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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卓巖昨晚并沒有睡好, 這個洞里有點潮不說,還有一股味,又靠近河邊, 溪水嘩啦啦的響動——可能也是換地方了,總之很晚才入睡,還是阿銀把他抱在懷中才睡著的。

    第二天又起了個大早。

    主要是睡不著。

    好在精神還不錯。

    卓巖起來阿銀也跟著起來, 環視了一圈, 大家還在睡, 卓巖揣了一片干掉的泡泡葉子和阿銀去河邊做清潔。這泡泡葉子不是他們家門口摘的,而是出發路上時不時遇到,薅了一些,越往南方,泡泡樹葉子就沒了。

    幸好幸好, 他們薅了不少。

    他們倆出去, 溪水下游, 石頭竟然在洗藤簍。卓巖小聲喊了石頭, 倆人打招呼,“你起得這么早?”

    “我睡不著。”石頭背簍都洗的差不多了。

    卓巖點點頭, “我也睡不著。”這邊又潮又吵——

    “我興奮的睡不著, 卓巖!”石頭很快樂說。

    卓巖:……看來他們睡不著原因不同。不由含笑看石頭,打趣問:“你是興奮要去換裙子, 還是興奮看孔老板。”

    “嘿嘿都有。”石頭才不矜持呢, “他長得可真好看。”

    卓巖:白打趣了。

    “項鏈你直接穿上吧, 每天去孔老板那兒晃晃。”

    “不好吧, 我怕弄壞了。”石頭上身空空蕩蕩的。

    “弄壞了正好讓孔老板補一補。”卓巖見石頭面色浮出不好意思, 不由正經說:“咱們可不是坑孔老板,只是找借口讓你和他多相處, 你不想嗎?”

    石頭這次果斷答應了。他要拿著藤簍去曬。

    卓巖則是說:“阿銀這次背了兩個小的筐,你可以把你的東西放那個小的上。”昨天獅人帶走了鹽,筐子也帶走了。

    不然今天要回來?

    “知道了。”石頭找了一棵樹,將自己藤簍掛在樹梢上,他清潔好了,要回去穿項鏈。

    卓巖則是和阿銀在河邊洗漱完,小伙伴陸陸續續都起來了,他早上才說過獅人拿的筐,沒多久獅人族亞獸人就送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一些紅彤彤的漿果。

    這可是好東西。卓巖眼睛都亮了。

    獅人亞獸人年紀略長幾歲,見此笑的很開心,“我就知道你們會喜歡的,昨天族長說你們豹人來了四個亞獸人,只有兩位獸人,他們獸人喜歡吃肉,你們一路過來吃了不少烤肉,這個漿果很清甜的。”

    “謝謝,我太喜歡了。”卓巖也沒客氣接過,“我叫卓巖,姐姐你叫什么?”

    “夏樹。”

    兩人交換了名字,卓巖還給介紹了伙伴,不過夏樹記不全,大家都一樣,卓巖笑瞇瞇說:“不著急,反正以后咱們倆族常來往,見得多了,肯定記住了。”

    夏樹很開心,嗯了聲,還說:“我要是遇到了吃的,還給你們帶。”

    這次卓巖拒絕了,不過解釋清楚:“昨天我們和虎人族商量好,我們的獸人會一塊跟去打獵,帶回來肉我們自己烤一烤,我們四個亞獸人吃得多,也不太想分開在羽人集市各家吃飯,所以平時有什么吃什么,夏樹姐你不用特意給我們帶食物了。”

    “好。”夏樹點頭,本來要走,又留下來說:“你們第一次來羽人集市,別往鷹人攤子跑,他們很壞的。”

    “我知道。”卓巖認真道,謝了對方提醒。

    等夏樹離開,小咸幾人也做好了清潔,石頭換上了漂亮的項鏈,幾人東西不多,干脆都背在身上,阿曼和小咸還想今天繼續逛一逛,看看能換點什么。

    他們先是送石頭去孔老板那兒。

    一路上,卓巖用他豐富的小說、電視劇經驗,給石頭說:“你過去了,他嘴巴上要是嫌你,你就當聽不懂,反正他不趕你走,你就不走,給他幫幫忙干干活什么的。”

    “我會干活!”石頭說。

    阿曼小咸點點頭,他們倆以為要干活換裙子,一人說:“石頭干活很利索的。”另一人說:“一天不行,可以多干幾天。”

    “好,我知道了。”石頭很開心。

    從四族暫時休息的洞往集市走,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鐘,他們腳程挺快的,終于看到了集市影子,集市是單一條‘街’,八間鋪子,鷹人族的鋪子很好分辨,位置不是很中間,他們過來遇到的就是。

    門口沒有一個人,鋪子兩扇門關著,門口掛著鷹人的羽毛。

    “看到沒。”卓巖說:“人家關門,根本不在意這個小鋪子換不換貨。”

    因為鷹人有恃無恐,攥著鹽,什么小飾品人家不樂意干。

    鷹人的商店平平無奇,地理位置,以及大小都很不出眾,看來以前鷹人一族也不是獨大。之后是雁人族,雁人族有兩間鋪子,跟鷹人的鋪子離了七八米距離。

    兩間鋪子挨著,都很小,十平方左右,一間關了門,一間開著,開門門口站著的是一位年老的雌性羽人,見他們路過,還對他們露出笑容。

    卓巖客氣笑了下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卓巖哥,為什么雁人族一個關著一個開著啊。”

    “可能族里內部也有矛盾吧。”卓巖隨口猜說,打比方:“要是咱們幾個擺東西,你們是早起不叫我,自己擺,還是大家一起擺?”

    阿曼一想到這兒,高興壞了,“咱們賣什么?”問完,又說:“那肯定要占一起,咱們五個嘰嘰咕咕能說一天話,不然多無聊。”

    “對嘛。關系好了,當然是你喊我我喊你。”他們幾個干活,都是鉆到河邊一起干的。卓巖說:“更別提集市上,他們是一個族,一個和鷹人一樣關門,一個開門還和睦沖咱們微笑打招呼。”

    小咸聽的連連點頭,轉頭又看過去,“那個老者真的跟我笑誒。”

    “你想去看看一會過去。”卓巖說。

    小咸道:“那個雁人和虎人不對付……”

    “首先我們是豹人族,我們不是誰的附屬。其次呢,小咸,每個族有壞人也有好人的。我們不理鷹人族就好。”態度還是要表一表的。

    還有四間鋪子,最大的那間就是孔雀族了——就一間,旁邊三五米距離是雕族的,雕族有兩間小的,門都開著,門口還有雕人幼崽在玩耍,最后一間就是金頭族。

    到了孔老板的花園鋪子,花依舊很漂亮,還帶著一些露水,看著很新鮮漂亮,不過卓巖想,大夏天的早上也有露水嗎?

    進去就看到孔老板孔星星男士,端著一個竹筒,飲一口水,然后鼓著臉頰跟花灑一樣噴到花上——

    卓巖:……

    孔星星看到了來人,那口水噴完,瞳孔地震,咳咳咳咳了半天。

    他的形象!

    這些豹人族的亞獸人怎么來的這么早!

    已經兩兩碰面了,現在裝沒看到太假了,卓巖端出個客氣笑來,“孔老板一大早上很勤勞的照看這些花草,難怪花長得這么好。”

    孔星星咳完,眼尾還泛著紅,高傲的拿鼻孔掃人,冷哼一聲,冷冷清清說:“你說話好假。”

    “……”你不假?!卓巖心想。

    阿銀站在哥哥身邊,看向對方,認真說:“你假。”

    孔星星生氣。卓巖忙說:“哈哈,大家都假,退一步退一步。”又不是來打架的。

    “你們來干什么?”孔星星問。

    卓巖:就怕你不問。于是說:“孔老板你審美好,花園的花都打理的漂漂亮亮,你看一下,石頭這條項鏈,配個什么裙子好看?你的那條太貴了,石頭東西都換完了,我們想找個其他家羽毛裙配上,當然肯定不及你做的好看,但是我們幾個湊湊東西,勉強能看就好。”

    “其他族的羽毛裙?”孔星星不可置信問了句,兩條漂亮眉毛都擰在了一起,開大嘲諷說:“是拿鷹人族那幾根黑毛,還是雁人灰撲撲粗糙的毛,還是雕人那硬的跟樹杈一樣的毛?”

    卓巖‘真心實意’說:“我看金頭族的羽毛還不錯。去年的時候,我小伙伴帶回來了一條項鏈,就是金頭族的羽毛做點綴,一根孔雀族的毛。”

    他話還沒說完,孔星星已經夸炸開了。

    “這個我知道,我說了不搭配不搭配,都怪孔月,拿著根毛跟著金頭族換東西……”孔星星說到這兒,氣焰消了一些。

    卓巖猜,孔月拿羽毛跟金頭族換的是鹽,他當做不知道,說:“孔老板認證,看來金頭族的羽毛也不錯。”

    “什么不錯,難看,他們也就頭上那一撮還算勉強能看。”

    “可是我們石頭不買裙子搭配這條項鏈,孔老板你看看,是不是差很多。”

    孔星星再度看向石頭,哪里是差好多,光看上半身,那真是……還不錯,再看下半身……

    這個亞獸人大腿結實,裹著一張很短的鹿紋皮裙,其實也不難看,起碼比那金頭族的羽毛好看一些,有獸人的野性漂亮。

    “你們愛去哪里換去哪里換。”孔星星移開了目光最后說。

    卓巖:“……”竟然不上鉤?他還以為孔星星對服裝搭配比較在意,不想自己的杰出作品有瑕疵——那條上衣似得項鏈可是掛在中間位置的,可見孔老板很欣賞自己杰作。

    結果激將法都激不中?

    “那,石頭你先留這兒看看,和孔老板說說話,我們去金頭族逛逛,再去看看雁人雕人兩家有沒有合適的。”

    終于到石頭說話了,石頭可高興了,聲音洪亮說好。

    一行人分別,小花園鋪子里,孔星星見那個主意多很狡猾的亞獸人走了,再看向這個大塊頭亞獸人,懶撒高傲說:“你留下來干什么?”

    “孔星星,你長得真好看,你有伴侶了嗎?”石頭問。

    孔星星高傲抬起的頭顱僵硬了一秒。

    “我喜歡你的臉還有你的頭發你的身高皮膚,你真好看。”石頭繼續說:“我留下來可以多幫你干干活的。”

    孔星星臉都氣紅了,蔥尖白玉的手指指著面前黑色大塊頭,“你、你、你——”

    “你有伴侶嗎?”石頭再度詢問,而后嘆氣:“你要是有伴侶了,那我就該走了,真是可惜。”

    孔星星甩了下指尖,高傲說:“我才不要有伴侶,誰配的上我孔星星。”

    石頭高興,看來沒有。

    “你別高興了,我不需要伴侶,可不是說你有機會的意思,你那個伙伴狡猾,你跟一塊石頭一樣。”

    “孔星星,你叫我名字也好好聽。”石頭說完,才注意到孔星星前一句話,很認真說:“卓巖是我的好伙伴,他不是狡猾,他是聰明很機靈。”

    “你真是笨呆呆的,這都看不出來。”孔星星冷哼。

    石頭不喜歡孔星星說這些,上前湊近幾步。孔星星被逼的倒退,“你要干什么?”這個亞獸人怎么比他還高一些?不可能,肯定是他彎腰了。

    “孔星星,你別說卓巖壞話,我們來交配吧。”石頭一手摟著孔星星的腰,孔星星的頭發真的好好摸啊。

    孔星星:!

    “你、你、你離我遠一點。”

    石頭眼底帶著失望,看來今天交配不成功,“那我來干活吧,有什么要我干的?”

    “你去外面澆花吧。”孔星星忙說道。

    石頭去澆花了,他想到孔星星怎么干的,端著竹筒到了孔星星面前,說:“這個是你剛才喝過的。”

    “是啊,給你換一個——”孔星星話都沒說完,這個黑塊頭挨著他的竹筒喝了一大口,孔星星:“!!!那是我的竹筒。”

    石頭一口咽下,伸手擦了擦唇邊水漬,說:“我不介意,孔星星,這個竹筒喝水也好甜啊。”

    孔星星被一個豹族亞獸人堵在自己的商鋪里調戲了。

    “卓巖哥,你說石頭一個人能行嗎?”

    “就是,要不我們回去幫幫忙?”

    卓巖:“孔老板還挺機靈聰明的,咱們回去那是幫倒忙,再說了,石頭平時看著不愛說話,但是每次說話一針見血,人又內秀。”

    “石頭今天要是搞不定,他多去幾次,真被孔星星厭煩了,石頭會感覺到離開的。”

    “難道你們就沒發現,孔星星對石頭還挺欣賞的?”

    其他三人搖搖頭,有嗎?唯有阿銀很肯定點頭說:“哥哥說得對,有的,第一天石頭看墻上衣服,孔星星說要改尺寸,目光在石頭身上留了一會,今天還看石頭大腿了。”

    “只有想交配的時候,才會看。”

    卓巖:???啊?有嗎?后面這一條,阿銀你怎么知道。

    阿銀獸人捕獵好手,觀察力敏銳,此時扭頭看哥哥,說:“春天時,大牙帶我們去狩獵,有馴鹿交配,交配的時候,它們就看下體位置。”

    阿頭撓撓頭,他想不起來具體的了。

    “……那等石頭今天回來,得把這個發現告訴石頭。”卓巖還是很信阿銀的話,后知后覺明白過來,“難怪剛才沒中激將法,原來孔星星很欣賞石頭現在的穿搭,肯定覺得還挺好看的。”

    “這個孔星星,可真是嘴上高傲,心里悶騷。”

    卓巖說孔星星那就是實打實悶騷了,對待小伙伴用詞:內秀。可見雙標。

    阿曼小咸一聽這么分析,頓時也不擔心了,倆人還沒換到東西呢,于是跑去雕人鋪子逛,還在商量去金頭族再看看。

    雕人鋪子好熱鬧啊,好多幼崽不說,竟然還有幾位孔雀族的雄性看小孩,招呼他們進來看看。

    孔雀雄性真的很好辨認:膚白頭發顏色藍綠很漂亮。

    這四位雄性都是湖藍色的頭發,或長或短,身材比例也不錯,很膚白貌美,但跟隔壁孔星星比起來,好比絕世大美人和普通小美人差距。

    尤其四位雄性照看小孩有的有些煩躁,整個人看上去都沒那么鮮活,蔫了吧唧的。

    “這是雕人的鋪子嗎?”卓巖好奇問。

    短發孔雀男打了個哈欠嗯了聲,說:“她們還在干活,我們看鋪子,你們要什么再說怎么換。”

    “好啊。”

    卓巖逛了下,雕人鋪子東西琳瑯滿目,比較多,這間鋪子多是一些羽毛飾品,不過一看都是孔雀毛做的,“這些為什么不放在孔雀族的鋪子里?”

    “我們到雕人族生活了,已經不算孔雀族。”短發男說到這兒,語氣幾分低落。

    其他人則說:“你們去過隔壁了?孔星星脾氣很大的,不過他最好看了。”、“孔月今年會去金頭族吧?”、“隨便啦,能活著就好。”

    卓巖大吃一驚,他想過孔雀族凋零,但沒想到這么凋零,“孔雀族還有多少人?”

    “孔月還沒走,那就是六個。”

    別說卓巖了,就是小咸也睜大了眼睛,幾人面面相覷震驚,沒在鋪子里多說,這邊沒什么要換的,都是孔雀毛飾品,做的還不如孔星星復雜精致漂亮。

    當然了,換物也少和便宜些。

    一出鋪子,卓巖嘆了口氣,阿銀看過去,“哥哥怎么了?”

    “沒什么好換的,這邊都是羽毛飾品。”

    “卓巖你想換什么?”阿曼問。

    卓巖:“一些能用到的吧,或者什么種子。”

    “卓巖哥,還沒逛完呢。”

    “也是。”

    他們去了隔壁雕人鋪子,這間鋪子也很小,還是孔雀男守著,也是個小帥哥,懷里抱著兩個雛鳥幼崽,一見來人有點手忙腳亂。

    “沒事沒事,我們自己看看。”卓巖有種打擾到新手媽媽的錯覺。

    孔雀男看著面嫩,跟小咸差不多大,阿曼不禁說:“你成年了嗎?沒成年就生孩子,這不好吧。”

    “沒、沒,這不是我生的,不過是我的孩子。”孔雀男臉皮漲紅解釋。

    阿曼反應過來忙道歉,“我不是說你不好,我們獸人都是成年后才能結伴侶的,我第一次來這兒,不了解你們羽人情況,說錯話,對不起。”

    “沒事沒事,小事情。”孔雀男擺手,他一擺手,懷里的雛鳥往下掉,又急急忙忙撈起來。

    最后一通忙活,孔雀男將雛鳥放在鳥窩里,互相通了姓名。這個孔雀男叫孔溪,十七歲,去年冬天才搬到雕人族的,跟雕人的雌性結了伴侶,雌性生了幼崽,他負責孵蛋照看幼崽……

    “你們雌性生幼崽?不是亞獸——亞羽人嗎?”

    孔溪:“我們沒有亞羽人這個說法,我們是雌性生幼崽,雄性不生,不過我們孔雀族人少,都是雄性,雕人雌性多。”

    “照你這么說,要是孔雀一族都是雄性,誰來生幼崽?”阿曼反應很快,他不明白。

    孔溪就跟他們解釋:“以前我們族人很多,我們又很漂亮,其他四族一年四季都會來我們山頭,跟我們求偶、生蛋,孵出來的雄性就是孔雀,雌性是其他族……”

    羽人都是有翅膀能變成人變成鳥態的,跟亞獸人獸人設定完全不一樣,畢竟這座連著的大山,羽人要是有個亞羽人說法:純人類沒翅膀,生活在山中,外出勞作都會很艱難的。

    小咸聽完不由羨慕一臉,“你們真好,我們亞獸人不能變成獸的,你們雌性雄性都能有翅膀可以飛。”

    “我們孔雀一族飛不遠的,所以不能換到鹽,只能到其他四族生活。”孔溪說,神色倒沒有低落,很是樂觀。

    他們聊了好一會,知道一些雕人族的情況,現在雕人族族長是一位年長的雌性,過去一向不管閑事,雌性產下蛋,由雄性孵化、看娃,雌性會外出勞作。

    直到最近幾年,族長年邁不怎么出動,雄性的雕人跟著鷹人族走的很近,盡管族長說過,她們雕人不要管外面的事情,也沒什么作用。

    卓巖聽完,只想說,雕人內部也有矛盾的,就跟雁人一樣,雁人那兩間鋪子,一面支持鷹人,想跟在鷹人身后做小弟,一面則是有骨氣要自己過自己的,不是誰的小跟班。

    雕人族則是閑散放養模式,還是掙權模式。

    “去年虎人和鷹人因為換鹽起爭執,我看雕人也幫了鷹人的,包括今年,我們昨天來的,也沒見到集市有鹽。”卓巖問。

    孔溪說:“族長說,過幾年再說,現在不要插手羽人和獸人的事情,等兩族鬧完了,之后你們來,我們有鹽的。”

    “……”

    這真的是不拉幫不結派不占對錯。

    店鋪和隔壁一樣,多是羽毛飾品,不過多了一些手工木雕,古樸的小鳥擺件,一些口哨,小咸看到了一只風鈴,那是漂亮的彩色石頭編織的,底下墜著一顆貝殼。

    一擺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孔溪,這個怎么換?”小咸迫不及待了。

    “這個是我做的,你有什么?”孔溪把鳥窩放在貨架里側,起身過去詢問。

    小咸卸下背簍,仔細看了下他的貨物,鹽不能拿出來,這個風鈴可漂亮了,他想了下,掏出一塊肥皂,還有一張皮子。

    “這兩個可以嗎?”

