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曖昧氛圍是被盛清歌驅散的。
“菜是不是要糊了?”她抬手, 指了指鍋。
陸斯則笑了笑,把手收回去,顛鍋翻炒一下,然后把筍絲也放進去, “沒事, 你累了可以去客廳等著,想在這里待一會兒我也很開心。”
盛清歌抓住關鍵字眼, 抬頭看他:“開心?”
陸斯則看過來, 坦然承認:“嗯,是開心。”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他正色幾分, 沉聲道:“晚上我有事情要對你說。”
盛清歌眸色微動。
筆友果然比陳楠可靠,剛一早上就引得陸斯則要表白了?
總覺得有點不現實。
她試探著問:“什么事情?為什么不現在告訴我?”
陸斯則說:“我有一些東西需要準備, 現在不方便說。”
那語調相當一本正經,讓盛清歌都懷疑是不是她想多了,滿腦子都是他究竟是不是打算表白。
周日白天一整天, 陸斯則都不在家。
盛清歌窩在房間打了一天游戲, 和隊友溝通的太投入, 天色暗下來時,她都要忘記陸斯則是否表白的事情了。
手機屏幕顯示勝利游戲界面,這時門鈴聲傳來。
心里的那只小鹿也被喚醒。
盛清歌拿著手機下床去開門。
他從外面回來, 羽絨服上有寒氣,眼鏡鏡片上的水霧被擦掉之后又淺淺的覆上一層。
盛清歌轉身拿手帕紙遞過去, 笑道:“怎么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陸
依譁
斯則摘下眼鏡擦拭, 抬眼, 沒被鏡片遮擋的眼眸直直看向她。
沉靜深邃的眼睛沒有了鏡片遮擋,有著比平時更直白的溫柔。他的眼睛很干凈, 黑白分明,睫毛長而濃密、末端自然上翹。
盛清歌此時和他距離近,能看清他下睫毛比上睫毛細,根根分明,看起來就軟軟的,在眼瞼下方留下一片陰影。
和富有沖擊力的張揚驚艷濃顏系不同,雖然陸斯則五官也是濃墨重彩,但是是一眼望去就能印在腦海里的長相,同時又經得起長久的細看端詳,這和他后天形成的氣質有關。
也是在這時,盛清歌忽然能夠把眼前的陸斯則和過去的他聯系起來,即使那一段人生并沒有她的參與。
單純的富貴生活絕對養不出眼前男人這一身矜貴溫和又混雜幾分苦澀清冷的氣質。
她也做不到完全不在乎他的過去。
女生眼睛里的情緒從見到他一瞬間的雀躍慢慢變得五味雜陳。
陸斯則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抬手在她發頂揉了揉,柔聲道:“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晚上方便嗎?”
“啊?”
近期受到陳楠熏陶太嚴重,當“方便”和“晚上”這兩個詞語被陸斯則連在一起說出來時,盛清歌很沒節操地想歪了,因此沒能及時回答。
好在她不是口無遮攔的人,說話前先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只是,她頓住的反應也不是不能說明一些問題。
尤其是在陸斯則這個二十六歲的成年男人面前。
陸斯則即使沒有過實戰經驗,該懂得的東西也早已了然,自然能看出女生在那一瞬間的想入非非。
盛清歌親眼看著,男人眼底漸漸泛起瀲滟笑意,又故意輕聲問她:“你想到哪里去了?”
盛清歌:“……”
她偏過頭輕咳兩聲,“沒,只是在想晚上有沒有工作要忙。”
陸斯則沒讓話題露骨下去,“那晚上有工作嗎?”
盛清歌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沒有,隨時可以出發。”
外面在下雪,雪花像棉絮一樣,在馬路上落了薄薄一層。
車里放著舒緩音樂,盛清歌一路都在看窗外雪景,看雪花在昏黃和冷白色路燈光照下紛飛的景色。
不知不覺間,車子開出市區,馬路兩側變得空曠,夜空漆黑,有市區鮮少見到的繁星。
盛清歌收回視線看向駕駛座的男人,“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陸斯則彎唇,“看婚房。”
盛清歌一聽就知道他是在逗她,張口就道:“你要是婚房地點買這么偏,女生都不會考慮嫁給你。”
陸斯則輕笑:“那準備什么樣子的婚房會嫁?”
“……”好像又中圈套了。
盛清歌清清嗓子,一副獅子大開更多自愿加摳摳君羊,四而兒貳五九幺伺七口的語氣:“那至少也得是獨棟別墅,地上地下加起來三層,帶庭院和泳池,院內花園里有溫泉,安保物業參考林菀水岸那種級別的園區。”
陸斯則點頭:“好,我記住了。環境方面有要求嗎?中式還是西式風格建筑?”
盛清歌:“……”
怎么有一種他是真的想買婚房、今晚才找到機會套話的感覺?
某人忽然慫了,語氣也變回正經,扭頭看他,“你不會真的這么早就要看房子吧?”
陸斯則認真說道:“不早,看好房子之后還要裝修,想要溫泉更要花時間好好選地點。”
“花園也需要設計。”
一條一點說出來,完全不像是一時興起,倒像是蓄謀已久。
他是真的有在好好計劃兩個人的未來。
還沒確定戀愛關系,就連買婚房都想好了。
這種一開始就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盛清歌是真的很喜歡。
她嘴角克制地翹起,腦袋往后靠在車椅軟枕上。
陸斯則偏頭看了一眼,“如果困了可以睡一會兒。”
盛清歌:“還有那么遠嗎?”
陸斯則說:“接近一小時。”
車里溫度舒適,車開的也平穩,原本只是想閉目養神,盛清歌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睡著了。
再醒過來時,車子已經停下,頭頂小夜燈亮著,暖黃色暗光,剛睡醒的人也并不覺得刺眼。
“到啦?”剛睡醒,嗓音有幾分嘶啞。
陸斯則身前的安全帶已經解開,此時身體微微側過來,看那樣子是停車后就一直看著她了。
盛清歌用手背在嘴邊試探著擦了擦,幸好沒有口水。
陸斯則把礦泉水擰開遞給她,笑道:“睡姿很文雅,不用擔心。”
盛清歌喝了一小口水,干澀的嗓子很快舒緩,“到了多久了?”
“沒多久,也就五分鐘。你等我一下,先別下車。”陸斯則下車,去后備箱拿了東西回來。
車門一開一合,冷空氣趁機進到車子里。
郊外,氣溫比市內低,盛清歌不禁打了個寒顫。
陸斯則把拿回來的帽子和圍巾遞給她,“戴好再下車。”
看著他手里拿的嶄新的灰色圍巾和白色仿兔毛帽,盛清歌笑起來,“你未免太體貼了一些,陸醫生。”
女生似乎有些不太習慣,仿佛在之前的戀愛過程里從未受到過這種在陸斯則看來微不足道的照顧。
他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一瞬,手中動作也一頓。
陸斯則注視著她,眸色深了深,溫聲道:“其實這只是最簡單的事情。”
盛清歌的確很少被人照顧,她雖然照顧自己照顧的不夠好,但是也好好活了這么多年。
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擅長照顧自己和照顧別人,比如陸斯則。
盛清歌就屬于另一類了。
她拿過圍巾,“好,那我以后向你學習,好好照顧自己。”
陸斯則看著女生一副自己事情自己做的模樣,欲言又止。
想了想,他拿出手機查看之前定好的房間號,并且給景區配置的管家發消息,說可以布置晚餐了。
外面雪剛停,地面和道路兩側堆起薄薄的積雪。
沒有霓虹燈的郊區,繁星滿天。
車停在一幢裝潢精致的獨棟小別墅前,別墅門外夾道擺放紅玫瑰花,花瓣鮮嫩,有的完全綻放有的含苞待放,一眼看過去仿佛是別墅前種了兩小片玫瑰花田。
瓦片上松松垮垮堆積著一層雪花,這時有風吹過,雪花就零零散散地飄落,輕飄飄落在花瓣上,折射過冷白色光亮。
這里儼然一方雪國童話,讓盛清歌想起小時候去過瑞士的格里門茨小鎮。
“冷不冷?”
陸斯則落后她半步站,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中格外清晰。
盛清歌側身,發現男人幾乎是貼著她站,她的肩膀壓在他手臂之前,兩人的外套布料碰在一起。
他并沒有戴帽子和圍巾,說話時有明顯的白色哈氣。
盛清歌點點頭,“有點冷,還是快進去吧。”
“好。”
里面是上下兩層打通的高棚頂,有一整面墻都是玻璃窗,戶外雪景一覽無余。
窗前吊裝顯示屏,放映著上次兩人沒看完的電影,下面是電子仿真壁爐,燃燃火焰在視覺上就讓人感到溫暖。
盛清歌看了一圈,對這個房子非常滿意,甚至想以后生活的房子也設計成類似風格。
剛要說話,盛清歌聽見餐廳方向有聲音。路途遙遠,她有些餓了,“是不是可以吃飯了?”
陸斯則正在想事情,垂在身側的手里拎著一個禮品包裝袋,里面卻不止有禮品。
聽見女生的聲音,他收回思緒,面上恢復溫和,“應該已經備好了,如果不喜歡吃還可以加菜。”
盛清歌點點頭,故意逗他:“那我如果說我還是比較喜歡吃你做的菜呢?”
陸斯則笑:“這里有廚房,管家也會幫忙準備食材。”
走進餐廳,中式長方形餐桌上已經備好精美菜品。
陸斯則為她拉開主位餐椅,他在主位旁挨著她的位置落座,兩人之間剛好有一個轉角,說話聊天很是方便。
盛清歌其實注意到陸斯則手里拎的禮品袋了,她一開始以為是給她的禮物。
結果飯都快吃完了,陸斯則還沒有任何表示,那個禮品袋也始終安安靜靜地立在空椅子上。
她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詢問。
正思考要不要再吃一只香辣大閘蟹,忽然聽見陸斯則說:“盛清歌,我打算今晚向你告白。”
這時外面又下起雪,鵝毛大雪在暖黃色燈光里紛紛揚揚飄落,像一個被顛倒而后又靜置的水晶球,他們都是水晶球里的童話人物。
緩緩抬眼,對上陸斯則的目光,后者一貫風輕云淡的面龐上竟然有幾分緊張。
燭光照在他面龐上,襯得他深邃眉眼更為柔和。
陸斯則把禮品袋拿過來,嗓音低緩溫和,像是在對她講述那些兩人沒能在一起的時光:“這是我十九歲那年用兼職的第一份工資買的,不是陸氏的股份分紅,也不是家里給的生活費。”
“那天是休息日,天氣也和今天一樣,是個雪天,我從便利店下班時雪已經停了。”
“路過一家店,櫥窗里展示著這個鋼琴八音盒,當時看見的第一眼就想,你大概會喜歡。”
他十九歲那年,也就是七年前,他轉學去國外的第一年。
盛清歌看著那個小巧精致的八音盒齒輪轉動著,合金琴鍵跟隨齒輪有條不紊地彈奏,仿佛能看見它被展覽在櫥窗里的樣子。
也仿佛能看見安靜斯文的青年站在櫥窗前,修長清冷的身影落在玻璃上。
不知道那時候的陸斯則是否已經習慣面帶溫和的笑。
他在對她講述他的生活,盛清歌聽見的卻是他自十九歲開始、甚至更早的暗戀。
那一場他曾經暗示過的、她卻從來不敢相信的暗戀,此刻終于被他說出來,成了不容她繼續逃避的事實。
可是如果只是坦白暗戀,何必如此沉重?
下一秒,陸斯則從禮品盒拿過文件夾,翻開,里面是打印成冊的病歷。
這些病例正是盛清歌先前在江臨那里看到的那些,不同的是,陸斯則手里這份來源正規,因此文字和圖片都更為清晰。
陸斯則淺笑著把病歷遞給她,視線落在女生面龐上,似乎是在觀察她表情。
女生面色平靜,既沒有意外也沒有其他任何情緒。
他繼續說出準備好的坦白:“我曾在六歲那年遭遇綁架。”
“綁匪為了高額贖金,對我進行了三天兩夜的不間斷虐待,背后的刀疤就是那時留下的。”
盛清歌動了動嘴唇,盯著手里的病歷,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以兩家的關系,這種大事根本瞞不住,可是她卻從沒有聽到過只言片語。
陸斯則像是能看穿她心思,給予解惑:“當年事情發生之后,我父母第一件事情就是封鎖所有消息,鳴舟也不知道我被綁架過。”
停頓片刻,他淡聲說:“這次綁架過后,我有過兩段性格很極端的時期。”
“在國外那幾年,因為想逃離自卑敏感無法融入人群的性格,我出現過自殘行為。”
盛清歌看見的病歷里,的確也有他手臂傷疤的照片。
“還算發現及時,我找了心理醫生尋求幫助,一年前同意和你聯姻之后我去醫院復查,結果是痊愈了,所以在當地醫院做了激光去除疤痕的手術。”
男人說這些事情是語氣很平靜,平靜的仿佛是在講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故事。
但其實那是他過去二十六年的人生。
四周忽然安靜下來。
盛清歌漸漸皺起的眉頭讓陸斯則心里沉了幾分,他沉默片刻,眼底有很淺的黯淡,仿佛做好接受她離開的準備。
“既然想向你告白,我想我應該把這段經歷告訴你,至少讓你知道我身上曾經出現過可怖的疤痕。我也不像我表現出的這般,更不是你心里完美無缺的模樣。”
陸斯則始終淺笑著,那份淺笑就像是他早已戴習慣的面具,適用于任何場合、滴水不漏。
盛清歌不知道陸斯則真實的性格如何,眼前的溫和紳士大概是他經歷過那兩段時期之后而保留下來的、認為最適合保護自己的性格。
“然后再由你決定,是否愿意傾聽我接下來的告白。”
她聽見他說。
餐廳安靜下來,石英鐘的咔噠咔噠聲像是和心跳同頻。
窗外雪還在不知疲倦地落下,打著轉、折射出橙黃色光亮。
良久,盛清歌忽然說:“對不起。”
在她懷疑他是否是偽裝的同時,陸斯則卻一直在把辛苦磨練出的盔甲卸下、將自己最柔軟的部分展露給她。
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他還在擔心他是否與她心里的樣子不符。
得到答案,陸斯則沒有任何意外,笑得依舊溫柔。
八音盒的清脆音樂像是有魔法的時光音符,此時只剩空靈孤獨,讓盛清歌腦海中浮現他孤身一人在國外的一幕幕。
異國他鄉,原本內向孤僻的少年,最后竟然成長至如今這般光風霽月從善如流。
她眼眶有些發熱,視線也移開,看向八音盒。
他指尖還搭在八音盒底座上,此時指腹用力、指尖因為失血而泛白。
他落在女生面上的目光帶著貪戀和不舍,溫柔繾綣,語氣卻和平時一樣從容溫和,“沒關系,如果你愿意和我繼續做普通朋友……”
即使誤以為被拒絕,男人依舊不愿意放棄和她唯一可能的交集。
“陸斯則 ,”盛清歌打斷他,“我已經沒辦法再和你做普通朋友了。
陸斯則停下,靜靜看著她,仿佛是在等待審判。
卻見,女生眉眼緩緩舒展開,彎起嘴角,抬眼,有點生硬地輕聲說:“我想當你女朋友。”
陸斯則神色稍頓,深沉的目光一瞬不瞬注視著她。
像是被施加了什么時間靜止的咒語,耳邊只有八音盒的清脆音符。
他沒立刻回應,盛清歌忽然有點不自在,心想他該不是沒聽清吧?
