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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1章 吃吃吃(211)

    有時一沅‘替我收拾殘局’的話在前邊墊著, 就是給青花家族判了死刑,混亂星域的大家族個個都是豺狼,哪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各方勢力傾巢而出, 青花家族麾下的附庸甚至沒反應過來, 就在一夕之間覆滅了。

    九大家族默契地瓜分了青花家族的所有產業, 并且非常識相地向天元氏上供了一半收入。

    時一沅坦然收下。

    并非她不想全盤接收青花家族的產業, 著實是天元氏不適合參與混亂星域的爭端,饕餮家族也還沒到把觸手伸到混亂星域的時機。

    扶持一個新勢力?

    先不說她還沒有在混亂星域培植起一個能一口吞掉整個青花家族的勢力,九大家族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近在咫尺的肥肉被別人叼走。

    與其弄出一大堆事情來, 被青花家族鉆了空子,還不如干脆利落點把他們一鍋端, 來個敲山震虎。

    如此, 就算九大家族懷揣著見不得人的小心思, 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她的霉頭。

    再沒有能夠抗衡天元氏的實力之前, 誰也不會蠢到自掘墳墓,淪為第二個青花家族。

    當然, 不管九大家族是怎么瓜分青花家族的產業, 誰都不敢派人接近青花莊園, 探聽里面的情況。

    青花家主死后, 青花莊園里的人沒了主心骨,薔薇十三帶來的人足夠多, 在一輪又一輪的星輪彈轟炸之下, 莊園里的人徹底失去抵抗能力。

    莊園內外被徹底封鎖, 不許進也不許出, 直到時一沅趕來。

    她還是那副白袍銀面的打扮,與元晝出現在混亂星域的形象完全一致,元林也戴著面具跟在她身邊。

    一進青花莊園, 元林就皺起了眉。

    他沐浴著神樹之力長大,對魔神之力很敏銳,即使還沒靠近那個怪誕詭異的院落,也感知到了魔神之力的存在,本能覺得厭惡。

    元林低聲道:“少主,這里的黑色星力很奇怪,要比我以前見過的那些更邪惡,似乎進行過奇怪的血祭,已經有點不太像那位的力量了。”

    他不好在外界提及魔神相關的事情,只好用一些含糊的詞作為代替。

    時一沅全都聽得懂,不動聲色點了點頭,帶著他直奔目的地。

    雷列和幽影一直守在這里,看到時一沅的打扮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連忙起身向她問好。

    時一沅擺了擺手,沒空進行無意義的寒暄,吩咐道:“你們繼續守在這兒,我進去看看。”

    雷列趕緊攔了她一下,“老板,這地方太詭異了,你可得小心,那些黑色星力有很強的侵蝕性,昨天有個青花家族的人不小心碰到它,直接就被吸成了人干。”

    那可是超凡三階的天賦者,被吞噬星力時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流逝,變成一具干尸。

    當時的場面過于驚悚,嚇得他立刻把這個院落隔離了出來,不許任何人靠近。

    幸好那些黑色星力只在深紅色星紋的周邊徘徊,沒有對外擴散,否則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青花家族可真是喪盡天良,這種邪惡的東西也敢搞出來。

    時一沅和黑色星力打交道的次數不少,還真沒遇到過雷列說的這種情況,微微挑了挑眉,停下了靠近的步伐,“你們先出去,周圍守著的人也都撤掉,這里有我就行。”

    雷列還是有些不放心,但他知道自家老板的本事,也清楚她不是莽撞行事的人,沒有再出聲阻止,和幽影一起退到更遠的地方守著。

    等人都走光了,元林才小聲嘀咕,“少主,這青花家族是不是給星盜騙了?”

    “怎么說?”時一沅問道。

    “魔神是叫魔神不錯,但祂也是實實在在擁有神格的真神啊!他的力量也是神圣的,還能幫助黑色天賦者抑制性情狂暴的癥狀,怎么著也不至于墮落成這樣吧?他們不會是拜錯了神,被邪神給誆了吧?”

    時一沅抬手動作一頓,“除了魔神之外,還有邪神?”

    藏書閣里的典籍好像沒有提到這個。

    元林連忙擺擺手,“沒沒,我隨口說的,就是覺得這些星力太邪惡了,跟邪神這個稱呼比較匹配一點。”

    說完,他聳了聳肩:“也不知道魔神當年做了什么,竟然會被眾神一起封印。”

    時一沅隨口回答:“應該是天怒人怨的事情吧,不然眾神干什么寧愿犧牲自己也得把它封印?我就沒有那么高的覺悟。”

    元林一副深表贊同的模樣,“我也覺得。”

    時一沅笑瞥他,“你這話可別叫太叔祖聽見了,他定要訓斥你。”

    “哪兒呢,太叔祖也這么說,他說歷任家主都很偉大,有犧牲自己的勇氣,否則他們不會被神樹選上。”

    時一沅從未聽過這番說辭,若有所思地垂下眸。

    元林沒有發覺她的異樣,語氣輕快道:“少主也就愛和我開玩笑,您肯定也有赴死的勇氣,否則神樹怎會想著把流落在外的您找回來,而不是在族中挑選繼任者?”

    赴死的勇氣嗎?

    時一沅笑了笑,“我可沒有,指不定是神樹瞎了眼才選我當繼任者。”

    元林睜大了眼,趕緊呸呸兩聲,“您說什么呢,您就是最好的!神樹最有眼光了!”

    時一沅不和他爭辯,屈指彈了下他的前額,“就你知道的多。好了,少說那些有的沒的,咱們先看看這些黑色星力到底怎么回事吧?”

    元林捂著額頭叮囑道:“您小心些,這么邪惡的黑色星力我也沒見過,不知道有沒有隱患。”

    時一沅點點頭,沒有直接靠近,而是釋放一縷神樹之力,控制它飛進院落。

    原以為神樹之力會遇到阻礙,豈料不僅沒有被黑色星力侵蝕,還讓它們退避三舍,恨不得有多遠跑多遠。

    可這些黑色星力似乎是依附于深紅色星紋而生,根本無法離開它們太遠,只能拼命往能夠逃竄的極限距離縮去。

    眼下這情形讓時一沅內心稍定,控制著神樹之力猶如當初在荒蕪星域對付那里的黑色星力一樣,分離出一小縷,觀察它被神樹之力觸碰后的反應。

    兩股力量并不相容,黑色星力極力排斥神樹之力的靠近,但神樹之力完全無視它的掙扎,一寸寸消融那股令人頭皮發麻的邪惡之氣。

    黑色星力像被活著下了油鍋的小魚,痛苦地掙扎起來,扭曲翻騰著想要逃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越變越小,最后變成單薄的一縷,與夾雜在混亂星域的空氣中沒什么區別的黑色星力。

    貓崽兒仿佛嗅到了美食的味道,從時一沅肩后探出腦袋,目光灼灼地盯著被神樹之力凈化過的黑色星力。

    時一沅及時薅住了它,并揣進口袋里。

    誰知道這些被污染過的黑色星力會不會有副作用,她不缺異化結晶,沒有必要讓貓崽兒撿垃圾吃。

    貓崽兒似乎有些不樂意,蹬了蹬她的手掌心,想從口袋里鉆出來。

    奈何時一沅捂得嚴實,完全不給它蹦出來吃‘垃圾食品’的機會。

    元林看著一人一貓的互動,不由哈哈大笑,“少主,圓圓它好像饞壞了。”

    時一沅待在天元宮的半年多時間里,沒怎么約束貓崽兒,它在藏書閣看書看煩了,就會溜出去到處逛,誰見了它都想摸一摸,再投喂點好吃的。

    貓崽兒來者不拒,吃不完的全部收進太叔祖戴在它小短腿上的空間指環里,留著慢慢享用。

    于是,整個天元宮的人都知道少主的小白貓是只饞貓,還時常小饞貓小饞貓的喊它。

    貓崽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欣然接受了這個外號,繼續東家蹭吃西家蹭喝。

    時一沅無奈地嘆了口氣。

    小崽子個頭沒怎么長,心眼兒卻是與日俱增,誰曾想她當初在小芒星檢測擬態的時候,這小東西連檢測儀都怕,恨不得縮在她懷里哪兒都不去,哪像現在這么叛逆?

    她抓了把異化結晶塞進口袋,勉強堵住了貓崽兒的嘴,讓它不再蹦噠,而后眼疾手快將神樹之力進化過的黑色星力收進特制的收納盒,準備帶回去給元晝看看。

    元林見時一沅凈化成功,也試探性地放出一縷淡綠色的星力,發現那些黑色星力并不怎么畏懼自己的星力,不躲避也不逃竄,也無法侵蝕他的力量,頗有種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

    他有些泄氣道:“看來是我太弱了,威脅不到這些黑色星力。”

    這個發現也讓時一沅略感驚訝。

    元林雖然沒有得到完整的神樹傳承,但的確能使用一部分神樹之力,也會在遭遇危險時得到神樹的庇佑,沒想到對這些邪惡的黑色星力完全不起作用。

    時一沅安撫道:“你還小,星力不夠凝練,這里交給我。”

    元林是樂觀開朗的性格,有些沮喪卻不會嫉妒,乖乖點了點頭,退到一邊看她動手。

    有過此前的試探,時一沅大概摸清了凈化一縷邪惡黑色星力需要的神樹之力,再次動手時就不再那么畏手畏腳,直接釋放出一大股神樹之力,呈網狀包圍其中一團黑色星力。

    若是這些黑色星力能發出聲音,院落里定然慘叫不止,它們被神樹之力逼到角落,痛苦的扭曲著,想逃離神樹之力編織出的羅網,但只是徒勞。

    一縷又一縷黑色星力被凈化,時一沅額前也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解決掉三分之一的黑色星力后,她暫時停下了凈化。

    剩下的黑色星力似乎被嚇得不輕,來回翻涌著想逃脫深紅色星紋的桎梏,可那股無形的力量就像拴在它們脖子上的狗鏈,牢牢將它們牽制住。

    時一沅喝了小半瓶水,也看出了這些黑色星力妄圖逃離的想法,頓覺十分有意思。

    星力是客觀存在的東西,不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饒是神樹之力,也只能服從支配者的調遣。

    是誰在支配這些邪惡黑色星力?

    時一沅看著因為被凈化掉了三分之一的邪惡黑色星力而露出模糊輪廓的院落,不由想到了當初來到青花莊園殺死青袂時看到的詭異景象,以及被青夏多次提起的‘青花圖騰’。

    青花莊園是青花家族的大本營,是他們的核心所在,只要青花家族不覆滅,就沒人能來到這里。

    會不會那個所謂的‘青花圖騰’就藏在這個院子里?

    猜是這么猜,時一沅卻沒有著急清理掉所有黑色星力,而是暫時停下了凈化工作,帶著貓崽兒去休息。

    她在星螺里和元晝說了這里的事情,元晝表示明天會趕過來。

    此外,時一沅還聯系了齊謙,讓他留意混亂星域內是否還存在這種邪惡之地,并派人盯著接收青花家族產業的九大家族,看他們是否有所發現卻秘而不報。

    經過半年多的發展,齊謙的情報網已經遍布了混亂星域,雖然還比不上黑山羊家族,但大筆大筆的錢砸下去,也不算太過遜色。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發展時間太短,大多數線人很難探聽到各大家族較為核心的消息。

    比如此次天元少主邀十大家族賞月之事,齊謙就完全不知道。

    不過,被時一沅從金淵星放走的明先生,也就是駱則明,是個相當識趣的主兒。

    他慘敗逃回黑山羊家族,受了好長一段時間冷落。

    齊謙帶人到混亂星域發展情報網時,聯系了他,并且幫助他解決了不少困難,讓他重新進入黑山羊家主的視野,最近風頭正勁兒,把黑山羊家主的其他私生子都比了下去,隱隱有和黑山羊少主爭鋒的意思。

    駱則明在黑山羊家族獲得的權力越大,齊謙的情報事業就發展得越順暢。

    有時一沅兜底,在駱則明坐上黑山羊家主之位之前,他都得掂量著自己會不會變成棄子,自從與齊謙合作以來,一直很老實,沒有自作聰明干些蠢事。

    青夏逃了,時一沅覺得以他的狡猾,未必只有青花莊園這一處邪惡之地,指不定青花家主是他知道青花莊園的秘密瞞不住之后,故意拋出來讓她放松警惕的。

    仔細想想,時一沅還是覺得不放心,聯系金谷星那邊,要他們守好蝕木雨林,也讓還駐守在木角星的姬青池提高警惕。

    至于姬司諭,木角星附近的星盜被元晝一鍋端之后,沒過多久他就帶著白澤軍團回了云鶴座。

    棠溪旭似乎對他滯留木角星的事情頗為不滿,但在他打退試圖入侵云鶴座的星盜并帶回豐厚的戰利品之后,一個字也不吭了,甚至對他更為倚重。

    幾乎只要有星盜騷擾云鶴座邊境星球,他就派姬司諭前往對敵,白澤軍團再一次又一次的戰火洗禮之下越變越強。

    棠溪旭招募的金烏軍團也越來越龐大,但他們甚少上南部戰場,多活躍于異化區,做的大多是些獵殺異化生物、尋找珍惜異植的工作。

    棠溪靳還在星瓊大峽谷和圣天使軍團、獅鷲軍團交戰。

    經過最初的試探,且雙方都不想拼個你死我活,有意拖延這場戰爭,今天我攻你十里地,明天你搶我一座要塞,就這么跟小朋友過家家似的,打了半年多也沒個結果。

    永曜皇非常不滿意星瓊大峽谷的戰況,但身為圣域強者的他不能親自上戰場,否則這場戰爭的性質就變了,溫斯頓帝國方面同樣會派出圣域,一旦戰況失控,將有可能引發兩國間的全面戰爭。