    孔溪一看,忙擺手。小咸以為少了,咬了咬牙想再掏,孔溪說:“太多了,這個是石頭編織的,石頭是我在溪水里撿到的,都是最漂亮最圓潤的,唯一珍惜的就是底下的貝殼,那是海人的東西。”

    “我的伴侶帶回來了兩個,我舍不得全換物,留了一個,這個換出去。”

    小咸聽了解釋,說起自己的東西。

    “這個是肥皂,我們做的,用油脂……”

    卓巖也沒攔著小咸把他們配方做法都說出來,因為孔溪也很真誠,最后孔溪決定交換,“只需要一塊肥皂就好了,等我們家幼崽長大了,可以給他們洗澡用。”

    “一塊就可以嗎?”

    “對!”孔溪又說:“其實去年,我在金頭族見過肥皂,比這個造型漂亮許多。”

    小咸不好意思,“我們今年太忙了,其實一樣好用,只是沒來及雕刻花紋。”

    “我是說這個很好,雖然沒有花紋,但是很大。”孔溪也很開心,他覺得換到了更大的很好,要是想要花紋,他可以自己做,切下來的東西還可以用。

    真的很好。

    于是雙方痛快的交換了貨物,兩人都很開心寶貝。孔溪還跟小咸說:“你這張皮子毛很順滑,皮子又很軟,可以換到鹽的。”

    在眾人眼中,鹽就是最寶貝的。

    孔溪說完又補充:“不過現在不行了,現在一張皮子換不到,要是以前可以的,我記得好久好久以前,我還小的時候。”

    那會一張皮子換一包鹽,現在三張都換不來。

    卓巖:鷹人壟斷哄抬物價,真是可惡。

    “不過你可以問一下鷹人,能不能少換一些,就是個人換,或者——”孔溪猶豫了下,“你們是豹人族的?”

    大家點頭。

    “我可以問一下我伴侶,看她可以偷偷換一些給你們。”

    卓巖看出來了,這個好像有點風險,因為孔溪也不確定——這人真好,當即說:“不用,我們不換鹽,真的。”

    孔溪先是松了口氣,伴侶很喜歡他肯定會答應,但是他不想因為他讓伴侶惹上麻煩——要是被鷹人族知道了,鬧到族長那兒,族長會說伴侶的。

    “好、好吧。”

    交換完東西,他們要走,離開時小咸還很開心,寶貝的拎著那串風鈴,叮叮當當的發出響動。

    “真好看,孔溪人真好,我覺得比那個孔星星人還要好。”

    “你少在石頭面前說這個。”阿曼說。既然石頭喜歡孔星星,那他們就不要說孔星星壞話。

    小咸:“好吧。要是我們昨天先來雕人鋪子就好了,這樣石頭先看到的是孔溪。”

    “才出門就忘了?孔溪有伴侶,孩子都有了。”卓巖說。人家雖小但奶爸。

    小咸:“對哦。孔溪的伴侶人應該也很好。”

    卓巖:……連見過都沒見過呢。他的小伙伴某一點來說都一樣:喜歡哪個人,那是掏心掏肺不說,連帶著對方伴侶也給套一層濾鏡。

    走的遠了些,小咸突然叫:“誒呀我忘了我的皮子了!”

    “?”卓巖嘴上說先回去找,別急。

    阿曼才注意到,小咸背簍空空的,肯定是皮子剛才拿出來放在貨架上,后來說話聊太開心給忘了。

    等幾人折返回去,孔溪盤腿坐在編織的墊子上,膝頭放著鳥窩,里有一只雛鳥醒來了,孔溪正拿著竹筒倒出豆子喂給雛鳥。

    卓巖看著那顆圓圓的小小的豆子——

    “綠豆?!”

    不是,你有綠豆,怎么不上貨架上?!

    到底在干什么!!!

    第72章

    為什么不把綠豆上貨架, 其實這事卓巖后來一想也能明白:他們豹人族集市,今年也不會有人把土豆、野菜當交換貨品的。

    就說現在,此刻。

    卓巖震驚欣喜表情, 嚇到了正在給孩子‘喂奶’的孔溪。孔溪手一抖,一顆綠豆滾落到地面上,卡在了地板竹子縫隙。雛鳥長大了嘴沒得到吃的, 嘎嘎叫了兩聲, 孔溪才反應過來, 一手順毛哄著幼崽,又倒了幾顆綠豆喂給崽崽。

    “你們怎么回來了?還要換什么嗎?”

    小咸走到一邊貨架,拿起自己皮子,說:“我忘了拿走這個。”

    “誒?我都沒注意到,你們走了后, 金金醒來了, 我給她喂一些豆子吃。”孔溪說。

    卓巖彎腰撿起地上的綠豆, 這顆豆子略微煮過, 屬于半生不熟,外表是綠色的, 豆子比現代的綠豆要大, 像紅豆那么大小,指甲一掐, 一分為二, 里面是白色的, 卓巖也不嫌臟, 干脆放在嘴里吃起來。

    “卓巖哥怎么還吃小寶寶的食物。”

    “他好像很喜歡這個綠綠的食物。”

    阿曼和小咸嘀咕。孔溪笑著說:“這叫綠豆, 因為外表是綠色的,天氣很熱, 最近吃綠豆比較好,我家金金愛吃這個,蛋蛋喜歡吃花生。”

    “!!!”卓巖嘴里是綠豆味,真的是綠豆如假包換,此刻聞言不可置信看向孔溪,“竟然還有花生?!”

    你們族里到底還有什么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你喜歡吃花生嗎?”孔溪拿出另一個竹筒,遞過去,“你不介意的話,我這里也有花生,都是煮的半生,很干凈的,你可以試試。”

    阿曼小咸阿頭三人就看卓巖接過竹筒,倒出一些紅皮圓圓的豆子在掌心,開心的不得了哈哈大笑兩聲,捏了顆放嘴里。

    “真的是花生!”花生也比現代的花生米大。

    卓巖太意外了。

    唯有阿銀知道,哥哥終于找到了想換的種子。

    “孔溪,綠豆和這個花生種子可以換嗎?”阿銀問。

    孔溪懵了下,說:“山里哪都有,你們要換嗎?”

    “換!”卓巖開心肯定說。

    孔溪捧著鳥窩,說:“鋪子里現在沒有,你要的話得明天了,你要多少?”

    “綠豆紅豆種子,用你的竹筒,各要十筒。”

    “可以。”孔溪爽快點頭。

    然后說話換物了,卓巖想到之前吃的虧,要不是小咸忘了他的皮子,折返回來,不然真的就發現不了,當然還有一種——在羽人這兒吃飯。

    不過他們婉拒了,卓巖之前還說‘來都來了’,之后幾天跟誰混熟了,抽個一天半天的在人家家里吃飯,也許那會也會發現。

    有了這次教訓,卓巖細致了許多,“孔溪,你們平時吃什么?”

    “豆子,這兩樣花生綠豆,還有漿果,樹上結滿了果子,毛殼果子,外面一層刺——”

    卓巖聽著,這個像板栗。

    “還有黍子,這個做起來太麻煩了,很小的顆粒,收拾的時候要仔細。”

    “黍子!!!”卓巖再次驚嘆。

    這次沒白來沒白來,羽人有翅膀到處飛,什么種子都能叼過來落在泥土里,羽人的山頭物資比他想的還要豐富,真的靠近人類飲食的。

    孔溪一看,就笑了,“你也要這個嗎?這可可多了。”

    “要,這個我也要。”卓巖看阿銀,阿銀已經拿出那張紅色的狐貍皮了,卓巖很鄭重的看向小伙伴,說:“這張皮子我想和孔溪換這些農作物,帶回去的種子在咱們部落種下,可以嗎?”

    阿曼小咸阿頭三人紛紛點頭。

    “本來就是族長交給你的,肯定是相信你的。”、“卓巖哥這個很好吃嗎?”

    卓巖把手里剩下一半的花生遞給小咸,小咸來者不拒嚼著花生,但因為半生不熟,有些生味并不是很好吃,小咸覺得滋味一般,卓巖看出來了,笑瞇瞇解釋:“花生水煮、油煎,磨成粉上蒸鍋,要是配上黍子,再來點蜂蜜,那就是黃米綠豆花生粘飯了。”

    他真的好久好久沒吃這些了,現在口中有些生味的綠豆和花生,他也覺得很香,越嚼越香,尤其一想到以后可以變著花樣吃,簡直太幸福了。

    黃米窩頭、黃米飯、黃米粘糕。

    多好啊。

    “綠豆的話,夏天天氣熱,你們不愛喝苦樹汁子,綠豆熬成湯,放涼,也是解暑的,一點都不苦,很清香。”

    幾人一聽,頓時眼睛都亮了,換換換!

    反倒是孔溪不敢接那張皮子,這皮子看著特別好,比小咸剛才拿出的那張鹿紋皮子還要好,毛茸茸的,火紅色,油光水滑,皮子也軟。

    卓巖很是鄭重的把皮子交給了孔溪,孔溪臉紅了,急忙解釋:“這些東西五族都有,山里到處都是,我們天天吃,你的皮子很漂亮——”

    “孔溪,它們值得一張皮子交換。雖然五族都有,但是我們進了你的鋪子,聊了這么久,就是緣分,我愿意同你交換。”卓巖遞著皮子,笑了起來,“你為人,我們放心,等明天我們再來取貨。”

    孔溪吶吶,鼻尖都急的有些發紅,不過看到卓巖認真又很開心的神色,不知道為何,他將鳥窩放下,也是很鄭重的接過了皮子。

    “好。謝謝你,卓巖。”

    “那我也謝謝你孔溪。”

    卓巖不打攪孔溪照看孩子了,因為太高興,看鳥窩里兩只崽崽也是眉清目秀的,其實倆崽崽——不知道多大,反正不算特別小,兩只崽崽羽毛都是黑漆漆的,叫聲嘎嘎的,現在仔細一看,確實蠻可愛的。

    等他們離開時,這次卓巖哼著歌,就差雙手插兜了。

    “孔溪家的幼崽還挺可愛的。”

    “叫什么——哦想起來了,叫金金,要不是金金醒來要吃東西,孔溪給金金喂綠豆,我都不知道還有綠豆,金金這個小崽崽叫聲也很響亮。”

    阿銀聽哥哥這么說,沒忍住露出了笑。卓巖:……

    阿曼在旁說:“第一次進去時,也沒見你覺得雕人幼崽可愛,我可記得,大云沒化人形那會,你一看到大云就移不開眼。”

    “大云毛茸茸那會確實很可愛。”卓巖解釋,又看向阿銀,“不過我們阿銀長大了,人形俊美帥氣,獸形也很可愛。”

    阿銀高興了,并不吃醋。

    “卓巖哥就是喜歡那些豆豆,才不是真喜歡雕人的幼崽,也不覺得人家可愛,這么說,孔星星說的也對。”小咸就差脫口而出‘假’字了。

    “我那是人際關系中的禮貌客套。”卓巖正義出聲,什么假不假的,雕人幼崽沒戳中他的審美,不過幼崽爸爸人真不錯,當然要夸一夸了。

    “就好比,咱們之前不認識,你們是不是不喜歡我?覺得我不太好?但是認識了解了之后,是不是由衷的發現我身上有很多閃閃發光的地方?”

    “所以我夸金金,那也是真心實意的,不算假。”

    胡扯完了,卓巖繼續開心。

    小咸聽得覺得對哦有道理,阿曼嘴角掛著笑撇撇嘴,意思看出來卓巖一肚子找補的話,但卓巖說的又很有道理,反駁不了。

    卓巖糊弄住了小伙伴,又笑嘻嘻繼續逛,去了金頭族的小鋪子,這次守鋪子的女孩臉陌生,卓巖試探叫了聲紫藍,對方答應了,而后說:“昨天若黃說,豹人族找我,我還以為是喬。”

    “喬今年沒來。”阿曼說。

    紫藍:“她為什么不來?她是出了什么事嗎?”

    “沒有沒有,喬一切都很好。今年我們族耽誤了些時間,這次出來日頭太曬了,喬覺得辛苦今年就不來了。”卓巖解釋。

    紫藍點點頭,又有些嘆氣,“我還怪想她的。”不過很快打起精神,高興說:“你們一定是她說的最好的伙伴,卓巖、阿曼、小咸?”

    “對。你記憶真好。”

    “她在我家吃飯,一直聊你們,說卓巖很聰明,阿曼看著脾氣大但是心腸很好,小咸比較小,對了,還有個石頭,最結實。”

    “石頭在孔雀鋪子。”

    紫藍眼睛都亮了,“孔星星的鋪子嗎?他脾氣不好,不過在我們羽人五族是最漂亮的。”

    看來孔老板美名遠揚。

    “去年喬帶走的項鏈,那根羽毛就是孔星星弟弟孔月的,要是孔星星的羽毛,肥皂可不好換。”

    卓巖心想,確實不好換,幾乎是掏光了石頭家底才換了件‘上衣項鏈’,幾人聊了會天,中午飯紫藍還請他們吃了漿果和黍子團,卓巖本來要婉拒紫藍留他們用飯,但是一看黍子團,頓時兩眼發光,厚著臉皮留下來了。

    “這就是黍子嗎?黃黃的,有點粘。”小咸好奇,這里是一張綠油油光滑的葉子包著,一個團子小孩拳頭大小,他們一人一個,小咸沒敢吃,先去看大家。

    卓巖捧著,輕輕咬了一口,黃米有些粘牙,軟軟糯糯又黏性,要是有白糖,沾點白糖,里面包一些花生綠豆餡——這要香迷糊了!

    光說現在空口吃,那種黃米的香氣,配著葉子的清香……

    卓巖沉浸其中,小口小口的啃著,“真好吃。”

    小咸、阿曼都覺得還行吧,有點黏糊,不難吃,也不是很好吃。而阿頭則是吃一口,覺得——就這樣吧,哪里有卓巖說的特別好吃,還不如吃烤肉。

    阿銀則是把自己的給哥哥,哥哥喜歡吃這個。

    卓巖沒要,“你吃,你仔細品嘗,有種糧食的香味。”就是米面自帶的香味,接著地氣,那種淳樸食物的魅力。

    他很喜歡。

    紫藍見卓巖喜歡吃這個,開心壞了,說:“喬當時不喜歡吃這個,每天只吃一些漿果,天天給我帶一些烤肉,不過我吃烤肉吃多了,很難受的,我還是喜歡吃黍子。”

    卓巖:再次反省,忘了仔細問喬羽人族吃什么。

    幸好今年他來了!

    聊了好一會話,紫藍比若黃開朗活潑,最關鍵是因為喬的關系,對他們很信任很親近,若黃則是客氣許多,也不會提羽人的事情,紫藍就說了一些從長輩口中聽來的。

    比如今年去海邊換鹽,鷹人提早去的,很蠻橫,換走了大部分鹽,現在除了雕人多余一些外,金頭族、雁人只能勉強夠吃。

    “鷹人這么霸道蠻橫,你們為什么不對付鷹人?”卓巖想不通。

    紫藍小聲說:“我們族人打不過鷹人的。”

    “你們可以和其他族聯手。”

    紫藍懵了下,想了一會,慢慢說:“雕人可以打過鷹人,但是雕人不愛管事情,他們的夠吃了就好,雁人之前天天吵架爭斗,族里的長輩不愿意聽鷹人話,但是年輕的喜歡和鷹人玩。”

    卓巖想到那個開門對他們笑的雁人老者。

    “卓巖哥,真的是你猜的那樣。”

    五個族,孔雀就剩個位數,戰斗力零。雕人不出頭,只剩下雁人金頭兩族,結果雁人還鬧內訌,這么放任下去——

    “去年鷹人打落雁人的鹽,今年提早過去吞了一大部分,只給你們幾族留下勉強吃的鹽,你們就不怕,再之后,你們山頭也要變成鷹人的了?”卓巖問。

    紫藍生氣大聲反駁說不可能的。

    卓巖便不多說了,留下了一塊肥皂作為這頓招待。剛才生氣的紫藍,一看到肥皂有些不好意思,想叫住卓巖,說不用給,她說了請喬的伙伴的,只是她還生氣呢,人也走遠了。

    他們離開時已經傍晚了,幾人走在路上,小咸不解說:“紫藍為什么那么生氣,卓巖哥也沒說什么。”

    “對啊,雖然卓巖話是說的難聽,這次沒有假客氣。”阿曼。

    卓巖:……

    “她生氣是因為害怕,害怕真的像我說的,鷹人會占他們的山頭。”

    “那鷹人會嗎?”阿頭問。

    阿銀點點頭,他信哥哥說的,而且他也想過,不由說:“鷹人每次做一點小壞事,下次就大一點,其他人不管,等鷹人人更多了,最弱的孔雀族都沒幾個人了,第二弱就是金頭族,那就輪到金頭族了。”

    “是啊,你們想,要是馬哈去你們家洞門口揪泡泡樹葉子——”

    阿曼直接暴跳如雷:“他憑什么摘我洞口的!”

    “就是就是。”

    阿頭:“沒有邀請,他敢來,我和阿父要和他打一架。”

    “你們看,家里洞口樹葉一片都不許馬哈摘,敢摘就打架,馬哈下次肯定不敢過來,但是大家都不阻止,馬哈覺得你們好欺負,今天摘樹葉,明天去你家洞里拿土豆,后天拿肉,他吃的肥肥大大,到時候阿頭和你阿父都不是馬哈對手。”卓巖舉個例子。

    結果阿頭一想到這種情況,那是恨不得現在回去找馬哈干架。

    “之前族長帶隊走了,馬哈那會找電麻煩,電忍了一次兩次,馬哈更不把電放在眼里,后來還是電找馬哈打了一架,馬哈給熄火了。”

    “你們想想,跟鷹人現在做的事情是不是很像?雕人以為自己族人多,撒手不管事,但以后長久下去,鷹人肯定也會欺負雕人的。”

    阿曼一直在思考,他的腦袋自從認識卓巖后,就時不時要想卓巖拋出來的問題,不像以前,連吃什么都不想——反正狩獵隊打到什么吃什么。

    小咸也在想,阿頭也在想。

    “……那雕人肯定會欺負金頭族的。”小咸。

    “已經欺負了,今年都沒讓金頭族換到多余的鹽。”阿曼。

    卓巖說:“這里雖然不像我們部落那樣,漫長的雪季,但也會下雪的,總需要皮子,你們沒看孔溪換到皮子多開心。”

    沒有棉服的世界,取暖就是柴火、自身羽毛/基因以及皮子了。

    “那鷹人有鹽換到好多皮子,他們吃飽穿暖了,人就多了,人多了部落就大了,山頭不夠住——”阿曼推。

    小咸眼睛亮了搶答:“那就搶別人的山頭!”

    卓巖哥說的果然很對。雖然還沒發生,但是以后一定會發生的。

    “不過這次出了意外,虎人族你們忘了?”卓巖提醒。幾人瞬間明白過來,虎人族找鷹人報仇的,卓巖打眼神,大家明白,不聊這個了。

    回去的路上,雕人的鋪子都關了,唯有孔星星花園門還敞開著,隔著老遠,卓巖都看出來,石頭穿著小皮裙,手里拿著雞毛撣子到處撣灰,看上去很開心。

    “石頭很高興。”、“我們要不要叫他?”、“跟他說一下吧?”

