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41章
需要承認的一點是, 在對付小丑的這一方面,諾蘭的確沒有與小丑抗爭這么多年且熟知對方神經(jīng)病屬性的蝙蝠俠有經(jīng)驗。
……不然他也不會被對方坑到。
然而誰又能想到,明明是在談這么嚴肅又私密的對話,前一刻還在有求于他的小丑竟然會做出如此神經(jīng)病的舉動, 他竟然將他們的對話全程直播給了另外一個人!
電話對面的人會是誰?
某個名字在諾蘭的腦海一閃即逝, 卻令他不太敢去深想。
至于什么“愛情的丘比特之箭”這種惡心的話, 別開玩笑了,不管現(xiàn)在的小丑是想當好人還是壞人,這家伙舉動背后的目的絕對和月老沾不上半點邊,無論是想看笑話還是想試探什么, 在諾蘭看來基本就可以圈定在這兩個選項上。
只是這卻不是諾蘭目前最先需要擔心的事情,真正需要擔心的事情則是……
他看著手里一句話沒說, 就被另一邊主動掛斷的電話,一顆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一句話沒說, 可以理解,畢竟誰知道對面是什么人,有點腦子就知道,就算據(jù)說幫過自己也最好不要主動有什么牽扯。
但也正是因為什么都沒說, 才讓這件事仿佛頭頂懸而未落的利劍一般, 讓諾蘭的心很難安定下來,
強忍著想要和本體互通確定一下希耶娜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的沖動,下一秒他的眸中便陡然閃過兩道銳利的光芒, 修長身體也隨之敏捷的從車內躍出, 向著對面的小丑追殺過去。
其他事情現(xiàn)在都可以暫且放到一邊,小丑必須要死!
諾蘭眼神中滿含殺氣的想到。
作為能夠與蝙蝠俠斗了這么久的超級反派, 小丑最為出名的雖然是他那變態(tài)的思維和無底線的下流手段,但實際上他的格斗能力也相當不錯, 不然的話恐怕早就被看他不順眼的人捶到半身不遂了。
面對諾蘭迎面而來襲擊,小丑先是用雙手格擋住了攻擊,隨即快速伸出一只腿攻向對方的下盤,不出意料的落了個空卻也并不生氣,反而還笑意吟吟的:“怎么,你不高興嗎?我這可算是幫了你一把,不然就像你那樣遲遲連面都不愿意露的樣子,恐怕等那位女士都煥發(fā)第二春,給孩子找了個繼父,你都沒有機會。”
諾蘭聞言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強忍住想要一把捏死對方的沖動,一邊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刀毫不留情地戳向小丑,一邊冷哼道:“這就不用你多管閑事了,你還是先想想自己該怎么死吧!或許你可以現(xiàn)在打電話給殯儀館,讓他們選一個你喜歡顏色的骨灰盒。”
小丑的關注點就很清奇:“哦?你竟然還準備幫我收尸嗎?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殺了我然后就不管呢。”
“不,我是準備把你的骨灰揚了。”
諾蘭將刀一把捅進對方的大腿,冷笑一聲,轉而接著說道:“只不過我現(xiàn)在又改主意了。”
小丑吃疼的忍不住“嘶”了一聲,連連向后退去,同時好奇反問:“怎么說?”
諾蘭一邊專心捅他,一邊毫不客氣的:“因為我覺得這是在污染環(huán)境。”
兩人接著就這樣當街扭打在了一起,附近倒不是完全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只是哥譚的夜晚本來就沒有什么正經(jīng)人敢隨便出門,想要綁架諾蘭的司機也因為自己的計劃而刻意選擇了更為荒僻的路段,因此這附近的路邊現(xiàn)在基本都看不到什么人,唯有兩道身影不停的在房屋之間你追我趕。
就算有人注意到,畢竟又沒有打進自己的房子,深知明哲保身這個道理的哥譚市民不僅不會給予理會,反而還找出了用來防身的武器,躲進了家里專門用來躲藏的暗室,生怕這場“黑.幫.械.斗”波及到自己。
小丑聽到諾蘭的話,露出了一個被傷到的表情:“哦,這種話簡直太令人感到傷心了,誰還記得我的本意只是想讓你幫個忙來著?”
諾蘭冷笑,懶得和對方展開老生常談的長篇大論,只是說出了簡短的一句話:“你配嗎?”
是的,在這個小丑女都已經(jīng)和小丑拆伙去給政府辦事的情況下,先不說前者如何,曾經(jīng)做過那么多壞事,如今因為他心血來潮的隨便一催眠突然做起了好事的小丑,在諾蘭看來仍舊不配。
除非對方能夠做到將不堪的過往一舉抹除。可諾蘭又不是什么糊涂又好說話的人,就算是蝙蝠俠到他面前請他幫忙,別說會不會發(fā)生這種事,真的發(fā)生他首先也是要考慮這活自己能不能接的,小丑又算什么?
出乎意料的,小丑并沒有惱羞成怒,也或許是對方并沒有類似的這種情緒,聞言也只是用他那張紅紅白白綠綠的臉動作浮夸的嘆了口氣。
他苦惱的說:“哎呀,過去的事情我也沒辦法反駁,那確實就是我做的,甚至直到現(xiàn)在我也理解當初的我為什么要那么做。”
“——只需要糟糕的一天,最理性的人,也能成為瘋子。”*
諾蘭聽到這句話卻不敢茍同,說他無法共情也好,固執(zhí)也罷,只能說即使經(jīng)歷再糟糕也不是對方報復社會的理由,他小時候的經(jīng)歷自認為也夠慘了,連健全的教育都沒經(jīng)歷過,但這不也沒耽誤他成長為了一個至少表面上看來三觀還算足夠正常,且懂得約束自己的人嗎?
只是對方唯獨選擇了去報復社會而已。
諾蘭“呵”了一聲,也不再繼續(xù)和對方動手了,而是停下來說道:“說到底你也只是在發(fā)泄內心的情緒罷了,不要說的仿佛你很無辜一樣。”
小丑也跟著停下來贊同的點點頭:“想要讓其他人也變得和‘我’一樣,這確實應當算是一種報復和發(fā)泄的心理,不過如今的我已經(jīng)改變了這樣的想法。我覺得人類活在這個世界上,追求更高的幸福感是本能,而阻撓這一切的人,也是導致了那糟糕一天的人,才是應該被切除掉的部分。”
因為催眠的原因,他的想法發(fā)生了反轉。
諾蘭聽到這句話倒是施舍的給了對方一個眼神,話語中隱含譏諷的說道:“我覺得你自己就很符合這個條件,因為你曾親手為很多人創(chuàng)造了糟糕的一天。”
“所以你要達成理想就應該先把自己切除掉才對。”
小丑聳聳肩:“這句話我無法反駁,不過……”
“夠了!”
本還在友好交談的諾蘭卻突然在這個時候打斷了他,冷冷的看著小丑,懶得再繼續(xù)和對方廢話下去:“你的花言巧語就到此為止吧,萊恩!抓住他!”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一道熟悉的矯捷身影幾個閃現(xiàn)便出現(xiàn)在了小丑的身后,同時一雙利刃也悄無聲息的抵在了位于對方脖頸的動脈處。
是利爪。
諾蘭之所以會耐著性子和小丑一直在那里說話,其中之一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他知道依照自己的格斗能力雖然在和像蝙蝠俠這類強者戰(zhàn)斗的時候是屬于難纏的類型,但也就僅限于不容易被抓住,能夠自保,想要反過來抓住小丑就顯然不太容易,尤其在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還容易將對方放走,畢竟小丑詭計多端是出了名的。
在這種情況下,有現(xiàn)成的幫手還不用,那他才是傻了。
利爪的確很好用,這也就怪不得貓頭鷹法庭為什么會一直這么在意一個被蝙蝠俠“拐走”的利爪預備役了。
這樣的念頭一閃即逝,諾蘭思考了一瞬要不要撇開之前的那個想法,立刻將小丑就地正法,但下一秒他便謹慎的暫且放棄了這個選擇,因為他不知道小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招數(shù)在等著他,有了對方這一次直播通話的操作,對付這種狡猾的敵人顯然要更加謹慎,免得后果變的一發(fā)不可收拾。
他雖然并不太把小丑放在眼里,但做事總不能拖泥帶水,到時候麻煩的也是自己。
只是他也不準備留對方太久,畢竟夜長夢多,誰知道會不會出什么變故。
那邊的小丑還在說話:“你的想法并沒有錯,但你真的認為你那些正常的想法放在我身上就一定行得通嗎?”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不正常?!
諾蘭一邊檢查著對方之前直播通話時用的那個手機,以免對方再給他來個類似的驚喜什么的,聽到這句話時,幾乎都忍不住內心的吐槽。
死到臨頭,小丑倒是出乎尋常的淡定。
諾蘭探究的看向被穿著便裝趕來的利爪挾持住的小丑,他其實也不想像驚弓之鳥一樣,總是揣測對方這么淡定是不是還有什么后手,但誰讓對方之前搞的那波操作實在是驚到了他,總覺得這家伙死了都讓人不放心。
要不然還是……
內心思忖著要不要使用能力搜尋一下對方的記憶,諾蘭的雙腿也很有執(zhí)行力的向小丑走了過去,將一只手放在了對方的顱頂,準備確認之后就立刻解決這家伙。
然而事情不出意外的還是出意外了。
一道熟悉聲音突然從諾蘭的斜后方傳來,并且還在不斷靠近。
“看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諾蘭轉身看了過去。
一個戴著紅色頭罩穿著緊身衣的人一步一步走了過來,視線先后落在他和小丑的身上。
“小丑,還有……我的朋友……”
代號為紅頭罩的杰森·陶德抱著雙臂,站在那里意味不明的說道。
第042章 第42章
在得到貓頭鷹法庭的資料前, 諾蘭其實就已經(jīng)知道了這位曾和自己在酒吧偶遇的青年的另一重身份,紅頭罩,一個用以殺制殺來打擊哥譚犯罪勢力的反英雄。
當然,這一重身份在某種程度上還沒有對方前二代羅賓的身份來的驚人, 主要是因為諾蘭得知自己要抓的“羅賓”是對方大哥的原因。
至于他為什么能夠在短時間內扒掉對方的馬甲, 這其實同樣也沒什么好說的, 要知道在熟人面前裝身弄鬼是最容易被揭穿的,尤其諾蘭還是那種眼力比較好的人。在和前者多接觸幾次,再加上杰森穿上馬甲和脫掉馬甲都沒怎么太掩飾自己的性格,不像有些人一樣精分。
況且在哥譚這種魔幻的地方, 偶爾還能在街頭發(fā)生械斗的時候遇到身為紅頭罩的地方幾次,哪還有什么看不出來的?
這還是他這個身份回歸家族到掌控家族的那些天之內發(fā)生的事情。而前面就曾經(jīng)說過, 諾蘭本人有些時候其實是有點活一天算一天的性格,不太會在意明天或者接下來該怎么過, 行事很多時候都是隨心所欲,即使是這輩子有了在意的人,但長年形成的性格也很難一時間就完全改變。
于是乎,在他知道了杰森·陶德的另一重身份之后, 抱有著我又不往外說, 就是想在你面前揭穿, 看看你究竟會產(chǎn)生什么有趣反應的想法,諾蘭在一次和對方一起探討古典文學的時候, 突然提起了這件事。
這樣的舉動實際上是有些冒犯的, 任誰突然被揭穿了隱藏身份都不會太高興,杰森理所當然的皺起了眉, 并警惕的看向諾蘭,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一開始并沒有太在意的普通朋友。
但很快, 隨著交談,他的眉頭便漸漸放了下來。
“即使想和人搞好關系,也不應該用這種糟糕的方式。”
他是這樣說的。
諾蘭聽了這句話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覺得荒謬,誰想和你搞好關系了?
于是接下來杰森說的第二句話就是:“你以前沒有朋友吧?”
當時的諾蘭外穿一件黑色風衣外套,里面穿著襯衫和顯腿長的休閑褲,他閑適的坐在那里,外表俊美瀟灑,聞言表情也沒有改變一絲一毫,只是嘴角含笑的自信說道:“我當然有朋友。”
杰森看著他:“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嗎?”
諾蘭表情當即隱晦的一僵,朋友?或許是。但究竟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也許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
杰森見他久久答不上來,當即了然。
雖然可以毫不客氣的算是一個□□頭子,但杰森的性格其實并不像這個身份給予他的刻板印象,相反很愛干凈,屋子總是收拾的很整潔,喜歡侍弄花草,還喜歡看書,心思意外的相當細膩。
“你這樣想要依靠侵犯人隱私來侵入對方的生活,是不可能得到承認的。”
杰森干脆的對于諾蘭的此次行為給予了這番結論。
諾蘭:“……”
諾蘭啞口無言,他的第一反應當然不是唾面自干的輕易就這樣承認對方說的話,但意外的卻又不知道該回應對方什么。有一句話叫醫(yī)者不自醫(yī),讓他十分具體的分析出自己的心理路程,這件事不是難或者不難的問題,而是很難得到準確的答案。
他開始不自覺的分析,自己真的只是想要看對方被揭穿的反應有多有趣嗎?
想到自己以往的行事方式,諾蘭不得不承認杰森或許的確是說對了,自己此次行動的根本目的可能真的是想依靠得知一個共同秘密的方式,和對方關系更進一步。
可以說相比起蝙蝠俠,諾蘭其實更加欣賞紅頭罩的行為方式。
但這肯定不能當著對方的面承認。
于是這場談話就這樣僵硬的結束了,然而就在諾蘭以為他們的關系可能會就此崩塌的時候,紅頭罩卻意外的和他關系更親近了一些,仿佛并沒有在意他曾經(jīng)那一次冒犯的舉動。
諾蘭總覺得自己仿佛被包容了,摒棄掉這種怪異的感覺,他忍不住詢問杰森:“你怎么就當做沒事發(fā)生了?”
假如換成他,這種事情肯定會被記仇的。
杰森沉吟:“相處久了總感覺你不太像是我的同齡人,相處的時候像是在面對弟弟一樣的感覺。”
諾蘭:“……”
諾蘭有些惱羞成怒:“你才是弟弟!”