    別說要同時面對饕餮家族和螣蛇家族兩方面壓力的永曜皇,就是疆域連著星穹大峽谷的麒麟家族和鳳凰家族也不想被攪進這灘渾水。

    種種掣肘之下,永曜皇只能憋屈的任由這場跟便秘一樣的戰爭繼續下去。

    再說姬青瀲等人,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那一套玩得溜溜轉。

    棠溪雅不想被永曜皇后控制,可她母族不顯,沒有人能幫襯,周圍還都是各方眼線,只能繼續擺出紈绔公主的做派,私底下卻偷偷聯系上了玉溪澤和姬青瀲。

    她沒有在明面上發展勢力,而是冷眼看著監視自己的那些人利用職務之便玩走私,不動聲色在黑市的斗獸場收服了幾個人,把他們安插進敵人眼皮子底下。

    姬青瀲和玉溪澤都樂意看到棠溪皇室越亂越好,沒少在暗中幫襯她,還在某些事情上一起唱雙簧,替她拔掉了好幾枚硬釘子。

    昔日七大圖騰家族之中,仔細數一數,也就只有應龍家族過得比較逍遙。

    盤龍座也有與荒蕪新域接壤的星球,但那些地方環境惡劣,都是極度干旱之地,一年到頭下不了一場雨,甚少有黑色天賦者會跑到那些星球上當星盜,抵御難度自然直線下降,只需要注意和云鶴座接壤的星球會不會突然有星盜冒出來。

    姬司諭返回云鶴座之后,也不知道和應珩達成了什么交易,竟然說動了那條咸魚派兵增援云鶴座,一起絞殺星盜。

    如此,星盜搶掠的次數越來越少,實力也不像之前那么強勁。

    金鯉座亦是欣欣向榮,時一沅頒布的新政正在全面推行,生活在金沙環形區的民眾已經完全適應了天賦者管理協會等一系列由官方統籌管理的協會的存在。

    雖然部分地方依舊有瑕疵,但不管哪項政策,都不可能在推行之初就落到實處,需要時間循序漸進。

    等青花莊園的事情暫結,時一沅就打算回金鯉座,宣布將金鯉座歸屬饕餮家族,受天都星統轄,但星座總政府自治。

    正在時一沅一一細數各方勢力近半年來的發展時,忽然收到了來自溫從舒的潮汐之音。

    自星曜軍校一別,雙方再沒有見過面,雷列和聶凌寒來了金鯉座,溫從舒則去了白獅座,和赤狼一起發展商會。

    他并沒有將手里控制的商會統籌成一個超大型商會,而是讓那些中小型商會各自為政,免得成為螣蛇家族的眼中釘,被他們一鍋端。

    溫從舒每個月都會向時一沅匯報商會的營收情況,及白獅座的重要事件。

    說到這兒就不得不提玉冠群了,她果真不是個簡單人物,成為白獅座的副執政官之后,以雷霆手段收復了白獅座的執政權,大型商會的會長全部被她請去喝茶,老老實實交出了商會的一部分控制權。

    所有侵占礦脈進行非法開采的人,被她抓了十個最猖獗的做典型,誅全族!

    一系列手段下來,白獅座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條,一開始看她十分不順眼的祁沁語竟也日益與她親近起來,至于祁煥這個正兒八經的執政官,大多被她當成擋箭牌用。

    偶爾幾次時一沅會收到‘祁煊’的潮汐之音,說祁煥大概很快就不需要他了。

    語氣里聽不出惆悵,甚至大多帶著笑意,只是顯得有些意味深長,讓人摸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接通潮汐之音,溫從舒輕緩的聲音從里面傳來,“老板,我最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時一沅不懷疑黑鳶尾的觀察力,能被溫從舒覺得奇怪的事情,肯定不簡單。

    她問道:“什么事?”

    “之前經過赤狼的有心打擊,白獅座拐賣人口的事情已經沒有那么猖獗了,但最近幾個月,人口失蹤的數量不減反增,小孩在其中的占比反而少了許多,我仔細探查了一段時間,發現失蹤的主要是天賦者。”

    “其中大多是進了異化區之后不見的,由于異化區內危險重重,有天賦者折損并不是稀罕事,我起初也沒有注意。”

    “還是赤狼手下的人在異化區里獵殺異化生物,機緣巧合之下看到有人專門偷襲天賦者,卻不殺死他們,而是綁走。”

    “我派人跟蹤了他們一段時間,發現那些被綁走的天賦者有不少被送到了混亂星域,還成了黑色天賦者。”

    第212章 吃吃吃(212)

    “……那些天賦者失蹤前的實力介于七級到九級之間, 不會太強,也沒有太弱,再次出現都步入了超凡境界。”

    溫從舒一口氣把自己調查到的事情全部告訴時一沅。

    時間有限, 他只能調查到這么多, 因察覺事情恐怕不簡單, 不敢耽擱, 就連忙將目前所知道的事情告知時一沅。

    其實,在螣蛇家族接手白獅座之后,白獅座的社會秩序已經好了很多, 但白獅座和金鯉座一樣,有著嚴重的歷史遺留問題, 短時間之內難以解決, 需要從點到面的政策改革, 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依舊藏污納垢。

    時一沅聽完溫從舒的話,微微皺起眉。

    人販子最喜歡拐賣沒有反抗能力的小孩, 因為他們還未形成正確的世界觀, 容易被洗腦;其次是長相出眾的少男少女, 要么是訓練成執行特殊任務的暗棋, 要么用來進行不當交易。

    成年且具備較強實力的天賦者極少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時一沅游走于灰色地帶那么多年,也是頭一次聽說此類拐賣事件, 又聽溫從舒提到其中一部分人出現在了混亂星域, 還成了黑色天賦者, 實在很難不往青花家族身上聯想。

    青花莊園那個神秘院落里的深紅色星紋和邪惡黑色星力有很大概率是通過血祭弄出來的, 用了什么人的血還不好說。

    她想了想,對溫從舒道:“你想辦法讓玉冠群注意到這件事,混亂星域這邊我會讓人去詳細調查。”

    玉冠群有能力收拾白獅座的局勢, 必不會對此坐視不管,由她出面對付那些‘人販子’,絕對要比溫從舒暗中出手更具威懾力。

    溫從舒應了一句好,又說了些白獅座那邊的情況,雙方便結束了此次對話-

    “打他!打他!倒是快打啊!”

    “操你大爺的!老子我可是在你身上壓了100萬!兩下就給打趴下了?給老子賠錢!”

    “嘁!今天這場斗獸可真沒意思,不是說能越級單挑S級異獸嗎?是不是暗箱操作了!”

    暗夜穹頂之下,露天斗獸場里,前一秒還在面紅耳赤吶喊的觀眾,此時要么破口大罵,要么抱頭痛哭,賭紅了眼的甚至還想沖上臺。

    而臺上,S級紅斑巨虎大張著嘴兇光畢露,腥臭的涎水從它的口中流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在它不遠處,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摔躺在擂臺邊緣,腹部被咬開了個洞,鮮血汩汩流出。

    他一只手捂著腹部的傷口,一只手死死握著只有小孩手臂長的短刀,緊盯隨時準備發起進攻的紅斑巨虎。

    沒有人關心他是否會成為紅斑巨虎的食物,謾罵聲、痛哭聲、狂笑聲混合在一起,匯聚成恐怖的噪音流,不斷穿鑿他的耳膜。

    忽然,紅斑巨虎后腿微微下壓,渾身肌肉蓄力,猶如繃緊了的彈簧被突然松開,頃刻間彈射到青年面前,對準他的脖頸狠狠咬下!

    場下似乎進了一瞬,又似乎沒有,瀕臨死亡的恐懼籠罩著青年,他握著短刀的手卻沒有半分顫抖。

    恰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的后腿踢在擂臺邊緣處,整個人向下滑去,紅斑巨虎毫無預兆咬了個空,強大的沖力讓它飛出了擂臺,青年果斷刺出手中的短刀,狠狠捅進了斑斕巨虎最脆弱的腹部。

    輕微的噗嗤聲中,鮮血噴薄而出,濺在擂臺上,也濺在青年的臉上。

    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灼熱的血液涌進了青年的眼眶里,他卻一眼不眨,抓住擂臺的邊緣一個翻身踢在了斑斕巨虎的后背上。

    斑斕巨虎摔出了擂臺,撞在觀眾席前的星陣護盾上,腹部巨大的刀口嘩啦啦流出鮮血,腸子等內臟直接掉了出來。

    一切只發生在短短幾秒之內,一場必死之局出現了驚天逆轉。

    全場鴉雀無聲,又在一瞬間迸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吶喊和歡呼。

    剛剛還在痛哭流涕的人此時笑的眉目猙獰,破口大罵者沒來得及吞咽口水,被嗆的一頭栽在了前方的觀眾席上。

    青年冷冷看著還在擂臺下方掙扎的紅斑巨虎,即使雙手麻到已經失去力氣,也依舊緊緊攥著帶血的短刀。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一群醫護人員沖上擂臺,為他進行最好的治療,給他最美味的食物。

    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一個臉上帶著黑蝙蝠面具的男人雙手抱胸靠在墻邊,看著青年毫無變化的冷臉,饒有興致地彈了下舌。

    矮胖的中年人從出口處快速走出,微躬著身停在他身旁,低聲說道:“少主,最新那批貨到了。”

    被稱作少主的男人收回視線,隨口吩咐道:“按規矩辦。”

    矮胖中年人有些躊躇,將聲線壓得更低:“主家那邊出事了,現在各方勢力都在抓捕我們的人,咱們行事要不要低調點兒?”

    男人嗤笑了聲,“怎么?怕了?”

    矮胖中年人訕笑了聲,倒也沒有否認:“畢竟是咱們得罪的是天元氏。”

    “天元氏又怎么樣?一群遲早要死絕的老頑固。”他說的不緊不慢,話里的意思卻足夠輕蔑。

    矮胖中年人聽出了他的意思,心里發苦,面上不得不陪笑,“那小的繼續按以前的規矩辦。”

    男人突兀笑了聲,“你說,天都姬氏的饕餮要是上了這個擂臺,還能下來嗎?”

    矮胖中年人悚然一驚,笑容也徹底僵住了,磕磕巴巴道:“您……您的意思是……”

    那可是饕餮家族!這瘋子在想什么!

    得罪了一個天元氏還不夠?要再惹一個饕餮家族嗎?

    他至今沒想通,為什么青花家族會突然惹怒天元氏,導致一夜覆滅,超過八成的族人因為事發突然根本來不及逃,都被抓了。

    青花家族明面上的產業被九大家族瓜分一空,混亂星域曾經首屈一指的龐然大物就這樣轟然倒下,多少人震驚,多少人唏噓。

    此前,矮胖中年人只覺得天元氏過于霸道,最近接觸了這位祖宗,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他跑到天元氏面前發癲,才導致了青花家族的災禍。

    男人不知矮胖中年人此時的想法,聽出他話中的膽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姬蕪派姬青沅去了金鯉座,派姬青池去了荒蕪星域,你說姬青瀲會在哪里?”

    矮胖中年人哪里知道,忍著轉身走人的沖動,干巴道:“還請少主明示?”

    男人低低笑了起來,并未給出確切的回答。

    上天那般偏愛姬青沅,給了她純血饕餮的血脈,還給她不死神樹的眷顧。

    她得到了那么多東西,總是要失去一些的,否則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矮胖中年人聽著他的笑聲,完全沒有身為忠心下屬的認同感,反而覺得毛骨悚然。

    他看了眼已經安排上新一場斗獸的擂臺,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誰也不知道,剛剛下場的那位在數天前還是身旁這個瘋子最得力的下屬,不過是因為說錯了一句話,就被他丟上了斗獸臺。

    說了什么來著?

    好像是——

    您斗不過姬青沅,何必再去招惹她?

    第213章 吃吃吃(213)

    元晝來的很快, 天剛蒙蒙亮時一沅就感知到了他的氣息,貓崽兒的反應比她還快,一溜煙兒跳下了床, 一蹦一跳之間不見了蹤影。

    時一沅不由覺得好笑, 緊隨其后跟過去, 遠遠就見貓崽兒蹦噠到了元晝懷里, 告狀似的嗷嗚嗷嗚大聲叫喚。

    元晝明明聽不懂它的意思,卻相當認真的應和著,給足了小家伙情緒價值, 最后再塞給它一顆3S級異化結晶。

    他還是那副白袍銀面的打扮,襯得他高貴神秘, 讓聽到守衛的傳信急急忙忙趕過來的雷列和幽影想打量他又不敢正眼看。

    貓崽兒大概是覺得元晝聽懂了自己的告狀, 露出滿意的小表情, 抱著異化結晶蹲坐在他懷里, 咔嚓咔嚓吃了起來。

    元晝動作輕柔地摸著它身上的小軟毛,還相當認真地叮囑道:“慢點兒吃, 沒人和你搶, 吃完了我這兒還有, 要多少有多少。”

    時一沅:“……”

    她好像理解了姬蕪不讓姬青瀲見元晝的另一層原因了。

    照他這么溺愛孩子, 姬青瀲的大少爺脾氣比之現在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時一沅悄悄在心底腹誹過后,快步朝元晝走去, 還不忘揚起笑臉:“父親。”

    盡管雷列已經從兩人相似的打扮中猜測元晝的身份不簡單, 卻也沒想到他會是時一沅的父親, 差點一個趔趄摔趴在地上, 還是身邊的幽影及時扶了他一把,才讓他沒有當場腦門著地。

    元晝毫不在意雷列的反應,聽到時一沅的聲音, 立刻抬起頭來高興地喊了她的名字,并順手把貓崽兒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貓崽兒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異化結晶,乖乖坐在他肩上,吃得小短腿一翹一翹的,簡直讓人想伸手捏兩下。

    正事要緊,時一沅簡單問了元晝此行是否順利,父女二人便朝邪惡黑色星力所在的院落走去。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雷列才恍恍惚惚回過神。

    從火燒青花莊園到現在,僅過去了一天,他忙著處理青花莊園里的事情,還不知道時一沅的新身份,如今聽著耳畔幽影的提醒,不由產生了一種‘我是誰我在哪你沒和我開玩笑吧’的茫然感。

    幽影和他一樣忙碌,拿下青花莊園后,完全忘了把自家老板是天元氏少主的事情告訴雷列,看到元晝才想起來。

    他捅了捅雷列的胳膊,“讓底下的人口風緊一點,老板現在估計還不想對外暴露身份。”

    雷列僵硬地點了點頭-

    隔著神樹之力,元晝將一縷邪惡黑色星力捏在指尖看了看,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這的確是通過邪惡血祭弄出來的特殊星力,有點類似于死地中誕生的死亡星力,但這種星力要更霸道邪惡,普通人一旦沾染,幾乎沒有去除的可能性。”

    “青花家族是瘋了嗎?弄出這種星力來?青花受這種力量的侵蝕,根本不可能得到圖騰神格,反而會墮落,為世間所不容。”