    幾人有默契,站在花園門口喊了聲,石頭喜氣洋洋的跑出來幾步,說:“我中午吃過了,你們先回去。”

    “要不要給你一會送點烤肉?”卓巖問。

    石頭一口答應,中午吃的太少了,其實他餓了,但他舍不得離開這里,“謝謝你們。”

    “客氣啥,好好拿下孔老板——”卓巖看到石頭背后不遠處站著偷聽墻角的孔星星,補了句:“的裙子。”

    石頭仔細一想,認真答應:“好,我知道了。”

    于是散開,卓巖他們回去時,還路過了雁人的鋪子——那間老者在的,阿曼一天都沒換到合適的,想進去看看,卓巖就說進唄。

    那位老者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很是熱情。

    意外的是,這間鋪子很少羽毛首飾,因為雁人的羽毛不像孔雀和金頭族的鮮亮,這里有一些工具,比如說植物針,磨的很細,還有鉤針款。

    一些蒲團墊子、竹簍、竹扇、竹席也有。

    阿曼喜歡竹席,這個竹席摸著涼涼的,而且可以卷起來。卓巖也喜歡,這竹席敞開很大,中間對折,然后再卷,不占地方,回去背在背上就好了,編的很緊實,邊緣都用草繩包了起來。

    “你們獸人很高大,這個席子特意做的寬大。”老者在旁解釋。

    “我要這個。”阿曼一口就定下來了,他們種的竹子要生長出來還遠著呢,正好可以現在用。

    竹席阿曼用了一張中型羊皮換下來的。

    雁人老者很高興,還給阿曼送了一個蒲團坐墊,于是阿曼給了一塊肥皂。小咸也想要,他還有鹿皮和陶碗,想了下,還是把陶碗拿出來作為交換,問對方可以嗎。老者說可以,編織席子要一些時間,現在沒有了。

    “要多久?”

    “三天。”

    小咸立即答應了,說可以,先把陶碗給了老者一個,“等席子有了,我再給你另一個。”

    “可以。”

    卓巖心想,小咸無師自通定金尾款這一套。

    總之,這天大家把帶來的貨物換的七七八八,手里剩一些鹽,小咸還有一張鹿皮,阿曼手里還有一肥皂,卓巖手里只剩下一塊肥皂,別的沒了。

    不過他也沒有想換的東西了。

    這些集市鋪子不會天天更新貨物。

    回去已經夕陽落下,獅人族和虎人族都來找他們,給他們送了兩塊肉。達恩桑龍送的,見他們回來,“你們回來了,換了什么?”

    小咸拿出風鈴給達恩桑龍看,叮叮當當的。

    “好看。”桑龍點頭,真是小孩玩的。

    阿曼說:“我在雁人那兒換了一張竹席,今晚能睡好覺了。”他說完,突然明白過來,是不是不好在達恩跟前提雁人……

    達恩只是愣了下,笑了起來,看向阿曼手里拿的東西,說:“看上去不錯,這個是怎么用的?”

    “我們的席子你見過,我們是草編織的,這個是竹子編的,很涼快。”阿曼還是做了解釋:“雁人有兩間鋪子,一間關門了,卓巖說關門的應該是和鷹人一起的。另一間是個雌性老者開的,她們應該也不喜歡鷹人,但是拿鷹人沒辦法。”

    “阿曼我知道的,我們虎人族跟鷹人有仇沒錯,去年跟雁人也吵過嘴,不過這些和你沒有關系。”達恩說道。

    阿曼氣呼呼說:“怎么沒有關系,我也很討厭鷹人的,才不會在鷹人那兒換東西。”

    “好,我也討厭,我們一起討厭。”達恩笑的很開心。

    卓巖:……這明明是夏天,但卻感覺像春天。

    后來他們聊了會天,生了火烤了肉,天色太晚,達恩和桑龍回去了,路上桑龍說:“我本來聽阿曼去了雁人鋪子還挺不高興的,不過卓巖說的,應該是真的。”

    “其實就算雁人都和鷹人關系好,阿曼去雁人鋪子換東西我也不會生氣。”達恩說。

    桑龍:“那他要是去鷹人鋪子呢?你還不生氣嗎?”

    “不會,阿曼不會去鷹人鋪子,我也不會因為阿曼去雁人鋪子生氣。”達恩想了下,說:“以前阿媽說的體諒我都不懂,現在我懂了。”

    桑龍哈哈大笑:“你小子,喜歡上阿曼了,不過你要去豹人族嗎?還是阿曼來我們虎人族好,我們一起長大,我可舍不得你離開。”

    “……阿曼也舍不得卓巖他們吧。”

    阿銀和阿頭去給石頭送烤肉,晚上回來,阿銀說:“石頭和孔老板睡在鋪子里,今晚不回來了。”

    阿頭興奮極了,說:“你們猜,我們去送烤肉看到了什么?”

    這種八卦表情,卓巖太熟悉了,不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石頭和孔老板在親?”這已經是他想的最快進展了。

    “不是,石頭脫了孔老板的裙子!”阿頭說。

    卓巖:!!!目光灼灼掃向阿銀,真的假的?

    阿銀點頭。

    阿曼小咸也興奮湊過來。阿頭正繪聲繪色描繪:“我們拿著烤肉過去,阿銀在門口喊石頭,半天沒有聲音,阿銀說會不會有事情,我們就進去看,石頭摘了孔老板的裙子,壓著孔老板在地上。”

    “!!!”

    “哇~”

    “早知道就該我們一起送烤肉,就算陌生地方,那些羽人我看瘦瘦小小的打不過我的。”阿曼發言。

    卓巖:“失策失策。”他也沒想到石頭和孔老板進展如此迅猛。

    阿銀在旁補充說:“哥哥,石頭后來說,是你叫他拿下孔老板的裙子的,所以他就拿下來了。”

    “???”卓巖懵了,“我什么時候說的,他血口噴人,肯定是他覬覦人家孔老板美色,拿人家裙子……”

    “卓巖哥真的是你說的,你回來時候說拿下孔老板的裙子。”

    阿曼點頭。

    卓巖其實已經明白過來,這真是天大的誤會,當即給幾人解釋:“我的‘拿下’就是我把阿銀拿下,他成年了,我們會結伴侶,阿曼拿下達恩,那就是他們也要確認伴侶關系。”

    “誰說我要拿下達恩的。”阿曼哼了聲。

    卓巖:裝吧。

    “阿銀乖乖讓哥哥拿,肯定不會掙扎的。”阿銀說。

    卓巖開心了,扭頭看阿銀,“孔老板還掙扎了?”

    “石頭壓在孔老板身上,他要是不掙扎就完了。”阿頭幸災樂禍說:“孔老板太瘦了,得多吃飯。”

    總之卓巖解釋清了,他的‘拿下’本來是讓石頭拿人,結果看到孔星星在,含蓄了點,說拿下裙子,墻上掛的羽毛裙,不是真的讓石頭拿下孔星星的下裙——腦補了下畫面,卓巖也有點八卦勁兒。

    早知道他送烤肉了。

    這一晚上,石頭沒回洞里,孔星星也沒回族里——他的族人很少,山頭也小,一些樹屋也沒人住了。

    孔雀一族不是勤快勞作的族群,他們大把時間來裝扮自己,悠哉欣賞自己的美貌,其他四族人家都很勤奮,會把黍子、豆子叼著撒到山頭空地土壤中,等秋天時會辛勤收獲,只有孔雀一族,每天啥也不干,等著其他族送來吃的。

    久而久之,族人稀少凋零,山頭也被雜草占全了。

    “我很勤快的,我會種土豆會摘嘟嘟果。”石頭眼睛亮晶晶驕傲說。

    孔星星一聽這個話,這個豹人族的亞獸人就跟以前追求他的雌性一樣,她們都會說,她們可以養他,不需要他干活的——

    “你歇好了嗎?我們再來一次,不要說這些了。”石頭扭頭問。

    孔星星:?

    他……真的猜不到這個大塊頭亞獸人下一句的想法。

    第73章

    一連四天, 石頭這天傍晚才回來,是紅光滿面興致勃勃還急匆匆的,他拿著自己背簍, 一邊說:“卓巖,我帶來的鹽,你先保管, 我們最后走的時候再給我。”

    “行, 沒問題。”卓巖一口答應。

    阿曼小咸一人一邊攔著石頭去路。

    “你急什么。”、“就是就是。”、“說說嘛。”、“對啊對啊。”

    石頭站在那兒, 裂開嘴笑的很開心,“我第一天太陽還沒落山就拿下了星星的裙子,還要多虧了卓巖,卓巖謝謝你教我,你可真厲害。”

    “……”誤會啊, 但卓巖沒說‘此拿下非彼拿下’, 不要臉的背上了石頭的夸贊。

    “我和星星交配了。”

    阿曼:!雖然早猜到了, 但是聽還是很震驚。小咸已經半張著嘴巴了, “那、那,那孔老板要和我們回部落嗎?”

    “當然不了。”石頭說到這兒有點失落, 但很快精神滿滿說:“我沒問過他這個問題, 我覺得他舍不得那間鋪子,他花了四五年收拾出來的鋪子, 我和他才睡了幾天。”

    卓巖沉默, 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石頭, 他之前說過, 石頭話少沉默但很多時候一針見血, 看的很清楚。

    “我們睡一起沒多久了,我得抓緊時間多和星星再睡睡, 不然太虧了。”石頭說。

    大家:……

    對此,阿曼和小咸都不好攔著石頭腳步了,石頭背著背簍,揮揮胳膊,“你們放心吧,我沒什么事,先走了。”

    石頭非但沒什么事,還很快樂,背影都是用跑的去見孔星星。

    阿曼見此,有點難受,替石頭難受的,小咸也是,問卓巖哥,“真的沒辦法讓孔老板去我們部落嗎?”他覺得卓巖哥最聰明,肯定有辦法。

    “這種事情得孔星星自己愿意的。”卓巖收回了目光,石頭跑的飛快,一會會都看不見了,說:“石頭可比我們了解孔星星,他都說了,孔星星不會離開山頭的,或許我們可以明年再過來。”

    “明年?”阿曼說:“石頭明年怎么來?”

    卓巖給忘了這茬,虎人族跟鷹人這次干完架后,肯定不會在踏入羽人地盤了,“……那就別打擾石頭,讓石頭多快樂開心些日子。”

    之后幾天,他們不再去孔星星的鋪子,白天阿銀阿頭會跟著獅人虎人一起去打獵,他們三人會和獅人亞獸人一起玩,集市上鋪子都逛遍了,沒什么好換的。

    雁人雌性的席子編織好了,小咸也有竹席了。前幾天,阿銀阿頭從外面帶來了一些樹枝,燒起來一股清香的煙,熏了熏洞,洞里味道沒了不說,也干燥許多。

    外加上竹席鋪開,幾個人睡起來很敞快,獅人亞獸人夏樹跑來找他們玩,滿眼的艷羨說:“你們的洞都布置起來了。”

    獅人今年獸人亞獸人多,都是擠在一個大洞,而且留了起碼有半個月了,人多吃喝拉撒睡一起,其實洞里不太好聞,好在大家白天能出來盡量出來。

    阿曼將蒲團遞給夏樹,讓夏樹坐下一起聊。

    “你們中午吃什么?”

    卓巖昨晚吃的烤肉,現在不太餓,快中午時,阿銀阿頭跑回來了一趟,帶了很多漿果、葡萄——這附近也有葡萄,小咸洗了一大竹筐,此時遞給夏樹跟前。

    “我們三個決定吃這個。”

    夏樹:“只吃漿果嗎?”

    “對。”

    阿曼也懶洋洋:“昨天烤肉吃太多了。”

    夏樹也沒客氣,捏了顆果子吃,酸酸甜甜的真好吃,她來是有事情要說的,卓巖也猜到了,因為熟了一些,他們跟夏樹也沒那么客氣。

    “我們族長等不及了,往年這個時候都回去了,所以想叫一部分獸人送亞獸人和幼崽回去。”夏樹說。

    卓巖點點頭明白,“你們走了大半,鷹人該急了。”

    這都來了八天了,鷹人商鋪關門,虎人不去求,鷹人就不出面,鷹人不出面,其他四族根本不敢搭換鹽這個話題,雙方都在等。

    鷹人以為這是熬虎人先低頭。虎人獅人知道,卓巖想要種子,于是愿意多留。現在獅人率先離開,這是個契機——鷹人以為獅人等急了。

    總要露頭的。

    幾人說著話,外面有鳥叫,夏樹一下閉嘴不說了,起身往出走,卓巖幾個跟上,他覺得夏樹為人很利落還很機敏,也很會交際說話,倒是獅人族長和虎人族長一樣,都是耿直個性直來直往。

    “是紫藍。”小咸說。

    紫藍人形急急忙忙穿上了裙子,手里還拿著一個竹籃,說:“我不是有意聽見你們說話的。”

    “我先回去了卓巖。”夏樹說道。

    “好。”卓巖點頭。

    紫藍拎著籃子站在原地有些拘束,卓巖一笑,說:“進來聊吧。”

    自從上次在紫藍攤子上,他說了那些話,紫藍生氣,之后幾天他們再去金頭族的鋪子,守鋪子的變成了若黃,一直沒見面。

    阿曼為此還說過:他們也沒生氣,怎么紫藍卻一直生氣。

    殊不知,他們不生氣因為不害怕,跟他們沒關系,而紫藍……

    “這是我送你們的,想跟你們道歉,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錯。”紫藍把籃子遞過去,“我知道你們很喜歡吃黍子團。”

    卓巖:沒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阿曼和小咸:……卓巖哥真的是!

    “大饞小子。”阿曼說了句。以前卓巖可拿這個說過他的。

    小咸:“就是就是。”

    卓巖接過籃子,另一只手敲小咸腦袋,“進來坐?”

    紫藍松了口氣笑了起來。幾人到洞里,小咸阿曼還是很大方,請紫藍吃果子,紫藍一看葡萄,就知道幾人跑遠了,“肯定是你們獸人跑出去摘的,這個果子還挺遠的。”

    “是啊。”卓巖直爽說,沒忍住拿了一顆青葉包的黍子團,一口葡萄,一口黃米粘糕,是紫葡萄味的,更好吃了!

    小咸一看,偷偷摸摸也這么學著吃。

    “唔,這樣確實好好吃!”

    “對吧對吧,我跟你說,黍子就是都能搭,咸口甜口都好吃。”

    紫藍看幾人吃黍子團也很開心,一邊吃著漿果,一邊說:“和你們說完話后,當天晚上我回去,沒忍住跟阿媽阿爸說了卓巖說的那些話。”

    “我很害怕,我想阿媽阿爸會說卓巖說的都是假的,卓巖一個獸人部落來的亞獸人,怎么會知道我們羽人的事情,但是阿媽阿爸沉默了。”

    紫藍心里更難受了,對卓巖話里未來的預示恐懼。

    “我問阿媽阿爸,鷹人這么欺負我們,為什么我們不現在就反抗,跟他們打一架。”

    紫藍說到這兒,眼眶紅了掉眼淚,小咸阿曼都不吃東西了,不知道怎么安慰紫藍,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他倆看向卓巖——卓巖哥還在吃。

    卓巖:……干嘛,紫藍哭出來就好了。

    于是倆人猶豫了下,也繼續吃了起來。

    “我才知道,去年背鹽回來的路上,鷹人族的一個雌性打了我阿爸,就因為我阿爸幫雁人的忙,多說了幾句,我阿爸……打不過對方。”紫藍可傷心了,她阿爸阿媽嘴里知道這件事,對她打擊特別大。

    “我阿爸是族里體型很大的金頭鳥,力氣也大,每年都是他去背鹽的,連他都打不過鷹人的雌性,更別提鷹人雄性了。”

    紫藍很傷心憤怒,問阿媽為什么不告訴她。阿媽說不告訴你就是怕你去找鷹人族,你要挨打嗎?對方會弄壞你的翅膀,他們很壞的,要不是你阿爸道歉的快,你阿爸的翅膀就壞了。

    “……這些鷹人可真可惡。”小咸這次氣得吃不下東西了。

    “你阿爸幫雁人被打了,雁人沒說什么嗎?”卓巖問:“兩個人聯手還打不過一個?”

    紫藍被問住了,她乍一聽很生氣憤怒又對自己力氣太小沒法替阿爸報復回去而感到傷心自責,忘了問事情后來了。

    但卓巖能想到。

    “去年雁人跟虎人說過,被鷹人打落了鹽,少了一些,說第二年就是今年不和虎人做交易了。”卓巖很肯定說:“看來雁人先向鷹人低頭,你阿爸幫了人家,人家想息事寧人,也不是說你阿爸多事幫忙,只是雁人不愿意出頭得罪鷹人了。”

    “經此一事,你阿爸肯定不愿意再起爭執,尤其是和雁人聯手反抗鷹人。”

    雕人立場說是不管閑事,看似中立,但族里新一代年輕人已經和鷹人玩的好了,這還咋反抗?

    “嗯。”紫藍帶著哭腔,“我前幾天一直哭,我也想不明白,一會想你說的話,一會又想勸阿爸阿媽和族人,但是阿媽罵了我,說別讓我亂說話了,小心被鷹人聽見了。”

    連在自己族里山頭都怕說話被聽見嗎?

    紫藍孤立無援,以前還挺樂觀,活好當下,從不思考未來五族的變化,經過卓巖的那番話,回家又聽到父母說對此困境無能為力,遭受重創,她根本不知道要做、該做些什么。

    她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變壞,看著她們族人被鷹人欺負,被鷹人霸占山頭嗎?

    “剛才夏樹的話你聽見了,明天要開始了。”卓巖含糊說完,寬慰紫藍別哭了,“總會好起來的,還有你籃子里怎么又把我送你的肥皂送了回來?”

    “我說好請你們吃黍子團的,我不能收你的肥皂。”

    卓巖:“好吧。”他也沒勉強。

    紫藍說完了藏在心里的話,好受多了。她之前跟若黃也說過,當然沒說過阿爸被打了的事情,她覺得這事好恥辱,若黃就說她想的太多了,鷹人再厲害,住在他們的山頭,干嘛要跑來我們金頭族的山頭?而且這里都是山,哪個山都能生活,孔雀族的山還廢了呢。

    要好好勞作,辛勤撒種子,秋日收獲,別想太多了。

    若黃覺得,比起紫藍說鷹人霸占她們山頭,鷹人是很壞,但是她們應該記住孔雀族懶惰的教訓,要勤勞才對。

    傍晚時,阿銀和阿頭還有達恩幾人回來了,手里竟然拎著幾只肥嘟嘟的鳥類,紫藍一看,眼睛都瞪圓了,卓巖有點尷尬。

    “這個不能吃嗎?”

    紫藍仔細分辨,搖搖頭說:“不是我們五族,而且它們都是鳥,不是羽人。”

    話是這么說,紫藍還是有些不忍,于是提出了要走。

    卓巖將籃子遞回去,送走紫藍,達恩阿銀幾個已經點火的點火,去河邊收拾鳥的收拾鳥,有只鳥羽毛灰撲撲的,很像鷹——自然比那個小很多,桑龍最喜歡了,說一會他們吃這個。

    看來獅人族要走,虎人族長也知道,鷹人快忍不下去了,不光是鷹人忍不下去,虎人也不想做戲,忍耐邊緣,都捕起鳥了。

    之前在羽人集市,皮毛四族要換鹽,哪里敢吃鳥——自然他們也不愛吃這個,鳥沒多少肉都是羽毛,可現在虎人族專門跑去抓鳥,是一種挑釁了。

    “哥哥,我還帶了兔子回來,你不愛吃這個,我們吃烤兔子。”阿銀掏出兔子。

    卓巖一看,說:“我都行……出來時間久了,還真想我們家兔子了,也不知道牙豬和雞都在沒在,現在應該是雨季了吧?”

    “差不多。”阿曼吃著烤鳥翅膀,說:“卓巖,這個有點像雞翅膀的味道,還不錯誒。”

    “那我試試!”

