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雌雄同株
沒過多久, 魔符大賽的消息便傳遍了北域的每一個角落。
大賽的修為限制最后定在了煉氣大圓滿,也就是說,所有筑基以下的符修都能參加這場大賽。
大賽的獎勵非常豐厚, 除了無歌給出的令所有符修震撼不已的永久符紙以外, 天魔教這回也是下了血本,不僅拿出了一本絕跡的符咒寶典,又拿出了不少稀有的秘境材料作為參賽獎勵。
對于天魔教的參賽選手, 教主童彥還安排了額外的獎勵——只要能在大賽中晉級決賽, 便能破格升入高等學堂, 若是能一舉奪魁, 更是能被當做未來的符堂堂主重點培養。
由于大賽的場地定在天魔教, 為了籌辦大賽,教內所有弟子都暫停了手中的工作,在大護法們的安排下忙碌了起來。
不過, 教內的參賽者除外。
作為參賽者,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好好為大賽做準備, 爭取拿到名次, 為天魔教爭光。
辦大賽需要籌備的事情太多, 鐘望生實在是無法兼顧兩頭跑的操作,于是他對南妄說自己修煉出了岔子,需要閉關一段時間。
南妄非常善解人意地送了他一瓶上品丹藥,讓他好好閉關,千萬不要著急。
鐘望生前腳剛閉關, 教主童彥便宣布出關, 親自掌舵大賽事宜。
對此, 南妄早有預料,一點都不意外。
在這段所有人都忙碌不已的時間里, 南妄卻成了個閑人。
雖說他也是參賽者,但他沒有什么好準備的。
初賽的基礎符咒繪制他隨便就能完成,復賽的重現無歌教主現場繪制的符咒對他而言也沒有多少難度。
聽說能繪制出無歌原創符咒的人,在整個修仙界中都屈指可數。
很顯然,他就是其中之一。
只要不以奪魁為目標,晉級到決賽對他而言并不難。
至于決賽的擂臺對戰,本來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煉氣初階可以覬覦的。
異地他鄉的,他也不能真的拿出保命用的仙符來,意思意思用上兩張魔符,然后認輸就行了。
很閑的南妄最近經常溜出天魔教,去城里和戰沉明喝酒聊天。
戰沉明也聽說了魔符大賽的事。
他說,他們血衣宗也有符修,到時候也會參賽,而他本人也會作為觀眾出席,看看熱鬧的同時,也能防止牧遠謠做出對南妄不利的事。
不僅他本人來,他還能再順便帶上一個不怎么起眼的真傳,大家一起來圍觀南妄比賽,順便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不怎么起眼的真傳……南妄首先排除楚松屏。
其他的就說不好了,杜雪泠那么忙,感覺沒時間來,祝天闕……大師兄要是敢來,他一定好好和他討論討論“窮奇化勁法”的事!
想來想去,還是靈枝的可能性大一點。
南妄問了戰沉明許久,戰沉明就是不肯揭曉答案,最后干脆開了隱身陣跑了,那叫一個來無影去無蹤。
……
很快,魔符大賽如期而至。
作為主辦方之一的鬼尸宗提前半個月抵達天魔教,共同為大賽做最后的籌備。
教主無歌,也就是牧遠謠,她帶著教內弟子一起提前來到天魔教,在距離墜月樓不遠處的無星樓住了下來。
偌大的天魔教來了外人,教內弟子自然一個個都好奇得很,找盡各種理由路過無星樓。
南妄住得近,所以經常能看到從無星樓那里走出來的弟子。
時間一長,南妄便養成了坐在墜月樓二樓的窗邊,邊喝茶邊聽八卦的習慣。
“鬼尸教真是聲勢浩大呀……”
“鬼尸教的人一個個都不說話,陰森森的。”
“今天我看見教主了,好帥啊!”
“鬼尸教真的太有錢了,人手一支上品符筆,真是叫人羨慕啊。”
“無歌大人太帥了!我要給無歌大人生猴子!”
南妄拿著茶杯的手狠狠一抖。
什么生猴子。
給誰生?給無歌生?
玩這么大的嘛……
南妄不懂,但是南妄大為震撼。
天魔教的護衛工作應該做得還行吧,人牧遠謠千里迢迢的來一趟,可別到時候真搞出點什么事情來……
此時此刻的南妄,并沒有領會到這句話背后的深意。
他在只覺得可能是某個男弟子覬覦牧遠謠的美貌,想要和牧遠謠發生一些特別的關系。
所以,半個月后,魔符大賽正式開賽的當天。
當南妄看見端坐高臺、風度翩翩、美貌惑人且……衣襟大開的牧遠謠時,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臥槽,臥槽,臥槽……”
南妄就像卡機了一樣,只會說臥槽兩個字。
一旁的安諾說道:“你干什么呀,還沒到你們上臺呢,你就緊張了?”
南妄瞪大了眼睛,聲音抖得像是在過篩:“你看到了嗎,說話的那個,那是牧遠謠嗎?”
安諾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發言的牧遠謠,困惑道:“不然呢,他坐在童彥旁邊,又能發言,他不是牧遠謠還能是誰?”
大賽由鬼尸教與天魔教共同舉辦,坐在高位的,自然是兩位教主。
南妄都快崩潰了:“不是,我見過牧遠謠啊,我上次見牧遠謠的時候,他還是個女人啊!”
“啊?”安諾茫然地說道:“有這事嗎?”
“有!你當時在大殿里,所以沒看見!可是我看見了,我還近距離接觸過她呢,牧遠謠當時真的是個女人啊!”
不遠處的牧遠謠似是察覺到了南妄的視線,微微朝著他這兒偏了偏頭。
南妄嚇得渾身顫抖。
牧遠謠的面容和南妄記憶中的并不相同,曾經的牧遠謠是任何人看了都要夸一句的大美女,但是現在的牧遠謠身材高大,俊朗無比,雌雄莫辨的臉俊美近妖,幾乎比得上青云門門花楚松屏。
“這,這也是符咒的效果嗎,這也、也太、太強了吧……”
南妄滿臉寫著困惑與不解。
雖然他知道牧遠謠的制符水平很高,但是他真的沒想到能高到這個地步。
“這不是符咒吧,哪有符咒是這樣的。”
安諾吐槽道。
南妄道:“那你說牧遠謠這是怎么回事啊?”
原著里無歌也是出場過的,可原著里的無歌也是個女人啊,男主后期得勢后,還有人猜測無歌是男主的紅顏知己呢。
安諾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了,牧遠謠不是人。”
南妄:“?”
安諾道:“他是雌雄同株的黃嬋花枝,所以他既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臥槽!”
南妄恍然大悟:
“你說的對啊!他不是人,他和靈枝一樣,是花木生靈!”
安諾驕傲地揚起頭:“那當然了,我是誰啊,我說的話能錯嗎?”
南妄忍不住戳了戳安諾的臉蛋:“你可真聰明啊!”
安諾的頭于是仰得更高了。
南妄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等等,大部分的花都是雌雄同株的吧?”
安諾道:“是的吧。”
南妄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靈枝其實也是雌雄同株啊?”
安諾重重地點了下頭:“很有可能!”
南妄:“……”
難以想象他可愛的五師妹變成五師弟的樣子。
可是,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也不能說什么,那是人家花木生靈的種族特色,他有什么資格質疑呢?
而且有一說一,軟軟萌萌的三頭身五師弟貌似也不是不行……
或許是“五師妹可以自由改變性別”的推論過于刺激,直到初賽正式開始,南妄依然在想靈枝。
開賽之前,南妄一直在觀眾席上找人,來來回回找了個遍,都沒找到三師兄和另外一位真傳,但是他寄出的鵝卵石信鳥卻一頭扎入觀眾席不知所蹤。
顯然,三師兄還是來了。
更顯然的是,三師兄又用他無敵的隱身術茍起來了。
其實,三師兄出不出現其實也無所謂,南妄不在乎。
但是,另一位真傳到底是不是靈枝,這對他真的很重要!
南妄這幅神游天外的模樣,和其他緊張到渾身發顫的參賽者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就像是雞群里的那只鵪鶉……雖然不驚艷,但是足夠顯眼,引起了許多旁觀者們的關注。
“那人是誰啊,哪個門派的?”
“筆都忘了掏,他是來搞笑的吧?”
“真是世風日下,青黃不接啊……”
“這種人也來參賽?”
“還好不是我們派的弟子,這也太丟人了。”
高臺上,童彥皺緊了眉頭。
尤其是看到南妄忘記拿出符筆而被考官警示性地用戒尺敲了一下手背,他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
坐在他身邊的無歌則嘴角一挑,笑出了聲。
本就俊朗無比的臉在笑容的加持下顯得更加帥氣,如融化的霜雪,晶瑩剔透地滴落在人心頭。
附近的觀眾們驚呼連連。
“無歌大人太帥了!”
“啊啊啊我要入鬼尸教!”
“要不是鬼尸教只招天煞孤星,我早就去了。”
“啥叫天煞孤星啊?”
“就是父母雙亡又沒有兄弟姐妹的。”
“我去,鬼尸教這么鋤強扶弱的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佛門呢。”
“要不是我有個兄弟,我現在也是鬼尸教的一員了!”
議論聲讓無歌嘴角的弧度又變大了一些。
只不過他的笑意不再像剛才那樣直達心底,而是染上了幾分不屑與嘲諷。
童彥看了一眼無歌,又看了一眼侍奉在無歌身后、兩眼無神如枯木般的鬼尸教弟子,厭惡地轉過了頭。
【邪道。】
正在畫符的南妄:“啊,什么邪道?”
剛抬起頭來,戒尺就啪的一下砸在他的手上。
考官厲聲道:“專心畫符!否則算你作弊!”
“哦……好的。”
南妄委屈巴巴地揉揉手背,繼續低下頭去畫符了。
第102章 教主間的競爭
見到南妄挨打的一幕, 臺上兩位教主神色各異。
童彥陰著臉揮揮手,身旁的護法立刻矮下身,附耳過去。
片刻后, 護法迅速隱去身形, 消失在臺上,顯然是要去執行教主的命令了。
參賽者們奮力畫符,無心關注其他的事, 觀眾們就不同了, 比起場上那些筑基期都還沒到的小符修們, 自然是臺上那兩位魔修大能更能吸引他們的注意。
見護法朝著露天考場走去, 眾人議論紛紛:
“是不是要把那個弟子帶走啊?”
“擾亂考場, 確實不應該。”
“但是他看著好可憐啊,要不算了吧。”
“人也不是故意的,沒必要這么嚴格。”
“小哥長得這么好, 別制符了,沒前途的, 來我們合歡宗多好。”
“小家伙水平不錯, 就是態度不行……”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 護法走到了南妄身邊。
眾人連連搖頭,目光滿是同情。
護法路過南妄,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走。
眾人:?
護法帶走了考官。
眾人:???
考官是按照區域安排的,一塊區域一個考官, 南妄這塊區域的考官被帶走后, 南妄以及他附件的學生就成了真空地帶, 無人看守。
不過,就算沒有考官, 觀眾們也都盯著,以為考官不在了就能堂而皇之地作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當然了,南妄本來也沒想過作弊。
初賽的題目不難,只是繪制一套基礎符咒而已,對于南妄這種熟手而言輕而易舉。
南妄很快就畫完了符,接著,他的目光又開始往臺上飄。
他一點都不擔心會在牧遠謠面前掉馬。
且不說牧遠謠當時也就見了他一面,大概率早就忘了他了,就算牧遠謠能認出他……他三師兄和另一位真傳可都在場呢。
青云門真傳隨便拎出一位都能以一當百,而現在,足足有三個在場,他怕什么牧遠謠,他現在強得可怕,應該是牧遠謠怕他才對!
