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 41 章
1836年, 未知北方冰原。
一名東方測繪師同來自美洲的朋友們相遇，七人名同伴乘船向著西伯利亞冰原深處進發。
考察隊學識淵博，裝備精良。
他們的目標是記錄太白星經過太陽時的神秘磁暴現象, 但實際上是為了尋找傳說中的“古巖龍庭”。據悉，附近一座血系來源于印加古國難民的村落，為探險者們的計劃提供了很多的幫助和很多的抱怨。
——天殺的，東方真冷, 獵人騙我們！
——你們有文明世界的物資嗎，我們可以用海豹油換鏡子和火.器。
——這里很好，有群龍蜥做鄰居很安全，而且至少沒有天花（省略一堆印加粗口）……
于是考察隊員們知道了冰原上生活著傳說中的古巖龍蜥，他們整理好物資后，小心翼翼的朝著荒原前進，北極熊則朝這些不速之客呲牙。
破冰船上裝載了豐富的博物學書籍，多種捕捉和保存海洋標本的工具, 各式捕獸網和鉤具, 以及一種可以在黑暗夜空中觀測神秘學星空的特制秘銀望遠鏡，儼然就是一次密大的田野考察活動。
冰原上的冷風呼嘯而過, 冰川之下的浮游生物們閃爍發光。
那是一種生活在極地的古怪水母, 明明生活在冰天凍地之中, 卻如星辰一樣散發著火紅色的光暈，將遠方的雪原照耀的恍若柔軟溫暖的白沙海灘。
那些水母世代順著大洋和內陸湖漂浮生活，當地人將這些東西捕上來做床頭燈，并沒有多做研究的打算。
“南十字號”穿梭于冰冷刺骨的北冰洋, 探險家們穿著厚重的羊毛衣物和防水外套, 以抵御惡劣的自然環境，航海日志記錄著每一天的海洋中水母的浮游變化, 他們順著發光的河流向北行進，途徑未開發的雪松森林和荒蕪的凍土。
終于來到了一片膠狀大湖中，海洋中的水母在這里融化成柔軟的琥珀，變成柔軟的果凍狀物體，其下探險隊們找到了由兩只古巖龍蜥鎮守，由石珀搭建的神廟，神廟復雜的幾何形狀和精細的雕刻令人嘆為觀止。
探險隊們便知道尋找的東西出現了。
穿著黑狐貍草皮的高大祭祀站在臺階上贊嘆鼓掌：“歡迎諸位遠道而來，拜見巖龍蜥一族的君王，諸位決定好留下的記憶了嗎？”
祭祀接著介紹自己：“我是潘塔羅涅，巖龍王贈予我大地下的財富，所以請將我看作世界上最神秘的‘富人’。”
祭祀是名非常好說話的男人，瞇著眼睛一直在笑。
探險隊想懇求此地的主人給與他們安營扎寨的時間。
但是祭祀拒絕了隊長的懇求，因為他不僅是龍王的祭祀，還是沙俄赫赫有名的大地主，他的時間非常值錢，還要忙著回去進行資本的原始積累，遠赴澳洲大戰群玉閣，搶奪水晶礦開采權。
探險隊：“……”
等等，為什么這個神秘側世界和他們想象的不一樣？
而且再神秘的東西經過資本家管理，便只剩下了被掠奪剩余價值。
探險隊們很快就成了大祭司的白工，依靠捕捉發光水母銷售給亞特蘭蒂斯人賺錢，并編寫奇幻冒險小說買版權，來抵換參觀龍王沉睡之地的門票。
探險隊們把會發光的水母抓到滅絕。
送他們來冰原的南十字號海船一怒之下自己開走了。
于是探險家們同凍土上的古巖龍蜥們一起度過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這還真不能怪潘塔羅涅。
……
根據民話，龍蜥們的故土不在遙遠的雪鄉。
但隨著龍王沉眠，毀滅東方天遵谷的暗潮發生后，龍蜥們不得不遷徙到遠離故土的彼方，鎮守龍王沉睡后留下的封印，等待故國回歸，再次獲得重新復起的時機。
所以，再遠一點。
他們必須守護著龍王去再遠一點的無人土地。
他們不能讓巖神的子民受到災難的影響……
“……據說那些好奇的靈魂依舊在星空和冰雪間徘徊，和龍蜥為伴，幫助遠古的神靈收集地脈中的記憶。”
留下這句話的是最靠近北冰洋的城市意志摩爾曼斯克，她距離莫斯科足有1300公里，化身是一名沉默寡言的雪姑娘，想要和她交流只能使用漂流瓶。
摩爾曼斯克并不記得家旁邊古巖龍庭的埋藏地點，雪姑娘站在懸崖上回復哥譚的通訊，她閉著眼睛，安靜傾聽冰川在極光下碎裂的聲音，如同一顆破碎的空靈水晶。
“在我誕生之前，古巖龍庭的遺跡便已經建好，由龍蜥們守護了。”
“潘塔羅涅帶著舊日的靈魂遠渡重洋，因為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要見一位神靈，他要幫助神靈建一座國……”
“而我說完了哥譚，希望洋流能送去我的漂流瓶。”
遠方的貓頭鷹吐出一肚子的風雪，凍醒了在夢中繼續做夢的紐約。
翻車魚白眼一翻，大罵哥譚腦子有病，隨即對正在檢查房間的巖龍道：“鐘離先生，我做了一個夢，看見我身下的地脈已經被龍王庭教團挖空了，溶洞內囤積著無數的黃金液體，就埋幻影企業的拍攝中心正下方。”
這么多的黃金液可以匯聚成江河，再淹死上面所有的選手和評委了。
“咕，完美。”哥譚拍了拍翅膀道：“上次這么干的人還是小丑，真可惜不是易燃物，我真是迫不及待看大家被炸上天！”
鐘離的表情依舊平靜，他其實比紐約更早知道這件事。
想象一下，鐘離溝通地脈掃描過整個紐約。
巖龍在金燦燦的海中遨游，帝流漿聚集的地方就是一個個巨大的旋渦，他仰頭看去，唯有兩座建筑物，一座叫做幻影企業，一座叫做幻影企業拍攝中心，如同站在天平的兩端般被黃金液體托起，等待東窗事發的那一天。
而通過超模真人秀直播，遠方眾人的意志受到黃金液的吸引，順著地脈引導，那些意志組成的“祝福”逐漸聚集在拍攝中心下方，正在增加建筑物的重量。
很快拍攝中心就會落到靠近地脈的位置，而幻影企業下面封存若陀龍王惡念的空間會被托起，將整個異空間帶到地上。
接著整座紐約都會受到異空間內幻境的影響，成為一座只有哥譚才會開心的城市了。
“潘塔羅涅并不完全算龍王庭的話事人……”
幻影企業隸屬于曼德拉龍王庭，經過鐘離探查發現，龍王庭是若陀龍王惡身的信徒們建立的組織，組織的總部在北美。
若依照摩爾曼斯克遲來的回復，潘塔羅涅本是古巖龍庭的大祭司，古巖龍庭是若陀龍王正念留下的遺跡，龍庭的總部留在東方的荒原上。
也就是說，潘塔羅涅身為古巖龍庭大祭司，卻收購了幻影企業，臥底了曼德拉龍王庭，還混到了首領的位置。
雖然潘塔羅涅的頂頭上司都是一條龍。
但怎么想都有點不對勁，就像是在看潘塔羅涅玩對沖基金。
——好的，他選擇支持凝光。
畢竟群玉閣從來都不搞這些騷操作，凝光是個省心的孩子，她志向遠大，只想通過自己辛勤的勞動，讓群玉閣籠罩七大洲八大洋。
鐘離先生嘆聲口氣，現在的孩子玩的真是越來越花。
并不知道這話說出去后，某位潘先生能當場表演一個唯粉黑化，帶著龍王沖巖神，拿麻袋套小巖龍。
反正鐘離找到了潘塔羅涅先生留在密室內的重要資料，他將數據盤從獨立空間中帶出來檢查，五位數密碼很簡單，問就是“Morax”。
他嘗了幾下，馬上在紐約的提醒中獲得了正確答案。
雖不知潘塔羅涅一個身份復雜的大祭司，加萬惡資本家，為何要拿若陀龍王敵人的名字做密碼，反正哥譚看了十分高興。
貓頭鷹歡呼起來，恭喜不認識的“古代巖神”遇到了一名扭曲陰暗粉——上一個有這種粉絲的人還是蝙蝠俠，一看就會招來不幸！
鐘離：“……”
他莫名感到一陣現世報到來的惡寒，表情開始有些遲疑。
因為有龍曾喚他為“摩拉克斯”。
潘塔羅涅應該不會同那道精神不穩定的記憶一般，帶著幻影企業找他的麻煩吧？
對吧？
——一定是對方找錯人了。
鐘離試著說服自己，他打開潘塔羅涅留下的資料，快速翻閱。
哥譚和紐約爬上桌子，歪著腦袋同鐘離一同閱讀潘富貴先生的通遼人生。
資料中包括潘塔羅涅數十年前的出生時間，上學時間，以及繼承家傳企業北國銀行，和澆群玉閣發財樹失敗，被抓進派出所批評教育，展開龍場悟道的具體時間。
萬惡資本家坐在派出所內，翹著二郎腿，肩寬腿長，姿態自如。一頭深色卷曲的半長頭發，即使在模糊的小報照片中也顯得光滑精致，如狐貍尾巴一般被打理得油光水滑。
維基百科上說潘塔羅涅是中俄混血，國籍不明。
男人的臉上掛著一抹微笑，既親切又不懷好意，許是因為混血，面目輪廓顯得格外深邃，但沒有體現出毛熊國老得早的特點。
資料中記錄潘塔羅涅已經四十多歲，并和凝光女士作對足有二十年了，他依舊顯得十分年輕。
哥譚伸出頭道：“潘塔羅涅的祖輩和他本人長得一模一樣。”
這種情況還發生在西雅圖那邊的小鎮上，有一戶吸血鬼為了掩蓋不死生物的身份，偽裝自己的祖祖輩輩，全家7口硬是拼出了400多年的家譜。
“有趣，我怎么記得有關于潘塔羅涅少年時期的報道和照片……”
哥譚歪頭說完后，發現巖龍大人莫名陷入了沉默。
“我記得潘塔羅涅14歲的模樣，那年他坐私家飛機來哥譚，進行反派人才秋季招聘大會。”
貓頭鷹補充道。
“……”鐘離卻突然想到了他自己，他的記憶很好，清晰記得自己少年時的模樣。
也記得有關于北國銀行繼承人的報道。
但哥譚說的潘塔羅涅14歲時期的報道，發生在鐘離記不得幾歲的童年事情。
首先申明一下，他小時候不是一條柔弱的小龍。
也不是金眼睛的布偶貓幼崽。
只是普通的人類兒童罷了。
電腦中的記錄卻在提醒鐘離，潘塔羅涅和凝光幾乎同歲。
這般推論來看，鐘離的年紀當小于這兩位，可他卻偏偏是看著凝光長大的長輩。
“我想想，您應該不是吃素的吸血鬼。”哥譚認真觀察后誠懇道：“也許您是吸血龍？”
貓頭鷹的假設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金色眼眸中瑰麗的鎏金緩慢流動，青年突然到頭腦有些沉重，心臟停止跳動，他突然有了種在現實世界中溺水的感覺。
“不對……”
如果繼續回憶，他不僅是凝光那孩子的長輩，他還是看著留云、理水和削月長大的長輩，甚至他還能做歌塵浪市真君的長輩。
歌塵就是煙緋的監護人萍姥姥，老太太都快一百多歲，變成傳家寶了。
鐘離蹙眉：……不對勁，時間對不上。
而他并沒有控制時間或者在時間洪流中穿梭的權能。
再重新分析一下。
青年以手指撐住額頭——除非有一段時間出現了兩個自己交疊存在，就像是今天的局面一樣。
一道分身在陪同孩子們參加節目，一道分身在調查潘塔羅涅，而本體留在密大負責接應。
也就可以假設，曾經的自己有兩道分身，一道幼年期分身重生成長，另一道分身繼續做往生堂的客卿，直到某個合適的時間段兩個“他”重新合二為一，并忘記了過去的事情。
甚至使得周邊的熟悉的人也忘記了曾經的記憶。
——是他在影響周邊對“真實”的定義。
且在獲得龍形之前就可以做到。
鐘離突然想到了往生堂客卿的傳承，也是一代離開后，周邊親友失去記憶，下一代擁有同樣力量的客卿重新出現。
這樣看來，曾經的客卿不可能是別人，只會是他自己！
不對。
“還差一點……”
曾經的我擁有分身，分身又失去了曾經的記憶。
他忍不住假設，自己現在的本體也許也是由一道分身成長出身體，不過等等，他決不能當海里的水母……
剩下的自己又在哪里？
——是天上的國度……
俊美的青年緩緩起身，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轉，世界不斷地晃動，一種沉重的東西隨之而來，使他無法分辨現實和夢境。
“咕咕？咕咕！”
哥譚飛起來，本想喚醒青年，貓頭鷹突然感覺到一種可怕的東西正在蔓延。
哥譚一頭倒在地面上，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紐約當即被嚇到翻車了！
然而，鐘離的眼神卻顯得有些茫然，仿佛思緒已經被虛空所帶走。他知道自己應該從夢中蘇醒，卻有些不解其意。
同一時間，虛擬游戲世界的貌美龍龍停止創造魔獸。
密大辦公室內的年輕教授也沉默著看著手中的畢業論文，一不小心將指導的學生嚇到嚎啕大哭。
突然，鐘離的身體微微一顫，明亮的眼神變得渙散，像是被什么無形的力量魘住了般。長睫不斷顫抖著，龍尾發軟地貼在地面上，終于在一個不穩的瞬間，龍尾將主人絆倒，青年險些崴了腳，朝前直挺挺地倒去。
犯錯的龍尾蜷縮起來：嚶！
于極短暫的一瞬，一雙小麥色修長的手從下方探下來，輕輕一攬，把一團光托起來。
鐘離本來就覺得不對勁。
沒道理的頭昏后，撞在棉花裹鋼筋的人墻上，他下意識兇殘的抬頭，平靜且帶有兇氣的瞥了眼來歷不明之人：“……”
長著彎曲的龍角，帶著眼睛，面容無比熟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高大的男人松開雙臂，急忙放開鐘離和龍尾。
鐘離冷靜的召喚出一柄巖槍，通過潘塔羅涅的資料，他可以確定，之前追著他喊“摩拉克斯”的鱷龍是若陀龍王的惡身記憶。
莫名出現的人長得和若陀龍王一模一樣，只是力量更加單薄，微弱他剛剛根本沒察覺到此人存在。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只有兩個隔著書桌對峙的身影，在場的翻車魚見勢不妙，掙扎著朝外面逃離，而貓頭鷹跑的比哥譚還快！
眨眼半點鳥毛都沒有留下。
嗯，此人見面沒有朝他喊“摩拉克斯”，應當可以交流。
鐘離這般設想，尾巴邦邦敲了幾下地面，上面的鬃毛徹底炸開。
巖龍：我覺得沒問題。
龍尾：有問題！天動萬象！！！
“汝是……若陀龍王。”
“什么？”
對面看起來非常茫然。
“我并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亦不知道我是誰……我應當只是段在此沉睡的記憶，是你剛剛喚醒了我……”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
巖龍帶著尾巴警惕后退了一步，堅決不承認自己會翻車。
“請不要害怕，朋友，我之前一直在資料中沉睡，潘塔羅涅是我的合作朋友。”
男人指了指打開的電腦，上面資料中的文字閃出火光，從屏幕前逐漸消失，又投影一般組合成男人的身體。
“您認識我，我卻不認識您。”
突然出現的人溫和的笑了笑，野生蜥蜴比大小般挺起胸膛，對比了下自己和炸鱗巖龍的體長差距，自信的揚起龍角。
“請喚我昆鈞。”
“您是我見過最纖細漂亮的巖龍，請問我可以將您掛到我的犄角上嗎？”
鐘離：“……”
——不可以，他不是貓。
話說回來，失憶了也不忘把細長的龍往頭上掛，請問您究竟有什么執念，若陀龍王？？！
他錯了，他不該和書桌里面放著的翡翠龍雕說——“龍王啊，世人都是騙你的，世界上哪來的龍細細長長還有祥云尾巴”，但若陀龍王也不該對龍的體型耿耿于懷到現在。
所以，潘塔羅涅就不能帶自己的主神去看看老年癡呆嗎？
一道玉璋屏障亮起。
昆鈞先生依舊是好說話的模樣，慢吞吞的回憶道：“潘塔羅涅去給我找重要的東西了。”
“讓我想想，我需要神靈的帝璽。”
“……”鐘離立刻反應到，潘塔羅涅進入里世界尋找璃月，是為了拿到巖神留在倚巖殿中的國璽，法印的權能大于他書桌里面的翡翠龍雕，但是為了什么，竟要如此大費周章。
對方陷入了沉默。
“為了冊封一地之主……”
“為祂守家國，為祂安四方。”
“……”
換成鐘離陷入了沉默。
昆鈞圍繞著玉璋護盾轉了一圈，愉快的同小巖龍雙目相對，樹干龍尾搖的沙沙作響，積極詢問道：“我可以同您一起離開嗎，待在這里很無聊。”
“罷了……”
鐘離擴大身上依附的巖元素，將昆鈞籠罩進自己的靈光中，整座房間也被巖元素所控制，被染上了令人安心的暖金色。
他相信了昆鈞，點頭道：“我可以待在這里。”
巖龍王的眼睛亮了起來，發出呼嚕呼嚕的愉快低吟，如同一只纏著人類要貼貼加菲貓。
而門外的秘書長等了很久，并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卻擔心癡呆老父親打人毀物。
秘書長面色發白的敲門進來。
并帶來了一架投儀影，他在用企業的常規操作勸頭頂上司冷靜——給一團金光播放油管點贊最高的“小貓打架”視頻。
“喵喵喵！”棕色布偶亮爪子。
“嗷嗷嗷！”超重加菲貓泰山壓頂，怒啃布偶的脖子。
“您瞧瞧，很可愛的吧……”秘書長發現上司不暴怒了，他感動的淚流滿面。
鐘離撇頭一看，身邊的昆鈞站立難安，應當是智商在線，但風評敗光了。
原來某條龍表面上兇惡不凡，私底下喜歡看小貓小狗打架視頻。
難怪該龍要拉鐘離進入貓貓打架的噩夢。
青年終于露出一抹笑意，身邊的龍則陷入了蜜汁沉默。
“我絕不可能是此人口中的‘若陀龍王’！”
良久后，被迫丟臉的昆鈞先生如此說道。
**
同一時間，直播如常進行。
神靈開始創造妖魔。
而某個娛樂版塊討論的如火如荼。
紅迪娛樂區：【有朋友關注最近的超模真人秀大賽了嗎，說真的，這選手陣營也太豪華了吧！】
Reddit們，有沒有人關注那個突然重啟的超模真人秀大賽？上帝啊，這一季的選手陣容簡直是歷屆之最，各種漂亮小姐姐和小哥哥云集比賽現場，看得朕簡直眼花繚亂！還有超能力小姐姐，斯塔克的機器人，會唱歌的鱷魚，和第一名白發高冷小姐姐，競爭激烈得讓人坐不住。
選手的素質都太可怕了，看到白發小姐姐不系威亞就可以羽化登仙隨便飄，就這還說自己是普通人，我差點沒暈倒，這就是種花國神秘力量嗎，姐你是我永恒的姐啊啊啊啊！！！
評委全是大企業的HR主管，每次比賽不是在評選超模，簡直是在發送百萬年薪offer大撒幣活動，還有斯塔克和群玉閣的鼎力支持，簡直就是三大資本家搶人才現場，我看的都快哭了，放開那個選手叫我去上好不好，我有名校MBA學位！
甚至這期還要拉上選手的恐怖親友團，去群玉閣的“元宇宙世界”做測試員，我看到比賽場地和設備支持都要發瘋了！
太可怕了，金融寡頭企業不會真的要下場整頓娛樂圈吧？
網友1：沙發！
網友2：前排銷售瓜子花生！
網友3：確實！我在支持白發小姐姐，雖然她的T臺走步有點怪，但有種很輕盈的感覺，我們隔壁唐人街的老道士說她走的是禹步，就是種花國道士們在禱神儀禮中常用的一種步法動作，好像是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落腳的，有種很神圣的感覺，而且和其他模特不一樣，她永遠不會摔跤，飛行、我是說走T臺的技巧簡直無懈可擊，你們覺得她有機會奪冠嗎？
樓主回復：對啊，申鶴小姐姐的臺步真心沒的說，硬照也是絕美，她不登天天理難容，而且她還是密大的學生，監護人也是絕美，那天漏了個照片和側影，簡直美哭我啊啊啊，申鶴小姐姐的素質和后臺真的是我見過選手里面最五邊形戰神的了！！！
網友4：所以沒人支持梅芙女王是吧？這個仇，我亞馬遜是記下了！
網友5：兄弟，梅芙的洗腦營銷對象包括上帝信徒，變種人和希臘神話愛好者，碰瓷人家天堂島大使館就不說了……你們就不能思考一下變種人、基督徒和神秘學研究者撞到一起不會打起來嗎？
網友6：這不是問題，快打，我現在就要看到血流成河，咕！（愛來自貓頭鷹）
網友7：臥槽，選手陣容豪華樓主個頭！
疑似變種人的超能者選手，疑似變種人的白發東方女孩，會唱歌的鱷魚，深夜用水軍洗地的斯塔克機器人，還找了一只殺人電影里面出現的小丑惡念（雖然被宣傳成VR技術封印了），但你們TMD真的沒發現有哪里不對勁嗎？節目組怎么不把阿卡姆瘋人院搬上大銀幕呢，你們那是模特比賽嗎，腦癱紐約人，比我們哥譚人還瘋！！！
網友8：……
網友9：………
網友10：我本來想罵7L，但害怕攻擊力度不夠，以及7L真相了，我們應該把7L拖出去犬決。
網友6（回復）：不要嚇唬純潔的哥譚市民呀，咕咕，不如我們談談最新的比賽直播，嘻~
網友11：好耶，密大邪惡生物沒看過真人秀，但是因為有鐘離先生，（字面上的意思）跟蹤了！
網友12：樓上莫不是stk？（貓memem磨刀.JPG）
網友11（回復）：嚶嚶我只是巖龍大人的狂熱粉而已，就在那個春光明媚的下午，陽光如火焰般灑落在陰暗沼澤地里，我看到一位美麗的生物路過我的地洞，他的皮膚晶瑩剔透到我恨不得貼上去吸一口。
偉大的巖龍大人，自上一次驚鴻一瞥，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日夜嗚嗚嗚嗚。我夢中夢外都在想著您溫和俊美的容顏。我的爪子們饑渴難耐，只想再見到您一次嚶嚶嚶嚶。
巖龍大人好偉大的一張臉啊！
巖龍大人的尾巴好柔軟，在身后搖晃著閃閃發光，陽光直射在巖龍大人赤.裸的脖頸上，龍鱗也在閃閃發光！
我好想假裝普通小動物一般，蹲在小窩里面等待他的來到，我好想讓他揉我的小爪子，和他在沼澤里散步，用八十個眼睛專注的凝視他，溫暖貼心的跟隨他的腳步……
但是他總是識破我的偽裝嗚嗚嗚嗚，我只記得，那天午后陽光正濃，巖龍大人迷迷糊糊靠在窗前閉目養神，我偽裝成純白鈴蘭，爬上玻璃，八十個眼睛黏在他白皙脖頸和手腕上，口水流了一地嚶嚶嚶！
然后我就被一只小綠鳥打飛了，為什么巖龍大人不愿接受我的愛呢#￥￥%……#￥
嗚嗚嗚嗚嗚難道就因為我是只變異的章魚嗎？
為什么大家不喜歡章魚啊啊啊啊啊！！！
網友12：死、死變態！去死吧變異章魚！已經報警了！
網友13：已經無法直視純白鈴蘭啊，章魚你做了什么！！！
網友14：我來直播，我來灌水。朋友們，這期凝光女士的題目是完成“神女劈觀”故事，元宇宙世界內有古種花國、凱爾特神話世界、賽博未來世界等空間可以選擇，現在所有選手的長輩正在創造自家孩子的噩夢。估計馬上就要投放給選手了。
網友15：申鶴小姐的家長捏怪物真的好熟練啊，揮手就是一堆魔獸往城市內掉，他真的沒有練過嗎？
網友16：大美人是密大教授，應該習慣了吧……