    反正紫藍也沒在。

    ……

    鷹人族有恃無恐,可是八天了。

    “虎人族都來了八天了,他們怎么還沒過來問換鹽的事情。”

    “對啊,連著獅人都不著急。”

    鷹人幾位雄性雌性聚在一起說話,他們都是鳥形,蹲在大樹枝上,其中鷹人的族長蹲的最高,他們的位置,正好俯視看下去是獸人們住的洞。

    鷹人族長目光盯著那些矮小的洞口,并沒有說話。族里手下嘰嘰喳喳聊著:“更奇怪了,今年狼人和豹人都沒來。”、“豹人來了。”、“那幾個亞獸人倆個獸人,而且帶來的貨物全換沒用的。”、“換了什么?”、“雁人那些老東西編的竹席。”、“還去雕人那兒換了豆子。”

    “沒換鹽?雕人那里可是有鹽的。”

    “沒有,我問過雕風,他對我們不敢說假話。”

    “真是奇怪。”

    是很奇怪。

    族長瞇著一雙鷹眼,又等了一會,一只小巧的金頭族鳥飛到隔壁樹杈上,位置低了許多,說:“獅人族明天要走了。”

    “走?”

    “他們都沒換到鹽就要走了?”

    “虎人呢?”

    金頭族年幼雄性說:“還在洞里,他們、他們在吃——”

    “吃什么?這些獸人天天吃烤肉。”

    “在吃鳥。”

    “!!!”

    鷹人族長聞言,瞇著的眼閃過了毒辣,這些虎人在找死,竟然跟他對上了,“給了他們八天時間,他們一直不低頭,那就明天開鋪子,告訴獅人族,我們明天開鋪子,出鹽。”

    “獅人族知道了,虎人族肯定也知道。”

    “對,讓虎人族在旁急著去吧。”

    鷹人族的下屬看出族長生氣,揮動翅膀飛到了獅人族的洞去傳遞消息。這一晚上,獅人族、虎人族的洞口不遠處樹梢都有羽人蹲守,或是鷹人或是雁人。

    比……紫藍想的還要可怕。金頭族弱小,一些膽小的金頭族人害怕鷹人勢力,會主動給鷹人跑腿,希望鷹人能不欺負他們。

    不光是金頭族,雁人、雕人都有,不過雕人想跟鷹人身邊多賺些皮子、好東西,唯一沒有的就是孔雀族,因為孔雀……太廢物了。

    兩個洞之一獅人族。

    “族長,鷹人來說,明天鷹人鋪子開門,會換鹽。”

    獅人族長都聽到了,掃了一眼族人,有的族人松了口氣,有的族人拿不定主意,有的族人經過這大半個多月的時間,只想換了鹽早點回部落,部落還有他們的親人。

    “族長,我們要不換一些吧?也許豹人部落鹽不夠。”

    “對,不如今年換一些,明年再去豹人部落。”

    “對,豹人部落太遠了,要是現在去,趕在秋天能不能回來都不知道……”

    大家七嘴八舌,一個人想回部落,想著今年就在鷹人手里換,也點燃了其他人的回部落之情。夏樹作為亞獸人,立在角落之中,她不愿意在鷹人手里換,她想去豹人族。

    而且她想,族長應該也是這么想的。

    討論許久,獅人族長面色嚴肅看向大家,說:“還記得嗎?我們是草原森林的皮毛四族。”

    原本吵雜的洞穴,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們族吃過沒有鹽的慘痛教訓,過去我一直把族人放在第一位,看著虎人族被鷹人刁難,看著狼人族豹人族低聲下氣跟羽人四族商量換鹽,他們族長和我一樣,都是把族人放在第一位,所以可以忍受屈辱、不公平。”

    “而現在,鹽不再是羽人獨有的,我們獅人族怎么能因為一些距離、方便,背棄我們皮毛四族?”

    “時間久了,你們都忘了獅人獸人是草原的勇者,要和那些鬣狗一樣畏畏縮縮沒有勇氣了嗎?”

    這下所有人,連著幼崽都明白過來了,他們是獅人族,是叢林草原的王,不應該懼怕羽人的。

    “我們不怕。”

    “我們不向鷹人換鹽了!”

    “對!”

    族長:“明天,還是原計劃,帶幼崽和亞獸人回部落……”而且有卓巖送到的鹽,他們的族里未來幾個月肯定不愁了,就算他們耽擱了,去豹人取鹽回去晚了,也夠用了。

    另一個洞,虎人族。

    “……他們開鋪子?正好了。”哈瓦掃過帶來的獸人,“明天,等他們全都到了,我們行事。”

    達恩眼眶隱隱泛紅,這次是興奮激動的,他等這一刻太久太久了。

    虎人族的獸人皆是如此。

    沒人去問獅人族如何,他們不在意,他們只在意明天要報仇,要將那些外出露面守在鋪子里熟悉的鷹人一鍋端了。

    甚至有人說:“要不要放火燒鷹人族的山?”

    “先抓住鷹人族長,我要親自斷他翅膀,弄死他。”哈瓦狠厲說道。

    洞口遠處的兩只大鳥震動翅膀飛走了。

    兩只鳥嘎嘎叫,獅人族說鹽不是他們羽人獨有的?哈哈怎么會,我可不信,那些皮毛還能長了翅膀飛到海邊嗎?肯定是哄族人的,這個就不告訴族長了。

    很快鷹人族長聽到了斷斷續續的消息,他不在意獅人族換不換鹽,反正死的又不是他的族人,獅人以前沒有骨氣,今年倒是骨氣硬了。

    “隨他們,不用理。”

    “你說虎人族的哈瓦說了什么?”

    雁人剛成年的羽人戰戰兢兢說:“哈瓦說、說要斷了、斷了鷹人族長你的翅膀。”

    鷹人族長剛聽見了,再次聽,鷹眼陰鷙深沉,“好啊,今年果然是來報仇的,我要把哈瓦當我的狗騎,他們草原皮毛四族不是最討厭什么鬣狗嗎,哈瓦以后就是我的鬣狗,不然他們一整族一顆鹽都別想吃。”

    “族長,要不明天你別去了,我們先去看看情況。”

    “你在害怕?你怕什么?怕他們真敢斷了我的翅膀?別忘了,去年那個愣頭獸人只是碰了下你的翅膀,哈瓦就親自打斷了那個獸人的腿。”鷹人族長根本不信虎人族真敢這么做。

    只是嘴上耍耍威風,他要親手收服這些虎人,打的這些虎人服服帖帖,他不信,來的這么多虎人獸人,難道他們沒有幼崽沒有伴侶不想給他們帶一些鹽嗎?難道他們就任由哈瓦沖動找他麻煩嗎?

    他有這么多的鹽——

    “明天,虎人族會換一個新的首領。”

    這一夜,獅人族和虎人族都沒睡好,都有些興奮。而卓巖趴在阿銀懷里,呼呼大睡,他今天吃了黍子團,還吃了葡萄漿果,晚上還有烤肉,太香了。

    阿銀聽到了隔壁說話內容,本來想跟哥哥說的,但是看哥哥睡得香噴噴,他不由得勾著唇露出笑,低頭親了親哥哥的嘴巴。

    哥哥睡得好香哦,明天再跟哥哥說吧。

    第二天清晨。

    小鳥嘰嘰喳喳叫,卓巖伸著懶腰起床,洞里阿頭沒在,小咸四仰八叉獨占一張竹席,阿曼也是,不過阿曼也醒來了,正在整理藤筐。

    “哥哥你醒啦?”

    卓巖嗯了聲,睡得好人精神狀態也好,笑瞇瞇說:“對啊,睡得太香了,對了阿頭呢?”

    “天還沒亮阿頭就醒來了,急急忙忙去隔壁虎人洞里去了。”阿曼還奇怪,他被吵醒來了,不過也睡好了。

    卓巖:?不由看向阿銀,阿銀和阿頭玩的好,尤其在陌生地方,倆人伙伴關系更近了,幾乎是阿頭什么活動心里藏著什么都會跟阿銀說的。

    “哥哥,昨天虎人洞里說,今天要打斷鷹人族長的翅膀。”阿銀說。

    阿曼一聽眼睛都亮了,拍手叫好。睡著的小咸蹬了下腿,還是沒醒,卓巖給了個眼神,意思大家說話聲小點。

    “還有虎人族說要放火燒鷹人族的山——”

    “臥槽!”卓巖震驚脫口而出,“放火燒山牢底坐穿的!”

    這片山頭都連著,現在天氣干燥,要真的燒起來,其他幾族也是要受牽扯——這個可不行啊。

    小咸徹底醒了,揉著眼睛茫然的啊了聲,“卓巖哥你說什么穿啊穿?”

    “沒什么。”卓巖有點著急。

    阿銀忙說:“只是虎人族有個獸人這么說,要是鷹人族長不去鋪子,抓不到,他想放火,哈瓦族長還沒答應呢。”

    “那就好那就好,倆族矛盾,打起來了,咱們誰都不幫,不過要是放火燒山就太過了,山里不僅鷹人族,還有其他生命。”卓巖本來不想去湊熱鬧,現在想了下,“走吧,小咸你也別睡了,清潔出門。”

    阿曼這個看熱鬧的,早穿好了,摩拳擦掌。

    小咸又啊了聲,被阿曼揉著腦袋,小咸抱著頭一下子清醒了,大家去溪水邊草草做了清潔,背著藤簍往鷹人鋪子走去,路上都沒有虎人了!

    “是不是我們來晚了?”卓巖有點急,眼睛往山頭瞥,要是真燒起來趕緊跑。

    阿銀看哥哥擔心,趕緊說:“沒有,虎人族剛走哥哥。”

    “那就好。”

    小咸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發生什么,只是跟著大家跑,一邊問,阿曼三言兩語給解釋:“別問了,虎人要去找鷹人打架,卓巖怕燒山。”

    “啊?卓巖哥要燒山?”

    前面快步跑的卓巖:小咸你空耳的厲害了。

    “不讓不讓,怕山燒。”阿曼說。

    小咸哦哦哦的點頭也跟著跑。大家緊跑慢跑終于到了鷹人鋪子,鷹人兩間小鋪子前被虎人族獸人圍著,獅人族只有五獸人在一側,其中就有獅人族長。

    亞獸人、幼崽還有一部分獸人全都不在,應該回去路上。

    阿頭從人群中出來,一眼看到他們,雙方迎上前碰頭,阿頭惋惜說:“他們不讓我站在里面看,我還想看他們怎么揍鷹人。”

    “不叫你看是對的。”卓巖說。虎人真的還挺講義氣的。

    獸人高大,一排排堵著,卓巖和阿曼小咸根本看不清里面發生了什么,阿銀耳力好,再給哥哥學話:“鷹人說:今年羽人四族只有鷹人有給其他部落的鹽,虎人你們沒帶亞獸人、幼崽來,這一包鹽你們不想帶回去嗎?不用東西換。”

    卓巖:“免費的那就是最貴的。”

    虎人獸人站成一排,雙眼緊緊盯著說話的鷹人族長。

    “‘收了這包鹽,我還可以讓你們其中一人做虎人族下一個族長,我不會給哈瓦一顆鹽了,整個羽人五族都不會,你們虎人族以后想吃鹽,那就換個新的族長吧’。”阿銀一一道。

    卓巖:卑鄙,竟然還會挑撥離間。

    前方最里側。

    這番話說完了,很久,靜悄悄的,虎人族沒有一個獸人上前、說話、應聲,顯然不為所動。

    鷹人族長目光陰戾盯著虎人族長,他改變主意了,看來這個哈瓦還有幾分本事,那就更應該想想他的族人。

    手里的那包鹽輕輕抖開皮子,鹽像是砂礫一般,飛流而下,“你想要嗎?想想你的族人,你們部落的未來,難道你愿意為一個瘸腿的年輕獸人,要整族都因為沒鹽吃而死亡發瘋嗎?”

    “哈哈哈你可能不記得,獅人族之前沒有換鹽,他們死了很多人,因為獸人發狂暴躁引來了獸潮,都死了。”

    “你們虎人族想做第二個獅人族嗎?”

    “現在,變成獸形,跪在我面前。”

    哈瓦一言不發,雙目平靜盯著鷹人族長。

    鷹人族長眼底戾氣橫生,“你們看到了,這樣不顧你們全族性命的族長還配當你們族長嗎?他連鹽都不要……”

    安安靜靜,鷹人族背后空中飛的、落在屋檐的雁人、金頭族、雕人,地上站著的鷹人族長,還有他最喜歡的得力干將——對面則是虎人獸人,哈瓦站在最前面。

    獅人夾在側邊角落。

    鷹人族長要挾羞辱的虎人族長的話,一旁的獅人族長握緊了拳頭,他背后的四位獸人皆是如此——

    皮毛四族,應該團結一起的。

    在這種氣氛下,哈瓦退后了一步,變成了獸形。

    對峙許久的凝重冷冽氛圍,隨之鷹人族長哈哈哈笑容打破了。

    他贏了。

    虎人族長低頭了。

    他就知道,只要有鹽,獅人族又怎么樣,虎人族又能怎么樣,還不是要跪在他面前,還想殺了他?

    “哈哈哈哈哈。”

    下一秒,哈瓦的利爪撲上鷹人族長腦袋,身后的獸人一擁而上。

    第74章

    刺耳的叫聲響起。

    前面混亂中, 隱約傳來一聲:不要——

    虎人族長哈瓦一爪子按在鷹人族長的腦袋上,只聽‘咔’的清脆聲,伴隨著旁邊鷹人驚恐的叫聲不要, 但哈瓦根本不給任何鷹人阻攔說話的余地,只聽清脆的撕裂聲,一道拋物線什么東西扔到空中。

    這像是信號, 瞬間, 鷹人族長背后站著的人形鷹人, 眼睜睜看著,一群獸人撲空騰躍而起,變成獸形,向他們撲了過來。

    一場廝殺。

    尖叫聲,血腥味。

    鋪子頂邊的雁人、金頭族、雕族, 見此變故——實在是太快了, 虎、虎人把、把鷹人族長的翅膀硬生生的扯斷扔了——嚇得都忘了飛, 而虎人奮起撲了過去, 利爪直接將頂上嚇呆的幾位全抓了下來。

    地面上那些鷹人族人,有幾個逃過虎人利爪, 變成鳥形展翅要飛, 下一瞬間,一只巨獸老虎撲了過去, 快狠準的將老鷹按在利爪之下。

    ……

    空間狹小, 又突然發難, 那些老鷹根本沒有逃跑飛走機會, 而獸人虎人太多太多, 那些老鷹變成鳥形就被按到在地上。

    老虎咆哮,震動山河似得。

    除了鳥叫, 還有人聲,慘叫、求饒聲回蕩山間……

    阿銀護著哥哥往后退,剛不久前阿頭還嫌虎人獸人趕他出來,此刻見空中不斷拋出黑色的大翅膀,呆愣幾秒,他、他看到了哈瓦族長,硬生生的將鷹人族長的胳膊扯斷了,鮮血淋漓,散落在空中,胳膊掉落在地上,

    鷹人族長原本是人形,失去了胳膊痛的在地上打滾,卻被虎爪按著腦袋,變成了鳥形掙扎,嘶聲力竭嘎嘎嘎。

    虎人族長哈瓦爪下收力,鋒利的指甲撕碎了老鷹的腦袋。

    卓巖伸手捂著小咸的眼睛,小咸嚇傻了,臉都是白的,他一看,阿曼也好不到哪里去,出來時急急忙忙看熱鬧,現在……

    這副景象真的有些不宜觀看了。

    太慘烈了。

    鷹族在老虎跟前根本不夠看。鷹人族長這次為了壯聲,就跟以往一樣,將族里青壯年武力值高的全都帶了出來,足足有四十多人,而現在,成了老虎獵物。

    哈瓦帶著族人獸人向鷹人宣戰,用血液宣戰。

    阿銀擋在哥哥身前,意思別看了,但是不看,耳邊環繞凄厲慘叫聲,當一切歸于平靜時,地上鮮血橫流,鷹人變成了鳥形尸體四分五裂散落開來。

    哈瓦怒吼一聲,所有獸人沖天怒吼。

    聞聲趕來的各族鳥類在空中盤旋,根本不敢落低,看到底下慘烈景象嘰嘰喳喳驚叫,又飛遠了一些。

    哈瓦變成了人形,他渾身赤裸,身上沾滿了鮮血混著鷹人的羽毛,雙目因為剛才廝殺,還是通紅的,他抬頭看向天上圍來的幾族羽人。

    “今日,是我們虎人族向鷹人報復,過去他們一族刁難我們虎人,今日我們殺他們族中精壯鷹人。我哈瓦在此放話,有膽子鷹人大可以過來報仇,虎人不怕。”

    虎人獸人化成人形,皆是高喊虎人不怕。

    聲音響徹山谷天際。

    哈瓦并沒有滅鷹人的族群,也沒有同意放火燒山,森林草原有自己的原則,他們不怕被尋仇,他們今日利爪下沾染了鷹人族的鮮血,就不怕鷹人后代來報復尋仇。

    虎人們沾著鮮血鷹人羽毛,獸形去了溪邊洗澡,他們要離開這里了。

    卓巖知道,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不說,那些殘肢斷體粘連的羽毛,還有破碎的鳥類腦袋,睜著眼睛看向天空。

    鷹人族長的尸身已經找不全了。

    他有些犯惡心,頭暈目眩,知道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一回事,但正面直觀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們……我們去找石頭吧。”卓巖聲音有些干啞說。

    小咸魂不附體,呆呆愣愣的,阿曼拉著小咸的手,阿頭走在最末,阿銀則是護在哥哥身邊,大家沉默走向孔星星的鋪子。

    天空頭上還有趕來的飛鳥,不敢離他們太近,很是恐懼警戒的盯著他們。卓巖感受著頭頂強烈的目光,不用猜,未來幾年,羽人是不歡迎他們獸人了。

    不是不歡迎……而是恐懼害怕。

    還沒走到孔星星的鋪子門前,石頭已經出來了,雙方打了個照面,石頭說:“孔月找孔星星說了,我知道,虎人族長帶著獸人殺了好多鷹人。”

    “嗯。”卓巖說:“還有一些其他族,也受到了牽連。”

    石頭扭頭看了下花園,“我們該回去了。”

    “嗯。”

    這里不方便再留下去了。

    石頭看回來,“卓巖,我想把鹽送給孔星星。”

    在這里出門隨身背背簍,卓巖幾人走的匆忙也帶著,此刻將背簍遞了過去,石頭拿到手,“你們去集市外森林等我。”

    “不用,我們在這里等你。”卓巖怕羽人趕過來了,一會把石頭堵住。

    石頭明白,不再多話,拿著背簍進了花園內,很快石頭就跑了出來,“走吧。”

    “走吧。”

    獅人族長不知何時到了他們身邊,四個獸人,此刻他們一起往羽人集市外走,天空的羽人越來越多,趕來的鷹人族人盤旋著發出哀鳴尖叫,有的鷹人還俯沖,尖銳的喙啄他們。

    阿銀一聲吼叫,變成獸形,伸出利爪撲了過去,將那只年紀輕輕還沒成年的鷹人打落撲在爪下,那只鷹變成人形,只有十四五歲,空中其他鷹人見狀,顧不得危險撲了下來,落地變成女人,哭訴著放過她兒子一命。

    “你恨虎人殺了你們族長族人,虎人也曾因為你們族死過人。”阿銀獸形說著人話,松開了利爪,“還有,我們是豹人族。”護著哥哥轉身離去。

    在陸地,鷹人并不是獸人的對手。

    石頭心不在焉走在其中,遠處孔星星的身影消失在花海中。

    集市森林外,虎人族毛發幾分濕意,還帶著血腥味和肅殺,早已等候在外,達恩見豹人出來了,起身走向阿曼身邊,阿曼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達恩腳步停了下來。

    石頭無所謂的上了桑龍的背。

    阿曼看到達恩垂落的尾巴,背著他離去的身影,喊住了達恩,最后阿曼坐上了達恩的背。小咸上了二哥的背。

    這一年的羽人集市,很匆忙的結束了,獸人們離開了羽人地盤。

    一連跑了兩天,期間空中時不時有些飛鳥,多得是鷹人,不過不敢下來,只是在空中盤旋哀鳴,發出尖銳的叫聲,于是他們在路上休息時,很短暫,大家閉口不言虎人和鷹人的那場戰斗,只是沉默的吃著東西然后啟程。

    一天半后,他們到了苧麻地。

    苧麻可以收種子了,卓巖幾人在這兒收種子,虎人獅人在旁臨時安頓下警戒,此時空中還能看到鷹人的身影。

    哈瓦抬頭看著天空飛的很高的鷹人,只是冷冷一笑,“有本事你們就下來,我們虎人不懼。”

    鷹人發出怪叫聲。

    阿銀時時刻刻守著哥哥,阿頭也不例外,達恩幾人也來幫忙收集種子,卓巖在這兒換了些竹筒,用來裝種子很合適。

    “幸好之前幾天換完了東西。”卓巖說。

    石頭看著遠處的鷹人,說:“他們想干什么?跟著我們一路送我們回部落嗎?”