她可沒有勇氣說第二遍。
這樣想著,她收回視線,夾了一只大閘蟹放到面前盤子里,一邊低頭拆蟹腿一邊悶聲說:“沒聽清就算了。”
餐桌上又安靜了一會兒。
陸斯則低笑一聲,溫潤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來:“我聽清了,女朋友。”
心跳
雪越下越大, 夜晚都比平時更亮一些。
落地窗前的白色毛毯又厚又軟,坐著像是陷在云彩里了。
盛清歌愜意地坐在落地窗前,雙臂環膝,仰頭、目光追隨一片雪花緩慢落地。
等一片雪花翩然融入到白茫茫一片之中, 她才收回視線, 拿過小木桌上的熱可可喝了一口。
這是陸斯則上樓洗澡之前做好的,醇香濃郁。
她想起剛剛表白完, 陸斯則就把她面前盤子拿走。
盛清歌玩笑道:“你這人怎么搶我螃蟹?”
陸斯則笑了笑, 把蟹腿里的嫩肉推出、連蟹殼一起來放進她盤子里,“這些事情以后都由我來做。”
以后都由他來做?
“以后”這個詞語和“永遠”這種承諾很像, 仿佛只是在情深之時用來煽情的催化劑, 聽聽就算了,她從來不會當真。
但是當這兩個字從陸斯則口中說出來, 她竟然有點戀愛腦的想要去相信。
陸斯則本來就很會照顧人了,現在成了男朋友,甚至可以說是照顧的無微不至。如果保持一成不變的只是他照顧她, 他也會很累吧?
盛清歌雙手捧著溫熱的玻璃杯, 小口小口輕抿著。
感情應該是相互的。他那么好, 她似乎也應該想辦法讓他開心。
腦海里浮現出一張打分表,三列N行,第一列是事項, 后面兩列分屬于兩人。
做飯,陸斯則滿分, 盛清歌零分。
財產, 陸斯則90分, 盛清歌90分。
情緒價值,陸斯則90, 盛清歌50……不,還是30吧。
她帶給他的欣喜,大概都來自他對她的喜歡。
后背忽然一暖,是有人從她身后為她披上毛毯。仰頭看,是陸斯則洗完澡下樓來。
某些人在確定關系后越來越得寸進尺,竟然穿著睡袍就走到她面前。
男人肩寬腰窄,寬大的灰色睡袍穿在他身上和商場展覽的模特沒什么區別,在昏暗燈光下相當禁欲。
盛清歌沒收斂自己的目光,也沒克制地不去看他衣領后的鎖骨。
陸斯則在她身邊坐下,見她一直盯著自己,他問:“想說什么?”
盛清歌搖搖頭,視線才從他身材上移開,目視前方,面不改色地耍流氓道:“在想你里面是不是真空的。”
只留給對方一個一本正經的側顏,就像他每次捉弄她時候的樣子。
沒對她突然露骨的話表現出意外。
陸斯則很淺地笑起來,抬手揉她柔軟的發絲,很認真地盯著她雙眼,問:“那你想眼見為實嗎?”
問完就看著她側臉,似乎是在耐心等待她的答案。
盛清歌不是沒看過他的身材,這時候從記憶中翻出那些畫面也輕而易舉。
臉瞬間紅了,根本不敢扭頭和他對視。
拿過熱可可慢慢喝了一口,她才扭頭看他,強壯淡定緩緩說道,“你變了,你之前不會這么說話的。”
陸斯則低笑,尾音拖長繾綣:“盛同學,朋友和男朋友是不一樣的。”
一來一回間,兩人距離拉近,面對面。
盛清歌的視線不敢往下移,只能看著他眉心。陸斯則的視線卻從她雙眸順著鼻梁往下,最后落在她紅唇上。
盛清歌注意到他視線變化,不禁吞吞口水,心里也緊張起來,手指抓上自己睡衣衣襟。
陸斯則喉結滾動了下,慢慢傾身、和她距離拉近。
心跳在一瞬間變快,盛清歌覺得對方可能都會聽見她的心跳聲。
鼻息間漸漸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安靜的房間里,忽然響起手機鈴,是盛清歌的手機。
盛清歌驟然清醒,卻也沒動,睜開眼就看見陸斯則眼底帶著淺笑。
男人溫柔地揉揉她腦袋,和她拉開距離,“先接電話。”
他拿過手機遞給她。
盛清歌臉還熱著,低頭,接手機的時候手一滑,手機差點掉下去。
看出她是在害羞,陸斯則就笑著把她攬到懷里,讓她靠著他肩膀,一只手繞過她肩膀在她后腦勺發絲上揉了揉。
額頭抵在他肩膀上,周身被他氣息環繞著,盛清歌被他安撫的動作溫暖到。
翻過手機一看,她才從他懷里彈出來,害羞的情緒蕩然無存。
指了指手里的手機,“我媽。”
陸斯則點點頭,牽過她的手。
盛清歌接通電話放在耳邊,“媽媽。”
李菱女士很少說廢話,一向是習慣直奔主題:“你在哪兒呢?”
盛清歌:“……”這可真是個一針見血的問題。
短暫沉默,她終于找到合適措辭:“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李菱不疑有他:“想問你明天回不回家來,你沈叔叔非要來家里做客。”
盛清歌立刻打起精神,故意說:“可是我明天要上班。”
李菱默了默,很難得地提議道:“你要是想回來,我可以批準你一天假期。”
盛清歌很精明:“該不會是從年假里扣吧?那我還是不放假了。”
李菱:“……”
“不從年假扣。回來嗎?”
盛清歌見好就收,“那我回去。沈叔叔幾點去呀?”
一提沈律師,李菱就沒好氣,“不知道他幾點來,從年輕時候就沒一次準時的。”
五十來歲的人了,天天跟毛小子似的。
盛清歌笑:“好,那我明天早點回去,肯定比沈叔叔到得早。”
“行,”李菱說,“對了,要是鳴舟和斯則有時間,你可以帶他們一起回來,人多點熱鬧。”
自從老盛被李菱趕去和小三共住他們的愛巢,家里冷清不少。
忽然提起陸斯則,盛清歌不禁看了眼兩人此刻十指緊扣在一起的手。
手指輕輕收力,夾住他的手指。
陸斯則無聲地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攬過她肩膀,俯身、嘴唇停在她耳畔,不經意在她耳廓上擦了一下。
她的耳朵很涼,而男人嘴唇溫熱。很短暫的肌膚相碰,就像蜻蜓點水那樣輕,留下的漣漪卻足以綿延至湖岸。
盛清歌正在說話,險些失態。她及時咬住嘴唇遏止驚呼。
心臟在狂跳。
盛清歌緩緩偏頭看他,后者依舊端方正派,好像剛剛惡作劇的人并不是他。
想起來很久之前自己對陸斯則的評價,斯文敗類、腹黑悶騷。
現在想想當時她看人還是很準的,千萬不能被他紳士有分寸的外表蠱惑了。
以后還是少惹他。
盛清歌往后躲開些,“行,那我明天問問他們兩個,看誰有時間。”
“好,你早點睡,別熬夜。”李菱囑咐道。
“晚安。”
掛斷電話,盛清歌瞪始作俑者。
陸斯則卻抬手捏了捏她耳朵,看著她眼睛問,“是不是有些冷?”
她耳朵真的冰冷。
很正常的一句問題,卻是發生在剛剛的冰火兩重天之后。
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在讓盛清歌回憶、他剛剛嘴唇在她耳朵上的觸碰。
盛清歌不能不承認自己的確很喜歡他的觸碰與靠近,身體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這房子暖氣的確算不上充足,裹著毛毯也不覺得熱。
接近十點鐘,也快到睡覺的時間了。
有臺階自然要下,她點點頭,“上樓睡覺吧,明天早點回川杭,我想回趟家。”
“好,”陸斯則站起來,穿插在她指縫的手指收回、換而握住她手掌,把人從地面拉起來。
披在肩頭的毛毯搖搖欲墜,盛清歌剛要抬手整理毛毯,陸斯則忽然把她攔腰抱起。
雙腳騰空,她下意識摟緊他脖頸,原本就松垮的毛毯掉落在地。
回過神來,她抬眼,入目就是男人的下頜線、以及從這個視角看起來依舊完美的五官。
剛平復的心跳又咚咚咚跳起來。
窗外的雪景,暖黃的燈光,昏暗的光線,兩人身上同款沐浴露香味,和他今晚破天荒穿著睡袍同她靠近。
腳步聲和心跳此起彼伏,盛清歌抱著他的胳膊收緊一些。
雖然剛確定關系沒多久,但兩人曖昧時間的確也不算短了。
陸斯則這個年紀還從沒有過女朋友,在某些方面表現出急切似乎也情有可原。
可是……
盛清歌還是覺得發展的太快了。
她觀察陸斯則表情,對方卻專注于走路,一步一步走的很穩,視線也落在臺階上,應該是怕不小心摔到她。
樓梯走到一半,盛清歌遲疑地小聲說:“我今晚不和你……”
環境安靜,女生的聲音輕但清晰。
話說到一半,意思卻昭然若揭。
陸斯則腳步一頓,僅半秒鐘就恢復如常,輕笑一聲說:“我知道。”
知道他一向說到做到,盛清歌也就沒那么緊張了。
主臥燈光比樓梯明亮不少,男人的面龐變得更為清晰,連刮胡子的痕跡都能看出來。
最開始是看他唇邊,然后視線就下移,毫不遮掩的目光就那樣赤.裸裸落在他突出的喉結上,直白又熱烈,仿佛帶著炙熱溫度。
盛清歌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根本藏不住,她只要放任情緒能夠從眼睛流露,那雙生動漂亮的眼眸就是天生的信使。
走到床邊,陸斯則停下腳步。
喉結上下滾動了下,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下一秒,盛清歌聽見他忽然喚她:“清歌。”
“怎么了?”她抬眼望向男人雙眼。
陸斯則低笑著嘆了聲氣,垂眸看她:“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有自制力。”
同床
主臥布置溫馨, 淺灰色窗簾,白色紗簾,床單被罩是暗米色,床頭射燈照下來溫暖的色調。
有那么一瞬間, 盛清歌恍惚覺得這是兩人的新家。
她的手腕碰到陸斯則脖頸皮膚, 能感受到他皮膚的溫度比尋常是熱了一些。
他的目光看過來,琥珀色眼眸里帶著平日她沒見過的情緒, 似乎是溫柔, 卻又讓人覺得壓迫和強勢。
那是被他克制住的欲望,在看向懷里女朋友時, 還是有幾分流露出來。
也不知道對方是無心的, 還是有意對她暗示求歡、是在試探她的意思。
盛清歌忽然慫了,視線也不再盯著他喉結, 而是討好地看向他雙眼,赧然一笑,輕聲說:“要不你還是快把我放下吧。”
陸斯則彎彎嘴角, 俯身緩緩把她放在床邊, 拉過被子蓋住她雙腿, 然后抬手在她發頂揉揉,就直起身子,說:“我去洗個澡, 你困了就先睡。”
盛清歌神色稍頓。
洗澡?他不是剛洗過?
這個疑惑只在大腦中一閃而過,她又反應過來陸斯則話語透露出的另一個信息。
他今晚, 是打算和她一起睡嗎?
……
浴室方向傳來淅淅瀝瀝水聲, 在安靜的臥室里有些明顯。
盛清歌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沒多久就想明白男人為什么要去洗第二次澡。
這人怎么又禁欲又重欲啊。
剛剛兩人不過是抱一下,就需要沖冷水澡了?
陳楠的消息適時彈出來:【干嘛呢?】
盛清歌翹起嘴角:【我和陸斯則在一起啦!】
陳楠:【!!!】
【快跟我分享分享, 什么感受?】
盛清歌想了想,回復:【就很開心啊,其他也沒什么變化】
也就比平時多牽個手。
陳楠無語:【我褲子都脫了你就跟我說這個?】
盛清歌:……
她秒懂,揶揄道:【那你還想聽什么感受?】
陳楠:【當然是,大做特做!】
盛清歌:【他很純情,謝謝】
陳楠不贊同:【男人哪有純情的,都憋著呢】
【尤其是陸斯則這種看起來正人君子的,花樣最多!】
盛清歌:“……”
陳楠還在興奮:【而且那可是陸斯則誒!高智商高顏值高情商優質處男!你還猶豫什么?速速拿下!】
【我之前聽陸鳴舟說,陸斯則在國外留學那幾年,金頭發黑頭發花頭發的美女可都是前赴后繼追他,有的跑去跟陸鳴舟旁敲側擊,讓他轉告他哥,說能發生一夜也好,結果陸斯則愣是一個都沒答應,守身如玉到二十六歲回國!】
盛清歌無奈笑了笑,陳楠繼續發消息過來。
【據說鼻梁高的男人那方面都很行,你看陸斯則鼻梁高的,絕對特別好用!】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身經百戰,張口閉口都是經驗之談。
盛清歌打字:【你這結論有事實支撐嗎?】
陳楠:【當然有!一般花里胡哨的小玩具都沒有簡潔大方的好用。你用嗎?我給你發幾個我覺得好用的連接!稍等!】
盛清歌:“……”倒也不必。
浴室響起開門聲,磨砂玻璃門映出的橙黃色光亮隨之熄滅。吹風機的聲音接連響起,沒多久又停下。
腳步聲漸今。
和陳楠的聊天記錄向來見不得光,顏色太深。
盛清歌下意識退出對話框,切換進微博熱搜。
男人剛洗過澡,五官像是被描摹過一樣,比平時看起來更加濃墨重彩。
受到陳楠的話影響,盛清歌不自覺多看了他鼻梁兩眼。
的確很優越。
眼鏡被他放在床頭,然后動作自然地掀開被子坐在盛清歌身邊。
盛清歌低下頭看手機屏幕,手指卻一動不動,熱搜界面維持了幾十秒都沒變化。
她感受到床墊塌陷下去一些,而后手臂和他手臂相貼,男人身上清冽苦澀的氣息像是被放大了,立時占滿她所有感官。
腦海里不禁回憶陳楠剛剛的話。
——男人哪有純情的,都憋著呢。
盛清歌又想起他剛剛去洗澡的事情。
慢慢扭頭看,注意到陸斯則此時伸胳膊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酒店準備的抽紙。
抽屜被大打開,盛清歌能看見,那里面還有一盒情侶必備用品。
應該是酒店統一準備的。
“……”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陸斯則手指一頓,拿出紙巾后就不動聲色把抽屜推上,拿過眼鏡擦鏡片。
盛清歌緩慢坐正身體,這時手機一震,屏幕上方彈出消息。
【https://m.tb cn/h.…】
【深夜^寂寞、就用^這個√超仿真持久有力…】
兩條消息一前一后。
第一條消息提示音把兩人目光都吸引到屏幕上,第二條就是陳楠配的那條廣告語。
盛清歌捏手機的手都抖了一下,指尖因為用力而泛起白色。
倒是不至于特別尷尬。
畢竟都是成年人了,有生理需求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但是。
她依然頭皮發麻。
把消息劃掉,盛清歌手指動了動,退出微博。
這時陸斯則也收回視線,仿佛什么都沒看到,聲音如往日一樣溫和,“我去熱牛奶。”
盛清歌看了眼時間:“不用了,太晚了。”喝完還要刷牙,有些麻煩。
陸斯則停下動作,抬手在她耳朵上捏了捏,看著她問:“想不想喝?”