吸引南妄注意力的不只是突然變成了男人的牧遠謠,還有一臉路人甲模樣的天魔教教主童彥。
南妄真的做夢都想不到,童彥長成這樣。
童彥可是《龍尊》原著中的男主啊!
在南妄的預期中,童彥的相貌就算沒有原著中寫的那樣豐神俊朗、舉世無雙,也該是面如美玉、風流倜儻,可惜原著有邏輯,現實卻毫無邏輯。
童彥現在的樣子,平平無奇中還帶著點丑……一看就用了易容術!
還是那種非常不走心的易容術,甚至還沒他偽裝的鐘望生好看呢!
不過,就童彥現在的樣子,確實沒人能把他和鐘望生聯系到一起,起碼從偽裝的角度來說,童彥還是成功的。
南妄遙遙地看著童彥,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
他自己以為無人會注意到他的行為,動作那是一點都沒遮掩,卻不知當護法將考官帶走之后,所有的觀眾都在暗戳戳地觀察他。
“這才一炷香不到,他就畫完了?他到底會不會啊?”
“來湊數的吧,我們宗也有來湊數的。”
“打聽到了,這個弟子是天魔教前任教主的貴客,據說和現任教主也有不清不楚的關系!”
“我去,這么刺激的嘛……”
“怪不得一直看著教主呢,看來是想讓教主給他開后門啊。”
“眾目睽睽的,不行就是不行。”
“就算讓他過了初賽,復賽也通不過,那可是無歌啊……”
很快,初賽時間結束。
初賽的判分非常簡單,所有的參賽者畫的都是一套同樣的符咒,考官會根據符咒是否完成為每個人判分,并在一炷香后公布結果。
在無數看好戲的目光中,南妄順利通過了初賽。
而且他的分數還很高。
高到什么地步呢,公布的名單里,“天魔教-煉氣初階-南枉”的名字與其他六位滿分的參賽者一起,位列榜首。
并列的榜首里,南妄的名字還排在第一個。
全場嘩然。
“這一看就有問題吧!”
“天吶,他和教主是真的關系匪淺啊!”
“完了,漂亮哥哥被教主先下手了。”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有沒有一種可能,人家真的是天才?”
“煉氣初階的天才?夢里啥都有。”
無歌瞥了坐在旁邊的童彥一眼,目光意味深長。
他倒是不意外南妄能拿到這么高的分數,只是,滿分的參賽者有七個,七分之一的概率,南妄的名字卻正好排在第一個……
這就是明晃晃的偏心了吧。
童彥察覺到無歌的目光,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
對于這位鬼尸教教主,他半點好感度都沒有。
要不是為了無歌手中的永久符紙,他根本不會同意舉辦這次大賽。
對上目光后,無歌頷首一笑,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童彥的敵意。
童彥不解且嫌棄地挪開了目光。
無歌笑著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身形驟然消失在原地。
……
參賽的選手們都是筑基以下的修為,能以這樣的修為放在各個門派,幾乎都是修魔二代或些不諳世事的小年輕。
沒有多少閱歷的年輕修士,人生第一次在那么多魔修前輩的圍觀下比賽,根本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初賽的成績一出來,場上便是一片哀嚎。
根據成績高低,只有前一半的人可以進入復賽。
沒能通過分數線的參賽者們唉聲嘆氣地離場,高分的參賽者們送了一口氣,僥幸過線的弟子也有不少,互相聊著天平復心情。
南妄作為高分過線但是低分心態的參賽者,很快就融入了其他參賽者的小團體,擠在小伙伴齊無器旁邊聊得火熱。
其他人恭維齊無器:“齊兄真是天縱奇才啊!輕輕松松就是滿分!”
南妄也跟著一起恭維齊無器:“齊兄,我相信你定能奪魁!為我們天魔教爭光!”
齊無器看了南妄一眼,納悶地說道:“你與我同為榜首,你名字還在我前面呢,你怎么不自己為天魔教爭光啊?”
南妄道:“我哪行啊,我就這修為,畫畫符還行,真讓我用符咒對戰,要不了兩招,我的魔氣就耗盡了。”
這話他倒沒有說謊,雖然他也在天魔教待了挺久了,但是十幾年使用靈氣的習慣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魔氣他倒是也能用,但是半路出家,用起來磕磕絆絆的,遇上正兒八經的對戰,根本就不能看。
他畫的符咒和普通人畫的還不太一樣,他的符咒靈魔雙驅,可以同時用兩種力量驅動,真要讓他拼盡全力去對戰,他確實有奪魁的可能,代價是,極有可能要暴露他來自仙門的身份。
沒必要,怎么想都沒必要。
“原來如此。”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介入了討論之中,令所有參賽者心頭一震。
無歌長袖翩翩,如漆黑的蝴蝶般悠然落地。
他身材高挑,身型挺拔,容貌近妖,目光悠長而空洞,金色的瞳孔中半點其他的雜色都無,宛若一塊無機質的玉石。
他看上去半點都不似凡人,倒像是已經修得大道的真仙。
無歌微微一笑,抬手間一支通體漆黑的符筆已握在指尖。
“正好今日天氣不錯,適合制符,既然如此……便快些分出勝負吧。”
此時,正值盛夏。
正午的太陽高懸,熱浪如潮水般襲來,空氣中的濕度高到離譜,站在太陽底下,就像站在蒸爐里。
即使在場的都是修士,有修為加持,也不免覺得燥熱。
無歌無悲無喜的目光看了一眼碧空,隨口道:“今日晴空萬里,就是悶熱了些。”
隨著話音一起落下的,是他手中的符筆。
朱紅色的符紙懸在空中,隨著符筆的勾勒微微顫動。
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陽光被阻擋,朗朗晴空仿佛蒙上了一片陰霾。
距離無歌最近的參賽者們驚呼連連:
“無歌教主這是在畫符嗎?”
“這是什么符,我從沒見過這種符!”
“這是自作符!”
“天哪,天哪,天哪!”
“自作符隨心而動,無形無式,乃大成之作啊!”
片刻后,白色的雪花便落了下來。
一片又一片,越下越大,洋洋灑灑地落滿人間。
盛夏飛雪,儼然神跡。
連天氣都玩弄于股掌之中,這便是符術的巔峰。
全場此起彼伏的驚嘆聲中,唯有南妄心情平靜,神色如常。
他早就知道無歌可以原創符咒,所以對無歌今日的表現并沒有覺得多意外。
無歌這手絕活的威懾力堪比楚松屏及冠那日當眾煉制仙品丹藥,令場上的每一個修士都震撼不已,尤其是南妄以外的參賽者們。
他們一個個張大了嘴,目光呆滯,仿佛失了神一般。
浩如天塹的天賦之差讓他們迷失了自己,他們的心中已經沒有了接下來的比賽,而是徹底被無歌的符術征服了。
“符仙……”
“無歌教主是符仙吧!”
“仙跡,這是仙跡啊!”
“這便是符術么……”
“我無父無母,這輩子的心愿就是加入鬼尸教啊!”
“無歌大人,看看我吧無歌大人!”
比起這些發癲的參賽者們,南妄倒是顯得正常多了。
他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雪花,默默思考下一步要做的事——
復賽的通過要求是畫出無歌的符,但是無歌這回畫的是自作符,難度和普通的高級符咒根本不能比,所以,他該怎么畫,才能在成功晉級決賽的同時,不暴露自己全部的實力呢?
在南妄思考的時間里,異變突生。
原本飛揚的白雪數量激增,仿佛發生了雪崩似的,大雪如倒灌的海水般將整個考場淹沒其中。
觀眾席尖叫了起來:
“怎么回事?”
“出事了,快救人!”
“怎么會這樣!?”
高座上的護法們肉眼可見地慌了起來,但由于他們的主人——天魔教教主童彥沒有任何動作,所以他們也無法第一時間去救人。
就在幾位護法對視一眼,想要說點什么的時候,童彥開口了。
他冷哼一聲,吐出一句:“班門弄斧,雕蟲小技。”
下一秒,大雪消失無蹤,露出一片狼藉的賽場——
參賽者們一個個跌坐在地上,抱頭哀嚎,半天都沒反應過來最后的雪崩只是一場幻境。
全場嘩然中,無歌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此符名為,瞞天。”
第103章 無人能畫的符
無歌將瞞天符懸在空中, 供眾人參考,自己則重新回到了高臺之上。
和他翩然離去的身影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場上的參賽者們一個個傻在原地, 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直到考官來到場上, 將參賽者們一個個都帶去座位上,參賽者們才意識到自己即將挑戰的是什么。
哀嚎聲頓時響徹整座考場。
“啊啊啊這誰畫得出來啊。”
“什么符還能從天上下雪的,這也是制符嗎?”
“我就是一只小小的井底之蛙, 給我看這個我哪懂啊。”
“救命啊, 我要回家。”
“嗚嗚嗚。”
觀眾席上則滿是唏噓的聲音:
“太難了。”
“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畫出相同的符吧?”
“比的不是符術, 而是道心啊。”
“看來比賽要無疾而終咯……”
“再看看吧, 萬一真有杰出的少年符修也不一定。”
“無歌教主在符術一途的造詣實在是登峰造極, 符仙之名當之無愧。”
作為為數不多的幾個還有幾分斗志的人,南妄在動筆之前,先暗戳戳看了看其他人。
雖然大部分參賽者看上去似乎是要放棄了, 不過場上還是有好幾個拿起符筆的勇士的。
其中就有他天魔教的小伙伴,齊無器。
齊無器神色嚴肅, 筆鋒沉重, 動作緩慢, 但氣勢很足。
這樣一來,南妄就放心了。
他拿起符筆,開始描繪屬于自己的符。
自作符的難度本來就很大,而無歌這張瞞天符更是難上加難。
符字他可以用外掛直接畫出來,但是光有形狀是不夠的, 他曾經試過模擬觀天劍上的觀天符, 雖然能畫出符字, 卻無法實現符咒的效果。
關鍵在于,他要在繪制符字的同時, 將符咒完整的效果融入其中。
曾經的他無法使用觀天符,因為他不知道觀天符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但是現在,他親眼目睹了無歌使用瞞天符,在已知效果的前提下,他應該可以重現瞞天符的效果才是。
不過,驅符講究對靈氣或是魔氣的操縱,在這一點上他遠不如無歌,所以無法在細節上做到和無歌完全相同。
好在就算做不到完全相同也沒關系,瞞天符的難度這么大,只要他能依葫蘆畫瓢地做到差不多的效果,應該就能挺進決賽了。
南妄理清思路后迅速進入了狀態,心無旁騖地畫起了符。
重點有兩個,一是降雪,二是幻境。
瞞天符,聽上去像是一張純粹的幻境符,但事實顯然并非如此。
他剛才確實摸到了真實的雪,周圍的溫度也確實下降了不少,也就是說,瞞天符有兩種不同的作用,并且兩種作用之間存在先后。
先降雪,后幻境。
兩者應該是……互不相干吧,雪是真的,雪崩卻是假的。
一半是現實,一半是虛幻。
現實的部分可以簡單一些,用大量魔氣堆效果就行,但是幻境的部分非常難,他準備放棄雪崩效果,改成自己擅長的景象……
專心致志畫符的南妄沒有發現,在他努力思考、將構思變成現實的時候,其他的參賽者們一個個都停下了筆。
大部分的參賽者在被大雪掩埋的那一刻就已經喪失了斗志,此刻更是連筆都拿不起來,干坐在位置上發呆。
少數還能動筆的幾個,幾乎都是高分以及滿分通過初賽的符修,他們本身有很高的制符天賦,基礎扎實,背景也足夠雄厚,即使面對無歌這手絕技,也還能勉強保持心態不崩。
不過,心態沒崩和能重現瞞天符,那是毫不相關的兩件事。
瞞天符的符字是無歌隨手畫的,沒有半點規律可循,光是繪制同樣的符字就足以讓人絕望,更何況在符字畫成后,還需要滿足落雪加幻境的雙重效果……
好幾個參賽者非常艱難地畫出了幾張四不像的符咒,好不容易讓成品通過了考官的審核,卻在使用的時候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意外。
有的雖然造出了雪,但是那雪就像水流一樣從符咒表面潺潺流出,完全不是從天上降的;有的雪倒是從天上落下的,但是只持續了短短一剎那,雪花還沒來得及落地呢,就被高溫蒸發成雨滴了。
有個投機取巧的參賽者干脆繪制了兩張雪符出來,驅動符咒后,符紙上冒出一層白雪,他手動把雪倒在桌上做成小雪人。
小雪人雙手叉腰,憨態可掬,儼然一副放棄晉級的模樣,看得邊上的觀眾們忍俊不禁。
齊無器是最后一個停筆的。
當著考官的面,他拿起繪成的符,緩緩注入靈氣。
空中有小雪落下,范圍很小,最終在他桌上堆成一個小小的雪堆。
雪堆在烈日下很快便融化成雪水,將桌面打濕,又流到地面上,暈開一片深色的印記。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將畫廢的幾張符咒隨手毀去。
這便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齊無器的表現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在其他那些仿佛是來搞笑的參賽者的襯托下,齊無器的天賦和心性顯得那樣鶴立雞群。
觀眾席上除了來看熱鬧的閑人外,也有許多修為高深的符修,場上的參賽者們幾乎就是他們的徒子徒孫。
此刻,齊無器便在這些符修中引起了小小的轟動:
“這小子不錯,有前途。”
“天魔教啊,怪不得……”
“財大氣粗,地大物博,比不了,比不了。”
“若是好好培養,前途不可估量啊!”