有一句話他或許沒有說過,人是會受到身體激素影響的,也就是說,即使諾蘭曾經(jīng)作為一個成年人,如今使用的軀殼也是一個成年人,但只要他的本體還是一個孩子,即使裝的再好,他的一些行動也總會不自覺的受到這方面的影響。
也就是說,杰森說的是對的。
總之,不論如何,經(jīng)過這一系列的相處,兩人之間的關系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好。
因此,在遇到小丑的時候,諾蘭最先想到的其實不是該怎么永絕后患,在他眼里這家伙雖然的確需要警惕和忌憚,但還不到能威脅到他和他家人性命的程度,尤其現(xiàn)在他還有掌握了利爪,對方再如何聰明,也沒有厲害到擁有超能力,也終究抵不過一力降十會。
很難說這種行為是不是傲慢,但讓一個超凡能力者特別對一個普通人提起警惕,還是在對方僅僅只是隱隱威脅到,而不是真的做到了什么的情況下,諾蘭很難做到真正在意小丑,他不是歧視沒有能力的普通人,只是畢竟人再聰明也還是會死的。
不可否認的是,武力在很多時候其實比智商更占據(jù)優(yōu)勢,除非擁有武力的那個人是個傻子。
所以他最先想到的其實是杰森曾經(jīng)死在小丑手里的那一段經(jīng)歷,他覺得相比起他而言,或許小丑更應該死在杰森的手里才對。
雖然很討厭小丑,但諾蘭對于對方其實并沒有產(chǎn)生什么特別惱恨的情緒,自然也無所謂對方死不死在自己的手里。
但究竟該怎么和杰森說呢?諾蘭感到糾結,他最初的父母沒能成功將他養(yǎng)育,這就導致了他注定是一個“殘缺”的人,并且很難在后天方面彌補上這一缺口。
在和小丑交談的過程中,他其實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也是個和對方?jīng)]什么差別的瘋子,只是小丑將這點表露了出來,而他沒有表露。
他在意希耶娜嗎?答案是在意的,對方身份的特殊性就注定了這個結果,她也的確是一個好的母親。
但假如對方死了,他會為對方哭泣嗎?
諾蘭想了想,他覺得自己會為對方殺人,但哭泣這種事情卻很難做到。
那么如果對方知道他的真實情況,并憎恨他呢?
諾蘭會選擇悄無聲息的離開。
得不到愛的人也注定很難表達愛。
因此諾蘭想到了要那么做,卻不知道該怎么和杰森說,又該如何拽著小丑一路走到對方的面前,他或許是羞恥于表達那種感情的,也在心里覺得自己只是個才和對方認識沒多久的人就表現(xiàn)的這樣殷勤的話,未免也顯得太上趕著了。
他就那么任由小丑說下去,不知是在等待利爪,還是在給自己時間想通。
但好在,諾蘭似乎不用糾結了,杰森自己主動來了。
這一刻,諾蘭的視線與前者交匯,他呼吸凝滯了一瞬,隨即聲音如常的開口:“你不是和小丑有仇嗎?”
杰森,這個時候或許應該稱呼他紅頭罩,他的臉上戴著面具令人看不清表情,人也沒有說話,眼神卻分別在諾蘭和小丑的身上停留了幾秒。
諾蘭沒有去看對方的眼睛,只是伸出一只手,將手里之前就連打斗時都未曾掏出的槍拿出來做出一個遞給對方的姿勢,接著開口說道:“你來送他一程吧。”
杰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挾持著小丑的便裝利爪,以及被挾持著不能說話的小丑,一時沉默。
“……或許你想要將他曾經(jīng)對你做過的事都還給他?”諾蘭再次詢問。
這一次杰森終于再次開口了。
“我曾經(jīng)在很多個日夜里的確這么想過,但……”
說著,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一把接過諾蘭手里的那把槍,隨即對準正在莫名對他們笑著的小丑。
“但我覺得,我不應該成為他。”
話音落下,槍聲響起。
“——砰!”
第043章 第43章
隨著槍聲息落, 真名萊恩的利爪隨手扔開身體軟倒的小丑,悄無聲息的躲遠了一點,擦了下臉上被濺到的血液,如同一個沉默的影子一般的自行站到了諾蘭身后護衛(wèi)著主人。
這個禍害了哥譚無數(shù)人的最瘋狂的超級反派, 最終就這樣被一槍斃命, 死去的樣子和普通人也沒什么不同。
杰森隨手將手里用過的槍一把拍回到了諾蘭的手上, 整個人突然有種由內到外的異乎尋常的沉默。
身為一個合格的黑.幫老大,不聽話的手下他都不知殺了多少,面對小丑這個老仇人杰森當然更加不會手軟,說殺就是真的殺。
這一點上他甚至還算是手軟了, 畢竟他都沒有將小丑曾經(jīng)對付他的那些手段,都一一報復回對方的身上。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 殺了小丑只是一顆子彈的事,真要是被仇恨迷了眼去學習對方的手段, 那他才是真的墮落了。
仇人死了其實也沒什么可高興的,也就是拔了一根讓人不舒服的刺的程度。
杰森平靜的收回落在那具臨死前仍舊保持著詭異微笑的尸體上的目光,隨即看向諾蘭,又打量了一眼站在對方身后的那個一看就是個殺手的家伙, 皺了皺眉道:“才一天不見, 你這是從哪兒結交的人?怎么還和小丑扯上關系了?”
諾蘭沒想到杰森殺了小丑之后的第一時間竟然會問他這種問題,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利爪,毫不在意的說道:“他是我的保鏢, 這個你不用在意, 至于小丑,這個也沒什么好說的, 他不總干壞事嗎?不過說起來,你又為什么會這么巧的出現(xiàn)在這里?”
諾蘭疑問的看向杰森, 開始疑惑哥譚那么大,對方為什么就好巧不巧的出現(xiàn)在了這里?還是在他和小丑對峙的當下。
想到杰森曾經(jīng)似乎一度想要找小丑的麻煩,還給當時收集信息的他提供了不少消息,他可是懷疑對方原本是不是準備今天對小丑動手,只是沒想到被他搶先了。
誰知道杰森否認了這點,隨即說道:“是有人告訴我小丑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當然不至于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特別還是這種發(fā)現(xiàn)人未知的可疑消息,只是信不信是一回事,卻也不妨礙他來看一看這個信件上說的地點究竟有什么問題。
結果還真給了他一個大驚喜,小丑不僅真的出現(xiàn)在了這里,他認識的格里費爾竟然也出現(xiàn)在了這里,看起來似乎還和前者有不深的聯(lián)系與恩怨。
算上之前捅破他身份的那件事,這一樁樁一件件還真不像是一個剛回歸豪門家族的學生能夠干出來的事情,這家伙隱藏的東西倒是出乎意料的多。
杰森表情不變的想到。
諾蘭聽了杰森的回答眸光不自覺的深了幾許:“這件事還摻和進了其他人?”
除了小丑以外還會有誰?真是,這些個莫名其妙的反派可真能給人添麻煩。
想到之前對于小丑是否還有留有后手的疑慮,原本想要探查對方記憶的想法也因為杰森的到來而中斷。
不過看不看記憶這點其實倒無所謂,看了可能多一個保障,也可能沒有,甚至假如真的看了,還可能因為過多的記憶對身體造成負擔,本來也只是一個想法而已。
諾蘭無所謂的想到,要不然就順著對方的話把希耶娜接到身邊吧?又或者派個人去保護,這樣也更加安全一些,就是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希耶娜也不一定會答應。
要不先把對方招到公司來?
就在諾蘭這樣想著的時候,身后的萊恩卻突然有了動作。
對方從腰間抽出槍,對準了小丑的尸體。
杰森和諾蘭同時被對方這樣突然的舉動吸引了過去,隨即便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小丑活了?!
原本應該已經(jīng)死了的人,胸膛在某一刻竟突然間有了起伏,并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來越明顯,在場的三人甚至都聽見了對方的呼吸聲,即使還明顯有些微弱。
“怎么回事?”
諾蘭皺起了眉,與杰森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雙方眼中的那抹驚訝之色。
已經(jīng)死了的人怎么可能還活過來?小丑也擁有不知名的超凡能力?
“萊恩,控制住他!”
當務之急肯定是不能讓小丑逃走,諾蘭當即吩咐利爪再次將小丑控制住,接著幾步走上前去,查看起了小丑的身體狀況。
對方的身體在不知名因素的作用下正在緩緩修復!
諾蘭感到意外,畢竟誰都沒想到,已經(jīng)死了的人竟然還能活過來。
“認識了這么多年,真是沒想到這家伙竟然還有這一手。”
杰森跟著走過來,同樣意外的說道,隨即接著開口:“就是不知道假如再給他一槍的話,究竟還能不能復活。”
諾蘭聽到這句話當場想試一試,總之他今天肯定不能讓小丑活著離開,畢竟誰知道活著的小丑還會搞什么事?就算是小丑俠也不是多正派的人。
況且催眠的效果也并不是永久的,真要是因為小丑死不了,就決定讓對方做一輩子威脅相對比較小的小丑俠,萬一哪一天對方解除了催眠,卻并不表現(xiàn)出來,而只是暗搓搓的搞事,那才是真正的災難,這家伙知道的太多了,誰知道他會做出什么。
只是還沒等他動手,小丑卻先一步睜開了眼睛,接著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笑到最后,他說了一句:“我大概是第一個死在自己手上的人,這可真是太榮幸了。”
一瞬間,這句話就好像將場景定格住了。
諾蘭愣了一下,看了他小丑兩眼后,覺得自己隱約間似乎想明白了一點。
他就說之前的小丑都知道不要和他正面接觸,為什么小丑俠竟然就直接選擇了和他見面。即使對方說是想讓他再次施展催眠,不要讓小丑再出現(xiàn),但對方怎么就能篤定他一定會幫忙?那家伙之前的表現(xiàn)實際上也沒起到任何談判的作用,只做到了令他的殺心更加堅決罷了。
以小丑的聰明才智,這未免有些不正常。
所以,這是小丑俠清楚自己不會幫忙,知道只是因為催眠才會出現(xiàn)的自己這個人格早晚都要消失,索性直接在消失之前做一件最后符合小丑俠這個身份的舉動,借他的手讓超級反派小丑徹底消失?
小丑殺了小丑?
……很難理解,但夠神經(jīng)。
諾蘭一言難盡的住腦,覺得自己要是再繼續(xù)解析這種精神病的心理路程,早晚也要變成和對方一樣的精神病患者,索性“砰”的一聲,干脆的再次送了小丑一顆子彈。
他就不信對方還真能無限復活,一會兒就讓利爪把對方送進火化場火化。
在等了許久之后,發(fā)現(xiàn)這次小丑還沒有很快復活的跡象,諾蘭就又補了好幾槍,并將火化小丑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萊恩,目送著對方拎著被捆成一坨的小丑尸體像火化廠的方向遠去后,諾蘭看向了他周圍唯一還剩下的一個活人。
他一時語塞,今晚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一時竟然都忘記了該說些什么。
在對方疑問的目光下思考了片刻后,諾蘭這次也終于組織好了言辭。
“你認識夜翼吧?”
杰森意外的看著他:“看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我當然認識他,你提這個是想做什么?”
諾蘭頓了一下,覺得即使被拒絕或者警惕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影響,索性直截了當?shù)亻_口:“我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你能讓他回來一趟哥譚嗎?放心,不是壞事,也不會讓他白跑一趟。”
貓頭鷹法庭要抓前羅賓,這的確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而他雖然答應了這件事,但其實沒準備對夜翼不利,所以也的確不是壞事。
至于究竟是不是白跑一趟,那就到時候再說了。
杰森沉吟片刻,認為諾蘭不是什么壞人,對方說不是壞事那應該就不是,左右也就是傳個話的事情,夜翼回自己的老家難道還能出什么事?因此也就沒有過多詢問,直接了當?shù)拇饝溃骸拔視䦟⑦@件事轉告給他的。”
諾蘭心底一松,成了,羅賓能自己送上門,這可省了他不少功夫。
他將自己家的地址告訴給了杰森,因為小丑之前搞的直播通話的事情,也沒有繼續(xù)和對方閑聊的心情,兩人相互之間告了個別,就都各自離開了。
諾蘭很快便回到了莊園,幾乎和他同時回來的還有利爪,對方就這樣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手里還端著一個骨灰盒。
“這是小丑的骨灰。”
接著利爪又按照諾蘭之前的要求,掏出手機播放了一遍之前拍攝的小丑被火化的全程,確定了小丑的確被火化了的這個事實。
無論對方生前究竟有多少陰謀,這個時候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諾蘭看了一遍視頻,又看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骨灰盒,嫌棄的擺了擺手:“桌子記得換了,還有這盒骨灰……”
他頓了一下,和之前的想法一樣,覺得埋在地里污染環(huán)境,丟進海里也差不多,海王知道了說不準都要抗議,既然如此……
“那就花點錢雇傭正義聯(lián)盟扔到外太空去吧。”就別污染地球的環(huán)境了。
超人飛去外太空總共也花不了幾秒鐘,正義聯(lián)盟總不至于有錢不賺吧?那么大的組織難道還嫌經(jīng)費多?
于是,第二天一早,輪到去瞭望塔執(zhí)勤的超人就在正義聯(lián)盟的官方郵件里接到了這樣一個消息。
【請將這盒骨灰放到離地球遠一點的外太空,雇傭費××××××美金。】
超人:“……?”
太空葬?時髦。
第044章 第44章
雖然要求有些奇怪, 并且“送到離地球遠一點兒的外太空”這句聽起來像是在丟什么嫌棄的垃圾一樣。但沒辦法,對方給的實在太多了,在粗略確定應該不是什么反派的陰謀之后,超人就很有誠信的將骨灰盒送到了一個距離銀河系起碼幾百億光年遠的荒蕪星系上。
他并不知道這里面裝著的是小丑的骨灰, 以至于當某一次蝙蝠俠偶然念叨了一句小丑失蹤了的事后, 超人甚至還下意識的身體坐直, 心想小丑是不是又要來一次跨城市作案。
狗被敲暈,老婆被綁架,超人都有心理陰影了。
但這都是之后的事了,暫且不表。
……
表現(xiàn)的就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這究竟猜到了多少?又或者,她是怎樣看待這件事的?