網友17：都說了密大沒有奇怪的東西！還有別發舔鐘離先生的彈幕了，我們教授的狗已經夠多了，你們這些變態！
網友18：別吵了，我們說說斯塔克，他對機器人搞的噩夢就是把自己的人工智能搞死機了，不是吧斯塔克有病吧？（PS：我是鐘離先生的修狗！）
網友17（回復）：燕國地圖太短了，不許和我搶，爬！！！
第042章 第 42 章
簡單解釋一下托尼·斯塔克的毛病。
嗯, 他進入群玉閣的“元宇宙世界”后見啥都不爽，從科技大佬的角度當著一眾彈幕的面，無情嘲諷了敵對公司科研人員搭建的“賽博未來世界”。
凝光站在群玉閣之上平靜的凝望著這位“三歲天才兒童”。
“老板, 神盾局通過特殊渠道聯絡我們……”
“請夜蘭小姐代為處理，我需要進入游戲。”
“好噠~”
幾分鐘后，特工頭子夜蘭小姐到達交涉現場，凝光女士隱去身型。
至于托尼, 他對自己的人工智能進行了“自我指涉悖論”，然后和彈幕里面一眾麻省理工和伯克利的研究員們吵了一架。
簡而言之，“自我指涉悖論”就是“這個陳述是假的”悖論的意思。操作核心目的是讓人工智能否定自己——如果一句話是真的，那么根據它的內容，它應該是假的；但如果它是假的，按照它所說的，它又應該是真的。
由此斯塔克用極其殘忍的手段干掉了自己的高級人工智能。
機器人的處理器開始瘋狂套圈，賽博世界的顯示屏上閃爍著復雜的算法和邏輯判斷圖。但無論人工智能如何推理, 都無法逃脫鋼鐵俠搞事的邏輯陷阱。
——隨意決定造物CPU的感覺真好！
斯塔克露出了殘忍的微笑。
跟隨托尼的彈幕們都是些來自常春藤名校的有關專家, 在場彈幕紛紛因為斯塔克的不做人，表達了心疼1億刀造價人工智能的憤怒之情。
【斯塔克, 你不訓練高級智械, 你交給萊克斯集團啊！】
【你會后悔的鋼鐵俠, 人工智能保護組織今天就到你家門口！】
【教授們同學們，抄家伙，機器人的命也是命，還有密大你們可以做法詛咒了！】
【說了多少遍了……密大不是魔法學校！！！】
“哼……”
讓笨蛋們心疼去吧, 反正他可以證明自己是對的。托尼之前察覺到群玉閣對神盾局進行過駭客入侵, 他只是想看弗瑞吃癟，懶得幫忙維修防火墻而已。
可好奇心沒有停息, 他有必須要確定的問題。
托尼伸了個懶腰，在整個虛擬空間被陷入死循環的智械堆滿沒用的代碼前，銀白色的空間閃爍了一瞬。
天空撕裂，就像怪物露出了深淵巨口，或者宇宙間的黑洞張開貪婪的嘴巴，快速吸走了被鋼鐵俠破壞掉的副本空間。
一堆堆仿生人走入地鐵站消失，道路擰成麻繩折疊進箱子，浮空建筑物的顏色快速蒸發。
托尼睜開眼，他便出現在了潔白的三維空間之中。
“Yes，鋼鐵俠無所不能，想在科技的領域勝過我，群玉閣至少還要努力一百年！”
托尼喜滋滋的道，報廢的人工智能在他腳邊冒煙。
“如果你不想遵守游戲規則，可以退賽。”
“需要我給貴公司的執行總裁佩珀·波茲女士打電話，讓她來帶走問題兒童嗎，斯塔克？”
女聲余韻綿長，有一種令托尼覺得牙疼的尊貴調調——當年群玉閣和幻影企業聯手將斯塔克新能源趕出種花國市場時，對方也是這樣說的。
空白的幕布被撤下，原地出現了一張梨花木桌子，一壺好茶，托尼便知道他們的商業死對頭凝光出現了。
在虛擬空間中，托尼將自己捏成了西紅柿炒雞蛋配色的機甲，其他參賽選手也長出了精靈的耳朵，或者天使的翅膀，主打一個人外滿天飛，而凝光依舊是日常模樣，附帶似笑非笑的唇角。
她披著如銀似雪的長發，發絲泛著淡淡的光澤，如瀑布般垂落至地。
額頭之上嵌著一塊形如鳳眼的紅琉璃寶石，身著一襲金絲編織而成的長裙，點綴珍珠和銀杏掛墜，裙擺上繡著翩翩起舞的鳳凰鳥，每當她移步之間，鳳鳥仿佛要展翅而出，飛入云霄。
彈幕們開始興奮：【啊啊啊是全美員工待遇top1公司的老板，凝光女士人美心善！】
【這是什么資本家的世紀大戰，這是我配看的東西嗎？狗血商戰快打起來打起來，求求了，你們快去搶公章！！！】
【小辣椒老板已經在路上了，鋼鐵俠你自求多福！】
凝光睨了眼彈幕，不用她動手，托尼打了個響指后，黑入游戲世界的病毒便搶走了直播控制權，關掉了天上漂浮的攝像頭。
彈幕也隨之消失。
凝光卻沒有生氣，因為托尼并沒有找到支撐整個世界的基礎架構區域，只能對攝像機動手。
托尼·斯塔克則在想，群玉閣就是個搞航空材料建飛天大花園威懾全球的，他們懂個毛線的虛擬現實技術！
雖然托尼承認凝光搞出來的虛擬世界，已經達到了地球科技的巔峰水準。
“不過我檢查過了，你們的腦機接口研究，并沒有達到允許用戶直接通過思維控制虛擬環境，實現思維到虛擬世界的直接轉換的程度。”
“還有神經仿真技術，需要我提醒你們的密大研究員被魚頭人抓走結婚，至今沒有結束產假嗎？”
托尼毫不客氣地坐下喝了一杯茶。實際上他沒有嫉妒群玉閣的虛擬世界成就，只是有些疑惑對方的技術是從哪里搞出來的。
外星？魔法？未來科技大爆炸？——每種都有嫌疑的好不好。
托尼：因吹斯聽！
“所以呢？”凝光挑眉笑道：“為什么不能是群玉閣保護了我們的核心技術。”
“……”托尼瞅了眼空白的天空，“真的嗎，我不信！”
空白的天空倒影著不同副本中的影像，恍若波光粼粼的海水，卻是金黃色的，燦爛得幾乎像太陽在海水中洗澡。
托尼仰望著海水，看見一條龍的鱗片海水中折射光芒，天空上的大海此時奇幻如夢。
“拜托了，加我一個吧！”
他突然雙手合十，眼睛閃閃發光的懇求道：“告訴我，你們是怎么搞出精神力構建空間的，是魔法嗎，我幫你們完善區塊鏈技術！”
“嘖。”
凝光喝了口茶，她的確往里面增加了璃月方士使用的空間符箓。
古代璃月仙人會制造一種叫“塵歌壺”的洞天，運用洞天演化萬物，而她通過改良版本的符箓，將仙人洞天切割出不同的幻境，并將幻境移到了由地脈搭建的局域網內。
也就是說，看似參賽者登錄的是網絡虛擬空間，其實是將精神力上傳到了地脈的幻象里。
“好吧，我們聯手給潘塔羅涅一點小震撼如何，也許我們能用這個技術創造第二世界游戲，實現人類永生！”托尼覺得自己猜對了，興高采烈地加碼道。
凝光冷漠的瞥了鋼鐵俠一眼。
其實是做不到的，因為這個空間的算法，來源于她識海中對一座叫做“璃月港”城市的念想。
她放開自身權限，讓參賽者的家屬進入空間自行創造。而那些人類中，除了鐘離先生不用她提供輔助，還能給整個空間輸入力量外，其他人都在消耗凝光的精神力。
如果改良端口變成大型游戲，凝光自覺她支撐不住那么多的意識體。
除非有人代替她承載游戲空間。
比如鐘離先生就可以做到——但她為什么要拐長輩進廠上班？
以及她為什么要突然拿出來虛擬世界技術，給真人秀大賽添加彩頭，是心血來潮要提升群玉閣股價嗎？
凝光其實自己也想不明白，是冥冥中有聲音催促她下場搞事這么干罷了。但這不妨她露出深沉的表情，冷遇見啥都新奇的鋼鐵俠。
“看來你不答應……說真的，這種外星科技拿出來我也不在意。”托尼搖頭嘆息，換了一個機器人重置他的人工AI，“但是凝光女士，你知道斯塔克是不會放棄的，就沒有其他要說的話？”
凝光想說，幼稚的激將法對她沒用，她應該讓永不放棄的鋼鐵俠退賽。
所以，凝光冷漠的看著眼前這個小胡子卷毛發明家。
“記住，游戲中設置有致命機制，即便你是副本的管理者也會受到傷害，如果比賽選手在模擬游戲中死去——”
“行吧，真是邪惡的設定，這點我知道，比賽選手在現實生活中也會死去。”
“什么，不。”凝光翻了白眼，“選手需要重新模擬構架世界，就像你現在做的一樣……斯塔克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有被害妄想癥的托尼：“……”
拿出跨時代科技卻不和斯塔克合作，凝光你才有毛病！
重新回來的彈幕道：【對啊，就算是外星科技創造的虛擬世界也不會殺人的好嗎，你們地球人天天懷疑這、懷疑那的究竟有什么毛病？】
托尼&凝光：“……”
為什么地球上的直播真人秀會出現外星人，外星球友人你們又是有什么毛病？
……
而外星友人說他們來看龍。
來看番薯色，鱗片閃閃發光的修長種花國龍。
嗯，真是誠懇淳樸的外星友人。
隨著彈幕的號召，一眾看機器人沒意思的觀眾們涌入了隔壁的直播間。托尼閉上眼睛，好奇心發作下也黑了隔壁的直播程序。
幾分鐘后，他忽悠走凝光，或者說凝光女士嫌棄的離開后，托尼自己漂浮在賽博朋克世界的霓虹燈光中，視覺卻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金燦燦的海港正在等待他。
**
“還行，就當是出門旅游了……”
鋼鐵俠自信邁步，意識跨過數據轉換端口。
可映入視網膜的卻是一處種花國白墻黑瓦的主宅。
托尼出現在一棟沒有空調、電源插頭和玻璃窗的老舊房屋內，窗外是平靜的夜色，偶爾風中傳來中年男人的悲哀嘆息聲。
那聲音太難過了，像是失去伴侶的大雁一般沙啞，又委屈的如同被打斷腿的孤狼。
木制房屋十分老舊，角落內的蛛網纏的到處都是，家具已經腐爛損壞，應該很久都沒有人居住了。
涌入直播間彈幕的快樂卻建立在NPC的悲傷之上——
【上帝啊，好有意思的東方世界！】
【好耶，本空間建議全部存圖留念！】
托尼發現自己彈幕們早都搬家過來互通有無了。熱心彈幕正在劇透，說嘆息的男聲是故事中的【父親】。
【你們都不會查維基百科的嗎？凝光女士的要求是完成“神女劈觀”故事線，也就是說，鐘離先生正在給申鶴小姐構建劇情的開頭。】
彈幕接著道。
【神女劈觀》是種花家源自天衡山的傳說，講述了一名少女如何打敗惡魔成為仙人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一個繁華的村莊，村中有一對感情深厚的夫妻。不幸的是，一天，一只恐怖的魔物突襲了村莊，殺害了妻子，而失去愛妻的丈夫悲痛欲絕，最終精神錯亂，忘記了摯愛的女兒。】
——稍等，怎么故事里面的【丈夫】角色，有點像我已經嘎了的父親霍華德·史塔克？
天下父親忽視子女的理由真是一茬一茬的冒出來。
托尼看著彈幕嘴角一抽。
黑夜之中，月光陰冷，白霧彌漫，托尼估計能見度只有10米左右，荒涼的村莊被籠罩在霧中，不見蹤影。
遠方才是海港城市的幻影，那海港真是該死的壯美絕倫。萬家燈火照亮了深藍色夜空，明亮的霄燈連接天地，勾引的不少彈幕大喊要去種花國旅游。
群山眾壑的輪廓投射在城市的陰影之后，有一種令人驚心動魄的金黃色和玫瑰紅色。唯有仔細看，才發現海港后并非群山，是一條用身子包圍璃月港，優雅交疊前爪的巨龍。
托尼相信科學——科學告訴他世界上沒有“龍”這種生物。
“嗚……”
巨龍很人性化的“貓貓歪頭”，注視著他珍視的海港。
彈幕們這個時候已經興奮到發瘋——兄弟姐妹們！龍啊！那是龍！！！
托尼立刻明白鐘離先生的游戲形象是一條巨龍，相信科學的鋼鐵俠被龍萌到了，想要擼龍的爪子蠢蠢欲動。
——而問題他都懂，但龍為什么這么大？
……
全景攝像機只短短幾秒鐘掃過副本。
#啊啊啊啊啊種花國的龍龍#的tag就已經沖上了推特標簽，超越#迪克·格雷森和羅賓的屁股相似性高達90%#，以及#布魯西寶貝真人秀決定拍攝新一季#的熱搜，成為了討論熱門話題，唯有阿卡姆小丑在一只白色的貓頭鷹幫助下越獄，可以與之匹敵。
與此同時，申鶴沒有參與彈幕們對“龍龍喜歡什么顏色麻袋”的討論中來。
她并沒有發現有托尼入侵自己的空間。
白發少女輕輕推開竹門，看見門后只是一團沒有面孔的薄霧，神情微微放松下來。
她背對著彈幕，冷漠的望向愈發黑暗的夜空，所有星子都從云層后面消失。
托尼發現白發少女手中提起長槍。
遠方傳來悠揚的京歌。
【可嘆——秋鴻折單復難雙，癡人癡怨恨迷狂……】
“憑什么我的世界沒有BGM！”托尼怒道，堅持不肯承認是自己沒有音樂細胞。
彈幕們卻開心起來。
【打開直播第一天：茶館聽戲；
打開直播第二天：茶館聽戲；
打開直播第三天：茶館聽戲；
打開直播第四天：湯姆啊湯姆你不能再這么下去了，你還要支持申鶴小姐看她奪冠啊；
打開直播第五天：茶館聽戲……】
【然后呢？維基百科太長了不看，《神女劈觀》講了什么來著？】
彈幕全部湊過來，認真記錄遠方的悠揚歌聲。
申鶴小姐的神色略有些不對勁。
彈幕中有人回復道：【然后，魔物要求村民們將村里的孩子獻給它。】
【村民們畏懼魔物的力量，無奈之下只能從命。可在決定獻祭哪個孩子時，一個勇敢的小姑娘，也就是被父親忽視的主角主動站了出來。她藏著驅逐魔邪的劍，假裝驚恐地走進魔物的巢穴。在魔物毫無防備之時，果斷出劍，經過一番激烈的戰斗，終于擊敗了魔物，解救了村莊。】
【也就是經典王道角色的成長故事，隔壁的梅芙女王已經和怪物打起來，遇到戒指里面的老爺爺做金手指，集結路過的同伴祖國人和火車頭去討伐巨龍，儼然照搬指環王了……而我聽著遠方的歌聲好像也是在唱這則故事。】
【那當然了，《神女劈觀》是種花家老神話了，改編了好多的戲曲、電影、電視劇，還有直接迫害所有人的仙偶劇，我聽著那旋律應當是云派大師做的曲子吧。】
【嗚嗚嗚聽不懂，根本聽不懂，外國友人要求英文翻譯，現在學中文根本來不及！】
【放心吧，種花國語言是全世界最難學的東西，學了也聽不懂，求劇透，主角打敗魔獸后還有結局嗎？】
【結局就是英勇的少女因其非凡的能力被仙家所見，成為了仙人的弟子。遺憾的是，從此她便與塵世間隔絕，無法重返人間。故事以“因果紅塵渺渺，煙消云散”作為結語。】
那就不對勁了。
托尼學過一點中文，不只是他，連一些種花國翻墻過來的彈幕都發覺遠方的京歌已經唱道了“因果紅塵渺渺煙消”。
示意神女劈觀的故事已經走入了尾聲，可申鶴小姐所在的世界內，像是劇本剛剛開始。
此時，卷軸上停筆于幼小的女孩拔劍戰勝妖魔，跟隨仙家消失在群山之巔。
申鶴拾起這地上散落的卷軸。
本應當忽視女兒的父親從破敗的房屋中消失，連一道影子都沒留下，這里雜草已經綿延占據了內屋，成為荒村新的主人。
故事的主角像是數年之后重回家園。
……
一頭青絲轉為白發。
曾經的家園化為廢墟。
當發間的紅繩垂落的那一瞬間——
彈幕快速滑動：【我是方士我不會騙人的，傳說孤辰劫煞命格的孩子，煞氣纏身，易傷親朋，需以紅繩鎖魂，制住孩子骨血中的殺性。 】
【之前我就很疑惑了，申鶴小姐參賽時無論如何都要帶著發間的紅繩，節目組說那是她師父送給她的禮物，但現在一看怎么想都不對勁……】
【我們師父說了，璃月一脈的大佬坐下弟子，有一名就是孤辰劫煞命格，白發，冷性子，讓我們下山時不要亂招惹人家，徒惹麻煩，算一算時間那位姑娘的年紀和申鶴小姐一模一樣。】
【所以大佬家的徒弟該不會就是申鶴小姐吧，讓孤辰劫煞命格參加節目，啊這……紐約要完！！！】
托尼：“？？！”
等等，你說誰要完？
彈幕：【……等等，什么孤辰劫煞命格我不信，來人呀，把這個中二病道士叉出去！】
【對啊，把這個亂說的小輩給本仙叉出去，簡直豈有此理！申鶴那孩子的紅繩是天生的，她骨血里面才沒有殺性！】
【但孤辰劫煞命格是真的……】
【閉嘴理水，種你的薄荷！】X2
**
鐘離留在幻影企業中，同時觀察著比賽的全網直播。
另一道分身本來創造了海中大魔，卻臨時改變了主意，將奧賽爾壓進孤云閣眼不見心不煩。
他看著申鶴離開副本登錄地點，去璃月港同魈和煙緋會合。
魈站在天衡山上，遙望遠方的飛燈。
煙緋接了一起民事訴訟案件，正在頭疼。
他沒想到自己會創造出如此真實的世界，一切就像他夢中看見的璃月古國般明亮，甚至還有了路上車馬的喧囂和萬家燈火。
那是他的國度……
青年不知道自己的眸光這時有多么柔軟，溫暖的化為一片水，懷念的好似輕盈的云。
“你想回到那個時代嗎？”身畔有人突然問道。
“不。”
萬物向著前方奔流不息，只有繼續向前走，才可以破開迷霧，在真實的世界中同故人們會和。
而且他的故人其實一直跟隨著他轉世。
他現在無比確定這一點！
申鶴那孩子四歲時在璃沙郊上游蕩，留云遵從天命找到了自己的弟子。
當申鶴被帶回來后，沒有留下任何對家人的記憶，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并無比自然的接受了留云是自己師父的事實。
就像是被設定好的程序般流暢，不只有申鶴，留云、理水、削月等人，甚至鐘離都是這般平和的走入人世。
他要給自己一個解答……
以及，鐘離轉身對身畔之龍嘆道：“我有點后悔教你上網了。”
“為什么，上網有什么壞處？”
昆鈞刷手機、上推特，身為沒有記憶之龍，通過現代科技了解新世界玩的不亦悅乎。
“還有，你知道地球其實是平的嗎？”他盯著手機，驚喜的道。
鐘離：“……”
“有一群叫地平者的人剛才告訴我，科學家都是錯誤的，原來我們的星球在一只剛剛醒來的仁慈的巨龍的背上漂浮。”
“巧了，一個古國皇帝叫我打錢，對方難道是璃月巖神……”
“……看來事實就是如此。”
——花花世界迷龍眼。
鐘離立刻沒收了失憶之龍的手機。
第043章 第 43 章
眨眼間, 夜空中的霄燈變成海鳥和彩云，遠方依舊是廣袤的大地。
傳說當洪荒還是一枚蛋殼，地平說甚囂塵上的時候, 巨大的巖龍在云霞中翱翔，同其他神話中的創世者一樣，在太陽馬車越過望舒的那天，巨大的國度從高空下落。
龍身在云端游曳, 華美的神靈從云間探出目光，如同一道絢爛的光芒劃破長空，其影映照在下方的大地上，使得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瑰麗的金黃色外殼。
就如游戲世界中直播的那樣。
游戲中晝夜交替，金色的港口從太陽里升起，海水破開迎接遠方的巨船。
無論是彈幕外的觀眾，溜進隔壁散步的斯塔克，還是參與游戲的申鶴、魈和煙緋都可以看見, 巨龍的眼瞼向下運動睜開, 露出絢爛的虹膜和瞳孔——太陽光從云層縫隙中灑下，反射出無數耀眼的光點, 散落成拋灑向人間的金珠在臺階上跳躍。
【鵝美驚！】
有外國友人欣喜贊嘆道。
【報告, 試過鉆屏幕了, 手機不讓我進去！】
【組織理解你的無奈，都怪手機。】
【很好，很有史詩感，但節目怎么成旅行紀錄片了, 誰還記得我們這是個該死的模特評選節目嗎】
片刻后, 彈幕和游戲中的參賽者面面相覷。
直到一名聰慧的彈幕恍然大悟。
【據說當年《指環王》拍攝的時候取景在新西蘭，里面的背景板演員都是當地的大長腿模特, 也就是說模特和史詩級大片存在置換反應……史詩級大片不一定能拍成全是演員上半張臉的PPT，但專業的模特一定能拍奇幻大片，凝光女士為了阿美莉卡模特業的發展用心良苦啊！】
【所以你們還不快說，謝謝凝光女士！】
【哦，好的，謝謝凝光女士。】
【謝你個頭！你的解釋非常有道理，但我還是不接受，且我是只關在阿卡姆和小丑作伴的可愛蛇精病，所以我決定出獄后磨刀霍霍，干掉有理有據的你！】
【……】
威脅的非常有效果，彈幕登時唯唯諾諾，真不愧是自由美利堅。
申鶴并沒有被她風中凌亂的觀眾們影響，她剛剛下山，按照地圖往璃月港玉京臺方向走，打算和兩名同伴見面。
并不像其他副本中那樣能省則省、空空蕩蕩。
許是因為負責創造設計副本的鐘離先生，將時間都花費在描繪背景板上的原因，申鶴一路走來，通往玉京臺的道路上刷出了很多穿著古時服飾的居民。
她不知該如何理解這個世界，但行走在人聲鼎沸的街道上，申鶴突然有了一種安心的感覺。
和普通人不同，申鶴打小記憶力就很好，但她卻記不得自己的來歷和家庭。
只知道她往前走了一步，便出現在璃沙郊的荒野中，水塘前的野鶴環繞著她飛舞。
申鶴找到了留云借風真君，剛好留云借風真君也在找徒弟，申鶴就這樣跟著師父離開璃沙郊，去海城生活了。
留云借風真君認為，迷茫是最浪費時間的情感。如果人突然失去方向，看不清前路，又不知其來歷，只要繼續往前走，繼續修仙，爭取活的更久就好了，但絕不能沉溺于自己空白的過去，在空氣里打水，在井中撈月，并不能讓人變得有質量。
申鶴聽從師令，從未對自己的來歷有任何疑惑。
可是，當夜深人靜之時，她夢到了一座金色的國度，接著夢到了些古怪的場景——鐘離先生和一團黑影對坐在天平兩端，那是一座敞亮的宮殿，有石珀做的地板，還有巖神神像和神龕。
外面是一片橙紅色的天空，偶爾有海浪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微風和陽光。
夢中，鐘離先生和黑影在閱讀兩本大書——書名都叫做《宇宙編年史》。
空氣微微震動，隨著閱讀，奔月的群峰，古老的鎧甲，陶器，鳥的羽毛……無數古物從空氣中出現后消失。
然后申鶴從夢中清醒，她有了一種因為失去來歷而焦慮的感覺。
而這種莫名的焦慮，終于在進入游戲后消失了……
**
沿途是整齊的商鋪，好似一座海港城市用以炫耀的鱗甲，來往行人如蜂般嗡嗡嚶嚶的，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商鋪之后是弄堂和蜿蜒的小路，如同一幅精細的種花國水彩畫，每一筆皴法都蘊涵城市獨有的氛圍與節奏。
空氣中的氣味也隨之改變。吃虎巖飄來的烤魚香味逐漸消失，到了官署坐落的街道，一切都變得更加沉穩，好聞的檀香味從緊閉的大門中悠然散出，申鶴轉頭看見公文板上的告示被風吹的嘩啦嘩啦作響。
彈幕里面刷出一堆：【告示上有寫東西。】X66
【有人懂古種花國文字嗎？】
不是繁體字。
是璃月古文，當是鐘離先生給她的提示。
前方張貼公文的千巖軍轉身離開，閱讀公文的城中居民們也逐漸散去，留下白發少女略微孤獨的背影。
申鶴偏頭沉思，她天生就能讀懂這種古代文字——“近日海上風波不斷，確有異象。海中或有妖物作祟，故商船出海時，須加倍謹慎，以防不測。”