盛清歌搖頭:“其實是懶得刷牙,而且晚上喝了熱可可,真的喝不下了。”
陸斯則這才停下動作,牽過她手握在手里揉捏,帶著珍重的味道。
他每次不戴眼鏡都像是解除了什么封印,在端方正派之外總帶著點很難被捕捉到的野性和凌厲。
盛清歌最近逐漸感受到,他雖然外表永遠是溫和好說話,但骨子里帶點不容人拒絕的強勢和決絕。
因為堅定,所以淡然。
這份淡然是不在意,而不是與世無爭。
如果是他認準的事情,大概沒人能改變他的想法。
此時他把玩著她的手,動作輕緩,松弛散漫中帶著不經意地撩撥。
他指腹有薄薄的繭,在她手腕上輕緩摩挲時有種說不清的曖昧。
盛清歌只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之前從來沒有過。
似緊張,周身又是塵埃落定一般的放松,最后融合成淡淡的慵懶和疲憊。
她打了個哈欠。
把枕頭往下拿,手腕也從他手里抽離。
“我有些困了,我先睡了。”她躺下,同時按著睡衣衣領以免露出不該露的。
陸斯則也放下手機,半撐起身體,胳膊越過她身前,自然地幫她把被子蓋好。
大片陰影投下,盛清歌抬眼,就和他深邃的眼眸對上。
他的五官是真精致,精致的同時又帶著沉穩氣質。
肩膀寬厚,每次被他擁抱時都能感受到無比心安。
陸斯則眸光在盛清歌面上流連片刻,目光在她唇角停頓了下。
每次他這樣,都是想吻她。
這次卻沒有吻。
盛清歌看著他眼睛垂眸盯了她一會兒,然后又抬眸、看向她眼睛,彎彎唇:“晚安。”
陸斯則躺回去,把床頭小夜燈打開,隨后拿過遙控器關掉主燈。
房間驟然黑下來,困意卻盡數褪去。
盛清歌規規矩矩平躺著,胳膊小心翼翼動了動,不經意碰到被子下、男人的手臂。
剛想說些什么,陸斯則翻身側躺,伸胳膊把她往懷里攬。
盛清歌順著他的力道側身,緩緩面對他,卻沒好意思抬頭,目光所及是他身前交疊在一起的睡袍衣領。
兩人中間相隔的距離都能躺下一個小曦了。
想到這里,盛清歌不免笑了笑。
沉默的氛圍被她無聲的笑打破。
陸斯則注意到女生的表情,不禁抬手、用指彎輕輕蹭了蹭她臉頰。
盛清歌沒躲開,模樣看起來有些緊張。
男人勾唇,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和她距離拉近到只剩一個呼吸,低聲問:“睡不著嗎?”
屬于他的熱量撲面而來。
盛清歌輕嗯一聲,垂下眼睫。
昏暗光線下,女生睫毛輕顫。
陸斯則喉結滾動,抬手用手背在她面龐上摸了摸。
她的臉很熱,在昏暗光線下都能看出來明顯的緋紅。
陸斯則低笑,清晰低緩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蘇的不像話。
“你為什么不問我是不是也睡不著。”
盛清歌這才抬眸看他,“那你是也睡不著嗎?”
陸斯則被她的樣子可愛到,學著她剛剛的語氣,尾音拖長地加重音量:“嗯。”
聽見他不止學自己說話、還學的夸張,盛清歌又害羞又想笑,不禁伸手戳他肩膀,小聲吐槽:“你這人怎么談起戀愛來和之前變化那么大啊!我要退貨!”
陸斯則抓住她手腕,往前一些,額頭抵上她額頭,鼻尖也碰上她鼻尖。
手抬起又落下,覆上她后背。
“退貨?”他低笑著反問,情緒未明地重復她說的話。
盛清歌呼吸一滯,抿抿唇安靜了。
她整個人被他攬著,兩人身體保持一定距離,氣息卻貼的極近。
枕在一個枕頭上,連心跳聲都分不清究竟來自誰。
盛清歌噤聲,只能聽見男人低沉著聲音,嗓音是克制的啞。
仿佛是在告訴他自己,又更像是對她解釋剛剛那個沒有吻下來的對視。
他說:“盛清歌。”
“這個夜晚才剛剛開始。”
“我不敢吻你。”
——因為怕一發而不可收拾。
嫉妒
他說話向來守著紳士風度, 沒確定關系時從不越界分毫,只因擔心她會感覺到被唐突冒犯。
如今有了名分,說話也比之前大膽一些。但是有些話,他依然沒直白說出口。
盛清歌卻能夠讀懂他的潛臺詞。
往后縮了縮, 她慢吞吞開口, 視線盯著他睡袍衣襟,“那你現在還離我這么近, 一會兒是不是……”
她說到一半就頓住了, 臉色更紅幾分。
陸斯則也不急,淺笑, 直勾勾看著她:“嗯?”
盛清歌抿抿唇, 把話說完:“又要去洗澡了。”
陸斯則笑了笑:“看來沒瞞過你。”
盛清歌抬眸,“你哪里有要瞞著我的意思?”
他剛剛在浴室待了接近一小時, 不細想也知道他是在干什么。
“嗯,”陸斯則捏捏她臉頰,“是我的錯。”
盛清歌本來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這種事情也沒什么好責怪的。
陸斯則彎起嘴角, “讓你想到一些不太好的畫面了?”
男人突然一本正經開車, 盛清歌還有些不適應。
她下意識反駁:“也沒不太好……”
說完才反應過來,紅著臉否認道:“我沒想那么多!”
陸斯則低笑出聲,手掌覆到她后腦勺, 把她往懷里按。
“好,沒想那么多。”尾音拖長, 更像是哄人。
盛清歌臉更熱了, 動了動, 發頂抵到他下巴。
這個姿勢安全感十足,但難免缺氧。陸斯則抱了一會兒就把她松開, 長臂一攬就將人擁在懷里,又讓盛清歌枕著他手臂。
他的呼吸就在上方,周身也比她自己一個人住時溫暖許多。
盛清歌適應了一會兒,困意來襲,原本拘束在身前的手臂伸展開、搭在他腰上。
她很困了,意識也模糊,因此沒注意到陸斯則身體一僵。
男人的身體像個熱源,盛清歌在冬季一向手腳冰冷,睡著后更是無所顧忌地往他身上貼。
最后整個人都窩在他懷里,姿態很熟稔。
床頭燈已經熄滅了,月亮卻比之前更亮。
女生的睡顏在月光下恬靜美好。
陸斯則眼睫低垂,看向懷里的人。
男人的占有欲在這一刻達到巔峰,控制不住地去想,她是否也曾如此放松的躺在另一個男人臂彎。
陸斯則并不在意她和江臨的過往,更不在意兩人在婚后如何做過夫妻。
可是他似乎低估了自己的嫉妒心理。
溫柔的目光落在女生眉眼間,他低頭,小心翼翼輕吻上她眼睛。
熟睡被驚擾,盛清歌秀氣的眉頭皺了皺,搭在他身上的手臂收緊幾分。
喉嚨間也發出細細的、不滿的哼唧聲。
陸斯則彎唇,順著一點一點吻下去,溫熱的吻如蜻蜓點水,落在她鼻梁、鼻尖、臉頰、以及冰涼的耳朵。
盛清歌困得睜不開眼睛,耳朵又敏感,哼哼唧唧躲開。
陸斯則捧著她臉,低聲說:“清歌。”
只要不觸及底線,盛清歌向來脾氣不錯,被吵醒也以為是他有事要說。
閉著眼睛,聲音也軟:“嗯…怎么了?”
陸斯則把她抱的更緊一些,額頭抵著她額頭,低聲問:“我是誰?”
盛清歌覺得他莫名其妙。迷迷糊糊間,翻了個身抱住他,悶聲說:“陸斯則你要是再發神經,我真的要退貨了。”
陸斯則笑了笑,掌心在她后背輕拍,“睡吧。”
……
第二天一早,盛清歌是在他懷里醒過來的。
兩個人身體緊貼在一起,陸斯則倒是沒亂摸,手掌始終在她背后。
這一覺睡得很好,盛清歌覺得好久沒這么沉的睡過了。
她緩緩抬頭,發現陸斯則已經醒了,此時垂著眼眸看她。
和她視線相對,男人溫柔地笑笑:“要不要再睡會兒?”
盛清歌搖搖頭,“不睡了,我躺會兒就好。”
又被他抱著躺了一會兒,盛清歌忽然想起來他昨天半夜發神經,問她他是誰。
這種問題……
是他半夜說夢話嗎?
那這夢還挺奇怪的。
也沒當回事兒,吃過早飯回川杭的路上,她隨口和陳楠提起。
路過服務區,陸斯則下車去買水了,盛清歌坐在副駕駛和陳楠聊天。
陳楠:【你倆就這么睡了一晚上素的?】
盛清歌:【對呀】
陳楠:【親了嗎?】
盛清歌回憶昨晚,【我后來睡著了,他好像是親我臉了】
陳楠恨鐵不成鋼:【臉能親出來個什么花樣啊!陸斯則他是不是不行!】
盛清歌:……
某人昨晚還信誓旦旦說陸斯則看起來就很好用。
不想再和她討論床上問題,盛清歌打字:【我有個困惑】
陳楠:【展開說說】
盛清歌:【昨晚陸斯則好像說夢話了】
陳楠:【?什么夢話】
盛清歌:【問我,他是誰】
聊天對話框安靜了半晌,上方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抬頭,看見陸斯則從便利店出來。
這時手里手機一震,陳楠的消息發過來:【你是不是沒告訴陸斯則,你和江臨是協議婚姻啊……】
盛清歌恍然大悟:【沒告訴】
陳楠:【那大概是,男人的占有欲?】
【這可絕對不是夢話!】
【不過這都什么年代了,雖然你和江臨沒發生過什么,但是他如果真的介意,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盛清歌盯著那行消息,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自從和陸斯則認識,他倒是從未表現出在這方面有什么情結。
換句話說,在明知道她離過婚的情況下,如果真的在意,陸斯則也不會靠近她了。
正猶豫要不要找機會和他提一嘴協議婚姻的事情,陳楠的消息又彈出來。
【這種事情,水到渠成時候他自然就知道了】
【我看以你的臉皮,也沒辦法堂而皇之和他提起吧】
【而且根據我這么多年當愛情軍師的經驗,不要讓男人知道你對第一次很看重,小心他拿這個拿捏你!】
盛清歌:“……”
正要和陳楠進一步討論坦白的可行性,駕駛位車門打開,陸斯則坐上車。
“橙汁還是礦泉水?”
盛清歌收了手機,目光在他手里的橙汁和礦泉水之間猶豫片刻,微微一笑,故意刁難般:“我要喝可樂。”
陸斯則笑起來,“行。”
見他身體一側似乎要下車,盛清歌連忙拉住他手臂,“我喝橙汁,逗你的。”
陸斯則卻從羽絨服又大又深的衣兜里拿出一瓶可樂,遞到她身前,“這次有三個選項了。”
盛清歌拿過可樂,“你這人真的是……”
陸斯則幫她把安全帶系好,掉轉車頭,重新行駛上高速公路。
把可樂咽下去,盛清歌彎起嘴角,“比想象中的要有趣一些。”
陸斯則笑,“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樣子?”
盛清歌想起一年前得知要和陸斯則結婚之后的心態。
“古板,無趣,沉默寡言。”
這就是當時她預料想象的、和陸斯則聯姻之后的生活。
陸斯則沉吟片刻,輕笑:“原來一年前你是被這樣嚇跑的。”
盛清歌偏頭看他:“話說回來,你當時答應聯姻,是因為喜歡我吧。”
“嗯。”
“那你當時沒想過來找我?”
男人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手背有青筋突起。
他面色溫和,沉默片刻,說:“我去找你了。”
盛清歌一頓:“什么時候?”
陸斯則說:“你和江臨去民政局領證那天。”
他就坐在車里,看著她逃了和他的婚約,滿心歡喜嫁給她喜歡多年的男人。
盛清歌手里還握著可樂,整個人都靜止住。
她記得那一天,是個下著鵝毛大雪的日子。
“所以,你回去之后就提出要取消婚約?”
盛清歌領完證戰戰兢兢,結果第二天就被叫回家,說陸斯則那邊因為學業繁忙,提出暫緩或者取消聯姻。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學業繁忙不過是個借口。
陸斯則當時實驗都做的差不多了,之后一年也都是在準備畢業論文和畢業答辯。如果真是因為這個,那么在兩家有意聯姻之初陸斯則就會提出來。
而婚約暫緩也是個委婉說辭,陸斯則顯然是要取消聯姻。
原因是什么,盛清歌父母一看自家女兒神情就知道了。
陸家給他們留面子,他們自然就順著臺階下了。
即便如此,依然沒能避免外界的流言蜚語。
思緒收回,她聽到陸斯則說:“因為你當時真的很喜歡他。”
盛清歌沉默了一會兒,“其實我和江臨……”
還沒說完,陸斯則手機鈴響,來電顯示沈叔。
沈叔是李菱女士老同學,現在在公司里當律師。盛清歌和他的關系比和老盛還好。
他的手機開著導航架起來,盛清歌一抬眼就看見了。
他在開車,盛清歌就幫忙接通電話,坦白到一半的話也只能咽下去。
陸斯則和沈律師竟然認識嗎?