諾蘭小小一只的靠在沙發(fā)的角落里, 一邊捧著奶瓶食不知味的嘬兩口,一邊眼神定格在正在忙碌的親媽身上, 隨著對方的動作不斷左右來回的看著,內心不斷思索。
出了這樣的大事,即使成功解決了小丑之后時間已經(jīng)很晚,他也理所當然的不會再有什么心情去睡覺, 在安排好了小丑骨灰的去處之后, 立刻就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本體這邊。
……結果一無所獲。
他根本沒有辦法從希耶娜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上看出什么端倪, 就仿佛那通詭異的電話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說詭異是肯定的,畢竟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直有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在盯著自己, 即使說是保護, 但這世上毫無理由的事情從來都只會讓人本能的提起警惕,因為糖衣后面還可能夾雜著炮彈。
諾蘭不覺得希耶娜是心大到一聽是在保護自己就會完全不在意原由的人, 根據(jù)他半年多來的觀察,他母親這個人各方面的素質其實都相當不錯。
具體表現(xiàn)為一遇到需要警惕的事情, 從來都掏槍掏的十分之干凈利落,兩百斤的東西也能說扛就扛,一點都不吃力,并且似乎還系統(tǒng)性的學過格斗——這點他還是最近才剛知道的,因為希耶娜偶爾會在閑下來的時候教導瑪?shù)贍栠_學習防身術,諾蘭就在旁邊光明正大的旁觀,覺得身手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訓練有素,就是可能長時間不動手顯得有點生疏。
于是經(jīng)過幾天的追根溯源,諾蘭最終在家里那一堆的證件本上找到了原因,希耶娜竟然還參過軍,只不過貌似是因為和部隊里的人起過沖突,中途被開除了。
諾蘭心底一沉,越覺得希耶娜肯定會對這件事追根究底。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他這邊還在沉思,那邊剛結束訓練的瑪?shù)贍栠_看到弟弟圓潤臉上的那深沉表情就先一步繃不住了,立刻就走上來輕輕捏了一把。
諾蘭看了這個姐姐一眼,艱難的向旁邊蠕動了兩下,躲開了對方的魔爪。
但瑪?shù)贍栠_似乎跟他的臉杠上了,再次湊了上來,這次還均勻的同時照顧到了兩邊。
諾蘭一臉絕望,小孩子的身體根本控制不住口水,這么一捏他的嘴邊幾乎都要流成河了,雖然口水墊不需要他洗,但作為一個愛干凈且要面子的成年人,他肯定不想這么口水橫流啊!都流到下巴上了。
“希耶娜你快看,諾蘭的表情可真好玩,就像個大人一樣。”
瑪?shù)贍栠_笑著說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句話一出口,原本就做賊心虛的諾蘭心里當即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眼希耶娜,結果正對上了對方的雙眼。
諾蘭僵硬住了一瞬,他其實原本不至于會產(chǎn)生這樣不成熟的表現(xiàn)的,只是一來嬰兒的身體會讓他多少受到一些影響,變得更幼稚一點。二來他以前也從來沒有和母親相處的經(jīng)驗,再加上本來就心虛,當下便本能的做出了和以往一樣的舉動。
希耶娜淡淡的看了主動挪開眼睛的兒子一眼,也沒發(fā)表什么意見,只是平靜的說道:“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jīng)能懂一些事了,就是不會表達而已。”
瑪?shù)贍栠_一邊給弟弟換了一個新的口水墊,一邊附和:“是啊,也該開始早教了,我們要不要買回來一些圖畫本之類的東西。”
希耶娜擼了一把旁邊和本體一樣心虛的金毛,將薅下來的狗毛扔進垃圾桶里,沒有對此發(fā)表太多看法,只是說道:“等一陣吧,不著急,之后我會主動安排這件事。”
之后又是什么時候?
很快諾蘭就知道了,因為第二天他另一個身份就接到了希耶娜打來的電話。
他之前給過希耶娜自己的名片,這個時候即使不太想和對方見面也不可能不接,畢竟他還想讓希耶娜搬到更加安全的地方,最近的事情真是發(fā)生太多了,只要在自己視線范圍之外的地方,他就總覺得不安心。
況且……
他其實也想知道希耶娜是怎么看待這件事的,準確來說,是怎么看待他的。
將電話接通,猶豫了一秒該如何打招呼,諾蘭便果斷選擇了假裝不在意,就當那天晚上是小丑在胡言亂語吧,雖然對方不一定信。
“喂?請問你是?”
對面說話很直接。
“萊斯特先生,我想您就不用假裝不認識了,那天晚上您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得很清楚,確定就是您說的。”
諾蘭:“……”
這可真讓人頭大。
他揉了揉太陽穴,癱倒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嘆了口氣的:“你……有什么事情嗎?事先說好,在電話上說很容易被人監(jiān)聽,你最好不要提什么重要的事。”
希耶娜從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很平靜:“我本來也沒準備就這樣與您談話,我想您應該不會一直沒有空余的時間能留給我吧?”
“如果您這樣打算的話,那我可能就要采取其他行動了。”
諾蘭抓了抓頭發(fā):“那……你覺得什么時候合適?”
“隨時。”
聲音干凈利落,內容簡短有力。
諾蘭盯著地上透過落地窗投射出的光影靜靜看了幾秒,隨后也沒有猶豫什么,直接就報了一個能夠供他們說話的地方。
……
諾蘭從來沒有像如今這般正式的與希耶娜對過話,上一次的無厘頭不算,他突然發(fā)現(xiàn),無論是那次的尷尬場合,還是這一次的正式場合,似乎只要是和希耶娜對話他都很難做到完全平靜。
但至少表面而言,他看起來還是很冷靜的。
“你來了。”
面容年輕英俊的男人輕輕頷首算是打招呼,隨后動作紳士的主動拉出座椅,邀請面前的女士坐下。
這里是萊斯特企業(yè)名下的一家酒店,他們坐的是單獨的包廂,周圍環(huán)境十分優(yōu)雅且精致,在客人全部到來以后,穿著得體的服務員主動敲門走了進來,詢問客人是否需要什么。
諾蘭直接看向坐在對面的希耶娜,對方今天盤著頭發(fā),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此時坐在那里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優(yōu)雅得體,見他看了過來便主動對服務員說要一杯水,隨后詢問的眼神便看了過來。
“你不需要什么嗎?”
諾蘭和她對視一眼,接著自然而然的別過視線看向服務員手里的本子,隨口也點了一杯水。
東西很快就被端了上來,諾蘭叮囑服務員不要隨意前來打擾,后者當然選擇聽從老板的話,隨后緩緩退出了包廂。
唯一的外人離開了,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一股名為僵硬的味道,誰都沒有率先開口說話,諾蘭是不知道該說什么,至于希耶娜,則是在斟酌話語。
她看著眼前坐著的這個男人,光看外表這絕對是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優(yōu)秀的人,無論外貌還是家世,但假如仔細觀察的話……
思及此處,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幽深了起來,輕輕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隨即開口說出了見面以來第一句進入正題的話:“抱歉,這句話可能有點冒犯,但我很好奇,萊斯特先生你真的擁有特殊能力嗎?”
諾蘭轉動著手上戒指的動作一頓,這個問題其實讓他有點意外,他原本還以為希耶娜會問他為什么要對自己那樣關注,那些保護的行為又是因為什么呢。
但越意外的問題就越可能藏著大坑,諾蘭絲毫沒有放松警惕,斟酌了一瞬后,聲音溫和的說道:“差不多,你不是已經(jīng)聽……那家伙說過了嗎?”
希耶娜說道:“總要確認一下,不過我更好奇的是,假如您能夠使用已經(jīng)死亡的身份去做各種事的話,那么……”
說著,她看向諾蘭,眼神看似溫和卻仿佛帶有穿透性的緩緩說出了下半句話:“那么您現(xiàn)在這個用來和我見面的身份不會也是假的吧?”
……這你還真說對了。
對于母親的敏銳感到無言,諾蘭只好注視著水杯里的幾個零星氣泡,看著它們上升,然后又接著消失:“如果我說不是,你應該也不會信吧?”
這是明擺著的事。
希耶娜笑了笑:“這倒是說的很對,不過如果像您現(xiàn)在使用的這樣的身份還是假的的話,實在無法想象您的真實身份又是什么了。”
諾蘭毫無笑意的勾了下嘴角,剛想繼續(xù)開口,就聽到對面的人再次說道。
“不過,我思來想去都沒想起來自己有什么會幾次三番在暗中搭救,并且還會一直密切關注著我的朋友,畢竟這樣的重視程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所以,你……”希耶娜突然直勾勾的看向他,這一瞬間,她眼神銳利的仿佛正準備狩獵鷹隼,似乎下一秒就要攜著鋒利的爪子撲上來。
“你不敢看我的樣子真的很熟悉。”
“——諾蘭。”
諾蘭看著對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心跳猛的漏了一拍,整個人都陷入了僵硬。
他不知道對方是怎么直接跳躍到這個答案的,又或者說是如何察覺到這點的,剛想開口說話,但還沒等發(fā)出聲音,包廂的外面卻突然發(fā)生了騷亂。
第045章 第45章
雖然不應該這么說, 但這場騷亂來的的確很及時,至少給了諾蘭能夠喘息思考的時機,這一刻他的大腦飛速轉動,思考著自己究竟是怎么被發(fā)現(xiàn)的, 最終還是在希耶娜的那句熟悉中找到了問題所在。
所以……是習慣暴露了他嗎?
頓時, 一種奇異的感覺充盈進了他的整個心靈。
被了解, 本該是一件值得警惕的事,因為那代表著敵人可能會在這其中尋找到你的弱點,并試圖瓦解你、擊潰你、殺掉你!
過去的很多年里,諾蘭都是拒絕被了解的, 因為他的周圍一直以來都很少圍繞著善意,雖然這個世界上并不缺少表里如一的好人, 但絕大多數(shù)人在知道他有讀心的能力后,都會對他敬而遠之, 更嚴重的甚至會想要殺掉他。
諾蘭很理解,因為他一想到自己心里的想法會完全被另一個人陌生人讀懂,也同樣會很抗拒。
古人曾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君子論跡不論心。這句話的全部意思先不說, 只說部分的就是即使一個人表面看上去再好, 且總是在做好事, 沒有做過一件壞事的好人,偶爾也是會產(chǎn)生一些陰暗想法的, 所以論罪才要看一個人都干了什么, 不是他想要做什么。
這世上無論是誰都會有陰暗的一面,而這陰暗的一面也注定見不了太陽。
所以即使諾蘭說過自己能夠已經(jīng)掌控這種能力, 且不會主動去讀其他人內心的想法,也依舊不會有任何改變其他人對于自己隱私被侵犯的不悅。一來即便他這么做了, 只要不說也不會有任何知道,二來則是幾乎沒太多辦法能夠制約這種能力,對于一部分人來說,還是擁有人死了才更能讓人安心。
最后一句話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諾蘭也不是沒有產(chǎn)生過你們不讓我好過,那我也不讓你們好過的這種想法,任誰生活在這種環(huán)境下都很難不極端起來。
只是每當他產(chǎn)生這個念頭的時候,世界卻總會施舍般的給予他那么點善意,可能是公園里主動湊上來露出肚皮的小狗,也可能是路邊長相慈眉善目老人的一句關懷問候。
人一旦擁有的越少,就會越加珍惜。
諾蘭并不想顯得自己有多可憐,因為他的自尊并不允許這種事,況且比他還慘的人這世界上有的是,去中東或者東南亞那種地方轉兩圈,多少小孩子沒等長大就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許多人一生都經(jīng)歷不到的凄慘。
相比之下,他能夠肢體健全,沒有經(jīng)歷到不堪的傷害,長成一個完整的,還算體面的,且能夠稱之為人的存在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也正是因為這點,他才從來沒有對那對小時候虐待過他的父母做過什么,他與他們之間的關系并不是一句“我也不想出生”就能簡單結束得了的,因為就連他能產(chǎn)生這樣想法的機會,都還要拜他們所賜。
這一切或許的確是我的錯。
當父母厭惡他,當不止一個人想要他死的時候,諾蘭心底不可遏制的產(chǎn)生了這樣的想法,即使他應該知道這樣的想法是錯的,沒有人應該為自己不合時宜的天賦而背負罪孽。
但實在是太累了,和他的那位唯一似乎能夠稱之為朋友的存在不同,除了看書和偶爾喜歡往熱鬧的地方湊以外幾乎就沒有任何愛好,后者還是因為小時候被關起來的那段時間而養(yǎng)成的習慣。
他的生活太貧瘠了,貧瘠到激不起一點熱情和期待,所以在那一刻終于到來的時候,諾蘭幾乎沒怎么猶豫,表選擇了順應那個被人期待的結局。
能夠獲得寧靜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沒想到的是,再次睜開眼,他竟然會再度以嬰兒的身份降生在人世間。
……
最開始的那段時間究竟是什么心情諾蘭已經(jīng)不太清楚了,嬰兒的身體發(fā)育不完全,能看到的和聽到的都十分有限,唯一令他感到十分清晰的便是這一世的母親那極力想要挽留住他的強烈心情。
身體很脆弱,精神卻很強大,這導致他剛一出生就游走在死亡的邊緣,再加上他本身對于繼續(xù)生存這種事也已經(jīng)沒有了太多想法,那個時候他甚至有過主動結束自己的心思。
這樣對誰都好。
他是這樣想的。
無論是體弱多病的孩子,還是實際上擁有成年人思想的真相,這兩樣中的任何一樣,對于一個普通的母親來說都是無法想象的負擔。
而對于諾蘭來說,這則是加之在他身上的又一種罪。
因為假如沒有他的話,那個對自己孩子滿懷期待的母親,得到的只會是一個純潔無瑕的孩子,而不是他這樣滿懷污穢的靈魂。
只要再死一次就好了吧?懷抱著這樣的想法,諾蘭對自己的身體放任自流,然而得到的卻并非那個他應該稱之為母親的女人如釋重負的表情——他本來以為這樣一個出生就身體不好的孩子能夠盡快病死,而不是留下來繼續(xù)拖累家庭,對于對方來說會是一個好的結果。
名叫希耶娜的女人看著眼前呼吸越來越微弱的孩子,本就憔悴的臉上神情幾近破碎,她拽著主治醫(yī)生的衣角,說即使需要再多錢都愿意,只要能夠把孩子救回來。
這一刻,之前甚至都未曾用心記過的名字自行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變的格外清晰。
為什么有的母親能夠對自己的孩子冷漠如斯,有的母親卻會對一個剛從自己身上摘下來不久的寄生物產(chǎn)生感情呢?
這個答案他想不明白,但希耶娜卻改變了他最初的想法,即使……再怎么樣,結果也不會比上一次更糟糕了,不是嗎?