    “……那當然不是了,出了這個地方,到了草原危險多了,等獸人們捕獵時,這些鷹人可以尖叫驚動獵物,也可以引來其他大型獵物。”卓巖猜想說。

    石頭:“他們是不是沒去過草原,不知道草原上空還有禿鷲?那玩意不比他們鷹人弱——”他抬頭看著天空,扯著嗓子喊:“你們快回去吧。”

    回答石頭的只有一串嘎嘎的尖銳怪叫聲。

    石頭便不再說了,悶頭摘小心翼翼摘種子。

    幾人用了一天時間,將這片結種子的苧麻找了個遍,能收集的都收集了起來,天氣又悶又熱,傍晚時獸人獵到了獵物,一些兔子之類的。

    小咸搖頭不吃,卓巖其實也沒胃口,他不想吃烤肉了,就吃了一些漿果填飽肚子。石頭大快朵頤,看了眼倆人,“你們,還有阿曼,從羽人集市出來一路上都不說話,是因為看到虎人獸人和鷹人打架,死了一片看難受了嗎?”

    “你都知道還問,”阿曼一口肉慢慢的磨著吃。

    石頭先看向小咸,說:“你見到過阿銀還是白毛仔時被角牛踩中,吐了很多血。”又看向阿曼說:“阿雷被猛犸象踩死了,大牙還殺了猛犸象幼崽,你還吃了好多肉。”

    最后看向卓巖:“不是鷹人死,就是虎人死,鷹人那么小心眼,虎人要是受傷死了,他們肯定也不會放過我們幾個。”

    天空中鷹人桀桀的怪叫聲,像是證明石頭說的很對。

    “而且要不是我們有鹽了,鷹人做的事情,可是不管我們四族族人能不能吃到鹽能不能平安過冬,會不會族人死了大半。”

    石頭對這件事坦坦蕩蕩,毫無影響。卓巖相信,哪怕石頭當時在場看到那副景象,之后還是依舊該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他想了下,說:“道理我們都明白,當時場景有些嚇到了。”

    “對啊,外加上面老有鷹人叫聲,煩的吃不下去。”阿曼說。

    小咸點點頭。

    不過好像經過石頭說開了,當天半夜啟程,之后的日子幾人都恢復了些精神,能吃能睡能說話。他們一行人越跑越遠,空中追隨他們的鷹人也越來越少,到了草原地界時,從十多只變成了兩只。

    那兩只很煩人,一直高空盤旋,發出凄厲的怪叫聲。獸人狩獵好幾次都被打斷,虎人哈瓦盯著那兩只鷹人,目光冷冽,兩只鷹人在空中沖著哈瓦發出怪叫挑釁。

    直到這一日,哈瓦和獅人族長照舊帶隊打獵,他們獵到了角羊,卻沒有吃,將角羊抓爛,經過高溫暴曬后,角羊發出腐爛的味道,率先引來了鬣狗……

    空中一聲尖銳的叫聲,碩大的陰影俯沖下。

    卓巖和阿銀幾人都在遠處坡后。

    石頭吃著曬得硬邦邦的肉干——這是好幾天前捕到的獵物曬的,只曬了一中午,抹了些鹽,略微烤過,這會隱約有點發臭了,但石頭舍不得扔掉,慢慢的磨牙齒,此刻裂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說:“我就說了,有禿鷲的。”

    “那兩個鷹人,最好趕緊跑。”阿銀說。

    卓巖幾人都看向遠方,因為獅人族長和哈瓦帶著獸人守在腐爛角羊旁,這些鬣狗并不敢冒然上前,禿鷲在一旁虎視眈眈,等了一會,鬣狗越來越多,而禿鷲只有一只。

    獅人族長和哈瓦帶著獸人離開了。他們剛一走,那群鬣狗爭相恐后撲上去,鬣狗太多了,角羊又小,禿鷲發出尖銳的叫聲,用它鋒利的喙子啄向鬣狗,但鬣狗不為所動,只顧著吃眼前的美食。

    禿鷲眼睜睜看著美食被吃的一干二凈,它的肚子還餓著,瞬間暴躁起來,鷹人不長眼還飛在空中看著這一切,殊不知,那只禿鷲暴怒,早注意到了他們。

    “走了。”哈瓦說。

    眾人馬不停蹄再次啟程。石頭翻身坐在桑龍背上,悄悄地丟掉了那一把肉干,卓巖說得對,是臭了,不好吃。

    ……

    鷹人受到了禿鷲的攻擊,這是兩只剛成年的鷹人,血氣方剛年紀還很輕,他們的叔叔被虎人獸人殺死撕碎了,他們不聽族中長輩勸告,發誓要殺了一只虎人。

    一路追過來,他們找不到合適機會,看到虎人獵物的兇狠,甚至不敢落下,只能一路追著,直到這一天他們遇到了禿鷲,那是很大的禿鷲,體型跟他們差不多,發了瘋似得追著他們啄。

    鷹人身影不見了。

    卓巖在阿銀背上也松了口氣。

    回去的路上日子并不好過,還遇到了幾場雨,他們找到了茂密的森林樹下躲雨,幸好這天的雨沒有雷電。

    獸人們很討厭雨水,盡量躲在大樹葉下。阿銀卻護著哥哥,盡力舒展開四肢,讓哥哥待在他的懷中,給哥哥遮雨。卓巖擔心背簍里的種子,幸好換了竹筒,蓋子塞嚴實,又用皮子包著,應該不會發霉……吧?

    “幸好我還有一張鹿皮。”小咸拿著鹿皮和阿曼躲在下面。

    石頭則是藤簍套在頭上,懷里抱著一張皮子,那里面是他的項鏈,他緊緊地護著,生怕沾了雨水。

    獅人族長暗暗記下了這片草原的雨季,下次再來要避開,不然會淋濕了鹽分,他問過哈瓦,豹人族鹽的事情,但哈瓦什么都沒告訴他,只說:“豹人族都很好,這是他們領地發現的鹽,也該由他們告訴你。”

    “不過你放心,豹人族長可不像鷹人那樣。”

    獅人族長聽聞,更安心了些,同時也在心里暗暗驚訝,哈瓦是個很傲氣什么都不看在眼底的獸人,結果現在發自真心地維護豹人族,甚至一路回來,哈瓦對豹人族的那個叫卓巖的亞獸人也很尊重。

    真是……奇怪。

    此時,獅人族長隔空看了眼豹人亞獸人,那幾個亞獸人縮在一棵大樹下,雨天也嘻嘻哈哈說著話,而叫卓巖的亞獸人,躲在他的伴侶懷中,他的伴侶甚至抬著爪子擋著上方的雨水。

    看上去像是很嬌貴的亞獸人。

    雨季的雨來得快停的也快,而且卓巖看頻率,應該就是雨季結尾這幾天了,果然跑了半天,深夜時又下雨了,不過這次他們離開了森林,在草原上,只能硬扛了。

    好在這場雨下完后,天氣涼爽太多,草地濕漉漉的。

    “石頭,你看看你的項鏈,沒有雨了,拿出來透透風,小心捂臭了。”卓巖提醒。

    石頭很聽卓巖的話,立即打開皮子,用手撐著項鏈,黑暗中,藍綠色的羽毛迎著涼風微微浮動,十分漂亮。

    他想孔星星了。

    石頭鼻子湊近聞了聞羽毛,黑暗中,沒人看過來,石頭用嘴巴親吻著羽毛,像是親吻一個人,但是很快,石頭收起了項鏈,又變成了沒事人石頭。

    大家再度出發,又跑了五天,他們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大牙阿灰!”

    連阿頭見到阿灰都笑的很開心。

    豹人狩獵隊迎上,大家嘻嘻哈哈打招呼,闊別許久,特別想念。

    “卓巖石頭阿曼小咸,你們好嗎?”

    “都好。”

    “阿達,喬姐怎么樣?”

    “也很好,你們洞里的牙豬雨季的時候跑出去了,雞死了一只,喬給吃了,兔子生了一窩,菜籽也收了……”阿達說。

    卓巖點點頭:“吃了就好,別浪費。”要是喬不吃,那他要惋惜。

    一行人說了很多話,帶著獅人族返回到了部落。虎人族落地后,見了豹人族長,說:“我們要回部落了。”

    “不休息一天再走?”

    “不了,離開太久了。”哈瓦要走了。

    達恩看向阿曼,阿曼也看向了達恩,但是兩人什么都沒有說,虎人獸人要出發了,達恩落在末尾回頭看了眼阿曼,奔跑離開了。

    獅人族連著族長一共五位獸人。

    豹人族長接待的,大叔叔說:“卓巖你們剛回來快回去歇歇。”

    “知道了大叔叔,族長我們先走了。”

    他們離開時還能聽到,獅人族長迫不及待問鹽的事情,他們族長說:“猜到你們可能會來,早都準備好了鹽,我帶你過去……”

    “我們今年只拿了這些貨,過來時路過雨季淋了雨皮子有些臭了。”獅人族長其實很難開口,這些皮子放在羽人集市,鷹人只會笑話他們,不可能給他們換鹽的。

    誰知,豹人族長說:“可以。”

    “……真的嗎?”

    “你們族離我們很遠,先帶鹽回去……”

    慢慢的,卓巖聽不清了。他和阿銀回到了家中,熟悉的木門、灶臺棚子,隔壁家畜洞柵欄補修過,應該是喬和阿達做的,歪脖子樹旁的泡泡葉子樹被雨水沖刷過,有些七零八落,但依舊旺盛的生長。

    回、家、真、好!

    卓巖可高興了,阿銀已經推開了門,將東西都放好,“哥哥,桌子上還有好多泡泡葉子。”

    “肯定是喬姐撿回來的,她很細心又節省。”雨水大,沖落了葉子,但葉子能用的。卓巖伸了個懶腰,家里東西都沒變不說,甚至干干凈凈的,鹽罐子也填滿了,肯定是喬時不時來打掃,幫他領的鹽。

    喬可太好了!

    “只是這次過去,沒給喬換一些禮物。”卓巖有點后悔,他全換了些種子、竹筒。

    阿銀就蹲在哥哥身邊說:“等種子種出來了,哥哥給喬做黍子團吧,哥哥你說了好多次怎么做黍子團,羽人做的肯定沒你做的好吃。”

    “你聽出來了?”卓巖回想了下,他也沒說紫藍做的不好吃,只是說可以改進,比如做成綠豆窩頭餡的,那沒什么不禮貌,此時捧著阿銀臉頰,“你說得對,等黍子下來,我要鄭重宴請喬姐和阿達!”

    阿銀抬頭湊過去,親了親哥哥的唇。

    卓巖是坐著的,阿銀蹲著,那么大一只跟個粘人小狗一樣,卓巖有點不好意思,“一路灰撲撲的都是汗,你別親我了。”

    “哥哥香香的。”

    “還是去洗洗,等天黑了在洗澡……”

    雨季過去了,天晴朗,早晚溫差大了些。部落里亞獸人們將虎人族臨時留下休息的地盤收拾了下,讓獅人休息休息,整個部落跟卓巖離開時沒什么變化,大家日復一日的生活。

    獅人族長看到了鹽,白色的鹽,就是卓巖帶給他們半筐的那種白色的鹽,豹人族有一大筐,幾人都震驚住了,立在那里,不知道說些什么。

    這些鹽,他們帶來的皮子根本不夠換。

    他們的皮子有些味道了。

    “雨季應該是過去了,今年我們部落已經結束了曬鹽,這些鹽你們帶走,等明年要是想要來學曬鹽做鹽,帶上亞獸人早早過來。”

    “等你們學會了,你們想帶鹽泥回部落自己做,或者向我們豹人換都可以。”

    獅人族長像是聽不明白豹人族長的話一般,“自己……做?鹽泥的位置你們還會告訴我們嗎?”

    “會啊。”豹人族看到獅人族長的不敢信,他經歷過,此時很肯定說:“那片鹽泥地很大,卓巖說底下鹽礦很深,我們四族吃不完的鹽。”

    吃不完的鹽。獅人族長被這個話再次震住了,許久許久,他才明白,為什么哈瓦那樣的脾氣,提起豹人族很是尊重。

    一日半后,獅人族背著鹽離開了,因為怕雨水打濕,皮子包的嚴嚴實實的,帶來的藤簍有些破損,還是豹人族的亞獸人幫忙修補加固了。

    草原中,五只獅子背著藤簍風馳電掣的奔跑。

    豹人族的情誼,他們獅人族牢記。

    五族羽人山。

    大半個月前鷹人鋪子前慘痛的景象,后來聞聲趕到的年輕羽人,嚇得連著做了好幾天噩夢,紫藍就是如此,她遠遠飛著看了眼,就被阿媽阿爸趕走了。

    羽人集市都關上了門,現在鷹人鋪子前石頭磚縫還有血跡。

    “以后離獸人們遠一些,他們太兇殘了。”

    “他們就不怕嗎?那些老虎不怕我們不給他們鹽?”

    金頭族的羽人小聲說:“你還在說這種話,鷹人族長說過和你一樣的話,腦袋聽說被老虎的爪子踩爛了。”

    “幸好、幸好他們走了。”

    “虎人殺了好多鷹人,好多好多。”

    “鷹人的山頭,每天夜晚都會凄厲的嚎叫。”

    “他們還沒選出來族長嗎?”

    “半個多月了,還沒有,因為……那次換鹽,鷹人族長想教訓虎人,所以帶了很多族中厲害的鷹人去,他們全都死了,現在他們族里都是幼崽老者或者蠢的弱的。”

    不僅鷹人死的多,雕人死了五人,金頭族和雁人則是重傷,過去半個月,五族都出了族長、族人商量對策,鷹人死了四十三人,而鷹人全族算上幼崽才一百六十人。

    “砸爛底下的集市,我們都住在山里,明年那些草原森林來的臭獸人來,都不給換鹽。”雕人族長說。

    鷹人族人一聽,是最先同意的,他們眼底發紅憤恨說。

    “鷹甲和他兄弟去追那些獸人,還被禿鷲給打傷了,要不是鷹甲命大,也會死在草原上。”

    “我恨這些皮毛類的獸人,連著那些臭烘烘大高個的亞獸人。”

    鷹人七嘴八舌發泄著憤怒情緒。

    坐在角落的孔星星說:“我的花園不許砸。”

    大家紛紛看向說話來源,雕人族長眼底幾分輕視,這個孔星星在孔雀族最漂亮,迷得他們雕族最厲害的雌性、雄性為了孔星星打架、爭吵,活都不干了。

    “砸了。”雕人族長肯定說。

    孔星星氣得臉都變了,平復了幾秒,突然笑說:“之前鷹人和虎人起沖突,你們雕族說不管事、不插手,結果雕族人跟著鷹人族長身后打轉,讓鷹人和虎人結下大仇,現在鷹人族長死了,雕族長,你們是五個山頭最大的族了,想趁鷹人亂著,族長死了,你管倆山頭?”

    “鷹人要跟著雕族混了?”

    “孔星星你胡說!”雕族族長氣得臉都青了。

    “那你姓雕的山頭,還想要砸我們其他四族的鋪子?”孔星星反問完,再看看鷹人那些蠢臉,說:“你們是族長死了,那也有新族長,怎么新族長還要由雕族安排?嘖嘖,以前你們族長在的時候,可威風了,要管我們其他族,現在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鷹人聽了孔星星前后話,驚疑不定,看向雕族臉上也有了戒備和懷疑,他們一向威風慣了,受不了曾經看不上的四族管他們。

    “我們鷹人的事情,不用雕人管事。”鷹人說。

    雁人、金頭族聽著吵,不敢插嘴,只能看著孔星星幾句話,讓鷹人雕人翻了臉,最后集市沒砸,但是也不敢開門。

    孔星星回到自己鋪子,他弟弟孔月跟在后面,一直說:“哥,你干嘛要頂雕族長的話,她看你不順眼好久了,到時候欺負你,咱們族里打架可沒人幫你。”

    “你話好多。”

    孔月:“我是為你好,哥,我們族里沒鹽吃了,就六個人了,今年年底大家都要去別的山頭過日子了,我不想去鷹族也不想去雕族,金頭族蠻好的,不然你和我一起去金頭族。”

    “我看不上他們,懦弱。”

    “那大雁族呢?”

    “竹子空心風一吹兩頭倒,懶得搭理他們。”

    “那、那——”孔月知道他哥討厭鷹人和雕人,那還有什么去處?急的都快哭了,帶著哭腔說:“那我去雕族吧,他們鹽多,我偷偷帶給你。”

    金頭族人好但鹽也少,肯定不許他偷偷帶給哥哥的。

    孔星星瞥了眼弟弟,張口:“你哭太丑了,丟我做哥哥的臉。”

    孔月胡亂擦眼淚,心里倒不委屈,他哥哥說話就這樣但是很照顧他的。孔星星坐在蒲團上,綠色的長發傾泄滑落,十分美麗,淡淡說:“我們有鹽。”

    “啊?”

    “那個香噴噴的黑塊頭給我的交配貨物,還不少。”孔星星撐著臉頰,說起來心里有些煩躁了。

    這些該死的鷹人、雕人,連著金頭族雁人也很煩。

    都煩。

    第75章

    一連三日, 小伙伴們都沒來找卓巖。卓巖和阿銀先是當晚在河里搓了個澡,痛痛快快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兩人互相修剪頭發, 這里阿銀的爪子很鋒利,給哥哥修剪頭發不需要骨刀,只要指甲劃拉一下, 他還給哥哥修了個‘發型’。

    發型這詞當然是卓巖說的。

    每次他給阿銀修頭發, 從第一次理了個稀巴爛, 整個腦袋亂糟糟長短不一,跟狗啃的一樣,到后面一次次的精進,嘴里就念叨:這次肯定完美了,我給你做個發型, 手藝在進步……

    阿銀也學會了, 他很仔細給哥哥將頭發理短, 還修剪了邊緣。

    當天倆人神清氣爽回到洞里, 涼席下午擦過,卓巖是沾著他的石床, 倒頭就睡, 這一覺很是漫長踏實,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左右。

    卓巖根本不想起床, 就跟著阿銀賴在床上。

    一路的奔波伴隨著危險, 到家了真的很踏實安全。

    倆人磨磨唧唧了會, 餓了就烤幾個土豆吃飽, 到了傍晚時卓巖才起床, 開始整理收拾帶回來的行囊,昨天只是將皮子拆開, 今天檢查過各類種子沒問題,竹筒塞上蓋子放在架子上。

    這些種子都要等來年雪季過去后種植。

    還有他和阿銀穿了一路的皮裙,這個得洗了。阿銀說他去洗,卓巖懶洋洋的躺在石床上說:“不著急,等天黑了,咱們倆去洗澡,順便搓一搓。”

    于是倆人又待在洞里,卓巖就跟沒了骨頭一樣,阿銀可喜歡哥哥這樣了,因為哥哥趴在他的身上!