思考間,陸斯則接通電話,語氣熟稔:“沈叔。”
沈律師一如既往笑呵呵的,“我聽你李阿姨說,清歌今天帶你回家啊。”
陸斯則看了盛清歌一眼,說:“是,我和她正開車過去。”
“您什么時候到?”
沈律師活了大半輩子,一下就聽出陸斯則話里的信息。
他稍一停頓,拖腔拿調:“你這話說的,怎么好像你和清歌在一起了?”
陸斯則很自然地說:“嗯,我和清歌在一起了。”
“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問清歌的意思,也就還沒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李阿姨以及我父母。”
沈律師咂舌:“你小子怎么還是個妻管嚴?要我說啊,你就應該廣而告之,這樣萬一清歌反悔,她連說分手都得比原來反復斟酌好幾天!”
“那小丫頭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聽我的,準沒錯!”
盛清歌:“……”
清清嗓子,她說:“沈叔叔,我能聽見。”
“……”
電話長久的沉默起來,直到陸斯則輕笑,打破寧靜:“您上次說要給我帶瓶酒來,我可還記得。”
沈律師感慨這小陸果然是個通透的年輕人,連忙接過話茬:“行,但是我怎么記得是你要送我酒?”
陸斯則好脾氣地說:“也好,那我稍后帶過去。”
掛斷電話,陸斯則還記得女生剛才有話要說,“對了,你剛剛是要對我說什么?”
盛清歌神情稍頓,糾結半晌后,還是覺得就這么說出來怪怪的。
“也沒什么。”她搖搖頭。
回家
關于和江臨是否有過夫妻生活這個問題, 盛清歌之前都沒考慮過。
因為在她的印象里,她只不過是和江臨網戀了不到一個月時間,剛“奔現”就撞見江臨劈腿。
二人婚后倒是也有過一起在家里打游戲的溫馨情景,但相處模式都和朋友無異, 盤腿大坐在游戲機前, 一個喊開大一個喊快跑,單純到不能再單純的游戲搭子, 更不用提親密接觸。
思考間, 車子已經行駛進川杭市區,停在一家大型商場停車場。
盛清歌很快就反應過來陸斯則要做什么。她按住男人正在解安全帶的手, “你這次見我媽媽不用帶東西的。”
今天才是二人交往第二天, 陸斯則未免也動作太快了些。
男人笑笑,反握住她手, 手指穿插到她指縫中間,“即便不是你男朋友,我上門也不能空手去。”
想了想, 盛清歌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那你就少買一些就好。”
陸斯則笑著應道:“行。”
進了商場, 陸斯則就不再受她控制。
這男人仿佛早就盤算好要買些什么,連店鋪都是徑直過去,然后買單。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早就訂好的貨。
在樓上轉一圈, 他兩只手都提滿了,路過金店時一側身又要進去。
盛清歌拽住他衣袖, 緩緩抬頭:“你還要給我媽媽買首飾?”
古董瓷器是李菱女士一貫喜歡收藏的, 頸部按摩儀是因為她常年工作頸椎不好, 中藥補品是陸斯則擅長挑選的、拿一些也很自然。
首飾又是什么鬼?
盛清歌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家里什么都不缺, 陸斯則大概會像送貨上門一樣把她家日常用品都包的一應俱全。
陸斯則垂眸看她:“打算買一對情侶對戒。”
“……”
原來他還喜歡這些小東西。
盛清歌不禁笑起來,“一定要今天買嗎?”
東西已經很多了。
早知道就該把陸鳴舟先喊來拎包。
陸斯則眼睛都不眨地看著她,眼眸里的深情再不用被他克制,“嗯,今天就買吧。”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著急,但是盛清歌喜歡看見他開心的樣子。
“行,聽你的。”說完,她頓了頓,故意揶揄道:“那要不要再買情侶外套什么的?”
陸斯則笑了笑,“當然想買,如果你愿意今天在阿姨面前給我名分的話。”
被他反將一軍,盛清歌嘆了聲氣,一本正經拍拍他肩膀:“放心吧年輕人,我會對你負責的,別擔心。”
“好啊,”陸斯則往她方向邁了一步,微微俯身,聲音壓低,“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了。”
盛清歌只覺臉一下就熱了,抬手拉拉口罩,轉身進店,“買戒指買戒指。”
……
到盛家時已經接近中午。
陸鳴舟到得早,正坐在客廳和李菱女士聊天。他是李菱女士看著長大的,又慣會耍寶哄人,向來嚴肅的女強人都被他逗得笑逐顏開。
沈律師偶爾也插上兩句話,但是到底是沒有年輕時候那副滿嘴跑火車的功力了。
盛清歌走進客廳時聽見李菱女士在對陸鳴舟說:“你沈叔年輕時候玩的比你還浪,你看到現在他也沒結婚。”
沈律師忽略掉后半句,笑著反駁道:“你這么說我可不認啊,當年一起在教室偷偷打麻將時候你不是也打了?還連贏一晚上。”
李菱剛要繼續說什么,陸鳴舟轉頭看向門口,喊:“誒清歌和我哥回來了!”
其余兩人也看過去。
盛清歌和陸斯則一前一后站,后者手里拎了不少東西,那架勢可不像是單純的上門做客。
李菱女士眉間皺了皺,沈律師則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盛清歌先開口:“媽,沈叔叔。”
陸斯則也跟著叫人:“李阿姨,沈叔叔。”
李菱女士腦子轉的非常快,看著門口兩個幾乎貼在一起的兩位,忽然想起來昨晚打電話,剛盛清歌接通電話時有幾十秒的不知所措,然后只給出一個很含糊的說辭,到最后也沒回答她當時在哪。
李菱昨晚就覺得就覺得電話那頭似乎發生了什么。
這樣想著,李菱女士目光落在盛清歌身上,唇角彎了彎:“不介紹一下?”
盛清歌眨了下眼睛,有點茫然親媽這是在做什么,“啊?”
這時陸斯則把東西放在地上,握住盛清歌垂在身側的手,溫聲說道:“阿姨,我和清歌在一起了。”
李菱女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挺好的,開飯吧。”
盛清歌:“……”
李菱站起來往餐廳去,沈律師也起身,走之前還不忘往陸斯則方向豎了個大拇指。
男人謙遜點點頭,和盛清歌牽手一起往餐廳走。
“我媽什么意思啊?”她抬頭看他,能看見他嘴角在克制笑意。
陸斯則垂眸,聲音清淺:“大概是在考驗我吧。”
盛清歌似懂非懂,坐下之后才覺得,公開關系沒她想象中那么尷尬。
因為李菱女士和陸斯則已經聊到婚后住在哪里了。
陸斯則很認真的說:“我最近有在看婚房,過幾天就帶清歌去看看我目前看好的幾個,看有沒有她喜歡的。”
李菱女士滿意地點點頭,話題更深入一步,“那以后你們孩子……”
兩人剛交往一天,談論話題卻談到了孩子。
盛清歌覺得坐火箭談戀愛也沒這么快的。
她連忙出聲阻止:“媽,我和陸斯則昨天才談上,這些事情還早著呢。”
李菱女士終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嘴角笑意斂起來,眼神也多了審視:“昨晚我打電話時候談上的?”
盛清歌拿筷子的手一頓。
等等,她是不是被親媽下套了?.
吃完飯,盛清歌被一臉嚴肅的李菱女士叫去書房。
書房的門關嚴,盛清歌拉一把工作椅坐在書桌對面,抬頭面對李女士帶著些許審視的和藹目光。
盛清歌拿過茶壺添茶。
李菱接過茶杯,保持一貫的利落風格,開口就問:“你昨晚和陸斯則住在一起?”
盛清歌剛把茶杯抵在唇邊,差點嗆到。
抿抿唇,她把茶杯放下,硬著頭皮淡定解釋:“昨天我們兩個在外面一個度假村,所以就住在一起了。”
李女士本就嚴肅的表情比之前更嚴厲幾分。
那表情變化太快,看的盛清歌心里咯噔一聲,連忙繼續說:“但是我們什么都沒發生,他……他很紳士的!”
李女士到底是上一輩人,思想觀念大致還偏向在兩性關系里女生是吃虧一方。
聽見解釋,她皺成一團的眉毛才漸漸舒展開。
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熱茶,隨后才緩緩開口:“你們什么時候確定的男女朋友關系?”
盛清歌老實回答:“昨晚。”
李菱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起,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昨晚確定關系,晚上你就和他住一起了?”
盛清歌:“……”
她倒是沒覺得有什么,畢竟陸斯則從來不會強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現在被李菱女士這么一說,她才后知后覺似乎是發展有些快。
不過李菱一年前急切地想讓她和陸斯則結婚,難道不是因為和陸氏聯姻既有利于集團發展也有利于她坐穩繼承人的位置嗎?
照這么來看,李菱女士今天不該質問她是何時和陸斯則住在一起的,而是應該催兩人結婚才對吧。
盛清歌心里思考這些,書房就安靜下來。
見她不說話,李菱只能把心里想法說出來:“有些事情我們都知道應該公平,但是這個社會對女性的偏見就是客觀存在的。”
事態發展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盛清歌神色稍頓,緩緩抬眼。
李菱繼續說:“我從來不覺得你離婚的選擇不正確,也不覺得二婚是女人的減分項。”
相反,敢于離婚的女人代表她們有自力更生的本事、和追求自我的勇氣,是熱愛生活的體現之一。
可是在這個時代,在大多數人心里,離過一次婚的女人會被冠以“二手貨”的污名,離過一次婚的男人卻不會。
“盛清歌,我不希望你因為離過一次婚,就在有些事情上比原來更容易妥協讓步。”
“你是我的女兒,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可以比別人矮一頭。”
……
李菱今天說話很委婉。
但是盛清歌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
在性這件事情上,不是只有第一次重要。
女生的每一次都是重要的,都需要遵從自己的內心,而非出于討好另一半的目的。
聽李菱秘書說,自從她和老盛離婚,李菱經常住在公司,工作強度比之前還大。
盛清歌雖然已經進公司,項目也在做,但是進步緩慢,董事會對她自然也不服氣。
如果有陸氏做背景,那些虎視眈眈的股東還能有所收斂。
她真的沒想到,李菱非但沒勸兩人趕快結婚,反而說了那樣一段話。
下樓時,陸斯則正坐在客廳和沈律師聊天。
男人頻繁的回頭引起沈叔不滿。
中年男人一臉無語,“那是她親媽,還能吃了她不成?你要是真不放心,就去二樓書房門口守著。”
陸斯則依舊面色溫和,再一次回頭時剛好對上盛清歌視線。
他立刻起身去迎。
盛清歌走到他面前就被他牽住手,一起回沙發坐下。
沈律師最受不了膩膩歪歪小情侶,抓一捧瓜子就走了,只是嘴里感慨:“年輕真好啊。”
電視在播放財經新聞,這時畫面恰好是陸斯則接受采訪。
他幾乎不參與陸氏工作,偶爾幾次也是因為陸鳴舟耍賴撒嬌,那次接受采訪也是因為陸鳴舟不在。
他的五官很適合大熒幕,經得起懟臉拍,足夠精致立體。
盛清歌看了兩眼就收回視線,因為真人比電視上還要好看幾分。
歪著腦袋枕上他肩頭。
男人往她的方向挪動,讓她能夠更舒服一些。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里輕輕揉捏,隨意問:“你媽媽和你說什么了?”
盛清歌閉著眼睛,聲音壓低:“她問我們兩個昨晚是不是住在一起了。”
“不過你放心,我說了,我們就是單純的住在一起,什么都沒發生。”她笑了笑,“我媽不會覺得你耍流氓的。”
陸斯則彎彎嘴角,“即使有這個印象,我也不會覺得冤枉。”
盛清歌立刻想起來某人昨晚行徑,不由揶揄道,“是啊,也不知道是誰半夜偷偷親我。”
陸斯則笑了笑,垂眸,指腹在她手腕細膩處輕揉摩挲,仿佛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暗示。
讓人心尖發癢。
下一秒,她聽見男人低聲問道:“新年過后,我們開始同居,好不好?”
筆友
“同居?”
陸斯則輕嗯一聲, “我在市中心有一套別墅,距離盛氏比你現在的住處要近一些。”
“打算今晚帶你去那邊看看喜不喜歡。如果覺得還可以住,在婚房裝修好之前,我們可以搬過去住一段時間。”
盛清歌有些猶豫。
下周才是新年, 也就是說兩人交往還不足半個月, 就要進入同居階段。
雖然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也和同居沒什么差別……
不對,還是有差別的。
想到這里, 她坐起來, 好看的眼睛微微瞇起,盯著男人雙眼審視般問:“你是不是著急那件事情?”
陸斯則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解釋道:“那邊房間足夠多, 我們依然可以住隔壁,但是養起小九會方便很多。”
想到那只好動的狗狗每天都被困在十三樓陽臺, 盛清歌的確有些于心不忍。
剛要答應,她聽見陸斯則一本正經補充:“當然,如果你想, 我不介意在訂婚之前發生。”
他這句話是讓她放心, 告訴她、如果她還沒準備好, 他自然會等到訂婚或者結婚之后。
兩人貼著坐,盛清歌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結實。
肩寬腰窄腿長,身材腹肌賞心悅目, 偏偏頂著張禁欲又矜貴的臉。
的確會勾起她的一些想法。
也不知道真體驗起來,和po文里描寫的能有多大差距。
“哦, ”盛清歌收回視線, 目光落到電視上, 故意揶揄道:“那我肯定要在訂婚之前驗貨,誰知道你……”好不好用。
話音剛落, 男人手臂一抬環上她細腰。
隔著一層毛衣,盛清歌依然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勁瘦有力。
她腰部很敏感,被人一碰就癢的往一旁躲,這一躲反而撞到陸斯則身上。
被撞的男人低笑一聲,手指也隔著一層衣料、在她腰側不急不緩地輕按。
活脫脫一個放蕩紳士。
盛清歌慫了,壓低聲音提醒,“這是在我家,你小心被人看見。”
“嗯,”陸斯則手臂收緊,笑道:“那就晚上回家再說?”