    圖騰的力量再怎么霸道,那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祂們有著身為圖騰的驕傲,根本不屑于借助外部的邪惡力量晉升。

    時一沅奇怪道:“青花家族明明進行了邪惡血祭,但不管是青花家主還是已經被抓的族人,都沒有人使用或者掌握這種力量。”

    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青花家主千方百計收集各種寶物,妄想讓青花印記蛻變成圖騰,肯定是想增強全族的力量,可兩人交手時,她完全沒有在青花家主身上發現黑色星力的痕跡。

    倒是青夏,他主動露出的手臂上有著一朵縈繞黑色星力的青花,但那縷黑色星力是很正常的黑色星力,根本沒有眼前這么詭異邪惡的氣息。

    見元晝也在凝眉思索,時一沅提了提自己的猜測,“父親,有沒有可能是魔神被封印的太久,妄圖通過血祭的手段降臨在青花身上?青花一族只不過是祂操縱的傀儡。”

    元晝搖了搖頭,“不好說。”

    的確,沒有任何可靠的證據,只是憑空猜測,根本不可能找到問題的真正答案。

    想要知道青花家族究竟有何目的,最好是抓到青夏。

    但那人說謊成性,就算是淪為了階下囚,也未必肯配合,還有可能挖個坑給她跳。

    話說回來,時一沅攔截青花家主的時候,其實是想生擒她,好盤問青花家族究竟勾結星盜做了哪些事情。

    奈何青花家主寧愿燃燒星力自爆,都不回答她的問題,不得已之下,時一沅只好殺了她。

    至于青花家族頗具分量的人物,相當一部分人發現無法逃走之后選擇了自裁,只有少數幾個被活捉,可要么被密言詛咒控制什么都說不了,要么一問三不知。

    一天下來,竟是沒有拷問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兩人一邊就此事進行商討,一邊開始凈化剩下的邪惡黑色星力。

    時一沅的力量不弱,但是比起圣域境界的元晝,明顯要遜色許多。

    等黑色星力越來越稀薄,深紅色星紋逐漸黯淡,院子里的情形則愈發清晰。

    他們這才看清院落最中心的屋子是全封閉的,從外面根本看不見里面有什么。

    屋外的邪惡黑色星力被神樹之力進化過后,會有絲絲縷縷的邪惡黑色星力從門窗的縫隙中溢出,勉強維持著深紅色星紋不崩毀。

    一縷和煦的微風從時一沅鬢邊飄過,她似有所覺,偏頭看向身旁的元晝。

    只見他垂在身側的五指虛握起,磅礴駭然的生機之力毫無預兆從他身上迸發,碧綠色星力猶如春日的使者,飛舞盤旋著籠罩整個院落。

    與此同時,時一沅眼前的景象驟然發生變化,無數沉眠于地下的草籽好似受到了春神的召喚,爭先恐后從地下探出了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蓬勃生長。

    眨眼之間,死氣沉沉的院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草色青青、春風送暖,一派和煦悠然。

    有野草攀上了暗淡的深紅色星紋,那些詭異的紋路在草根的攀附之下一寸寸崩裂消失,堅硬厚實的院墻也隨之轟然倒塌。

    神樹虛影悄然降臨在院落的正中央,藏在屋中的‘東西’終于意識到了等待自己的是無法逃離的絕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私語,嘈嘈切切,恍若走投無路者對邪神瘋狂的祝禱。

    元晝微微瞇起眼。

    神樹虛影搖晃著枝椏,沙沙沙的清響蓋過了那陣邪惡至極的私語,數不清的碧綠色星力從祂的枝葉間簌簌而下,無視房屋的遮擋,落入里面幽閉的空間。

    咔嚓!咔嚓!

    巖石碎裂的聲音陸續響起,時一沅目不轉睛盯著即將倒塌的屋墻。

    恰在此刻,一股巨力撞擊在爬滿蜘蛛網的墻壁上,被無數淡綠色星力裹挾的黑色身影從中撞出,朝時一沅的位置沖了過來!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那一瞬間噴涌而出的邪惡黑色星力重新籠罩院落,要奪回失去的領地!

    時一沅剛要躲,站在她身側的元晝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率先出手阻攔。

    那道黑影堪堪沖到距離她還有三米的地方,包裹在它周身的碧綠色星力連成了一條條纖細的鎖鏈,牢牢將它捆縛在原地,不得寸進。

    黑影不甘心的掙扎著,可它越掙扎,身上的力量就越強大,每動一下,自身星力就消解一縷。

    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時一沅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一道刺耳的尖嘯,猶如惡魔死前不甘的詛咒。

    越來越多的碧綠色鎖鏈捆縛而上,黑影身上的邪惡黑色星力逐漸變淡。

    掙扎到最后,黑影精疲力竭,癱軟著摔倒在地上,露出一朵灰敗的青花。

    說是青花顯然已經不太合適,它完全沒有了原有的嬌艷與生機,從花蕊到花瓣再到莖葉都呈現出死氣沉沉的灰黑色,猶如一片走到了暮年的枯葉。

    而它身上除了神樹之力形成的碧綠色鎖鏈之外,還有一條條深紅色的瘢痕,與禁錮住邪惡黑色星力的深紅色星紋如出一轍。

    當某種擬態印記足夠強大,會成為類圖騰印記,可以將自己的力量借給覺醒了該印記的天賦者,雖然無法與圖騰相比,但完全超過無法具象化的小印記。

    青花家族在混亂星域傳承近千年而不衰,縱使沒有代代出圣域,也足夠將青花供養成類圖騰印記,誰能想到青花印記會被他們折騰成這副模樣。

    元晝冷笑:“貪心不足蛇吞象!”

    倒在地上的青花在最后一縷邪惡黑色星力被凈化之后,就徹底失去了力量,連形體都變得虛幻。

    時一沅也難以評價眼前的景象,青花印記的力量已經接近于無,若沒有新的力量供養,或許會就此消失。

    她拿出一塊S級異化結晶,準備給青花印記續點‘電量’的時候,一道白影忽然竄出,一口咬在了青花印記的花蕊上。

    時一沅嚇了一跳,條件反射道:“圓圓!你干什么!”

    自從神樹的力量融入貓崽兒的身體,它的思維越來越獨立,就像一只真正的小貓,雖然會受她的抑制影響,但在她沒有下達命令的時候,基本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當下,元晝和時一沅的注意力都在青花印記上,根本沒想到它會突然竄出去。

    貓崽兒被她喊的耳朵尖兒一豎,像是有點心虛,可嘴上的動作一點兒沒停,鋒利的小牙劃拉了兩下,就從灰敗的花蕊里咬出了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綠色種子,并在時一沅出聲阻止之前,咕嘟一聲吞進了肚子里。

    第214章 吃吃吃(214)

    時一沅把貓崽兒拎在手里的時候, 它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緊緊閉著嘴巴,四肢在空中劃拉著, 雖然沒有掙扎, 但每一根毛發都在寫著‘吃掉了吃掉了已經全部吃掉了, 吐不出來, 你快放開我’。

    再看地上失去了那顆綠色種子的青花印記,它的身形更加虛幻,最后一絲氣息也在迅速衰敗,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化作絲絲縷縷灰黑色的星力, 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時一沅把貓崽兒領到面前, 戳了戳它的小腦袋道:“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可以亂吃這里的東西?”

    昨天凈化黑色星力的時候, 貓崽兒就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是她眼疾手快把小家伙薅住了,沒讓它撿垃圾吃, 倒是讓它起了警惕心, 知道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竄出去, 來個先斬后奏。

    貓崽兒不動了, 垂著四肢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像極了偷偷吃辣條被家長發現后準備萌混過關的人類幼崽。

    聯想到這個比喻, 時一沅沒好氣的捏著貓崽兒的嘴巴往它喉嚨里瞧了瞧。

    里面什么都沒有, 那顆綠色種子已經進它的肚子里出不來了。

    元晝實在見不得貓崽兒這般模樣, 忍不住開口:“應該不是什么危險的東西, 多半是青花印記為了不徹底消亡留下的力量種子。”

    “若日后有人覺醒了青花擬態,并將修為提升到圣域,一部分力量就會反哺到它身上, 讓它重新發芽生長。”

    擬態印記不比圖騰,即使沒有人覺醒圖騰擬態,圖騰也能一直存在;擬態印記則不然,若是與之相關的天賦者越來越少越來越弱,它便有可能徹底消失。

    滄海桑田,擬態家族起起落落,許多擬態印記都會以這種方式保留自己的傳承,等待薪火出現。

    時一沅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事,有些詫異的同時也能理解,萬物皆向死而生,縱然最終的結局都是滅亡,依舊不會心甘情愿地聽從命運的安排。

    理解歸理解,可她依舊沒有要輕易接過此事的意思。

    青花印記受邪惡黑色星力供養,誰知道它留下的力量種子會不會也受到了邪惡黑色星力的污染。

    現在瞧著沒什么,萬一哪天發作,污染了饕餮圖騰,她的精神力泉還不得翻了天去。

    貓崽兒見她還要說話,趕忙露出討好的神情,努力歪著小腦袋往她手里蹭。

    時一沅瞪了它一眼,見它重新老實下來,捏著它的小短腿仔仔細細把它檢查了一遍,縱然沒有發現異樣,也還是把它送到元晝面前,頗為擔憂道:“您幫我看看,吃了那個種子對它有沒有影響。”

    元晝接過貓崽兒,認真檢查了一遍,在它腹部的位置發現了青花殘留的力量,應該就是力量種子所在。

    他正想著要不要把力量種子弄出來,卻發現它正在緩慢轉化為新的饕餮之息。

    不一會兒之后,青花的力量徹底消失,貓崽兒被他揉肚皮揉的很舒服,安然仰躺在他的掌心里露出愜意的神情。

    元晝也沒見過這種情況,極為仔細地再檢查了一遍貓崽兒,確定它的身體里已經沒有了青花的力量,氣息較之此前還增長了些許,不由詢問時一沅:“你的擬態天賦是什么?”

    時一沅愣怔了一下,稍作猶豫過后說了實話:“一共有三個,其中一個是擬態化武貪婪圣鐮,另一個是饕餮吞噬,第三個至今沒有覺醒。”

    饕餮吞噬是在貓崽兒出現不久后覺醒的,在小芒星吞了擬態鑒定醫生的曼陀羅,此后也吞噬了不少天賦者的擬態印記,并轉化成了新的擬態印記。

    時一沅也沒有仔細去數過自己的精神力泉里到底有多少擬態印記,它們大多盤踞在神樹創造出的島嶼上。

    隨著貓崽兒等級的提升,它對吃的越來越挑,已經很久沒有去吞噬擬態印記了,難道青花的力量種子也被它以這種方式消化掉了?

    元晝露出了然的神情,“原來如此,竟然是饕餮家族最頂尖的吞噬天賦,據說這個天賦只有你們的初代家主擁有,此后千年都無人覺醒。”

    時一沅略感驚訝道:“初代家主?”

    元晝點點頭,“她與天元氏當代家族元荇是好友,元荇留下的部分手札中記錄了此事,這些手札沒有收錄進藏書閣,你自然不知曉。”

    時一沅想到之前每天除了看書就是看書的日子,眼前好像又出現了一圈一圈文字,她艱難道:“日后回天元宮,我去把剩下的典籍都看了。”

    沒有被列入藏書閣的典籍都記載著這么重要的事情,天元氏的底蘊果然令人不可想象。

    當初她在饕餮家族翻閱資料的時候,就想查找與饕餮吞噬有關的信息,但是一無所獲,只以為這種天賦太過逆天,即使有人覺醒了,也不會記錄在容易遺失的書面資料上,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現在看來,她的猜測沒有錯。

    元晝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關于這個天賦,元荇的手札上記錄的也不多,只是提過一句‘特別強大’。擬態天然趨利避害,圓圓既然對青花的力量種子有本能的渴望,多半是覺得它對自己有很大的好處,你這幾天多注意著就行,應該沒什么問題。”

    時一沅點點頭。

    她就怕貓崽兒憑借本能行事,覺得好吃有力就無節制的吞噬,忽略了其中潛藏的危險。

    貓崽兒見她不生氣了,趕緊跳到她的肩膀上,用毛茸茸的小耳朵貼著她的面頰蹭來蹭去,把撒嬌兩個字貫徹到底。

    時一沅實在拿它沒辦法,只好不是很有用的再次警告:“以后想吃什么記得和我商量,不可以在我沒有同意的情況下亂吃。”

    貓崽兒點點頭,繼續往她臉上蹭,也不知道是敷衍還是真聽進去了。

    元晝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院落,確定沒有遺漏,控制神樹虛影下墜,用神樹之力把每個角落都洗滌過去。

    深紅色星紋在青花印記消散之后徹底變得黯淡無光,被它攀附著的墻壁和地面仿佛在一瞬間歷經了千萬年的風吹雨打,開始坍塌風化-

    三凜星域。

    雙凜星。

    “這是金鯉座出場的異化材料吧?”玉溪澤站在倉庫的過道里,打開其中一口箱子,捏著跟異獸骨看了看,對身旁的姬青瀲說道。

    經過一年多的歷練,兩人的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像初入星曜軍校,渾身上下都是鋒芒。

    他們沉淀了許多,昔日的少年意氣盡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執政官必備的成熟穩重。

    姬青瀲點點頭,揮退了身邊跟隨的一眾下屬,“都是上好的品質,我給你的是最優惠的價格,棠溪雅那邊可沒有這么好的待遇。”

    玉溪澤瞧他一眼,“說的可真好聽,三凜星域誰不知道你的黑心肝和姬青沅如出一轍,嘴上說著給我優惠價,實際上在里面賺了幾倍的利潤吧?”

    都是老熟人了,誰還不知道誰?

    要說原來的姬青瀲是個橫沖直撞的二愣子,跟渾身上下都是心眼子的姬青沅完全不像一個娘胎里出來的,那么現在經過一年多現實毒打的‘季連’已經是個相當優秀的執政官了。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姬蕪元帥有心歷練,姬青瀲就算長歪了也能掰回來不少。

    玉溪澤可是相當清楚姬青瀲這一年多來處理了多少棘手的任務,他不僅完全控制了雙凜星,還向內發展,把連通雙凜星的另外四顆星球打造成了一整個邊境貿易區。

    對比以前,邊境貿易區這一年的經濟堪稱直線增長。

    如今還運來了金鯉座出產的異化材料,是吃準了玉瓊座異化材料市場需求大,他拒絕不了這樁交易。

    姬青瀲老神在在道:“青沅好不容易收復金鯉座,處處需要錢,就算我是她親哥,也不可能從她那兒白拿東西。她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親兄妹明算賬,基礎給價就不低,再加上路上的運費,我能賺多少?”