“鬼尸教那女娃倒是表現一般,呵呵,教主再強也沒用,后繼無人。”
“此子天賦過人,假以時日定成大器。”
來自鬼尸教的參賽者,是個年幼的女修,她也是初賽滿分的選手之一。
不過,她就連畫出符字都做不到,手上連成品符都沒有,也就無法進行驅符的步驟。
小女修手中的符筆一直沒停過,直到把準備的符紙全部畫完才哭喪著臉作罷。
比起那些上來就放棄的修士們,小女修的表現已經非常優秀了。
可惜的是,在修仙的道路上,努力與堅持甚至無法被當作是褒義詞。
南妄其實在齊無器之前就畫完了符。
但是,在他觀賞完了其他人的稀奇古怪的表演后,他突然有些擔心自己可能發揮得太好了……
就在南妄準備重新畫一張符的時候,一個他之前沒見過的考官朝他走了過來,厲色道:
“你還在等什么,所有人就結束了,就差你了。”
“哦,哦……好。”
南妄被這么一說,不敢再拖延,趕緊把魔氣注入符咒中。
作為最后一個驅符的參賽者,南妄自然吸引到了全場觀眾的注意。
但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大多是嘲弄和奚落。
要說期待,那是完全沒有的。
這么一個全程神游天外、精神恍惚的參賽者,就算他和天魔教教主有些特殊的關系,又能怎么樣呢?
在真正的實力面前,再妖媚的狐貍精也得乖乖把尾巴夾起來。
無歌這張瞞天符的難度已經到了就算提前透題、也絕非庸才可以繪制的程度,就算能通過教主的關系拿到題目,也完全找不到作弊的方法。
南妄不斷往符紙中注入魔氣,符紙隨之劇烈顫動,可是,過了許久,依然沒有半片雪花從符紙中掉出來。
乍一看,似乎還不如那些表現得七零八落的普通參賽者呢。
嘲諷的聲音漸漸席卷了整個觀眾席:
“快結束吧,別浪費時間了。”
“搞什么呢,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賽是怎么選人的,什么人都能參賽嗎?”
“別說的太過分,童彥教主可不是一般記仇。”
“怕什么,人教主紅顏知己無數,最多就是他玩玩而已……”
“一個沒有本事的玩物,用作爐鼎都嫌無能。”
過了很久,南妄身邊依然半片雪花都沒出現,可是他依然在努力地注入魔氣。
觀眾席上的起哄的聲音更大了,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南妄畫的符是完全失敗的,根本就無法被驅動。
可是……天暗了。
周圍的溫度再次驟降,和無歌那時別無二致。
在眾人或震驚或困惑的目光中,一聲驚呼傳遍了整座考場:
“下雪了!”
大雪,落下了。
紛紛揚揚的雪花在烈日的照耀下輕盈地飛揚,宛若懸浮的灰塵一般。
有人伸出去接那雪花,在感受到手中冰涼一片后,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很快,白雪在空地上慢慢堆積,最終形成了一只……憨態可掬的白雪兔兔。
巨大的兔兔扭動圓滾滾的腰肢,原地擺出好幾個妖嬈的姿勢,仿佛在勾引人上去rua一般。
即使無人上去rua兔兔,兔兔也不氣餒,屁股一撅,腦袋一揚,朝著觀眾席拋出無數雪做的心型飛吻。
觀眾席上的修士們避之不及,急迫地揮手拒絕飛吻。
然而,當他們接觸到那白雪做成的愛心時,卻發現手中沒有任何冰涼的感覺,仿佛在觸摸空氣一般。
困惑不已的觀眾們朝著場上望去,眼前的景色令他們大吃一驚——
大雪和兔兔全都已經消失不見,留在場上的,唯有目瞪口呆的其他參賽者們。
全場寂靜。
半晌后,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第104章 奪魁但是修羅場
“不愧是童彥教主看上的人, 確實有兩把刷子啊!”
“長得這么好看還這么厲害,還有沒有王法啦?”
“這兔子好澀啊。”
“厲害厲害,之前都看走眼了。”
“所以兔兔為什么這么大?”
“有意思, 真有意思啊……”
熱烈的掌聲中, 南妄高興且靦腆地撓了撓后腦勺。
雖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受萬眾矚目了,但這卻是他第一次因為自己的實力而被眾人關注。
其他參賽者迅速圍住了南妄,七嘴八舌地夸贊了起來:
“厲害啊, 你這兔兔可比雪崩有意思多了。”
“大佬大佬帶帶我!”
“天魔教還收人嗎, 我現在加入天魔教可以嗎?”
“這兔子和真的一樣啊, 那媚眼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還以為看到葉誑了。”
“兄弟你制符的水平太高了, 比起無歌教主都當仁不讓啊!”
或許是因為南妄周圍實在是站不下人了,沒有搶到位置的選手盯上了同樣來自天魔教的齊無器。
齊無器遠遠地看了一眼南妄,對眾人說道:
“南兄年紀輕輕但制符水平一流, 在我們符堂一直是一騎絕塵的水平,我們教主很關注他, 早就說過要讓他接任下一任堂主。”
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果然是重點培養的, 我就知道!”
“怪不得奇奇怪怪的呢, 天才都是這樣的。”
“這還比什么,根本沒法比啊。”
“反正我是心服口服的。”
“有什么好說的,第一名這不就定了嗎?”
“名至實歸!”
在眾人的強烈要求下,南妄將自己對瞞天符的理解說了出來,又現場重畫了一張瞞天符, 引得眾人驚嘆不已。
一聲又一聲的夸贊讓南妄迅速迷失了自己, 直到他被眾人推搡著站到最中央, 迎接兩位教主的目光洗禮時,他才驚覺哪里不對。
兩位教主對視一眼, 飛身入場。
相貌平凡的天魔教教主童彥率先落地,直截了當地對南妄說道:“恭喜奪魁。”
貌若潘安的鬼尸教教主無歌緊隨其后,補充道:“雖說你的符并沒有完全展現瞞天符的效果,但你的理解很到位,不錯,大賽的魁首便是你了。”
南妄傻眼了:“等等,不對吧,決賽呢?”
童彥道:“唯有你一人通過了復賽,進入決賽的也只有你一人,所以這決賽,也就不用再比了。”
南妄結結巴巴道:“啊?這,這不好吧……決賽不比了,那其他人的名次和獎勵怎么辦啊……”
“南兄。”
齊無器從參賽者中間走了出來,擲地有聲地說道:
“我雖能力有限,卻有自知之明,南兄實力遠高于我,奪魁名至實歸!與我而言,今日得以一見符術巔峰,已是三生有幸,永世難忘,如何還有顏面覬覦其他?”
其他參賽者也紛紛附和:
“說得對!”
“吾雖愚昧,卻知青天高,黃地厚!”
“決賽是我不配。”
如果把瞞天符看做一場試煉,那么南妄無疑就是這場試煉中唯一合格的人。
所有的參賽者,在見過無歌的雪崩和南妄的媚眼兔兔后,都對這個結果心服口服。
觀眾席上的觀眾也同樣如此。
南妄一開始的表現有些差強人意,但是他最終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確實是場上最優秀的符修。
雖說自古以來所有的魔符大賽都沒出現過今天這樣只有第一名的情況,但是,所有人都發自內心地認同,唯有這樣的結果,才能配得上那張震撼人心的瞞天符。
絕對的實力之下,規則被重新書寫。
南妄一臉懵逼地從童彥手中接過魁首獎勵,滿滿當當的一整個儲物袋。
靈石、符咒玉簡、還有數不盡的符墨、符紙、符筆。
不出意外的話,有了這些東西,起碼半年內他都不用再為制符發愁了。
只是他合理懷疑童彥把原本屬于其他名次的獎勵也一并給了他,不然光是魁首獎勵,似乎沒有那么多啊……
接下來,無歌遞給他的玉簡,瞬間讓南妄將這些糾結拋之腦后。
是永久符紙!
從此以后他再也不愁符紙啦!
南妄的嘴角壓也壓不住。
無歌道:
“永久符紙是我畢生研究,今日贈予你,但是,你要先向天道起誓——只能自己使用這枚玉簡,不和轉交他人,也不可將永久符紙公開售賣。”
南妄點頭如搗蒜:“起誓,我這就是起誓。”
按照無歌的要求立下心魔誓后,無歌才將玉簡放入南妄手中。
接過玉簡后,南妄突然如福至心靈般反應了過來:
“等一下,永久符紙是一種法器,我不能轉交煉器方法,也就是說我得自己煉永久符紙嗎?”
無歌點點頭:“理應如此,永久符紙的煉制方法非常簡單,只需要煉制中品法器的實力,便可輕易煉制永久符紙。”
南妄:“!!!”
什么中品法器!
什么輕易煉制!
煉器對無歌來說當然是輕而易舉,他們花木生靈一族天生就擅長煉制法器,可是他又不是花木生靈,煉制中品法器對他而言難如登天好嗎!
南妄沮喪的模樣看得一旁的童彥連連皺眉,最后語氣不善地朝著無歌說道:
“我教弟子向來專精一途,雖不如無歌教主才華橫溢、遍地開花,但也算專注如一,小有所成。”
“原來如此,是我考慮不周了。”
無歌應下童彥的話,轉頭朝著南妄莞爾一笑:
“只是永久符咒的煉制方法確實無法外傳,若是小友確有需求,可以來……鬼尸教找我。”
這話本身沒什么問題。
制作永久符咒的方法,無歌已經給了,南妄沒本事煉,自然只能去有本事煉的無歌那兒拿符紙。
問題出在,無歌說這話時的姿勢。
他本來好好地站在原地,卻在說最后半句話的時候,突然傾身而上,柔弱無骨地攀附在他身上,手指在他后背輕輕打轉,開口時情意滿滿,似有萬千情愫待訴之于口。
南妄被猝不及防地抱了個滿懷,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童彥瞬間黑了臉,伸手將無歌從南妄身上扯了下來。
無歌毫不在意,依然微笑。
觀眾席上一片……聽上去是喧嘩但其實是歡呼。
“我就知道有問題!”
“還以為真是絕世天才呢,原來還有這種關系。”
“居然還有這一茬,無歌該不會提前透題吧?”