盛清歌抿著唇不答應,更多自愿加摳摳君羊,四而兒貳五九幺伺七他手臂就又收緊一些,身體也往她方向靠。
這時樓梯方向傳來腳步聲。
盛清歌連忙推他,“行。”
節奏緩慢慵懶的腳步聲漸近,沈律師的聲音繼而響起:“小陸,會打麻將不?”
陸斯則面色淡然地緩慢松開盛清歌,換而握上她冰冷的指尖,回頭道:“不會,我沒有打過。”
沈律師走過來,“沒事兒,你看我們打兩輪就明白了。”
五分鐘后,客廳組起一桌麻將。
陸斯則坐在盛清歌斜后方看她出牌。
盛清歌一邊出牌一邊給他講規則。
看了幾輪,在稀里嘩啦的洗牌聲音里,盛清歌偏頭對他說:“你來試試,我累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把我剛剛輸的錢贏回來。”
陸斯則把剛剛倒好的果汁遞給她,“行,我盡力。”
沈律師拖腔拿調打趣道:“喲這還沒過門呢,就開始把我們當外人了。”
盛清歌瞬間臉紅,坐下后就悶聲喝果汁。
陸斯則笑了笑:“那我可要好好表現了。”
新的一局開始,盛清歌咬著吸管看熱鬧。
幾分鐘后,陸斯則抓過一張牌,看了看,然后問女生:“這是胡了嗎?”
盛清歌定睛看了眼,不可置信地點點頭,然后給他豎起大拇指。
沈律師長嘆一聲氣,“行,掏錢掏錢。”
陸斯則也不客氣,長輩給錢他就收,收完轉手都塞進盛清歌手里。
掌心突然多出幾張零鈔的盛清歌:?
她抬頭看他。
陸斯則溫聲說:“都給你。”
盛清歌配合道:“好啊。”
沈律師嘖了嘖:“你小子別太猖狂,本錢都交給媳婦,我看你下一把輸了怎么辦!”
陸斯則繼續打牌,盛清歌偶爾看看他戰況,還能騰出時間玩手機。
點進和筆友的聊天對話框。
盛:【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熱鬧的麻將桌上,消息提示音并不明顯。陸斯則手機就在他手邊,響了一聲,盛清歌也沒在意,看一眼就收回視線,繼續發消息。
低頭打字:【我和我鄰居在一起啦!】
陸斯則手機又響了一聲。
過于巧合,就像有什么魔法一樣。
盛清歌:“……”
鬼使神差地,她又給筆友發一條:【在嗎?】
陸斯則手機再次響起提示音。
男人正在碼牌,這時動作頓了一下。
一局牌開始,盛清歌趁間隙,湊近,戳了戳他手臂,低聲說:“你手機有消息。”都三條了,他竟然還不看。
陸斯則輕嗯一聲,“你幫我看一下。”
盛清歌遲疑了下,“不好吧,這是你隱私。”
陸斯則淺笑:“你是我女朋友,看我手機不是很正常?”
兩人在這邊說悄悄話,另外三位顯得像電燈泡。
李菱女士向來沉穩,陸鳴舟深知自家親哥談戀愛他不能打擾的道理。
沈律師卻不樂意了,“盛清歌同學,請你不要耽誤專業選手出牌!”
盛清歌撇撇嘴表示抗議,還是沒去拿陸斯則的手機。
只是盯著男人精致好看的側顏,被他又放松又認真的神情吸引。
如果1107真的是陸斯則……
她把手機握在手里,猶豫半晌,還是沒敢去發第四條消息。
也不知道為什么不敢。
這場麻將一直打到天色黑透,以沈律師坐的腰疼終止。
他扶著腰緩緩站起來:“不行了不行了,現在真是老了。”
都是同齡人,李菱女士看起來就神采奕奕多了。
廚師已經準備好晚飯,大家又在餐廳聊了一會兒,吃完晚飯后,盛清歌就和陸斯則離開。
車子駛上寬闊馬路。
陸斯則把手機遞給盛清歌,“密碼是你生日。”
他在開車,盛清歌直接接過手機。
心里的懷疑越來越能坐實,這份坐實仿佛是陸斯則故意遞到她眼前的。
新年將至,馬路兩側路燈上掛了燈籠作為裝飾。
公交車站的廣告牌也換了新的,明星穿著紅衣服,表情喜慶。
不知過了多久,盛清歌按了下息屏鍵,手機亮起來。
屏保是她的照片。
不是她的日常照片,而是她還沒出道那會兒,在舞臺上彈鋼琴時被站姐拍的第一張照片。
一縷光束打下,純黑鋼琴前端坐一白裙女生,黑發直順的垂至腰間,歲月靜好。
當然,當時她是個小糊糊,站姐也是別家站姐,拍她完全是因為那一幕場景太美,沒有一個手里拿相機的人能夠忍住不把那一刻記錄下來。
以上,是站姐的口述。
原來陸斯則喜歡她這個樣子。
盛清歌彎彎嘴角,“下次再去我家,我彈鋼琴給你聽吧。”
“好。”
車子轉了個彎,馬路兩側是高聳梧桐樹,通往別墅區。
盛清歌看窗外飛馳向后的夜景,后知后覺,“這不是回家的路吧。”
她剛剛直接坐上車了,默認兩人回公寓。
“今晚想帶你看看房子,”陸斯則說,“如果滿意,以后這就是我們的家。”
“哦,”盛清歌下意識就問:“那小九今晚怎么辦?”
車里安靜了一會兒。
盛清歌也沒反應過來她剛剛說的話有什么問題。
陸斯則緩緩說道:“看來你已經默認今晚住在這里了。”
“……”
還沒等她找到合適的語句來緩解尷尬,車子在一棟別墅大門前緩緩停下,車牌號識別成功,大門緩緩打開,陸斯則踩下油門驅車進去。
外面天冷,盛清歌也沒多參觀,下車后就進到室內。
一進門,她就被客廳中央擺放的水晶鋼琴吸引了視線。
她愣在原地。
盛清歌知道這架鋼琴,或者說,國內學過鋼琴、了解過鋼琴的人都會認出來它。
因為它不久前出現在某拍賣會上,最后以兩千三百萬的價格被不知名買家買走。
當時盛清歌還惋惜,甚至第一次后悔自己沒早點進公司。
這樣說不定把鋼琴買回家的就是她了。
她轉身,陸斯則也走到她面前,“喜歡嗎?”
“喜歡,”盛清歌誠實地點點頭:“你什么時候去的拍賣會?”拍賣會的時候,他已經住進她隔壁了。
陸斯則攬過她肩膀,女生就順勢輕靠在他懷里。兩人一起往鋼琴方向去。
“我讓公司的總助幫忙去的。”
盛清歌坐在琴凳上,纖纖素手落在黑白琴鍵上,單手簡單按了幾個琴鍵。
悠揚琴音在略顯空曠的客廳里縈繞。
房子已經裝修完畢,家具也足夠入住使用,只是因為沒人在,房子就顯得冷清。
盛清歌看看鋼琴,又抬頭看看房子,轉而問道:“這又是鋼琴又是房子,你錢包還好嗎?”陸斯則又沒入職陸氏,雖然有分紅不缺錢,但盛清歌也不了解他存款有多少。
陸斯則玩笑道:“的確沒什么錢了。盛小姐打算和我進行一些交易嗎?”
話題突然變了顏色,盛清歌臉頰有些發熱。
故作淡定,她問:“比如呢?什么交易?”
陸斯則低頭看她,深邃眼眸里有很淺的笑意,“這要看盛小姐喜歡我什么了。”
“哦,”盛清歌想了想,視線從他雙眸往下掃、掃到喉結之后才重新對上男人雙眼,一本正經說道:“那必然是軀體。”
她和陳楠飆車有時候都能旗鼓相當,自然不會敗給陸斯則!
鋼琴音起,等一曲彈奏完畢,就在盛清歌以為他不會再讓話題更深入時。
陸斯則淡淡說道:“那我先上樓洗澡,在臥室等你。”
盛清歌:“……”
兩人明明都沒有肢體接觸,只是他的氣息溫熱吹在她耳畔,竟然就讓她尾椎骨都發麻。
男人起身上樓,那背影長身玉立,從頭到腳沒有一處可挑剔的。
再加上這有些陌生又不免奢華的背景。
盛清歌在那一瞬間恍惚了。
恍惚她是不是喝太多,真的帶了個牛郎出來。
又因為喝醉而把對方幻想成陸斯則的臉.
雖然陸斯則明確說他是上樓洗澡,但盛清歌依然傾向于他在逗她。
結果剛邁進主臥,就聽見浴室方向傳來水聲。
主臥面積不小,去浴室需要經過衣帽間。
房間里燈火通明,衣帽間墻壁上的白色射燈開著,里面掛有基礎款換洗衣服,男女款都有。
看來陸斯則今晚是打算帶她在這里住了。
再往里走,浴室水聲更明顯,橙黃色光亮透過磨砂玻璃,帶著說不出的曖昧。
“……”
盛清歌在浴室門口站了一會兒,腦海里忍不住想起陸斯則的身材。
在心里承認了自己的色批屬性,盛清歌回到房間,想看看主臥裝修,卻一眼就被床頭柜上放著的日記本吸引住視線。
日記本被放在床頭小夜燈下,小夜燈開著,照出一圓橙黃光亮。
盛清歌走過去,日記本已經被翻開第一頁。
陳舊紙張上,是陸斯則的鋼筆字跡。
第一條日記開始于他們高一開學一個月之后。
【9月25日:今天認識了一個女生。】
【10月15日:聽說她彈鋼琴很厲害。】
……
【11月7日:祝她生日快樂。】
【11月7日:我似乎對她產生了好感。】
【12月7日:一個月了,沒敢主動和她說一句話。】
……
【6月12日:今天是橘子汽水味道的一天。】
【7月5日:心理醫生說我有輕度心理問題,建議我離開現在的環境。】
【8月12日:還是離開吧,這樣或許她會漸漸忘掉我如此不堪的一面】
【9月3日:我英語不好,德語更不好。如果是她,大概不會連打車都弄不明白。】
【9月4日:發現一個方法,可以督促自己變好。】
隨著一頁又一頁紙張翻過,盛清歌視線漸漸模糊。
她竟然在開學之初就和陸斯則認識了嗎?
她都不記得自己那時和他說過話。
橘子汽水是什么意思?
她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她的確曾經在籃球場遇到過陸斯則,還順手請他喝了一瓶汽水。
“發現一個方法,可以督促自己變好。”盛清歌盯著這句話,不禁輕聲讀出來。
耳邊回響起陸斯則向她表白那一天坦白的話。
——為了擺脫當時敏感自卑的性格,我有過自殘行為。
盛清歌眉頭緊皺,繼續把日記本往后翻,直接翻到倒數第二頁,也就是一年前她拒絕和他聯姻的當晚。
那頁日記本上留有一片過期血痕,暈染般綻放在鋼筆墨跡之下。
他此時的字跡比中學時代更顯行云流水,少了刻板拘謹,字里行間透出從容不迫。
接下來的文字風格也更符合如今的他。
【以此記錄,我沒有復發。雖然我的手臂又多了一道傷口。
她結婚了。
一些本就不該出現的旖旎幻想已經不能再以任何理由被施舍任何寬恕機會,所以才有了這道傷口的出現。
說來可笑,一直到她結婚,我都沒敢在這本日記里寫下她的名字。
可惜,行文至此,已經沒有機會寫出來。
她以后是別人的妻子,我只是她或許早就不記得的一個不起眼的高中同學,也是一位帶有私心的筆友。無論是哪一個身份,我都不該再靠近她。
只能在這里祝愿她,新婚快樂、一生自由。】
1107,竟然真的是陸斯則。
難怪他在一年前得知她結婚時和她告別,又在江臨出軌之后忽然上線。
這時臥室方向傳來咔噠一聲,浴室門開,沉穩腳步聲漸近。
盛清歌專注日記本,沒聽見聲響。
她垂著頭,又翻過一頁。
紙張沒有泛黃,頁邊沒有磨損,字跡誕生于不久之前。
她終于看見自己的名字。
“親愛的盛清歌同學”
新家
新婚快樂, 一生自由。
這就是陸斯則一年前對她的祝福嗎?
盛清歌維系低頭看日記本的動作,不知不覺間,一滴眼淚砸在最新的那行鋼筆字跡上。
她的名字被眼淚暈染,邊緣向四周變成不規則的模糊。
合上日記本, 盛清歌轉身想去浴室找人, 卻險些撞到他身上。
緩緩抬起頭,對上男人有些凝重的眉眼。他注視著她, 面上沒有戴眼鏡, 神色也不是他那副永遠溫和的面具。
抬手,指腹輕輕把女生眼角的眼淚擦掉, 陸斯則神情有些自責, “抱歉……”
“我不會德語。”盛清歌卻打斷他說話,看向他的表情很認真, “以及,我想告訴你,”
陸斯則收回要說的話, 靜靜看著她。
然后, 聽見女生說:“我愛你。”
陸斯則眸色微動, 借右手還托著她臉頰的姿勢,俯身吻上她,隨后把人攬到懷里。
盛清歌緩緩閉眼, 男人身上清冽微苦的氣息縈繞在她鼻息之間。
他的吻緩慢而強勢,帶著不容忍拒絕的引導, 直到她所有感官都被他占滿, 兩條腿也發軟, 整個人的力量都靠在他身上。
“砰”的一聲,日記本掉在地板上。
兩人拉開一些距離, 盛清歌原本白凈的臉頰已經紅透,緩慢睜開的眼睛也氤氳著水汽。
她抬眼看陸斯則,男人也沒比她淡然多少。
他睫毛長而密,主臥水晶燈光投射下來,在眼瞼下方留下一圈陰影。
那雙向來溫和的眼眸此時染滿情欲,仿佛向來死寂的湖面漸漸泛起漣漪,皎潔月影都被揉碎成粼粼波光。
陸斯則俯身,在她唇角落下很淺的一個吻,然后將人打橫抱起,向不遠處的雙人床走去。
盛清歌摟住他脖子,小聲說:“日記本……”
陸斯則把她放在床上,讓她后背靠上柔軟枕頭,斜斜地靠坐在床頭。
他傾身、兩只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抬眸對上她雙眼,溫聲說:“稍后我去撿。”
他下巴微抬,再次吻上她,雙臂將她擁在懷里。
盛清歌閉眼,感受他的吻又落在她鼻梁、眼睛、耳廓、之后一路向下,直至領口邊緣。
那里,鎖骨被半遮掩著。
男人停下動作,眼睫微垂,修長手指緩慢解開她長裙腰帶。
感受到腰帶松散開,盛清歌心里生出些緊張,長睫顫了顫,聲線都有點發抖:“我還沒洗澡……”
陸斯則笑了,右手覆到她冰涼手背上,片刻后才探入裙擺。
他低頭輕吻她嘴角,低沉的嗓音微啞,氣息緊緊貼著她問:“你以為我要做什么?”