這次的他已經(jīng)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只要不暴露不該暴露的,雖然隱瞞這種事情必然會令一段關系產(chǎn)生遺憾,但……今后的時間還很漫長,誰也無法確定生活是否會一成不變。
……
時間再次回到現(xiàn)在,即使陷入漫長的回憶,也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現(xiàn)實中,諾蘭身體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他清俊的外表就如同凝固的蠟像般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表情,看著眼前雙目中就好像燃燒著兩團火焰的母親,半點沒有理會外面的騷亂,他微微側頭道:“就只有這點嗎?”
他出奇的沒有否認,而是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就只有不敢直視你這點嗎?
希耶娜看著眼前這個突然間竟給人一種非人感的微微歪著頭看她的青年,一瞬間不知是該為自己的猜測意外得到證實而感到高興,還是該為自己的孩子果然存在心理問題而感到擔憂。
在希耶娜眼中,諾蘭從小就是個難帶又不難帶的孩子。
難帶的地方在于,這孩子總會在一些本來不該產(chǎn)生意義的地方半點不配合,例如說喂母乳,又或者是體弱多病這一方面。
但其實這些都無關緊要,最重要的還是心理問題,從諾蘭很小的時候,希耶娜就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不愛笑,也不像其他孩子一樣對這個世界總是充滿各種探究欲。
幾個月大的孩子的確不大,但也不小了,希耶娜雖然自己也是第一次生孩子,但她也見過不少這個年紀的小孩,幾乎所有孩子只要大人拿點什么東西到他的眼前一逗就會露出一個無齒的笑容,又或者本能的追逐。
即使總有例外,但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吧?
諾蘭就是這樣,幾乎對于任何小孩子都有效的東西一旦到了他這里,最多也只會得來淡淡一睹,根本不會有再多的反應。除去餓了又或者需要換尿布,平常都安靜的就仿佛這個家里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多出過一個孩子一樣。
這種異乎尋常的安靜剛開始或許還會新奇,亦或者如釋重負,畢竟生產(chǎn)之前就做足了功課的希耶娜清楚知道孩子這種存在究竟有多難帶,諾蘭這么容易帶其實也出乎她的預料。然而時間一長,她的就開始擔心這個孩子會不會存在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
在察覺這個孩子可能不正常之后,希耶娜在工作之余也開始咨詢一些心理醫(yī)生,得到的最常見的答案基本就是自閉癥之類的這種病癥。
然而在一一經(jīng)過證實后,這些答案貌都不太對,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希耶娜的錯覺,總覺得在她主動帶著諾蘭去看心理醫(yī)生之后,這個孩子突然就變得正常多了。
雖然覺得很奇怪,但正常總比不正常要好,既然并不是得病,那或許她的孩子就是這樣與眾不同吧。
希耶娜平靜的接受了這一點。
原本她以為日子就會這樣繼續(xù)平靜下來,然而在一次外出回來之后,卻突然被告知了,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自己的孩子差點被人偷走這種消息。
希耶娜腦中的那根弦一瞬間就崩斷了。
為什么母親會一生下來就愛自己的孩子呢?
這一點希耶娜其實也不是很明白,她只知道她的母親就是這樣愛她的,這或許就是傳承的奇妙所在。而每當諾蘭那雙仿佛只能裝下她一個人的眼睛看向她的時候,即使是內心最堅硬的一角,也會悄無聲息的開始融化。
這是她從那么一丁點兒大,好不容易一點點帶到現(xiàn)在的孩子,即使存在再多問題,比如這個孩子偶然間的一些眼神,總讓她有種諾蘭仿佛一個會深入思考的成年人一般。
但沒有人會嫌棄自己的孩子,至少她不會,即使內心有再多的疑慮,她認為自己只需要知道這是她愛著的孩子,而諾蘭也同樣對她這個母親信任且依賴,這就足夠了。
發(fā)生了那種事情,除了搬家當然沒有其他選擇,之后的事情不必多說,對于暫時收容的女孩瑪?shù)贍栠_險些連累到諾蘭這件事希耶娜自然不是不遷怒的,同時她也怪過自己沒事發(fā)這種善心。
只是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她也明白這個親人被殺的女孩其實也很無辜和可憐,想到自己忙于工作沒辦法照顧到諾蘭,而拜托陌生的人或者機構又難免不放心,畢竟誰又知道那些人會不會把她的孩子賣掉,這可是哥譚!
所以她收養(yǎng)了瑪?shù)贍栠_,即使最初的目的并不美好,但好在結果是不錯的,新上任的姐姐對于這個弟弟是真心關懷,有了性格活潑的姐姐時常逗弄,生性安靜的孩子也多了點活力。
平凡人的生活就是如此,只要努力下去就總會見到希望,希耶娜幾乎都快忘記曾經(jīng)年輕時的志向了,或許她的一生就都會這樣繼續(xù)平凡下去吧。
然而意外總是突如其來。
在聽完那晚的那通電話之前,希耶娜從來不知道竟然還有一個人在暗中關注過她和她的家人那樣久。
而這樣做的那個人,也就是在和小丑的對話當中承認了這件事的人,她從對方的聲音中清楚的辨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是之前宴會上的那位奇怪的萊斯特先生。
那天晚上希耶娜想了很久,久到一轉頭就對上了兒子奇異的帶著幾分心虛的視線。
或許是早就對諾蘭的一些行為有過疑慮,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人,諾蘭生病的時候希耶娜在夜晚甚至每隔十幾分鐘就要睜開疲憊的眼睛去觀察兒子的身體狀況,生怕一個照顧不到病情就發(fā)展惡劣。
這樣的無微不至,會察覺到自己孩子的異乎尋常似乎也很正常吧?特別是在如今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魔幻的情況下,外星人和超能力者滿天飛,超級反派和緊身衣義警每隔幾天就要當街展開械斗。
這世間的感情并不都是千篇一律,或許有些人會對自己這樣小的孩子就擁有成年人的思想而感到可怕,認為要和絕大多數(shù)人一樣才算是正常,但在希耶娜看來,這只是這種超乎常人的天賦罷了。
就像很多人都在追捧的那些超能力者一樣,她的孩子也是其中一員,并且格外優(yōu)秀。
……
靜靜聽著母親一點點講述自己兩個身份在行走坐臥方面暴露出的各種問題,諾蘭非但沒有對自己輕易被戳破身份而感到不高興,嘴角反而一點點的翹了起來。
一種溫暖的感覺充盈進了他的心靈。
這就是被關心,被在意著的感覺嗎?
“您……說的很對。”
諾蘭保持著雙手放在交疊在一起的雙腿上的姿勢,靜靜的看著希耶娜:“但……您真的不在意嗎?我一生下來就擁有成年人思想的這件事。”
這一刻,他的眸中好似凝聚著兩團時隱時現(xiàn)的明滅星光,可能被熄滅,也可能被點燃。
而這,就取決于希耶娜帶給他的答案。
希耶娜看著他如此專注的表情,一瞬間竟覺得有些像一只睜著一雙黑寶石般的水潤透亮的眼睛,對著主人認真討食的狗狗一般,既期盼,又惹人憐愛。
但她知道這個問題絕不僅僅只是這么簡單而已,她的孩子她很了解,諾蘭一旦想要什么東西絕對不會主動去要,只會暗示她將這件東西給他。如果如他所愿的話,這個孩子表面上雖然會表現(xiàn)的很平靜且若無其事,但卻會在睡覺的時候將當天得到的這樣東西如同珍寶一樣抱在懷里,又或者藏在枕頭底下。
但如果沒有如他所愿,諾蘭下一次就不會再做出這種暗示了。
就好像一點點試探的幼崽,失敗了,就躲回巢穴里去。
她看著這一幕心里忍不住有些失笑,無論如何,即使再異乎尋常的聰明成熟,但這樣的行為不還依舊是個孩子嗎?
她不準備對這個答案拖延什么,她的孩子需要這份安全感,于是希耶娜開口道:“你只是擁有常人所沒有的天賦罷了,無論如何,你就是我的孩子,沒有母親會嫌棄自己的孩子。”
諾蘭突然有些沒控制住的掉了一滴淚。
他連忙低頭伸手抹掉,卻控制不住其他接二連三冒出來的,索性也就不再去管了,他看向希耶娜,剛想要開口說些什么,門外一直持續(xù)的喧鬧聲卻一路順著來到了這間包廂之外。
下一秒,大門被一腳踹飛,幾個提著機槍的恐.怖.分.子出現(xiàn)在了眼前。
“里面的人立刻給我出來!再磨磨蹭蹭就別怪老子一槍崩了你!”
諾蘭的臉一瞬間就沉下來,仿佛一秒遮蔽住天空的重重黑云,醞釀著數(shù)道磅礴的雷霆。
第046章 第46章
搶劫, 是一門藝術。
至少對于專業(yè)且具備充分職業(yè)素養(yǎng)的搶劫犯來說,在實行一個偉大的搶劫計劃之前,他們需要做很多前置的準備工作,畢竟一場成功的搶劫也是需要技術和實力的。
然而行業(yè)總有參差, 有個個精銳的精英團隊, 就會有組員素質不佳的臨時組建的草臺班子。而很顯然, 當這句話出現(xiàn)的時候,那就代表著攤上的真的是個草臺班子。
為什么會在那么多家五星級酒店中唯獨挑中萊斯特企業(yè)名下的這家酒店呢?
扛著槍沖進酒店的劫匪可以很負責任的說,他們真的只是隨便挑中了一家,原因就是這家距離他們比較近, 而且很豪華,里面住著的人必然非富即貴, 直接進這里抓富豪,怎么想都要比還要調查富豪行蹤來的方便的多。
況且富豪行蹤也不是那么好調查的, 他們難道就不知道自己是容易被盯上的肥羊嗎?
于是一行人收拾收拾,一個小時前決定了要靠綁票發(fā)財,一個小時后就準備好武器開著車干脆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沖進了酒店的大廳。
酒店的安保人員其實很想阻攔,然而這年頭出來混口飯吃都不容易, 槍彈無眼不說, 到底誰先沖?你不沖的話我為什么要沖?我先沖的話你難道就躲在我后面?大家只是同事, 實在沒必要那么真情實意。
猶豫不決的當下,一群亡命之徒很快就趁機控制住了全場, 這些平日里有身份有地位的女生們先生們在劫匪的威脅下, 此刻也不得不雙手抱頭的躲在角落,此外還有一部分劫匪在挨個房間尋人, 一旦發(fā)現(xiàn)就會被毫不留情的薅出來捆上。
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劫匪團伙的其中一員踹開了某間包廂的大門, 并在豪華的包廂內發(fā)現(xiàn)了一男一女,女人長得很漂亮,男人……男人長得也很不錯,然而卻在哭。
劫匪:“……”
這樣有即視感的場景,劫匪很自然的想歪了,他粗聲粗氣道:“就算是失戀也不是你可以無視我的理由,沒聽到老子說的話嗎?還不趕快出來?!”
剛跟兒子攤牌的希耶娜:“……”
剛才還很感動的諾蘭:“……”
他冷著一張臉看向劫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是那種關系了?”
然而雖然說被打擾的諾蘭此時的表情和心情都可以說是烏云密布,但只看他那還泛著紅的眼眶和還殘存著幾分水色的眼睛,也實在無法帶來什么威懾力,更何況這些劫匪還根本不是什么有眼色的人了。
于是劫匪理所當然的:“你們沒在談戀愛鬧分手?哦,我明白了,那就是包養(yǎng)你的富婆拋棄你了?嘖,果然是個小白臉,這種好事怎么就輪不上我?”
他一臉唾棄摻雜著羨慕的說道。
希耶娜:“……”
諾蘭:“……”
之前還殘存著的幾分感動落淚之情,此刻已全然被這個沒眼色的可惡劫匪毀滅殆盡,而且好不容易和母親開誠布公的來了這么一場談話,結果卻就這么被莫名其妙的破壞掉了,心情一瞬間跌落谷底的諾蘭只覺得殺心漸起。
但是不行,怎么能當著母親的面殺人呢?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承認,如果就這么被自己一手破壞掉的話,他這一輩子可能都會耿耿于懷。
諾蘭坐在原地死死的攥住拳頭,即使劫匪再三用槍支威脅,也仿佛什么都沒聽到一樣毫無反應,在這一瞬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或許拘泥于一點感情在一些人看來是很沒出息的行為,但人向來只有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才會不斷執(zhí)著。就像窮人想要錢,富人想要權,有時候即使知道這樣東西到手的價格并不劃算,但內心想要得到的沖動也會令人將其買下。
而對于諾蘭來說,親情恰巧是他一直索求卻得不到的東西,因此才會這樣患得患失。
“喂,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劫匪見那個小白臉半天沒有反應就有些不耐煩了,心想不會是被富婆拋棄打擊傻了吧?見到槍都不知道要怕?
他端著槍走過去,正準備伸手把人給拖出來,然而手還沒等搭在對方的肩膀上,下一秒,只覺得眼前瞬間天旋地轉,接著便背部著地,整個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砰!”
“什么聲音?!”
走廊上在搜尋其他房間的劫匪們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一個個立刻警覺了起來,相互對視一眼后便默契的拿著武器,向著發(fā)出聲音的房間圍了過去。
他們走到了被踹開的大門邊,還沒來得及伸頭往里去看,一道聲音便先一步落入了他們的耳中。
那道聲音明顯底氣不足,似乎在解釋著什么。
“我本來沒想這樣,是他先動手的。”
一把掀翻了劫匪,順帶還將人打暈的諾蘭一抬眼便看到了希耶娜沉默望過來的眼神,當即下意識的解釋道。
希耶娜哭笑不得:“不,我并不會同情劫匪,你做的很好。”
然而前半段話說完,希耶娜看著諾蘭略帶不安的神情隱約間也察覺到了自己兒子的想法,覺得這孩子可能是怕自己會對他的這番過于利落的舉動而反感。想到這里,她頓了頓,接著道:“我……只要你是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我便以你為榮。”
諾蘭只是一時被沖擊的患得患失,并不是智商直接就掉線不回來了,聽到這句話也當即明白了希耶娜的意思,轉頭看著其他逐漸圍上了的劫匪,他的心這次也安定了許多。
果然還是應該先把這群礙事的家伙解決。
他如此想到。
只是面對人數(shù)眾多,且手里還拿著重武器的劫匪,除非諾蘭使用之前解決那個人.口.販.賣組織的方法,不顧身體的完整度才能正面硬拼,不然即使是他,也沒辦法單憑體術就面對這么多人。
看來想要速戰(zhàn)速決就只有使用超凡能力了,他還有好多話想要和希耶娜說,寶貴的時間可不能浪費在這些家伙的身上。
思及此處諾蘭笑了一下,眸中閃過了一道幽光,于是下一秒,站在旁邊的希耶娜便驚奇的發(fā)現(xiàn),之前還對他們虎視眈眈,仿佛隨時都會開槍的幾名劫匪,突然間竟仿佛完全看不到他們兩個一樣,上前幾步拖著地上昏迷的那名劫匪便退出了這間房間。
這群人甚至臨走之前還妥善的將損壞的并不嚴重的門修好并關上,一系列行動簡直禮貌的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包廂內就這樣重新恢復了平靜。
簡直魔幻。
“……”
希耶娜收回略帶驚愕的眼神,隨即看向仍舊姿勢優(yōu)雅矜貴的坐在椅子上,分毫未曾挪動的諾蘭,帶著幾分驚奇的開口:“這就是你的天賦?所以就像那些神話故事里生而知之的圣賢一樣,你也是這樣嗎?”