“有一說一,這玩意就算透題也沒用啊,畫不出來就是畫不出來。”
“不是說這人和童彥教主有一腿嗎,怎么又和無歌教主這樣啊……”
“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這位道友簡直是天生的合歡圣體,真的不考慮入我合歡宗嗎?”
童彥把南妄推開好幾米遠,自己則站在南妄和無歌中間,警惕地打量著無歌,像是一只正在對抗老鷹的母雞。
作為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雞仔,南妄其實比童彥還高上那么一點兒。
他的目光越過童彥的肩頭,看向遙遙地朝著他笑的無歌。
手中的觸感還沒有褪去,一片冰涼。
他也曾抱過可可愛愛的五師妹,在他的印象中,五師妹就像是個小火爐一樣,隨時隨地都散發著熱量,非常符合普通修士對器修的刻板印象。
可是剛才接觸到無歌,他發現無歌的身軀一點溫度都沒有,像是一團雪,或是一塊冰。
但是,他又并非是真的零度的冰。
非要用確切的詞語來形容的話……無歌身上的溫度,和室溫下的那些沒有生命的器物——桌子、椅子、還有他手中那支符筆的溫度,是完全一樣的。
他像是任何東西,唯獨不像是生命的生靈。
南妄察覺到了巨大的異常和危機,看向無歌的神色無比嚴肅。
童彥擋在南妄面前,惡狠狠地看著來者不善的無歌,神色已經到了猙獰的地步。
無歌無所謂般地笑著,只是那笑容半點都沒有抵達眼底。
劍拔弩張的畫面,在臺上的觀眾看來,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我去,這是我不付錢就能看的嗎?”
“這大庭廣眾的成何體統!道德在哪里,底線在哪里,留影石又在哪里?”
“最新消息,無歌教主住的無星樓離那弟子的墜月樓只有半里路!”
“是的,我曾見過他們夜半幽會、顛鸞倒鳳,我是地上那根捕蠅草。”
“這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場嗎?”
“刺激刺激,今天沒白來。”
同樣坐在觀眾席上的安諾皺起一張小臉,氣鼓鼓地看著臺上的南妄。
作為天魔教弟子,又是和南妄同吃同住的人,安諾自然得到了全場最好的位置,能輕易將整個場地收入眼底的那種。
可是,他之所以坐在這里,是想要距離觀賞南妄奪魁的英姿的,不是來看這莫名其妙的修羅場的!
一個個的,都來和他搶人。
可惡……
安諾生氣地錘了下椅子的把手,一雙本就通紅的眼睛此刻紅得似要滴血一般。
在他的身邊,靈力與魔氣開始聚集,逐漸形成可怕的漩渦。
坐在安諾左手邊的天魔教護法首先發現了不對,驚訝地推了推安諾的胳膊:
“兄弟你怎么回事啊?該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嗯?”
安諾回過神來,周身的靈氣與魔氣瞬間消失不見:
“我怎么了?”
“啊……沒,沒怎么,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護法困惑地撓撓頭,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第105章 害死他的是誰
僵持的情況沒有持續多久, 無歌很快便自知冒犯般地后退了幾步。
童彥勉強接下了他的示弱,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今日大賽已經有了結果,辛苦無歌教主了。”
無歌微微頷首, 隨后轉頭離開。
童彥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剛走兩步,就見到無歌回過頭來,對著南妄拋了個媚眼。
南妄:“?”
無歌曖昧一笑:“記得來找我, 或者……給我寫信。”
南妄:“……”
“無歌!”
童彥氣到面容扭曲, 要不是因為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可能已經拔劍了。
觀眾席一片歡呼。
“好看, 愛看。”
“打起來, 打起來!”
“兩個男人和一個男人,這這這……”
“有問題,怎么看都有問題。”
“太刺激了, 今天的比賽應該收門票。”
“正好帶了留影石,已經全程記錄了, 拓版一塊中品靈石一份。”
“怎么走了啊, 太可惜了。”
無歌轉身離去, 這回沒有再回頭。
童彥滿臉陰沉地跟著離開,一副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報仇的架勢。
留在原地的南妄迅速被其他參賽者們包圍,眾人七嘴八舌地詢問他和兩位教主的關系。
南妄無力地辯解道:“他們兩個是什么關系我不知道,但是我和他們真的半點關系都沒有。”
非要說的話,無歌是他未來的敵人, 童彥是他現在的敵人。
他們之間的關系, 是正兒八經的仇敵關系。
至于眾人期待的……曖昧關系, 就是徹徹底底的誤解,現在不存在, 以后也絕不可能存在。
參賽者們紛紛發出了不屑的噓聲,顯然并不相信南妄的話。
“他說的是真的!”
安諾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觀眾席上跳到了臺上,護犢子般護在南妄身前:
“南妄是我的道侶,他和這些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某個參賽者默默地說了一句:“也沒規定一個修士只能有一個道侶啊,除了道侶還能養爐鼎,厲害的修士養四五個爐鼎都很正常。”
“什么!四五個!?”
單純的兔兔被這狼虎之詞嚇到了。
下一秒,他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南妄堅定不移地道:“別人怎么樣我不管,我只有糯糯一個!”
安諾感動得眼淚汪汪:“嗚嗚南妄你真好。”
齊無器挺身而出,幫著南妄圓場:“我們天魔教的人都知道,南兄對安兄一心一意,絕不是腳踏兩條船的人。”
有了他帶頭,其他天魔教的弟子也站出來說話了:
“是啊是啊,這兩人一直是寸步不離的,我們都知道。”
“要什么修羅場,純愛才是王道。”
“誤會都是誤會,教主和他不是那種關系。”
齊無器補充道:“無歌教主就是知道南兄的忠貞,所以才沒有給南兄留下信鳥,恐怕他自己也知道插足他人的感情是不對的事,只是情難自禁……可悲可嘆。”
南妄:“……”
拋開情難自禁不說,他還真的有無歌的信鳥,只不過是在青云門的時候拿到的。
他一萬個肯定,無歌絕對認出他來了,所以態度才那么詭異。
只是這些東西,他自己心里明白,說是顯然是不能說出來的就是了……
……
無星樓。
鬼尸教的弟子們進進出出地收拾著東西。
就在剛才,天魔教教主童彥聲稱有護法發現無星樓存在安全隱患,需要立刻修繕,讓他們盡快搬離,以免出現意外。
雖說無歌他們住了這么久,也沒發現無星樓有什么隱患,但是很顯然,隱患只是個借口,本質上就是個逐客令。
如果他們不走,那原本不存在的“隱患”和“意外”,恐怕就要被童彥想法設法地制造出來了。
“無星,無心,真是諷刺啊……”
眾弟子忙忙碌碌的時候,無歌卻靠在窗邊,對著屋外的風光長吁短嘆。
無星樓最高的位置可以將半個天魔教收入眼底,但是,無歌其實并不需要擁有那么多風景。
他喜歡倒數第三層,那個位置正好可以看見整座墜月樓。
只要將窗戶打開,就能看見南妄在墜月樓里忙忙碌碌地做飯、畫符,有時候又悠閑地喝茶、聊天、和安諾打打鬧鬧。
那樣安詳的畫面,讓他想到百年之前的歲月。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天魔教參賽的小女修邁著兩條小短腿走了進來。
無歌連頭都沒有回,就知道來人是誰。
他漫不經心地說道:
“真難看啊,明明有七竅玲瓏心,卻連瞞天符都畫不成。”
小女修冷哼一聲。
下一秒,她便撤去偽裝,變回靈枝的模樣。
鈴鐺的聲音響起,叮叮當當。
今日青云門除了南妄之外,來了兩位真傳,第一個是第三真傳戰沉明,第二個,便是她。
只是她并非坐在觀眾席上,而是坐在賽場上。
她本來還想著進到決賽里,和南妄同臺對戰,給師兄一個小小的驚喜,沒想到無歌這么不給面子,根本不讓她通過復賽。
靈枝雙手叉腰,理直氣壯道:“畫不成怎么了,我是器修,不擅制符不是很正常嗎?”
“不,不擅制符的不是你,是七竅玲瓏心。”
無歌回過頭來,指出了靈枝的錯誤。
靈枝并沒有在這一點上和他辯論,反而說起了其他的事:“你這么張揚,到底想干什么?”
“我還沒問你想干什么呢,你倒是問起我來了。”
無歌諷刺一笑:
“千方百計地頂替我的弟子,你想做什么?”
靈枝也不遮掩,直截了當地說道:“我要知道真相,上一任第四真傳到底是怎么死的。”
“呵。”無歌像是聽見了好笑的笑話一般:“我憑什么告訴你?”
“我不白問,我可以付靈石,或者……你不要靈石,你要什么?”
靈枝在房間里挑了把椅子坐下,兩條小短腿蕩在空中,搖搖晃晃。
無歌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我要的東西,你給不了我。”
靈枝道:“你不說,怎么知道我給不了?”
無歌不說話了,只是笑。
靈枝瞪著一雙大眼睛,語氣輕松地說道:“你盡管開價,我會酌情考慮行不行,就算是七竅玲瓏心,我也不是不能給。”
這話剛落,靈枝就感到胸膛的位置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仿佛是在譴責她的過河拆橋。
但是問題不大,她不是人族,她的活動并不依賴這個器官。
就算沒有這個器官,她也能活得很好,就像無歌一樣。
無歌眼中笑意盎然:“七竅玲瓏心本來就是我不要,才輪到你的。”
靈枝晃動的小短腿頓時不動了:“是嗎?七竅玲瓏心是你不要才給我的,那其他的東西呢?也是長老們不要,才輪到我們的嗎?”
無歌道:“長老都是大活人,也跑不了,你何不直接去問他們呢?”
靈枝沉默了一會兒,再次回到了最初的問題:“害死四師兄的是誰?”
無歌不說話了。
靈枝抬起頭,目光深邃又凝重:“是我,對嗎?”
無歌收斂起笑容,垂眸看向地面。
微風拂過窗沿,細碎的風聲吹皺回憶的畫卷。
時光未能淡化往事,任何時候,當他抬起頭時,依然能看見四師兄笑語嫣然的容顏。
他說:“是我們。”
靈枝問:“我要怎么才能救他?”
無歌道:“你救不了他,你只能一直被他救,就像曾經的我一樣。”
靈枝問:“我不行,但是你可以,是嗎?”
無歌道:“是。”
靈枝問:“我要怎么做才能幫你?”
“你要幫我?”
無歌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嗎?你要用什么來幫我?”
靈枝道:“我知道。”
無歌道:“你知道什么?“
靈枝晃晃腦袋:“我本來計劃打暈你的弟子,偽裝成她的模樣混到你們鬼尸教里,但是動手的時候我發現……她本來就是死人。”
無歌道:“鬼尸教本就以驅尸聞名。”
靈枝道:“聞名的是弟子驅尸,而不是連弟子都是鬼尸。”
無歌又開始笑了。
他的身形慢慢發生變化,從一個高大的男人,漸漸變成妖嬈的女人。
現在,她是牧遠謠了。
屬于青河的故事,唯有牧遠謠才有資格訴說。
牧遠謠輕輕開口,聲音婉轉動聽,輕俏可人:
“四師兄不斷預知天機,為我們帶來了一次又一次活命的機會,可是,就算僥幸逃過一次秘境,下一次又要怎么辦呢?龍器的詛咒強迫我們救世,片刻都不能停歇,可是救世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秘境越來越多,封印搖搖欲墜,所有人最終還是死路一條,每一任的真傳都是這樣的命運,要么死在秘境里,要么死在封印下。
“預知天機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我眼睜睜看著四師兄一日比一日衰弱,最開始,他會喪失味覺,之后是嗅覺,觸覺……直到連視力都開始衰退,就像是每一代第四真傳臨死前那樣,我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我想帶著他跑,拋下青云門,拋下整個天下……”
靈枝等了許久,沒有等到接下來的話。
見牧遠謠似乎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靈枝開口了:
“但是你失敗了,因為青河死了,可是青河卻成功了,因為你們都活著。”
“是啊,真可惜啊。”
牧遠謠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四師兄拯救大家的方法,還是受到了我的啟發呢,要是我但是沒有想要帶他離開,或許……事情也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靈枝:“他改變了天命。”
“不。”
牧遠謠臉色一冷,說得斬釘截鐵:
“天命不可改變的,越是挽回,越是崩潰。”
“如果什么都不做,四師兄會是我們當中唯一活下來的那個。”
靈枝突然問道:
“那么,如果所有人都死了,四師兄是不是就能活著了?”