    玉溪澤忍不住腹誹,這家伙也知道他和姬青沅是親兄妹,擺明了是合起伙來從他這兒撈錢,還說的這樣冠冕堂皇。

    兩人又是你來我往一番扯皮,終于定下了這批異化材料的價格,并簽訂了新的貿易合約。

    離開之前,玉溪澤看著漫天大雪,對著來送自己的姬青瀲道:“我那邊最近出現了不少陌生面孔,還有幾個是黑色天賦者,說不準是從哪里來的,都在打探雙凜星的情況,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你自己小心點。”

    嘴上不饒人是一回事,但這段時間兩人你來我往,互相坑害過,合作的次數也不少,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況下,玉溪澤還是很樂意向姬青瀲示好的。

    姬青瀲微微蹙了下眉,“我知道了,多謝。”

    玉溪澤對他擺了擺手,“少說點沒用的話,下次合作給我降點價才是實在的。”

    他戴上手套,撐著傘,走進了綿綿雪幕里。

    姬青瀲看著他的身影消失,輕輕扯一下嘴角。

    他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第215章 吃吃吃(215)

    雙凜星邊境管理一直很嚴格, 沒有戶籍和身份ID的人無法通過姬青瀲設立的關卡。

    即使如此,最近幾天雙凜星還是出現了不少陌生面孔,尤其是黑市, 打架斗毆等惡性事件的數量直線上升。

    這并不是個好兆頭。

    有了玉溪澤的提醒, 姬青瀲行事越發小心謹慎, 聽到沈執關于黑市的匯報, 也不感到意外。

    他思索了一會兒,給出指示:“不要打草驚蛇,先派些人盯著他們, 看看他們要做什么。”

    沈執應了聲是。

    來雙凜星的一年里,他也成長了許多。

    相較于之前無論什么場合都不太喜歡和人打交道的沉默, 沈執已經能夠做到在必要的社交時長袖善舞, 在私下安靜自處。

    姬青瀲對他頗為信任, 發現他十分擅長處理黑市里發生的事情后, 就安排他去管理黑市。

    如今沈執掌控著雙凜星所有黑市的交易鏈和信息網,進入黑市留下痕跡的人休想逃脫他的耳目, 他還輔助姬青瀲做了許多在明面上不好處理的事情。

    雙管齊下, 雙凜星已然被他們經營成了鐵桶, 沒幾個人能在這里渾水摸魚。

    此后半個月, 姬青瀲接連收到沈執關于那些非法進入雙凜星的人的消息。

    他們只在黑市里活躍,專門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鬧事, 還試圖引誘普通天賦者墮落成黑色天賦者。

    沈執得到姬青瀲的命令, 把這些人一一抓了, 當成普通鬧事者拷問, 在抓住他們話中的漏洞進一步審訊。

    如此,還真讓他摸到了蛛絲馬跡。

    這些人是從混亂星域過來的,受人雇傭來引誘普通天賦者墮落成黑色天賦者再送回混亂星域。

    姬青瀲得知審訊的結果, 覺得這件事不太正常,聯系了時一沅。

    時一沅也無法確定是何人在背后指使,又為什么要千里迢迢去雙凜星,只叮囑姬青瀲留意此事,把可疑的黑色天賦者都抓起來,不要讓三凜星域的秩序出現問題。

    姬青瀲又聯系了玉溪澤和棠溪雅,從他們那兒得知了同樣的情況。

    三人一合計,決定不管幕后之人打著什么算盤,都要將他的計劃扼殺在搖籃里。

    于是,三凜星域各顆星球接連發布抓捕黑色天賦者的通緝令,不管是外來的還是當地的黑色天賦者,只要發現就抓起來。

    一切進行的很順利,沒過幾天雙凜星的秩序就恢復到了外來黑色天賦者出現之前,甚至更加安穩。

    這天晚上,姬青瀲獨自一人待在辦公室里處理政務。

    隨著金鯉座的重建工作陸續展開,加入天賦者協會的人每天都會領取任務進入異化區獵殺異化生物,采集有價值的異植,產出的異化材料越來越多,金鯉座內部消化不完,于是對外出口。

    星冕座對異化材料的需求有限,根本吃不下整個金鯉座的產出;混亂星域的需求倒是不低,可他們狼子野心,一直對金鯉座虎視眈眈,時一沅不想養虎為患,有意控制對混亂星域的出口量。

    相當一部分異化材料是無法長期保存的,產能過剩會導致損失,時一沅思來想去,最終把主意打到了姬青瀲這里。

    麒麟家族只剩玉溪澤一根獨苗苗,近些年一直低調行事,若真有一天饕餮家族和金烏家族打起來,非要選一方站隊,時一沅希望麒麟家族能與饕餮家族站在同一戰線上。

    如此,與麒麟家族交好是必然。

    至于如何交好,則是一門學問。

    上桿子討好不僅沒有用,還會被人當成冤大頭,只有雙方的利益不可分割,才會在危急關頭形成統一戰線。

    時一沅細細斟酌過后,決定與玉瓊座建立貿易網。

    此前,麒麟家族的純血繼承人死的死廢的廢,玉溪澤年紀還小擔不起事,各大商會故意壓低玉瓊座的高級異化材料收購價,再高價售賣到其他星座,從中賺取巨額差價。

    玉老元帥知道那些商會背后少不了其他圖騰家族的影子,為了大局考慮,暫且忍下了此事。

    時至今日,玉溪澤逐漸長成,麒麟家族也在去年覺醒了兩只亞種小麒麟,圖騰盟約撕毀后,其他星座的商會到玉瓊座再不能像以前那么放肆,玉老元帥有心振興家族,自然要考慮高級物資流失的問題。

    時一沅正是看準了這一點,優先選擇玉溪澤作為合作對象,交易過程果然進行的很順利。

    除了異化材料之外,她還從夕顏家族那兒弄到了不少星武,準備讓姬青瀲交易給棠溪雅。

    棠溪雅小心翼翼在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可她畢竟底子太薄,缺人缺武器缺資源——什么都缺。

    她很清楚自己的劣勢和優勢,也知道自己輸不起,凡是被她收服的人,都對她立下了圖騰誓約,只忠誠于她。

    漸漸的,她有了可用之人,但弊端依舊明顯,有人沒有資源,和要上戰場的士兵沒有武器無甚區別。

    所以在姬青瀲問她要不要做物資交易時,棠溪雅毫不猶豫答應了。

    三天后,姬青瀲會親自帶著要交易的物資去見棠溪雅,在這之前要把準備工作全部做好。

    將一份又一份文件批復好,姬青瀲關閉光腦,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

    只是管理一個邊境貿易區就如此傷神,也不知道母親和妹妹是怎么處理星冕座和金鯉座的事務的。

    有時候姬青瀲會厭煩地覺得自己一點也不適合當執政官,他更喜歡提著無澗之刃去戰場上沖鋒陷陣,他喜歡那種與人戰斗之時熱血沸騰的感覺。

    要是能和姬青池換一換就好了。

    或許姬青池也這么想。

    他更喜歡一個人帶著戮燼去異化區殺進殺出,或是騎著鈴鐺去天馬湖散步,而不是在戰場上面對鮮血與硝煙。

    至于姬司諭,那家伙隨遇而安,不知道現在在哪禍害人,問了幾次也不肯說,從小到大都這樣,什么事情都喜歡藏著掖著,小秘密多得很。

    那妹妹呢?妹妹喜歡什么?

    姬青瀲的思緒漫無邊際地飄飛,忽然他眸色一凝,驟然朝窗戶的方向看去。

    雙凜星一年之中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下雪,今天也毫不例外是個飄雪日。

    他不喜歡房間密閉的悶熱感,窗戶總會開著一條縫,偶爾會有冷風從縫隙灌進來,帶著窗簾輕輕飄動。

    就在剛才,他的余光瞥見一道黑影從窗簾底下一閃而逝,快得幾乎令人難以捕捉。

    是錯覺嗎?

    姬青瀲緩緩起身,語氣冷淡且充滿警告:“什么人!給我滾出來!”

    他直覺有東西從窗縫溜進來了,可回應他的是窗外呼嘯而過的寒風。

    自從他成為雙凜星的執政官,頒布的各項政策侵害到了不少本土勢力的利益,沒少遇到暗殺,有次還中了一刀,貫穿了整個右肩。

    那一刀對準的是他的脖子,若不是反應快躲過去了,就要觸發母親給他留下的圖騰庇佑了。

    姬青瀲不想因為這點小事驚動母親,受傷后也不曾向哥哥們和妹妹訴苦。

    他默默把傷養好,不動聲色將雇傭殺手的那個家族連根拔起,無論男女老少全族人廢去精神力泉,送去挖礦。

    這是代價。

    是那個家族在做出暗殺他的決定之后必須要承受的失敗的代價。

    此后,暗殺他的人少了許多,但偶爾還是會來上一兩次。

    姬青瀲悄然在掌心里凝聚饕餮之息,精神力也在一瞬間擴散到整個辦公室乃至整棟辦公樓。

    發展雙凜星經濟貿易的同時,他也沒忘了重新訓練這里的駐軍。

    見過饕餮軍團的風采,姬青瀲無法容忍駐守在雙凜星的駐軍是一群混吃等死的庸人,親自制定了訓練計劃,并從星冕城調來了好幾位從饕餮軍團退役的教官,由他們親自操練駐軍,該淘汰的淘汰,該升職的升職。

    駐軍初見規模后,他調遣了其中一支駐守星主府,普通人不可能躲過駐軍的巡邏溜進來。

    是超凡二階,還是超凡三階?

    姬青瀲謹慎地衡量著闖入者的戰力,豁然對著自己身后的方向釋放出星力氣刃!

    一道剛形成的黑色影子立刻被星力氣刃切得七零八落,輕微扭曲著消失在了燈影之下。

    姬青瀲微微瞇起眼:“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請你出來!”

    又是一陣靜默。

    當姬青瀲準備再次出手時,一陣清脆的掌聲從他身側響起。

    他轉過頭就見一到頎長的身影靠在窗邊,雙手交疊慢條斯理鼓著掌。

    那人穿著一身黑衣,臉上戴了張黑蝙蝠面具,唇色濃深,有著不屬于男性的艷麗,此刻唇角上揚露出明顯的笑弧,漆黑的雙眼仿佛被水墨浸染,視線里充滿令人不適的邪惡感。

    他盯著姬青瀲,緩緩道:“不愧是天都姬氏的小饕餮,就算只是亞種,感知也如此敏銳。”

    明明是夸贊的話語,卻充滿令人不適的黏膩感,尤其是說到亞種時,刻意咬重了音節,顯然是在諷刺姬青瀲。

    姬青瀲早不是當初那個被人隨便用一兩句話就能氣到炸毛的小少爺了,他仿佛聽不出對方話語里的惡意,冷聲問:“你是誰?”

    他到雙凜星之后做事謹慎,始終記得自己是來歷練的,不曾在外人面前暴露過擬態,還刻意營造出了與“姬小少爺”南轅北轍的性格,母親給他安排的假身份也經得起查。

    眼前這個男人開口就點破了他的身份,多半不是沖著“季連”來的,而是針對“姬青瀲”。

    男人低低笑了起來,“我的身份啊……要不你跟我去混亂星域,讓姬少主親口告訴您?”

    混亂星域四字一出,姬青瀲頃刻間猜到眼前的人是想用自己威脅妹妹,當即冷笑:“要我跟你去混亂星域,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上下打量了男人幾眼,學著姬司諭以前氣自己的模樣,作恍然大悟狀:“你莫不是在我妹妹那吃了大虧,只能東躲西藏無能狂怒,最后把主意打到我頭上,想撿我這顆軟柿子捏吧?”

    男人向上揚起的嘴角霎時僵住了。

    姬青瀲嗤笑:“被我猜對了?”

    他驕傲又鄙視地看著男人:“你也不看看自己算哪根蔥,竟敢跑到我妹妹面前裝蒜?棠溪晟都被她耍的團團轉,你不會以為自己比得上永曜皇精心教養出來的皇儲吧?”

    他還嘖嘖兩聲:“棠溪晟這會兒怕是已經爛了,你覺得自己的下場會比他好?”

    男人徹底笑不出來了,冷冷盯著姬青瀲,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自小在饕餮軍團里摸爬滾打著長大的姬青瀲怎么可能會畏懼他的視線?

    他指尖微動,無澗之刃轉瞬凝聚為實體,化作一道光影刺向男人。

    男人不躲也不避,在掌心里凝聚出黑青色的星力,竟是直接抓住了無澗之刃,微微向前傾身,瘋狂而又猙獰地嘲笑:“超凡二階,姬青瀲,比起你妹妹,你和廢物有什么區別?”

    姬青瀲猶如一堵銅墻鐵壁,完全沒有被他的話影響到心神,且不以為恥地諷刺回去:“我和你的區別就是,惹了我妹妹,她會對我手下留情,會送你去見閻王。”

    話落,無澗之刃突兀消失,又在姬青瀲的另一只手上出現,他在男人重心不穩向前率去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狠狠刺向他的后心處。

    輕微的噗嗤聲響起,卻沒有鮮血濺出,男人的身影扭曲了一下,就像一抹不可捕捉的影子,消失在了原地。

    姬青瀲果斷向后刺出無澗之刃,噗嗤聲再次傳來,依舊沒有鮮血流出,扭曲著的身影又一次不見了。

    書房里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暗的閃爍,在一陣刺啦聲之后,世界陷入了黑暗。

    從剛才短暫的交手中,姬青瀲已然意識到自己不是男人的對手,在燈光消失的剎那,毫不猶豫破窗而出!