盛清歌臉紅的不行,也沒回答他。
她被他按著后腦勺繼續接吻,因此看不到他手中動作。
只能感受到,裙擺之下逐漸變得清涼。
隔著一層很薄的布料,感受到他有些粗糲的指腹撫過,盛清歌才知道他想做什么。
吻緩慢停下,陸斯則附到她耳畔,尋求她的同意,“想不想讓我這樣?”
盛清歌良久沒出聲,有些猶豫。
陸斯則很耐心,仿佛經驗豐富的獵手。
她沒點頭,他便耐心地不進行進一步動作,只輕吻她嘴角,動作輕緩滿是愛惜。
情緒漸漸變的清晰而強烈。
像有什么迫切想要被填補一樣。
盛清歌慢慢回抱住他,閉上了眼睛。
……
盛清歌不是沒有過自己紓解的經歷,但是次數極少。
結束時,身體酸軟又放松,大腦還能騰出來那么一點點心思在想。
有些事情,是自己來、還是由喜歡的人來,竟然在感受上差距這么大。
衣服完好的穿在身上,裙擺被男人體貼地整理好,一切仿佛和剛進門時無異。
他拿過濕巾簡單擦了擦手,然后就坐回床邊、攬過女生靠在他身上。
盛清歌靠在他懷里平復了一會兒,想去洗澡。
見她坐起來,陸斯則問:“怎么了?”
盛清歌臉還是紅的,害羞的根本不敢和他對視。
她低著頭,盡量讓自己聲音平靜:“我去洗澡。”
陸斯則笑了笑,揉揉她發頂,“我去浴室給你放水。”
盛清歌點點頭:“嗯。”
等他離開,盛清歌才把松開的腰帶徹底拿下來,帶去衣帽間收在抽屜里,然后拿過換洗衣物和睡衣走進浴室,在浴室門口恰好遇到陸斯則從里面出來。
視線一對上,盛清歌就想起來剛剛發生的事情,注意力也不禁往他垂在身側的手上落。
他的手修長白皙,骨感有力,是標準的醫生手。
之前盛清歌從沒幻想過,那只手會為她做這樣的事情。
雖然陸斯則沒有很親密,刺激點也只停留在外面,還有一層布料相隔。
但盛清歌也難免一時無法直視他。
陸斯則自然注意到她的微表情,唇角彎起很淺的弧度,用那只手拉過她手腕,明知故問,“在想什么?”
剛平復下去的臉色又紅起來,盛清歌連忙抽出手,低聲說:“沒什么,我去洗澡了。”
陸斯則笑笑,沒再繼續逗她,只說:“嗯,有需要的話可以叫我。”
盛清歌下意識拒絕:“沒需要了。”
說出口才發覺這話有哪里不對勁。
陸斯則輕咳了下,低笑一聲,然后溫聲說道:“我的意思是,如果需要我送東西的話,盡管叫我就好。”
盛清歌:“……”
這男人絕對是故意的!.
盛清歌從浴室出來時,看見陸斯則是從外面剛進到主臥。
她頭發還沒吹,濕漉漉地垂在肩頭。
心情平復下來,面色是沐浴之后的紅潤。
她在梳妝臺前坐下,插好吹風機,轉頭看陸斯則,學著他打趣她時候的模樣,勾唇淺笑:“不會是去洗澡了吧?”
陸斯則走過來,站在她身后,動作自然地從她手里拿過吹風機。
修長手指在她濕漉漉的發絲間穿過。
“去客房洗的。”他回答。
盛清歌從梳妝鏡里看他,頓時被他精致矜貴的眉眼所吸引。
心思正在不可言說的方向策馬奔騰,卻腦補不出這光風霽月的男人在某些時刻會是怎樣神情。
是會克制的隱忍著、還是會將他骨子里那些強勢和占有欲都毫不掩飾地宣泄出來?
“為什么沒讓我幫你啊?”她猶豫了下,很小聲地問。
陸斯則撥弄她發絲的手停頓半秒鐘,隨后恢復如常。
他面色平靜,耳朵卻有些紅了。
長長的睫毛微垂,輕聲說:“不用。”隨后就按下吹風機開關,呼呼的風聲像是能將剛剛那兩句對話吹散。
盛清歌長發幾乎垂至腰部,吹干需要十幾分鐘。
陸斯則動作輕緩,手指在她發絲間緩慢穿過,耐心而溫柔。
他偶爾抬眼,有幾次在梳妝鏡中和盛清歌四目相對,兩人便默契地相視一笑。
一種平淡溫馨的暖暖幸福感在盛清歌心里漸漸蔓延開。
吹風機聲音驟然停下,原本就安靜的房間里仿佛變得更加安靜。
陸斯則拿過檀木梳子慢慢把她長發梳順,“生氣了嗎?”
盛清歌沒聽懂,面上表情輕松愉悅,抬眼看他,“我為什么要生氣?”
陸斯則說:“我早知道筆友是你,卻現在才告訴你。”
還利用這層關系來得知女生對他的心思。
原來他還在擔心這個……
大概是因為上次她和他說過,她不喜歡任何形式的欺瞞。
雖然這可能算是隱瞞?
房間里安靜了幾秒鐘,盛清歌還是決定對他坦白從寬!
其實她下午猜測陸斯則可能是1107時就想過這個問題。
稱不上生氣,頂多有些羞憤。
畢竟這男人知曉她對他感情變化的每一個節點,從懷疑到好感、從好感到喜歡,再到懷疑與喜歡交錯交織,她對當事人訴說無限糾結,直到她明確告訴他、她想追求他。
這和拿著參考答案做題有什么區別?!
不過如果不是筆友身份,兩人還真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說開。
這么想著,盛清歌也覺得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過多糾結。
“原本是有一點點生氣的,”她故意賣關子。
陸斯則抬眼看她,“后來呢?”
盛清歌抿抿唇,一本正經輕聲說道:“當然是因為你今晚表現不錯,我心情好,大人有大量。”
陸斯則笑起來,沒說話,把梳子放到梳妝臺上,然后就俯身再次把人抱起。
兩人此時都穿著睡袍,V領,被他抱在懷里時能感受到明顯的溫熱,寬厚肩膀和獨屬于他的氣息帶來最直觀的荷爾蒙,沖擊每一處感官。
盛清歌頓時慫了,收回視線,“我開玩笑的,我本來就沒生氣。”
她今晚只想好好睡覺。
男人卻一言不發,把人放在柔軟被子上之后就傾身壓下去。
他手臂墊在她肩膀下,手掌抓住她肩頭,低頭吻上她嘴角。
吻的很慢,帶著點撩撥。
因為緊貼著,她能感受到男人唇角彎起淺淺弧度。
又在嚇唬她。
盛清歌腹誹,他談戀愛之后真是愛捉弄人的本性完全暴露出來。
親了一會兒,盛清歌有些氣短。
抵住他肩膀輕推,抬眼,氤氳著一層水汽的眼眸和他對視,說:“我真的沒生氣。”
頓了頓,又慢吞吞地小聲說:“所以你也不用想著以身相許讓我消氣。”
陸斯則看著女生眼里靈動的狡黠,唇角漸漸彎起。
闔黑眼睫微微低垂,他抬手捏捏她臉頰,“故意的?”
明明沒準備好,還總是說這些話撩他。
盛清歌雙臂環上他脖頸,借力抬頭在他嘴角蜻蜓點水般吻了下,然后就松開他,說:“晚安。”
陸斯則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深邃眉眼間有化不開的深情。
再次低頭吻上。
他的吻技越來越熟練,盛清歌也學著他的樣子回應。
安靜臥室里,接吻的聲音讓盛清歌面紅耳赤。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整個人都發軟了,陸斯則才緩緩松開她。
他起身把臥室燈關上,床頭夜燈的昏黃光線落在米色枕頭上。
男人在她身側躺下,又把人攬到懷里,讓盛清歌枕著他手臂,掌心在她后背輕拍,溫聲道:“晚安。”
……
這一夜睡得很好,連夢都沒做一個。
盛清歌醒過來時,身邊位置已經空了。她揉揉眼睛,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溫軟,“陸斯則。”
沒人回應她。
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七點鐘。
昨晚睡得早,夜里又睡得沉,身體是久違的輕松舒適。
去浴室簡單洗漱完成,盛清歌在衣帽架選了一件居家舒適的針織長裙,然后下樓。
剛走下樓梯,就聽見陸斯則的說話聲,聽起來他是在和誰打電話。
男人站在廚房里,粥在灶臺上加熱著,熱氣騰騰。
他今天穿了身家居服,休閑款式,白衣黑褲,一手拿起手機在耳邊打電話,另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在慢條斯理往白瓷碗里添加調料。
“行,等清歌醒了我告訴她,謝謝。”
盛清歌走到廚房時,剛好聽到陸斯則對電話里說的最后一句話。
她走過去,“告訴我什么?”
陸斯則抬眼,鏡片后的眼睛在看見她時彎起淺淺弧度,溫聲說:“沒什么事情,就是昨天我和你一起回家,被媒體拍到了。”
“今早有媒體聯系小白,問要不要把照片買斷。”
盛清歌這才想起來,她還沒公開已經和江臨離婚的消息。
當初不公開一是擔心輿論會對公司造成什么不好影響。
雖然盛清歌覺得她一只小魚小蝦何德何能會影響到整個盛氏集團,但家里兩位長輩明顯不這么想。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當時江臨手里還有個單子沒簽,那個合作的成功與否直接影響他在家里公司的話語權,這也是盛清歌當時提出離婚時就和他說好的條件。
幾個月過去,江臨還在和私生子打擂臺,但私生子明顯勢弱,明眼人都知道他爭不過江臨,董事會也大多完成站位。
盛清歌覺得,現在可以公布離婚消息了。
出于尊重合伙人的原則,她給江臨發了條消息:【我想公布離婚消息,你那邊有什么問題?】
消息發出去之后盛清歌就沒再管,先回公寓簡單收拾了一下,兩人就帶著小九搬進了新家。
遲遲沒接到盛清歌這邊買斷照片的意向,中午時,營銷號那邊發了一條預告瓜,說是頂流塌房瓜。
盛清歌上網時自然也刷到了這條。
評論區的人名五花八門,有極端粉絲趁機抹黑對家,也有人讓營銷號早日關門大吉。
其中有一條評論最為突出,是一條匿名貼的截圖。
日期是陸斯則生日那天。
【匿名用戶:真名媛女星已經和剛回國那位同居了,連寵物都養了。】
反鎖
這條匿名貼很快就被吃瓜群眾翻出來, 沉寂了幾個月的評論區一時之間熱鬧起來。
【1L:sqg出軌?】
【樓主:出不出軌不知道,反正她房間里的不是jl】
【2L:臥槽這肯定是出軌啊!】
【3L:不應該吧,jl家里也比sqg家差到哪里去,能容忍老婆這么戴綠帽子幾個月都沒動靜?】
【4L:沒差到哪里去?您怕不是在逗我。就這么說吧, j家公司, 和sqg家旗下子公司一個級別的】
【5L:有錢也不是出軌的理由吧,只能說jl實慘, 被富婆玩完扔了】
【6L:sqg什么來玩玩我, 我花樣多得很[狗頭]】
【7L:猥瑣男滾啊!】
……
一條匿名貼,直接把這個瓜的苗頭對準盛清歌和江臨的婚姻。
一年前的高調官宣讓微博凌晨癱瘓, 倘若短短一年就離婚, 無論是對cp粉還是對他們兩人本身都是狠狠打臉。
隔天,這條瓜終于衍生成具體人名, 盛清歌和江臨的名字也在任何無實錘的情況下、登上熱搜第二。
娛樂圈是個更新換代十分迅速的地方,盛清歌消失在公眾視野三個月,她此時在大多數網友心里的印象也只剩下“頂流妻子”這一個標簽。
臨近新年, 大家吃瓜心思比以往更活躍。
盛清歌早上一邁進公司, 辦公室在一瞬間安靜下來。
她本人也立刻接收到數道目光。
從兩列工位之間走過, 盛清歌權當不知道員工在討論她,和往常每一個工作日一樣,直接走進自己的獨立辦公間開始一天的工作。
結果還沒等她處理完第一個文件, 江臨電話就打進來,說要和她見見。
有什么好見的?
盛清歌辦公室采光好, 時值上午, 大片的陽光落滿窗臺。
小皮靴蹬地轉了下椅子, 她看向窗外景色,手機按在耳畔, 問:“你想說什么?可以在電話里說。”
江臨卻道:“我上樓了,等我。”
盛清歌皺眉:“誰放你上來的?”
江臨喉間呵出一聲輕笑:“當然是混進去的。你該不會想讓保安抓我吧?”
話音剛落,盛清歌就聽見外面辦公室發出“臥槽”的驚呼聲。
她只能站起來,拉開門,就看見江臨已經站在工位夾道之中,身上是公司保安的制服。
盛清歌和他對視半晌,淡聲道:“去會議室說。”
江臨斂眉,“好。”
辦公室的門打開又關上,辦公室死寂了兩秒鐘,隨后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八卦聲暴起。
小助理在原地團團打轉:“我要不要給陸先生發個消息啊?”陸斯則最近總來接盛清歌下班,辦公室的人都看見過幾次。礙于和盛清歌關系好,她們倒是沒在網上發帖子爆料過。
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發!沒事。”
小助理左看看右看看,都是鼓勵的眼神。
她一咬牙,撥通了陸斯則的電話。
……
同樓層的小會議室,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去。
“咔噠”一聲,江臨把門反鎖。
盛清歌聞聲轉身看過去,目光在緊閉的門上掠過,然后看向江臨,警惕起來,“你要和我說什么?”
江臨摘掉棒球帽隨手扔到桌子上,露出桀驁不羈的眉眼。
“曲蔓摘除了子宮。”他說。
“你說什么?”盛清歌愣住。
這時她才注意到,江臨眉眼間比先前疲憊不少,下巴有青色胡茬。
他從前最寶貝他那張臉,一天刮胡子兩次,偶爾還敷面膜,上學時候總是拿個鏡子碎片照來照去。
江臨自顧自拉過凳子坐下,扯了下嘴角:“我對不起她。”
“我也對不起你。”
也就震驚了那么一瞬間。
盛清歌不是沒勸過她,所以她心里也沒什么特別的感受,很快就平靜下來,“你今天來究竟想說什么?”