畢竟可不是每一個七個月大的嬰兒都能這么“聰明”。
諾蘭臉上的微笑僵硬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無論如何,他不想做出欺騙的舉動。
“不,我……”
“我其實……”
他從未覺得一句簡單的話想要說出口竟會如此艱難過,但這卻是必然無法避開的重要一關。
“我是……我其實擁有上一世的記憶。”
最重要的部分終于說出口,諾蘭也不再有什么顧及,因為美國的主要宗.教是基.督.教,而基.督.教中并沒有轉世輪回的說法,只有天堂和地獄。
雖然現(xiàn)實中也的確是這樣。
但為了更方便希耶娜理解,他繼續(xù)細心的解釋道:“佛教和道教中都有轉世輪回的說法,如果您知道的話,那么大概就可以按照這種情況來理解。”
希耶娜點點頭,與此同時,聽完這番話的她看著諾蘭略帶忐忑的樣子心里也有了數(shù)。
她其實不想糾結于這個話題,但看這個樣子,如果不說開的話,想必諾蘭很可能就會一直糾結于這個問題。
于是她略感無奈和心疼的開口:“你沒必要這么……在意這種事情,既然有轉世輪回,那不也有宿慧的說法嗎?你既然被我生下來,那你作為我孩子的這件事便是無可爭議的。難道你一直沒有把我當母親嗎?”
一段話說完,她立刻便目睹了諾蘭原本還略帶黯淡的眼眸被點亮的全過程。
“怎么會!”聽到希耶娜說的話,諾蘭立刻否認:“我當然拿你當母親。”
希耶娜:“這就對了!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你只要記住我把你當兒子,你也拿我當母親那就足夠了。”
孩子的性格太擰巴,這讓辦事一直都以干脆利落為主的希耶娜也很為難,畢竟她實在沒什么心思糾結這種問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很多事情在她看來就是這么簡單。
于是她就這樣干脆利落的做下了這個決斷,不允許諾蘭再繼續(xù)胡思亂想下去,隨即果斷岔開話題。
“你剛剛是把那些人弄走了是吧?樓下的事情你難道不管嗎?這貌似是你名下的酒店。”
被親媽的直球打的還有些懵的諾蘭聽到這句話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有些呆呆的看著希耶娜,待反應過來后便果斷去掉臉上傻瓜般的表情,恢復深沉的模樣說道:“我當然沒準備放過他們。”
說著他便邁開長腿從包廂的柜子里取出一個遙控器,將包廂的電視機打開。
隨著屏幕亮起,很快,一樓大廳的全貌便出現(xiàn)在了眼前。
諾蘭微笑著說道:“既然咱們兩個已經(jīng)說開,那我的能力也不必再對您隱瞞什么了,你看。”
希耶娜看著屏幕中大廳內原本還是一伙人的劫匪竟然全部打成了一團,一時間也陷入了呆滯。
……
卻說被諾蘭催眠的幾名劫匪這邊,在他們眼中事情則又是另一種模樣。
原本只是平常的在按照老大的吩咐上樓搜查還有沒有其他躲起來的人,然而就在他們來到最豪華的那一層的時候,其中兩名劫匪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他們其中的一名同伴在來到一間空房間后接到了女朋友打來的電話,談話間表明兩個人似乎在不久前已經(jīng)分手,然而女友卻不甘心的前來哭訴,那名劫匪便不耐煩的道:“你又讓我怎么辦?你都已經(jīng)跟老大睡過了,我難道就應該一直戴這個綠帽?”
兩名偷聽的劫匪:“……”
臥槽!有瓜!
然而就在他們激動的準備吃瓜的時候,下一秒一個大瓜不其然的就被爆了出來。
“你說湯姆、杰克他們幾個的女朋友都被老大睡過?那又跟我有什么關系?難道所有人的女朋友都被睡過就能相當于沒睡過嗎?”
名字就叫湯姆和杰克的兩個劫匪:“……”
吃瓜竟然吃到了我自己的身上!
兩個人當即就淡定不下去了,于是就現(xiàn)身找這名劫匪理論,幾個人在爭執(zhí)過程中就這樣吸引來了同層搜查的更多同伙,于是更多的劫匪破防了,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他們的女朋友竟然都被老大睡過!
最先爆出這個瓜的劫匪已經(jīng)在爭執(zhí)的過程中不小心被打暈了過去,其他人突然間知道了這種事,哪里還有什么心情繼續(xù)搶劫,于是在把這個空房間的門修好放回去之后,就或者暈倒的那名劫匪,成群結隊的準備去樓下找老大理論。
但這種事情又哪是能理論出來什么結果的,尤其還是在有人操縱著將真相爆出,將他們的情緒無限放大的情況下,因此,會當場發(fā)生內訌,并大打出手似乎也就是一件不難理解的事情了。
大廳里,被趕到角落雙手抱頭的人質們看著這一幕幾乎都要驚呆了。
“這……他們這是在干什么?”
“如果沒看錯的話是在內訌。”
“他們的那個老大做的事情也確實挺招人恨的。”
“……”
竊竊私語間有人猶豫著悄悄打了報警電話,膽子大的甚至都已經(jīng)順著后門準備逃走了,不敢跑又不敢動的則好笑中又摻雜著一點擔驚受怕的吃著瓜,看著這狗咬狗的一幕。
就連姍姍來遲的蝙蝠俠和羅賓看到這一幕都無語了,他們見過因為分贓不均而產(chǎn)生內訌的,卻還是頭一次見到因為這種事當場打起來的,你們還記得你們正在辦業(yè)務的途中嗎?
蝙蝠俠將被捆成一坨的劫匪們交給警局的人,原本都準備離開了,但想了想,他還是在通訊頻道吩咐神諭:“調一下萊斯特酒店的監(jiān)控。”看看事情是不是真的就這么離譜。
……
“監(jiān)控在劫匪闖進酒店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破壞掉了。”
面對母親的擔憂,除了掀翻第一個劫匪以外,沒動過哪怕一次手便將一群劫匪耍的團團轉的幕后黑手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自信微笑。
監(jiān)控當然不是真的壞掉了,但他說壞掉那就是壞掉,誰讓這是他的酒店。
而這時諾蘭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的說道:“對了,要不您搬來和我一塊兒住吧?我這個身份別的沒有,就是錢很多,這樣您也可以不必再那么辛苦了。”
希耶娜從兒子是個大殺器的真相中回過神看了他一眼:“之前家里銀行卡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錢就是你打進來的吧?”
諾蘭無聲的笑了一下。
希耶娜沒有再繼續(xù)說什么,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請求,畢竟她又沒有那種莫名其妙不能花兒子錢的自尊心,這是她的兒子,作為親媽花他點錢又怎么了?諾蘭有不樂意嗎?
“你得想好怎么跟瑪?shù)贍栠_說,她可是你的姐姐,同樣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最后的最后,希耶娜對諾蘭說道。
第047章 第47章
對于瑪?shù)贍栠_來說, 這些天她過得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波瀾壯闊。
先是隔壁鄰居家的孩子差點被偷,小偷還被不知道是什么人給一槍崩了,雖然不明白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幸好她趁機給偷偷抱了回來, 孩子沒丟。
再然后是家人被殺, 正巧買完東西回家的自己差一點就被迫和家人團聚了, 幸好隔壁的鄰居冒險收留了她,沒死成。
搬家之后倒是過了幾天安穩(wěn)日子,然而沒過多久,那個殺了她家人的人就追過來了, 原本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不說,甚至還可能連累收留她的人這對母子, 結果卻在逃到天臺后莫名失去了意識。
瑪?shù)贍栠_在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被蝙蝠俠救了, 她的仇人也不日就將被判刑。
事情到了這里,波瀾壯闊的生活就暫時告了一個段落,她也被鄰居正式收養(yǎng),有了一個大她十幾歲的養(yǎng)母, 和一個七個月大的弟弟。
貿然加入一個陌生的家庭, 剛開始難免讓人不安, 但養(yǎng)母為人卻并不難相處,生活的時間久了, 瑪?shù)贍栠_覺得有這樣一個母親也不錯, 對方無論對她還是對自己的孩子都很好,幾乎一視同仁, 有什么都會想著她的一份,至少相比起她之前的那位繼母可以說是好一萬倍。
弟弟也同樣很乖巧可愛, 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有些體弱多病,但這依舊無法消減瑪?shù)贍栠_對于諾蘭的喜愛。
作為普通人而言,或許日子就會這樣一直平靜下去吧?絕大多數(shù)普通人甚至一輩子都遇不到一件她這些天遇到過的事,想要繼續(xù)那么波瀾壯闊應該是不太可能了,瑪?shù)贍栠_也不是很想要那種生活。
可惜現(xiàn)實總是如此魔幻。
在瑪?shù)贍栠_看來,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一輩子可能連有錢人的衣角都摸不到,沒有別的原因,單純只是階層不同罷了,活動的空間都不在一條線上,又怎么可能隨便遇到?
靠自己的實力實現(xiàn)階層跨越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這種人多少個人里才能出現(xiàn)那么一個,學習成績并不好的瑪?shù)贍栠_不太認為這個人會是自己。
因此,當她正在樓下帶著家里的狗一起呼吸新鮮空氣,結果卻遇到一個不知道從哪里認識她們家人的男人出言不遜的說:“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生活肯定很不容易吧?你回去可以讓你媽媽晚上來找我。”
瑪?shù)贍栠_當場愣住,反應過來后差點沒氣的沖上去撲打對方。
只是還沒等她說些什么,下一秒隨著一聲汽車鳴笛的聲音,竟然便看到了養(yǎng)母從一輛一看便價值不菲的勞斯萊斯上下來。
瑪?shù)贍栠_驚訝到連嘴巴都忘記了要合上。
而事實上,這般驚訝的并不止她一個,那輛豪車和他們居住的這種普通小區(qū)無一處不是格格不入,從駛入這里開始,有眼力的人就幾乎全部都注意到了。
當然,最令人矚目的其實還不是希耶娜從那輛豪車上下來的一幕,而是那個正紳士的為坐在副駕駛上的女人打開車門,外表年輕英俊,穿著一看便價值不菲的那個男人。
一名坐在家里陽臺上吃瓜的記者忍不住推了推眼鏡,立刻翻出了前一段時間的報紙,準確找到了有關萊斯特企業(yè)董事長換人的那刊標題。
這位新任董事長雖然低調到很少有哥譚市民知道他,但也不可能完全不在公共場合出面,畢竟公司生意還是要維持的,而最近的一次在公司發(fā)布會上出面,正巧便是這位記者去做的采訪。
看一眼照片,確實是本人。
記者先是平復了一下呼吸,又接著看了一眼樓下,確認之后,這次雙手當場就是激動的一抖。
誰能想到在家休假還能遇到這樣的爆款新聞啊!不拿相機把這一幕拍下來簡直天理難容!
于是他當場就翻出了工作用的相機,對準樓下就是一頓猛拍。
與此同時,和希耶娜一起回來的諾蘭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開始和韋恩一樣以一己之力養(yǎng)活哥譚的各大新聞媒體。此時他看著臉色似乎不太好看的瑪?shù)贍栠_,又看了一眼站在對方面前的那個人,在同步接收到身在瑪?shù)贍栠_身邊的寄生體傳遞給他的信息之后,他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變得異常恐怖。
“你要誰晚上去找你?”
男人從方才驚訝中回過神,聽到這句質問的話,臉色當場就白了下來,再怎么不是人他也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而已,口花花倒是不費力氣,怎么可能有勇氣得罪得起這種有錢人?
“不,不!我什么都沒說!我這就走!”
還沒等諾蘭開口說出第二句話,這人立刻就連滾帶爬的跑了。
雖然成功將人嚇跑,但諾蘭臉色依舊不太好看:“哼,便宜他了,你要是覺得不解氣的話,我可以再把他找出來揍一頓。”
后半句話明顯是對希耶娜說的。
作為當事人的希耶娜反而沒怎么在意這種愚蠢的男人,只是出言安撫他:“沒必要為了這種人浪費時間,下次他要是還敢當著我的面說出這種話我自己就揍他了。”
仔細想想倒也是,諾蘭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視線一轉,就看到了正呆呆看著他們的瑪?shù)贍栠_。
他表情當即一滯,想起了希耶娜之前囑咐他的話。
這究竟該怎么說啊?難道要說你每天幫忙換尿布喂奶的弟弟其實就是我?
這種話怎么說得出口?!
而另一邊的瑪?shù)贍栠_也分外疑惑的看著養(yǎng)母:“這……他是誰?”
雖然這么問,但想到之前追到家門口的追求者,少女的心里也多少有了點數(shù)。
雖然對于面前這個可能成為自己繼父的男人多少懷有疑慮,但談戀愛這種事情簡直太正常了,美國又不禁止早戀,她還在上小學的時候班級里就有好幾對了,因此對于這種事情倒也見怪不怪。
只是希耶娜的反應卻與她所想的截然不同,對方微微一笑,看向了站在旁邊的諾蘭:“這種事情就輪到你來解釋了。”
諾蘭深吸一口氣:“我們還是先回家吧,外面不方便說話。”
于是幾個人就這樣回到了家……
然后瑪?shù)贍栠_就被震碎了三觀。
“你說你是我弟弟?!不,不對吧?我弟弟明明就在這啊!”
她指著那個正叼著奶嘴坐在沙發(fā)上的嬰兒,聲音都有些變了調兒。
嬰兒和大人都以一種同樣的神色,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瑪?shù)贍栠_:“……”
“雖然你可能不太敢相信,但這的確就是事實。”
諾蘭麻木著一張臉,和面對希耶娜不同,對方畢竟是他的母親,而他也一直渴望得到前者的承認,馬甲更不是他自己自愿掀的,當然也就沒有太多的糾結。
換到這里就不一樣了,瑪?shù)贍栠_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對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拿他當?shù)艿埽麑嶋H上也只是拿對方當小妹妹而已,怎么可能真的當成姐姐?!