也就是要打敗的東西在水里的意思。
申鶴撕下懸賞公告。
同時在她身側吹來一陣厲風，手持和璞鳶的俊秀少年站在官署屋脊上，兩人不尷不尬的對視了一眼。
“我剛剛來到璃月港，魈上仙，不，降魔大圣，請問您有任何發現嗎？”申鶴平靜詢問總是出現在高處的少年仙人。
彈幕都以為申鶴小姐是入戲了。
但魈卻知道，那莫名其妙的來自輩分的迫害，又開始折磨起他的人生。
“現在一切正常，我會沿著海岸線檢查一遍，問題許是發生在孤云閣。”
魈只求過年拜訪鐘離先生的時候，他的“同齡人”不要當他是什么三眼五顯仙人，站起來敬酒。
“嗯。”
申鶴估計也在隨大流給魈上仙敬酒那一桌，反正尷尬的不是她，申鶴莫得感情的點了點頭：“師父留云借風真君十分喜歡講過去的故事，我聽師父說，古時海中有大魔侵擾璃月港，巖王帝君從高天投下巨大的巖槍鎮壓邪祟和惡神。”
“巖槍鎮壓旋渦魔神后化作孤云閣，若是孤云閣已經存在，那么問題便不會出在旋渦魔神身上。”
因為滑溜溜的多頭長蟲已經被巖王帝君鎮壓了。
彈幕們則開始抑揚頓挫的調戲小綠鳥：【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聽魈上仙講那過去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魈上仙是什么意思，但叫就完事了，反正孩子耳根自己會發紅。
彈幕又道：
【有意思，突然想看世界神話歷史書，有推薦嗎？】
【你可以找密大學生要宗教學的書單，里面還有鐘離先生的推薦哦~】
【不知道呢，反正我相信飛天意面大神……】
魈默默轉移視線，低聲說：“在鎮壓當日，旋渦魔神的眷屬，也是祂的妻子跋掣，從巖槍下僥幸逃脫，如果海水有變，應是跋掣卷土重來。”
也就是說，另一條滑溜溜的多頭長蟲帶著鍋碗瓢勺，卷上鋪蓋卷逃跑了。
可能因為監護人是名密大歷史系教授吧，魈和申鶴對璃月古國的歷史頗為了解，熟悉的就像是他們曾在那里住過一樣。
不僅了解璃月的歷史，也莫名熟悉璃月曾經的魔神。
魔法側認為，古時候除了恐龍和劍齒虎存在外，長頸鹿因為過于怪異而被驅逐出了創世主的國度。
而大地上無拘無束的奔跑著各種妖魔鬼怪，那些東西盤踞在古人類的城市內，守護一方家園。其中最強大的被人類所崇拜，并被叫做神靈或者魔神。
更久遠的時候，還沒有城市意志這個概念，都是神靈帶著自己的國家吞并其他的國家，打成亂糟糟一片，到處點火不得安寧。
傳說巖王帝君是最強大的魔神，祂是來自于高天外的降臨之神。
——當然，那些年只要是個神，都是從天外降臨人間的，所以巖王帝君的來歷也沒有很奇怪。
總之，當巖神在來到東方的土地上后，帝君摶土創造了璃月，接著所有生靈在若陀龍王的記憶中復蘇，璃月就此成為大地上的國度。
又隨著璃月建立，在躲避帝君目光直視的陰影內，古老的魔神從黑色的潮汐中誕生。
其中便包括了旋渦魔神奧賽爾，祂的來歷有些無根無憑，卻對璃月港充滿了執念，天天密謀襲擊璃月港，給巖王帝君沒事找事干。
話說回來了，旋渦魔神明明是海里生長的長蟲，卻不肯去搶亞特蘭蒂斯的寶座。
奧賽爾繞著璃月古國的外海游蕩，帶著祂的海洋勢力，形成了股追著龍尾巴咬的變態力量，有點“大瘋始于青萍之末”的意思。
這些海水里面生出來的東西背離傳統道德，打著反帝反封建旗號跟蹤番薯色巖龍，一味地傷風敗俗，想用濕漉漉的爪子把帝王拉下馬，卻被天星砸的直叫娘，是一群不干好事的魔神，完完全全的外海痞子團體。
——他們不會真要面對奧賽爾的眷屬跋掣吧？
魈和申鶴眼中雙雙閃過一絲嫌棄。
不斷閃過的彈幕還處于三臉懵逼狀態，因為彈幕們是現代人阿美莉卡人，眾所周知阿美莉卡人的歷史普遍不好，他們本國的歷史書能和英國菜譜比薄厚。
【維基百科太長了不看，有人能解釋一下接下來要干什么嗎？】
【報告，不知道，但隔壁梅根女王那邊正在找矮人的財寶，她的經紀人將劇情設置的硬蹭中土大陸，托爾金后人已經發律師函了。】
【隔壁會唱歌的鱷魚在和魔法師一起征戰好萊塢，最終boss問就是迪士尼。】
【隔壁斯塔克在補覺，如加奶油的紅菜湯般安詳，但他放狠話要戰勝會唱歌的鱷魚，獲得人氣第二。】
【好的，搞笑角色不參與PVP討論。】
【我們可以和凝光女士打商量，結束比賽后保留空間，抽網友進去旅游嗎？】
【好耶，這個可以有，我們聯合！】
……
片刻之后，煙緋小姐終于解決完民事糾紛，來到玉京臺和同伴會面。
“哦，要打敗的怪物原來是跋掣。”煙緋冷靜的玩弄手中托著的丹火印，“我在來的路上聽到NPC談話，沿海的港口已經戒嚴，千巖軍們在孤云閣方向布防，說不定不需要我們幫忙，跋掣就可以被打敗了。”
煙緋相信法律，也相信國家暴力機關的力量。
“申鶴小姐你覺得呢？”煙緋詢問申鶴，畢竟申鶴才是參賽選手。
申鶴轉頭看向波光粼粼的大海：“……”
她有一種古怪的感覺，越發感覺周遭的一切似曾相識。
“我在想神女劈觀中的故事可曾講到這里嗎……”
“對啊。”煙緋眨了眨眼睛，打了個響指，“我們應該按照《神女劈觀》完成比賽要求的劇情，但是就我們和彈幕猜測的那樣，申鶴小姐之前聽到的歌聲已經唱到了尾聲，被惡魔襲擊的村落已經荒蕪，也就暗示故事在我們登陸游戲后，就已經結束了。”
彈幕也茫然，不知道天上的龍龍在搞哪一出：【跋掣應該和《神女劈觀》沒關系吧……】
【也許龍龍有一個改編計劃。】
【也就是說，要打的魔獸從山里靈活的狗變成了海里靈活的長蟲，對吧？】
煙緋看著兩個伙伴都在思考“鐘離先生究竟有什么深意”，干脆喊兩人去孤云閣附近做準備，這樣也方便第一時間將冒出頭的boss打回海水中去。
不過說來也奇怪。
本來，副本中只會出現凝光女士記憶深處的璃月港。
但不知為何，當申鶴、魈和煙緋登錄游戲后，璃月港的遠方立即出現了荻花洲和璃沙郊的雛形。
又有一只巨大的琥珀桿秤架在海水中搖晃，煙緋就在桿秤的托盤上登錄。她看著一片海水和遠方的海港犯了難，靈光一現后，仗著游戲世界中萬事皆可以靠建模解釋，化身成只粉色的獬豸，一蹦一跳的踏著云霞往陸地上跑。
跑路的時候，煙緋轉頭看天空，那時鐘離先生剛剛進入副本，高空傳來巨龍吹動云霞的狂風，煙緋和彈幕都發現，璃月港外面黑暗的區域開始逐步填充出色彩。
就像有人點亮了大地上的巖神神像一樣——
整座璃月被神龍的力量染成了深沉的棕色，肥沃而又廣闊，山丘起伏，好是巨龍的脊背般連綿不絕。
大地上，群山環抱，綠意盎然，各種生靈在這片土地上歡快地睜開眼睛，就如傳說中巖王帝君借助地脈內的記憶，創造了整個世界那樣。
暖色的云霞環繞在天際，如同繪師潑灑的顏料，渲染出動人心魄的畫卷。
云層中，金色的龍影掠過，忽隱忽現，每一次出現都帶來一陣陣風雨，而風雨過后，出現更加燦爛的彩虹。
彩虹橫跨天空，將在虛空中漂浮的荻花洲和璃沙郊連接在一起。
山川河流，森林湖泊，都在巖龍的呼喚之間新生。
甚至于，海水中還有奧賽爾剛冒出九頭腦袋，就被一堆巖槍插進了孤云閣。
最先進來找沙發和板凳的彈幕沉默了：【…………】
——如密大師生所透露的那樣，鐘離先生果然很討厭海鮮。
【但是，等一下，前面有點不對勁！】
突然，彈幕們的省略號戛然而止，天空中的海鷗和云霞被巨龍分開，高空上的攝像頭跌跌撞撞的懟在一起。
只聽遠方傳來女孩的笑聲。
“神女劈觀今日便要到達尾聲，只是——我再添加一筆！”
隨著這聲抑揚頓挫的戲腔，大海的遠方仿佛出現了一道龍卷風，天空驟然陰暗下來，成片的漁船被狂風吸走，就像是搖晃的褶皺紙張。
旖旎絢爛的世界突然變成灰白色的盜夢空間，申鶴仰頭，高空中的龍慢條斯理地搖晃祥云尾巴，瞇起狹長的眼睛，似是對她微笑。
申鶴瞬間什么顧慮就沒有了。
她師父留云真君說，遇到搞不定的事情，可以選擇直接將腦子交給鐘離先生。
畢竟天塌下來，也有鐘離先生那張臉，啊不是，也有鐘離先生用龍角頂著。
周圍的千巖軍們朝著巨龍肅穆敬禮，手持千巖長槍，胸掛勛績之花和昭武翎羽，頭戴將帥兜鍪，放下盟誓金爵祝愿同袍凱旋歸來后，祭出金銅時晷為戰船指引方向，化作一道道金光，向著孤云閣的方向奔赴前線。
【勛績之花、昭武翎羽、將帥兜鍪、盟誓金爵還有金銅時晷！這是種花國國博的寶貝，原來沒氧化前是這種顏色，好漂亮！嗚嗚嗚嗚考古人今日終于圓夢！！！】
【不過……這是開boss戰了？】
彈幕看熱鬧不嫌事大，在線人數不斷增加。
【不愧是密大教授搞的副本，史詩感就是強！】
【姐你快出手！】甚至有彈幕開始焦慮：【我們教授說神話中的千巖軍結陣可對抗魔神，再不去千巖軍就要把跋掣打死了！】
申鶴三人對視一眼，前面的空間翻起幾百名高的海水，巨獸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無數千巖軍奔赴前線，猶如一排大型推土機轟了過去。
總覺得被圍在中間暴打的跋掣女士辛苦了。
于是煙緋化作獬豸，粉色小鹿一蹦一跳的踏著海面奔跑。
魈化作一陣狂風，快速風輪兩立去往孤云閣。
申鶴伸出手，輕輕捧起一片雪花——漫天都是她以冰元素凝結而成的雪花。
她甚至看到白色的影子凍結海浪，舉起靈符將海中的大魔凍結進冰層的幻影。
——那道白色的幻象很像她自己。
是越來越熟悉的感覺。
申鶴踏冰在水面急行，她此時沒有要保護的摯友，腦海中也沒有留云真君的囑托，但她在一種熟悉的既視感中，高高舉起靈符——“天真敕奏，寒冰變神！”
大塊大塊的海水轉眼變為冰原！
彈幕們開始免費看大片：【好耶，let it go~let it gooooo~】
深藍色的跋掣一頭撞到冰層上，小蛞蝓般滑行出幾百名遠，噴灑出黏液并扭曲爬行，露出腹部布滿白色斑點的肥美身軀，朝申鶴長大嘴巴，像是新仇舊恨一起算，大聲吼叫了起來。
“嗷嗷嗷！！！”
彈幕們以為跋掣正在說一些反派會說的威脅的話，比如——“我會讓你后悔踏入這個游戲！”或者“希望你準備好面對后果，因為偉大的海鮮神不會手下留情！”
申鶴眉頭一皺。
跋掣實際上說的是——【一個火C、一個風C、外加一個冰輔，三缺一連麻將都打不了，離譜啊，你們這是什么法國配隊？？！】
申鶴：“…………”
原來是21世紀到了，連跋掣都瘋了。
第044章 第 44 章
游戲世界, 或者說某個半科學半不科學的模擬現實空間，時間過得八匹馬拽都拽不住。
剛才還是惠風和煦的上午，轉眼海面殘陽如血, 晚霞映照著碧波萬頃的海水。
前方卷起千堆雪，波濤洶涌間，跋掣扭動肥美的身軀，尖叫、扭曲、不分差別攻擊, 罵罵咧咧的，在和璞鳶插到腦袋上之前，一頭鉆進布滿浮冰的海水深處。
片刻之后，差點被璃月仙人插魚技術折服的海上巨獸，從波濤中重新露出其兇猛的頭顱。跋掣頭若戴山，眼似銅鈴，噴吐著狂風暴雨，海水因其尾巴攪動而翻騰不休。
她是一道巖龍從地脈中提取, 再通過思維重新創造的記憶。
但跋掣百米長的身軀, 卻裝著千米長的反骨。
被龍龍家的小孩打的嗷嗷叫喚，即便如此, 也要召喚滑溜溜、渾身魚腥味的變異海鰻小怪前來助陣。
她相信就算滑溜溜的小怪打不動對方原人。
可魚類動保組織一定會良心發現守護她的！
“我是不可戰勝的, 沒有人能打敗我！”——典型的大反派臺詞, 通常在計劃還遠未成功時，就大言不慚地使用。
躲在一堆小怪中，面對申鶴、魈和煙緋，還有開著大船手持千巖長槍, 連招能把敵人控死的千巖軍們, 跋掣是個自信的小姑娘，她喜歡半場開香檳, 突然覺得自己又行了。
“海水啊，我已歸來！”
“契約之神啊，在海洋的深處，我們用章魚墨水簽約，看看你們陸地上的墨水能對抗多久！”
巖龍：“……”
巨獸仰頭控制大浪襲擊璃月港，誓要用潮汐的力量，將陸地上的城市變成新的大西洋。
跋掣喊叫著要龍龍從云中垂眸，和一群海鮮面對面較量，結束奧賽爾當年沒有做完，就被打進孤云閣還贈送海景房一套的執念。
——嗷嗷嗷，摩拉克斯，你有本事封印我們這些海鮮，你有本事下來打納！別躲天上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跋掣朝天叫喚。
——呸！壞龍，你下來納！下來納！下來下來下來納！有本事你放了奧賽爾，摩拉克斯！別躲云里面不出聲！
在此補充說明一句，跋掣憤怒的叫喚聲，喊的比那天雪姨拍門找傅文佩的動靜還要凄涼。
天空上的巖龍老神在在，唯獨龍尾透露著些許不安，祥云尾巴尖微微戰栗，如一只討厭沾水的絕美布偶貓。
神靈應該滿足臣民的譫妄，但巖龍的表情緊繃，仿佛承受著一些記憶深處的壓力，吞吐云氣的呼吸變得沉重。
龍龍一尾巴打散飄上天的彈幕——都是密謀偷龍的，半點有用的建設性意見都沒有，朕對你們非常失望！
他并沒有理睬舊日幻影的挑釁。
而眾所周知，魚可以做成飼料，打成魚丸，加上去腥調料，再把魚丸炒著吃、煎著吃，煮火鍋吃，唯獨不能直接吃。
對生猛海鮮敬而遠之的巖龍優雅上升至平流層。
鐘離將他從地脈中提取的戰場留給三位小輩。
本著考量三個孩子武學功底的打算，龍爪拉住云霞往前面一遮，那沖天的海鮮味就消失了。
**
“……哼，無用的海鮮。”
魈的原型是金鵬鳥，他現在雖只能變出金鵬鳥的幼生態形象，即一只艾草團子云雀，但孩子兇是真兇，叨人疼也是真疼。
彈幕歡呼雀躍：【上圖！璃月云海.JPG】【巨大的巖龍.JPG】【巖龍的小尾巴.JPG】【小尾巴下的局部海戰.JPG】【古代千巖軍的海船.JPG】【追著海鮮打的比賽選手.JPG】【海鮮的四十多種做法列表.JPG】
【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看史詩級大片的感覺，淚目了家人們。】
【不過有個問題，白發小姐直播間內的真實交互程度遠超其他直播間，沒人擔心是投資方開小灶嗎？（PS：我不是來攪局的斯塔克）】
【嗯……隔壁在打海綿寶寶的簡筆畫惡魔，好像的確是這樣的，但也可能是因為其他人不像鐘離先生這么會捏boss，直接用了游戲現成的建模，同質化操作就沒有意思了，再說了真把跋掣放隔壁去，隔壁也打不過啊！】
【哦，有道理，可為什么申鶴小姐幾個就可以打過了？】
【因為她有武學功底，和隔壁掛威亞會恐高的柔弱人類們不一樣？】
【哦，有道理，可為什么申鶴小姐幾個就可以打過了？】
【因為她和伙伴們懂的配合，和隔壁為了出鏡，相互陰陽使絆子的梅芙女王超能團隊不一樣。】
【哦，有道理，可為什么申鶴小姐幾個就可以打過了？】
【糟了，杠精進城了，大家快抄家伙！】
這時魈手持和璞鳶，如同大鵬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擴散出一片夾雜飆風的海浪，海水如九天河漢從高空傾落，將水中的蝦兵蟹將一一擊潰，并擋住了跋掣噴出的水泡。
長槍舞動，寒光如銀龍般沖天而起，吹散冰冷的雨幕，奪目而壯觀。
彈幕們為了精彩而來，立刻忘記了剛才的爭吵。
【伙計們，管他呢，我突然想起來爺爺教我的詩——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雖然這里沒劍客，但我不糾結，我就要用了。】
【用得好，來自種花國的朋友，獎勵你把詩詞全文翻譯給外國人看。】
【為什么外國人不去學中文？】
【因為當年沒人給始皇帝陛下一張全球地圖。】
【……嗚嗚嗚嗚陛下！您糊涂啊陛下！陛下創業未半，不可在咸魚堆里睡覺，陛下魂兮歸來，魂兮歸來！！！】
一時間海鮮竟成了帝王們的心腹大患。
無論對龍來說，還是對沒有把奇觀造到羅馬去的始皇帝陛下而言，神奇的巧合是這樣的。
而天真的阿美莉卡網友不明真相的喊道：【哦，我的上帝啊，申鶴小姐也出手了，還是百萬級特效！】
申鶴在奔跑中猛地用左腳踩地，身體輕盈地跳起，像白鶴般輕盈飛躍高空。
接著，她雙腿用力一繃，息災猛地一轉，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冰凍聲，擋在前方的海鮮被封進冰塊內，水腥氣立刻戛然而止，落入深海中消失不見。
遠方傳來悠揚的京歌：“曲高未必人不識，自有知音和清詞……”
不對，這里哪有知音，這里只是一場游戲。
申鶴攻擊的動作突然一頓，她瞥見一道白色的影子加入戰局。
恍惚感覺自己存在于夢中，而夢中亦是如此——
短暫愣神間，她看到海中大魔形若旋渦，目如血盆，吞吐海水，騰云駕霧逼近璃月港。
群玉閣上天權星展開璇璣屏，同南十字星船隊，和孤云閣上千巖軍鋪開一張防御敵侵的高墻，數百架歸終機瞄準海中巨獸，但天權星亦是凝眉思索。
——另一個申鶴的法術比此時還要精湛。
申鶴同跋掣交鋒，卻隱約看到了另一個自己，身披數道靈符，踏著霜雪走來。
海水在她周邊凍結，另一個她手持息災，化作一道銀白色的流星，直向巨獸沖去。
紅纓獵獵劍流星，直指怒潮洗海清。
無人陪伴在另一個她身畔。
可一座金色的海港在身后閃爍，像親人一般站在另一個自己身后。
無數的千巖軍將士，無數的父母，無數的孩童，無數的生靈都站在另一個自己身后，溫和的看著她。
另一個自己是在想什么……
另一個自己什么都沒有想。
只是遵從師命下山，留云借風真君真君告訴她，唯有真正明白想要保護的何人，才可以解開紅繩束縛，釋放真正的力量。
但是，另一個她并沒有想保護的人。
或者另一個她，已經化作海港最堅硬的堤壩，整座城市都是她需要保護的人。
她可以慢慢在塵世中尋找，只是現在必須要解決海港的危難！
另一個她被父親拋棄，被迫同魔獸搏斗奄奄一息。
另一個她被傳唱成慷慨赴死，消除魔獸，拯救璃沙郊村落的神女。
另一個她無法理解世人的贊頌，心里清楚那些英勇舉動，只是無奈求生之舉。
她不明白……她會受之有愧……她會害怕兒時的陰影……
但在緊要關頭，她依舊站到千萬人之前，成為了戲文中拯救蒼生的仙人。
唯有神女劈觀，劈的并不是大海上的妖魔，劈的是同俗世格格不入，甚至因為無法融入人間而惶恐不安的自己。
好像沒有人可以理解她。
她舉起長槍，高高落下。
不明白，但不可在此害怕……
她召喚風雪，模仿師父露出仙人那種孤高的神態。
劈碎一切，一往無前，舉起千噸重的浮生石，將所有的恐懼砸成粉碎。
……終會有人讀懂她！
空氣仿佛凝固，寒氣凍結海天。過去的申鶴持槍向前，周身飄起漫天雪花。遠方有人朝跋掣射出一箭，寒氣在海面上分散，與她體內的真氣相互呼應，將翻滾的海浪凍結成冰原。
冰麒麟吐出的寒氣綿延入水，另一個她踏過飄浮在海中的蓮花，豐滿的冷色花蕾和帶著白霜的花瓣，從葉裙中優雅地盛開，高懸于水面之上。
終于在一聲清脆的冰封碰撞聲中，如今的申鶴，看到另一個自己將跋掣封印。
她不是帝君，不能送跋掣一套孤云閣海景房。所以跋掣很傷心，對天發誓，要和她勢不兩立。
另一個她突然轉頭，像是正在注視著真實的自己。
彼時鶴歸，茫茫天地無依靠，孤身離去。
……今日再會。
跋掣的素質水平下降了很多，但是當她看見曾經的自己后，因為游戲而產生的既視感迷茫狀態，卻慢慢消失了。
她是過去的總和，要想開一點才行。
——無論過去的她究竟有沒有想開。
申鶴重新槍指跋掣。
士別千年，對手回來第一步就是張嘴痛罵她的配隊，申鶴有些沉默，卻沒有被對手的垃圾話影響到心情。
為了游戲世界的和平，申鶴屏蔽腦中紛雜的情緒，決定她要認認真真的打boss，因為鐘離先生安排的副本非常現實，她也是主C。
跋掣：“……”
沒有人在意原魔的死活了是不是？
海中大魔見狀，心知申鶴非同小可，便咆哮一聲，卷著海浪優先沖向申鶴。
天地變色間，突有一種很玄的感覺從心底浮現，申鶴入目的一切皆化為慢鏡頭。
為什么慢鏡頭不用計時器？因為即使鈴聲響了，它也能慢慢地再水五分鐘。
如果慢鏡頭和快進同時發生，那會怎樣？時間會“迷路”。
過去和現在交織成扭曲的麻繩，留在過去的時間軸神態平靜，似乎在諷刺地觀察萬物；于未來等待的時間軸則半閉著眼睛，不時打著瞌睡，漫不經心，毫無要求。
申鶴有些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她有一種感官沉入海底的錯覺。
一些封印在白墻后面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另一個她收起息災，站在冰面上遙望著自己。
璃月始建于6000年前的東方大地，是種花國自古以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那座金燦燦的海港已經化為白堊之下的廢墟。
三眼五顯仙人消失了，璃月道法卻流傳至今，璃月古國的人民消失了，血脈卻綿延不息，如星火一般在東方的大地上閃閃發光。
師父留云借風真君說，擁有璃月血脈的孩子，更容易汲取地脈中元素力量產生共鳴，獲得神靈贈予的【神之眼】。
擁有【神之眼】的人肩負重任，無論璃月在或者不在，都要守護天下海晏河清。
且若是不知如何天下太平……
抓住壞蛋的腦袋對著地板敲三下就行了！
申鶴：“哦。”
她終于明白了師父的孜孜教誨。
一種冰冷的目光掃向海中巨魔的大腦袋，申鶴緩緩抬起手。
并非她不放過跋掣，而是對方渾身上下皆由水元素組成，如同海里的慈善家般，正在給自己掛水。
跋掣：“……”
海中巨獸可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腦袋突然一涼。
申鶴：“…………”
風云變色，狂風大作，暴雪自天降落，如萬箭齊發般射向巨獸，跋掣終被霜華籠罩，化作一座巨大的冰雕，申鶴呼出一口冷氣，她抓住巨大魔獸露出的腦殼，朝著冰面高高舉起，又重力落下。