    玻璃碎裂的聲響中,姬青瀲的視野里并未出現明亮的皚皚白雪,星主府似乎被黑暗吞沒,再不見一絲光亮。

    他展開星力護罩不讓任何陌生的力量靠近自己,精神力也一直釋放在外,警惕周圍的一切變化。

    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忽然出現了斑駁的淡綠色光影。

    是青色的花瓣,它們恍若漫天飛雪,突兀從天空中落下,花瓣的形狀卻并不完整,仿佛被不知名的怪物啃食過一般,每一瓣都呈現出詭異的殘缺。

    細看之下會發現,花瓣不是殘缺的,而是像被墨水浸染,失去了自己原本的顏色,與黑暗融為一體。

    邪惡古怪的力量隨著花瓣的飄落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讓姬青瀲產生了難以呼吸的不適感。

    不知道為什么,他本能地厭惡著這股氣息,想將之鎮壓、摧毀,但當他想要動手時,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鎮壓它們的力量。

    有片花瓣落到了他眼前,星力護盾仿佛被火焰燃燒的薄膜,開始一寸寸消解,姬青瀲展開新的星力護盾,卻發現殘缺依舊存在。

    那股詭異邪惡的力量正在以一種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方式侵蝕著他。

    就連無澗之刃,也在觸碰到花瓣之后開始出現殘缺。

    這是一種同化,一種他無法抵擋的同化。

    姬青瀲的心底產生了不好的預感,如果自己被花瓣徹底包圍,將會失去所有力量,被拽入再也爬不出來的深淵。

    他會被躲在暗中的人操控,成為威脅妹妹和母親的傀儡。

    須臾之間,姬青瀲的腦子里掠過無數個想法。

    最終,他的視線停留在無澗之刃還未被侵蝕的劍刃上。

    下一刻,他毫不猶豫將無澗之刃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噗嗤!

    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濺上近在咫尺的花瓣。

    時間停滯在了這一瞬,又在眨眼之際過去了千萬光年。

    藏在暗處的男人不可思議地睜大眼,條件反射向前走了兩步。

    恰在此時,璀璨的碧綠色光芒豁然亮起,以姬青瀲為中心,橫掃整座星主府!

    第216章 吃吃吃(216)

    仿佛能同化一切的青黑色花瓣在觸碰到姬青瀲的鮮血之后, 瞬間失去了原有的霸道和不可抗性。

    那一片片被邪惡氣息浸染的花瓣猶如受到了烈火的炙烤,瞬間卷曲灰敗,游離在花瓣周圍的黑色星力也好似被投入了油鍋, 痛苦地掙扎起來。

    可它被不知名的力量牢牢禁錮在花瓣上, 只能任由璀璨的碧綠色光芒將自己吞沒。

    耀眼奪目的光圈之中, 一株指頭大小的綠芽從姬青瀲的心臟處浮現, 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枝發芽。

    它的根系牢牢捆縛著姬青瀲受傷的胸口,噴涌而出的鮮血在時間與空間的間隙之中迅速回流。

    一道神秘古樸的印記自綠芽中浮現,環繞著姬青瀲快速旋轉, 最終停留在他的眉心處,刻印進了他的精神力泉中。

    青夏被眼前急劇變化的景象驚在了原地, 等他發覺情況不對時, 接連兩股恐怖的氣息已經將他鎖定, 好似沉睡的巨獸在黑暗之中睜開了兇眼, 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膽敢傷害小獸的螻蟻!

    他下意識后退了兩步,轉身欲逃時, 一只白皙纖細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明明沒有用力, 卻牢牢將他禁錮在原地。

    剎那間, 青夏渾身寒毛直豎!

    而在他的視野之內,能夠照亮黑夜的綠芒中生出了一條遒勁有力的臂膀, 及時扶住了將要倒下的姬青瀲。

    從姬青瀲心臟處噴薄而出的碧綠色星力仿佛受到了神明的感召, 盡數回攏并環繞著姬青瀲形成一個青綠色的巨大光繭。

    磅礴的生機之力涌入光繭, 一次次滌蕩姬青瀲受到侵蝕的星力, 為他治療受傷的心臟,就像巨獸在舔舐自己受傷的幼崽。

    莫大的恐懼中,青夏感覺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正緩緩收緊。

    僅是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 他的肩胛骨就在一聲清脆的咔嚓之后粉碎性斷裂了。

    冰冷的女音傳進他的耳廓,“在想怎么死嗎?”

    大力襲來,青夏的膝彎接連受擊,劇痛侵入他的神經,讓他無法保持站立的姿勢,狼狽地向前跌去,像灘爛泥般摔趴在地上。

    一雙軍靴闖進青夏的余光,又在下一刻踩上他的頭頂,兇戾恐怖的饕餮之息壓得他根本抬不起頭。

    如此可怕的氣息,這般強大的實力,那一瞬間青夏的腦中浮現出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名字——姬蕪!

    只有圣域才能禁錮住周圍的空間,將整座星主府劃為她的領地,讓他無法變成擬態逃離。

    青夏死死咬著牙根,震驚、后悔、憤怒等一系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上心頭,讓他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何為恐懼。

    他知道姬青瀲身上有圖騰庇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殺死他,只是想抓他去混亂星域,讓這位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嘗一嘗階下囚的滋味,順便欣賞姬青沅變臉的場面。

    都說姬青瀲是個沒腦子的奇葩,青夏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會做出那么狠的決斷,在被抓和死亡之間,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

    更可怕的是他的心臟里還潛藏著神樹的力量,黑色星力不僅沒能將他侵蝕成黑色天賦者,還刺激他覺醒了神樹之力。

    姬青沅兄妹倆可真是得天獨厚!

    青夏用力閉了閉眼,手臂上的青花印記開始急促閃爍著,逸散在空氣中的黑色星力奮力扭曲,化作一支支尖銳的羽箭,以玉石俱焚的姿態狠狠沖向姬蕪。

    這么點力量,不過是蚍蜉撼樹!

    姬蕪冷笑,連擬態化物都沒有使用,直接揮出星力氣刃砍斷了青夏的手臂,在他痛苦的慘叫聲中用星力把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頭碾碎,冷眼看著他疼到流出血淚,直到在劇痛中咽氣-

    與此同時,混亂星域某個晦暗無人的角落里,螢石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地下洞窟里血淋淋的池水。

    這是一口血池,灼熱的氣息自下而上升騰,一個個鮮血氣泡冒出又破裂,濃郁的血腥氣充斥著整個洞窟,還夾雜著淡淡的腐臭味,洞窟的巖壁上攀爬著一條又一條斑駁的深紅色星紋。

    若見過青花莊園那個神秘院落的人在此,必然能認出鐫刻在這里的深紅色星紋與之如出一轍。

    深紅色星紋周圍,邪惡黑色星力自由而愜意地翻滾著,角落里黑綠色的青花虛影肆無忌憚地盛開,會呼吸般一收一放,無生汲取黑色星力。

    青花虛影毫無預兆地扭曲了一下,強盛的氣息變得萎靡,豐滿的花瓣也干癟了幾分,就像突然受到了重創。

    而在它面前的血池里,緩緩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影子逐漸凝為實質,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從池底探了出來,攀在池邊。

    緊接著,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翻滾著黑色星力的青夏從血池中走出。

    他的臉色蒼白到了極致,動作間卻看不出曾被人一寸寸碾碎骨頭。

    上次被姬青沅捏斷脖頸是裝死,這次被姬蕪打碎全身骨頭,是真的死過一次,若沒有這口血池,他這會兒已經去見青花家主了。

    也正是因為這口血池,他才敢冒著巨大的風險去捋虎須,不想敗得如此徹底。

    想起被人踩在腳底下連自殺都做不到的滋味,青夏的臉色變得格外可怕。

    還不夠,還不夠!

    他要變得更強,他必須成就圣域!

    “想什么呢?”清亮的女聲在洞窟中乍響,驚得青夏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他尋聲看去,只見銀發藍眸的女孩靠坐在角落的巖石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姿態悠閑愜意,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

    姬青沅?姬青沅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青夏條件反射向后退了兩步,卻被一股力量抵住了背部。

    頃刻間,在雙凜星被姬蕪扣住肩膀捏碎肩胛骨的無力感涌上了他的腦海,讓他僵持在原地,死死盯著側前方緩緩起身的時一沅。

    這處洞窟是絕密,除了他之外,無人知曉具體位置,姬青沅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時一沅仿佛窺見了他心底隱秘的恐懼,貓戲老鼠般笑道:“怎么?在想自己的大本營是怎么暴露的?”

    輕飄飄一聲反問,她卻沒有為青夏解惑的意思,而是直接釋放神樹之力。

    萬千星力絲線鋪天蓋地而下,封住青夏的退路,在他放大的瞳孔中,形成密不透風的神樹囚籠,并急急收縮,直至化作無數星力鎖鏈把他捆住。

    青夏身上的邪惡黑色星力觸碰到神樹之力就開始痛苦地扭曲起來,他的下半身還未恢復成人形,受到的影響最為嚴重。

    比骨頭被碾碎更可怕的疼痛侵蝕著青夏的意志,讓他幾乎無法思考,對普通天賦者來說猶如春風拂面的碧綠色星力于他而言是世間最可怕的毒藥。

    青夏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一聲比一聲更凄厲。

    時一沅仿佛聽不見洞窟之中不斷回響的聲音,冷淡地注視著他在神樹囚籠里一點點消亡。

    她不知道青夏這次死透了沒有,如果沒有,但凡他敢出來興風作浪,她一定要讓他一次次品嘗死亡的滋味。

    等到青夏最后的慘叫消失,元林帶著六七個天元氏的族人急急趕了進來。

    眾人看到洞窟里的邪惡景象,紛紛皺起眉。

    元林見時一沅的前額浮起一層薄汗,急忙道:“少主,你沒事吧?”

    時一沅搖了搖頭,“只是消耗了點星力,沒什么大礙。”

    元林松了口氣。

    青夏逃走的事情讓時一沅很不安心,又接連得到溫從舒和姬青瀲的消息,猜測青花家族的余孽有很大概率還在進行邪惡血祭,于是聯系了云醒,讓她找出青花家族的秘密產業,順藤摸瓜發現了青夏藏匿的斗獸場。

    她根據線索找過來的時候,青夏并不在。

    為了不打草驚蛇,她讓薔薇十三等人一直盯著斗獸場。

    發現這個洞窟還得多虧了貓崽兒,它吞掉青花的種子之后,她的精神力泉中果然多出了一株巴掌大的青花,它的力量與饕餮和神樹同源,卻能感應到混亂星域還有其他青花的存在。

    時一沅根據它的感應找到了這個洞窟,在附近守株待兔。

    讓她沒想到的是青花家族已經無力回天,青夏不夾起尾巴做人,還敢去雙凜星對姬青瀲下手。

    元晝在姬青瀲身上悄悄放了圖騰庇佑,感應到他遭遇了危險,直接開啟圖騰星門去了雙凜星。

    時一沅知道青夏與血池密切相關,不敢粗心大意,便一直守在這里,于是有了剛才那一幕。

    她一個人無法在短時間之內清理掉洞窟內的邪惡黑色星力,就讓元林去找來天元氏族人。

    見大家開始動手,時一沅擦了擦額前的薄汗,拿出星螺聯系元晝,想問問他姬青瀲怎么樣了。

    “青沅。”姬蕪的聲音傳入時一沅耳中。

    她看了一眼備注,的確是元晝的潮汐之音,“母親?三哥哥還好嗎?”

    青夏真是本事了得,同時惹了姬蕪和元晝兩位圣域,還能逃回血池。

    若非她提前等在這兒,指不定真讓他跑了。

    姬蕪沉默了一瞬,最終嘆了口氣,“他覺醒了神樹血脈。”

    第217章 吃吃吃(217)

    姬青瀲覺醒的神樹之力非常純粹, 比元晝遜色的地方只有強度。

    元晝對此也相當詫異。

    能夠使用神樹之力的天元氏族人不少,但就力量的純粹性而言,能達到姬青瀲這種程度的, 全族只有四個。

    時一沅是其中之一, 剩下三個包括元晝在內全都是圣域。

    姬青瀲剛覺醒神樹血脈就擁有如此純粹的力量, 日后的成就可想而知, 他甚至也擁有了繼承家主之位的資格。

    細數天元氏的過往,同時擁有兩位合格繼任者的情況幾乎沒有出現過。

    元晝不清楚這意味著什么,但知道絕不是什么好兆頭。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 更何況天元氏肩負著看守魔神封印的重任,神樹會賜予天元氏族人強大的力量, 卻不會讓世間秩序失去平衡。

    姬蕪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與時一沅時對話不免露出幾分憂思。

    時一沅覺醒神樹血脈已經讓她無比震驚, 如今連姬青瀲也在覺醒饕餮擬態之后覺醒神樹血脈, 如何能讓她保持冷靜?

    當初,姬蕪正是因為元晝肩負的重擔而不讓他見孩子, 以免被神樹看上, 去做所謂大愛無疆的救世者。

    可躲來躲去, 終究是躲不過血脈里的宿命。

    元晝坐在床邊, 聽到姬蕪結束了潮汐之音,聲音嘶啞道:“青沅那邊怎么樣?”