和幫自己換過那么多次尿布的妹妹說這種事情,這讓他怎么可能不難為情?!
當嬰兒可真難。
他當初怎么就沒直接穿成一個生活能夠自理的小孩呢?
諾蘭懷疑人生的想到。
瑪?shù)贍栠_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只是因為有希耶娜的擔保,她最終也不得不信。
“這可真是……太驚人了。”
她略顯呆滯的喃喃說道。
……
雖然讓希耶娜和自己這個身份住在一起這件事是諾蘭極力促成的,但實際上對于本體一家三口究竟該以什么身份入住萊斯特莊園,諾蘭壓根就沒仔細想過。
他只是單純覺得這個身份比較有錢,能夠給希耶娜她們更好的生活罷了,要是他媽想當個富貴閑人,他的卡對方完全可以隨便花;要是想在自我追求上尋求突破,公司也完全可以交給希耶娜來打理。
事先聲明,他這種行為并不是無腦的在追捧希耶娜,那些東西對于他來說又不重要,就算全都給他媽又能怎么樣?
因此,第二天,在萊斯特莊園的管家一如既往的將今天熨燙好的報紙交給主人后,看到報紙上頭條新聞的諾蘭直接就呆住了。
反應過來,他把報紙甩出了老遠。
路過的利爪身手敏捷的避開從頭頂飛過的報紙,避免了一場無妄之災,接著便安靜的站在角落,假裝自己是一朵蘑菇。
“這是誰在造謠?”
剛剛從樓上下來的希耶娜撿起地上的報紙,饒有興致的看了兩眼報紙上對于她這個帶著孩子的女人究竟有多大魅力,竟然能夠迷住一個“閱盡千帆”的富豪的一堆猜測后說道:“這太正常了,和桃色新聞放在一起,大多數(shù)人都會對后者更感興趣。”
“但是……”諾蘭對于那些報紙寫他的桃色新聞其實沒有什么意見,真正有意見的是這次新聞的主人公。
希耶娜看出他的想法:“住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種事情,這其實也沒什么,更可況……”
說著她頓了一下,隨后對一旁的管家和利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他說。”
管家看了諾蘭一眼,在得到后者的默認后,便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房間。
希耶娜見房門被關上,便接著說道:“你難道就準備一輩子以這個身份為主嗎?這畢竟不是你真正的身份。”
諾蘭:“無論哪個身份對于我來說其實都沒什么區(qū)別。”
希耶娜定定的看著他:“你是這么認為嗎?”
諾蘭緩緩蹙起眉頭,意識到希耶娜可能還有別的想法:“您的意思是?”
希耶娜搖搖頭:“我知道關于超能力這方面我沒辦法給你什么好的見解,但是總這樣同時操控著好幾個身份,真的很難不擔心你哪一天會搞的精神分裂。你老實說,除了這個身份還有那個用來監(jiān)視家里的狗……”
后半段話還沒有說完,諾蘭便可疑的沉默一瞬。
希耶娜立即意識到什么,驚訝的:“我竟然說中了?!”
諾蘭掩飾性的咳嗽一聲:“那是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痊愈了。”
希耶娜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主動提這件事情的意思便什么都沒說,也沒有繼續(xù)追問,轉而主動開啟了另一個話題:“你把你自己記入你現(xiàn)在這個身份的名下吧,這樣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這個身份的產(chǎn)業(yè),等到了合適的時機,這些額外的身份就不要再用了,免得再重蹈覆轍。”
諾蘭這次是真的驚訝了:“記,記入我自己名下?那不就是讓我給自己當繼父嗎?這能行嗎?”
這也未免太奇怪了點吧?!
不!等等。
“我給我自己當繼父,那您不就是……!”
第048章 第48章
“這當然不可能!”
希耶娜用一種“你在想什么呢”的眼神好氣又好笑的看了一眼諾蘭:“你只需要做到這一步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別人愛怎么想咱們管不了。”
在她看來只要達成唯一一樣目的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雖然這么做的話一定會被外界誤會, 但也根本沒必要做到那種地步, 真那樣做的話, 希耶娜也會覺得很奇怪。
諾蘭有些明白了,只是……
“這樣會影響您找男朋友吧?”
他有些欲言又止的委婉說道,實際上他想說的是會影響希耶娜以后結婚的事,畢竟他母親還很年輕, 即使他本人其實不太希望有個繼父,但也不能阻攔希耶娜尋找幸福。
而且哪怕僅僅只是用這個身份認本體為養(yǎng)子, 但他們可是住在一起,這種情況下一般外界只會有兩種想法, 沒有名分的話就會被當做他的情婦,要是把孩子記在這個身份名下的話,那就不得了了,會認為他們成了夫妻。
到時候為了不影響希耶娜以后的婚姻, 他總不能扯個喇叭說:雖然孩子記在了我的名下, 雖然我們住在一起, 雖然我們關系很好,但我們實際上很純潔, 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吧?
他敢說別人也不敢信啊!
這個時候諾蘭就發(fā)覺自己這次辦事多少有些欠缺思考了, 他當時只想要一家人住在一起,這個身份也的確很好用, 于是便提議讓希耶娜搬進來,但搬進來的后果, 他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媽住進來之后會不會不適應,該怎么吩咐管家置辦各種生活用品,根本沒工夫往那方面去想。
等到回過神來,也不過就是一天的功夫,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記者動作那么快,竟然直接把他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印上報紙了。
不聯(lián)合實際,他看的都快要相信這是什么驚天動地的愛情了。
“找男朋友當然不會影響,畢竟我根本沒打算結婚啊!”
就在諾蘭沉思的當下,希耶娜突然語出驚人的道。
假如這個時候有一副眼鏡的話,估計諾蘭就要現(xiàn)場表演一個大跌眼鏡了,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希耶娜應該就是那個意思吧?
但諾蘭的關注點卻并不在未來可能會有的不存在的綠帽子上,而是問道:“您真的不打算結婚?”
希耶娜無辜的攤手看他:“我要是真打算結婚,當初就不會生你了。”
別的不說,希耶娜當時的想法就很簡單,交往男朋友可以,但不想結婚,還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于是她這么想也就這么做了。
諾蘭這次徹底明白了他母親的意思,嘴角略帶抽搐的說:“沒問題,我不介意您找男朋友,如果您已經(jīng)決定了的話,那就這么辦吧。”
只將這個身份和本體登記為父子關系,其余的就看外人會怎么想了,不過反正他們內部也已經(jīng)達成了統(tǒng)一,不用在意那么多就是了。
這么想著的諾蘭當即將管家叫了進來,讓對方按照自己的要求去辦。
管家很淡定的謹慎詢問:“需要我?guī)湍头蛉巳プ龅怯泦幔俊?br />
“不,只需要把孩子……”諾蘭心情復雜的頓了一下繼續(xù)道:“把兩個孩子記在我的名下就好,還有,你不用稱呼夫人。”
說完他自己先忍不住吐了口氣,這扭曲的家庭關系。
管家也很復雜的退出去了,只是臨走時的那個眼神讓諾蘭有種自己仿佛是什么絕世渣男的即視感。什么都已經(jīng)住在一起,孩子都記在了自己名下,還不給個名分什么的……
但總之事情確實就這么辦了,由于諾蘭的原因,家里的傭人也都足夠嘴嚴,而這也就導致了,在外界看來,一個剛剛回歸家族不久的年輕富豪竟然就這樣閃婚了,還是和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女人。
報紙上猜測什么的都有,甚至還有說這個孩子本來就是諾蘭親生的,只不過之前一直沒有認回來,看的諾蘭本人心情格外復雜。
不過總之,目前就外界看法而言,他的確是給自己當了繼父。
也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貓頭鷹法庭再次聯(lián)系了他。
“那位大人讓我傳話,‘你最近是否因為私事太松懈了?還記得我交給你的任務嗎?’”
又是一個漆黑寂靜的夜晚,來自貓頭鷹法庭的利爪陰沉沉的站在落地窗前進行復述,站在他旁邊與其對峙的則是屬于諾蘭的那只名叫萊恩的利爪,在發(fā)現(xiàn)有人入侵莊園的時候,他便立刻從一樓跟了過來。
這個利爪也算是諾蘭的老熟人了,上一次送信就是他來的,諾蘭先是示意萊恩可以不用管他接著去睡覺,隨后緩緩開口道:“我當然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羅賓要是那么好抓,你們?yōu)槭裁吹浆F(xiàn)在都沒有成功?總要給我一些準備的時間吧?”
說完他微笑著看著對方:“你只要把我的這句話完整復述給他就可以了。”
利爪點頭,隨后沉默離開,速度快的眨眼就不見了蹤影,連窗戶都沒關。
還沒有離開的萊恩沉默的幫忙關好了窗戶,又看了一眼靠在床頭的諾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
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么巧,就在貓頭鷹法庭按耐不住聯(lián)系諾蘭的時候,之前說好幫忙給夜翼傳話的紅頭罩這邊也有了消息。
話分兩頭,自從那天與諾蘭分別之后,杰森的確很快幫忙聯(lián)系了在隔壁布魯?shù)潞N墓ぷ鞯牡峡恕?br />
許久沒接到過弟弟電話的迪克有些驚訝,畢竟因為各自的工作性質原因,他們在私人時間方面肯定是不充裕的,所以能夠這么聯(lián)系的時候雖然說不上少,但也不多。
因此突然被聯(lián)系,他首先問的便是:“你怎么突然想起聯(lián)系我了?是有什么事嗎?”
電話另一頭的杰森挑眉:“怎么?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迪克立刻否認:“不不,我沒這么說,如果你愿意跟我聊聊的話,我當然很高興。”
杰森沉吟:“可惜,我還真就是有事找你才打的電話。”
迪克一邊跟同事示意自己要出去一下,一邊繞過桌子,邁開長腿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才開始詢問:“究竟是什么事?”
杰森很干脆利落的:“小丑死了。”
他在與迪克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小丑也才死了沒幾個小時而已,因為前者自己算計了自己的原因,當晚蝙蝠俠被城市另一頭發(fā)生的動亂引開了,也就是說,迪克得到的還是除兩名當事人以外的第一手消息。
迪克驚訝一瞬,隨后下意識道:“你殺的?”
他當然不會同情小丑,甚至隱隱間還有幾分死的好的想法,畢竟即使小丑最近吃錯了藥,給自己改了個藝名叫小丑俠,但對方過去做的惡事總不可能一筆勾銷。只是想到這是在哥譚發(fā)生的事情,難免擔心杰森會因此和蝙蝠俠起什么沖突。
倒不是說蝙蝠俠會多維護小丑,只是要當著對方的面殺人,這種事情果然還是……
杰森“嘖”了一聲,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算吧,我的確給了他一槍,但他當時沒死。”
雖然那一槍的確是沖著要小丑命去的,但誰能想到小丑還有這功能,就連杰森都是第一次知道,只是這細節(jié)性的問題顯然就沒必要告訴迪克了。
迪克瞬間意識到什么:“不是你殺的?那究竟是誰?”
說這句話的同時,他開始瘋狂在腦中檢索有這個可能性的對象,能夠在蝙蝠俠的眼皮子底下殺了小丑,這肯定不是一般人。
杰森說:“你不用想了,這個人你肯定不認識,不過他有托我給你帶一句話,說有重要的事情找你,需要你回哥譚一趟和他見面。”
迪克下意識皺起眉:“有重要的事找我?他有說過是什么事嗎?”
“不知道,我又沒問。”
迪克啞口無言,不過看杰森態(tài)度這么放松的樣子,對于那個主動約他的人存在不是好人的可能,倒是不知不覺煙消云散了,畢竟杰森總不可能害他吧。
——弟弟肯定不會害你,但坑不坑你就不一定了。
假如迪克能明白這個道理的話,他或許就不會這么天真了。而可惜的是,他現(xiàn)在并不知道,所以被坑就是幾乎注定的事。
關于杰森說的這件事情,夜翼當然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隨叫隨到的人,尤其還是不認識的人輕飄飄說的一句話,誰知道對方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然而假如在陌生人的前提下加上一句“殺了小丑的陌生人”,還是在有杰森擔保的情況下,那迪克覺得自己還真有必要見一見了。
只是在見面之前,顯然還需要查看一下情況,和不知道情況的人見面總要有一點保留。于是迪克對電話另一頭的杰森說道:“他有說具體時間嗎?如果有的話,可不可以等兩天?”
杰森回想起諾蘭根本沒有說具體時間,于是誠實的回答:“他沒有約定具體時間,你什么時候決定好了,告訴我來轉述就行。”
“那好。”
迪克當下痛快的答應,掛了電話后,轉頭就開始關注起了哥譚內最近關于小丑的各種消息,甚至還詢問了阿爾弗雷德,然后他就無意間知道了另一件事。
“你們不知道?”
正在以便士一的身份協(xié)助蝙蝠俠的老管家反問:“不知道什么?”
你們不知道小丑死了?