“咚！”——一下。
天上的巖龍滿意地點了點頭。
“咣當！”——兩下。
煙緋坐在桿秤上摸魚，抱著法律書開心的想，他們三個嘎嘎亂殺，他們三個真是太厲害了。
“摩拉克斯，我一定會回來的，好討厭的感覺！”——三下！！！
火箭隊，啊不是海中珍稀寶可夢化作了天外流星。
斗指南方白晝遲，天暖冰消大地鈞。
周圍千巖軍見此，舉起長槍大呼勝利，皆大喜過望，紛紛向申鶴致謝稱贊。
白發少女卻好似看見另一個自己站在海水之上，另一個她收起息災，靜立在孤云閣之畔，望著天際還未完全消弭的風雪，掌中現出一道傳送靈符。
“太……山……府……”
她看清了那道靈符。
**
《璃月志》中記載，太山者，天帝也，主召人魂。東方萬物始成，故知人生命之長短。
鐘離先生說太山主召人魂，表明了古早之時，太山代表掌管生死、引領靈魂方面的神圣象征。
《絕云七簽》中曾言，太山帝君領群仙，眾仙之祖者燮理死生，造萬物之像，百鬼之主君也……
昔日求仙之路，需循序漸進，窮盡天地之難。
太山府，地之試矣。然直至今日，仙蹤已隱于世，太山府亦化作凡塵藏寶之所。
在古老的璃月神話體系中，山不僅僅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更是神秘與崇拜的對象，其中太山因其厚重與偉岸，被賦予了極為重要的象征意義。
太山不僅是山岳崇拜的中心，更是冥界的象征，被視為地府的門戶。
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太山府所承載的“地之試練”，看似與土地、大地有關，實則指向了神秘側凡人羽化登仙，所要經歷的地府試煉。
太山府，作為一個秘境，其實是代表了通往或者說是涉足冥界的一種象征的試煉。
師父留云借風真君說，太山府不僅是簡單的地理位置，更是一種精神與靈魂的鍛造場所，考驗著求仙者的意志與能力，當通過測試后，凡人便可以步入仙班。
可惜因為巖王帝君陷入沉睡，太山府也被封印了，自此凡塵中無人可以再登仙。
……
原來另一個她正在經歷太山府的地之測試，通過測試后……
申鶴轉頭看著另一個自己消失的方向，耳畔突然傳來無數復雜的聲音，各個國家各種口音的聲音都在她耳畔回響。
地脈溫和的接受了她。
遠方的璃沙郊向她開放所有權能。
甚至海床之下，那些由觀眾積累的愿望、認知和心聲也全部涌向她。
彈幕的聲音融合在地脈中，開開心心的鼓掌道：【我查了種花國的神話書，上面說，至秋三月，青女乃出，以降霜雪】
【青女就是古時候雪神的意思，青霄玉女，管理天上下暴雪，凍結萬物消除邪祟。】
【青女是白發的少女雪神……明白了，申鶴小姐不會在扮演雪神嗎？】
【可我覺得她打滑溜溜大海蛇的姿勢，就像真正的神仙一樣，她該不會是真的雪神吧？】
【或者她是Elsa？】
……
【咕咕，好像有嶄新的同伴誕生了，雖然程序不對，構造不對，時間不對……咕咕，但申鶴小姐，請問你是冰雪女王Elsa嗎？】
她必不可能是愛莎。
因為這樣會惹到迪士尼。
【親愛的，那您就應該是一名仙人，一條種花國的龍脈了……璃沙郊終于誕生了城市意志！】
【錯誤的，璃沙郊是一片5A風景區，那里并不是城市，是無法誕生城市意志的，而且這個小姑娘的形態是一只鶴，并不是龍，我看看她的化身應當是雪神青霄玉女吧？】
【無所謂呀，反正化身是凡人編出來的，我們使用化身只是因為我們來自于眾人的意志總和。】
【嗷？我覺得一切都好，至少這個新同類比那條小巖龍脾氣好多啦~不會扔天星砸同類玩，海城當年被嚇出來的PTSD至今依舊沒痊愈呢……】
什么龍脈。
什么城市意志？
還有海城的城市意志患上了PTSD？？！
申鶴露出茫然的神色，她徒步走回璃月港，這時鐘離先生背著手，滿意的看著她。
“先生，我聽到有聲音在耳畔說話，他們叫做城市意志，海城城市意志被隕石砸過……”
申鶴頓了頓后陳述道。
拿隕石砸同類的“小巖龍”：“……”
“咳，這就曾經的故事了，待到閑暇時刻，我再講給你聽。”鐘離的目光穿透了少女的眼睛，語氣中帶著信任的溫暖：“我可以慢慢講給諸位聽。”
“現在，可以去完成節目要求的硬照了。”
“好……”
與此同時，天空中閃過一條彈幕：【這有何難，本仙記得申鶴小時候的故事，本仙熱愛交流，本仙現在就能講給諸位聽！】
申鶴&鐘離：“……”
天邊又跑來一條彈幕：【請您冷靜師父，您若是現在說出去，我過年就不回家了！！！】
【一個兩個都這樣，哼，本仙離開了！】
一直蹲在直播間的“那個女人”，在一種彈幕千呼萬喚的挽留中，憤然離場。
第045章 第 45 章
全息模擬游戲技術, 簡而言之，就是讓使用者忘記他其實只是在客廳的沙發上吃著火鍋唱著歌的高科技玩意兒。
想象一下，一分鐘前使用者還在為找不到遙控器而煩惱, 下一分鐘就能身臨其境地走進金燦燦的海港出門旅游，豈不是相當的有趣。
游戲時間和外部時間以10:1的速度進行，里面的劇本已經演完了，外面的觀眾像是看了一場千萬特效的大片, 懷揣著對未來的美好祝福，意猶未盡的離開直播現場，回去看其他直播間的轉播錄屏去了……
所以從觀眾的理解中，事情其實是這樣的——大土豪凝光女士宣布了她的最新投資，一檔跨時代的全息模擬游戲技術，并塞進死對頭的綜藝節目中大肆宣傳。而潘塔羅涅先生唯唯諾諾，不敢吱聲，儼然是被群玉閣抓住了把柄, 安詳的如同一包封印在塑料包裝袋里面的衛生紙。
觀眾們不知道該模特選秀節目究竟是遭了什么孽, 居然引來潘塔羅涅、斯塔克、凝光這三個大佬下場投資，反正觀眾們除了舔選手的顏值外, 都在期待這三人快點用最簡單商戰方式打起來。
打起來, 打起來——可惜并沒有打起來。
凝光女士好像真的在通過直播宣傳她的虛擬現實技術, 幻影企業真的在裝死，斯塔克也真的在節目中釋放蠕蟲病毒搞破壞，并躲在賽博世界中睡了一個好覺。
觀眾們則不明真相，但玩得很開心。
**
“史密斯小姐, 恭喜你終于博士畢業了, 話說你看最新虛擬世界直播了嗎？”
“啥玩意？”
“嘿，史密斯, 即便是書呆子也該知道，那節目里有龍，龍是大美龍！”
“嗯……你指那個我校師生參加的末日計劃？”
“？？！”
“太好了，我在等待群玉閣的跨時代科技走向邪惡，就像等待盼望著火星上人口過剩，開啟銀河系大戰一樣。”
“好吧，密大的學生真是不出我所料……”
……
總而言之，和傳統比賽不同，這次選手們將進入群玉閣開發的“虛擬游戲世界”系統，進行一些命題挑戰。
凝光女士給的命題有三個關鍵詞，“家庭、神女劈觀、噩夢”。
如此看來，凝光的目標大概不在尋找一位有顏有實力的模特，完成“勇者斗惡龍”式的宣傳MV，反而想通過這種創新方式，騙某個長輩穿古裝拍照片。
據悉凝光女士已掌管群玉閣三十余年，神秘土豪的形象深入人心，她在航天材料、金融、軍工、房地產等領域影響巨大，財力非常雄厚，于國際上享有極高的知名度——所以，群玉閣之主想要的東西那就一定要得到。
由此，凝光女士是一名非常有涵養的土豪。
她籌備了很久，就想看鐘離先生裝扮成上古帝王。
然后事情的發展流程就很簡單了。
通過凝光的有效介入，所有選手和其親友團進入虛擬游戲世界，向觀眾們證明該游戲設置有多人組隊程序。
接著選手們發現自己處于一個被精心設計的異世界風格副本內，帶著兩名親友cosplay不存在的神話角色，開局遇到怪物襲擊村莊，在一名老村長（多數人選擇加入老村長做NPC）的囑托下，走上“少年少女啊，快去創造奇跡”的康莊大道。
彈幕們做了統計，十二名中選手除了一名開局退賽（被龍龍封印）的恐怖小丑。剩下七名選手，包括最近呼聲正高的變種人梅芙女王那一隊，都選擇了西幻副本。
七名選手除了臉長得不一樣外，組隊模式全部按照神裔、精靈族和圣騎士排列組合進行，一比一復制的就如同異父異母的親兄妹。
而剩下的四名選手中，一位北歐裔選了阿斯加德副本，由她扮演死亡女神海拉，兩個兄弟扮演邪神洛基和雷神托爾，外加一名坐輪椅的老父親扮演神王奧丁，一家人合力完成了傳說中的“諸神黃昏”。
一條會唱歌的鱷魚選了童話世界副本，和兩個人類以及魔術師進入米奇妙妙屋唱歌跳舞，等著拿米老鼠的律師函去了。
斯塔克則選了賽博朋克世界，在搞崩自己的人工智能后，疑似發現了更好玩的東西，所以他要退賽。
至于申鶴小姐這邊，是種花國古代傳說，所以申鶴假扮的是種花國神話中的“青霄玉女”。
同行的煙緋是長著粉色犄角的神獸獬豸，魈上仙耳后長出青色鳥翼，深幽如墨的綠色短發轉而長至腰背，少年仙人眼光淡淡的，站在璃月港各種高處位置，遙望著海浪，神情平靜。
觀眾們不清楚這位俊美的少年究竟扮演的是什么鳥妖，總之人外感很強。
至于鐘離先生，那就更不得了——這位剛進游戲時，居然下意識露出了半人半龍的形態！
觀眾們隨即如同被隕石砸了般，發出“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聲。
……
如日光傾瀉，耀眼的光芒閃瞎人的眼睛，使得人類思維一片混沌；如掀起山河奔赴，踏進星辰來訪，光芒萬丈，壯麗的令人類窒息，那是隕石撞地球，世界末日到來，但死而無憾——
那位就如遠古大神般，露出線條流暢而有力，玉石一般光滑，人魚線若隱若現，端莊瑰麗的皮膚后，立刻變成完全之龍。他伸出巨大的龍爪，端莊的抓住云霞左右遮蓋住天空，使得彈幕們還沒來及截圖，就發現天上除了龍鱗閃爍，什么都看不見了。
彈幕們立刻發出如叢林中的猴子般的慘叫，一顆愛美的真心哇涼哇涼的，碎成八瓣。
反正觀眾們當時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龍壞！龍不給人看！
壞龍龍：……
鐘離先生：……有時候，真的很想報警。
又眾所周知，龍在天上飛的時候，都是不穿衣服的。
一條巨大的巖龍盤繞在高空，身軀龐大而曼妙，明珠奪目生光，犄角秀美若珊瑚，通體呈現深邃古老的棕紅美玉色澤，龍鱗熠熠生輝，輝映著夕陽的余暉。
巖龍將身體舒展開，緩緩地盤踞在海城之上，巨大的身軀在層云慢條斯理的漂浮著。
絲緞般柔滑的龍尾輕輕擺動，摩挲著天衡山，發出“呼呼”風吹時的響聲，清澈而婉轉。朦朧的光影交換間，不經意間撩撥著周圍的空氣。
龍龍的顏色真好看！
不對，是我神的顏色真好看！
意志堅定的網友們改口速度非常快，網友們很快就把XP全部改成巨大的巖龍，甚至忘記了他們應該像尊敬“爹”一樣，去尊敬那位密大歷史系教授。
——而進入直播間后，鐘離先生居然感應到了有信仰之力在朝著他靠攏，雖然他一點都不想要。
與此同時，申鶴和她的兩位伙伴踏上了擊敗海中大魔的冒險之旅，實時展示了群玉閣的虛擬技術。并在經歷了一系列測試后，以“對著地板敲三下的技巧”結束了戰斗，贏得了全場的歡呼。
似乎申鶴小姐直播間的節目效果超乎預期估計，也讓“虛擬游戲世界”成為全球熱議話題。群玉閣的股價開始飆升，重復研究客戶痛點，打開藍海通道，形成產業升級，豬突猛進般開啟了全新的市場篇章。
有錢不賺非人哉。
凝光女士連夜召開發布會，宣稱她的核心技術通過發射一系列摸不著的光線（其實就是高級的幻燈片），可以讓使用者大腦相信他們真的意識上傳服務器，在未來會有更多的使用者可以通過空間轉移，進入游戲中最大的副本璃月港。
并給使用者一個絕佳借口，讓他們可以合理地對著空氣大喊大叫，而不是被拉進精神病院。
反正凝光是一名商人，商人不會錯過商機，所以凝光轉頭開始籌劃，拉她的長輩加入研究項目。并向節目觀眾開啟了抽獎通道，她會選100名幸運觀眾，帶上虛擬眼鏡，進入游戲世界或者說地脈中參觀璃月港的遺跡。
——好好好，這么玩是吧！
不明真相的觀眾再次陷入了狂歡。
**
只知道一夜過去了。
群玉閣的搶龍大業準備的如火如荼，完全忘了還有一個模特選秀節目要處理。
清晨，身為評委之一，貝爾摩德的美夢戛然而止，她吃了一些胃藥做早餐。
隨后翹起精致的蘭花指點擊系統，查看要保送目標的社交網絡的評分，滿意的看見申鶴小姐不用內幕，也能遙遙領先。
貝爾摩德轉為刷推特，卻發現情況比她猜測的還糟糕，網友們已經忘記了幻影企業籌備好幾年的“造神計劃”，全部在吹死對頭群玉閣的跨時代技術。
老板潘塔羅涅進入里世界就徹底失聯，聽說回到總部基地里面的“若陀龍王”，都不肯認真看小貓打架視頻了……
貝爾摩德本以為她搞掉酒廠是為了退休享受的，所以對新后臺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卻發現坑爹的事情變多了。在挎包去節目組拍攝評分環節時，她打定主意要剩出下午的時間，認真停工半日，做以沉痛緬懷……
“這是什么……群玉閣的熱搜？”
離開公寓之前，她發現網絡上群玉閣開始抽選幸運觀眾，準備郵寄虛擬設備登錄璃月港。
貝爾摩德本想按下抽獎按鈕，玫紅色的美甲堪堪停在按鈕上，金發女人停下腳步，稍微愣神——就她的理解，清醒時的意識是做夢，做的是被外部現實束縛的夢。
貝爾摩德討厭現實。但是她還能從別的什么地方吃到一頓上等的奶油波士頓龍蝦法餐呢？
金發女人長嘆了一聲，關掉手機，坐上琴酒的保時捷，三人沉默的去往拍攝現場，貝爾摩德到底沒有按下抽獎報名按鈕。
等她回到節目組內，導演和剪輯正在準備直播間的精彩瞬間，剪裁合成新一集去吸引觀眾。
出于惹不起往生堂的目的，貝爾摩德特地檢查了新一集中并沒有包括那尊半龍半人，美不勝收的神靈形態。并在內心腹誹，如果當初“投資機一號”拐的鐘離先生，估計他們企業不用死磕選秀比賽，也能達到老板的“造神”要求了。
算了，不罵老板了，越罵越想跳槽。
貝爾摩德托腮躺在椅子上，看著視頻中的璃月港，和那幾張“不進演藝圈虧本”的盛世美顏，緩緩嘆了一口氣。
鐘離先生終是以神靈的形態出現，骨相皮相都完美至極的頂級帝王美人，高坐明堂之上，掌中托起天星。因為比賽選手是申鶴，所以幾個親友都逃過了喧賓奪主，被迫拍照的劫難，只在硬照中露出一部分龍尾或者鳥羽，成為神女登天的遠景。
畫面像是被陰陽兩面分開，一邊于夜中飛起萬盞霄燈，少年仙人腦后生翼，手中長槍換做紅傘，舉傘遮住大半張臉，在玉橋之上漫步，抬頭仰望虛空。
另一邊，生有鹿角的少女坐在竹林之間，陽光照耀著大地，少女用天平遮住大半身體，笑著指向天平中代表人間的那一側，同時代表“人”的砝碼落下，遠處一道身影正向金玉所造的天梯邁步。
新誕生的白發女仙則一步步踏上天梯，伴隨風雪而來，周身戾氣懾人，令人不敢直視。
貝爾摩德覺得她同申鶴混熟了，所以并沒有被對方恐怖的威壓嚇到。她又看著高處手托天星，坐鎮中央，儀態萬方，威嚴凜凜的神靈。
貝爾摩德嘴里突兀冒出一句：“……斯巴拉西。”
雖然對方隱藏在云霞之后，如同隱于日月之上，星辰之下，環繞著無盡的云海和山巒，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力量，神靈的眼眸深邃如同星空，平和落下的一瞥，似能洞察世間一切虛妄與真實。
貝爾摩德就覺得對方隱藏實力深不見底，無縫銜接眾仙之主毫無違和，懷疑對方是不是真的有點恐怖的身份做“副業”。
“唉，美麗的事物雖好，可惜只能看，摸不著……”
貝爾摩德嘆息時，全節目組成員，外加還未從昨天直播中清醒的網友都在同她一起嘆息。
雖知道往生堂客卿是絕對不會踏入演藝圈的，艷麗的美甲滑過屏幕，貝爾摩德讓特效師模糊遠景，擋住那張偉大的臉——她還是覺得挺遺憾的……
**
至于結束直播活動，并不知道自己客串出來怎樣的世紀遺憾，鐘離先生接受群玉閣的邀請，轉而研究如何提取地脈中的記憶，創造虛擬世界，用科技解讀神秘側，幫助人類早日登錄“第二世界”。
鐘離先生對了解世間萬物非常感興趣。傳說他小時候可以同時寫完語數英三份作業，以便將剩余時間運用到閱讀赫爾曼·格拉斯曼的《線性擴張論》上去。
他是一只好奇的龍龍，不過興趣也僅限于了解。至于計算機編程，鐘離先生只是略懂，他對計算機學最大的理解還停留在這門科學的奠基人圖靈先生喜歡同性，事情敗露后去世了。
圖靈先生的靈魂現在應該由西方地獄保存，畢竟天堂不收斷袖之癖。而不知為何，當鐘離想查看一下地獄中圖靈先生的狀況，看看是否可以請那位朋友出山幫助群玉閣構建新世界時——從地脈中讀取出的地獄信息，就全部轉移到了哥譚。
哥譚：完蛋，我成地獄了，咕？
哥譚沉默片刻后露出了變態的微笑，大叫一聲好耶！
紐約和大都會：……
不過鐘離的確需要創造一座“國”。
他雖略懂編程，還是決定從地脈入手，建造一座存在于記憶中的璃月模型，因為鐘離先生莫名覺得這東西以后絕對能用到。
……
星期六，時間指向早晨八點。
群玉閣內鐘離拉動地脈，紐約和哥譚乖巧的守在他身邊，看著青年釋放浩瀚龐大的神識，瞬間擴張到大地的每個角落，揮袖間神力組成的城市模型出現在半空中。
浩蕩清澈的神識逐漸掃描地脈內關于璃月的記憶，溫柔的觀察著天地間每一寸的生靈。
他開始融入天光，深入土壤，與水同源，與物共生。
同時托在掌心的國度光芒大盛，幽暗卻明亮的光占據了整個群玉閣，頃刻間也將國度的創造者吞噬入光中！
天地萬象在鐘離眼中生發，山河表里，方興未艾，陰陽交疊，蓋已千數。
仿佛有無數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語，無數的生死輪回踏著日月斗轉而來。
當鐘離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仿佛捕捉到了一抹飄忽不定的“絲線”，抬頭看向虛空之處——虛空中飛過火紅色的蝴蝶，牽動無數命運的絲線，在幽冥宇宙中消失。
巖龍的鎏金眼眸又無喜無悲看向大地。
他看見奔騰不息的生命化為風，化為雨，化為蝴蝶和枝頭新芽，或者是再一次成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于世間行走。
朦朧之中，鐘離感覺高空中奇偉壯麗的璃月倒影落入他掌心間，奇妙的歌聲傳來，低吟淺唱的陳述著世間萬物。
“夫昭昭生于冥冥，有倫生于無形。”
他好似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但也可能是留在原地的本我，看向俯仰天地的自我，異口同聲的陳述。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鐘離緩緩垂眸，掌中國度的虛影逐漸成型，原來記憶也可以算作“真實”的一部分。
他發現地脈就像是雜亂的局域網。
所以可將精神力換算成一臺運算速度達到千兆次的超級計算機，成為管理虛擬世界的主系統。
首先，確保安裝地脈數據庫，命令“記憶”調入虛擬世界。
接著，定義“地脈記憶”和“璃月”這兩個基本概念。地脈可以被視為游戲世界中的數據源，他將使用這些數據源來創造和修改世界的實體。
【import pygame
import sys
import random】
他將世界再次重置，他開始設置世界窗口的大小：
【screen_width = 無限大
screen_height = 無限大
screen = pygame.display.set_mode((screen_width， screen_height))】
設置窗口標題：【pygame.display.set_caption(“神創世界”)】
……
最后接通地脈數據，璃月建成：【create_world！】
——好的，雖只是略懂編碼，但是游戲構造成功，登錄地脈。
巖龍愉快搖晃起小尾巴，隨著他穩定虛擬世界中的璃月副本，哥譚和趕來的大都會伸出鳥爪和豹爪，同時溜進了城市之中。
哥譚拍了拍翅膀，精準落到樹梢上，且并沒有穿墻而過，便知道在這座特殊的地脈城市內，所有城市意志都可以擁有三維世界的實體。
“咕咕。”
哥譚從城市里面探出腦袋，伸出鳥爪，抓住翻肚皮的紐約，一腳踢了進去！
紐約：“……”
——等一下？為什么最終受害者是魚？？！
第046章 第 46 章
當越來越多的城市意志加入順著地脈, 化出分身，以意志登錄璃月港，旅游觀光儼然變成網癮青年時, 紐約家里的神盾局和斯塔克企業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首先說明一下，托尼·斯塔克和神盾局并沒有糾結一件事。
神盾局糾結，是因為特工寇森依舊沒有確認往生堂客卿的底細，弗瑞害怕失控的“人外”襲擊紐約城。
又在之后的跟蹤中發現鐘離和凝光交談甚歡, 特工寇森上報對方不僅來歷不明，還有資本家的保護，把鹵蛋頭局長氣到大罵蒼天不公！
而拋開資本家，以及資本家的跨時代虛擬世界技術不談。
模特比賽正在召開，托尼的機器人又輸給了會唱歌的鱷魚，但這次他并沒有非常生氣。
托尼只會極度的生氣！
同時掏出大把鈔票，向鱷魚飼主提出他要那只鱷魚的全部監護權。
小辣椒、哈皮&會唱歌的鱷魚：……你居然真是八歲啊，鋼鐵俠！
群玉閣的飛天大房子就飄在斯塔克集團隔壁, 窗口如同飄了一塊隕石, 說不準哪天凝光一言不合，就要“天動群玉閣”。
托尼背著手, 站在總裁工作間的巨大落地窗前, 朝著隔壁豎起中指。
在這個被科技突飛猛進的時代, 斯塔克，全世界最聰明的人類，渾身上下皆籠罩著科學的光輝，用他21個理工科學位發誓, 定要讓拒絕和斯塔克集團合作的群玉閣好看！