她的語氣無比輕松,仿佛在說明天是個好天氣一般。
第106章 煉非偷不能修也
南妄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擺脫熱情的眾人, 和安諾返回墜月樓。
途中,安諾整只兔兔黏在南妄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身上掛著個大活人的南妄也走不快, 他慢慢悠悠地走在林間小道上, 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安諾聊著天。
“糯糯,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太出名了啊?”
安諾認可地點點頭道:“就是,太出名了, 這樣大家都喜歡你, 都來和我搶人!”
南妄:“……”
他倒不是擔心這個。
他擔心的是暴露他青云門的身份。
安諾憂心忡忡道:“這么多人喜歡你, 你會不會移情別戀啊, 會不會到了明天, 我就不是你最愛的兔兔了?”
“……”
被安諾這么一打岔,南妄的擔憂頓時就煙消云散了。
他笑著捏了把安諾的小臉:“放心吧糯糯,不管有多少個人喜歡我, 我也只會喜歡你一個。”
“你真好!”
毫不猶豫的承諾,成功換來了安諾落在他臉側的一個親吻。
南妄哈哈一笑, 正準備親回去, 突然聽見了某個奇怪的聲音。
“這兒, 這兒……”
南妄:“?”
他四處看了一圈,在小路盡頭的樹叢里看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南妄迅速從儲物袋中抽出兩張符,警惕地朝著那個方向走了兩步。
然而,當他看見藏在樹叢的人時,他瞬間變了臉色, 驚道:“閆哥!”
樹叢里的人, 赫然是他熟悉的合歡宗聯絡人——閆歲桉!
閆歲桉還是那張滄桑的臉, 他矮身藏在樹叢里,朝著南妄揮揮手, 看上去非常猥瑣。
南妄也沒多猶豫,抬腿走入了樹叢中。
“閆哥,你是怎么認出我的啊?”
“說什么呢,我怎么能認不出你呢!”
閆歲桉爽朗地笑了起來:
“我們合歡宗的每一個人,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啊!”
南妄:“……”
不存在的。
他們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閆歲桉還叫他“小王”呢。
“要不是今日我正好來看比賽,都不知道你回北域了,你說說你,你既然回來了,還圓滿完成了宗門交給你的任務,怎么不直接回合歡宗啊,去天魔教做什么?”
閆歲桉惋惜地說道:
“你要是回來了,今日魔符大賽奪魁的便是我們合歡宗了!”
南妄:“……”
南妄:“合歡宗根本不會制符。”
閆歲桉道:“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我們合歡宗的人雖然不會制符,但是我們廣結良友啊,這些個天魔教的符修我們這兒的修士基本都有接觸,你要是回了合歡宗,說不定見他們的次數比在天魔教還多呢。”
南妄疑惑道:“等等,他們來合歡宗又不是來制符的,是來修煉‘窮奇化勁法’的吧?”
窮奇化勁法這事他仔細想過了,不管其他人到底能從這本雙修功法中學到多少,最后受益最大的一定是合歡宗。
因為雙修功法沒辦法一個人修煉,尤其是窮奇化勁法這種過激的雙修功法,想找到能和自己雙修的另一個人,并非容易的事。
但是,對于本就以雙修為特色的合歡宗修士而言,再刺激的雙修功法都不是問題,再加上這本雙修功法本來就是他們這兒流傳出去的……所以,找不到修煉對象的修士,最后自然會去找合歡宗求助。
想必窮奇化勁法出名后,合歡宗的“客人”一定絡繹不絕吧。
閆歲桉一本正經道:“凡事都有度,窮奇化勁法總有修完的時候,接下來不就能精進制符能力了嘛?這些個修士啊,不管平時嘴有多嚴,在雙修的時候,那可是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南妄崩潰道:“雙修的時候言無不盡有什么用啊?你這意思是我還得雙修的時候偷著學點兒是吧?”
閆歲桉點點頭:“書非借不能讀也,煉非偷不能修也,越是偷著學,效果越好啊!”
南妄:“……”
南妄:“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南妄:“以后天高路遠,互不相干,沒事就別來找我了。”
閆歲桉頓時急了:“那怎么行啊,教主,你可不能拋下我們不管啊!”
南妄本來都轉頭準備走了,聞言一個踉蹌,差點沒平地摔一跤。
他急切地轉過頭來:“你亂叫什么啊,我什么時候成教主了!”
閆歲桉道:“大家都認可你做教主,我們都已經把你的名字寫在教主令上了。”
南妄匪夷所思道:“這是個啥操作,不是,之前的教主呢,他同意嗎?”
閆歲桉道:“之前的教主是佟東陽的爐鼎,童彥帶著親兵殺上來的時候他正躺在佟東陽的床上呢,這不就一起被殺了嘛。”
南妄:“……”
說道這個,閆歲桉不由吐槽了一句:“要不是佟東陽當時沒做好準備,天魔教鹿死誰手還不好說呢,老教主哪兒都好,就是運氣不好,偏偏遇上了佟東陽,偏偏遇上了童彥。”
南妄捂住耳朵:“夠了,我不想聽這種秘聞。”
好好的一個龍傲天殺神的故事,沾了合歡宗,直接變成狗血劇了,這誰受得了啊。
閆歲桉立刻說道:“好的教主。”
南妄咬牙切齒道:“別叫我教主,我不當教主,誰愛當誰當去!”
閆歲桉道:“不行啊教主,合歡宗上上下下都知道你是教主了,兩位副教主還準備在下一屆魔尊競選的時候順便公布這個消息呢。”
南妄絕望道:“別公布,算我求你了。”
閆歲桉不解道:“教主你到底有什么顧慮啊,都說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大家都想做教主,感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快樂,怎么輪到你了,你倒不想干了?”
“……”
南妄一時語塞。
道理是這個道理,如果他真的是原主,那他一定非常樂意接下合歡宗教主的名頭。
可問題就是,他不是啊。
他從身到心,都已經屬于兔兔環繞的青云門了。
而且——
“別的先不說,我有有一個問題必須要問。”南妄幽幽道:“怎么當了教主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一個在教主上面的人是誰?”
閆歲桉道:“是魔尊啊,歷代合歡宗的教主,都是魔尊的爐鼎啊,這也算是我們合歡宗廣為人知的潛規則了吧。”
南妄:“……”
神TM廣為人知的潛規則!
一直沒有說話的安諾突然道:“不行,你不能當魔尊的爐鼎,你要當就當我的爐鼎,要怎么才能做魔尊,我也可以做魔尊的。”
南妄揉揉安諾的腦袋,說道:“別聽他亂說,我們是平等的道侶關系,誰也不當誰的爐鼎。”
閆歲桉道:“我可沒亂說啊,我說的是,過去的每一代都是這樣的,你要是想另辟蹊徑,那也不是不行嘛。”
他看向安諾:“佟東陽死了,下一任魔尊五年內肯定會重選,童彥教主的支持率是目前最高的,其次就是鬼尸教的無歌教主了……”
“行了行了,都別鬧了。”南妄無奈道:“我也不當爐鼎,也不當教主,更不在乎魔尊是誰,我在天魔教待得挺好的,我們以后就別聯系了,閆哥你就當我在臥底期間死了吧,我謝謝你了。”
說罷,他帶著安諾拔腿就跑,絲毫不管閆歲桉在他身后吱哇亂叫。
……
南妄回到墜月樓的時候,正好遇上鬼尸教撤離。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從無星樓里出來,陣勢很大,就是沒看見無歌。
南妄路過一個附身背著一具棺材的鬼尸教弟子,突然覺得對方有點眼熟,于是停下腳步細細打量了一番,驚道:
“余長老?你是余長老吧?”
眼前穿著鬼尸教教袍的弟子,分明是他們青云門的前任器宗長老。
南妄的呼聲一點都沒收斂,聲音很大,理應可以吸引到不少人的注意,然而奇怪的是,不僅余長老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周圍其他的鬼尸教弟子也沒有任何一個看向他的。
眾人如提線傀儡般行動著,不被任何外界因素影響。
奇異的畫面看得南妄頭皮發麻,他不敢在原地停留,趕緊拽著安諾上了墜月樓。
到了樓上,南妄坐在窗邊,打開窗往底下看,一邊看一邊吐槽:
“這鬼尸教實在是嚇人,人不人,鬼不鬼的,都不知道到底還活著沒有……”
安諾道:“你知道紙人偶嗎,這些人就和紙人偶差不多。”
南妄道:“紙人偶可比他們有活力多了,而且紙人偶本來就只是一張紙,僵硬一點也沒什么,這些人就不一樣了,最起碼他們一開始是活人吧,把活人搞成這樣,真不知道無歌到底要干什么。”
無歌的鬼尸大軍在原著中最重要的出場,就是在屠戮青云門的一戰上。
現在看來,無歌確實是早有準備。
南妄想不通的地方在于,青云門到底對無歌做了什么,才讓無歌恨青云門恨到了把活人做成鬼尸都要報仇的地步。
無歌是花木生靈,無父無母,青云門的師父同輩們對她而言就是血脈至親,這樣的大恩在前,就算有些虧欠,按理說也能原諒吧?
所以,到底是為什么呢……
正想著呢,南妄的視線里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不是無歌,而是牧遠謠。
南妄揉了揉眼睛,確保自己沒有看錯。
是的,不是無歌,而是牧遠謠,是女性的牧遠謠。
她在眾弟子的簇擁下走上魔舟,準備離去。
離開之前,她突然抬起頭來,視線對上了正偷偷看她的南妄。
她的嘴角微微揚起,發絲在空中飄揚,目光似水般溫柔。
南妄吃了一驚,趕緊關上了窗戶。
第107章 提升修為的方法
魔符大賽結束后, 南妄就在天魔教里出了名。
按照開賽之前就說好的獎勵,成功進入決賽的南妄順利晉升到了高級學堂,和一群修習符咒多年的弟子一起上課。
即使在高級學堂, 南妄的實力同樣一騎絕塵。
在南妄一鳴驚人之前, 符堂的堂主和負責授課的老師們幾乎對他毫無印象,畢竟南妄以前從來不交符咒作業,每次都用靈石充數, 他們還以為南妄就和那些沒有能力但是有錢的弟子一樣, 就是來混混日子的。
現在再想, 他們一個個都頓悟了——恐怕是因為這些符咒作業太簡單了, 南妄根本不屑上交吧!