    姬青瀲受傷不輕, 縱然有神樹的庇護, 要想讓他恢復如初也不容易, 元晝盡心竭力為他治療, 消耗了不少力量,眉宇之間不免染上些許疲憊。

    姬蕪看了看床上神色蒼白的姬青瀲,在元晝身旁坐下, 把星螺放進他的上衣口袋里,“她已經料理了那只臭蟲,讓我們不必擔心。”

    元晝小弧度彎了彎唇角,“她總是這樣,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姬蕪瞥他一眼,“那當然,她是我看中的繼承人,性格當然也隨我。”

    元晝不是很樂意地哼了聲,但是不敢反駁。

    誰也沒再說話,氣氛突然變得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元晝硬著頭皮道:“如今青瀲也覺醒了神樹血脈,他和青沅,肯定要有一個留在天元宮,你……”

    話到這里,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與姬蕪的相遇是一場偶然。

    年少時,他十分向往天元星外的世界,剛滿十八歲就迫不及待外出歷練,但因為從未經歷人心險惡,差點被小人暗害。

    也正是那時候,他遇見了到混亂星域歷練的姬蕪,被她順手救了。

    當年的姬蕪意氣風發、堅韌強大,元晝不可抑制的淪陷了,那時候他還不懂得什么是愛情,只想和她一起“闖蕩江湖”,于是亦步亦趨跟著她。

    有好幾次,姬蕪在他睡著之后獨自一人離開,元晝醒來后傷心壞了,但總會在陷入各種各樣的窘境之后與她相遇。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姬蕪會叫他起來吃早餐,會在遇上麻煩的時候,指使他去解決麻煩,還總嫌棄他動手不夠利落。

    他們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分別時元晝想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她,卻只得到了“我們不合適”的回答。

    元晝傷心壞了,一氣之下回了天元宮,直到姬蕪出任饕餮家族新任元帥的消息傳遍寰宇,他才知道她出身天都姬氏,是寰宇兇名赫赫的饕餮。

    他興沖沖去到天都星,看到牙牙學語的姬青瀲,腦子完全宕機了。

    他跑去質問姬蕪為什么和別人生了孩子,至今都記得她看智障的眼神。

    知道青瀲是自己的孩子,元晝簡直快高興瘋了,他本以為日后能和姬蕪一直在一起,就被她警告不許接近青瀲,她不希望青瀲覺醒神樹血脈。

    常人做夢都想得到始源圖騰的眷顧,姬蕪并不想要。

    元晝的父親是為了加固魔神的封印而死的,若封印再有異動,元晝也難逃一劫。

    姬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還沒長大就被賦予了不可選擇的使命。

    兜兜轉轉這么多年,還是回到了原點。

    姬蕪聽出了元晝話中的為難,垂下眼簾道:“讓他們自己選吧。”

    元晝張了張嘴,忽然覺得很難過,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他偏過頭,像年少時那樣靠在姬蕪肩上摟著她的腰,低聲說:“對不起。”

    姬蕪失笑:“你道什么歉?他們是否覺醒神樹血脈又不是你能決定的。”

    她不希望孩子們被困在天元氏的宿命里,可話說回來,當他們覺醒饕餮血脈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們無法放肆的選擇未來。

    縱然不被魔神封印所捆縛,也要為了家族興盛而憂慮。

    人活于世,注定被各種各樣的理由捆縛,沒有誰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元晝抱緊了姬蕪。

    他有向死而生的勇氣,卻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都被這樣的宿命束縛-

    “老板!全部處理干凈了!”雷列抹了抹額前的汗水,快步走到時一沅面前,匯報今天的緊急清掃工作。

    青夏開設的斗獸場藏污納垢,里面相當多參與斗獸的人是被拐來的,包括且不限于各國貴族,甚至有不足十歲的孩子。

    贏得勝利的人能獲得最好的治療,輸掉比賽的人大多都淪為了異獸的盤中餐。

    雷列把斗獸場的負責人全抓了起來,一個個丟進圈養異獸的囚籠,讓他們也上演一場“精彩無比”的斗獸。

    時一沅給他一只星螺,“日后你留在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聯系他,你們倆配合,務必在短時間之內發展出一個在混亂星域具有一定話語權的勢力。”

    雷列精神一震。

    備注列表里只有一條潮汐之音,名為“死要錢”。

    這個備注讓雷列眼角微抽,已經大概了解了自己這位同事的性格,干脆利落應了聲好。

    時一沅知道他有本事也有分寸,沒有說太多,而是提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記得多留意混亂星域各大勢力還有沒有人在暗中進行邪惡血祭,如果有立刻通知我。”

    雷列點點頭:“好。”

    雖然他不清楚那種邪惡血祭具體與什么有關,但也能從那種一靠近就忍不住作嘔的氣息中感覺出它有多危險。

    “務必小心。”時一沅將一枚散發著碧綠色光芒的玉佩交給雷列,“帶著它,它對那種力量很敏感,靠近就能給你反饋。”

    混亂星域實在亂得太久了,崇拜魔神的人想要在這種秩序混亂的地方隱藏自己很容易。

    交代了雷列日后要做的事情,時一沅聯系了元晝,和他商量派遣一部分天元氏族人到混亂星域暗中調查,以免出現漏網之魚。

    元晝一口答應,很快給了她確切的名單,表示這些人會聽從她的調遣。

    一系列事情安排下來,小半個月過去了。

    正當時一沅準備回金鯉座解決此前剩下的事情,元晝帶著姬青瀲來了混亂星域。

    一年有余未見,姬青瀲容貌依舊,氣質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不再那么鋒芒畢露,站在元晝身邊時,有種讓時一沅感到陌生的內斂。

    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姬青瀲銳利的目光掃過來,恰對上時一沅笑意盈盈的雙眼。

    他先是一愣,旋即露出笑容,高興道:“青沅!”

    那一剎那,沉穩和內斂全部都消失不見了,姬青瀲單手翻過回廊,三步并作兩步一下就到了時一沅面前,繞著她走了兩圈,最后將她一把抱住,“好久不見!”

    時一沅被他抱了個滿懷,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故意取笑他:“三哥哥,這么久不見,你想我啦?”

    姬青瀲果然紅了耳根,放開她,別過頭輕咳兩聲,“什、什么想你了?又不是沒聯系,肉麻兮兮的!”

    時一沅踮著腳尖打量他,滿眼都是好奇,一點兒也沒有在下屬面前的威嚴。

    姬青瀲被她看得更不好意思了,一把摁住她的肩膀讓她站好,很有哥哥模樣地教訓道:“你來混亂星域這么久了,怎么一點長進也沒有?還像小女孩一樣愛撒嬌!”

    時一沅微微挑眉。

    姬青瀲被她看的有點心虛,但還是硬著頭皮道:“你得穩重點!”

    時一沅沒忍住,低低笑出了聲。

    姬青瀲惱羞成怒了,“你笑什么?!”

    時一沅立刻收了笑,對他眨了眨眼,“還是三哥哥最關心我!”

    姬青瀲瞬間啞火,磕磕巴巴道:“那、那當然!我可是你哥哥!”

    還是以前那只河豚,輕輕戳一下就氣鼓鼓的。

    元晝看著他倆的相處模式,無奈地扶了扶額,走過去一人揉了一下腦袋,“多大年紀了,怎么還像沒長大的小朋友一樣?”

    時一沅笑容滿面地喊了聲父親,得到姬青瀲詫異的眼神。

    元晝解釋道:“青沅已經去過天元宮了,也接受了神樹傳承。”

    姬青瀲微微睜大了眼。

    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時一沅耐心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簡單解釋給他聽,并向便宜三哥投以同情的眼神。

    一整個藏書閣的書,她和貓崽兒緊趕慢趕地看都看了半年有余,姬青瀲也不知道多久能看完。

    沒記錯的話,這家伙的理論課一塌糊涂,最討厭做的事情之一就是看書。

    姬青瀲還在消化“妹妹早就和父親相認”的事情,突然接到她略帶同情的眼神,一時間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準備問她什么意思的時候,忽然覺得肩膀上一重,有什么小東西從背后竄了過來。

    側頭一看,赫然是全家唯一基因突變了的小饕餮。

    姬青瀲見它歪著腦袋瞅自己,不由抬手勾了勾它的下巴,“許久不見,你怎么還是這么大一點?”

    他剛覺醒擬態的時候,饕餮也不大,但隨著實力的提升和年齡的增長,小饕餮逐漸長成了大饕餮,帶到街上遛一圈,能把所有小孩嚇哭。

    眼前的小家伙完全沒有要長大的意思,若不是知道妹妹實力強勁,姬青瀲都要懷疑她的血脈是不是有缺陷。

    貓崽兒被他摸得很舒服,幸福地瞇起眼,小尾巴也一甩一甩的,惹來姬青瀲詫異地詢問:“青沅,你怎么養的?它的脾氣怎么變這么好了?”

    換做以前,他摸這小東西,它不給他來上一下都算它心情好,怎么可能像現在這樣蹲坐在他肩上搖尾巴。

    時一沅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很久沒見了,圓圓也想你了。”

    三人又說笑了一會兒,沒有再耽擱,繼續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時一沅坐上了去往金鯉座的星舟,元晝則帶著姬青瀲回天元宮-

    時隔近一年再回金鯉座,無論是天淵星還是金谷星,早已不是當初混亂蕭條的模樣。

    隨著混亂星域的勢力退出金沙環形區,金鯉座開始了如火如荼的重建工作。

    有密集的交通網絡形成的商業貿易重新展開,星梭與星舟來來往往,時不時還能見到商隊馴養的飛行異獸群,昔日的繁華在金沙環形區重現。

    時一沅沒有著急去金淵城,而是在某個港口下了星舟,偽裝成普通游客,混進了一個群某個旅游團。

    導游是金淵星本地人,口才十分了得,把金淵星的各個景點傳說描述得天花亂墜,惹來好些游客的好奇和向往。

    忽然有個女孩問道:“你說金鯉座有現在的光景都是七大家族的功勞,可我聽說當初是銀月城主率領青提軍驅逐了匪盜,恢復秩序,讓普通人也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導游上下瞧了她兩眼,嗤笑一聲道:“銀月不過是饕餮家族的走狗,只想著拿金鯉座向饕餮家族投誠!當初的金淵之戰,七大家族沒少從中使力,銀月控制金淵城之后,卻把功勞全部攬到了自己身上,仗著饕餮軍團的勢,讓七大家族敢怒不敢言!”

    “她不過是貪功求榮之輩!”

    游客們面面相覷,女孩緊皺眉頭,翕動著唇瓣想說什么,但被身旁的同伴拉了一下,沒有再說話。

    恰在這時,一道女聲越過她,好奇地詢問:“七大家族是什么?我只聽說過混亂星域的十大家族,哦不對,現在是九大家族了。”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個年輕女孩抱著只小白貓站在最后,漆黑的眼睛里盛滿了天真不諳世事。

    導游顯然不是第一次應對這種問題了,收了收臉上的憤慨,笑著解釋道:“七大家族自然是掌握金沙環形區商業命脈的七個家族,包括徐氏、劉氏……他們傳承悠久,樂善好施,每年都會向貧民區捐贈大筆物資,資助無法覺醒擬態的普通人完成學業,給他們穩定的工作……”

    時一沅聽他侃侃而談,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來是這樣,那他們在金淵之戰中做了什么?”

    這個問題導游也不是第一次回答,口若懸河地描述:“當時劉氏家族向起義軍捐贈了大批S級星武,幫助張雷將軍取得了關鍵戰役的勝利,徐氏家族則派遣后輩前去攔截明賊,為此犧牲了好幾個超凡境界的嫡系后輩……”

    時一沅越聽,臉上的敬佩之色越濃,最后笑道:“故事編得挺精彩。”

    她的神情足夠真誠,說出的話卻南轅北轍,許多游客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一邊說著夸贊的話一邊點頭。

    還是導游反應夠快,臉色僵了一下,“你說什么?我哪有編故事?”

    時一沅不緊不慢道:“我沒記錯的話,金淵之戰的時候,你口中的七大家族一個也沒在金淵星吧?劉氏從哪兒弄來幾萬乃至十幾萬件的S級星武徐,氏全族上下才幾口人,能擋得住明賊的數萬金淵軍?”

    這次導游沒能回答上來,在尷尬的幾秒沉默之中,他沉下臉來,“你說我在編故事,又說金淵之戰時七大家族沒在金淵星,真是可笑至極,難道你參與了金淵之戰,知道金淵星當時的局勢不成?”

    趴在時一沅懷里的貓崽兒懶羊羊打了個哈欠。

    最先提出疑惑的女孩有些看不下去他如此咄咄逼人,忍不住道:“你說的這般篤定,難道你參與了金淵之戰?”

    導游傲然道:“那當然!我可是張雷將軍的親兵!若非張雷將軍隱退,我怎么會來當導游?”

    時一沅沒忍住笑出了聲。

    雷列要是知道自己有這么個親兵,還打著他的旗號在外招搖撞騙,怕不是要當場撕了他。

    她的笑聲讓導游更加下不來臺,正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游客們顧不得這點兒嘴上爭執,連忙向外看去。

    只見十幾輛軍用星梭從空中降下,一列列士兵快步離開星梭,訓練有素的分列兩隊,隔開了人群,眾人平時只能在星網上見到的聶星主大步而出。

    這是旅游景點,游客們哪見過這種陣仗,有些緊張地往旁邊避了避,又好奇地低聲詢問發生了什么。

    聶凌寒皺著眉在人群里掃視了一圈,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拿出星螺剛要共鳴她的潮汐之音,就進某個角落里,一只素白的手伸了出來,對著他招了招:“聶少將,這里!”

    霎時間,整個旅游團包括導游的視線都落在了時一沅身上。

    第218章 吃吃吃(218)

    驚訝的、錯愕的、好奇的……各種各樣的視線全部匯聚到時一沅身上, 她恍若未覺,對眾人回以微笑。

    聶凌寒神色一松,無視周圍所有人快步走到她面前, 恭敬道:“城主。”

    他的聲音足夠清晰, 再次把周圍人震得不輕, 看向時一沅的眼神也更加不可思議。

    不少人都知道聶凌寒曾就讀于星曜軍校, 在圖騰盟約分崩離析之后,隱姓埋名來到金鯉座化名成“韓風”,潛伏在上任金淵星主身邊, 在銀月城主率領青提軍攻打金淵星之時,與張雷將軍里應外合, 殺了明匪一個措手不及, 奠定了金淵之戰的勝利。

    此后, 張雷將軍隱退, 聶凌寒任金淵星副星主,一個月前正式出任星主。

    能被聶凌寒尊稱之為城主的人……

    反應快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銀月兩個字到了嘴邊, 即將脫口而出又硬生生忍住了。

    銀月城主!

    她不是已經很久沒在人前露過面了嗎?而且她也不長這樣啊!

    金鯉座受饕餮家族管轄已是不爭的事實, 時一沅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 指了指臉色慘白的導游。

    “抓了吧,傳播謠言, 意圖動搖金鯉座穩定的社會秩序, 順便再查查七大家族, 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人這么能耐, 掌控了金沙環形區的經濟命脈,在這兒大放厥詞!”