后面小辣椒冷冰冰的提醒托尼, 叫他實在沒事干了，可以進廠擰個螺絲。
托尼聳了聳肩膀, 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我很樂意，如果我微不足道的付出，可以讓尊敬的佩珀女士消氣的話……聽不見你在說什么，佩珀！”
不過比起做老板，托尼更像一個天才發明家，他的日常工作依賴于冷冰冰的實驗室進行。托尼和研究發明之間，或許沒有那么多的復雜感情，但遇到謎題后內心的那份激動，卻讓斯塔克無法自拔。
群玉閣不可能搞出來全息模擬技術。
首先，因為斯塔克沒有搞出來這種技術；其次，托尼檢查了群玉閣的工程師的電腦，發現整個科研部上下，都沒有保存任何關于璃月港的初始資料。
也就是科研部根本沒有開發“璃月副本”的意思——除非凝光將游戲開發外包給了隱藏在地球的邪惡蜥蜴人，托尼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說服自己接受虛擬世界存在。
……反正他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托尼·斯塔克，造了很多的戰甲，惹了很多的死敵。在斯塔克集團不干正事，讓小辣椒代為上班，為了檢查群玉閣隱藏的東西，堅持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凌晨三點喝咖啡，喝完咖啡抽煙，抽完煙喝酒，喝完酒燙頭，再發現演算數據失敗，因為失敗而破防，同時這一晚上他認識的人也別想好了，閻王看了都說斯塔克很健康。
他忙了一晚上，刪刪減減，成功入侵群玉閣的局域網，卻卡在虛擬世界的高級防火墻外，死活找不到漏洞。
無論怎么攻擊對方的安保程序，撕扯下的代碼拼成一行字，永遠都是“玉璋護盾”的意思……這是什么新型防御軟件，明明已經破開防火墻了，但就是進不去，就如被因果武器詛咒了一樣！
托尼有點懷疑人生，他從凌晨四點鐘開始，端著咖啡在實驗室內踱來踱去，恍若籠子里關久出現刻板印象的野生動物。
“你需要休息，托尼，同群玉閣的合作項目我們可以慢慢談判。”小辣椒忍一時是一時，雙手抱胸勸她的好大兒去補覺。
從她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幻影企業的大屏幕上正在放新一期的比賽精彩瞬間。
公平的說，某位白發小姐的直播效果真是完美極了，若不是找不到對方的經紀人，小辣椒會考慮簽下申鶴，做斯塔克新能源在亞洲的代言人。
“別提代言人，你忘了我們是怎么被趕出種花國市場的嗎？”托尼轉頭嘆息道，“確實，我們當初被簡單的商戰模式迷惑了！”
他說話時，不少油管網紅正圍在群玉閣外圍拍照直播。來往車輛駛過，也忍不住放慢速度，就是為了多看幾眼帶來跨時代科技的高科技公司，以及建筑物附帶大屏幕上的美龍。
小辣椒：“……”
當年斯塔克新能源進入種花國時，凝光和潘塔羅涅在收買對方的保潔阿姨拉電閘。等到斯塔克被吃掉大部分市場份額，灰溜溜的潤去島國后，凝光和潘塔羅涅依舊在收買對方的保潔阿姨拉大樓電閘。
如果托尼不提醒她這種傷心事，小辣椒幾乎可以忘掉那場一生中最坑爹的滑鐵盧了。
兩名競爭對手天天在大眾眼下表演商戰滑稽秀。
但他倆的名言——一個是“多賺一塊錢，沒有什么不好的”。
另一個是——“無緣得到‘祂’的認可，只能追求世俗的力量，以金錢的名義完成契約，并在合適的時刻讓此世間一切，皆遵照我等意志停擺！啊神靈，直視我的成就，承認我的才能！”
真是誰去種花國都要被這兩個瘋狂的資本家混合雙打。
不過平心而論，小辣椒還是覺得那名天天喊“神靈看著我，我不信你眼底空空”的潘塔羅涅大病多一點，托尼有事應該去折騰幻影企業。
“我有幾個月沒見到潘塔羅涅了，你不覺得奇怪嗎托尼？”
“監控顯示他就在我們隔壁的建筑物內徘徊，拿公司當溫馨的小家，可我不信任潘塔羅涅。”
小辣椒也不信任潘塔羅涅，但她不能帶著機甲一路打進幻影企業，就為了證明躲在建筑物內的狐貍是真是假。
“網上說，凝光抓住了潘塔羅涅的把柄，迫使他拒絕出現。”
托尼主打一個他不信。
“真的假的？那我可要放煙花慶祝了！”
他說著以手夾住眼睛，轉動起干澀的眼珠子：“這是尊嘟o.0，這是假嘟O.O，這是尊嘟假嘟O.o——嗷，別打！”
小辣椒一巴掌把老板拍飛。
托尼趁機沖進實驗室。
“我猜群玉閣現在一定在舉杯慶祝，有本事他們把宴會現場搬到斯塔克大樓，親口告訴我‘恭喜斯塔克’失敗！”手指噼里啪啦的敲擊鍵盤，人工智障小笨手給托尼倒了一大杯的美式冰咖。
小辣椒扶額無語：“算了。”
“我還有歐洲的單子需要處理，群玉閣的抽獎活動馬上就要到期了，我打算參加活動，幫我寫個程序吧，讓你親愛的CEO獲得一晚上美好的度假旅游時光……你在做什么托尼？”
“我突然想起來一些有趣的事情！”
“摧毀對方底層數據邏輯，使用自我指涉悖論洗腦對方的主系統，就像我直播中做的那樣燒掉人工智能的邏輯程序，你懂的佩珀，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托尼喝了一口咖啡，發現杯子里是超濃菠菜汁，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差點就忘了胸口的鈀反應堆快要把他毒死了。
“我覺得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小辣椒蹙眉：“把安保機器人送去參加模特節目，和群玉閣不對付，同一個團的鋼管舞小姐們吃晚餐我忍了，但是托尼你最近有些放縱自己，你自己看看你那些陰晴不定的情緒，確定沒有什么東西向我們隱瞞嗎？”
——沒有。
實驗室的玻璃門突然關閉，將小辣椒隔在門外，墻上投影出一行PPT。
【開玩笑的佩珀，一名合格的斯塔克永遠都是這樣頑固。】
【是是是，我的確有事情瞞著你們。】
【群玉閣黑了神盾局弗瑞那變態的秘密資料庫，我邊看邊鼓掌！】
“！！！”
小辣椒額頭青筋暴起，托尼知道神盾局被黑，絕對是因為他也想黑神盾局的資料庫！
而神盾局特工寇森剛剛坐電梯上來，身上還穿著密大郵遞員的制服，看到墻上那一行字差點用口水把自己嗆死。
“咳咳咳，去你的，誰被黑了？”
“我們無冤無仇，群玉閣黑神盾局做什么？？！”
“沒什么，你看錯了寇森！”剛剛還在對峙的兩人快速變臉，齊齊露出商業微笑模式，引用種花國古文禮貌詢問寇森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斯塔克集團做什么。
神秘的種花國先賢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直奔急診間。
寇森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所以他每次去游樂園都得玩三次旋轉木馬，并在日記上記錄今天也全是弗瑞搞事——一些想要辭職、世界好大、海邊房子、春暖花開的規劃隨之而出。
“嗯……”寇森的腦門上冒出一堆小問號，就像謎語人搬家到他頭頂上了一般。
托尼開始喝菠菜汁，表情相當猙獰，將小辣椒嚇了一跳。
“說了多少遍了，寇森，無論是復仇者聯盟，還是超級男孩特種兵聯盟，還是Kpop明日之星，我都不會參加。”托尼放下杯子，在對方開口前無情拒絕道。
“這次不一樣，斯塔克，我們需要一位脾氣陰晴不定的顧問。”寇森微笑道：“先不要著急拒絕我，這件事同群玉閣的第二世界有關系，放下你可笑的人工智能編程軟件吧，你有量子力學方面的學位，對嗎托尼？”
“真相就在眼前，神盾局需要有人幫忙解釋亞空間形成理論，如米利都的阿那克西曼德那樣，通過對太陽和月球的研究，推翻神話解釋宇宙——加入我們嗎，鋼鐵俠？”
“閉嘴寇森，阿那克西曼德是個哲學史的老騙子，他的精湛理論就是把一個環繞地球轉動，里面燃燒著熊熊大火的環形的洞叫做太陽！”
“但他至少宣稱了太陽和月亮是巖石而不是神，弗瑞需要這樣堅定的科學教信徒，去解釋一些矛盾問題。”
“……你們又自找麻煩了是吧？哈！”
只要托尼對著干，弗瑞就會生氣。
這是宇宙第一法則。
“別繞圈子了，給弗瑞幫忙，我有什么好處？”
“神盾局溫馨為你提供不存在的古雅典寬容學術環境。”
“我不答應，去虛擬世界度假了，再見笨蛋們！”
黑不了虛擬游戲世界的服務器，哈哈哈，他還能黑不了弱智抽獎系統嗎？
幾個小時后，托尼、小辣椒和哈皮人手一張“頭等獎”，就連路過的寇森也被大科學家“施舍”了一張“頭等獎”。
拿著套路來的獎券，寇森心滿意足的離開。
——謝謝你，天才兒童托八歲！
……
且用額外小手段拿到游戲門票的人，不只有托尼一個。
就在開獎最后一天，迪克坐在蝙蝠洞里面打開他的電子郵件，滿意看到郵件最頂部出現群玉閣的邀請函和發貨編碼。
“B，出去走走怎么樣，我用虛擬郵件也幫你申請到了大獎！”
蝙蝠俠沉默的看著他，露出不贊同的眼神：“不能在特殊局域網內留下腦電波，你知道規矩的羅賓。”
“好吧……”
迪克往地上一癱，上次直播就沒玩成虛擬游戲，這次也被蝙蝠俠拒絕，他覺得老爹管的有點多，很想組建少年義警聯盟，搬家去往跳躍城。
迪克找了個借口，回密大玩弄校園中的小惡魔，修復受傷的心靈去了。
數小時后，蝙蝠俠帶上頭盔，坐進蝙蝠車，引擎在黑夜中爆發出刺耳的咆哮聲，哥譚的貓耳怪談開始巡夜。
“咕咕……”
待到蝙蝠洞重新陷入安靜，一只白色貓頭鷹從月光中飛進來，拍打著翅膀在蝙蝠電腦上又蹦又跳，打開迪克的虛擬郵件箱，鳥喙對著群玉閣的郵件輕輕一啄。
哥譚隔著電腦屏幕叼出一封信，扇動翅膀，順著漆黑的鐘乳石水道，愉快地飛向荒原。
哥譚是一座慷慨的城市，他喜歡定期給家里面的直立猿們發點小福利。
白色貓頭鷹順著夜風滑行，哥特建筑物同黑暗的河流一起顫抖，厚重的云層，悲傷的天空中，星辰在顫巍巍地哭泣。
貓頭鷹嬉皮笑臉的飛過犯罪巷，瞪大眼睛，看見蝙蝠車停在路口，一名七、八歲長得又瘦又小的黑發男孩拿著扳手，正在努力偷蝙蝠車輪胎。
“是的了，自古英雄出少年~”
貓頭鷹松開鳥喙，邀請函掉落，下方傳來一聲驚呼：“啊，什么東西？好疼！”
哥譚又飛走了……
**
杰森·陶德今年八歲，年紀輕輕，卻是頂配言情小說主角模板——擁有好賭的爸，重病的媽，分裂的家，破碎的他。
杰森住在哥譚惡名昭彰的犯罪巷，他的鄰居是名意大利Mafia逃亡的老大，鄰居只會說意大利語，杰森只會使用哥譚臟話。
由于使用谷歌翻譯，在杰森的印象中，鄰居是一個無惡不作的軍.火販，在組織權利爭奪中落敗，被剁掉半塊耳朵，逃亡美利堅，發現杰森是個Mafia的可造之材，決定通過偷車胎賣錢這種方式培養他。
直到現在，杰森才知道是他誤會了鄰居。
鄰居不是軍火販子，沒有權利爭奪，杰森也不是Mafia的可造之材，讓小孩偷輪胎賣錢的老騙子甚至說的不是意大利語。
煙緋蹲在獬豸石像前，聽到小孩陳述結束，禮貌的沉默了一下：“……”
“所以，歸根結底，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對嗎？”
杰森看著眼前生有鹿角，粉發碧眸的少女，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
晨曦初破，一座金燦燦的海港坐落在地脈深處閃閃發光。
陽光從東方升起，將其染成了金色的海天一色。海浪輕拍著岸邊，激起銀白色的泡沫。
在鳥兒的鳴叫聲，輕聲細語的問早聲，吃虎巖上小攤推著出售早點的吆喝聲中，誤入璃月港的孩子在這座古城內迷了路。
不遠處一家叫做“萬民堂”的餐館剛剛開張。
杰森發現有其他長得和他一樣高鼻闊目，穿著現代旅行風衣，或者直接穿著睡衣汲著拖鞋的矮胖白人老頭，一邊四處拍照，一邊在城里游蕩。
他看著不認識的中產老頭伸手同攤主比劃，像是在詢問東方美食的價格。
同時杰森的肚子咕咕叫起來——原來在夢里他也會挨餓嗎？
煙緋偏了偏腦袋，若有所思。
……
被凝光女士邀請進游戲測試真實度的萬民堂的大師傅什么都會做。
拳頭大的包子蒸汽騰騰地排在籠屜中，肉餡的香氣透過細密的皮向外發散，一口咬下去，鮮美的特制摩拉肉頓時在口中爆開，配合一些絕云椒椒提味，與柔軟的面皮完美結合，好吃的顧客恨不得咬掉舌頭。
另一邊，米窩窩頭在籠屜內慢慢地蒸煮，彌漫著淡淡的米香和微微的甜味。
大師傅將鍋蓋揭開，一股清甜的水蒸氣撲面而來，帶著濃郁的糧食香味。里面的窩窩頭已變為淡淡的金黃，最地道的吃法是挖上一勺香嫩椒椒雞，將脫骨的雞肉倒進窩窩頭的凹陷處，配著甜面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又有蓮子禽蛋羹一碗一碗的出售，羹湯清澈透明，精選的蓮子和蛋液一起烹調，撒上紅糖白糖，加點枸杞調色，每一口羹都散發著蓮子的清甜和蛋香，口感滑嫩細膩，仿佛能在舌尖上唱歌跳舞。
接著是煮好的餛飩。小巧的餛飩皮包裹著鮮美的肉餡，漂浮在鮮美的骨頭高湯之中，湯頭清澈見底，喝一口湯，肉香和鮮味瞬間充滿口腔，滿足感油然而生。
杰森：“……”他不明白，分明是大半夜，為什么夢里一堆人在吃早餐。
還吃的很香。
煙緋咳嗽了聲。
煙緋攔住路過小販，買了一串糖葫蘆。紅艷艷的山楂果裹著晶瑩剔透的糖衣，外層硬脆，不用想就知道一咬下去，酸甜的果肉與糖的甜脆交織在頃刻間爆炸會多么的幸福，她重新坐回石臺上，舉起糖葫蘆遞給眼前這名衣衫襤褸的小孩。
就和她讀到的那些兒童拐賣案件中，張三干的事情一模一樣。
——如果這是他夢，吃下陌生人給的食物，應該不會中毒吧？
杰森拿著種花國古代兒童的小零食，仔細端詳糖葫蘆，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見到路上撿的小貓會吃東西，煙緋立刻跑去給小孩買正常的早點，生怕撿到的黑毛貓貓在精神世界中把自己給餓死了。
可杰森捂住蠕動的肚皮，有些虛弱的坐下，只記得自己躺在狹小的儲物間里。
門外面母親拼命用指甲掐父親的胳膊，哭著要拿家中省下的零錢，去購買冰山酒吧里面流出的零星致.幻劑，然后母親會躺在床上，笑著飄飄欲仙。
父親痛恨那個將杰森生下來的行走子宮，家中的頂梁柱一點都不愛他的兒子。
男人用皮鞭狠狠的抽打妻子，醉醺醺的尋找躲起來的小兔崽子，搖晃著踹開破門走出去，因為賭鬼父親要去地下賭場試手氣，期望著夢中賺大錢，徹底丟棄給他帶來不幸的妻子和兒子。
不過賭鬼是不會成功的，父親馬上就可以餓死一家老小了。
教小孩偷輪胎的老騙子和杰森一起打開扔在臺階下的快遞箱。
杰森不明白里面只是一架黑色塑料墨鏡，為什么老騙子眼中露出激動的光芒。老人眼角流淚，激動的就像哈利波特打開魔法學校的錄取通知書，或者小查理拿到威利旺卡巧克力工廠的參觀券。
總之，老騙子叫杰森將墨鏡藏起來，好好保護，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帶上墨鏡，哥譚市怪談“蝙蝠大仙”就會送杰森一場好夢。
“……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并不是夢。”
少女帶著流浪兒童坐在石階上，煙緋托腮，歪頭看著杰森努力往肚子里塞東西吃。
“不是夢，難道我被外星人綁架了？”杰森露出驚恐的表情。
“哎呀，算了。”少女嫣然一笑，“我叫煙緋，是一名律師，可以告訴我你家的住址嗎，我去起訴你的監護人虐待兒童怎么樣？”
“……”杰森警惕的看著律師小姐，犯罪巷謀生的經歷讓他無法相信任何人，即便對方看起來不是壞人。
煙緋小姐有一對鹿角，難道她是變種人？
在犯罪巷中，變種人必須隱藏自己的身份，否則會被暴民抓起來買入地下黑市。
杰森很想問煙緋的鹿角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忍的面色發紅，如果是真的，那他需要警告眼前這個天真的成年人，不要暴露自己與眾不同。
“你……”
“鐘離先生，我撿到一個小孩！”
杰森還沒來及思考，煙緋欣喜的站起來，朝前面招手。
——好漂亮的人……不對，好大的鹿角！
金棕色長發垂落腰際，眼睛清澈明亮，泛著黃金般的光芒。
春日的微風拂過湖面，波光粼粼。
那是一名俊美至極的青年，恍若行走在世間的神靈，額前巨大的琥珀龍角閃閃發光。
只有惡魔才會有鹿角，杰森瞳孔緊縮。
煙緋轉頭發現小貓突然嚇跑了。
剛找到兒童托管的煙緋：“？？？”
鐘離先生眼角微挑，一只白色的貓頭鷹落到龍角上，開心的咕咕尖叫的幾聲，儼然是“幕后黑手”的樣子。
水道流過吃虎巖，水中的海城龍脈纖細苗條，鱗片如同云朵般潔白，和其他同類一起趴在石階上曬太陽。
東京提著小燈籠坐在屋檐上，攜帶的小木盒內裝著偷走的荷花酥。
還有河童躲在荷葉下，美洲豹蹲在花叢前欣賞霓裳花，以及更多城市意志裝作原住民混在參觀人類里面吸人玩。
卯師傅從水箱中撈起一條大海魚，準備做創新式烤吃虎魚。
——那條翻車魚儼然就是紐約的樣子。
鐘離：“……”
等等，紐約已經上烤架了！
第047章 第 47 章
翻車魚, 又名太陽魚，因其巨大的體型和短到沒有魚鰭而聞名。雖然翻車魚的外觀引人注目，但其實渾身上下都是厚厚的脂肪, 魚的肉質并不是那種細膩或者多汁的類型，相反，它啃起來像是被海水和風暴侵蝕過的舊皮革。
海豹、鯊魚和虎鯨并不喜歡這種以難吃活下去的魚類。而對于人類來說，紐約只有部分肉質適宜食用, 制作過程需要特別的技巧和細心。
翻車魚的可食用部分主要是其肉質緊實的背部和側邊肉。這些部分的肉質較為鮮美，處理好后便可釋放肉質的嫩滑和風味，適合烹飪。同時，翻車魚的內臟及其他一些部位可能含有毒素，不宜食用。
萬民堂大廚磨刀霍霍，案臺上擺好了橄欖油、海鹽瓶子、一袋黑胡椒，以及切片的檸檬，儼然要做地中海風味的五香烤魚。
恐怖直立猿將魚洗凈, 用鋒利的銼刀打磨魚鱗, 只見翻車魚的皮膚被擦出火星子，而紐約躺在按摩床上享受馬殺雞, 舒舒服服的嘆了一口氣。
眼見普通道具無法處理特殊食材, 大廚先生疑惑擦掉額頭上的汗水, 卻不肯認輸，干脆使用特制腌料涂抹整條魚身，用長竹簽將魚固定并懸架在特制的烤爐上。
——靈魂之汁，澆給。
——干凈又衛生啊兄弟們, 都被禍禍了。
萬民堂大廚：今天一定要讓大家常常吃虎巖的手藝！
紐約：……
翻車魚愣了一個鐘頭, 躺在火架上滿臉懵逼，儼然要咸魚到下個世紀, 這時才反應到——等等，人類指誰是烤魚來著？！
把紐約當成大自然的饋贈，準備做成一盤菜的人正是萬民堂的卯師傅。
這位既是萬民堂的大廚，也是萬民堂的老板，他精通種花國南北地方菜精髓，更在女兒香菱的影響下開始擴張國際視野，一開心就隨便實驗各國美食特色，并將那些國際元素融合進傳統種花國傳統菜品中。
卯師傅精心創造出一系列如“黑椒牛肉炒月餅”、“酸辣龍蝦意面”、“辣條牛油果墨西哥卷”之類的混合菜品，這些菜品既保留了中華料理的精髓，又融入了國際化的創新元素，大受食客們歡迎。
反正鐘離先生認為那些改良菜品的味道僅次于“史萊姆滑蘑菇”，雖然現在地球上的史萊姆已經珍稀成保護動物，并不可拉去做菜用，但遇到陷入狂熱做菜氛圍的萬民堂父女，他還是會選擇敬而遠之。
撈上烤架的紐約吐出一口幽藍色的氣泡，氣泡閃著熒光從萬民堂的廚房內飛出。
木炭點燃的香氣令紐約感到溫暖，使魚想到了那些年自己家里發生的特大火災。
“咕，1835年紐約發生大火，那場災難幾乎摧毀了紐約市的金融區。大約摧毀了600多棟建筑，聽說是隱藏在地球上的蜥蜴人放的火，且紐約對蜥蜴人做的一切毫無異議，還躺在地下水道里面睡了一百年，直到家里的直立猿修地鐵后，把房主趕了出去。”
哥譚落在龍角上嘀嘀咕咕。
紐約是認真咸魚的。
這時鐘離先生想，他們就這樣看著廚師準備處理創新食材，是不是有點不利于團體和諧互助原則？
“原來是中午到了，好餓呀，我可以吃你嗎，紐約？”
下一刻東京從房梁上爬下來，趴在萬民堂窗口，看著里面肥美的大魚，禮貌的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淚水”。
在炭火上洗澡的紐約：“……”
隨著時間的推移，某條翻車魚的皮慢慢變得金黃酥脆，香氣四溢。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烤好的翻車魚被小心地移到長木板上，周圍裝飾著新鮮的檸檬片和香菜，色香味俱佳。
一堆城市意志偽裝食客，在哥譚那看出殯不嫌殯大的“世界語音”召喚下，被陣陣誘人的烤魚香味吸引到了萬民堂附近。
龍脈們彎曲身體，眼珠發光，爪子優雅的交疊在胸前，搖晃起各種顏色、各種質感的小尾巴，發出貓貓狗狗愜意時的呼嚕聲，甚至還有龍吹奏嗩吶，帶著墨鏡拉二胡，叼著小棍敲鑼打鼓，為大家伙表演民間樂曲《百鳥朝鳳》。
日本的百鬼們則分出三個部分的唱詩班，雙手合十吟唱低八調童謠，一時間四周陰森下來，就像是將東京奧運會開幕式搬到了現場。
中歐地區的城市意志當即準備好82年的葡萄酒，酒液醇美，品起來略帶回甘。
可知翻車魚香辣口的魚皮酥脆，白嫩多汁的魚肉富有彈性，旁邊裝點了清新的檸檬和薄荷葉，外加酒水免費——這頓午餐不僅僅是一頓飯，而是一場視覺和味覺的盛宴。