江臨輕笑一聲:“想和你說說話。”
盛清歌不可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盤,無非是二人離婚的真實原因。
她不想和他多相處,索性挑明道:“我不能答應你。”
江臨笑了,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側,“我還沒說是什么事情,你就先拒絕我了?你還真是了解我。”
熟悉的聲音和氣息靠近,盛清歌快步往門口走,想把剛剛被他反鎖的門鎖打開。
江臨腿長,步子也遠,加快幾步就趕上她,兩只手牢牢抓住她手臂,把她轉過來和他面對面。
二人距離驟然拉近,盛清歌開門的動作也被阻止。
她皺眉,面對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心里生出些害怕:“江臨你冷靜點!”
江臨就那樣低頭看她在他懷里掙扎,卻紋絲不動。
“盛清歌。”
半晌,等盛清歌放棄掙扎,江臨才出聲叫她。
他緩緩低頭,盛清歌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她不喜歡這個味道。
這讓她想起陸斯則不吸煙,身上的清冽味道夾雜輕微苦澀,抱住她的力道也溫柔,每次都能讓她感到無限心安。
她的走神自然被江臨看在眼里。
后者舌尖抵了抵后槽牙,骨子里的痞氣又泛出來,笑著輕聲問:“后悔了么?”
盛清歌回過神來,趁機和他談條件,“你先松開我。”
這是兩人第二次距離這么近。
上一次是路邊遇到貨車行駛過,女生拽著他整個人都靠在車上,兩個人貼在一起,那時江臨就感覺到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他這些年看女人都一個模樣,衣服脫了燈一關,沒有任何區別。
那天破天荒的,竟然在盛清歌身上找到了十幾歲時候的悸動。
女生面容比中學時更為立體精致,明明是溫婉知性的長相,眼眸里卻總有著倔強和堅定。
皮膚細膩的連毛孔都看不見,鼻子精致高挺,鼻梁弧度簡直稱得上是藝術品。
江臨大腦忽然活躍起來,一些音符曲調仿佛在耳邊跳躍。
視線繼續向下,是她緊緊抿住的紅唇,此時因為生氣或是緊張,嘴角都繃緊。
他記得她牙齒也很漂亮,潔白整齊,去年還有過牙膏廣告請過盛清歌當代言人。
這樣想著,江臨垂眸,抬手捏上她下巴。
盛清歌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敢在言語或行為上對她有任何輕佻。
他這幅舉動是什么意思?
抬起臉讓他仔細看看?
一種被羞辱的感覺油然而生,盛清歌偏頭躲開。
卻被江臨帶著按在墻上,他一只手就能固定住她。
“你瘋了?”盛清歌死死盯著他,眼底幾分生氣幾分害怕。
江臨始終盯著她紅唇。
半晌,他說:“你們接吻了吧。”
“其他的呢?做了嗎?”
兩人從前聊天有時也涉及顏色內容,插科打諢,但都適可而止。
這是盛清歌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么直白的話。
深吸一口氣,她沒忍住罵道:“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今天卻不像以往那樣、對她的咒罵能一笑了之。
他眼底笑意漸漸變深,溫度卻也變得愈發冰冷。
看著他越來越陰郁的眼神,盛清歌害怕了。
她壓下脾氣,語氣放軟幾分,和他打商量:“那個……離婚的原因我們還可以商量。”
江臨卻輕笑,俯身壓下幾分,和她靠的更近。
帶著淡淡煙味的氣息撲灑到女生面上。
他語氣略帶自嘲,“盛清歌,我在你心里真就這么不堪?”
口口聲聲說暗戀喜歡他十年,結果一轉頭就和陸斯則好上了。
那他算什么?
她少女時代悸動無處安放、才暫時尋到的寄存處么?
憑什么。
這三個字在江臨腦海里逐漸放大,女生淡雅的香味愈發明顯似的。
他開始忘了今天原本的目的,滿心都被嫉妒和不甘占據。
憑什么,他都沒舍得碰的人,那么快就和陸斯則同居了?
憑什么,那個男人在高中時候連個垃圾都不如,現在卻被她處處維護?
江臨眼里的占有欲越來越重,他像是聽不到盛清歌叫他的聲音了,抓住盛清歌手腕死死按在墻壁上、俯身急于去吻他盯了很久的地方。
盛清歌拼命的往一旁躲,兩只手握拳、手腕青筋都暴起,咬牙使力卻也掙脫不開。
他的唇距離她只剩兩公分遠。
盛清歌扭頭,發絲和墻壁擠壓在一起,隨著她的動作發出絲絲摩擦聲。
在無法在躲開的時候,她再次喊他:“江臨。”
香甜的味道讓江臨停頓下來。
然后他聽見女生一點情緒波瀾都沒有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別讓我恨你。”
猶豫間,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面砰的一聲推開。
開門的是陸斯則,望過來的卻不止有他,還有找鑰匙的助理、看熱鬧的辦公室員工,以及目瞪口呆的小白。
盛清歌和江臨此時還保持親密的姿勢,仿佛下一刻就要接吻。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盛清歌在躲閃,而她兩只手腕都被江臨按在墻上。
盛清歌和陸斯則對視,張了張唇,卻不知道這種混亂的場面該從哪里開始解釋。
陸斯則已經走過來,面色微沉。
趁江臨放松力道的間隙,盛清歌掙脫開他,下一秒手腕就被陸斯則握起來。
白皙手腕上的一圈紅痕極為惹眼。
陸斯則盯著那圈痕跡,皺了皺眉。
盛清歌以為他誤會了,立刻解釋:“我們剛剛……”
陸斯則彎彎嘴角,那笑容并不真心,仿佛只是在告訴她,他沒有誤會,也沒有生氣。
他抬手揉了揉她后腦勺發絲,溫聲說:“聽話,你先出去。”
盛清歌一愣,“什么?”
陸斯則已經轉頭對小助理說:“帶你清歌姐出去。”
剛被壁咚畫面暴擊的小助理此時都傻了,突然被點名,她點頭點的像只鵪鶉:“好的好的。”然后就訕訕地走過來拉盛清歌。
盛清歌一步三回頭,看見到陸斯則動作斯文地挽了挽袖口。
下一秒,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出去的時候。
陸斯則直接一拳揍到了江臨臉上。
輿論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 所有人都沒想到陸斯則會動手。
在盛清歌心里,陸斯則是一個極度理智的人。
然而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他的確很理智。
如果不理智,這一拳在剛剛看見江臨把她按在墻上時就該揍下去了。
陸斯則的綜合格斗不是花架子。
盛清歌之前就聽陸鳴舟說過, 說陸斯則在國外遇到過綁架, 一打三都打贏了,還把東西都拿回去了。
此時, 完全沒有準備的江臨直接被他揍得身體側歪險些倒地, 踉蹌幾步才重新站穩。
“你……”他咬牙切齒,站直后直接沖過來還手。
陸斯則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肘擊他腹部。
他打人位置很準, 打臉不打鼻梁,揍人不揍要害。
就算是去醫院驗傷, 也不過是個輕傷。
江臨被揍得連連彎腰,卻還躍躍欲試。
盛清歌和小白連忙跑過來拉架。
盛清歌抱住陸斯則手臂,冰涼的指尖試探地去握男人垂在身側的手, “陸斯則。”
陸斯則面色倒是淡然, 剛剛揍人時也不猙獰, 甚至可以說打架打的也賞心悅目。
他側身面對女生,安撫地摸摸她發頂:“別怕。”
回握住女生的手,看向江臨, 聲音很淡:“城東的單子我會讓人簽了送去你辦公室,就當賠你的醫藥費。”
那筆單子對陸氏來說微不足道, 對江臨來講卻至關重要。
目光落在盛清歌和陸斯則十指相扣的手上。
腹部隱隱作痛, 小白還虛扶著他。
江臨咬咬牙, 終究還是不愿意在陸斯則面前低頭,也不愿意在盛清歌面前丟面子。
陸斯則不打算等他的回復, 直接扭頭問女生時,面色恢復溫柔:“你們聊完了嗎?”
盛清歌抬頭看他,抿抿唇:“嗯,聊完了。”
“那跟我回家?”他事事都會詢問她的意見,而非直截了當地安排。
盛清歌點頭:“好。”
辦公室一眾人員就見平時那個在工作上雷厲風行一絲不茍的小盛總,小鳥依人地抱著陸斯則手臂下樓了。
留下一眾辦公室員工石化在原地。
“誰告訴我這對是女強男弱的啊?”
“陸醫生好A!!!”
……
上車后。
陸斯則先把她安全帶系上,然后傾身,一只手捧著她臉,低頭在她嘴角吻了吻。
盛清歌后背緊緊貼在座椅上,緩緩閉上眼睛,很輕地回應他。
這個吻并不深,更像是安撫。
男人拉開些距離,看著她眼睛柔聲問:“是不是害怕了。”
盛清歌抿抿唇,小聲說:“剛剛是有些害怕了。”
她沒想到江臨會失控,也沒想到他竟然想強吻她。
陸斯則揉揉她腦袋,然后把她抱進更多自愿加摳摳君羊,四而兒貳五九幺伺七懷里,掌心在她后背輕撫,“以后再和他見面,給我發消息等我過來,好不好?”
“嗯。”
……
如果說之前盛清歌還念著過去二十幾年的交情,想在公布的離婚原因上對江臨網開一面,那么經過了今天的事情,她覺得自己可以和江臨撕破臉了。
一年前答應他的協議婚姻,雖然是有她喜歡他的私心在里面,但是給江臨帶來的幫助卻是實質性的。
天色暗下來時,盛清歌坐在書房里寫好了第一版公開說明。她給沈律師發過去,對方糾正了幾個措辭,附帶信息說沒問題了,但是建議盛清歌手里有江臨出軌的最直接證據,這樣后面輿論發酵起來,她可以保證自己盡可能降低所能預知的負面影響。
盛清歌看著手機上的消息,有些惆悵。
在酒店那次真是太不理智了。
雖然在那種情況,大部分人都做不到條理清晰面面俱到。
她給陸鳴舟發消息:【上次酒店那批狗仔怎么處理的呀?】
陸鳴舟的手機從來不靜音,回消息也快:【沒收設備,封口費,簽保密協議】
【怎么了?】
盛清歌回:【那設備呢?】
陸鳴舟:【保險起見,全都物理銷毀了。】秘密這種東西,藏起來是不安全的,必須從物質層面毀尸滅跡。
這是小陸總的人生信條。
盛清歌:【好吧,沒事了,改天請你吃飯】
她當時一心想把事情壓下去。事實證明,陸鳴舟辦事的確穩妥,沒有任何風言風語傳出來。
所以她現在也沒了證據。
盛清歌又開始回憶老盛甩到她面前的證據。
照片只有她一人出鏡,開房記錄倒是真的,可惜依然沒有視頻有說服力。
實在不行就用那些證據吧。
再不澄清,她和陸斯則已經要被罵成奸夫□□了。
這樣想著,盛清歌開始編輯微博。
這時陸鳴舟的消息才彈出來:【你是想要那天狗仔手里的照片和視頻嗎?】
盛清歌:【是的,還能找到嗎?】
陸鳴舟:【?】
【唯一一份在我哥手里啊,他沒和你說?】
……
與此同時,江臨正在工作室。
經紀人一向把他當祖宗供著,今天也不免疾言厲色起來:“江臨啊江臨,我怎么說你好啊?”
“你一年前說你公司重要,要和盛清歌結婚,還要直接公開,我同意了。”
“我說沒說過,你跟人家結婚了就好好過日子,就非得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才能給你那寫歌帶來靈感?”
江臨手肘搭在會議室長桌上,指尖夾著根燒了一半的煙。
他低頭,沒說話。
經紀人喋喋不休:“我真是感謝您今天大發慈悲告訴我您都干了什么。”
“離婚了想起來強吻了,離婚之前沒親夠?”
“沒親夠你找別人干什么?”
江臨抬手捏捏眉心,眉毛皺成一團。
天知道他白天為什么沒壓住情緒。
此時只能沉聲挽尊道:“他們又沒有證據,發了我不承認,又能如何?”
“酒店能調出開房記錄。”
“就說是有人偽造。”
“拍到你和曲蔓同天進酒店的照片怎么解釋?”
江臨冷笑:“巧合,P的,隨我們怎么說。”
這時助理慌慌張張推開會議室的門,手里拿著一沓資料。
是他們盡可能找到的所有、當天在場狗仔的信息。
“其實我們就找到了當天在場的三個人,”助理匆匆走過來,“花了五個、才把一個人的嘴撬開。”
“陸鳴舟和他們簽了保密協議,又讓他們都收了封口費。沒人敢得罪陸氏。”
江臨抬眼,“視頻呢?”
助理說:“那個狗仔說,攝像機都被陸鳴舟拿去砸了。說是盛清歌讓處理的干凈點,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江臨一愣。
回憶起那天女生站在門外,門板將視野擋住一半,她就那樣盯著他、平靜的眼底漸漸堆滿失望。
她纖瘦,卻硬撐著把門推上,獨自一人面對長槍短炮。
一門之隔,江臨走到門口,卻沒敢開門。
他聽見陸鳴舟來了,也聽見陸鳴舟說盛清歌暈倒了。
江臨記得自己當時手覆到門把手上,顫抖著、猶豫著,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外面漸漸安靜下來,他才讓經紀人去處理。
得到的答案是,陸鳴舟已經把狗仔全帶走了,他們根本找不到人。
現在得知證據都早已被盛清歌銷毀,原本是應該慶幸的。
江臨卻怎樣都高興不起來。
心臟仿佛空了一塊,他再也沒辦法找回來了。
那個無論什么時候都以他的事業夢想為先、會在校園里聽他彈吉他唱歌的女生,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凝重的眉眼松了松,他長長嘆了聲氣,把煙靠近唇邊,聲音疲乏:“這不就沒事了?散會吧。”
剛咬上煙,助理又說:“但是……”
江臨皺眉:“但是什么?”
助理身體一抖,訕訕道:“那個狗仔說,在攝像機剛收走時候,他偷聽到一個男人好像把陸鳴舟叫走了,讓他等一會兒再砸。”
“也不知道陸鳴舟聽沒聽。”
江臨眉頭緊皺,像是猜到了什么,沒說話。
只慢慢地吐出煙圈,垂著頭盯著桌面看,眼神卻沒聚焦。
經紀人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什么男人?”