    聶凌寒是聰明人,迅速捕捉到了她話里的關鍵詞, 再聯想最近收到的一些消息,當即抬了下手。

    在一旁待命的金淵軍立刻上前,當場扣押了已經快要軟倒在地上的導游。

    他大概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傳播謠言的時候會直接被正主撞上,還試圖和她爭辯,再不見之前的口若懸河,顫抖著唇,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人群連忙往后退了退,之前附和過導游的人更是嚇得縮起肩膀,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抓的人。

    時一沅沒有牽連無辜的意思,再次對周圍的民眾點了點頭,在他們或松一口氣或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帶著貓崽兒上了軍用星梭。

    聶凌寒等人來得快去得也快,人群頓時炸了鍋,開始大聲討論離開的人到底是不是銀月,散播謠言又是怎么回事。

    剛才與導游爭辯的女孩激動地看著軍用星梭消失的方向,拉著自己的同伴喋喋不休-

    星梭內,聶凌寒主動向時一沅解釋了七大家族的事情。

    他們拿下金淵星之后,成為了金沙環形區不容忽視的勢力。

    因為時一沅明令禁止剝削普通人,并致力于恢復正常的社會秩序,破格提拔人才,扶持主動投效的本地勢力參與各項重建工作,其他星球上“茍且偷生”的擬態家族起了心思。

    他們不滿混亂星域代理人的剝削,私底下聯系聶凌寒等人,表示愿意效忠銀月,與金淵星里應外合,一起拿下金沙環形區。

    此事時一沅也有耳聞,也是她點頭接受了那些勢力的投名狀。

    就當時的情況而言,把混亂星域的勢力驅逐出金沙環形區才是重中之重,至于那些擬態家族揣著什么主意,她并不在意。

    愿意好好做事的人,往后自然有他們的好日子。

    最近一段時間,聶凌寒等人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恢復民生上,還沒來得及肅清各方勢力,他們不夾起尾巴做人,反倒是在不為人知的地方興風作浪。

    果然還是日子過得太好,飯吃得太飽。

    時一沅的意思很簡單,誰認真做事,獎勵誰;誰作妖,料理誰。

    當然,這種小事已經無須她親自經手,聶凌寒知道該怎么處理,如果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他這個星主也不必當了-

    在時一沅的有意放任下,不出一個小時,許久不曾露面的銀月城主現身金淵星的消息在星網上火速傳開,一起的還有一則視頻。

    視頻中的銀月城主并非原來的模樣,她看起來要更年輕一些,懷里還抱著一只小白貓。

    小白貓活潑又乖巧,要么趴在她的臂彎里,要么跳到她的肩膀上,好奇地打量周圍。

    一向雷厲風行的金淵星星主聶凌寒在她面前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恭敬與謙卑。

    視頻不算長,只有短短十幾秒,卻引起了巨量的討論。

    包括且不限于銀月城主為什么會出現在旅游團里,是不是在體察民情;銀月城主是否戴了仿生面具,她真正的長相是什么樣的;銀月城主的小白貓真可愛,誰知道這是什么品種的小貓……

    關于小白貓,還有另外一番討論,沒過多久一條高贊評論就被頂到了視頻底下最顯眼的位置。

    ——我沒記錯的話,姬青沅的擬態好像就是一只小白貓,而銀月城主身份成謎……她們倆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自從銀月統一金谷星,走到各大勢力眼前,不少人開始調查她的過往,但都無功而返。

    偏她手下人才濟濟,一個兩個的都查不到來歷,各方默認她也是某個勢力在金沙環形區扶持的代理人,眼見金鯉座的局勢越來越明朗,就等著她背后的勢力浮出水面。

    星網開放之后,銀月推行的各項政策走入金鯉座民眾的視野,大家對她產生了極大好奇。

    愛聊八卦是人類的天性,民眾們沒少議論銀月的出身來歷和提出的新政,如今這則視頻及這條高贊評論直接引爆星網熱度。

    事情發酵三天之后,一則蓋有饕餮章紋的官方公告引發寰宇關注。

    長長一則公告,可總結為以下內容:

    銀月真名姬青沅,乃饕餮家族少主,為了收復被盜匪們占領的金鯉座,隱姓埋名來到金谷星,即日起正式恢復身份,并宣布金鯉座直屬天都星統轄,姬青沅出任金鯉座最高執政官兼統帥,公開招募金鯉軍團,凡滿足招募條件者,皆可參與考核。

    公告中的重點內容一個接一個,即使許多人對銀月的身份早有預料,看到公告之后依舊難掩震驚,建立金鯉軍團的消息更是讓寰宇各方勢力寢食難安。

    一個饕餮軍團已經讓人聞風喪膽了,再來一個由純血饕餮統率的金鯉軍團,饕餮家族儼然不準備掩飾自己的野心。

    昔日,圖騰家族受圖騰盟約的制約,有嚴格的人數和編制限制,附屬軍團的數量也受到其他圖騰家族的監督,不可超過規定。

    如今圖騰盟約成為一卷廢紙,各個圖騰家族都在增兵,這無疑是在對外釋放亂世到來的信號。

    各大勢力爭相報道此事,有人對此表示悲觀,有人則持樂觀態度,亦有人厲聲批判……眾說紛紜。

    無論外界出現什么樣的聲音,金鯉座招募金鯉軍團之事依舊如火如荼的進行,沒有暫停的可能。

    時一沅公開身份后,面向寰宇辦了個就職儀式,全程直播,姬蕪親自出席,授予她金鯉座統帥之職。

    此后,她開始在金鯉座大刀闊斧的改革,不容任何人拒絕地推行了新政,提拔任命了一大批青年骨干,既有出身擬態家族的人,也有毫無根基的普通人。

    她的手腕足夠強勢,且讓人挑不出錯處,金鯉座在她的治理下欣欣向榮。

    姬青池也沒有一直駐守在混亂星域,而是通過蝕木雨林往返于金鯉座和木角星,閑暇的時候會幫助時一沅訓練金鯉軍團。

    該安排的事情安排好,時一沅也沒有一直待在金鯉座,而是帶著剛出師的金鯉軍團去往木角星,再通過木角星去到云鶴座。

    棠溪皇室已經控制云鶴座太久了,是時候讓棠溪灝把不屬于他的東西吐出來。

    時一沅率領金鯉軍團前往云鶴座的事情是絕密,外界無人知曉,也沒有告訴姬司諭。

    云鶴座與混亂星域接壤的邊境要比蛇矛座的三角星域富饒得多。

    放眼望去,綠草青青、林木茂盛,偶有野鹿從樹林之中一竄而過。

    據姬青池所言,近半年來云鶴座境內出現了許多“起義軍”,他們四處宣傳當年白澤家族滅族是棠溪皇室在暗中操縱,打著“光復白澤家族、驅逐金烏走狗”的旗號,吸納了相當多天賦者。

    棠溪旭為此焦頭爛額,多次派兵鎮壓未果,反而因為金烏軍團在行軍途中過分霸道的行為,惹來云鶴座諸多民眾的不滿,紛紛給各路“起義軍”通風報信,讓更多人相信白澤家族的滅亡與棠溪皇室有關。

    姬司諭還在使用棠溪旭表哥的身份,他統率的白澤軍團也因此遭到了抨擊,且受到各方“起義軍”的針對。

    三日前,他在抵御星盜入侵時,后方送來的物資被“起義軍”奪取,目前被圍困在森云星邊境要塞,處境艱難。

    姬青池本想帶人馳援,正好時一沅有去云鶴座的打算,就接手了此事。

    星盜們不敢招惹饕餮軍團,又集中兵力去圍困姬司諭,當前森云星與木角星連通的星門無人駐守,時一沅過來的時候,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她帶來的人不多,只有三千,卻個個是超凡境界的天賦者,也是金鯉軍團中最出色的士兵,戰斗素養或許還比不上饕餮軍團,但絕不遜色于任何一支正規軍。

    時一沅沒有在星門處過多停留,直接帶人前往姬司諭所在的北森要塞。

    說來也是好笑,經過一年多的發展,棠溪旭手下的軍團不少,可拿著出手的實在沒有幾個,姬司諭被圍困至今,他的那些軍團竟然一個也不曾趕過來。

    要么是被“起義軍”拖住,要么是在穿越異化區的時候遭到異獸襲擊,各種理由都有。

    至于是真的趕不過來,還是另有盤算,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第219章 吃吃吃(219)

    “軍團長, 我們的物資已經耗盡了,再無法突出重圍的話,會被困死在這里。”臉上有道刀疤的中年軍官抹了把臉上的泥灰, 語氣艱難。

    自從有過被星盜圍困在木角星的經歷, 白澤軍團外出作戰必然滿載物資, 但這次他們剛結束一場戰役就來支援北森要塞, 沒來得及補充物資,而本該在三天前抵達的物資被起義軍橫插一腳,劫走了。

    星盜得知此事, 立刻驅逐大量異化生物沖擊北森要塞,想要消耗白澤軍團和駐軍的有生力量。

    北森要塞后方是一大片人口聚居地, 若是要塞失守,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人會是什么下場。

    所以士兵們不能退, 只能死守北森要塞, 防止星盜趁虛而入,并派遣人手協助各個城市人口撤離。

    事情進展的并不順利, 城市里出現了許多恐怖襲擊事件, 有些發瘋的黑色天賦者專門找人多的地方自爆;有些專門襲擊各個城市調配出來運往北森要塞的物資;有些則把目標放在運載人口撤退的星梭上……

    甚至有人在恐慌中宣揚反抗棠溪皇室的言論, 要建立新的白澤軍團, 驅逐星盜。

    很多民眾被煽動,成立新的“起義軍”, 反過來搶劫白澤軍團好不容易籌集起來的物資。

    多方因素作用下, 森云星現在亂成一團, 饒是姬司諭機敏過人, 在此番腹背受敵的情況下也很難立刻扭轉局勢。

    見姬司諭看著地圖沉默不語,中年軍官著急道:“軍團長!我知道您在為還沒有撤退的人考慮,可我們死守北森要塞, 抵御星盜,他們是怎么對待我們的?”

    “只顧著自己的利益得失,輕易被人煽動,搶劫我們好不容易籌集起來的物資,還說什么要讓我們和星盜兩敗俱傷,斥責我們是偽白澤軍團,讓我們和金烏軍團一起滾出云鶴座!”

    “他們根本不配得到我們的庇護!”

    中年軍官越說越氣,另外幾位軍官也露出了憤慨之色。

    沒有誰能不計回報和代價的付出,白澤軍團之所以還留在北森要塞,是因為始終記得守衛云鶴座的使命,不能讓云鶴座的星球淪為星盜肆意來去的后花園。

    而當這里的人不值得他們守護,又何必付出鮮血與生命的代價埋骨于此?

    森云星在這里不會跑,白澤軍團可以暫避鋒芒,等到合適的時機再殺回來。

    姬司諭沒有和他爭辯,也沒有下達固守的命令,而是點了點地圖上的某處,“我們去這里。”

    中年軍官見他終于松了口風,緊繃的雙肩略微松弛,立刻看向地圖,露出古怪之色:“這里是……”

    姬司諭笑道:“起義軍的大本營,他們搶了我們的東西,我們怎么也得搶回來吧?”

    另一位軍官語帶遲疑:“我們沒有補給,現在過去合適嗎?若是短時間內無法拿下他們,我們的處境恐怕會更糟糕。”

    “誰都知道我們現在是喪家之犬,守不住北森要塞,只有逃跑一條路可行,怎么想得到我們會迂回去偷襲起義軍的大本營?”姬司諭在地圖上劃出一條路線,簡單講了幾個要點。

    另一位軍官當即拍著桌子贊成,“說是起義軍,實際上只是一群普通天賦者聚集起來的蝦兵蟹將,也就只能欺負一下普通人,甚至不如那些靠搶掠為生的星盜!我們完全可以派出一部分人大張旗鼓地撤退,另一部分人則悄無聲息迂回到他們的后方,一擊即中!”

    這條計策得到了大多數軍官的贊同,也有其他人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到半個小時,作戰會議結束,姬司諭給各個軍官安排了作戰任務,正準備下達全軍撤退的命令,忽然聽見要塞外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以為星盜再次來襲,要塞立刻進入一級戰備狀態,準備迎敵。

    豈料,哨探回報是有人偷襲了星盜的營地,那邊正在展開激戰,但無法確定發起偷襲的是什么人。

    姬司諭稍作猶豫,迅速下達出兵的命令。

    不管偷襲星盜的是什么人,眼下都是一個絕佳的反攻機會!

    原來的作戰計劃暫時擱置,軍官們立刻帶上自己的士兵,沖出要塞,配合偷襲方一起圍堵星盜。

    看到空中亮起的星輪彈,姬司諭的唇角露出一抹笑。

    昨天他與姬青池有過聯系,后者說會派兵來支援,看來是到了。

    他剛準備共鳴姬青池的潮汐之音,星螺就先一步響了,顯示的備注卻不是姬青池。

    姬司諭先是一愣,很快把星螺放到耳邊,“青沅?是你帶人過來了?”

    時一沅笑道:“怎么?不歡迎?”

    怎么可能不歡迎?

    金鯉座百廢待興,他著實沒有想到她會親自帶人過來。

    姬司諭一邊帶人沖向戰場,一邊回答:“我可高興壞了。”

    話音落下,他一刀砍向試圖逃離的星盜,在對方猙獰的神情中捅穿了他的胸口。

    鮮血濺出的聲音與星盜的痛呼聲夾雜在一起,無端讓姬司諭熱血沸騰,手起刀落之間,好幾個星盜被他斬于刀下。

    “你到北森要塞了嗎?”姬司諭問道。

    “你猜?”

    帶了點促狹的兩個字讓姬司諭笑了起來,他的余光里已經看到了從空中落下的貪婪圣鐮,蒼白色的骨鐮有一種神圣而吊詭的美麗,尤其是染血的時候,讓人不敢直視又不禁想要頂禮膜拜。

    貪婪圣鐮揮下的那一瞬間,數道慘叫聲響起,原來是幾個聯合起來準備偷襲姬司諭的星盜被攔腰砍斷了身體。

    時一沅握住下墜的貪婪圣鐮,靈巧地停在姬司諭身后,與他背對而立,“許久未見,哥哥你怎么胡子拉碴,一副不修邊幅的流浪漢模樣?”