    等到了晚上,倆人出門吹風涼快會,阿銀背著一藤簍的臟皮子,家里喬幫他們收拾出的泡泡葉子全帶上了,到了河邊,卓巖跳進河流玩水,阿銀先把皮裙泡上,搓了搓泡泡葉子,弄出泡沫來。

    “快來玩阿銀。”

    “來了哥哥!”

    阿銀丟下了皮子,跑河里和哥哥比賽游泳,哥哥在水里游起來很漂亮的。卓巖往深水區去了,阿銀就變成獸形,浮出水面只露出上面一截,卓巖抱著阿銀玩了好一會。

    等嬉鬧過,倆人在河邊石頭搓皮子,洗干凈回家。

    又是睡到日上三竿的懶覺,一直到第三天傍晚時,卓巖終于把這趟旅行的疲憊補回來了。第四天,一大早,洞口底下嘰嘰喳喳聊天,小咸、喬、石頭、阿曼的聲音。

    很好,大家又活力滿滿了。

    卓巖起床,阿銀也醒來了,兩人快速交換了下今天信息,阿銀要去巡邏隊看看,卓巖早上跟小伙伴們聊天、摸魚,吃飯隨便對付一口,傍晚時要是族長在,他要去找一趟族長說說種子的事情。

    “……還有牙豬,真走了?不回來了?”

    “算了,不回來就不回來吧,幸好沒給他割了,不然在外面公公牙豬要受欺負和歧視的。”卓巖說。

    阿銀卻知道,哥哥肯定是舍不得牙豬,他今天去巡邏,在附近山頭、草原都找一找。

    等兩人拿著泡泡葉子出門,順道去河邊洗漱。

    坡下小伙伴幾人揮手打招呼,卓巖一一問好,說等我刷牙洗臉。

    “那我也去洗一洗吧。”、“你沒洗嗎?”、“我嘿嘿我懶得洗,那正好了,卓巖給我一片葉子。”、“卓巖哥我也要我也要。”

    很好最后團建去河邊重新做清潔。

    阿灰早到了,跟在阿銀身邊跟前跟后,說:“這么久了,阿頭肯定不來了,阿銀我們去巡邏吧。”

    “那行吧,你等我做完清潔。”

    “還要做清潔啊。”阿灰心虛的往后面看看。

    等阿銀做完清潔,阿頭也到了,阿灰:……怎么來的這么快啊。

    三個小團體還是打打鬧鬧也去巡邏了。阿頭阿灰斗嘴,阿銀沉默著思考,在想他家牙豬在哪里。

    雨季過后的部落很愜意,溫度正好,沒什么活——栽種土豆這事,部落里前幾天已經忙完了,就是卓巖他們回來的前兩天。

    所以現在到秋天大概一個月左右時間,屬于最空閑的時候,獸人分成四隊,巡邏狩獵還是輪班倒,亞獸人們可以睡個懶覺,忙點自己洞里的事情。

    卓巖幾人在河邊樹下坐著聊天。

    阿曼小咸兩人主要描述去羽人集市的見聞,卓巖時不時補充,說到孔雀鋪子。喬一下來了精神,說:“你們也去了嗎?我當時路過,看到那些漂亮的花沒敢進去,聽說孔雀人很兇的,脾氣不好說話不好聽,一直到快走了,阿達和我才進去了。”

    “里面的老板很漂亮,卓巖。”

    卓巖露出個神秘微笑,喬一看就知道卓巖幾個和孔雀鋪子發生了什么事,不由好奇問:“你們見過那個綠頭發的孔雀人了?”

    “我們是見過,但石頭就不一樣了,喬,石頭和孔老板交配了!”

    喬驚訝看向石頭。

    “嘿嘿,我跟你說喬姐,第一天剛去的第一天,石頭就拿下了孔老板。”卓巖說。

    喬是相信的,不過她沒想到,不由驚訝說:“紫藍說,那位孔雀人是孔雀族最漂亮的,好多雕人都追求他,不光是雌性,還有雄性,不過他誰都沒理,很高傲,誰都看不上。”

    卓巖不由嘖嘖出聲,孔老板魅力確實大,不僅吸引女性,還‘斬男’。

    “星星人很真誠的。”石頭說道。

    別說卓巖了,就是阿曼、小咸,連著喬,對石頭這個說法,幾人面上都露出了難以相信,喬雖然只是短暫打過交道,但是對方高傲的態度,她真的記憶深刻。

    阿達差點和對方吵起來了。

    石頭看伙伴幾人表情,就說:“星星有什么說什么,討厭的人上鋪子來,他都是冷眼看過去然后說很難聽的話,讓對方惱怒離開。”

    “對待喜歡的人,他也很好的。”

    卓巖:……某種程度上,確實很‘真誠’。

    “他對你怎么好了?”阿曼提取關鍵字。

    卓巖:對哦,他怎么沒注意到!

    于是幾人又看向石頭。石頭坐在那兒有點點害羞,說:“我讓他別說話了,多做,他就聽我的。”

    卓巖:捏了下小咸耳朵,少兒不宜,不許聽。

    小咸好奇的毛茸茸耳朵都露出來了,搖頭躲開卓巖哥的手,于是倆人跟小學生一樣,打打鬧鬧玩了起來。石頭也高興,跟著大家一起玩,不過最后又說了遍:“星星人很好的。”

    卓巖聽見了,但卻不知道怎么說。

    看樣子,石頭還想孔星星,但是皮毛四族跟羽人鬧成這個樣子,從他們離開時,除了鷹人,其他族也戒備恐懼的盯著他們,在羽人眼里,可不管虎人族還是豹人族,通通歸一類。

    明年想去羽人集市——太難了。

    沒人帶石頭去。

    石頭注意到卓巖一直看他,想了下直言說:“我是很喜歡孔星星,起碼現在還很想他喜歡他,但是也不虧,比起阿曼沒跟達恩交配,我可是跟星星交配了整整八天八夜半。”

    阿曼:……

    “……”卓巖知心哥哥安慰的話,不知道說什么了。

    喬沒憋住笑,她一笑,大家都笑了起來,石頭心里話說出來坦蕩自在許多,開心說:“我不知道還喜歡星星多久,不管以后了,我又想不到以后會發生什么,回來了就過日子,不用擔心我。”

    不提前焦慮未來,及時行樂,坦誠欲望。這是石頭的行事。

    后來大家就不調侃石頭和孔老板了,說起換物,小咸拿出他的風鈴給喬看,喬夸說:“這個可稀罕了,我知道,尤其是底下貝殼,孔雀鋪子也有,但是不給換。”

    “我這個是跟孔溪換的,他人真好,要的也不多。”小咸把孔溪從頭夸到尾,末了感嘆說:“早知道鹿紋皮子應該留給他的,他還有兩個幼崽呢。”

    以后肯定見不到了。

    阿曼在旁拆臺:“你回來下雨,可是說幸好有鹿皮的。”

    小咸哼哼,“那時候有用。”

    卓巖說沒給喬姐帶禮物,但他帶了很多種子。小咸阿曼一聽,一左一右跟喬說:“卓巖愛吃黃米做的粘糕,他換了很多,我覺得一般般。”、“有點粘牙,其實也還不錯但是我覺得別的更好吃。”

    “我吃過,紫藍給我做的,我覺得不好吃。”喬說。所以當時她就沒想過帶種子,還不如他們部落土豆好吃呢。“原來卓巖你喜歡這個啊。”

    卓巖立即用他的手藝發誓:“喬姐你信我,等來年黍子下來了,我做給你們吃!”

    “好。”喬答應了,又一笑說:“沒帶禮物也沒什么,你們能平安回來就好。”

    阿曼說:“那確實,最后一天,虎人獸人堵在鷹人鋪子門口,殺了好多鷹人,血流了一地,后來那些羽人在天上盯著我們看,鷹人還想叨我們。”

    “啊?!”不遠處的亞獸人發出驚訝聲,此時走了過來,七嘴八舌問卓巖幾人:“原來這是真的。”、“我們是豹人族,又不是虎人,鷹人怎么還要叨你們?”、“那以后去不了集市了。”、“不過集市也沒什么了,我們也有鹽,不去就不去。”

    部落里亞獸人們還是關心卓巖幾人有沒有人受傷,聽聞沒事后松了口氣,大家坐了下來,繼續說起虎人獸人和鷹人的事情,阿曼小咸當時嚇到了,現在再次說起來,只剩下一些感嘆了。

    大家聽得此起彼落驚呼聲。

    巡邏隊中,大牙阿猛阿克也堵住了以阿銀帶頭的小年輕獸人。

    “阿頭之前說虎人獸人殺了很多鷹人?阿銀你知道殺了多少嗎?”大牙問的。

    阿銀仔細回想了下,“大概有四十人了。”

    阿頭都沒注意到過,那時他頭腦一片空白。

    “鷹人族長真的死了?”阿克問。

    阿銀點頭。阿頭在旁說:“死的不能再死了,腦袋都被虎人族長踩碎了。”

    “該!”阿猛說道。

    阿克說:“鷹人族多少人來著?”

    “一百多個吧,我也記不清了。”大牙隨口答,“他們族長死了,也是被虎人族打死的,總不能跑到我們部落來找事吧。”

    “這倒是。”

    阿克阿猛點頭。

    當天傍晚,狩獵隊帶回來了兩匹斑馬,卓巖久違的去廣場領肉,十分開心,領完了肉,族長叫住了他。阿銀背著藤簍就在一旁。

    卓巖卸下背上的小背簍,“族長,這是我用你給我的皮子換到的種子,這個是葡萄種子,去的路上發現的,是一種漿果。這個是苧麻種子,種出來需要折騰,可以做衣服,比樹葉做的衣服更結實一些。這是在羽人集市換的花生、綠豆、黍子種子。”

    后三樣,族長見過還吃過,只是他以前沒想到可以栽種到他們部落。

    族長看向卓巖,很是欣慰點點頭,說:“種子你都留下,什么時候種,你來安排。”

    “我知道了族長。”卓巖想了下,說:“我們部落冬天太冷了,這些種子要等雪水融化后再播種。”

    卓巖已經做好了,每年開春種下,隨著季節收獲,再留一部分種子等來年開春用——苧麻這植物是收割不盡,能割好幾茬,但他怕冬天凍死。

    最壞打算就是只用頭一茬,雖然產量低一些,但是他們部落人也不多,夠用就好。還有葡萄樹,要是葡萄樹一過冬就死,那他們部落真吃不到葡萄了。也沒辦法,葡萄種子種下,抽苗成樹結果起碼要三年。

    于是,這一筐種子,卓巖怎么背來的又原路背了回去。

    之后的日子很無聊愜意,天氣逐漸轉涼,在早秋來臨之前,卓巖和阿銀、小伙伴們又外出放風郊游,沒幾天可以悠哉了。

    馬上部落要集中獵物,開始做熏肉、咸肉,等肉類做完了,嘟嘟果和土豆、芋頭也熟了他們要挖這些,還有抽空去山上摘板栗,總之過段時間會忙的一倒頭就睡。

    于是在天氣很好很晴朗這天,他們出去郊游了。

    阿曼小咸都背上了他們的竹席。阿曼的小學生弟弟一直鬧著要過來,阿曼警告說:“你要是亂跑,我會打死你的。”

    “別擔心阿曼,我告訴阿銀了,他要是亂跑,讓阿銀狠狠打他一頓,阿銀已經答應了。”親爹火夏說。

    阿曼弟弟瞬間乖巧了不少。

    而阿曼聽到這點后,倒是躍躍欲試,很期盼弟弟調皮亂跑。卓巖看完全程,只想說:果然是親兄弟。

    石頭也帶著大云,還有他的弟弟妹妹,兩只才三四個月大的花豹。

    卓巖又被萌到了。

    “我來抱,石頭你弟弟叫什么?”

    “小石頭。”石頭說。

    “那你妹妹呢?”

    “小云。”

    卓巖:……你爸媽起名字真的很敷衍。

    石頭大概看到卓巖臉上的話了,說:“我的名字也是我阿爸生我的時候,因為在河邊,靠在樹上,手里抓了塊石頭,他們在石頭和大樹之間,選擇了石頭。”

    “那大河也行。”阿曼吐槽。

    小咸哈哈直樂,說就是就是。幾人都是走過去,阿銀阿頭阿灰阿達四個人背著重重的東西,卓巖抱了會小石頭又去抱小云,小花豹真的可愛,奶呼呼的,還會蹭著他,跟小貓咪一樣。

    “卓巖哥你真的好喜歡幼崽啊。”

    “明年卓巖就能生了。”

    卓巖:……他聽出阿曼調侃他,現在可不怕,他已經知道了,生幼崽沒那么好生的,于是很痛快無所謂說:“對呀對呀。”

    阿曼無話可回擊。

    石頭在旁哈哈大笑。喬也笑說:“阿曼,卓巖和阿銀是伴侶感情,可不是以前那樣別扭。”

    前面的阿銀聽到哥哥說的‘對呀對呀’,耳朵都豎起來了,很開心笑了下,又說:“哥哥和我都不著急要幼崽的。”

    “不太早要幼崽很好。”阿達很理解,尤其是春天時,洞里沒有幼崽多好。

    四個獸人之中,只有阿達有結伴侶經驗。一路走過去,阿銀就問阿達一些結伴侶要準備什么,他們洞已經掏了,還要抓一些獵物,這個他知道。

    “我想等明年春天和哥哥結伴侶。”阿銀說。

    阿達:“春天動物到處繁衍,能獵到的獵物比較少,而且很多遷徙還沒回來,阿銀你要是想和卓巖結伴侶,其實雪季之前最好了。”

    “等部落忙完儲藏食物,有幾天空閑時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打獵,在第一場雪來臨時,你們舉辦了結伴侶儀式,整個冬天,你和卓巖都在洞里……”

    不愧是‘已婚男’阿達,果然很有經驗。

    阿銀光是聽著描述,眼睛是越來越亮了,“天冷了,會不會獵物少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阿達也在想,“我結伴侶時,抓的獨角牛,它的角很漂亮,你想抓什么?”

    阿銀也不是以前的白毛仔了,沒出過遠門,對獵物不清楚,跟過狩獵隊打獵,見過領地周邊的獵物,都能說得上來,馴鹿、角羊、角鹿、犀牛、河馬、斑馬、猛犸象、灰象……

    “有沒有一些特別的,我想要給哥哥打一些特別的。”

    “你是想打點皮毛漂亮的獵物嗎?”阿達問。

    阿銀點頭。阿達除了獨角牛,其他的也想不出來,“那可能要跑的再遠一些了。”

    “可以問問族里的大人。”阿頭此時說。

    阿達:“那我回去問問我阿媽。”

    “謝謝。”

    “不客氣。”

    阿銀則想,等回去,他也問問大牙。

    一行人這次去了山上邊位置,只要繞過山,再走一段路,就到了一片草原,因為河水貫穿而下,這邊有些河流分支,時不時有些小動物來這兒飲水。

    阿銀和阿頭在這兒抓過羊。來這兒的都是一些懵懵懂懂的食草獵物,不會有兇猛獵物闖進來——離部落太近了。

    草原還是綠色的,風景又好,水源也近,幾人走了起碼兩個多小時,阿曼一看就說:“到了嗎?不走了不走了。”

    “可以在這兒找地方休息了。”阿達說。

    阿曼要去拿竹席來鋪,尋找一塊地方,阿銀指著一處說去上面,哪里位置略微高一些,一覽無余,阿銀還跑去檢查了下背面,沒有什么東西,大家這才鋪席子安頓。

    喝水的喝水,洗臉的洗臉。

    卓巖放下小云,小云和小石頭在草地里奔跑玩,兩只小花豹有些憨頭憨腦的到處跑,大云表面上看弟弟妹妹,實則是一塊放風玩,不過跑的稍微遠一些,石頭高亮的嗓門:“回來!”

    大云和兩只幼崽就乖乖往回跑。

    很聽他們哥哥的話。

    石頭還是很有哥哥威嚴的。

    他們在草坡上躺著,休息了會,開始河邊挖土灶,燒一鍋吃的,喬帶了很多咸肉過來,都是卓巖去集市前給她的,她吃了好久,還剩一些,本來說給卓巖帶過去,卓巖說不用了,也沒多少了。

    于是這次全都帶了過來。

    等飯的時候,他們坐在一起吹風閑聊,擼小花豹,石頭今天并沒有戴‘上衣項鏈’,連喬送他的也沒戴出來,小咸帶了風鈴,掛在樹梢上,風一吹叮叮作響。

    石頭聽到響聲看過去,有一點出神。

    孔星星的鋪子門外掛了一串,他們在門里面交配過好幾次,孔星星撞得他有些腿軟,竹門一直咯吱咯吱作響,那個風鈴也叮叮當當的響。

    孔星星還說,這些風鈴叫聲比他叫的好聽。

    石頭不信,明明他叫了,孔星星更興奮,那些風鈴的響動可不會讓孔星星變的更大。

    ……卓巖說得對,孔星星有時候也很假。

    不過更多的漂亮和可愛。石頭想。

    卓巖和喬都注意到石頭出神了,倆人沒打擾石頭望著風鈴思念孔老板,喊了阿曼小咸到一旁說話玩,等飯好了,才叫石頭吃東西。

    吃完東西,石頭去洗碗,幾人搭手。

    “石頭,你剛才想什么呢。”

    “想孔星星啊。”石頭對小伙伴說:“我現在還是很喜歡孔星星。”

    “你們不用安慰我,也許等雪季之后,我就不想他了。”

    卓巖:……他感覺,不像。

    石頭人如其名,平時悶得就是一塊石頭,現在動心了,他敢打賭,起碼三五年石頭都不會忘了孔星星——主要是他們部落單身獸人,石頭沒一個看上的不說,且襯托的孔星星更好了,全是優點。

    小咸嫌‘大人們’的話題很無聊,他想玩老鷹抓小雞,不過因為老鷹是壞的,小咸強烈要求改一下。

    “那孔雀抓小唧唧。”石頭說。

    小咸:……

    最后小咸還是同意了,且十分痛快,管它叫什么,只要大家不要坐在這里聊天發呆就好,跟著他一起玩孔雀抓小雞。

    大云可喜歡這個游戲,還記得呢,招呼弟弟妹妹在后面跑,別被抓到了……

    這一次當‘孔雀’的就是阿達和喬,照舊是喬坐在阿達獸形背上,這樣才能抓住更快更好玩。

    第二輪,小咸和他二哥也要當‘孔雀’。

    第三輪,終于輪到卓巖了,卓巖坐在阿銀背上,摩拳擦掌說:“我們先抓小云和小石頭。”

    倆只小花豹傻乎乎的真可愛。

    “再抓大云。”

    大云又興奮又快樂,等著被抓,都顧不上弟弟妹妹了。

    “再再抓小咸!”

    小咸:哼哼,他會跑的飛快,才不會被輕易抓到。

    阿銀聽哥哥指揮,說抓什么就抓什么,他目光看著阿曼弟弟,嗷嗚叫要不要抓這個小子。

    “行,讓他插個隊,安排在大云后面吧。”

    興奮的阿曼弟弟立刻變成了獸形,卓巖:哈哈哈哈哈真是可愛啊,他又改變主意了,先抓阿曼弟弟小學生。

    于是趴在阿銀背上,捂著阿銀耳朵,輕聲說。

    ‘小雞們’全都警戒了,豎著耳朵要聽,卻聽不到。只等說開始,大家瘋狂亂跑起來,阿銀在長長隊伍中,最后面三位毛茸茸幼崽,果斷是一爪子拎起了阿曼弟弟那只。

    阿曼弟弟:嗷嗚嗷嗚嗷嗚瘋狂叫。

    卓巖:嘿嘿嘿。

    看到傻乎乎站著不動的小云和小石頭,卓巖一彎腰,垂著胳膊一撈一個準,通通到他懷里來!