食評家大都會甚至站起身來，用尾巴卷著葡萄酒朝卯師傅致敬：“在這個新誕生的世界里，我，大都會，為追求美好世界獻上一生的純美騎士，終于等到了美味非凡的烤魚！啊，這不僅是一道菜，而是一場英雄的盛宴，一個關于品味和榮耀的敘事！”
“這紐約，它的外表金黃，帶著勇士的鎧甲般的華麗，嘗試這烤魚，就像參與了一場榮耀的冒險，每一口都充滿了事故和夢想……啊，這真是一頓適合騎士的盛宴，它激起了我內心深處對于美好事物的無盡追求！在這道菜的陪伴下，我仿佛又一次踏上了尋找世間美好的征途，就像看見超人砸了我家價值60億的商業街一樣偉大！”
“所以，我的朋友們，讓我們不要吝嗇我們的贊美，炭烤翻車魚值得所有的贊歌和頌詞，我們應該祝福紐約香噴噴的這一天！”
“噗嚕嚕！”（你大爺的大都會！）
紐約躺在一堆調料中，覺得自己簡直是活不瞑目。
四周的城市意志們扒拉餐盤，以哥譚為首的城市，誠懇對紐約點頭致敬——兄弟，你好香啊！（字面上的意思）
目睹這一切的鐘離先生想：……狂城日記？
“再撒上一撮海鹽，優雅！”
“……不對勁，為什么貓頭鷹會說話！”
拿鹽罐子調味的卯師傅同白色貓頭鷹大眼瞪小眼，突然覺得眼前這些動物們的表情過于人性化了，恐怕要成精。
而如果貓頭鷹會說話，還會說祝酒詞，是不是代表了盤子里幽怨吐泡泡的翻車魚也是只妖精，并不是突然出現在水箱內的食材？
卯師傅以及附近參觀的其他人類：“…………”
這玩意吃了應該會違背人理道德。
于是，卯師傅雙目放空。
卯師傅恍然大悟。
卯師傅大喝一聲，將抱著魚頭啃調料的東京拎了起來。
“你是誰家的小孩，怎么待在動物群……還有一堆怪物群里面，你家長呢？”
“小孩子不可以亂吃臟東西的，聽話，我女兒香菱馬上就放學了，小姑娘，讓我女兒陪你找家長怎么樣……”
廚師大叔好心安慰東京道。
“大膽、放肆、笨蛋，我是偉大的東京城，我、我家里有偉大的秋葉原，快放開我，否則我詛咒你全家都是二次元游戲NPC！”
在這個傲嬌退環境的大世界背景中，東京的威脅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她被卯師傅從一堆城市意志中毫無尊嚴的拎出去，交給了只軟乎乎的橙黃色小熊。
東京本想抗議，但小熊吐出一口灼熱的火焰：“啦~啦~”
這只熊名叫“鍋巴”，據說是萬民堂祖傳的保家仙，小熊暖呼呼的抱住東京，不經意間吐出的火焰燒焦了東京的和服下擺。
倒霉的座敷童子如同被強大同類抓住一樣，著急的抱頭大哭，不明白這些年為什么誰都能揍她，口中高呼叫道：“橫濱救救！”
“……”橫濱偽裝成荷葉蹲在水道里面吃瓜。
卯師傅轉頭去搶救罵罵咧咧吐泡泡的翻車魚。
同時紐約口中吐出一口憤怒的巨大氣泡，氣泡落在城市意志堆里面，怦然炸裂，一眾城市意志被夢泡淹沒，困入了翻車魚的睡夢中，發出了安詳的呼嚕聲。
鐘離先生沉默片刻，決定趁早離開萬民堂前面的車禍現場。
剛才煙緋喚鐘離過來幫忙，因為煙緋發現了一名疑似誤入虛擬世界的人類兒童。
身為擁有獬豸血統的律師，煙緋認為維護未成年人保護法她義不容辭，本想請靠譜的鐘離先生代為照看該小孩，以便她離開虛擬世界，聯系婦女兒童保護組織介入一起兒童虐待案件。
也就在剛才，煙緋試圖和那個叫杰森的孩子成為了朋友。
煙緋為杰森講解婦女兒童權益的基本法律法規，她正想問那孩子家庭住址，監護人姓名，還有現實世界的聯系方式。
但小孩被鐘離先生頭上的龍角一言不合嚇跑了，煙緋只來及就“今天中午吃什么”，同那孩子達成一致意見——她懷揣著一腔熱血，跟著小孩跑路的方向追了出去。
時間逐漸轉移到中午。
若在建模中查看，璃月港只是一座在鐘離先生掌心旋轉的小城。但事實上，歷史中璃月港的面積已經超越了全球最大的城市——紐約。
對很多參觀者而言，陌生的東方海港就像宇宙一樣，金色的琉璃萬花筒折射天光，搖來搖去，遠方的大海泛起波濤。
難以想象這座古老的國度有多么廣闊，它大得令人難以置信。對很多觀光者而言，他們認為在萬民堂附近逛一早上美食街，就已經遠的難以置信了，但那對璃月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現在虛擬世界中有1萬名NPC，1000多名凝光請來提供測試虛擬世界真實性的特邀嘉賓，以及100名中獎參觀游戲世界的內測玩家。
不少城市意志也假裝NPC，順著地脈和哥譚的邀請加入了游戲。
這些人和城市混進巨大的璃月港內，分散四處。城市看似繁華，實際上缺乏活人生活的氣息，若是蒙頭蒙腦在城市中亂走，很容易就會迷路。
那個叫杰森的孩子還在吃虎巖附近轉圈。
鐘離心念一動，確定好坐標后，身影化為分子瞬間消失。
**
杰森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藍寶石般閃耀的海面上，鑲嵌著一座閃閃發光的海港，仿佛是從童話書中剪下來的世界——街道有規則的鋪開，條條道路縱橫交錯，每一條街道都鋪設著白玉地磚，而街邊朱紅色的房屋，就如同巧克力盒里來自異國他鄉的糖果，包裝亮眼，色彩斑斕。
港口的船帆層疊，宛如巨大的風箏在碧空中飛翔。
杰森聽到了海鷗飛翔時歡快的叫聲，他坐在大樹上遠遠望去，陽光下的海水呈現出淡藍漸變出橙紅的顏色，微波蕩漾間，天上的海鷗如同被精靈施了魔法一般，身披天光，低低盤旋。
一只海鷗落到他面前，歪頭看著他，加拿大愛德華王子島省的夏洛特敦是一只翅膀帶黑點的小海鷗，夏洛特敦落到小孩眼前，張嘴突然用人話問道：“朋友，去碼頭整點薯條嗎？”
“！！！”
杰森一驚，直接從樹上掉下來，在面朝大地的那一刻，鐘離從光中緩步走出，伸手將杰森優雅地提起來。
“巨大的鹿角！”小孩發出一聲慘叫，捂住臉喊道：“叢林惡魔別吃我！”
小孩子們總有豐富的想象力。
被當成“叢林惡魔”龍龍，嘴唇微微地揚起，垂眸嘆息。
依稀記得胡桃小時候，還幻想過自家的客卿是三眼五顯仙人，而她是璃月傳說中無妄坡的守護者，出門遇到彷徨于人間的地縛靈，舉起燒火棍就叫——“哎呀，鬼王休走！你也敢在本界主面前現形，吃我一護摩！”，并由此覺醒了火系神之眼。
“抱歉，嚇著小友了。”鐘離緩聲道：“在下看小友似乎有些猶豫，不知怎么安排今日的旅程，那不如與在下同行如何？”
“在下家中的晚輩，看來同小友一見如故，她正在找我們，如果小友不介意，不妨等煙緋過來，同我們談一談。”
鐘離先生輕聲細語，溫和的聲音仿佛能輕易地穿透對方心靈的防備，攜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誘惑。
他摸出一顆糖，遞給杰森。
杰森努力不去看眼皮子底下的高檔糖果，咬牙搖頭：“……長角的東西別想騙我，我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哥譚人！”
簡單來說，換成東京早就被拐走了，而杰森的警惕和恐懼是有道理的，英美原住民們并不因為覺得綿羊好.日，就只把長羊角的東西當惡魔。
反正在杰森的神奇世界中，鄰居家老頭告訴他，長著綿羊角的那種小妖精是魅魔，生有鹿角的惡魔則是以吃小孩為生的大壞蛋，沒事不要亂吃陌生人給的東西，每個哥譚無產階級兒童都應當在出門之前接受拒食訓練。
于密大記錄中，長著鹿角的怪物叫做溫迪哥。是美國北部和加拿大的阿爾岡昆部落恐懼傳說的一部分，常被描述為瘦骨嶙峋、因饑餓而變得狂暴的鹿角生物，隱喻貪婪、自私和墮落的人性。
轉而放到凱爾特神話中，生有鹿角的“惡魔”，便換做塞努諾斯，象征著動物、繁殖和狩獵的守護神。后來經過一神教影響，鹿神被改變成為躲藏在陰暗、霧蒙蒙的森林中出現的邪靈，與死亡、神秘和恐懼等元素緊密相關。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杰森警惕的瞪著青年。
他又覺得青年身上香香的，有種電視中“失去妻子多年，長發披肩，深居簡出，兩個孩子，貴族父親”那種優雅又溫和的氣質。
很多年后，已經成為哥譚地下首領的紅頭罩將會無比尷尬他對鐘離先生的第一看法。
現在杰森只單純覺得青年若是沒有頭上巨大的鹿角，放到犯罪巷內，一定死的連渣都不會留下。
杰森心里莫名焦躁起來，不想讓對方露出失望的眼神，又想不分差別的攻擊，然后逃跑。
鐘離也注視眼前這名被哥譚拐來的小友。
衣衫襤褸的黑發流浪兒童躲在樹后面，一雙深綠眼睛透露出一種天生的桀驁不馴，仿佛在對抗整個世界的不公和苦難。
小孩的年齡大約八歲，個子卻看起來同五六歲幼兒一般瘦小，肩膀單薄的如同一片紙，一陣海風就能將他吹走。
杰森頭發蓬松雜亂，幾縷發絲黏貼在他布滿塵土的臉頰上。
至于他的穿著，更是簡陋至極——一件過大的短袖T恤，顏色已經洗得發灰，原本什么“韋恩愛心基金會”圖案早已模糊不清，衣角邊緣已經開始脫線。下面穿著一條同樣破舊的牛仔褲，膝蓋處磨損嚴重，褲腳隨意地卷起，露出雙脫膠的破舊運動鞋。
游客登入璃月港后，可以按照自己喜歡創建皮膚，而杰森估計跳過了游戲引導這一步，帶著本體數據直接進入游戲。
作為不看指南的代價，小孩顴骨處的青紫淤青極為醒目的留在臉上，不知是撞的，還是被監護人打的，反正誰看了都想報警。
也就在這時，空氣中的寧靜被打破。
一名身穿緊身戰衣的女戰士從不遠處的樓臺上跳下來，她似乎誤將這一幕解讀為兒童拐賣現場，穿著亞馬遜戰士鎧甲的女孩身形迅速如閃電般接近鐘離，雙拳緊握，帶著正義的怒火揮出拳頭。
“住手！”她大喝一聲，擋在兩人之間，“你想做什么？”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鐘離紋絲不動，身體輕輕一側，連防御屏障都不用張開，輕松避開了異能者力道強勁的拳頭。
他的動作優雅從容。
本來正給彈幕直播游戲世界，深夜刷人氣，偷偷卷模特比賽對手們的梅芙女王連續發動幾次攻擊，都被青年輕易避開，低頭一看，鐘離甚至就站在原地，一步都沒有移開。
上一個給梅芙這種無力感的人叫做申鶴，梅芙在心底給一直壓著自己永不得翻身的競爭對手點了無數個踩，才護著杰森后退，觀察頭頂“鹿角”的青年是否具有弱點。
她并沒有看到，自己直播間內的彈幕們驟然劇增，甚至不少彈幕已經開始尖叫了。
【啊啊啊啊啊住手，不要欺負龍龍，等等……打不到？？！】
【我去，我柔弱的絕美新老婆，貌似是武林糕手糕手糕糕手？】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梅芙攻擊對手家長算違規嗎？】
【說柔弱的你們瘋了吧，還記得之前比賽里那條盤著璃月港還有余的龍嗎，他隨便伸個爪子我們死絕了好吧，什么老婆，魚唇，快叫爹！！！】
【嗚嗚嗚嗚你們都沒有爹嗎，為什么要叫我的爹？】
【我們不是在找虛擬世界的隱藏劇情嗎，這位美麗的精靈先生難道是游戲重要NPC，可以舔嗎，吸溜！】
【舔吧，我們發瘋的龍王殿下順著地脈馬上到你家門口，愛來自幻影企業在職員工。】
【這個小孩好可愛，看衣服像是外來游客的樣子，是故意畫的家.暴妝嗎，家長究竟想表達什么訴求，有點過分了呀！】
“鐘離……先生……”梅芙終于認出對方是競爭對手的家長，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慌亂道歉：“抱歉我剛剛跳下來時沒看清楚，我聽說附近有小孩走失了，所以過來找。”
鐘離嗔怪的看了眼女孩。
梅芙垂頭喪氣。
她也是剛剛高中畢業，被經紀人騙去簽約沃特公司，正處于一腔熱血但沖動魯莽的年紀。
目前梅芙除了參加模特比賽推銷自己，就是配合沃特公司發什么“梅芙女王再度英勇出擊，拯救被困在樹上的小貓，還留下來跟幸運粉絲合影留念”之類的水通告。
這名女孩覺醒超能力后，本想模仿神奇女俠，成為超級英雄，為世界帶來幫助，卻不幸遭遇成人社會規則的毒打，成為一種精致的包裝商品，變得自己不像是自己，甚至越發否認她自己了。
梅芙有一種在聚光燈下失去夢想的迷惘，最近她好像做什么都是錯誤的。
而聽說前面有人在打架，煙緋終于及時趕到現場。
“好了！”律師小姐高聲宣布，獬豸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依據公共秩序維護法，雙方立即停止一切身體沖突，請冷靜下來，任何誤會都應通過對話解決，而不是通過暴力——等一下，鐘離先生，你找到杰森了！”
梅芙嘴角抽搐著讓開，鐘離點了點頭，煙緋歡呼一聲后抱起她撿到的黑毛小貓。
“你甚至不肯相信我是律師，小朋友，給我一個不配合的理由！”
“放開我，我警告你，這里是我的夢，你要做什么！”杰森努力抗拒。
鐘離溫聲道：“小友，或許接受陌生人的幫助并不是一件壞事。”
“我是哥譚人，我絕對不會相信陌生人的！”
“如此嗎，看來在下需要說服小友。”鐘離好脾氣的拍了拍杰森的腦袋。
“嗯……往生堂曾經有一名客戶，她相信自己活在現實的噩夢中，并追隨一位精通語言藝術，自稱是神的化身，曾轉世為釋迦摩尼、耶穌基督、神王奧丁等神佛的教主，與十幾名兄弟姐妹居住進印第安納州與世隔絕的鄉下莊園里追求靈魂解脫。”
“具體事件請恕在下無法進一步討論，因為國際刑警依舊在秘密調查，但與夢中接受法律援助并不會帶來麻煩。”
堅持自己在做夢的杰森：“……”您在開玩笑嗎？
鐘離先生非常正經，臉上綻放出了一絲微笑。
“好吧，我和你們走，反正我也沒地方去……”杰森面色通紅，低頭假裝桀驁不馴。
“你們在說法律援助？”梅芙弱弱的舉手，為了熱度，也為了道歉，“我也來幫忙可以嗎？”
“沒問題，我們也就是在附近走一走，現在正是午夜時分，干活可以等明天！”
煙緋一手拉住梅芙，一手拉起杰森，和未來的客戶說笑起來。
“鐘離先生，一起來嗎？作為凝光女士的顧問，璃月港您比我們熟……好像還有什么隱藏劇情，我來時聽到NPC們在談，璃月歷史上最后一屆談請仙典儀就要開始啦，不如一起去看看！”
“好的，捎帶片刻。”
哥譚落到龍角上，笑嘻嘻的對鐘離先生感慨道：“律師好呀，咕咕，任何邪惡，終將繩之以法！”
海城龍脈吹起嗩吶：滴→噔↑噔↘↗……
第048章 第 48 章
當前時間, 紐約午夜12點，種花國中午12點，雙方正好存在半天的時差。
游戲世界處于白天, 現實世界中的紐約正是深夜。
黑漆漆一片，適合殺.人放火、打家劫舍……
……
從技術角度而言，雖然鐘離成功替代主系統，以自身精神力提取地脈信息, 創造了整座游戲世界。
群玉閣還是想為鐘離先生的“復國大業”提供幫助，證明他們沒有被大佬帶飛到只會喊“666”的。
同外部猜測的死磕元宇宙建模架構不同，凝光的真正投資研究方向，其實圍繞“神經接口技術”進行。
全息模擬系統工作原理，涉及多個高度復雜的科技領域。
主要包括神經科學、計算機科學、和人工智能……密大可以為群玉閣提供人才，至于游戲運轉核心機制是通過一種稱為“神經接口技術”的方法，接納玩家意志進入璃月港。
“神經接口技術”可直接與用戶的大腦波頻率和電信號進行交互，從而實現意識的虛擬化和網絡世界的即時鏈接。
群玉閣研發使用高級傳感器和電極來捕捉玩家的大腦的電活動。
傳感器能夠檢測到大腦中負責處理思維、感覺和運動的神經元的活動。這些數據隨后被轉化為數字信號, 通過高速數據處理系統進行分析和解碼, 以識別用戶的意圖和想法。
接著主系統，也就是鐘離先生那龐大的精神力, 將解碼接受到的玩家意志, 并把信號轉換為虛擬世界中的生理活動行為——這點非常考驗鐘離先生的道德水準, 首先他要確認自己不如普世神靈那樣偷窺“信徒”的大腦，還要保證在接到極端思維問候時，不降天星砸人。
最后，游戲玩家便可通過“神經接口”在璃月港內行走了。
特制的“神經接口”會放大使用者的精神力, 讓玩家們接觸地脈, 在游戲中成為術士，甚至神之眼使用者, 并開啟打怪升級一條龍模式。
……
群玉閣檢測過，普通成年人的精神力，可以到達精神闕值的60%；普通兒童的精神力，在30-40%之間徘徊；普通青少年因為激素影響，可以到達70%。
但若是想要連接地脈，除了擁有同元素力溝通的能力，或者其他神秘側天賦外，發動精神力的人必須超越闕值三倍，才可以聽到地脈中存留的聲音。
能達到這種程度的普通朋友，一般都是san值掉完的密大師生，基本上溝通完地脈后，就可以開開心心的進阿卡姆精神病院，和周可兒做室友了。
群玉閣又記錄了神秘側術士施法探測地脈，或者說“占卜”時產生的波動，如果被記錄的術士不是騙子，那正常施法時精神力必須短暫抵達超越正常闕值的2.5倍。
也就是說，從數據角度顯示，一個人，無論瘋不瘋，想要連通地脈，強行進入鐘離先生創造的“第二世界”，便必須具有超越正常闕值250%-300%的穩定精神力。
整個群玉閣上下，除了凝光女士、掛職的夜蘭小姐，還有遠在種花國的刻晴小姐，不存在第四人做到這一點。
凝光對群玉閣上下非常失望，直言這些打工人是她見過最差的一屆。
順帶記錄時鐘離先生剛好路過實驗室。
當鐘離優雅走過玻璃門，因為好奇隨意落下一瞥——實驗室內的檢測器便莫名接收到恐怖的精神力海潮，就像掉入深海的小蝦米般，發出驚恐的警報聲，倒數三秒鐘直接自爆。
實驗室內的研究員有被震驚到，還以為他們這些人里面存在幻影企業派來的臥底，故意購買三星研發的電池以次充好，妄圖做到遠離三米，人機自動爆炸分離。
凝光女士：“……”
對于這件事，鐘離先生如巨鯨路過大海般，并沒有意識到他帶起的海浪弄的多少魚蝦暈頭轉向，甚至鐘離先生也不想被比喻成巨鯨，因為海里的東西都多少帶點氣味。
反正凝光女士知道后，她沉默了很久，默默將實驗室換到了大廈最底層，并祈禱自家長輩別又好奇路過多看幾眼。
——不然設備爆炸重購的錢，就只能想辦法搶劫潘塔羅涅，再騙神盾局的特工打白工來回血了。
……
兩側走廊上，裝點石珀的復古華燈散發出柔和的光暈，鎏金化作海水在群玉閣中流淌。
兩名研究員從地下二十層走出來，年齡大的那位，正給年齡小的實習生傳授工作經驗。
只聽實習生難過的說：“我馬上就要調離神經元研究項目了，夜蘭小姐看了我的簡歷，準備把我推薦去研究人工智能算法怎么辦？我從來沒有從事過相關領域的研究……”
中年研究主管耷拉著眼皮，老神在在的搖了搖頭：“簡單，你把工資要求提高點。”
“老大，我毫無研究經驗，怎么還敢提高的工資待遇？”
“當然是因為你從零開始，研究肯定更困難，研究困難，等于獲得更高的工資。”
遲疑的聲音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毒打資本家的！
中年主管拍了拍實習生肩膀，義薄云天，豪情萬丈：“沒錯的，好好要錢，夜蘭小姐可花費好大精力，才將你保送進神盾局研究基地啊！”
實習生高舉雙手，淚流滿面：“好耶，我會努力代表凝光女士坑錢的！”
“上吧，年輕人你整頓職場的時刻到了！”
“哦哦哦！！！”
旁邊偽裝成清潔工偷聽的神盾局特工：……
你們打土豪分田地，分的還是我們局長的養老金是吧？？！
變態！
可惡！！
凝光你看看你的好員工，連孤寡老人的畢生積蓄都不放過！！！
這兩研究員離開的實驗室，正是神盾局特工們今夜調查的目標，也就是群玉閣的虛擬世界主機所在區域。
寇森覺得現在弗瑞什么事情都要管，無論是不是和他有關系，表現的可像更年期老太太，可煩人了。
又聽說做很多工作的人，會犯很多錯誤；工作越少的人，犯的錯誤就越少；不工作的人，不會犯錯誤。而不犯錯誤的人，會得到提拔。
寇森懷疑弗瑞這么壓榨手下員工，就是因為不想升級特工們的資歷，多發點工資。
弗瑞大爺的，寇森好像如幻影企業的貝爾摩德一樣咸魚養生！
全能特工寇森趁著監控系統被留在外面的黑寡婦覆蓋，速度脫掉清潔工制服，換上格子衫和雞窩頭，偽裝成刻板印象中的程序員，順著電梯鋼纜溜進群玉閣的秘密實驗室，
然而他并沒有看到，在自己將神盾局的信號發射器偷連進實驗室的內部系統時，陰影中夜蘭小姐正一邊玩骰子，一邊悠閑的目送他來去自如。
隨后，寇森離開，自虛空竟走出一名本該進入游戲的——寇森的單方面熟人。
夜蘭面上的表情頓了頓，放棄走出去同鐘離先生打招呼，假裝她是古裝電視劇中那些反派帝王大boss手下的暗衛，隱藏在陰影處吃個瓜。
鐘離低頭檢查信號發射器。
清楚記得——托尼·斯塔克，神盾局目前的合作者，曾在比賽時設計了一款指令人工智能死機的木馬程序。
青年輕步走入銀白色機房，身形高挑，長發垂肩，一雙金色的眼睛宛如秋水中的明月，清澈而深邃的目光隨意在室內掃視一圈，精準察覺到角落里的發射器。
點了下修長的手指，如同指揮著無形的樂章，原本隱藏在機械設備后面的阻斷器便自己從偽裝中跳了出來。
一道金光懸浮在發射器表面，似乎在感知著什么，鐘離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
夜蘭從后方走出來，有些不解：“顧問先生，若現在拆除發射器，會不會打草驚蛇，我們對神盾局并無多少興趣，可我擔心寇森明天還來打卡。”
“嗯……目前看來，確實如此，這是斯塔克先生升級后制造的蠕蟲病毒，意在質疑璃月港主系統對真假數據的辨認能力，從而破壞系統的運行邏輯。”鐘離檢查后回復。
如果主系統是人工智能，斯塔克針對智能的“自我指涉悖論”，的確可以破壞虛擬世界的基礎構架，給神盾局網絡入侵創造缺口通道。
然而很遺憾，現在主系統是鐘離他自己，針對智能的邏輯陷阱就不管用了。