助理說:“狗仔說的啊,他說他也可能聽錯了。”
“說是,陸鳴舟管那個人叫哥。”
……
晚飯之后,盛清歌問陸斯則要了酒店視頻備份。
書房里,盛清歌坐在辦公椅上,陸斯則站在她身邊,手臂搭在椅背上。
其實那一天的記憶已經模糊了,當時的盛清歌也是大腦一片空白。
今天以第三視角看了一遍當天的視頻,心里早就沒有半點波瀾。
但是她倒是看清了那天沒來的及看清的人臉,也就是從人群中沖過來把她接到懷里的陸斯則。
男人當時大概有些生氣,眉眼凝著,氣質完全不像后來見到的那般溫潤隨和,整個人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盛清歌彎唇,盯著一片混亂、鏡頭也有些晃動搖擺的視頻畫面,玩笑道:“你要是不當醫生,進公司大概也是個霸道總裁?”
陸斯則笑了笑,手掌覆到她肩頭,“你希望我進公司嗎?”
盛清歌仰頭看他:“誒,這是你可以選的嗎?”
陸斯則淺笑:“你覺得陸鳴舟喜歡在辦公室里坐著嗎?”
別家公司都為了繼承人的位置頭破血流,只有陸家這兩兄弟,誰都不想碰董事長辦公室的那把椅子,甚至避猶不及。
盛清歌坐直,活動了下脖頸:“你做你喜歡的工作就好啦,找到一件喜歡做的事情真的很難得。”
“我支持你!”
陸斯則幫她揉肩,盛清歌就閉著眼睛盤算這波輿論要怎么澄清。
“我先發離婚聲明,說明離婚確切時間。”
“然后網上肯定會吵起來,說我們兩個早就暗通款曲,說你插足別人婚姻?”
盛清歌把整個輿論走向說了一遍,覺得沒有問題了,當即在微博發了離婚聲明。
她洗完澡就窩在陸斯則懷里睡覺,只等明天早上看輿論走向即可。
她睡得很沉,也不知道陸斯則在后半夜醒了。
床頭手機一震,陸斯則睡眠輕,睜眼拿過手機。手機屏偏開,沒讓光線晃到懷里的女生。
是江臨給他發的短信。
【看一眼你郵箱里的東西】
陸斯則神色平靜地打開郵箱,里面是一個壓縮包。
解壓點開,只從小圖就能看出來,那是女生的裸.照。
漆黑臥室里,只有手機屏幕的刺眼光亮。
陸斯則面無表情盯著列表,沒有把照片點開。
刺眼白光直直照在他眼里他也仿佛感受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把手機熄屏,將懷里女生抱的更緊一些,低頭吻了吻她發頂,然后才緩緩松開她。
女生睡顏恬靜,眉眼舒展開,嘴角也微微翹起,看起來是在做什么美夢。
陸斯則小心翼翼把她胳膊從他身上拿下去,又將被子蓋好,然后輕手輕腳地起身去書房。
他給江臨發:【條件。】
江臨:【你手里的東西,明天早上六點帶來江氏。別留備份。】
幸好
陸斯則走進書房后, 用電腦把郵件點開。
心里抱有最后一絲希望,他挪動鼠標,點開了大圖。
圖片在一點一點緩沖變清晰。
冬季的凌晨,窗外有冷風呼嘯的聲音。
男人手掌覆在鼠標上, 沒什么溫度的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 眉心漸漸蹙起。
拖動放大,他開始找可以辨別圖片真偽的特征。
盛清歌皮膚很好, 白皙細膩, 幾乎沒有一點瑕疵,連痣都很少。
陸斯則只知道她腳腕外側有一枚紅痣, 是上次在溫泉池幫她看腳腕是否扭傷時注意到的。
圖片中的女生也有。
不過這種日常露在外面的位置, 造假也很容易。
照片是偷拍視角,光線較暗, 角度也千奇百怪。
三張照片一一看過,只有第三張照片的角度,拍到女生大腿內側有一塊很不明顯的青色胎記, 只有指甲大小。
電腦屏幕亮著, 陸斯則身體往后靠, 眸光沉沉地盯著電腦屏幕。
安靜的書房,是這一片別墅區此時亮燈的唯一一戶。
分針一格一格走過,石英鐘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 男人緩慢眨了下眼睛,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方留下一片陰影。
隨后眼底就恢復一如既往的平靜。
抬手按了關機鍵, 打開手機通訊錄, 找到其中在圖片合成方面比較懂行的人。
做完這些, 他開始著手了解圖片合成相關知識,一直等到外面天色蒙蒙亮起, 才起身重新回到主臥。
女生還在熟睡,感受到身邊有熱源,被自然而然地往他懷里湊。
陸斯則無聲盯著她看了半晌,視線才從她的面龐向下、落在起伏不平的粉色被子上。
腦海里回憶起照片中的胎記。
他掌心托起女生的臉,低頭在她額頭親了親,又把面上凌亂的發絲撿開。
手往下、手臂伸到她腰部下面。
盛清歌秀氣的眉毛皺了皺,沒醒。
把懷里人放平,陸斯則半撐起身體,低頭輕吻上她嘴角,緩慢而濕熱的吻一路往下、最后停在她脖頸間緩緩吮吸。
男人偏硬的發絲在她面上掃來掃去,癢癢的。
生理反應比思緒理智先一步蘇醒,盛清歌想翻身才發現已經被他禁錮住。
被他這樣折騰,盛清歌最后一點困倦都清醒過來。她有些不滿地哼唧:“陸斯則你是不是有病?”
天還沒亮就弄這些?
被罵的男人笑了笑,再次吻上她嘴角,放在腰間的手也開始輕輕揉捏。
盛清歌自然受不住男朋友這樣的引誘。
理智又告訴她對方這表現著實反常。
她抬眼,在很暗的光線下,看見的是男人精致的五官和深邃的眉眼。
拒絕的話忽然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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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她被美色迷惑的幾秒里,陸斯則恰逢其時地溫聲問道:“我們今天換個方式,好不好?”
盛清歌動了動嘴唇,卻沒能發出聲音。
她很想說不好,最終卻還是沒有骨氣的默認了。
男人低頭吻了下她鼻尖,然后下床,拿過放在床頭柜上的水杯,漱口。
臥室里光線很暗,只有黎明的光亮透過紗簾照進來。
陸斯則把小夜燈打開,然后才繼續。
接下來的畫面完全超出盛清歌預料。
有些事情她只在po文里看過。
她臉熱的不行,慌亂間對上男人眼睛,她出聲:“關燈……”
重新撐在她身體兩側,抬手把她鬢邊有些凌亂的發絲理了理,陸斯則彎彎嘴角,漂亮眼眸里情緒復雜,卻不耽誤在這種時候對她的引誘,“這次我想開燈。讓我一次,可以嗎?”
平時雖然都是他依著她,但是每當陸斯則提出請求,盛清歌也很少拒絕。
抿抿唇,她輕輕點頭,然后就把眼睛閉上。
暖暖的昏暗光線下,原本平整的淺灰色床單一松一緊。
陸斯則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扣。
再次低下頭,他看見那塊青色胎記。
和照片里的位置一模一樣。
……
再次醒來時,大片的陽光已經照在地板上。
盛清歌側身躺,陸斯則從她身后抱著她。
她緩緩睜開眼,回憶起凌晨的事情還會恍惚那是不是只是她做的一場春夢。
只是她做春夢大概也夢不到那么大尺度就是了。
揉揉眼睛,慢慢轉身抱住男人,在他懷里閉著眼問:“你今早為什么那么早就醒了啊?”
陸斯則輕撫她后背,“沒什么,只是睡不著了。”
盛清歌還想著澄清離婚的事情,撐著床坐起來拿過手機,“對了,我得看看網上輿論。”她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知道微博炸成什么樣子了。
熱搜第一是#江臨盛清歌離婚#,熱搜第二是#江臨出軌#,熱搜第三是#江臨睡粉#。
評論區一片戰火紛飛。
江臨粉絲:【某些人只手遮天了,這熱搜買的不要太離譜】
盛清歌粉絲:【也不知道是誰前幾天說別人出軌的,現在來看看】
江臨粉:【不會還有人不知道誣陷江臨出軌就是為了給她情夫那個小三上位洗白吧?這么明顯的公關手段不會還有人看不出來吧?】
盛清歌粉:【睜大眼睛看看時間線!看清楚你家哥哥什么時候離的婚!又是為什么離的婚!】
江臨粉:【相信江臨,等江臨澄清,也等盛清歌證據】
【笑死,她要是有證據昨天為什么不放?】
【就是啊,編誰不會編?】
幾天時間,早就有人扒出來盛清歌和陸斯則是一個高中的,還說有知情人士爆料陸斯則和盛清歌早有婚約。一連串事情聯系起來,各種陰謀論被提出,陸斯則這個后來者自然被千夫所指,認為他是為了盛清歌身上的股份才插足別人婚姻。
一時之間,陸斯則在網上的形象已經快要和鳳凰男畫等號。
“求錘得錘,”盛清歌扭頭看陸斯則,“我去傳視頻。”
陸斯則卻攬住她肩膀,溫聲道:“清歌,我覺得可以再緩幾天澄清。”
盛清歌覺得他在開玩笑,耐著性子一點一點跟他講:“你平時不關注娛樂圈你不知道,如果這次不及時澄清,那這件事情就會變成五五開,一半認為江臨出軌,一半人認為是你小三上位。”
她知道江臨那邊的公關手段。
只要她不及時澄清,對方完全可以買大量水軍給網友洗腦。澄清時間拖延的越長,輿論就對江臨越有利。
陸斯則定定看著她,眸光平靜而堅定,“我不在乎。”
盛清歌皺眉:“可是我在乎啊。”
兩人視線相對。
盛清歌不明白為什么昨晚兩人商量的好好的,今早他就改變了主意。
這種板上釘釘的事情有什么可拖延的?
陸斯則眸色動了動,微不可察地嘆了聲氣,把人緩緩攬到懷里抱著,慢慢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給我幾天時間。”
盛清歌下巴墊在他肩膀上,不明白地問:“為什么?”
她總覺得陸斯則有事情在瞞著她。
男人喉結上下滾動了下,欲言又止。
盛清歌反應很快,直接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臥室里安靜了下來。
盛清歌回憶起二人今早的親密,頓時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渾身發冷,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下。她從他懷里出來,聲音有點冷:“你今早忽然那樣,是因為什么?”
陸斯則察覺到她異樣,神色溫和幾分,拉過她的手,“你不要多想,也不是什么很嚴重的事情。”
頓了下,他說:“只是一些照片。”
“什么照片?”狗仔又拍到什么了?
陸斯則沒回答,把她抱起來往書房去。
身體猝不及防騰空,沒忍住驚呼:“哎你做什么?”
已經走進書房,盛清歌被放到工作椅上坐著,陸斯則把電腦打開,調出文件。
他不可能不備份。雖然今早他已經把U盤交給江臨,兩人還在辦公室里又打了一架。
剛拿到照片時,陸斯則懷疑過照片真假。
這幾年AI發展迅速,陸氏旗下也有公司在往這個方向涉獵。照片換臉以假亂真也不是什么難事。
而且如果這是個騙局,是否也太容易被識破了一些?
除非對方篤定陸斯則會把這件事情徹徹底底隱瞞下來,或者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就像盛清歌所說的,江臨只是想爭取更多的時間買水軍做公關。
陸斯則考慮了所有可能性,反復斟酌權衡,最終得出的結論是,他不敢賭。
即使這些照片為真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他也不能讓盛清歌承擔那百分之五十的風險。
如果不是兩人先前因為老盛出軌的事情鬧過矛盾、盛清歌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他,她不喜歡他有事情瞞著她,那么以陸斯則以往的行事風格,大概真的會把這件事情默默憋在心里,然后再用幾天時間去銷毀江臨手里的照片。
書房里,電腦屏幕被調至和昨晚相同的界面。
照片慢慢緩沖變得清晰,陸斯則掌心覆在女生肩頭。
他垂眸,一直關注她的表情。
然后,他看見盛清歌張了張嘴,眼睛微微瞪大,滿臉都是訝異。
隨后倒吸一口涼氣,身體前傾盯著電腦屏幕,不可置信地輕聲說:“這不可能啊。”
她只有新婚之夜和江臨住在一個房間里了,那晚床單被罩都是喜慶的大紅色,而照片里的四件套都是水粉色。
可是女生身上的胎記是她,腳腕上的紅痣位置也正確。
至于其她部位,大部分人也都差不多,更何況她身上也再沒有任何能被用來辨認的特征。
但是盛清歌依然不認為江臨有機會拍到她的照片。
除非她被他迷暈了。
抬手抓抓頭發,盛清歌還在懷疑人生:“這照片絕對是假的,你讓陸鳴舟找兩個靠譜的程序員過來。”
江臨這狗,竟然使詐!
陸斯則以為她是太難過了,把椅子緩緩轉過來、讓她面對他。
隨后俯身、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注視她眼睛柔聲說:“冷靜點清歌,我們能解決,這些照片不會泄露出去,別擔心。”
盛清歌覺得自己冷靜不下來,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語速飛快:“不是冷靜的問題,是我認為江臨沒機會拍下這些照片,我和他只有新婚之夜在一起住了一晚上,還是各自蓋著各自的被子,而且我也沒有裸睡的習慣,他后來也沒進過我房間。”
陸斯則動作一滯。
盛清歌混亂的思緒終于平復下來,抓住重點:“我和江臨是協議婚姻,我們兩個沒有發生過關系。”
“他不可能有機會拍下這些照片,除非是他給我下藥了我才會一無所知被拍照……但是他不至于這么未雨綢繆吧?”
書房好像變的比之前還安靜。
對視了幾秒鐘。
陸斯則忽然嘴角一松,眼睫微垂,唇角泛起淺淺的笑意。
他笑起來是很好看的,尤其是此時發自內心、而非故意偽裝成溫和模樣的禮貌淺笑。
盛清歌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然后很理智地想起來陳楠之前說、都這個年代了,男人如果還在意女生有沒有過性生活,那就是這個男的有問題。
她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彎彎嘴角,揶揄道:“你別告訴我,你很開心我和他什么也沒發生過。”
陸斯則淺笑,誠實回答:“我的確很開心你和他什么也沒發生過。”
盛清歌故作不滿,手指在他肩膀上戳了戳,“你這個年輕人怎么還有這方面的情結?我要退貨。”
“不是情結,”
剎那間,陰霾散去、天朗氣清。
陸斯則看著眼前美好的女生,認真說:“幸好你沒有遭受到那樣的傷害。”
沒有被曾經深愛的人、用那樣骯臟惡劣的行徑背叛傷害。
怔愣片刻,盛清歌覺得似乎應該說些什么緩和氛圍。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男人嘴唇,然后抬眼重新和他對視上,有點害羞、語調卻不乏揶揄地輕聲問:“哦,所以你今早其實沒那么心甘情愿……只是為了看我有沒有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