過了沒多久, 高等符堂的弟子們就見到了符堂堂主親自為南妄開小灶的畫面。
對此,他們也不嫉妒,因為他們都知道, 南妄大概率就是下一任符堂堂主。
到時候,南妄就不會再坐在符堂里和他們一起上課, 而是站在臺上為他們上課了。
對于這樣的人物, 比起毫無意義的嫉妒, 趁機接近、交好、巴結才是最優的策略。
于是,符堂的弟子們默認南妄為首席大弟子,各種不懂的問題都去找他求助。
有些弟子底子厚但天賦不高,他們也不找南妄求助,而是干脆委托南妄畫符, 報酬非常豐厚, 除了靈石之外, 還有很多只有北域才出產的稀有材料。
一般的符修其實沒有那么多余力接外單,但是南妄不一樣, 他的畫符效率遠遠高于一般符修。
魔氣的運用效率不如靈氣那么高,魔修在法術一途的造詣上遠不如修仙之人那么高深,這也就導致了魔族對符咒非常依賴,符咒效果也無比繁多。
南妄很喜歡研究那些用處奇奇怪怪的符咒,所以他很樂意接單。
那些稀有材料他自己雖然用不上,但是他知道有人能用上。
他把材料們收好,然后去城里找戰沉明,讓戰沉明帶去宗門里給五師妹或是二師兄。
說到戰沉明,他在天魔城外住了下來,一副不準備回青云門的樣子。
除了充當南妄的聯絡員以外,戰沉明每天不是在酒館里喝酒就是在賭場快活,日子無比悠閑快樂,甚至讓南妄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準備放棄修仙、回到凡間當個普通人。
最氣人的是,某次南妄在賭場逮到戰沉明的時候,總覺得他的氣場發生了一些變化,一問才知道,他前兩天結成金丹了!
是的,戰沉明就這么每天喝酒賭博游戲人間,優哉悠哉度日,最后順利突破金丹,成為宗門內第五個突破金丹的真傳。
這也可以的嗎!?
南妄不理解。
順帶一提,第四個結丹的真傳是靈枝,她在南妄走后沒有多久就結成了金丹,修行一日千里,直逼金丹五階的楚松屏。
作為最年長的真傳,戰沉明反而是最晚一個結丹的,不過他是陣修兼體修,對靈氣的運用本就沒那么精通,再加上他還需要兼顧封印大陣的事,修為上落下一點也是正常的,沒人會覺得有問題。
有問題的,顯然至今還在煉氣前期徘徊的第四真傳,南妄本妄。
南妄每天除了在符堂的時間以外,其他時間都在修煉,奮力修煉,沒日沒夜地修煉,最后終于勉強到了煉氣一階。
而自從到了煉氣一階以后,他的修為就像是終于給了老板一巴掌以后現場裸辭的社畜一樣——徹底躺平了。
……同樣是真傳,人和人的差別怎么就那么大呢?
南妄不解極了。
他也不指望結丹了,最起碼讓他突破個筑基吧,煉氣一階的修為比很多內門弟子修為還低,這也太難看了吧。
來魔界之前,南妄其實還偷偷想過,有可能他不擅長運用靈氣,但是擅長運用魔氣,可以通過修煉魔氣來推動修為。
來了天魔教以后,南妄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雖然他的制符能力無人能及,但是在修為上,之前和他差不多的齊無器,現在已經煉氣七階了。
而他制了那么多魔符,對魔氣的操縱也沒能精進半點,還和他剛來魔界的時候差不多。
令南妄哭笑不得的是,所有天魔教的同門都認為他的修為停滯不前是因為他“耽于制符、無心修煉”,并且將他的情況作為正面教材廣為流傳。
沒過多久,甚至傳出了“制符需要壓制修為”的謠言,一度讓許多照做的弟子走火入魔。
最后還是教主童彥親自出來辟了謠,才讓傳言平息了下去。
童彥之所以特地出來辟謠,倒也不是因為擔心弟子們走火入魔,天魔教的弟子每一個都與他無關,他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傳聞越傳越離譜,最后有可能反過來影響正主南妄。
所以他才出了手。
不過,童彥的好心南妄是一點都沒領會到。
相反的,童彥在天魔教一呼百應的地位,反而讓南妄危機感十足。
在青云門的時候,南妄總覺得修為就算不高也無所謂,有的是人幫他撐起半邊天,但是來了魔教以后,他才發現青云門的敵人有那么多,對青云門虎視眈眈的人一個個又那么強大。
危機促使南妄拼命修煉,拼命畫符,想盡一切辦法提升實力。
好在實力和修為并不完全掛鉤,就算修為上不去,他的實力也能通過其他方式增強,比如制符,比如法術,比如御劍……
都說生于安樂死于憂患,還真就是這個道理。
為了獲得更多鍛煉的機會,南妄甚至準備跑秘境。
秘境在崩潰之前的危險度很低,有時候還會自動彈出暴露身份的攻略者。
對于這些無危害的秘境,附近的教派都會派人去探索秘境,能一次就攻略秘境就是最好的,要是攻略不了,也可以帶著秘境材料和線索回來,為之后的攻略開路。
然而,前期的攻略都是帶著任務去的,需要對秘境的方方面面進行探索,雖然危險性不大,但是比較繁雜,算是一種沒什么人肯干的苦活——
正適合南妄這種修為比較低,而且急需提升實力的修士。
南妄曾經去過一次仙狐秘境,算是有過攻略秘境的經驗,有危機重重的仙狐秘境在前,北域這些小小的秘境,對他而言就是刷經驗的副本而已。
只是,秘境這樣東西,再簡單再容易,也會出現意外。
靈枝當年帶著青云門一眾弟子前往仙狐秘境的時候,也是做夢都想不到會迎來一個團滅的結局。
好在,秘境出問題是一個概率問題。
絕大部分的秘境都不會出現意外,而會出現意外的秘境……理論上南妄都知道。
原著對于秘境的描寫非常詳盡,而現在的時間線已經到了原著中的男主實力瘋狂崛起的時候。
起碼最近十年內的所有秘境,南妄心里都有數。
對于那些有風險的秘境,他不去就是了。
然而,即使南妄自認為已經非常保守了,完全可以去秘境亂殺,但是仍然有人覺得他太激進。
那個人就是天魔教教主,童彥。
或者說,鐘望生。
鐘望生對于南妄要去秘境這件事,可以說是百般反對,萬般阻撓。
在他看來,南妄要是缺什么材料,直接和他說,他會想辦法替南妄去弄來。
要是南妄問他進一步問他怎么弄,他就含糊其辭地說聯系上了曾經的師兄弟,或是顧左右而言他。
不論他用的借口是什么,南妄隨口提出的材料在第二天就會出現在他的桌上,那都是他為南妄找來的。
次數多了,可能鐘望生自己也覺得有點問題,于是干脆利用教主權利,增加了一個教內貢獻點的制度,所有教內弟子和護法都可以用貢獻點兌換庫房資源,如果有什么資源是庫房里沒有的,弟子可以向負責人提出,負責人會及時填充庫房。
至于貢獻點的獲得方式,明面上倒是有一套通用的細則,類似于所有弟子都能定期拿到貢獻,保持每日去符堂上課獲得貢獻點、或是按部就班地完成教內工作獲得貢獻點……但是暗地里的操作就沒人知道了。
南妄只知道自己什么都沒做,貢獻點的數字卻高得驚人,足以把整個天魔教的庫房掏空。
興師動眾且掩人耳目地解決了南妄的資源短缺后,對于南妄的修為滯后問題,鐘望生又給了南妄一個解決方案——
他可以雙修。
雖然南妄以自己這輩子都要對安諾一心一意、絕不搞腳踏兩條船為由拒絕了雙修的建議,但是鐘望生依然強調,即使他只和安諾雙修,他也能提升修為,提升速度起碼比靠自己要快多了。
南妄真不知道鐘望生這離奇的結論是哪里來的,為了說服鐘望生,他只能裝作每天都在和安諾雙修,但依然提升不了修為的樣子,以此換取前往秘境的權利。
夜深人靜的時候,南妄和安諾躺在床上,認真地給安諾分析:
“你看到了嗎,鐘望生雖然表面上對我很好,但暗地里還是在擔心我實力上去以后會威脅到他的地位,所以對我處處阻撓,防止我增強實力!”
“我們一定要瞞過他的眼線,裝作雙修了但是沒效果的樣子,這樣他就沒理由再阻止我去秘境了!”
安諾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在黑暗中看著南妄:“為什么我們要裝作雙修,我們真的雙修不行嗎?”
南妄試圖解釋:“我們兩個都不會雙修功法,就算雙修了也不會有用的。”
安諾定定地看著他:“就算沒有用我也想和你雙修,不行嗎?”
南妄:“……?”
第108章 健忘的壞兔兔
雙修……
目前肯定是不行的。
這已經不是有沒有雙修功法的問題了, 而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更復雜的問題——
南妄從來都沒想過真的要和安諾做道侶之間做的事,即使他們的關系真的非常、非常親密。
修仙界對于雙修這件事的接受度貌似很高,但南妄是個現代人, 對于雙修這件事, 他心理上還是有些過不去。
要是換成別人向他提出雙修的行為,那他一定會堅定不移地拒絕,但如果是安諾的話——
也不能說不行。
……但也不是很行。
南妄正糾結成一團麻花呢, 突然就被安諾扒住了衣領。
兔兔一邊毫無章法地扯他衣服, 一邊往他懷里拱。
“來嘛, 我們雙修。”
“等等等等, 不行, 也不是不行,就是現在,現在不行……”
南妄拼盡全力按住安諾的手, 安諾于是停下動作,沉默地看著他。
黑夜是情感最好的發酵劑, 更何況南妄還是個修士, 即使周圍漆黑一片, 他也能看清安諾雪一樣輕柔的白發,深紅色的眸子和眸子里閃動的微光。
他對上安諾純潔又渴望的目光,一時間竟怎么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他在一片空白的大腦中探索許久,終于下定決心般承諾道:
“你得讓我研究一下,這做、做都做了, 也不能完全沒用吧, 我先研究一下雙修的功法, 然后我們再做,行嗎?”
安諾雖然有些不情愿, 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那你要研究多久呀?”
南妄保守地說道:“起碼得一……”
安諾嘴角一垂,可憐巴巴的小模樣讓本來想說一年的南妄頓時說不下去了。
“一、一、一個月吧。”
南妄結結巴巴地說道。
安諾沮喪道:“好吧,那就一個月,一個月以后你一定要記得哦。”
南妄:“……”
大話說出去了,突然有點后悔。
他就連最普通的功法都能研究個一年半載的才能入門,至于更加復雜的雙修功法,他連看懂都得花上不少時間吧?