夜蘭小姐已經拍下證據，她隨時可以聯合律師起訴神盾局不干正事。
“唉……”
鐘離輕嘆了一聲，仿佛他永遠都是那么的好脾氣：“事件總會得到解決，不必匆忙。”
“您是打算利用神盾局？”
鐘離先生則認為——落到手里的把柄，不能算利用，身為一名業余經濟學家，他只負責規劃資源再分配。
確認寇森的發射器沒有其余危險后，鐘離抬起指尖，輕盈撥動周邊附著的巖元素。
夜蘭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修長的手指如精美的粉色瓷器，色澤光潤，形狀完美。
青年以手在半空輕輕畫動，周邊空氣便無風自搖，大地微震間，一張薄如蟬翼，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復雜神紋的符箓憑空顯現。
【此間土地，神之最靈。升天達地，出幽入冥。為吾關奏，不得留停……】
夜蘭仔細辨認，發現的是遣神咒，信馬由韁的想，莫非鐘離先生想將哪位神靈的意志送入虛擬世界做測試，順帶將亂加不明數據的黑鍋扣到神盾局頭上去？
只是符咒還未書寫完畢。
【昔，若陀徽土，越天道廣及青墟浦，川亹亹毖流兮，金闕連望舒……】
夜蘭又通過辨認發現，除了方士會使用的常規法令之外，另外的符文竟是古碑上拓印下來的《天遒歌》。在存璃月傳說中記錄，龍王亦是神靈，祂掌管著世間落入塵土中的記憶。
如《天遒歌》所示，若陀龍王是條如山岳般長壽的巨龍。
于久遠的過去，祂曾是巖王帝君的知交故友，在眾神居于塵世，搶奪信徒擴張神國的戰爭時代，這二位璃月先祖經歷無數的戰斗，聯合人類與龍蜥，共同守護著那座金燦燦的國度。
最初，巖王帝君贈予地下盲龍一雙眼睛，并與龍王約法三章，守護一方土地安寧。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待神庭消失，帝君帶領眾仙進入沉睡，似乎因為人類開采地下資源不斷侵入龍蜥一族所在的地心，黑色的暗流涌入地下河。
暗流污染了地脈，也污染了若陀龍王對人世的記憶，使得若陀龍王帶領龍蜥們離開璃月，去往冰冷的雪原，就此同故人作別。
只是于遠古的璃月港中，若陀龍王也是普遍信仰的分支。
夜蘭：……
一道靈感閃過，鐘離先生想放進去的意志該不會是若陀龍王？
恰好考古研究發現北美洲存在若陀龍王的大墓，時間差不多就卡在璃月古國消失的那一段黑暗歲月里面，想弄出來些龍王的雜亂意念也不是不行。
可就算如此，真順走一點龍王的意志加入游戲，不會把整個虛擬世界鬧得天翻地覆都砸掉吧……
夜蘭是“有關部門”的情報頭子，身為情報頭子，她知道的東西比尋常方士多了那么一點。
依照完全版的《天遒歌》記載，當時若陀龍王在離家出走的最后歲月，顛的堪比“我的癡呆暴躁老父親天天打人毀物”，瘋的和天上太陽肩并肩。鬧的古巖龍蜥一族都分裂成兩半，豎起反抗大旗和方士聯手，在一名喚做昆鈞的名匠的率領下，把一言不合就砸地板的老龍王送進地底休眠。
大戰過后，整座國度幾乎被毀滅殆盡。
由此，璃月建造海船，海船帶走了一部分探索者去新大陸探索收集重鑄國度需要的資源。另一部分龍蜥帶走沉睡的龍王意志，遠赴北方冰原，看起來就像龍王心灰意冷，徹底放棄了那座同摯友共同守護的國度。
夜蘭不清楚為何兜兜轉轉，北美洲發現的龍王大墓合起來比種花國的都要多，但這不會影響她對若陀龍王的基本印象。
若陀龍王——一款我祖先的狂躁癥老父親，打起人來活靈活現、毀天滅地。
只是夜蘭也沒有理由阻止鐘離先生測試游戲質量。
青年好似不知道晚輩心中那一堆“奔跑在戈壁灘上的羊駝”腹誹，嘴唇的浮出柔和的笑意，指尖在發射器的接口處輕觸，將遣神符換算成代碼，精準輸入攜帶有病毒的發射器。
隨著代碼輸入，發射器表面的指示燈開始閃爍，顯示數據正在被重新編程。
一道白色的高大影子自鐘離身后顯現，影子背后靈一樣貼在青年肩頭，把旁邊的夜蘭小姐擠開。
夜蘭：……啊？
“有關部門”的情報頭子好似路過無辜修勾，莫名其妙被兩米高的壯漢恐嚇地瞪了一眼，差點挨了一腳。
“昆鈞先生，請不要嚇唬我的晚輩。”
鐘離留在幻影企業的分身恍如背后長眼。
背對著白影，專注更改神盾局的程序，溫和的勸說道。
“鐘離……”白影有些委屈，還有些意猶未盡，“在我的記憶中，你從未同別人如此靠近。”
夜蘭心嘆，這人居然敢和鐘離先生平輩相稱，也不知道是什么來頭，不過“昆鈞”不是當年反抗若陀龍王打人毀物時，那位抗軍首領的名字來著？
夜蘭思索了一瞬，這人沒有實體，突然從地脈里面冒出來，不會真是當年的抗軍首領吧。
“閣下說笑了，我只是一名普通人，又不是高高在上的神靈，怎么就不能同晚輩們談論些瑣事了？”
解決完神盾局特工留下的小問題，鐘離淡淡一笑，那笑容有著難以言說的魅力，誰看見都會不自覺地被吸引。
被青年注視著，白影顫動一瞬，好似垂頭喪氣的巨型犬科生物，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來，輕聲自語：“抱歉，我剛剛騙了你，記憶中你就是這樣，人類和仙人經常圍在你身畔，還有只小麒麟，你將她抱在懷中……贈予她玉京臺的掌控權。”
鐘離認為，那是巖王帝君的決定，同他無關。
“嗯。”青年點了點頭，眼尾朱砂輕揚，恍若雪落丹梅，眸光明亮若煌煌正陽。
此刻垂眸，濃厚的長睫繾綣顫動，他實際上所受觸動有限，因為他的記憶有限。
不過作為對方誠懇待他的回答，當給這條以為自己是上古名匠，實則若陀龍王執念一朵“小紅花”。
“我創建了一座國，用以推算一些過往歷史，昆鈞，既然你看不清前塵往事，不如也進去一觀璃月盛景，或許會遇到故人在地脈中留下的影子。”
鐘離偏頭笑對龍王，使用了溫和商討的方式。
昆鈞：……
——你不就是我故人嗎？
白色的記憶很想就地黑化，模仿若陀龍王，表演一個“清算一切的時刻到了”！
而之前幾千年間，這位指派潘塔羅涅的時候有多頤氣指使，現在就有多溫情脈脈，誠懇寬厚，堪稱古代君子的社交道德典范。
“我相信你，你說的事情，我當去嘗試。”
昆鈞這幾天一直守在幻影企業內，堵著祂的故人，不讓鐘離離開。
雖然這條龍失憶了，但失憶的龍也是有偏執本性的——昆鈞決計不承認祂有占有欲，但經過這么多年，終于重新遇到最重要的好友，多看幾眼難道會犯法嗎？
——他都已經失憶這么慘了，讓讓祂有毛病嗎？
某條龍原本不肯離開真實世界，卻聽說虛擬世界內還有一位鐘離先生，而且那道分身旁邊圍的人類更多，立刻如二哈見到肉骨頭一般沖了進去。
昆鈞的記憶順著發射器進入虛擬世界。
鐘離腦海中閃過一句：‘友人很單純，以后要多操心……’
他隨之冷靜收回手，發現身后夜蘭小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站在原地，好像看到了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場面。
“是還有什么問題嗎？”
“不，鐘離先生……”夜蘭絕對不敢將剛才那一幕當成鐘離先生魅力大的體現。
她轉而問道：“您讓那道記憶，那位先生偽裝成了若陀龍王？”
夜蘭感嘆，讓反叛發瘋龍王的意志殘片偽裝成若陀龍王，樂子真大啊！
鐘離思索了一瞬：“好像確實如此……”
“一不小心，忘記這件事了。”
夜蘭：“……”
——若陀龍王癡呆了，您難道也磨損了嗎，我的老父親您怎么回事？？！
至于夜蘭不知道是，鐘離先生設置在游戲世界中的隱藏劇情，為璃月最后一次七星請仙典儀。
當最后一次七星請仙典儀結束，璃月走入“滅國”，或者說“消失”倒計時階段。
鐘離檢查地脈，卻找不到關于那場七星請仙典儀的具體記錄，唯一確認的是，數千年前，璃月天權星負責主持典儀，而巖王帝君沒有回應請仙儀式。
他嘗試用地脈構筑璃月港，將時間定在最后一次請仙典儀之前，通過數據再次模擬當年發生的事情，由此他將龍王放入虛擬世界，填補屬于若陀龍王數據的空缺。
鐘離：……話說回來，系統實時演算最后一場請仙典儀發生了什么來著？
反正他模擬創造了一道半麟半龍的仙祖法蛻，塞游戲世界里面當掉落物去了。
希望昆鈞先生到時候不要太驚訝為好……
**
當前游戲時間晌午11點半。
陽光透過云層灑在亭臺樓閣之上，日光古城中融化，好像一切美好的東西都不會消失，只是被往日收藏，然后匯聚成連接天空的大海。而海在大地深處歡笑，海在大地深處泛起粼粼浪濤。
它擁有天，擁有地；承載火，承載風；包容烈日，包容柔月；繪制閃電，點亮星辰。仿佛萬物都已陳列其中，如蓮花層層疊疊地絢爛綻放。
考古挖掘發現，璃月古國的規劃北高南低，極富對稱美和秩序感，略呈長方形網格狀，城市按照嚴格的規劃劃分為不同功能的坊區，最中央拉開一條主干道，連接代表居民區的吃虎巖和政治中心玉京臺。
寬敞的主干道貫穿整個城市，其不僅是交通重要樞紐，也是重大節慶和璃月七星準備儀式的舉行地，街道兩旁種植著成行的花樹，春天滿街飄香。璃月貴為貿易之國，沿途望去中軸線上擺滿了各式攤位，售賣著絲綢玉器、象牙制品、木質物品以及各式絲綢，鍍金香爐中冉冉升起的香煙，向天空中的神明傳達心意，并祈求來年海晏河清。
攤位上，老板們揮舞著扇子，一邊叫賣，一邊與過往的客商交流著天南地北的事。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穿著華麗的節日盛裝，男女老少NPC的臉上都掛著喜悅的笑容。
“上古璃月港，尊崇契約的巖神的國度，存在距今4000直3000余年。庇護著這座海港與璃月全境的，是地神‘巖王帝君’，后世默認祂為道教神靈中的‘太山府君’……璃月國為原始社會寡頭壟斷制，每年的重大典儀是一年一度的‘七星請仙典儀’，就璃月人認為，巖王帝君會在請仙典儀時賜下神諭，指引這一年璃月經營的方向。”
當年種花國曾經掀起過考古熱潮，關于璃月古國、三星堆文明、仰韶文化、還有始皇帝手辦陳列館的紀錄片煙緋都有看，她不用回憶，就可以直接將關于璃月古國的紀錄片介紹開頭背下來。
“您覺得我說的怎么樣，鐘離先生？”
同行青年轉頭笑道：“很好，完全正確。”
【好耶，逛街逛街，天哪，那個花瓶好漂亮，可以網購嗎？】
【聽說這里有密大教授，我來舔老婆的嘻嘻嘻嘻！】
【等一下，就沒人奇怪一個原始社會，姑且算國家的文明是怎么搞出來寡頭壟斷制度的嗎？】
【這有啥奇怪的，璃月隔壁是中原地區，那里正在搞禪讓制，話說你怎么不問問亞特蘭蒂斯大使館，4000年前亞特蘭蒂斯都發明出來防水屏障，全員沉海了！】
【瓦坎達擁有世界上最高的科技，現在TMD還是部落聯盟，連星巴克都沒有呢，坑爹的國家多了去了，璃月已經算先進政體了怎么不說……】
【璃月的海船也不賴啊，我看考古報告，那些那石珀做護盾的戰船開出去，從材質角度而言，就是外星人飛入大氣層撞到南十字號也要挨兩巴掌……】
【所以馬上就要開始請仙典儀了，鐘離先生要去客串巖王帝君嗎？】
【我有一個朋友，想看鐘離先生穿青銅器上的巖王帝君神裝……話說巖神那上半身看起來布料貼的好緊啊，巖王帝君大人真的穿衣服了嗎……（不爭氣的眼淚從嘴角留下來.jpg）】
【十年老友不請自來，我想……】
【抱歉，我才是朋友，我也想舔……】
“你們冷靜一下，不要害的我沒法直播！”一只手捂著飛揚的彈幕，亞馬遜女戰士抬頭警惕看了眼前方的龍角青年。
發現鐘離在同煙緋交談，梅芙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求得同行幾人同意，繼續直播游戲探索，為了不暴露她高中畢業沒上大學的事實，梅芙認真記下煙緋小姐和鐘離先生對沿路歷史復原場面的介紹。
而年紀最小的杰森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一路上吃了不少街邊的小吃，饑腸轆轆的小孩對歷史不感興趣，打算吃飽再說。
這四人同行去往玉京臺，參觀最后一次璃月七星的請仙典儀。
隨著步伐的推移，與倚巖殿之前，閣樓高聳，彩旗飄揚，玉臺中央擺放著各種祭品，香煙繚繞，花香襲人。仙音陣陣，似乎連天上的云彩都為之一動，不肯轉移。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整個璃月港仿佛都沉浸在一片祥和與慶祝之中。老少相攜的笑聲，祈福的言語，還有那綿延不絕的祭祀儀式，共同編織了一幅璃月年年歲歲安康的美好畫卷。
凝光女士拉進虛擬世界的頂級歌舞團裝扮成仙娥玉女，身著霓裳羽衣，翩翩起舞，給群玉閣打廣告。
隨著時間推移，馬上就要到達請仙時刻，玉京臺上更是人頭攢動，有游戲玩家、有工作員工、有NPC、還有溜達過來的城市意志們，連帶著梅芙直播間里面的彈幕齊聚一堂。
梅芙驚訝發現，那位主持請仙典儀的“天權星”，居然是凝光女士換了一身紋有鳳凰羽的宮裝，親自下場扮演的，而臺下高堂設宴，等待儀式開始的還有由工作人員和NPC扮演的大小官員，冠冕珠翠，手捧牙槃，歌功頌德、寫詩作畫，非常有儀式感的站在游戲玩家后方。
梅芙看見鐘離先生唇角露出一抹淡笑。
站在中央高臺上的凝光女士也嘴唇微微地揚起。
兩人仿佛達成了什么共識……
并沒有直播間的彈幕那般興奮，梅芙突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杰森使勁拉了煙緋一把，冷聲道：“那些拿著長槍的大人，應該是這個國家的軍隊，已經將我們圍起來了……”
煙緋喜孜孜地隨口回答：“啊哦哦？”
“你要合影留念嗎？”
杰森：“……”
千巖軍們身著戎裝，銀甲閃閃，手持長戟，排列如同一道堅不可摧的長城。
正好鐘離先生等在高處，龍角赫赫，身著金線繡就的龍鱗長袍，一副任誰都不敢相信這位目前是一名普通人的模樣，仿佛等待閱兵的便裝帝王。
異能者通常擁有超越常人的第六感，明明游戲世界中一副海晏河清的熱鬧場面，梅芙心中的恐慌油然而生——巨物盤旋在天云之上！
煙緋小姐說神話中的巖王帝君是半麟半龍的神靈，她也許只是在害怕游戲中的巨龍而已。
梅芙深吸一口氣，只是游戲試玩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吧……
隨著中央的凝光女士，朗聲說道：“吉時已到……”
凝光起手掐起法印，控制巖元素凝結而成的琉璃玉簡融入中央香爐，一道金光從爐中飛出，激光炮一樣沖向天空。
梅芙直播間中云層隨之異動。
突然，云層開始劇烈翻滾，同時雷聲漸響，一條巨大的神龍的尾鱗從云中顯露出來，其鱗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彈幕們充滿了驚嘆號和贊美的話語。
彈幕快速劃過：
【哦哦哦好壯觀，爆米花電影我打滿分！】
【哇，這云層翻滾得好色啊，跟龍龍用小尾巴若隱若現勾引我一樣（吸溜）】
【大家準備好，遇到XP是變態的就舉報吧！】
【啊啊啊啊雷聲變大了，是不是龍龍要出場了？】
【等等，云層是不是越來越黑了，沙塵暴？】
【沙塵暴你個頭，是龍的姿勢不對勁，啊啊啊啊請仙儀式需要巖王帝君頭朝下玩蹦極的嗎啊啊啊啊！！！】
【等等，龍為什么突然要掉下來了……我去！！！】
隨著巖龍的墜落，畫面跟隨其下降，速度越來越快，直至撞擊地面發出巨大的聲響。彈幕在這一刻幾乎停滯，觀眾震驚至極，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嗯……】
【…………啊？】
三秒之后，整個直播間被尖叫雞附身，但梅芙根本來不及關心直播間，因為同其他游戲玩家一樣，她過于震驚CPU已經□□！燒！了！！！
【天哪，這撞擊聲！感覺整個屏幕都在震動啊啊啊啊！！！】
【什么情況，爹你快點醒醒啊！吐舌頭了啊啊啊，真出事了！】
【露出來的舌頭是淡粉色的，為什么這么袖珍一條龍，姐妹們誰懂啊啊啊啊！！！】
【這一下子太猛了，居然把地板都震裂了天哪！！！】
別說外國網友了，連種花國網友都震驚了。
【臥槽，當年璃月原來是這么消失的？】
【這歷史保真嗎，怎么比野史還要野？】
【朋友們，我去緩一緩，誰懂啊半麟半龍形態的巖王帝君從空中砸了下來，我祖上是璃月人我真瘋了……】
【冷靜點，80%的種花國人民都有璃月血統，沒有只能說明是純血西域少數民族，現場太吵了，有人聽到凝光女士說什么了嗎？】
【說的是‘帝君遇害，封鎖全場！’——別愣了，梅芙，這就是游戲主線沖玩家來的，姐妹快跑！！！】
梅芙：“……”
側身躲開千巖軍的長槍，她轉頭一看，煙緋小姐扼腕長嘆自己變成張三，跑的比她還快，拉住杰森跳到屋脊上，轉頭律師就沒影了。
鐘離先生依舊停留在原地。
鐘離先生從容應對千巖軍盤問，應當是在解釋他和“巖王帝君”的死沒有關系。
【可是……之前鐘離先生不就扮演的是巖王帝君嗎？】
有彈幕突然發現了華點。
【對啊，這不就是……】
【墓碑，巖王帝君（龍），鐘離先生（巖王帝君），剪刀手！！！】
梅芙一腳踏空，差點被千巖軍抓住。
第049章 第 49 章
正午, 游戲世界，玉京臺。
白玉打造的玉京臺上，一場激烈的追捕打破了平靜。眾多千巖軍, 身著鐵甲，手持長槍，布滿了整個廣闊的臺地。游戲玩家眼前都出現了逃脫倒計時，被千巖軍們攆的那叫一個雞飛狗跳、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這些玩家們, 除了直接擺爛的鐘離先生，剩下的人或是身懷絕技的超能者，或是在游戲世界特殊空間內被激發生理極限的武學新手。
煙緋身為經驗豐富的律師，運用火元素帶動自己跳躍跑路的能力出神入化，猶如山中麋鹿略過懸崖，輕輕一蹦，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屋檐之上。
火光圍繞著煙緋周身，她動作輕盈而矯健, 身形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順手拉住杰森，仿佛脫離了塵世的束縛, 放過圍墻垂直落入山下, 眨眼就沒影了。
空中傳來杰森的慘叫聲：“蝙蝠俠救我, 我恐高啊啊啊啊！！！”
與此同時，另一名年輕玩家試圖模仿煙緋的動作，該玩家在真實世界也是一名跑酷高手，順著煙緋行走的軌跡往墻上跳, 剛一躍上屋檐, 還沒眼前一亮告訴直播彈幕他發現游戲世界自己輕多了，便因為身體失衡搖搖欲墜。
下面的千巖軍看準時機, 一個接著一個的長□□來，跑酷高手被千巖軍開啟連控機制，紙片般在空中跳躍了一分鐘，喊著什么“媽媽我上電視了”，一直僵硬到被千巖軍捕捉歸案。
其他跑路的玩家也有不少被連控擊中的，紛紛從空中跌落，無處可逃，最終被一網打盡。
梅芙藏在倚巖殿的后面，糾結了很久，到底沒同煙緋那樣直接跳山，直播間里面的彈幕們都快笑死了。
【實力詮釋了優雅】
【哈哈哈哈捅鳥捅出來了藝術感！】
【看見幸運內測玩家下餃子一樣往下掉，真的很戳我笑點為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
【歐皇倒霉我開心了！】
【為什么鐘離先生沒被抓走，嗚嗚嗚還有靠譜長輩那種獨有的摸魚松弛感？】
【因為龍龍吐舌頭了要吃席，而吃席要靠專業組織舉辦，鐘離先生是往生堂的客卿啊，內部人士特殊優待石錘了！】
【臥槽，往生堂的軟廣玩的這么大嗎？？！】
云翻霧涌，塵土飛揚，伴隨著刀光劍影，和游戲玩家大呼“阿sir不要抓我，我是無辜的”悲壯呼喊聲，構成了一幅動人心魄的壯闊圖畫。
千巖軍們開始冷酷無情的打掃現場，將抓到手的玩家們灰頭土臉的帶走過程序，等到祭臺旁邊的軍隊離開，躲藏在花圃內的玩家才敢冒頭出來活動，并商量起劫獄。
【上啊梅芙，為了我們被抓走的同志們，這監獄，你必劫！】
【快進到法外狂徒張三是吧？】
【不是，只有我注意到鐘離先生屬于游戲工作人員，也就是往生堂的任務NPC……但鐘離先生不是扮演過巖王帝君嗎，那不就成了“我給我自己舉辦葬禮”了？】
【啊這，這么說也對……】
【還有我吃我自己的席。】
【以及我埋我自己orz】
【外加我用我自己給往生堂貢獻KPI，淚目了啊兄弟姐妹們，原來當年的歷史是這樣子的？？！】
【這是什么十佳好員工嗚嗚嗚嗚嗚，話說璃月歷史上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璃月人民放假嗎？】
梅芙想她就是個攝像頭，不要在乎她的想法，但是：“朋友們，你們沒有看到進入游戲前的協議上寫著‘虛構歷史概不負責’的嗎？”
她其實想說的是，璃月古國當年哪里來的天空掉龍，這樣一點都不科學好嗎……
【真的嗎梅芙，可歷史不一定要正，歷史一定要夠野！】
【反正我喘了一口氣，幸虧這里沒有“鉤子史學”】
梅芙：“……”
**
璃月依山而建，遺址中的玉京臺分有上下區域。上方天臺承接一年一度的請仙典儀，周圍宮舍分工處理國家政務，往下則是醫廬和太學，中間隔著大面積的池沼。
池畔圍繞朱紅色長廊挖掘建造，籠罩在天衡山主脈投下的巨大陰影中。池中生有不同種類的水生植物，蓮花、荷花為座大型沼澤園林的重要組成部分，白色和粉色的蓮花堆疊成林，蓮蓬上凝結著清澈剔透的露珠，黃金鱸魚在葉下游動，一只城市意志海鷗盯著水下的游魚，露出深沉的目光。
夏洛特敦·海鷗：我鮮美的鱸魚兄弟，你待在一片數據湖里游動，但你有沒有想過魚生的意義是什么？