    小花豹興奮的踩奶,奶聲奶氣喵嗚叫。

    卓巖:可愛發財了。

    ……

    歷經一個多月,獅人族總算是回到了部落。

    兩族路程是遠,但不至于一個多月時間,而是獅人族第一次來豹人族,回去路線按照原路返回,繞了一大圈,還跑到了羽人地盤范圍。

    天空中羽人多了,鷹人雕人發出叫聲,還遭遇過小小的一段襲擊——獅人族長都沒將這次‘襲擊’放在眼里,當做一次襲擊,因為那幾個鷹人俯沖下來時,獅人獸人一聲怒吼,撲著前爪在空中半站立,嚇得那幾個鷹人硬生生在空中調頭又飛高了。

    獅人族為了早點回部落,理都沒理,這一次鷹人的俯沖,也提醒了獅人族長,好像不用繞到羽人集市地盤,可以摸索一下回部落,部落方向他記得。

    ……等明年時,去豹人部落,可以早一些出發,多找幾條近一些的路,不用特意繞到羽人地盤了。

    一天后。

    羽人集市,孔雀鋪子。

    “哥,我聽雕人說,獅人族從北方回來的,只有獅人族長帶著四個獸人,還背著藤簍。”孔月跑來說。

    孔星星懷里抱著一截綠竹筒,修長白皙的指頭沾了下筒壁,白色細鹽放入口中,孔星星嘗著咸味:“果然。”

    “哥,果然什么?”

    “以后那個黑乎乎的大塊頭不會來了。”孔星星垂著眼,隨手咚的將竹筒放在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孔月怕鹽灑出來,忙去看。

    孔星星說:“怕什么,吃完沒有了,你去找金頭族,我就去撞樹死了。”

    “哥!”孔月一聽就要哭。

    孔星星:“別哭了,我煩。”

    “哥,為什么集市結束后你就變了,每次來見你你都說煩,是不是因為那個大塊頭——”

    “什么大塊頭,他叫石頭,孔月你好好說話。”

    孔月抽泣,到底是誰不好好說話。

    第76章

    部落里開始忙了起來。

    狩獵隊兩隊合一, 跑的遠了捕獵,帶回來了不少獵物。窯廠那邊搭上了曬肉的架子,現在溫度適宜, 不冷不熱,從腌制到曬肉、熏肉,小半個月一輪, 去年整個部落做了兩輪。

    今天亞獸人紛紛說:“卓巖, 今年可以做一些咸肉嗎?”、“我想吃熏肉。”、“我也覺得熏肉好吃。”、“咸肉也不錯。”

    卓巖便說:“那兩種都做了。”咸肉還更省事。

    “可以加花椒嗎?”

    “我喜歡這個味道, 特意讓我伴侶去森林挖了一顆,也種在我們洞口。”

    “我不是很喜歡,我不喜歡這個。”

    口味多了,大家選擇也多,七嘴八舌的, 小咸聽得暈頭轉向, 阿曼也頭大了, 卓巖想了下說:“可以, 那再分一下,有花椒口和沒放花椒的。”

    “不會太麻煩嗎?”、“其實我也可以吃花椒的。”

    卓巖:“不麻煩。”

    大家開始分工了, 炒料時, 卓巖真的分開炒,劃分曬肉口味區域, 阿曼說這么麻煩, 不如一起搞。卓巖笑瞇瞇說:“有口味選擇了, 說明我們部落日子過得好。”

    喬一聽這個話, 想了下, 說:“卓巖你說了我心里想的。”

    以前為了冬季不被餓死,大家鹽也不多, 只是單一的將鹽抹在肉上,過冬時可不管好不好吃,只要吃不死就能吃,現在可以選的多了。

    “好像是這樣。”阿曼嘴角都向上了,這會不再說麻煩的話。

    選擇是一件很自由的事情。

    幾人雖然不能準確說出來,但都感受到了選擇的快樂。熏肉區、咸肉區,又一半一半的分有花椒和無花椒兩種口味,每個洞里都給分一些。

    整整做了一個多月儲存肉。

    今年秋天帶回來的獵物特別多,初夏時還有狼人部落和虎人部落來住了幾天,打了幾次獵,也不影響秋天時的獵物豐富。

    狩獵隊的獸人們發現了這一現象。

    “今年春天繁衍季時,我們部落沒天天打獵,吃了很久熏肉和土豆嘟嘟果。”

    “原來族長說的都是真的。”

    “不過以前春天可沒有土豆咸肉剩下來吃,只能打獵。”

    阿猛點馬哈:“你小子現在知道了,別浪費獵物了,不然下次你就被電劈死了。”

    過了好久才有人反應過來阿猛說的什么意思,哈哈大笑,部落里電和馬哈曾經打過架,老話故事傳下來的電劈死浪費者,是天上的雷電。

    一語雙關,獸人們是后知后覺才哈哈大笑。

    馬哈惱羞成怒,暴跳如雷,但忍了,因為這個時候部落里不許獸人打架的,只能放狠話:“等來年開春,我要和你打一架。”

    “那我可不跟你打。”

    “你怕了嗎?阿猛。”

    “不是,我又不像你馬哈,沒有伴侶,春天時,我可是要在洞里和伴侶好好生活的。”

    圍觀的獸人們再次哈哈大笑,阿猛是逮著馬哈痛處戳的。馬哈那么高大,狩獵也不弱,但就是沒有亞獸人喜歡。阿猛在口頭上大獲全勝,也咧著嘴大笑。

    馬哈發誓,他要找部落里最結實厲害的亞獸人。

    有什么了不起!

    獸人們休息分散坐著,阿灰阿頭都笑哈哈,不敢太大聲,怕被馬哈記恨,到時候找他們打架——他們打不過馬哈,只能偷偷笑馬哈在阿猛這兒吃癟。

    阿銀坐在一處并沒有參與這個談話玩笑。

    大家休息好了,繼續跟著獵物蹤跡出發,他們這次往西南方跑了,有一群灰象痕跡。阿達跑到阿銀身邊,說:“我阿媽說,這個方向再跑遠一些會有獨角牛。”

    阿達結伴侶就是抓的角牛,這個很稀少的。

    大牙不知道什么湊了過來,說:“阿銀要抓獨角牛了?”

    “還有什么別的,沒見過的。”阿銀還是想給哥哥一個驚喜。

    大牙說:“虎人部落的土龍獸我可第一次見。”

    “那得跑到虎人部落領地了,不好吧?”阿達說。

    大牙:“當然不能跑到人家地盤獵物,我的意思是,阿銀你要是不著急,可以多跑出領地,在外面找找看別的東西。”

    “你們聊獵物嗎?”阿猛不知道什么時候加入隊伍中,“我知道有一種帶著翅膀長著角的鹿,也許不能叫做鹿,它是白色的,沒有鹿紋,雪季的時候出現,很稀少,只有雪季有。”

    阿銀一聽眼睛亮了下,“在哪里?”

    “棕熊的地盤,西北方向,一直跑一直跑。”阿猛建議阿銀還是別去了,“你哥哥可是舍不得你去的。”

    大牙對阿猛講的獵物來了興致,問阿猛怎么知道的。

    “去年給狼人族送鹽,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很遠很遠看過一眼,我還以為看錯了,冰天雪地的,那只鹿跟雪地混為一體,我好奇追上前,你們不信可以問阿克。”

    “然后呢?”阿灰在后面問很好奇。

    阿猛:“我追了它一會,它越跑越遠,在雪地里跑的飛快,阿克在后面喊我讓我別追了,已經快迷失方向了。”

    “阿克后來跟我說,我像是著了迷一樣,那只鹿還有翅膀,是白色的,不然我們兩個豹子怎么可能追不上。”

    大家聽得很入迷,沒想到阿猛阿克還遇到了這樣的獵物。

    “你回來怎么沒說過?”

    “族長說讓我們送完鹽早早回來,我跑的越來越遠了,要不是阿克叫住我,要是闖進了棕熊的地盤,會惹來一些麻煩的。”阿猛說。

    他們倆個豹子遇到了棕熊,要是打起來可以試試,不知道輸贏,不過打不過可以跑,跑是能跑的過,總之很麻煩,會耽誤回部落時間,而且要是受傷了那就不好了。

    “阿銀你要是去的話,可以避開暴風雪最厲害的時候再去。”

    “你別教他這些了,萬一遇到了危險,卓巖肯定要擔心的。”

    “獸人不能磨磨唧唧怕這個怕那個。”

    “大牙你自己說,一個成年的獸人,是不是要沒有畏懼?”

    “一個勇敢的獸人,哪能這個怕那個也怕。”

    “可不能太聽亞獸人的話。”

    獸人七嘴八舌起來。

    阿銀一直沒說話,直到聽到最后一句,才反駁說:“我要聽哥哥的話。”

    “那你哥哥不讓你去呢?”

    “我會跟哥哥說的。”

    大家一聽,還是覺得阿銀是‘小孩’,還要聽亞獸人的話,于是不多說了。阿灰阿頭圍著阿銀跑,兩人人嘀嘀咕咕,他們知道,阿銀肯定會去抓那個雪白色的鹿。

    “什么時候去?”

    “阿銀你要是去記得叫我們。”

    “對。”

    阿銀點了點頭,“等我和哥哥說完再叫你們。”

    兩天后,外出的狩獵隊帶回來了一頭灰象,這頭灰象還很大,一看就成年了,獸人們將對方打傷,綁起來趕回來的。

    卓巖帶著亞獸人剛完成第一批肉,只是短暫的休息了個晚上,現在開始第二批肉了。

    忙忙碌碌了四十多天,熏肉咸肉終于做完分好了。部落里收集了很多肥肉,還有土豆嘟嘟果芋頭也熟了,大家又要采摘,好在一點,今年肉夠了,獸人們不去狩獵,留在部落里能干一些力氣活。

    肥肉有近兩百多斤,石頭帶著亞獸人們煉油脂,分給每洞炒菜用的外,還可以留著一些油脂做一些肥皂。

    石頭將肥肉切成大塊,丟到石鍋里,添了些冷水,燒火開始煮的時候,有些油脂味道飄了出來,石頭皺了下眉,攪拌時,味道越來越重,他沒忍住捂著嘴嘔了聲。

    “怎么了?”卓巖正好路過看到了。

    石頭說:“這個味有點難聞了。”

    肥肉煉出來的時候確實是有點肉腥味,但以前石頭從來沒這么過,卓巖說:“你不舒服,先去河邊坐一下緩一緩。”

    “沒事。”石頭剛說完,就沒忍住,胃部翻滾,手里的勺子掉落,人也有點站不穩。

    卓巖沖過去扶著石頭撤離石鍋,一邊高喊:“喬姐,這邊你看一下。”

    “知道了。”喬過去盯著石鍋。

    卓巖扶著石頭遠離幾個煉油的石鍋,坐在河邊,涼風略微一吹,石頭沒忍住推開了卓巖,在樹下吐了一些,不過都是水。

    “石頭,你最近身體不舒服嗎?”卓巖嚇壞了,他和石頭認識這么久,第一次見石頭身體不舒服,都吐了。

    “沒、沒事。”石頭說完又干嘔。

    卓巖:“你等我,我去倒點開水。”

    石頭含糊了聲,嘴里都是苦的,頭也好暈好難受。卓巖跑去接煮開水——窯廠這兒灶孔很多,干活人多,專門有個爐子給大家煮食物用的。

    卓巖打了熱水過來,阿曼喬小咸已經在石頭身邊了。

    “石頭,你臉好難看。”

    “石頭你怎么了?”

    “是不是肚子疼啊?”喬發現了,石頭一直捂著肚子。

    石頭吐干凈了,接過熱水漱了漱口,才灌了幾口,面對大家的擔心,石頭皺著眉說:“我也不知道,就是聞到了油突然很難受。”

    “不然找大叔叔看看?”卓巖提議。

    石頭瘋狂擺手不愿意去。

    卓巖想了下也沒勉強,他只知道,部落一些獸人受了外傷找大叔叔,以前以為大叔叔會看病,其實是部落里有些藥粉在大叔叔那兒,專門治外傷止血的。

    石頭現在這個樣子,也沒外傷,找大叔叔也沒用。

    “那你坐這兒多歇一會,活不是很多了,大家都能忙開。”卓巖說。

    石頭不逞強了,嗯了聲,他實在是很難受,肚子也很疼。

    卓巖幾人扶著石頭到再遠處的樹下坐著,幾人還要干活,喬看石頭一直捂著肚子,說:“給他帶一塊皮子蓋著吧。”

    石頭的肚子都漲起來了。

    卓巖也注意到了,石頭不胖,以前沒小肚子的,他現在才注意到,石頭小腹那兒突出來一塊,不過也不是很胖。

    “是不是天涼鬧肚子?”

    石頭最近吃多吃雜了?卓巖回家取皮子。

    今年狼人虎人換鹽,帶了很多皮子來,他們每個洞分了兩張,外加上近半年打獵吃肉,攢了不少,皮子各家都不缺的。

    卓巖拿皮子下來,樹下石頭靠著睡著了,等他走近一看,發現石頭嘴唇發白,額頭都是冷汗,閉著眼睛很痛苦模樣,不是睡著了,像是疼暈過去似得。

    不行不行。

    卓巖忙叫阿曼幾人來,“石頭真的很難受,不能留在這兒,先送他回家。”

    “石頭?石頭?”

    石頭發出痛苦聲,卓巖輕聲說我們扶你起來回去睡,他和阿曼一左一右扶著石頭胳膊,結果閉眼睛的石頭痛苦的輕喊:“別、別動我。”

    “好好。”卓巖也不敢強拉,他從沒見過石頭這樣喊疼過。

    幾人都怕了,六神無主。

    過了幾分鐘,石頭睜開眼,唇都是白的,笑了下說:“我剛才肚子好痛,現在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先緩緩。”卓巖說。

    幾人陪在石頭身邊,阿曼說一會他背石頭回去,石頭還能開玩笑了,說:“我可不要你背,我太重了,半道你肯定要丟了我。”

    “你小瞧我。”阿曼不服氣,不過眼底都是松了口氣。

    石頭還能開玩笑就好。

    幾人剛松口氣,下一秒石頭又皺眉,額頭都是汗,雙手將身上皮子往身上拉了拉,又痛苦又不好意思說:“你們離我遠一點。”

    “石頭你不舒服,活大家幫忙干,不用擔心。”小咸以為石頭趕他們離開。

    卓巖點頭,補充說阿白幾個人盯著,本來都是一些收尾工作,不要緊的。

    石頭有點窘迫,迫于無奈說:“我肚子好痛,感覺要拉屎了。”

    “……”

    “真的,我要拉出來了,你們快走遠點。”石頭痛苦且急吼吼說。

    “……”

    幾人想了下,挪遠了幾步。

    “石頭吃錯東西鬧肚子了?”、“他是不是吃毒蘑菇了?”、“我就跟他說了,不要怕浪費食物,有的肉放壞了不能吃了。”、“可是最近天氣涼快,我們熏肉曬肉沒什么壞掉的肉啊。”

    對啊。

    那石頭到底為什么肚子痛,在幾人面前都憋不住要拉。

    阿曼悄悄又挪遠了幾步,喬也跟上,卓巖:……也跟上了。他們幾人隔著七八米距離看石頭,過了一會,小咸大聲問:“石頭你拉完了嗎?”

    “你別喊了,他一會得社死。”

    “卓巖哥什么是社死?”

    “就是換成你,遠處大家都在干活,你會不會很不好意思?”

    小咸點頭肯定啊,那他不大聲說了。

    喬提醒:“已經晚了,大家都聽到了,你看大家都在偷偷看我們這邊。”

    “……”卓巖。

    石頭,這可不怪我們讓你社死。

    阿曼捏著鼻子,甕聲甕氣的說:“卓巖你的皮子送石頭吧。”

    “……”卓巖。

    知道石頭鬧肚子總比別的強,幾人雖然揶揄打趣幾句,但還是關注著石頭情況,過了一會,卓巖試探問:“石頭?石頭你怎么樣了?好了嗎?”含蓄。

    石頭靠著樹坐著,岔開了雙腿,伸手在皮子底下。

    阿曼大吃一驚,小咸說:“石頭不會還要摸一下確認吧?”

    “……沒那么惡心。”卓巖覺得怪怪的,石頭很愛干凈的,怎么會干出這種事情,不由和喬看了眼,兩人往過走。

    阿曼捏著鼻子,說臭,但雙腿很老實也過去。

    石頭大汗淋漓,卓巖拿的那張皮子滑落在腰間,蓋著雙腿,此時看向伙伴幾人,尤其瞪了眼小咸,小咸有點訕訕,他剛才說的太大聲了,此時小聲說:“石頭,你拉出來了嗎?”

    “……”石頭把目光投在最靠譜的兩人身上,“卓巖、喬,你們能不能幫我看看,我覺得不對勁,但是摸不到……”

    卓巖蹙著眉,他也覺得石頭狀態不對。

    他和喬走過去,喬揭開了皮子一角,卓巖看到石頭雙腿之間,滑落了一顆綠皮蛋——

    “???石頭,你拉出了一個蛋。”卓巖懵住了。

    喬也懵了下,聽卓巖說完,反應過來,“石頭、你、你好像生了個崽崽蛋?”

    “啊?!”阿曼大吃一驚。

    小咸眼睛瞪圓了。

    “剛才石頭坐在這兒,這邊沒有蛋吧?”卓巖仔細回憶,確實沒有,要是綠色的石頭,他肯定注意到了,那真的是石頭拉出了一顆蛋。

    那蛋比鵝蛋還要大一些,橢圓一頭尖一些。

    卓巖懵完,看向幾人:“誰當初跟我說,亞獸人和羽人生不出崽崽的?!”他才說生殖隔離,又不會懷孕,鼓勵石頭及時行樂。

    “……我們聽來的。”阿曼恍恍惚惚,“以前也有獸人和羽人雌獸交配,但從來沒聽過雌性羽人下蛋的。”

    小咸為了給石頭澄清,聲音大了些,引來了一直注意他們這邊的其他亞獸人趕來,大家七嘴八舌,石頭生了個蛋?、真生了?、亞獸人和羽人雄性可以生嗎?、不知道以前從沒見過。

    因為羽人和皮毛獸人審美不同,兩方交配的經驗很少很少,從來沒有人懷過——不管是雌性羽人還是亞獸人。

    沒有過就等于不可以。

    因為沒人見過,所以卓巖:……!

    石頭的阿父本來帶幼崽,聽聞后急忙跑了過來,大家圍著石頭很關心,當然也好奇。石頭生完了之后,狀態好多了,抱著懷里的蛋。

    “這可怎么辦?”

    “聽說羽人下了蛋要孵蛋的。”

    “那誰孵?”

    石頭默默地將蛋貼著自己的肚皮。

    貓科動物懷孕三個多月生產,亞獸人則是六個月,鳥類兩個月左右產下蛋,算了下從他們回來后就兩個多月快三個月時間——還得孵吧?

    卓巖把自己推算說了下,“……也不知道對不對,但是蛋還是要寶貝一下,小心點別磕了碰了,石頭你最近別出門了。”

    “也別坐在石頭上吹風了,先送你回去?”

    石頭雙手抱著蛋嗯了聲,又說:“我腿有點麻,你們等我一下。”

    “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石床。”石頭阿父急忙說。

    “卓巖,怎么孵蛋?”