迪克默默把這句話咽了回去,倒不是說他想隱瞞蝙蝠俠什么,只是想到他還沒有按照約定和那個秘密殺了小丑的人見面,就覺得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在他的口中被揭露為好,最起碼也要等他和那個人見完面回來,知道那邊究竟是怎么回事這才穩(wěn)妥。
況且小丑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準確來說又不會有什么影響,相反還是一件好事,說不說都一樣,蝙蝠俠自己早晚也會知道。
迪克隨意把這件事糊弄了過去,隨后就又把電話打給了杰森:“我明天就回去哥譚,你幫我詢問一下具體約定好的時間。”
作為兩邊中間聯(lián)絡人的杰森痛快答應。
——于是,這便是夜翼主動自投羅網(wǎng)的始末了。
第049章 第49章
對于諾蘭來說, 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一天。
在一大早和杰森敲定與夜翼見面的具體時間后,他先是放下電話起床下樓去吃了個早餐。經(jīng)典的煎蛋、面包、肉類,再配上一些蔬菜水果和牛奶,頂多原料要比之前不富裕的時候更豪華一點。
但說實話, 對于物欲不強的諾蘭來說, 差別不大, 吃飯這種活動在他看來就只是維持生存,再加上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點而已。
吃完早餐,又目送著司機將瑪?shù)贍栠_送去新學校,之前的那個學校倒沒什么不好的地方, 只不過如今換了一個身份的瑪?shù)贍栠_顯然不適合再去上那里上學了,不然就是在為哥譚的綁架事業(yè)增加KPI。
瑪?shù)贍栠_沒什么不舍, 畢竟她在那所新學校也只待了沒幾天而已,和同學都還不熟。
送完孩子上學, 希耶娜則是回去從前的公司去辦了個離職,那位之前被套了麻袋的布萊克先生現(xiàn)在臉還青著腿還瘸著,知道這件事后顯然有些不高興,認為女員工借著他的介紹成功攀了高枝后就翻臉不認人。
但對于生意人來說, 這個世界上只有永恒的利益, 明顯表現(xiàn)出自己的不悅, 除了破壞掉原本表面上看起來還算不錯的關系以外根本沒有任何好處,相反表現(xiàn)的通情達理還會方便以后求人辦事。
于是這位合格的生意人就表現(xiàn)的歡天喜地的放希耶娜離開了, 甚至還準備送禮, 為的就是方便兩家公司以后能夠更好的進行合作。
希耶娜當然不會收對方的東西,直接就不咸不淡的拒絕了, 但回到家里之后就和諾蘭說起了某件事。
“今天我去向布萊克先生遞交辭職信的時候,他叫我去醫(yī)院談話, 到了的時候我見到的就是他左手和右腿都被用石膏支架綁起來的樣子,問過之后才知道是在那天晚會散去之后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頓。”
說完,希耶娜頓了一下,隨后看向了坐在對面喝茶的諾蘭:“這件事你有什么頭緒嗎?”
一滴無形的汗滴落了下來,諾蘭表面若無其事的摸著下巴做思考狀:“竟然發(fā)生了這種事嗎?哥譚的治安果然還是那個沒救的老樣子。”
話語落下,下一秒,別墅外,花園里兩名園丁交談的聲音便順著開著的窗戶傳了進來。
“約翰,裝土的袋子怎么少了一個?是不是你裝車的時候清點錯了?”
“怎么可能,是前幾天管家先生不知道做什么要走了一個,不信你去問。”
“這種臟兮兮的東西要來干什么……”
園丁嘀咕著說道,便繼續(xù)修剪花苗去了。
諾蘭:“……”你們要不要打臉打的這么及時?
他對上希耶娜穿透性的視線,覺得這件事大概已經(jīng)瞞不下去了,便只得訕笑兩聲,用喝茶來做掩飾。
希耶娜啞然的搖了搖頭:“算了,他的做法我也的確不喜歡,這一頓揍的確是他該挨的,你只要別做過分了就好。”
諾蘭忙不迭點頭:“那當然,我肯定明白該做到什么程度。”
希耶娜又和他說了幾句便準備離開了,才剛搬進來不過一天,她暫時還沒想好辭職之后該去做什么,想今天先出去逛一逛街。
然而還沒等邁開腳步,那邊管家就讓人搬了一大堆東西到院子里。
希耶娜好奇的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些東西都是紙質,并分為三個不一樣的品種,第一種是用一樣金色的紙疊成的奇怪塊狀物,用透明的袋子裝了好些袋。第二種是上面印著圓形紋路,疊成一卷一卷看起來纖維很粗糙,甚至還會掉渣的黃紙。
第三種則類似于通行的紙幣,整體為紅色,只不過上面印著一個留著黑色長胡子的男人,以及許多中文。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用紙疊成的房子,車子之類的東西,看的希耶娜眼花繚亂又莫名其妙。
她越看越覺得眼熟,但因為這種東西大概并不是很日常一時間也沒能立刻想起來,只覺得用途大概很詭異,于是便問起了旁邊的管家。
“這是什么東西?”
“希耶娜女士。”管家回過頭見是希耶娜在叫他,立刻恭敬地稱呼道,隨后回答:“這是中國的一種用來祭奠去世先人的錢幣,最近兩年流行到了歐洲,是老爺讓我買來的。”
“錢幣……你買這么多冥幣干什么?”
希耶娜反應過來后當即也顧不上要去逛街了,立刻震驚的回過頭看向諾蘭。
遠遠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fā)上的諾蘭淡定的放下茶杯走了過來,看了眼傭人們搬運的這些冥幣道:“您似乎沒問過我現(xiàn)在用的這具身體是什么情況。”
希耶娜的第一反應是去看旁邊的那些傭人以及管家,只是還沒等她開口,諾蘭便接著說道:“不用擔心的,他們聽不到。”
隨著身體一天天長大,并且諾蘭已經(jīng)熟練的掌握了如何將本體內產(chǎn)生的能量平穩(wěn)過渡到寄生的身體上,他的能力使用情況已經(jīng)不像過去那么緊巴巴的了,即使不嗑“電池”,平常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自如使用,只要不過量使用都可以。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就是他使用能力屏蔽了管家以及傭人們對于他們接下來的談話內容的感知。
希耶娜一顆心落回原地,回想諾蘭剛剛說的那句話,想了想后說道:“你使用的不就是已經(jīng)死去的人留下的軀體嗎?難道說這個人就是你解決的,所以才要給他燒紙錢?”
諾蘭當即噎住,匪夷所思道:“我很像是那種殺人越貨的人嗎?”
然而話才說完,他就被希耶娜那定定的眼神釘在了原地,接著就聽他母親糾結的開口說道:“可是自從……開始,你在我面前表現(xiàn)出的一面不是正在教訓人,就是在教訓人的路上啊。”
諾蘭:“……”
他很想反駁,但仔細想了半天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反駁,因為事實的確就像希耶娜說的那樣,從他六個月大險些被偷之后的第一次出道開始,他就一直在與阻礙他平靜生活的那些人做斗爭,除了這些,還真沒干過什么特別值得稱道的好事。
畢竟他雖然不是什么壞人,但也不是會特別主動樂于助人的類型,有特別可憐的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或許會順便施以援手,但問題是現(xiàn)實生活中哪能遇到那么多需要幫助的人,他又不是義警!即使有想要做點慈善活動的準備,這也才獲得這個身份沒幾天而已,事情總要一點點來。
但問題是,是那些人先動手的!他只是正當防衛(wèi)!諾蘭委屈的想到。
希耶娜語重心長的說:“我知道你的心理年齡和實際年齡并不一樣,一般的教育方式對你也不合適,但我作為母親就有職責對你做出適當?shù)恼_引導。”
“不然你也去當幾天義警?感受一下做好事被人感謝的感覺,還有那些反派做到壞事究竟有多十惡不赦,這對你觀念的塑造應該很有幫助。”
生活在哥譚,十幾歲開始就聽著羅賓和蝙蝠俠的故事,受著各種英雄故事熏陶長到現(xiàn)在,并且自己也有過這種夢想的希耶娜建議到。
諾蘭:“……”
你還真建議我去當義警?!
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合適的反駁理由,于是他只能憋悶的道:“這種事情之后再說,總之我還是有底線的,這具身體的主人是跟我做了交易才把身體交給我的。”
說著他就把上次談話時被簡略沒有說完的部分告訴了希耶娜,并接著道:“雖然說我和加西亞是公平交易,我?guī)退麍蟪穑麑⒉挥玫能|殼交易給我,但畢竟……”
說到這里諾蘭也很心情復雜,他當初和加西亞交易的時候哪里知道對方還有這種身世,不然的話,恐怕根本就不會選擇對方做這筆交易。
從上輩子到現(xiàn)在,諾蘭一直以來奉行的都是我不欠你,你也不要欠我的處世態(tài)度,一旦不小心欠了誰東西,必然是要立刻還回去,很難說他朋友少是不是也有這種原因,總之這件事還是讓他有點難受的。
畢竟雖說錢財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加西亞本人本來也已經(jīng)死了,他們的交易也是在這之前,他不找上加西亞對方甚至可能更慘,要含恨而死,本質上來說他其實也不欠對方什么。
但只是幫對方報了仇,就貿然獲得了這樣一大筆財產(chǎn),即使有了這個身份后做什么事都很方便,也保證了家人的生活,這種交易也是雙方都發(fā)自內心承認了的,卻還是令諾蘭莫名有種欠了加西亞的感覺。
他對加西亞并沒有惡感,相反就喜歡這種心思簡單的人,對于精明算計的類型向來敬而遠之。
然而處世風格這種事情實在很難改變,不做點兒什么便很難釋懷,但加西亞本人畢竟已經(jīng)成了死人,針對活人的回報方式放在對方身上也根本沒有意義,思來想去,聽說燒紙貌似不是沒用,諾蘭便打算給對方燒點東西。
地獄的人雖然是死人,但人到哪里不都是要生活,聽說這種在東方流行的祭祀活動流傳進歐洲之前,地獄最流行的交易方式就是用靈魂之類有價值的東西,直到近兩年才開始流行起冥幣。
諾蘭使用著加西亞的身體,依靠著這點聯(lián)系,即使對方身在地獄也能做到偶爾通話,在相互之間商量好之后,他就讓管家把這些東西給買了回來。
順便他還打算給克麗絲那個可憐的女孩燒一點紙,然后問一問對方打算怎么處理自己的尸體,那個身份本來就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和保護家人才出現(xiàn)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用不上了,當然要妥善處理,諾蘭很多時候還是很通情達理的。
他剛說完這些,就見希耶娜神色有些猶豫的道:“你能與逝去之人生活的世界聯(lián)系?”
諾蘭聞言看了母親一眼:“怎么?您有什么事情嗎?”
希耶娜猶豫片刻,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見一見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他們當初去世的突然,有很多話我都沒來得及說。”
諾蘭聽后了然,叫希耶娜放心,雖然他并不擅長這方面,畢竟非凡能力又不是魔法,但好在嗯……在地獄還有些人脈,努力一下,應該還是可以幫忙聯(lián)系到的。
思考過后他就讓人弄來了一個大火盆,又把所有人全部屏退,就試著先連線了克麗絲那邊,在詢問過對方,得到了妥善找個墓地安葬的答案后,又給對方燒了點紙,這場談話就算結束了。
然后他就聯(lián)系了加西亞。
和前者不同的是,對方?jīng)]有選擇遠程連線,而是順著“網(wǎng)線”爬了過來,直接和諾蘭來了個面對面。
所幸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是一處沒有陽光的地方。
加西亞的精神相當不錯,即使到了地獄人也依舊很陽光,此時率先打起了招呼:“嗨!你最近過得還不錯嘛,這位是你女朋友?”
他看向了站在旁邊的希耶娜。
諾蘭臉黑了下來,重重的糾正:“她是我媽。”
加西亞愕然,突口而出道:“你媽這么年輕?!”
希耶娜雖然看不到作為靈魂的加西亞,但根據(jù)諾蘭說的話,也不難猜出發(fā)生了什么情況,不由也有些哭笑不得的對諾蘭說:“反正我又看不到,要不我是先離開吧。”
諾蘭點點頭,說到底他也不知道找到他外祖父外祖母到底需要多久時間,希耶娜和加西亞又不熟,也沒必要在這里浪費時間。
目送著希耶娜離開,諾蘭回頭看向了加西亞:“我給你燒點錢,順便找你幫個忙。”
他懶得提給對方燒錢的原因,隨便說了一句,就提出了那件事。
加西亞:“你還給我燒錢?你人真好!說實話我在地獄里雖然不需要吃飯,但缺錢也確實沒有活著的時候方便,說吧,什么事?能辦到我一定幫你,畢竟咱們都那么熟了。”
諾蘭就把希耶娜的事情說了。
加西亞聽后沉吟片刻,隨即說道:“你先等我一會兒。”
說完整個靈魂就消失在了原地。
……
這個世界是存在天堂和地獄的。
正義的人死去,他的靈魂就會出現(xiàn)在天堂,然而除去位于相對兩端的“好人”與“壞人”,這世界上的絕大多數(shù)人都庸庸碌碌,既說不上多好,也說不上多壞。
而且很多時候一個人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其實也很難準確界定,有可能這個人表面上看上去做了一件好事,然而后續(xù)引起的連鎖反應卻成了壞事,因此能夠升上天堂的人也只是極少數(shù)。
這也可以理解,好事總是限量的。
所以除去有足夠資質上天堂的人以外,大多數(shù)人還是生活在地獄的,除了這里各種妖魔鬼怪多了一點,幾乎也和活著的時候沒什么區(qū)別。
加西亞帶著諾蘭燒給他的冥幣來到了地獄里專門負責記錄靈魂這方面的工作人員這里。
“幫我查一下這個人的親屬,什么?哪方面的?好像是祖父母吧?對,想見一面,通融一下……”
這個世界只要有錢有關系,什么都好使,哪怕是在地獄也一樣,在收了加西亞的錢之后,那名工作人員便立刻翻閱名冊查找了起來。
“托馬斯·韋恩,瑪莎·韋恩……我這就把他們叫來,你們只有現(xiàn)實里一小時的時間,到了時間就必須要回來,不然讓人發(fā)現(xiàn)我主動私自放走了靈魂可不行……”
加西亞聽到這兩個名字后,詫異了一瞬這姓氏和名字怎么這么耳熟,但歐美人姓名重合率本來就高,再加上韋恩家族的上一代畢竟都已經(jīng)去世很久了,就算見面他也認不出來,便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連連點頭道:“明白,明白,怎么可能給你添這種麻煩呢?就見一面說幾句話而已。”
地獄和人間的時間流速并不一樣。
于是,在加西亞消失的沒幾分鐘后,諾蘭就看到對方領著兩個還算年輕的男女重新出現(xiàn)在了他眼前。
諾蘭視線一掃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先不說他看過他外祖父母的照片,而且他外祖父母去世的年齡要比這大一點吧?最起碼也得有四五十歲了,這對男女死的時候有三十歲嗎?
于是他對加西亞開口道:“人不對啊,我要的是我的外祖父母。”
加西亞愣住:“啊?那我聽錯了,我還以為你要的是祖父母。”
諾蘭一時哽住,雖然對他那位素未謀面的父親的父母沒什么興趣,但起碼也占了這層關系,便只能對那對夫妻禮貌且誠懇的說道:“真對不起,我們找錯人了,你們如果有什么心愿的話,我可以視情況幫忙作為補償,只能麻煩你們白跑一趟了。”
那對夫妻面面相覷,剛才也聽聽了兩人的談話,不由略帶幾分疑惑的看著諾蘭:“你是布魯斯的孩子?”
按照他們去世的時間來算的話,有孩子也算正常,但長這么大也太……
諾蘭愣住,他早死的爸不叫布魯斯啊!
他當即看向加西亞:“你把誰的爸媽領回家了?”