黃金鱸魚：……
夏洛特敦·海鷗：美味的兄弟，我知道討論人生的意義讓你很迷茫，但你就沒有考慮過離開荷花池去碼頭生活嗎？
黃金鱸魚：…………
海鷗叼起黃金鱸魚一口吞進肚子，歪歪斜斜的起飛，并冷靜總結——我需要去碼頭整點薯條。
池中蓮花依舊亭亭玉立，撐開潔凈無瑕的花瓣，出淤泥而不染的層層盛開。游戲世界中的花草好似在等待誰來欣賞，又誰都沒有等來，只聽到不遠處有活潑的聲音傳來，水生植物門在風中搖曳。
“我爹曾經參觀過種花國的璃月遺址公園，那里也有好大一片荷花池，雖然里面植物的種類沒有沉玉谷多，但是咳咳、輕舸迎上客，悠悠湖上來。當軒對尊酒，四面芙蓉開……這就是玉京臺前的景色啦。”
假裝忘記剛才的意外，煙緋和杰森混入水澤公園的不明真相群眾里。抬頭一看，高處天壇方向依舊煙塵彌散，殺聲震天，應該是游戲玩家們正在和千巖軍玩最后的大逃殺，玩的你追我趕、不亦悅乎。
杰森：……
他有些難以理解，為何好好的龍要從天上掉下來。
“那條龍是這里的神靈對吧，祂沒了，你就不擔心這個世界毀滅嗎？”杰森抱胸怒道，防御性心理很強：“為什么我就算睡覺，做夢，最后結局還是看見一片狼藉、硝煙四起、吵鬧不休，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煙緋歡快的道：“放心，只是開啟游戲隱藏劇情了而已。”
“我不相信這是游戲世界，游戲才沒有這樣真實！”
杰森可能對璃月港存有極高的好感度，并且進入游戲前忘了看新手教程，所以他依舊以為自己吃到了奇怪的菌子，正在做怪夢。
“可惜這里就是虛擬世界，群玉閣宣傳‘第二世界’的網絡熱搜你沒有看過嗎？”
“我還沒有偷手機、我是說我沒有手機。”
煙緋眨了眨碧色眼睛：“……”
杰森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煙緋，覺得鹿角小姐過于天真——他終于相信不是所有長鹿角的東西都是惡魔了。
“你應該猜到我依靠偷盜謀生了吧，為什么還不讓那些士兵抓我進監獄！”杰森著重強調道，如同一只黑漆漆的海膽，仰頭問煙緋道：“你不是律師嗎？”
煙緋點頭：“對啊。”
“你不是講法的嗎？”
“哦，你問這個？”煙緋彎下腰托腮笑道：“要在循途守轍與通權達變之間調和出完美平衡點，這樣才能保證客戶的最大權益，并守護法律公正準則的天平啊。”
“太長了聽不懂。”
“哎呀，就是律師也有營業技巧的意思，不然我為什么剛剛跑到那么快，都是為了不進局子。”
杰森：“……”原來你是這樣的壞律師？
也就是說，煙緋不會在意杰森之前偷了多少汽車輪胎，她只做她需要做的事情，將杰森當做她的客戶，主要負責幫助杰森脫離糟糕的原生家庭。不過煙緋擔心把杰森從原生家庭撈出來后，這小孩沒有其他親屬可以投奔，流落哥譚孤兒院遭遇危險，便將她的計劃簡單給杰森講解了一遍，隨后詢問杰森有沒有任何認識的大人可以照顧他。
“我不要進孤兒院，老頭說，里面都是人體器官買賣！”
“嗯嗯，我會注意的，這件事以后解決。”煙緋問道：“不過，你有其他監護人后備選擇嗎，那位好心教你輪胎汽修的鄰居先生怎么樣？”
“不要，他太老了，我不想以后照顧他，況且我想給哥譚守護者蝙蝠俠的幫手。”杰森冷酷的拒絕道。
他沒有說的是，鄰居老頭是非法移民，別說做他的監護人了，不被移民管理局抓走都算犯罪巷保佑，更不能讓律師小姐見到那老頭。
“哦，蝙蝠俠，我想一想……”
煙緋正好手里有羅賓的把柄，她低頭思索，也不知道離家出走紐約的迪克愿不愿意做杰森的保姆。
決定了，讓迪克幫忙算了，煙緋滿意自己的安排，正要抬頭暗示。
杰森突然打斷了律師小姐的好意，他生活在犯罪巷內，已經條件反射出了習得性無助，下意識就將哥譚的雨水化為尖刺，把自己包裹起來：“蝙蝠俠不存在，都是假的！”
“既然鐘離先生不在，我就認真告訴你，律師小姐，你不用幫我，在外面的世界中，我一切都很好。”小孩板著臉著重強調道。
且他聽說律師這種職業越老越有用，所以對夢里的幫助興致缺缺，坐在池塘前打水漂，寧肯變成一只鳥，和會說話的海鷗去整點薯條。
“我不需要律師的幫助，說真的，我一個人生活最好，就像《長襪子皮皮》開頭那樣，你懂吧……在哥譚有一個小鎮，小鎮里面有個亂七八糟的貧民窟，貧民窟里有個小房子，我一個人生活，沒有家長折磨我，這樣在我玩得正起勁的時候，不會有人命令我上交所有賺來的工資，給我喂狗食，硬要我幫忙偷運違禁藥品了。”
煙緋歪頭道：“我猜《長襪子》的故事開頭不是這樣，你不喜歡換一個可以自由讀故事書的新環境嗎？”
隱藏的未來文藝青年，現在的文藝兒童杰森面色一頓，陷入沉默。
在哥譚，犯罪巷就是被法律道德遺忘的地方，里面生長著墜落的靈魂，一個孩子自呱呱墜地起便已經沾染上不幸，天生是地獄的準預備軍。
杰森的父母一個是酒鬼，一個是沉迷白色粉末的妓.女，不幸的家庭帶來不幸的人生，自五歲開始，被不負責任的家長鎖廁所內關了一天一夜，差點餓死之后，杰森便投奔鄰居老頭，學了盜竊、撒謊和撬輪胎的手藝。
他幾天前撬蝙蝠車輪胎，差點被抓住。
他下次還撬！
只是杰森年紀雖小，卻敏銳的感應到了世人對犯罪巷的不滿，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無論怎么努力都是一場笑話，連帶他的原生家庭也是一場災難。
——犯罪巷外面的人說，妓.女和賭鬼的兒子不可能是好人，所以他偷了那些白癡的錢包。
然后，他有點疲倦了。
煙緋針對年紀小的兒童客戶，有三大對敵法寶，保證能夠打開對方的心房——她會投喂零食，聚出丹火印假裝神仙，以及威脅對方再不配合就別想拿到圣誕老人的過年禮物！
威逼利誘之后，別說兒童，連愚蠢的成年人都可以被她說服。
杰森的案例卻有些特殊。
“拜托啦，杰森，偷輪胎超有趣的好嗎！”
“唔，才不是，別想騙我……”
煙緋抱著法律書，靠在池邊長廊的朱紅色欄桿前，遞給杰森一包魚食，看著小孩發泄一樣喂水里面的黃金鱸魚，來吃魚的水鳥在他們身邊翩翩起舞，附加一只白色的貓頭鷹正圍著杰森咕咕叫喚。
白色貓頭鷹突然從翅膀下叼出一枚蝙蝠鏢，扔給杰森后隨著水鳥們飛走。
杰森：“……”
煙緋挑眉——哥譚比她想象的還要喜愛這個孩子。
“一枚真正的蝙蝠鏢可以賣200美元！”幾秒鐘后，來自哥譚的小孩忍不住大喊起來，“我真希望這是真正的世界！”
可這只是一場夢，杰森甚至可以聽到夢境之外父母相互咒罵是聲音，他捂著耳朵，如浸泡在溫暖的海水中一眼，努力忘記夢境外面世界的危險，認真繼續這場美夢。
夢中有巨大整潔的海港，溫暖美味的食物，熱情禮貌的路人，還有待他和善，面容美麗，著裝一看就很貴的同行大人們。杰森往常不會覺得難過，他覺得自己氣場兩米八，遲早腳踢企鵝人，拳打謎語人，一統哥譚下城區，成為黑暗世界的主人。
但面對這些人，他覺得自己一文不值，心里其實很害怕，覺得自己的來歷說出來，就像是玷污了這個世界和這些好人。
旁邊煙緋調出手機，發送短信，請某個夜貓子朋友去哥譚出差。她解決完所有的準備資料后打了個響指，問杰森既然現在沒事干，要不就來做游戲的隱藏劇情怎么樣。
“我們先等一等梅芙小姐，她去直播璃月大牢了。”
杰森：“……”直播大牢做什么，里面都是人才她超愛的嗎？
至于煙緋一點都不想變成進大牢的當事人，就算是虛擬世界也不行。
她笑著推了把杰森，指著前方道：“你看那些蓮蓬，史料記載，蓮蓬也是請仙典儀供奉的佳品之一，我們采點蓮子，帶去附近不卜廬做蓮子羹如何，我爹說巖王帝君也很喜歡吃蓮子羹呢~”
——不，純粹是煙緋喜歡吃熱乎乎的東西。
在虛擬世界吃東西不會增加體重，若沒有撿到街上亂逛，還在煉金臺旁邊捉鴿子，企圖烤著吃的杰森，煙緋進來就是放縱的。
“在哥譚，給神供奉東西的人都是邪教徒……”杰森低頭道，覺得自己站在這里簡直格格不入。
“哇，原來是這樣，哥譚真是一個有趣的城市！”
“別用對待小孩的方式對待我！”杰森咬牙切齒，又忍不住炫耀起自己那點知識：“我鄰居說以前煙斗代表長矛，向日葵代表盾牌，印第安人留在哥譚的土地上時，會拿巧克力、向日葵、煙斗和頭蓋骨給戰神維齊洛波奇特利供奉祭品……然后儀式進行，人們吹口哨，唱歌，砍掉鵪鶉的頭，焚香，享用更多的巧克力，躺在草席上嗑□□，之后這些人就都被邪神吃掉了！”
“這樣一看，哼，神都是壞東西，不然我們為什么生下來就要受苦！”
“總會有神靈喜愛祂的孩子們的，我正好就認識一位啊。”
煙緋笑著拍了拍杰森的腦袋。
“你認識的不會是那條龍吧，路上的人都說祂是好神，是父親，我看見很多人在哭……”
男孩想到那條從高空掉下來，聲勢浩大，其實只砸塌供桌的棕色長條的龍，心里覺得一陣可惜：“沒有神明后，這座城市到底會怎么樣？”
當然是又過了三百年，璃月徹底消失了。
煙緋搖了搖，拒絕劇透：“游戲正在推演中，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安排，我來處理你的問題，你來探索璃月的問題怎么樣？”
她帶著杰森離開水澤園林，順著朱紅色圍欄往山下走去，沿路不少千巖軍正押送沒逃跑的玩家，一看就在送人進局子。
混在里面等劫獄的梅芙，朝熟人露出健康又虛弱的營業式微笑：“嗨，寶貝們，我馬上就回來……”
“沒問題，需要法律援助我給你打八折！”
煙緋快樂地豎起來大拇指。
第050章 第 50 章
在專門的玩家網站上, 可以看到“璃月港世界”的參觀計劃。經過各路歷史愛好者大神們整理，差不多可以知道，游戲空間的時間定在最后一次“請仙儀式”。只要玩家仔細檢查, 便可以發現虛擬世界精準重現了歷史上璃月古國的生活和事件。
當然，也加入了一些現代商業操作，璃月港中有不少商家加盟，混在大大小小的NPC店鋪間出售當季產品。
總而言之, 巨大的海港中什么都有。璃月七星正在準備一年一度的重要典儀，卻不想巨龍從天而降。
然后帝君遇刺，起鍋燒油，啊不對——是游戲劇情這么安排，一定有它的大病，外加遇害的是帝君，關鐘離先生什么事情。
大概不是凝光女士笑了一下，開大一炮將巖王爺從天上打下來的——反正龍已經吐舌頭了, 并不能證明祂當時正往玉京臺飛, 忽然被近地導彈糊了一臉。
為了證明自己無辜，天權星大人封鎖玉京臺, 抓了70%的玩家進行匯報演出, 同時災難也正式降臨了這座金色的海港。
NPC們表現出一種絕望的癲瘋, 變成了一個個流淚貓貓頭.JPG。
玩家可以聽到NPC們驚恐的討論和祈禱聲，整座海港變得氣氛壓抑起來，一種沉重的東西開始無聲在街道上漫延，舊日的幻影們逐漸從空曠的街道上消失, 這時路過玩家才發現NPC們談論的不是“巖王爺從高處掉落”, 而是“為什么神靈沒有遵照契約回應祈愿”……
城市中傳來男女老少的哭喊，那些泣音終是化作了孩子的哭聲——就像被父親突然拋棄的孩子, 在街道交叉口處胡亂奔跑，跑著跑著逐漸迷路了一般。
玩家甚至可以看到快速流逝的地脈幻影，是璃月的子民站在天衡山下祈愿，徒步跋涉尋找絕云間的仙人，卻發覺天地如此安靜，同萬物暢游的特權離凡人們而去。
于是璃月子民舉起火把，造出大船，團結起來面對國度以外遼闊的荒野……
與神同行的千年長夢終于走到盡頭，孩子們站在神像下合掌吶喊：“神靈啊，神靈您究竟在哪兒？”
神像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
可惜沒有回應，沒有答復，恍若那位慈愛的父神不曾存在，甚至絕云間中的仙人也只是一場凡人勾勒的夢。
——在神秘側，這叫做第一次末法時代。
不只有璃月失去了巖神，其他文明也逐漸失去了天神的指引，普通人和神秘側法師的世界兩兩分開，地球上出現了各種里世界通道，珍貴強大的異獸成為里世界的一部分，方士和法師成為神秘的守門人，隨后科學終于代替了神學，人們學會使用鎢絲點亮夜晚，燃燒石油日行千里。
研究神秘的學者認為，一切變異從璃月消失開始算起……
但放到現代科學社會理解，那就是“糟老頭子一天叭叭叭的講偽科學童話壞得很”。網友們認為游戲世界中的劇情經過了奇幻元素加工，所以并不相信當年璃月有龍掉下來，也不相信璃月古國真的存在神靈，反倒看玩家被抓進局子看得很開心。
【當時忘了和龍龍合影留念，簡直錯億，梅芙你糊涂啊！】
梅芙攤手，痛心疾首道：“我有想起來合影，但被警察抓走了，還判了一個不敬帝君的罪名啊朋友們！”
【為什么鐘離先生就站在龍邊上宛如一幅畫了，在種花國自己吃自己的席不犯法嗎QAQ？】
【神TM自己吃自己的席，鐘離先生又不是幕后黑手orz】
梅芙：“……”她敢打賭那位就是幕后黑手，但她目前沒證據。
隨著參觀場景變化，彈幕們也很快談論起了其他問題。梅芙發現不僅有游戲玩家，還有很多奇怪的動物和妖怪，也加入了大牢參觀環節，一只美洲豹背著白色貓頭鷹，蹲在門檻上朝眾人搖尾巴，后面便是黑漆漆的空間。
彈幕觀察片刻后道：【省流：大牢里什么都有，各個都是人才，全明星賽季，超喜歡里面的！】
【通遼人民不請自來，打卡參觀龍場悟道！】
【出來給畢業證嗎，阿卡姆就給啊……】
【你說的阿卡姆指學校，還是指神經病院？】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兩個都要，每個合格的調查員都應當在密大上本科后去哥譚深造！】
【那就建議都別要……梅芙小姐，采訪一下初次通緝感受？】
感受是接待處設有軟墊的竹榻，附帶茶具，零食，PS5，恍若別致的旅館前臺，人性化的設計令人嘖嘖稱奇。
梅芙小姐帶著直播間成功混入璃月大牢。
本來游戲隱藏劇情從驚喜變成事故是一件很扯的事情，可如果大牢內溫馨貼有虛擬世界的加盟商廣告，那接下來的事情便順水推舟了起來。
璃月的局子看似古老陰沉，隱藏在官衙最深處，銹跡斑斑的鐵柵欄冷冽而沉重，涼風穿過狹長的窗隙，帶來刺骨的寒冷。牢中看不見的囚犯們吶喊聲從黑暗中傳來，大概在深情唱歌，唱什么“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聽起來非常有監獄文藝匯演特色。
墻上貼著八個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下面貼著群玉閣最新產品銷售廣告，飛云商會春季推出的高檔家具傳單，萬民堂的菜品上新活動，還有一堆其他的加盟商廣告，那廣告牌甚至還會從墻上跳下來追著人推銷，硬廣硬的成了外面世界的網絡熱搜。
開玩笑的，凝光女士都把群玉閣搬阿美莉卡了，在最大的資本主義土地上，玩帶資本家的游戲，還想不吃廣告洗腦包……想都別想！
梅芙和一眾獄友參觀監獄內的海量廣告，好似旅游一半被黑心導游拉去買手串，游戲工作員工們千巖軍打扮，剛正不阿的站在鐵欄外面放哨。
玩家開始調戲會唱歌的廣告牌。
彈幕們看著玩家調戲會唱歌的廣告牌。
會唱歌的廣告牌努力給玩家投遞洗腦包！
誰讓商業模式放到古城里面太過顯眼包，破壞歷史的美感，所以愚蠢的人類就只能在資本家計算下，進大牢和廣告牌們抱頭痛哭了。
這是一個溫暖的美好日子，梅芙遠望見窗外有穿著璃月服飾的小孩正在摘樹上黑色的莓果吃，彈幕告訴梅芙，那些小孩吃的東西叫做桑葚，除了果子之外，摘下的葉子可以用來養蠶——但是因為手工制作絲綢太貴了，于是資本家們搞出了各種工業發明，然后帝國建立貧民窟，虛偽性觀念樂觀主義甚囂塵上，最后把所有地球人都變成只會喝快樂水的死宅，導致沒有人想買真正的手工絲綢。
梅芙：“……”
她覺得她的觀眾多少有點大病。
遠處那棵老樹低低垂落樹枝，孩子們不用爬上樹干，只要伸出手舉起籃子，就能收集到紫紅色的甜美果實。幾個舊日的幻影又蹦又跳，唱的歌謠卻悠遠凄涼，落下的桑葚把青石拼成的地面弄成墨染過的顏色。
“流年似水常奔走，凡塵憂患累千重。叩問天門神不語，空留山風松濤聲。”
“舉頭望千山，何處尋神蹤？冷冷七弦上，一片石心默如風……”
彈幕們閃過一片古詩翻譯：【聽起來在說神靈不給回應后的事情，但這不是神靈不給回應，是神靈掉下來吐舌頭了！】
【也許是那場失敗的請仙儀式后，當權者掩蓋龍龍死亡的真相，后世才認為神靈不給回復了吧……】
梅芙點了點頭，打翻一只唱“蘇樂達”的廣告牌：“有道理，彈幕們，如果參觀完監獄還有時間，我給大家直播巖龍的后事處理怎么樣？順便給大家做個攻略，以后進來的玩家可以按照我的游戲路線跑劇情。”
【大膽點啊，你是梅芙女王，擁有超能力的女人，快去趁亂摸龍龍的小尾巴！】
【但超能力在這里應該不管用，只能用戰斗意識彌補，上次模特比賽直播有專業人員分析過，游戲世界主在消除異能者和普通人的先天差距，給普通人使用異能的機會，也就是那場比賽反而顯得梅芙沒特點了。】
接著彈幕分析的條條有理：【以及隱藏劇情設置出大逃殺，其實是新手教程的一部分，游戲中存在體感超能學習渠道，進入游戲必須要簽無責任協議書，如果有心臟病、癲癇、高血壓等問題的玩家，要提前告知官方，并接受感官下降調和操作。】
【群里大佬分析了，因為游戲世界加入種花國武俠因素，預計是個高武世界，玩家可以學習特殊“超能力”——所以官方要排除危險人群由于高難度動作在游戲內出現意外，還要通過各種設置激發玩家的特殊能力，就像開局逃生倒計時一樣，跑不了的只要不被千巖軍抓到就行，想跑的玩家基本都被刺激出來了翻倍的身體素質，梅芙因為過于熟悉戰斗，反而成了游戲玩家中基礎數值最高的“普通人”，現在想通殺至少要達到鐘離先生或者煙緋小姐那種反應的速度。】
【別問我一個大學教授為什么反應速度那么快，他是密大的。】
【也別問我煙緋小姐跑路速度那么快，她可是紐約的公.檢.法心腹大患啊！】
【報告，飛檐走壁逃離現場的玩家不超過4個，梅芙假裝被抓走，逃跑失敗了。】
【補充說明一句，分析璃月文明留下的道術口訣，預計玩家會在七種自然元素中選擇操作元素，并獲得一種叫做神之眼的東西，輔助施法，一天的參觀時間還是太短了，建議梅芙想辦法趕快去找神之眼！】
……神之眼？
梅芙的對手申鶴攜帶有一枚寶石，冰藍色玉石樣子，靠近時四周溫度驟然下降，恍如人工降雪現場。有很多選手喜歡粘著申鶴，就是因為待在她身邊最涼快。
梅芙一次偶然對話后得知，申鶴的寶石叫做神之眼，原來那并不是普通的石頭，是一種施法工具。
如果她也能獲得神之眼，是不是就不用打經紀人給的“5號化合物”增強異能，就可以不受沃特公司控制了。
梅芙吸了一口氣，開朗的笑問道：“彈幕們，可以再講一講神之眼嗎，我去做攻略。”
【簡單，神之眼是依靠██覺醒的，想要獲得神之眼，你可以試試█████】
——試試什么，怎么被和諧了？
梅芙目不轉睛的盯著彈幕，突然大地開始震動，有彈幕外加玩家大叫起來：“你們快看街口！”
一抬頭，梅芙好似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東西，正對上一雙冰冷的琥珀眼眸，血絲組成的絮狀物從那雙巨大的眼眸泛出來。
高大的金色幻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去往玉京臺的中軸線上。
大地隨著巨龍的咆哮聲而搖晃，突然出現的影子生有巨大的龍角，側臉俊美，宛若非人妖魔，直勾勾盯著玉京臺的天云，行走間帶起飛沙走石，無數怒吼咆哮的龍蜥從幻影背后沖出來，只看見男人唇角緩慢勾起毛骨悚然的微笑。
——摩拉克斯，你想離開嗎？
……美人一面，枝舞龍嬈。萬種風情，實非良人！
看見幻影的那一刻，梅芙覺得自己耳膜充血，眼眶發紅，幾乎昏倒。
什么時候出現的？
難道是游戲boss跑出來了，或者是其他什么東西——一種足以干掉所有人的游戲病毒？
心臟瘋狂跳動，差點就要不活，她甚至想不顧一切的抓下連接感應鏡片，如同其他玩家那般跑路避難，但是經紀公司不允許她做破壞形象的事情。梅芙顫抖著站在原地，模仿神奇女俠的影像假裝自己無所畏懼，卻害怕的想尖叫。
那道幻影又開口了：“摩拉克斯……”
“不，鐘離……”
聲音溫柔又優雅，就像一位種花家古代的君子，正在記掛遠方的友人。
恐怖的表情輪番變化，徹底歇斯底里：“為什么要假裝離去，莫非你不要吾等了嗎……既然如此，摩拉克斯哈哈，你對古巖龍蜥一族發號施令的好日子結束了！！！”
“吾等發誓，就讓時間將你從吾等的記憶中撫平……吾等將繼續對你的恨意，即使你已經離開，你會后悔你的決定的……”
作為少數沒有退出看直播的玩家，梅芙渾身僵硬，突然覺得場面有點眼熟。她和前女朋友分手那天，雨下的很大，伊琳娜也是這樣對著她罵的。
從“分手”的角度來說，祂好愛祂！
龍蜥撞擊玉京臺，如攝政王要造反一樣，失去理智的同千巖軍們打成一片。
緩慢前行的龍王雖然失去記憶，卻依舊悲傷。
龍王的悲傷轉變為無法控制的憤怒。
忘不掉，根本忘不掉……美麗的巖龍從云端無情地墜落。鱗片閃耀著巖石般的光澤，體態優雅而修長，原本飛翔于九天之上的祂，現在卻如斷了線的風箏，無助地向地面急速墜落。
你在騙龍，摩拉克斯，你的本體不可能只有那么一點大，為什么不回應子民的祈愿，你站在人群中，還能笑出來嗎？
萬物的痛苦祂記住了。
好生氣啊，好憤怒啊！
直到那些感情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兄弟，你怎么死了呢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