但是這答應都答應了,那,那也只能上了……
……
第二天天還沒亮,南妄就偷偷地把曾經被三師兄沒收的《窮奇化勁法》給買了回來。
要躲避三師兄的耳目實在是不容易,平時只要他踏出天魔教,哪怕三師兄人在酒館,也能第一時間來和他見面。
好消息是,最近北域秘境頻發,戰沉明雖然暫時沒收到支援秘境的信箋,但也知道要為秘境做準備,于是減少了對南妄的關注。
南妄果斷抓住機會,趁著夜色買下《窮奇化勁法》后飛一般地跑回了天魔教。
不得不說,作為一本雙修功法,《窮奇化勁法》實在是非常精妙。
它并不是從頭到尾都是博人眼球的刺激內容,而是循序漸進,由易到難,在各種常見或不常見的姿勢中加入功法的運轉,最終達到精進修為的目的。
合歡宗這么重視這本功法,還真不是沒道理的,《窮奇化勁法》是集百家之所稱的男男雙修寶典,放眼市面上,再也找不出比它更完美的雙修功法了。
南妄抱著艱苦學習的心態翻看《窮奇化勁法》,結果卻是迅速沉浸其中,久久無法自拔。
大部分功法都枯燥乏味,內容深奧萬分,操作無比困難,和看天書沒什么兩樣。
《窮奇化勁法》就不一樣了,文字極少,以繪圖居多,而那些圖片活靈活現,刻畫深入,極其容易理解,即使是南妄這樣在功法上毫無天賦的修士,也能輕松掌握功法的核心。
南妄人生第一次沉浸在功法之中,甚至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入定狀態。
入定結束后,即使不看功法,南妄的腦海中也能回憶起功法全部的內容,真正意義上做到了融會貫通。
——總算是不至于雙修到一半還得翻書了。
由于《窮奇化勁法》是一本完全由上位者主導的功法,下位者即使完全不學習,也可以在上位者的引導下進行雙修,所以南妄也就沒有讓安諾和他一起學。
只是,在《窮奇化勁法》中,作為主導者的上位者的獲益極多,而下位者類似于爐鼎,收益少得可憐,不被倒吸修為就算不錯了。
當然了,南妄也不會把安諾當爐鼎,他會想法設法以最公平的方式運轉功法,盡量讓兩人都能從中獲益。
研究到了這一步,南妄也就明白了當時他在鐘望生那兒打聽窮奇化勁法的時候,以安諾的名義為由頭,是有多離譜。
他這就相當于是要湊上去給安諾當爐鼎,以他的修為到底能不能做爐鼎暫且不說,行為本身實在是太難看了,完全是下位者對于上位者的討好,所以鐘望生當時的反應那么大,情緒那么激烈。
鐘望生才他單獨修煉《窮奇化勁法》,不能讓安諾知道,就是為了不讓他做爐鼎。
這么一想,鐘望生人還怪好的……
要不是南妄看過原著,知道作為男主的鐘望生未來都會做些什么,他可能真的會把鐘望生當成他的好兄弟對待。
誰又能想到命運竟能如此荒唐,卷在其中的人似乎個個都有苦衷,都是身不由己。
……
一個月的期限,對于修士而言,那就是彈指一揮間。
這一個月里,南妄為了提前習慣雙修的狀態,每天晚上都和安諾一起睡覺,而且不允許安諾變成兔兔,必須一直保持人形。
平日里,他就和安諾整天膩在一起,就連修煉的時候都要貼貼修煉。
在伙食方面,南妄出于“想要把安諾喂胖一點再下手”的隱秘想法,每天都換著花樣給安諾做好吃的。
燒烤、炸雞、靈果汁、麻辣兔頭……全是豐盛的大魚大肉,幾乎一頓都不停。
可惜修仙之人確實不容易發胖,南妄馬不停蹄地喂了一個月,也就把安諾喂胖了一點點,變成本體的時候看上去更圓了些,人形那是一點沒變,還是那樣軟軟小小的白發少年郎。
一個月期限滿的當天,南妄使出渾身解數做了三頓豐盛到極致的大餐,甚至欲蓋彌彰地在晚飯里加了一道鹿鞭湯。
安諾吃得滿嘴流油,摸著滿滿當當的小肚子心滿意足地躺到了床上。
白皙的手腕垂在床邊,似是美玉一般引人撫摸。
南妄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安諾的手腕,將他擁入懷中。
安諾蹭蹭南妄的胸膛,幸福地閉上了眼。
南妄的心跳得極快,渾身上下止不住地震顫。
夜涼如水,蟬聲綿綿。
月光如一層幕布,將兩人包裹其中,融為一體。
接著,南妄就這樣……睜眼到了天亮。
呼呼大睡的兔兔在他懷里砸吧砸吧嘴,迷迷糊糊地說著夢話。
“好次……再來、一碗。”
南妄:“……”
他看著窗外破曉的晨光,默默地為安諾尋找借口——
問題應該出在大家對于“一個月”時間的判定不一樣,他認為是今天截止,但安諾認為是明天截止……吧?
一個月零一天,安諾呼呼大睡。
一個月零二天,安諾呼呼大睡。
一個月零三天,安諾……
南妄忍不住了。
他揪住安諾的耳垂,語氣不善地說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安諾偏過頭,把耳朵從南妄手里拔了出來,無辜地說道:
“什么呀?”
南妄咬咬牙,說道:“明天有個秘境,齊無器他們都要去,我準備偷偷跟著一起,你有什么打算嗎?”
安諾眼巴巴地說道:“我的打算當然是跟著你一起去呀,難道你要拋下我一個人嘛?”
南妄:“……”
好的,這下徹底確定了。
這只沒心沒肺的健忘兔子,已經完全忘記一個月前的事了!
虧他勤勤懇懇地準備了一個月,甚至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出現《窮奇化勁法》的畫面,結果這只壞兔兔就是隨口那么一說,根本沒把雙修放在心上!
可能在兔兔眼里,雙修這件事就和晚上多加一道菜沒什么差別,小事而已。
第二天一早,安諾看著米粒屈指可數的白粥和一碟小青菜,茫然道:“今天就吃這個嗎?”
南妄冷漠道:“要去秘境了,吃得清淡點。”
不挑食的兔兔一邊嚼著小青菜,一邊問道:“為什么去秘境就要吃得清淡點呀?”
南妄道:“因為可以治健忘。”
安諾:“?”
不太明白。
但是沒關系,兔兔也是可以吃青菜的。
嚼嚼嚼。
南妄冷漠地打量了安諾一會兒,最終還是擺在了安諾可憐巴巴的小眼神下,從儲物袋里取出了一只昨天晚上沒吃完的烤兔子。
“好耶。”
安諾快樂地撲上去咬兔子,張開的小嘴沒咬到兔子,卻撞到了一堵墻。
南妄把安諾的嘴攏在掌心,目光深邃地看著安諾純潔無瑕的紅眼睛,居高臨下地說道:
“以后我說的話你都要記住,要是再有下次,以后你就再也吃不到我做的飯了,記住了嗎?”
安諾不解但是害怕地點點頭。
下一秒,南妄松開手,安諾瞬間將剛才的害怕拋到了腦后,歡快地咬住烤兔子,手腳并用地撕扯了起來。
南妄:“……”
他算知道了,這只兔子的記憶可能只有三秒。
指望他記著什么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第109章 魔尊大選
修仙無歲月, 轉眼就過去了三年。
三年里,南妄順利完成了符堂所有的學業,并被推選為符堂堂主。
符堂其實還有副堂主的職位, 正常情況下, 南妄在正式接任堂主之前應該先擔任一段時間的副堂主才行。
但是,當南妄從符堂畢業后,原本的符堂堂主正好“因故”退居二線, 成為天魔教大護法。
符堂要正常運轉就需要堂主, 一天都不能耽誤, 于是原堂主提議盡快公開投票, 在幾位副堂主中選出堂主。
南妄是知道這件事的, 但是他沒放在心上,畢竟他當時才剛剛上任,根本就沒想到自己也在被推薦的名單之中。
離譜的是, 除了南妄的幾位副堂主分別在各個私下場合力挺南妄,等到最后票選的時候, 南妄就這么以壟斷性的票數取得了新任堂主的位置。
看到票數的瞬間, 南妄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投都投出來了, 改是不可能改的。
于是南妄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成為了新任堂主,全權負責符堂事宜。
他抱著最后的一線希望,私底下和幾位副堂主聊了聊,這些人聽說南妄的來意后,一個個鬼哭狼嚎地發心魔誓承諾自己絕沒有取代南妄的心思。
南妄見實在是問不出什么來, 只能放他們離開。
他硬著頭皮干了一段堂主, 整日郁郁寡歡, 最后還是當年和他一起學習制符的小伙伴齊無器看不下去了,偷偷透露了一些消息給他。
齊無器也沒有直接告訴他真相, 而是反過來問了他一個問題:“當年魔符大賽的時候,有一個考官兇了你一下,你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兒嗎?”
南妄實在是想不起來那么久遠的事,只能閉著眼睛亂猜:“在符堂做護法?”
齊無器:“差不多吧,就是頭上的草長了三米高。”
南妄:“……”
童彥到底要干什么!他是不是瘋了!
齊無器又道:“所以,誰敢和你搶堂主之位啊……”
南妄對上齊無器審視的目光,咬牙切齒道:“我和他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和安諾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道侶!”
齊無器點點頭道:“我懂,是他單相思。”
南妄:“……”
有一說一,他曾經確實懷疑過這個可能。
但是這幾年里,他仔細觀察過鐘望生的行為,他覺得鐘望生對他應該沒有那方面的心思。
非要說的話,鐘望生對他的過度維護里最有可能的是友情,第二可能是親情。
他能感覺到,鐘望生在他這兒的時候,整個人應該是很放松的狀態,只是鐘望生只要一放松,就會原地發呆,整個人神游天外,也不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顯然不是對他有興趣的表現。
有了齊無器的“告密”,南妄成功被激發出了動力。
非要他當堂主是吧?行,他當就是了。
他在符堂系統地學習了制符,這應該算得上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經歷,單單出于對符堂的感激,他也不會眼睜睜看著符堂在他手中落敗。
但是,不落敗是一回事,接下來要往哪個方向發展,就是另一回事了。
魔族的魔符用途和仙門的需求差異很大,但是南妄現在掌了權,那他自然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利,讓這些魔族的符修們制作修仙者也能使用的仙符。
當然了,如果直接教仙符,那就顯得太刻意了,所以南妄選擇教他們靈氣與魔氣雙驅的符咒,一口氣打開了符堂弟子們新世界的大門。
沒過多久,南妄的名氣便響徹了整個天魔教,符堂的弟子們全都認可南妄是歷代堂主中最有實力的那個,就連之前退位的老堂主也非常欣慰地覺得自己當年的退位讓賢實在是太英明了。
再往后,整個符修界都開始流傳南妄的傳說,其他教的弟子都聞名而來,支付高昂的學費旁聽南妄的課。
在推廣仙魔符的同時,南妄順便聯合教內器修,在魔教也推廣了他曾經為青云門設計的留影傳信系統,魔教的留影石甚至可以記錄影像,用起來那叫一個效果卓群,便利至極。
如此一來,南妄的名氣就更大了,到了后來,弟子和護法們都想不起教主童彥,一有事就自然而然地去找南妄商量。
作為教主,童彥平日里要承擔一個偽裝成鐘望生給南妄幫忙的任務,時間被大大分流,不得不放棄許多以教主的身份露面的機會,很快便落了個“深居簡出、不喜打擾”的名頭,讓不少護法以及弟子們對他望而卻步。
南妄就不一樣了,他修為不高,性格平易近人,還會做燒烤,深得眾人喜愛。
很快,整個天魔教都開始繞著南妄運作。
童彥對此沒有發表任何評價,似乎對于南妄從他手中奪權這件事并不反感。
南妄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覺得童彥遲早要和他撕破臉,所以提前開始了下一步的籌備。
距離他離開青云門的時間已經過了太久,如今在魔族學習制符的目的已經完成,他不能再休閑度日了。
去無歌那里了解穿越真相的事不急,但是刺殺童彥這件事,卻是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候。
最近北域秘籍如井噴般出現,各地都出現了戰力不足的情況,童彥卻反而因此實力大漲,通過大量秘境寶物一舉突破到元嬰后期,化神在即。
一旦讓童彥突破到化神期,他就會像原著中描寫的那樣,獲得一個非常重要的能力——褪靈復生。
只要他將神識的一部分提前寄存在其他地方,就能在本體死去的時候,通過那一小塊神識復生。
到那個時候,再想殺他,就是徹徹底底的無稽之談了。
要么在童彥化神之前動手,要么在童彥化神之后跪地求饒,除此之外,南妄想不到第三種可能。
這幾年,南妄拼命修煉、拼命制符、偷跑去秘境就和去偷跑度假一樣熟練,就是做到了這一步,他的修為依然只有煉氣五階。
就這修為,對上童彥,能堅持個半炷香就是奇跡了。
可是,修為不夠,也得動手。
童彥倒是有可能看在他們多年的友誼上放過他,但是青云門怎么辦?他的師兄弟們怎么辦?