接著又看向了對夫妻:“抱歉,我也不是你們的孫子,不過你們說的布魯斯是誰?作為補償,我可以幫你給你們兒子帶個話。”
那對夫妻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對視一眼,隨后那位丈夫說道:“沒關系,你能幫忙為我們帶話也算是意外之喜,我們的兒子姓韋恩,叫做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韋恩!”
仿佛一道雷電當空劈下,諾蘭反應過來一再確認后,嘴角便是忍不住的抽搐。
這下可好,把蝙蝠俠的爸媽給召喚過來了,蝙蝠俠知道不會來找他拼命吧?
只是他雖然因為之前的那件事,有點作弄蝙蝠俠的想法,但到底和對方?jīng)]有大仇,也佩服那個人身為一名貨真價實的資本家卻能干這么多年的義警,倒也沒有出爾反爾的想法。
“行吧,我找紙筆幫你們寫封信,之后會代為轉交給他的。”
諾蘭如此說道,至于怎么交,那就是門學問了,畢竟依照蝙蝠俠的性格,一個弄不好的話說不準還會以為他有什么陰謀,然后老拳伺候,他一個“柔弱的法師”可受不了這玩意兒。
做完這些之后,很快便送走了韋恩夫婦。
事情沒能辦成,加西亞自然還得麻煩一點再跑一趟,關于領錯人這件事,他自以為是那名工作人員查錯了,不過他也不在意這種事,反正作為靈魂又沒什么事情可做,另一邊那位工作人員也樂意掙兩份錢,于是這次終于對了。
幫希耶娜傳了幾句話,又尷尬的以如今這個身份和外祖父外祖母打了個招呼,這次的事也終于算是圓滿的畫上了句號。
然后就是要“招待”夜翼。
于是這天晚上,主動穿上了定做好的一身方便打架的衣服,就怕一個不好再發(fā)生點什么事,又戴上面具,披上斗篷,諾蘭就正式出發(fā)了。
與此同時,蝙蝠洞。
蝙蝠俠看著聯(lián)通著衛(wèi)星的蝙蝠電腦上捕捉到的畫面,皺起眉頭:“迪克偷偷回來干什么?”
“容我糾正一下,老爺,迪克少爺回來哥譚應該不算是偷偷回來,畢竟這里是他的家。”
阿爾弗雷德在一旁開口說道。
蝙蝠俠依舊渾身散發(fā)著不贊同的氣息:“但他甚至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更沒有回來韋恩莊園,而是偷偷去了其他地方,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阿爾弗雷德一邊在給蝙蝠洞里的蝙蝠喂食,看著這群小動物忽的一呼而上,一邊平靜的道:“您是在意您的兒子回了家卻沒有先找您這位父親嗎?老爺。”
蝙蝠俠嘴角下撇:“沒有這回事,阿福。還有,關注一下迪克的動向,弄明白他背著我回哥譚究竟是想做什么。”
“是的,老爺。”
……
見面的地方是一處無人的廢棄樓區(qū),先不說夜翼是一名純正的哥譚人,作為羅賓和蝙蝠俠東奔西闖的那些年,也令他對這座城市足夠熟悉,聽人說完地址后,幾乎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位置。
而另一邊,恰恰相反的是,作為一名來到這個世界不過七個月左右的“新生兒”,先不說諾蘭本來就不怎么愛到處走動,更不怎么愛記路,單以他在這個世界生活的時間而言,對于這座城市的熟悉程度也絕對比不上夜翼。
因此,在夜翼已經(jīng)輕松且快速到達地點的當下,諾蘭……諾蘭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自己貌似不小心走錯了路。
問題不大,讓夜翼再等等吧。
第050章 第50章
那天夜翼在哥譚夜晚的寒風中被晾了多久先不說, 等諾蘭終于快要到了的時候,前者已經(jīng)開始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中了杰森的圈套,目的可能就是為了報復他之前有一次去對方家里躲蝙蝠俠的時候,忘記清洗使用過的麥片碗, 并使其隔了一夜, 從而引出了一只潛伏已久的美洲大蠊……
也就是在他懷疑人生的當下, 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動靜,夜翼當即抬頭看去,隨后就見一個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幾左右,披著黑色斗篷的人乘著夜色正在快速向他這邊靠近。
這是終于來了?
夜翼心道, 一邊思考著對方找他究竟是有什么事,竟然還能說動杰森當這個中間人, 結果就在看清那個人臉上戴著的那扇面具之后,他頓時整個人都如遭雷擊的怔在原地。
夜翼與貓頭鷹法庭之間關系的悠久程度甚至可以追溯到他曾祖父的那一代, 對于這個潛藏在這座城市陰影之下的邪惡組織,可以說蝙蝠家族里除了蝙蝠俠之外,他是最了解這個組織不過的人,又怎么可能認不出對方戴的那扇面具究竟出自何處。
雖說面具這種東西搞個一模一樣的帶也不是不可以, 但在哥譚, 在此時此刻的這般情形下, 對方又是刻意找上門來的,夜翼并不認為這個人和法庭真就一點關系都沒有。
事情突然就變得嚴峻起來了, 但也保不準或許對方就是因為類似的事情才來找他的?
夜翼一邊暗自思忖著, 一邊遠遠對著那道剛剛站定的人影嚴肅道:“你是貓頭鷹法庭的人?”
說著他還思考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假如對方真的是貓頭鷹法庭的人的話, 法庭為什么突然對付起小丑了?這兩個平時都愛和蝙蝠俠作對,但以前不都是各不相干嗎?
諾蘭剛到地方就聽見了這么一句話, 他下意識摸了摸臉上戴著的面具,十分無所謂的道:“大概吧。”
他沒有那些蒙面?zhèn)b的特殊儀式感,就像當初在街上隨便撿了一張小丑面具就用,導致蝙蝠俠他們調查時一度懷疑到小丑身上一樣,這次他也是隨便把家里的面具帶出來了,要求不多,能遮住臉就行。
至于看到的人會怎么想,他怎么管的了那么多呢,反正夜翼今天肯定走不了。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吃定了的夜翼聞言面具下的眉緩緩皺起,大概?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不僅令他摸不清對方的態(tài)度,畢竟杰森應該也不是好糊弄的人才對,而且還有種被敷衍的無力感。
明明是你主動約我來見面的吧?
就在他這么想著的同時,只聽對面的人似乎若有所覺的開口道:“不過我會約你在這里見面的確和法庭的某件事有關,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告訴你。你別擔心,看在紅頭罩的面子上,我也不會害你。”
這句話倒是沒說錯,諾蘭雖說答應了貓頭鷹法庭讓他抓羅賓的任務,但他本人對這種組織并沒有什么好感,會答應這種事的主要原因其實也不完全是當時沒辦法拒絕,而是別有所圖,想要借此達成自己的目的。
至于間接牽扯到夜翼這件事可能有點不厚道,諾蘭覺得,假如貓頭鷹法庭能“覆滅”的話,對面的人應該也會高興,這是完全就是雙贏。況且就算這次他不答應,貓頭鷹法庭也不見得就不會去找夜翼的麻煩,因此果然還是他來做這種事更有保障。
夜翼雙手抱肩,聽了這句話后突然有一瞬間對這個人和杰森究竟是什么關系起了點興趣,而且對方好像知道他跟紅頭罩關系好,但外界似乎不存在夜翼和紅頭罩關系良好的傳言吧?這兩個身份一個是隔壁城市的義警,一個是哥譚的黑.幫老大,按理來說應該八竿子打不著才對,就算知道內情的人也只是少數(shù)。
所以對方這個“知道”究竟是到哪種程度?還是杰森……不,杰森肯定不會主動暴露身邊人的身份才對,所以那就是對方從其他渠道得知的了?
夜翼收回思緒,隨即直奔主題的開口道:“雖然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但還是請你先說一下,這次找我究竟是想說什么吧。”
話剛說完,他就聽對面的人回了一聲“好”,然而隨著這道聲音落下,卻也久久不見對方真的說些什么,夜翼心頭疑惑驟起,下意識地便凝神仔細去看,結果卻不期然的撞進了一雙幽深無際的眼眸中。
瞬間,一陣暈眩感鋪天蓋地的驟然襲來。
不好!
夜翼心中登時警鈴大作,見到這熟悉的招數(shù),這個時候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杰森說小丑死在了這人手里,這不就是上次把小丑變成小丑俠的那個人使用的招數(shù)嗎?
但不對啊,對方不是女人嗎?
只是下一瞬間,夜翼便想到了那個叫克麗絲的女人上一次用來控制小丑手下的手段,便想到眼前的這個人說不準其實是那個人控制的傀儡,而且這種能力并不尋常,倒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所以這家伙難不成是來報上次被他打了一拳的仇來的?
但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晚了,夜翼倒也不是警惕心不夠,但人向來最常用眼睛來感知外界信息,察覺到不對后用首先去看一眼簡直再正常不過了,誰能想到還有個家伙專門在這里等著他!即使有小丑的前車之鑒,一時也沒辦法時刻控制自己不去看別人。
拼著這一瞬間那最后一絲殘留的清醒,夜翼幾乎凝聚起了全部的心神,當即狠狠咬了下舌頭!
血腥味兒瞬間彌漫了整個口腔,然而此時的他卻顧不了這么多,當即從腰間的多功能腰帶中幾乎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了一管對中樞系統(tǒng)能夠產(chǎn)生興奮作用的針劑,立刻就對著自己來了一針!
這本來就是為了防止在與類似稻草人這類善于使用化學氣體的罪犯的作戰(zhàn)途中不小心吸入藥物而準備的,再加上還有上一次蝙蝠俠和小丑都不小心中招的前車之鑒歷歷在目,蝙蝠俠在研究對應產(chǎn)品的時候自然也做出了相應的針對。
事實證明他們做的并不是無用功,即使對方的能力偏向不科學的超能力,但對自身精神給予刺激以換來清醒這方面總是殊途同歸,這一刻起到的效果也幾乎是立竿見影。夜翼就這樣憑借著藥物對身體的刺激,以及自身的意志力的支撐,硬是熬過了這一波的精神沖擊,回過神來后額頭就都浸滿了冷汗!
“呼呼……”
即使并沒有做什么大的動作,但精神方面受到的沖擊卻是毋庸置疑,夜翼略微喘息著抬頭看向對面的諾蘭,這一次手則握緊了腰間的短棍,手臂肌肉隆起,似隨時蓄勢待發(fā)。
諾蘭見對方竟然憑借藥物和意志力掙脫了他施加的精神控制,當下也不由驚訝了一瞬。
但他很快就想到這很可能是因為上一次蝙蝠俠的事情而有了準備,驚訝之余倒也有些贊賞,畢竟這一家子義警都只是普通人,能夠憑借自己的能力和超人類站在同一舞臺上,又怎么可能不值得敬佩。
但他今天必須把夜翼帶走,不然接下來的計劃可就不好進行了。
二人此刻就這般站在廢棄大樓前的一整片空地上,面對面相互對峙,忽如其來的一陣大風吹拂起了諾蘭身上披著的斗篷,將他整個人包裹在了其中,這一刻,他看起來就仿佛漂浮在空中的幽靈一般。
“抓住他。”
忽的,他聲音平靜的說道。
下一秒,兩道黑影不知從哪個角落忽然閃現(xiàn)而出,直奔夜翼而來,慘淡的月光灑落在來人的身上,照耀出了那一身緊身的作戰(zhàn)服,然后背著的那兩把雙刀,以及,那個貓頭鷹模樣的頭盔。
是利爪!
“你欺騙了紅頭罩,你是貓頭鷹法庭的人!”
畢竟只有貓頭鷹法庭的人才能夠控制利爪為自己做事。
夜翼抽出短棍格擋住利爪的攻擊,同時聲音略帶幾分壓抑的說道。
在他看來,杰森當時的態(tài)度明顯是有幾分將這個人當成了朋友,也是因此他才會沒有太多防備的就這樣直接來赴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對這座城市足夠熟悉,并不太覺得只是見一面能出什么事。
結果就是還沒說上幾句話,對面的人就圖窮匕現(xiàn)了。
只是雖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但夜翼的心中還是存在幾分疑惑,因為之前那個名叫克麗絲的女人明顯是受到了小丑的威脅才會和后者合謀,但如果她真的是貓頭鷹法庭的人,又怎么可能會受到小丑的威脅?
“欺騙說不上,我不是說了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會傷害你嗎?”站在一旁作壁上觀的諾蘭淡淡說道。
夜翼一邊與利爪你來我往,聽到這句話后一瞬間面具下的表情變得怪異。
但不論究竟有多少未解的疑惑,此地都不宜久留,即使已經(jīng)避免了被控制,但難免對方會不會還有其他陷阱,面對這種敵人,單槍匹馬太不劃算了。夜翼想到此處,在與利爪纏斗幾番后當即手上一個用力,將與自己交戰(zhàn)在一起的那名利爪推開,隨后扭過身便準備立刻離開。
然而才剛一邁開腳步,一到聲音便猶如鬼魅一般在他耳邊響起,呼吸噴灑在他的后頸處,激起了一片汗毛。
“你準備去哪?”
夜翼腳步一頓,瞳孔驟然一縮。
這個人是什么時候靠近的?
諾蘭看著他僵住的背影笑了笑,右手輕輕的搭在了對方肩膀上:“你什么時候產(chǎn)生了我只能夠通過對視才能影響你的錯覺?”
之前能力很弱的時候的確如此,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必然是要比之前更強的。
第一重精神控制的確在剛才被夜翼使用粗暴手段解開了,然而隨之而來的便是第二重催眠,在對方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自己解開了催眠這種意識的情況下,第二次的影響則更加悄無聲息,并且這并不是如上一次的偏向于控制,而是令對方對周圍的感知產(chǎn)生偏差。
話語才剛一落下,夜翼便立刻伸手敏捷的對準身后的人來了一招重重的肘擊!
力道和觸感似乎都是對的,然而……
身后的人影仿佛霧氣一般瞬間向四周散開,正前方則再次憑空出現(xiàn)了一道一模一樣的人影,就那樣站在原地,靜靜的望著這邊。
夜翼的心情一瞬間變的凝重了起來。
與此同時,幾分鐘前的蝙蝠洞。
“迪克去了那片廢棄樓區(qū)?”
蝙蝠俠緩緩皺起眉頭,套著戰(zhàn)甲的手指輕輕點在金屬的平臺上,發(fā)出一陣輕微的觸碰聲,片刻后,在一道信息的提示聲中,他點開了郵件箱,發(fā)現(xiàn)那來自迪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