    姬司諭唇邊的笑意僵住了,下意識用拿著星螺的手碰了碰下巴和面頰。

    他的手剛碰到面頰,就聽到時一沅淺淺的輕笑聲。

    顯然,她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姬司諭無奈地笑了起來,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點也不慢,砍瓜切菜般又解決掉一個試圖突出重圍的星盜。

    蒼茫一片的大地之下,金鯉軍團與白澤軍團前后夾擊,把星盜殺了個片甲不留。

    硝煙混合著濃郁的血腥氣被凜凜涼風一路吹散,時一沅和姬司諭走在潦草凌亂的戰場上,看著一箱箱物資運進北森要塞。

    “怎么不早點聯系二哥和我?”時一沅捏著一根狗尾巴草,有一下沒一下轉著玩。

    姬司諭嘆了口氣:“云鶴座現在的局勢很混亂,饕餮家族貿然介入怕是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金烏軍團的主力被拖在星瓊大峽谷的戰場上,永曜皇也被螣蛇家族和饕餮家族聯手制造的各種麻煩弄得騰不出手治理云鶴座。

    棠溪旭太年輕,執政經驗不足,許多政策的推行本意是好的,卻無法落到實處,反而讓人鉆了空子,釀成了許多糟糕的后果。

    各方勢力看出了這一點,紛紛在云鶴座安插棋子,以白澤軍團被滅族為借口,散布對棠溪皇室不利的言論,想讓云鶴座成為第二個金鯉座,再一舉將之瓜分。

    如雨后春筍般涌現的各路“起義軍”就是他們的代理人。

    這次白澤軍團被星盜困在北森要塞,絕非偶然,定然是有人與星盜勾結,想斷棠溪旭一臂。

    饕餮家族也可以私下安插人手來云鶴座,唯獨不能讓姬青池率領饕餮軍團前來,容易落人話柄。

    時一沅自然知道云鶴座眼前的困境,聽姬司諭這么說,不由笑道:“不就是打著白澤家族的旗號試圖分裂云鶴座的一群土匪嗎?”

    姬司諭側目。

    “你手中掌握的可是白澤軍團,里面不少都是白澤家族留下的舊人。”時一沅仰頭看向天邊燦爛的日光,對他眨了下眼:“有誰比真正的白澤血脈更有資格譴責棠溪皇室?”

    “你的意思是……”姬司諭語氣遲疑,“可是我沒有白澤擬態。”

    級即便他是白澤家族的血脈,沒有白澤擬態就注定了難以從輿論上壓倒那些高喊著光復白澤家族的人。

    “白澤家族的幸存血脈又不止你一個人,云曉在天曜星待的夠久了。”時一沅意有所指。

    姬司諭皺起眉:“我不想讓她卷入這場危險重重的紛爭中。”

    自姬蕪單方面撕毀圖騰盟約,圖騰家族先后脫離永曜帝國,棠溪皇室焦頭爛額,沒有精力在顧及云曉,雖然她現在還待在帝國皇宮,但是有棠溪雅和棠溪靳的照拂,倒是比以前過得更自在。

    姬司諭原本的想法是,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就讓云曉假死離開天曜星,徹底擺脫白澤的身份,自由而順遂的活著。

    時一沅腳尖一轉,停在姬司諭面前,微仰起頭與他對視:“你覺得有哪個地方是完全安全的嗎?”

    不等姬司諭回答,她率先道:“沒有。”

    “昔日的白澤家族尊為圖騰家族,依舊被人忌憚,最終導致全族被滅,云曉離開了天曜星,以后就只能過東躲西藏的生活,小心翼翼的隱藏擬態,以防被人發現。”

    “那是暗無天日的,是漫長的,是令人難以忍受的,你應該很清楚那種感覺。”

    “與其終日惶惶于自己的身份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暴露,不如拼一把,徹底擺脫身上的桎梏。”

    說白了,白澤家族會被滅族,與歷代白澤元帥面對其他圖騰家族的忌憚,選擇一退再退的應對方式有關。

    他們以為退一步能海闊天空,卻不知身后是無望深淵,人性之貪婪利己不會因他人的退讓而收斂,只會得寸進尺。

    時一沅拿出自己的星螺,對著姬司諭晃了晃:“再說了,你不是云曉,焉知她想要什么樣的生活?不如問問她,讓她自己做決定。”

    第220章 吃吃吃(220)

    夜幕降臨。

    樸素的宮殿里, 女孩坐在桌前,認真閱讀這一本記錄了云鶴座風土人情的書籍,她的身影倒映在窗簾上, 巡邏的士兵看上一眼后繼續按照原來的路線行進。

    誰也沒有發現,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溜進了宮殿內。

    云曉穿著睡衣, 長發扎成了簡單的馬尾辮, 神情溫和沉靜。

    暗中盯著她的人沒有撤走,但不再像之前那么嚴苛,不允許她有一點私人空間。

    永曜皇后也忙著爭權奪利, 無暇過問她的婚嫁之事。

    這一年多,云曉獨居在一眼就能望到盡頭的宮殿里, 盡職盡責地當一個透明人。

    時一沅偶爾會和她聯系, 說一些寰宇的局勢, 還有各個星座的風土。

    有時候, 她的床頭還會出現神秘芯片,里面記錄著白澤家族真實的過往, 包括如何應用【白澤-天機】, 她閱讀過芯片里記錄的內容之后, 那些資料就會自動消失,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云曉不知道芯片是誰送過來的,但隱隱覺得不是青沅, 因為她在青沅出現之前就感覺出有人在暗中關注自己。

    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卻能感知到對方沒有惡意, 甚至在悄悄保護自己。

    或許是當初她在星曜軍校覺醒【白澤-天機】時, 白澤悄悄告訴過她的“長輩”。

    青沅應該知道,可她仔細考慮過后,選擇了保持沉默。

    她的處境太過危險, 那個人既然不愿意露面,定然有TA的理由,她問的太多反而有可能給TA帶去麻煩和危險。

    云曉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便會仔細琢磨青沅提起的消息和從芯片中獲悉的內容,并以打發時間為由,從帝國皇宮的藏書閣取來了許多與各個星座有關的書籍。

    她不敢去看那些關于時政的新聞,只能通過大量閱讀,歸納總結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她像一團海綿,努力且小心翼翼地汲取自己需要的水分,期待在未來的某一天破除牢籠。

    到了休息的時間,云曉放好書簽,合上書本,關掉房間里的大燈,在小夜燈昏暗的光線下朝大床走去。

    她剛掀開被子躺下,忽覺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嚇得翻過身,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圓亮的貓眼。

    云曉連忙用被子捂住嘴,掩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驚呼,驚訝而又驚喜地看著眼前的小白貓。

    她不敢出聲,直到一枚交流星紋沒入手背,才在心底小聲道:“青沅?”

    “是我。”時一沅給了她肯定的回答。

    云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不可思議道:“你怎么在這兒?”

    時一沅鉆進她的被窩,“三天前我不是問過你,想不想回云鶴座嗎?”

    的確有這么一回事,當時的云曉聽到這個問題,心里久久不能平靜,但她還是堅定的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她不想待在帝國皇宮這個牢籠里,每天恐懼于永曜皇或者永曜皇后會突然想起她,讓她與某個不認識的人聯姻,或是想方設法刺激她覺醒【白澤-天機】。

    云曉也知道青沅幫助自己另有目的,可她并不反感。

    有價值才能活下去,青沅至少不會不顧她的意愿,強加給她一些她厭煩至極且感到惡心的東西。

    云曉低聲說:“我沒想到會這么快。”

    甚至她會親自來。

    姬青沅出現在天曜星之事如果走漏了風聲,永曜皇絕對不會放她離開。

    這是一場冒險。

    時一沅抬起軟軟地小貓肉墊踩了踩她的掌心,“你在這里待得夠久了。”

    云曉突然覺得眼眶發熱。

    從她記事起就沒有被人真心實意的關心過,在她覺醒擬態之前,更是沒有人多看她一眼。

    若非她流著白澤之血,棠溪皇室需要用她堵住悠悠眾口,她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云曉小聲道:“青沅,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時一沅能感覺到她起伏的心緒,主動湊過去貼了貼她的面頰。

    云曉抱住她,眼淚無聲滑落,心中卻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喜悅。

    她再次給出了堅定的答案,“我要回云鶴座,我愿意振興白澤家族!”

    縱使前路艱難,她也該拼命為自己活一回。

    她不想悄無聲息地死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里,被時間的長河默默遺忘。

    “好,我帶你回云鶴座。”時一沅也給出了承諾。

    小夜燈熄滅,宮殿歸于一片黑暗-

    “你說什么!白澤軍團嘩變,表哥被人血祭白澤軍旗?”棠溪旭豁然從辦公桌后起身,緊盯著傳來消息的下屬。

    來人也沒想到云鶴座南域能出這么大幺蛾子,額前已經出了層細細密密的冷汗,面對棠溪旭的質問,硬著頭皮道:“殿下,已經確認消息無誤,而且他們的新任主將叫云闕!自稱是白澤家族的正統血脈!白澤軍團已經徹底倒戈了!”

    “起義軍”如雨后春筍般涌現,已經讓棠溪旭焦頭爛額,誰能想到連白澤軍團都能被策反。

    棠溪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深吸了一口氣:“白澤家族除了云曉之外,已經全部死在了魔神軍團的屠城之戰中,他們的族譜上根本沒有叫云闕的人!”

    說到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道:“他可有白澤擬態?”

    下屬搖了搖頭,“還沒有得到確切消息。”

    棠溪旭重新坐回位置上,凝眉思索了一會兒。

    他冷笑道:“那群起義軍可真是狼子野心,連假白澤都弄出來了,還策反了白澤軍團!立刻給我對外散布消息,說云闕是假的,他是饕餮家族和螣蛇家族為了給棠溪皇室潑臟水弄出來的冒牌貨,再給我聯系天曜宮,讓云曉出面否定他的身份!”

    下屬正準備應是,又有一人急匆匆來敲了門,不等棠溪旭應允就闖了進來,語氣急切道:“殿下,不好了,白澤軍團開啟了寰宇直播,小白澤、不!云曉、云曉出現在了直播里,還宣布云闕是當年白澤家族滅門慘案中的幸存者,是她的親舅舅!”

    棠溪旭的臉色徹底變了,厲聲質問道:“云曉不是在天曜宮嗎?她怎么可能和白澤軍團在一起?”

    這個問題誰哪里知道?只能頂著他吃人的目光,展開光腦,播放直播內容。

    光屏之中,纖細柔弱的云曉穿著白澤元帥的軍裝,卻沒有被軍裝壓垮氣勢,而是堅定地看著直播鏡頭,宣布自己將回歸云鶴座,出任白澤軍團統帥之位。

    已經消失在寰宇二十年之久的瑞獸白澤站在她的左手位,安靜地陪伴著她。

    祂有著如雪般的純白毛發,周身縈繞著淺淡的金光,神秘古樸的星紋流轉在那對華美的獸角上,側眸時一閃而過神圣的悲憫,無需任何證明,看到祂的所有人都知道祂是寰宇獨一無二的瑞獸白澤。

    而在云曉的另一側,站著個容顏俊美的青年,若是有人見過白澤軍團第七軍團的軍團長的白戚上將,就會發現他與白戚上將有著六七分相似。

    這則直播沒有任何預告,起初并沒有多少人觀看,但是短短幾分鐘就沖上了寰宇星網熱搜,被轉播到各個星座,各個地區。

    數不清的人涌進直播間,評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不管各個勢力的掌權者現在在做什么,都在得知此事后停下了手頭上的事情,一幀幀地仔細觀看這場直播。

    白澤的存在讓一切質疑之聲啞然,云曉成年時,棠溪皇室為她舉辦了盛大的成人禮,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當年幸存的小白澤。

    雙管齊下,她的身份毋庸置疑,回歸之事也無人可阻。

    在云曉宣布自己將統率白澤軍團之后,直播并沒有結束。

    她直接喊話棠溪皇室,質問他們為什么要勾結魔神軍團屠戮白澤家族,并公開對棠溪旭宣戰,要求他立刻帶著金烏軍團離開云鶴座。

    此言一出,直播間的熱度再創新高,直接卡到發不出評論。

    永曜皇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去了云曉居住的宮殿,看到在自己眼前變成傀儡娃娃的“云曉”,氣得把整座宮殿移為了平地,殺了所有負責盯著云曉的人,連匆匆趕來的永曜皇后也被他打了一巴掌。

    云曉的話猶如一陣龍卷風,席卷寰宇的每個角落,所有人都在議論此事。

    饕餮家族和螣蛇家族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刻在星網上煽風點火,勢要讓棠溪皇室的聲譽跌到冰點。

    眾說紛紜之際,永曜皇親自出面解釋,試圖挽回皇室的形象,但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因為云曉還說出了自己居住在帝國皇宮這些年的遭遇,并公布了皇室秘密實驗室對白澤血脈的研究資料。

    與此同時,一位自稱魔神軍團已故首領弟弟的人公開宣稱當年魔神軍團根本沒有屠殺白澤家族,是棠溪皇室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把此事嫁禍魔神軍團,還將魔神軍團屠殺殆盡。

    輿論徹底倒向云曉,棠溪皇室的信用破產,大批民眾涌向邊境,想要移民其他星座。

    云曉的出現也讓云鶴座內部大大小小的“起義軍”無法再打著白澤家族的旗號招搖撞騙。

    棠溪旭更是陷入了極為尷尬的境地。

    受過白澤家族恩惠的人不少,以前沒有行動,是因為大家都以為白澤家族是被魔神軍團所害,如今得知棠溪皇室才是罪魁禍首,有志之士果斷聯合起來暗殺棠溪旭。

    一次、兩次沒有成功,三次、四次繼續來。

    一個月后,險些在暗殺中受重傷的棠溪旭不得不帶著金烏軍團狼狽離開云鶴座。

    至此,棠溪皇室徹底滑向無可挽回的深淵,不負昔日鼎盛之光景。

    在此期間,姬司諭與時一沅聯手,把整個云鶴座犁了一遍,帶著云曉回到了天衡星,一起回來的還有云醒和荊桉。

    初到云鶴座時,姬司諭找借口修繕了破敗的元帥府,此后這里就成了白澤軍團的訓練場。

    在他帶著白澤軍團前往云鶴座南域抵御星盜后,元帥府空置了下來。

    許久未有人打理,草籽又從石縫中探出了腦袋,綠盈盈一片,不見荒涼與寂寥,倒是充滿了生機。

    這是云曉和云醒第一次來白澤元帥府,她們對著白澤雕像行了最高禮,在時一沅和姬司諭的陪伴下,走過了元帥府的每個角落,最終來到先輩長眠之地。

    每年都會有人來此祭奠,還有人主動為白澤家族守墓,墓園整潔干凈,晚香玉亭亭而立。

    恰一陣微風拂面,時一沅嗅著一縷花香,看向身側的姬司諭。

    姬司諭笑著對她說:“我帶你去見見父親和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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