南妄很清楚,靠自己的能力殺死童彥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靠他人他也不敢,真讓杜雪泠對上童彥,他也不確定誰勝誰負……最保險、也是損害最小的辦法,是讓童彥死在秘境里。
即使童彥是男主,他的修行之路也不全是一帆風順的,原著中童彥經歷過最大的危機,便是在秘境之中。
原著中的童彥最終化險為夷并成功獲得了金手指,但是現在有了南妄這個變數,情況就不同了。
南妄了解攻略秘籍的方法,同樣也了解讓秘境崩潰的方法。
他可以想辦法讓童彥失去化險為夷的條件,最后被秘境拖死。
至于他自己能不能出來……那就得聽天由命了。
這一回的計劃,他不能告訴任何人,戰沉明也好,其他真傳也罷,就連他的枕邊人安諾,他都絲毫不能透露。
如果他還能回來,那他就繼續之前的生活,找無歌了解真相后,再平平安安地回到青云門去生活;如果他回不來,那最起碼,其他人依然能平平安安地活著。
在這之前,他要盡可能提升實力,哪怕只能為自己的歸來增加一絲絲可能,都是好的。
就在南妄等待著那場命運般的秘境出現的時候,魔教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切的前提,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開始井噴的秘境。
大量秘境出現,導致整個北域都亂成了一鍋粥,中小門派四下求助,而各個大型門派同樣自顧不暇,根本無力支援。
佟東陽死后,魔界第一次遇到這么大的危機,所有的魔教中人都在等待一個帶領眾人突破困境的人。
那個人,自然就是新的魔尊。
于是,原本計劃在三年后的魔尊大選提前開始,各大門派安排代表出席,于距離九重樓最近的七罪教舉辦。
這幾年里,天魔教的名聲在外,比佟東陽時期更炙手可熱,作為教主的童彥,自然就是下一任魔尊的第一候選人。
除了天魔教以外的許多魔教大派也都推舉出了候選人,比如血衣宗的諸葛伍云、平澄世,往生教的顧予凜以及鬼尸教的無歌等等。
除了童彥以外支持率最高的候選人,是鬼尸教的無歌。
魔族中的符修很多,順理成章地占據了一定的話語權,無歌作為個中翹楚、能被譽為“符仙”的修士,影響力極其可怕。
除此之外,無歌還是魔教數一數二的器修,平日里有不少修士或是門派拜托他煉器,這些常年積攢的人脈和資源都會成為他競選魔尊的重要武器。
南妄對魔尊大選一點興趣都沒有,因為他看過原著,他早就知道童彥會當選。
退一步說,就算童彥在他的蝴蝶效應之下以微弱的差距“痛失”魔尊寶座,那又怎么樣呢?
和他又沒關系。
選,隨便選。
不管魔尊是誰,都影響不到他。
第110章 當選魔尊
不管魔尊是誰, 都影響不到他。
在候選人名單出爐之前,對于魔尊大選,南妄只有這一個想法。
候選人名單出爐之后, 南妄在這么想的同時, 還有一絲小小的困惑。
“為什么我也是候選人啊?”
符堂大會上,當著一眾副堂主、護法和大弟子的面,南妄如此問道。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 低著頭不說話。
南妄曲起手指, 富有節奏地在桌子上敲擊著。
于是眾人的頭更低了, 恨不得埋到土里去。
南妄的目光看向其中一個副堂主, 直接點名道:“樊堂主, 你覺得呢?”
樊堂主渾身一抖,勉強鎮定神色道:“當然是因為您名聲在外,實力過人, 大家都覺得這回的魔尊大選,應該有您的一席之地!”
南妄不解道:“我再怎么名聲在外, 我也就是個小小的堂主而已啊, 哪有把堂主推薦成候選人的?不都是教主才能參選的嗎?”
“此言差矣。”另一位張姓副堂主說道:“血衣宗就有不止一個候選人, 除了諸葛教主外,還有一位能力超絕的醫修,據說這位醫修可活死人肉白骨,一身絕學令人嘆為觀止。”
坐在他身旁的王堂主也立刻接茬道:“我聽說這血衣宗本來是要推出三個候選人的,因為數量太多引發了其他教派的不滿, 這才縮減到了兩個。”
張堂主道:“血衣宗都多少年沒出過元嬰修士了, 再過幾年就該掉下第一梯隊了, 他們都能出兩個候選人,沒道理我們天魔教只能出一個吧?”
南妄道:“出幾個都行, 我沒意見啊,但是為什么出我呢?我們這兒不是有好幾個元嬰期的大護法嗎,哪一個不秒殺我啊?”
聽他這么說,眾人頓時露出了一副不忍直視的神色。
唉,他們的南堂主哪兒都好,就是對自己的“實力”和“背景”毫無認知。
元嬰期的大護法算個啥啊,給南堂主跑個腿都不一定排得上號。
南堂主看到自己在候選人名單上就覺得奇怪得不行,但是在他們看來,這可能已經不是上個名單的問題了……
今日南堂主邀約,他們紛紛放下手頭的事前來參會,半點都不敢耽誤,但是,在今日之前,他們其實已經開過不少會了、參加了不少邀約了。
那些會議和邀約,每一個南堂主都一無所知,但每一個都與南堂主有關。
對這次的魔尊大選,在座的每一個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
唯有南堂主,似乎還沒有那個答案……
“我總覺得……不太放心。”
南妄喃喃道。
自從經歷過莫名其妙被票選成堂主的事,南妄現在看見投票就覺得心慌。
唯一的好消息是,票選堂主和票選魔尊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選堂主那時候他在教內名氣太大,又受到鐘望生這個搗亂分子的影響,最后才變成了這么個離奇的結果。
但是魔尊大選是關乎到整個魔族興旺的大事,鐘望生一個人搗亂也沒用,其他魔教的人不會聽他的。
相信大家都有腦子,不會干出損己利人的事。
……
很快便到了大選當日。
南妄作為候選人之一,跟著天魔教的大部隊一起前往七罪教。
天魔教是爭奪魔尊最有力的門派之一,這回去的人非常多。
一旦他們教主成功當選魔尊,那么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天魔教的地位就會隨之水漲船高,其他教派會獻上供奉,教內的每一個弟子都會成為受益者。
南妄躲在大部隊里裝透明人,心中充滿了奇異的不安。
今天這么大的事,童彥居然沒有出場。
對外的說辭是,他會自行前往七罪教,不和教內人士同行。
這顯然不是真相,因為童彥的馬甲——也就是鐘望生,此刻正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有風吹亂他的衣領,鐘望生還會上前兩步來幫他整理領子。
南妄幾次欲言又止,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如果開口的話,就會揪著鐘望生的領子,質問鐘望生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坑他。
——為了保護自己奄奄一息的馬甲,南妄暫時還不能這么做。
他對鐘望生清奇的腦回路幾乎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鐘望生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讓天魔教眾人推選他做魔尊。
不過,他對其他魔族的腦子抱有希望。
他相信就算鐘望生干出常人不能理解的怪事,其他人也不會看著鐘望生亂搞。
這可是關系魔族興亡的大事,怎么可能讓鐘望生一意孤行呢?
就算天魔教的人迫于鐘望生的威勢不得不屈服,其他教派又怎么說呢?到時候被無歌的票數超過,魔尊之位落到鬼尸教手里,那可就搞笑了。
七罪教和天魔教的關系非常好,天魔教甚至有不少產業安置在七罪教的領地,南妄他們一行人剛一落地,七罪教的堂主就帶著弟子走上前來為他們引路。
進入大選的會場,分別落座后,有弟子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塊入場令牌。
在令牌上寫上名字后,就算做是投了一票,在截止時間之前,令牌名字可以隨便更改,所以一開始的投票其實并做不了數。
魔教向來不拘小節,沒有大家都落定了才開始投票的說法,只要拿到了入場令牌,就能直接在令牌上寫名字。
投票時間持續整整八個時辰,直到第二天黎明才宣布結果。
普通修士的令牌代表一票,但是教主的令牌則不同,扣除來到現場的修士,教主的那一票代表教內沒有來到現場的所有其他弟子,如果是名門大派,那就是一票抵萬票的程度了。
南妄一落座就投了票,在令牌上端端正正地寫上了“童彥”兩個大字。
安諾死活都不肯投童彥,不管南妄怎么解釋,他都要把票投給“南枉”。
見實在勸不動,南妄也就不勸了。
就一票而已,對結果不會有什么影響的。
作為到的早的一批修士,南妄投完票后就沒事可做了。
安諾覺得無聊,吵著要出去逛逛。
南妄沒多猶豫就同意了。
七罪教和天魔教一樣,都在城鎮之中,確實與不少可以逛逛玩玩的地方,到了晚上還有煙花可以欣賞。
走到門口的小亭子時,南妄看見幾個魔修正背靠著廊柱聊天,腰間掛著的令牌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要掉出來一樣。
雖然南妄嘴上說著對結果不怎么在意,但令牌都擺在眼前了,不由自主地看上一眼,也是人之常情。
只見那塊令牌上寫著兩個大字——南枉。
南妄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使勁揉了揉眼。
隨后,他又看了一眼。
字跡雖然丑了一些,但還算清晰,完全可以分辨出南枉兩個大字。
南妄于是原地立定,直愣愣地盯著那幾個魔教弟子看,邊看邊回憶自己什么時候見過這些人。
對方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朝著他揮了揮手,作趕人狀。
南妄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干脆走上前去,開口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魔修一下子板起了臉:“你誰啊?砸場子的是吧?今兒我們總堂主都來了,你等著,你別跑!”
南妄沉默片刻,說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問問,你認識我嗎?”
魔修一臉不屑道:“你誰啊?我應該認識你嗎?”
南妄道:“那你知道你投的這個‘南枉’是誰嗎?”
魔修道:“關你什么事啊,我投誰和你有什么關系啊?”
南妄:“……”
南妄放軟語氣,盡量柔和地問道:“兄弟,我就是好奇地問一問,你這投的這個叫‘南枉’是誰啊,我好像從來都沒聽說過?”
魔修冷哼一聲:“你沒聽說過很正常,快滾,不然我叫人了。”
“……”
南妄問不下去了,只能默默離開。
走出了很遠,安諾在他耳邊嚷嚷道:“這人真有眼光,知道投你,等你當上了魔尊,也封他個一官半職的當當。”
南妄悶悶道:“這只是個意外,他可能就是隨便一寫,反正在截止之前,他都能隨便改名字,而且就算當上魔尊也不能封什么一官半職,這本……這兒的魔尊沒有那么大的權利,就是個名頭而已,佟東陽當了這么多年魔尊,最后不也死得悄無聲息嗎?”
安諾道:“那是他們沒本事,你不一樣,等你當上了魔尊,你一定能帶領魔族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南妄無奈道:“還做大最強呢,你忘了我們都是……青云門出來的了嗎?”
盡管他已經盡可能壓低了聲音,但在這樣的場合說出“青云門”三個字,還是讓他心中震顫不已。
安諾撅起嘴巴:“不沖突,你可以帶領雙方都做大做強嘛。”
“……你可真看得起我,等我當上了魔尊,保證封你個魔后當當。”
南妄絲毫沒把安諾的話放在心上,只是拋下了這么一句調侃的回復來。
“好耶!”
安諾也不在乎南妄的隨口一說,啪嘰一下親在他的側臉以表感謝。
南妄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
接下來的行程非常舒適愜意,他們在城里吃吃喝喝玩玩鬧鬧,看完了夜場的煙花,等到夜市散場,才慢慢悠悠地回到七罪教。
途中,南妄撞見了前來參會的合歡宗的弟子,為了避免麻煩,他特地繞了個道走。
等到天色將明,所有的修士都陸陸續續進場、落座,一邊討論著投票的結果一邊最后確認令牌上的名字。
隨著晨光破曉,朝陽漸漸升起,最后一炷香燃盡,令牌上的名字自動褪下,飛入最前方的陣法中。
數字在陣法前顯現,并不斷跳動,每一個數字旁邊都有一個候選人的名字。
很快,陣法的統計便結束了。
所有人屏息凝神,死死地盯著最終的結果,大氣都不敢喘。
童彥獲得了整整十萬票,無歌的名字在他之下,但也有九萬多票,兩人完全可以說是勢均力敵。
但是,在他們兩人之前,還有一個人,以壓倒性的五十萬票贏得了大選——
天魔教,南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