    “……”卓巖也不知道啊,絞盡腦汁苦想說:“我只見過母雞孵蛋,就是蛋貼著它的屁股輕輕地,不能冷到,溫度要適宜……”磕磕絆絆,想到了全部的孵蛋知識。

    大家都還沉浸在這個事情中,都懵的,幾乎是渾渾噩噩的送石頭回洞。石頭家的洞挺大的,不過因為孩子很多,過冬的食物堆放在角落,顯得有些狹小了。

    石頭阿父早早回來,大致收拾了石床,鋪了兩層皮子很柔軟,石頭能自己行走,卓巖幾個扶著,石頭小心翼翼抱著那顆綠皮蛋,用皮子蓋著,就怕蛋冷到。

    “你坐在這里,小石頭小云不許打擾你們哥哥。”石頭阿父制止兩只幼崽花豹,一手一個拎著花豹的脖頸,“不許去上那張石床了。”

    小花豹不明白為什么,嗷嗚嗷嗚叫。

    大云出手去敲兩個花豹腦袋。

    洞里幼崽鬧騰、說話,有些亂糟糟,大家都沒反應過來,但石頭阿父很擔心石頭卻不知道該怎么辦——畢竟整個豹人部落,石頭是第一個生下蛋的亞獸人。

    卓巖幾人跟石頭說話,大家都措手不及,只能說讓石頭多休息、別太冷了、蛋用皮子包著、別擔心等等話。石頭其實很擔心的,他摸著蛋殼,有些粗糙,一點都不像孔星星的皮膚,他沒有羽毛,萬一蛋孵不出來什么東西。

    “……卓巖,你剛才說,羽人是兩個月生蛋的。”

    “對。”

    石頭說:“亞獸人是半年,那就到明年開春,它應該能破殼出來吧?”

    卓巖知道石頭擔憂什么,他也不敢保證,正想說些安慰話,誰知道石頭很快堅定起來,說:“我知道了,你們放心吧,我不害怕,它來的很意外,我會盡可能的孵它的。”

    幾人沒多留就走了。

    出了石頭家的洞,幾人互相看看,還是很咋舌吃驚,去河邊時,還撞見了石頭的阿媽,石頭阿媽匆匆回洞里去了。

    河邊亞獸人們都在聊石頭生了一個幼崽蛋的事。

    這一天大家都在聊這個,大家好奇:“石頭的蛋就和羽人一樣要破殼的吧?”、“它應該是羽人。”、“要是獸人就是毛茸茸。”

    卓巖幾個做肥皂、灌油都有些心不在焉。

    “這個做完了,該燒炭了,今年多燒一些吧。”卓巖說。

    大家都點點頭。

    過了兩天,獸人們開始砍細樹要燒炭,石頭的阿媽帶著她的伙伴們要尋找一塊大石頭——給石頭做石床。石頭和大云、兩個花豹睡在一起,現在顯然有些擠了。

    石頭阿媽說:小云和小石頭很調皮,萬一踩爛了那顆蛋。

    卓巖覺得石頭阿媽阿爸還是很愛石頭的,石頭成年好幾年了,小咸阿父阿媽都催過阿頭阿日早早結伴侶搬出去,但石頭父母一直沒催也沒嫌棄,現在還愿意給石頭另找一張石床。

    又過了幾天,卓巖幾個去看石頭,看到石頭阿父和阿媽在距離他家洞不遠處掏一個小洞,石頭阿父說:“這樣可以把不吃的嘟嘟果、一半土豆放到這里,洞里地方能大一些。”

    石頭阿父阿媽以前是很嫌麻煩的人——比如做灶臺,兩人覺得這是沒事找事,石頭提過,父母直接不愿意干,于是石頭悶悶不樂了幾天。

    現在石頭父母要掏小洞,不嫌麻煩了。

    卓巖有點開心,替石頭開心的。果然他們一見面,石頭盤腿坐在石床軟皮子上,腿上還蓋了個長毛皮子,面色有些紅潤,見他們來很高興,揭了一條縫隙給他們看。

    那顆綠皮蛋貼在石頭肚皮那兒。

    “我還要時不時翻滾一下。”石頭說著看卓巖,意思行嗎?旁邊大云也認真聽著。

    卓巖心想別搖散了,“你小心一點,別搖的太勤快了。”

    “我知道,我很小心,慢慢的。”石頭很高興,“你們看,它的殼子好像更綠了。”

    “好像確實是。”

    “有點像孔老板的頭發顏色。”

    “真好看。”

    石頭很喜歡這個顏色,也很喜歡這顆蛋,小心翼翼又蓋上了皮子,說:“我以后不能跟你們出去玩了,也不能干什么活。”

    “沒什么活干了,現在燒炭都是獸人,最后一批分完碳就能窩冬了。”卓巖說。

    石頭是個閑不住的人,精力旺盛,眼里有活,現在能坐在這兒孵蛋,一坐挪都不挪,可見對這顆蛋真的很寶貝。

    幾人聊完天便回去了。

    石頭阿媽和阿父還在掏洞,兩只花豹幼崽以為在玩,鉆進小洞里,拿著小爪子扒拉泥土,然后被他們阿爸拎著脖頸扔了出來,兩只花豹滾了一圈泥,嗷嗚嗷嗚繼續進去玩。

    石頭家養孩子雖然糙一些,但父母也是有責任心的。

    又過了五六天,木炭燒好了,分了碳,石頭阿父阿媽最近一直在忙,他們準備了石床、挖了新洞,還給新洞做了一扇木門,將食物搬來搬去。

    在這種忙碌中,第一場雪來臨了。

    卓巖閑了下來,還有點不習慣。阿銀蹲在哥哥面前,卓巖一看就知道阿銀有事情,露出一個你說吧的表情。

    “哥哥,我們去抓雪鹿吧?”

    “???”卓巖:“什么雪鹿?”

    阿銀講了一通,卓巖也來了興致,主要是:“我可以一起去嗎?”

    “我們人多,有阿頭阿灰,大牙說他也要去,我可以背著哥哥,先送你到樹上安全的地方,或者你跟我們一起去追,要是抓不到就算了,我們可以跑。”阿銀把所有能考慮的都考慮到了。

    卓巖可太興奮了!

    因為阿銀的提議,他不是‘老弱婦孺’只能在家守候等阿銀回來,而是能一起出去——這他當然樂意了。反正初雪,也不是很冷,再說他還有蓑衣斗笠斗篷大皮子。

    “成!走!”

    第77章

    卓巖身上坎肩皮裙, 還用碎皮子縫制的一張皮子,將四肢、腳給裹著,扎的結結實實, 身上一張斗篷皮子,讓阿銀給他披上蓑衣,頭戴斗笠, 一通下來, 他都覺得有點熱。

    但是沒關系, 出去就涼快了。

    “包,我的斜挎包!”卓巖提醒,差點忘了。

    因為這個穿戴,背藤簍實在是不方便,在阿銀跟他說完要外出找雪鹿后, 卓巖興奮的連夜做了個簡易版斜跨包。

    阿銀看哥哥裹成這樣, 走路笨笨的, 很可愛, 拿著皮包給哥哥挎到身上,卓巖檢查了下, 骨刀、鹽、打火石, 幾顆煮熟的土豆。

    檢查過一切,阿銀給隔壁雞、兔放了十多天的食物, 草料、土豆、咸肉剁碎混在一起。卓巖關上門, 阿銀已經變成獸形了, 半趴在地上, 卓巖爬上去, 阿銀站了起來,出發。

    外面寒風呼嘯, 薄薄的鵝毛雪花,幾分白意,還能看到蕭瑟的樹林,聽到嘩啦啦湍急的河流流水聲。

    他家坡下,阿頭、阿灰、大牙已經等了,沒等多久,幾人皮毛上沒落積雪,不過一看到阿銀來,三人是瞪直了眼,不可置信看向阿銀,又看看阿銀的背。

    “這是你們家新的藤簍嗎?”大牙問。

    阿銀:“當然不是了,大牙,這是我哥哥。”

    “……”大牙:難道他沒看出來這是卓巖嗎,他只是不敢相信,阿銀會帶著卓巖去——卓巖再聰明那也是亞獸人,沒有獸人狩獵會帶上亞獸人的。

    阿銀認真說:“可以的。”

    其他獸人是其他獸人,他是他,哥哥也不是其他亞獸人。

    “嗨大牙、阿頭阿灰。”卓巖坐在上面打招呼,只是聲音一出口被風能吹散似得,“我聽阿銀說了,去抓雪鹿,我們第一次去,也許撲了個空,而且三個獸人,打不過的話,我們可以跑。”

    大牙點點頭,也不多說了,阿銀那個倔脾氣,都帶著他哥哥,肯定不會因為他們的一句話把他哥哥送回去的。

    于是帶路出發。

    阿頭和阿灰看大牙都妥協,只能跟在后面跑,一邊跑一邊嗷嗚叫交流,阿頭:難怪阿銀很肯定說他會去的,原來這就是他想到的辦法。阿灰:竟然帶著卓巖一起去,這算什么好辦法。阿頭:卓巖都不害怕嗎。阿灰:就是,我們獸人打獵為什么要帶亞獸人——

    跑在前面的阿銀嗷嗚:不要說我哥哥壞話,不然做不了伙伴。

    阿灰灰溜溜嗷嗚:沒有說壞話就是好奇。

    阿銀嗷嗚:我哥哥很聰明而且我們是去找雪鹿,有危險的話,我帶哥哥先跑了,你們也要跑。

    知、道、了!

    大牙果然是比幾個小年輕成熟果斷,決定帶路跑后,再也沒說阿銀帶卓巖這件事。幾人穿過森林,往西北方跑去,西面是狼人族的方向,阿克阿猛說,在西北方再跑遠一些。

    三只豹子穿梭在初雪季,此時天氣還不算寒冷——對于阿銀來說,跑上半天甚至很熱,因為他的毛發比族里的豹子要多,會問問哥哥冷不冷。

    卓巖扯著嗓子大喊:“一點都不冷。”聲音被風吹開。

    確實不太冷,基因一回事,他的防寒裝備簡直是把被子搬來了,而且壓低上半身,整個人伏在阿銀背上,腿腳貼著阿銀的肚子,熱量源源不斷傳到他身上。

    雪季天很快黑了,他們走走停停,還在路上遇兩只長腿巨兔,凍得已經有些麻木了,看著傻呆呆的,卓巖心腸好,當場送這兩只兔兔一個痛快。

    他們烤著吃的。

    扒拉了下樹枝,找有些干燥的樹枝,卓巖有打火石,巨兔扒皮,去除內臟,豎著劈開一分為二,串在木棍上,烤一會,滋滋冒油,撒上毛毛的細鹽。

    三只獸形本來分散趴著,聞到了香氣,大牙看了眼。

    阿銀也是獸形,但可以說人話。

    “哥哥,大牙想吃。”

    大牙沉著嚴肅看著很冷酷無情的豹臉都是震驚看向阿銀,這個臭小子在說什么,他沒有說他想吃。阿銀看了回去,“你沒有說,但是你想吃。”

    “哈哈哈大家別客氣,嘗嘗吧。”卓巖把烤好的一半給大牙。

    阿灰和阿頭才不講面子,聞到香味就磨磨唧唧裝模作樣快來了,甩著尾巴只等投喂。卓巖看的好笑,給了兩人一些,最后他吃了一大半,阿銀小半。

    他吃飽了,四個豹子意猶未盡,不過熄了火再次出發。

    他們連晚上也在趕路,不久后遇到了狍子,大牙剛才就沒吃飽不說,香味還勾起了食欲,現在是三兩下將那只傻乎乎的狍子摁倒,指甲劃開,給阿銀扔了一只腿。

    阿頭阿灰都分到了身體部分。

    四個獸人將一只狍子吃的干干凈凈,只剩下皮子也沒收拾起來——包括之前的兩張兔皮,他們都沒帶,盡管有些浪費,帶不了的,血腥味會引來其他動物,他們這次是去抓雪鹿的,盡量掩蓋身上刺激的氣味才好。

    他們在草原中穿梭,雪斷斷續續下,有時候很大,卓巖幸好從羽人那兒回來做了‘斗笠蓑衣’,有這兩件在,隔積雪,保證皮子底下干爽溫暖。

    一路上,阿銀他們四個沒變成人形過,都是獸形,連撿柴時,卓巖去撿,阿銀獸形跟前跟后叼著,很是機敏警戒,萬一遇到了突襲獵物,阿銀能更快應戰。

    累了,他們就找避風的山坳北面或者坡后,將積雪砸實——卓巖說可以掏成一個洞,將兩邊積雪夯實壘起來,獸人爪子刨雪那就跟刨豆腐一樣,很快就搞定了。

    阿銀先倒在雪面,露出肚皮,讓哥哥睡在他的身上。

    卓巖將斗笠蓑衣積雪抖落,整個斗篷敞開,里面肌膚和阿銀挨著,這樣兩人體溫能互相輸送,外面蓋上斗篷、蓑衣。

    就這么睡了一晚,半點都不冷,挺熱乎的。

    就是醒來,卓巖都有點懵,他們被雪包圍了,起身抖落積雪,卓巖問其他幾人:“你們怎么樣?”

    “哥哥,他們說還挺暖和的。”阿銀負責翻譯。

    大牙點點頭,確實被雪包裹著更暖和一些。

    再次出發,在野外遇到什么吃什么,盡量吃飽吃撐,能撐個兩三天,卓巖也是,沒有獵物時,他帶來的硬邦邦土豆能啃幾口。

    一直跑一直跑,雪越來越大,覆蓋到小腿肚子深。

    卓巖已經數著日子,今天是第八天了,阿銀已經有點躊躇,昨晚就跟其他三人嗷嗚了半天,跟他說,要是明天還沒有遇到雪鹿,他們就要原路返回了。

    大牙也同意了。

    不然很危險。

    雪季前二十天,這些風雪對于豹子來說不算什么,但是第二個月暴風雪來臨,氣溫驟降,那就可怕了,路上會找不到食物,也許會遇到獸潮,安全起見,當然不會卡時間了。

    西北方向一路的山坡叢林,這些樹林并不高大,稀稀拉拉的,這天風雪又大了些,晃得人眼睛看什么都白茫茫模糊一片。

    什么都沒有,除了呼嘯的風和雪,并沒有雪鹿。

    阿頭失望嗷嗚:可能阿猛看錯了。

    阿灰也有點害怕了,想回部落。

    “你們聽。”阿銀輕聲說。

    大牙仔細聽,還是呼嘯的風雪聲,他看了眼阿銀,嗷嗚叫:你聽到了什么。

    “跟我來。”阿銀小聲說。

    阿頭阿灰一聽,來不及多問,已經跟上了,阿銀在前面跑的飛快,路過積雪坡時,整個豹子像是飛躍一般跳了起來,卓巖抱著阿銀,壓著身體。

    很快速度慢了下來。

    阿銀站在一處,像是分辨方向。這一次大牙也聽到了,叮當清脆聲,但因為被風雪裹著很難聽清,但確實有。

    叢林越來越稀松,終于停了。

    卓巖悄悄抬起頭,入眼先是很遠很遠處的雪山,再次尋找,終于看到疑似‘雪鹿’身影,因為下雪,景色也是白色的,他能看出‘雪鹿’是因為鹿在洗澡,而洗澡水湖泊有顏色,碧綠色的。

    他們距離雪鹿還挺遠的,起碼一百多米。

    幾人眼里都是興奮,終于找到了。大牙仔細觀察,低聲叫了聲,觀察著遠處的獵物,阿灰阿頭繞開,大家進行圍獵。

    這是卓巖第一次正式參加‘狩獵’,他有點興奮,但是——阿銀應該不會帶他沖上去打雪鹿吧?

    “哥哥,趴穩了。”

    卓巖瞬間反應過來,冰天雪地的他能感覺到血液都沸騰起來,阿銀真的帶他去打獵!并沒有嫌他是累贅,等大牙三人上的意思,他盡量壓低身體,保持呼吸穩定。

    耳邊因為阿銀奔跑速度過快,是呼嘯的寒風聲。

    卓巖看不到發生了什么,他的身體跟著阿銀的身體上下左右刺激的宛如過山車,他緊緊地抱著阿銀脖頸,甚至有些高度——

    可見很激烈。

    還有豹子吼聲,又過了會,阿銀說:“哥哥,抓到了。”

    卓巖被顛的差點散架,顧不上難受,坐起來看向面前景色,遠處還有些雪鹿振動翅膀在低飛,這些雪鹿大小跟梅花鹿差不多,翅膀有些小,飛的并不高,低空兩三米高飛行,驚嚇的四處逃竄,有的還撞到一起又重重跌落在地上——

    看起來就很疼。

    大牙已經在進食了,吃的血刺啦呼的,舔了舔唇,懶洋洋的退后幾步,嗷嗚了聲。阿灰阿頭也湊過去嘗嘗,卓巖還沒開口問,阿銀說:“他們說,雪鹿的肉不是很好吃,肥還有一股味。”

    “什么味?”卓巖感覺這些鹿有點笨和膽小,遠處跌落在地上的幾只雪鹿,摔得有點疼了吧,站起來踉踉蹌蹌沒飛太高又撞到一起了。

    卓巖:……

    都不用怎么捕獵,你們一會得摔殘了。

    那剛才那么驚險刺激的過山車?卓巖趴在阿銀背上剛才腦補的可刺激兇險了,大氣都不敢喘。后來聽大牙和阿銀說,他們以為就幾只,沖過去發現上百只,阿銀是擔心這些雪鹿比較兇悍傷人,臨時剎住閘。

    所以有些上上下下左右幅度。

    結果誰知道,上百只雪鹿根本戰都不戰,扇著翅膀紛紛逃命。

    阿銀去嘗了口,卓巖從阿銀豹子臉上看出‘苦巴巴’苦相,像是費勁巴拉尋寶,結果找到了一坨翔的既視感。

    “……”真這么難吃?

    阿頭阿灰已經呸呸呸了,兩人嗷嗚來嗷嗚去,不用翻譯,卓巖覺得這倆罵的很難聽,他看了下,雪鹿肉是黃色的,像是脂肪一樣,有點肥,聞起來——天冷,他的鼻子不是很靈敏了,于是卓巖湊近了。

    “嘔~”

    沒忍住,有點想yue。這肉聞起來像是發酵過的豆子,有種酸臭腥味,卓巖不信邪,退后幾步說:“要不拆開,生火,烤一烤試試?”

    大牙已經不想干了,憑借他豐富的狩獵經驗,這些雪鹿在狼人地盤——反正比他們部落近,大冬天的還有這么群鹿,狼人都不吃,肯定有問題。

    獸人們對獵物的容忍度還是很高的,尤其是在食物很少的雪天。

    阿銀帶哥哥去找柴火,阿頭阿灰呸完了嘴里的肉,還是一股味,兩人氣呼呼的當著大牙面嗷嗚大牙壞話,大牙聽了呲著大牙高興,他要是不忍那幾口,這倆怎么會來吃!

    現在他的嘴里還是一股臭味。

    那倆小子嘴里肯定也是。還烤什么啊。

    卓巖還是烤了,秉著‘來都來了’,發現了新物種,別空手兒歸,好歹鉆研一下,結論就是:白費了他的柴火。這肉烤完水淋淋,像是注水肉泡發開了,肉還是黃白色,難看又臭。

    閉著眼睛送嘴里,卓巖感覺都送不下去,還是阿銀叼了一口,囫圇嘗了個味,又給嘔了出來。

    卓巖:更心酸了。

    “別吃了,我不犟了,看來這次空白一趟。”卓巖摸摸阿銀腦袋說。

    阿銀垂頭耷腦的不高興。卓巖笑說:“哪能什么好運都撞到我們,次次都能找到好東西。”

    大牙翻爛了雪鹿,檢查了一遍,翅膀、牙齒、骨頭,翅膀近看很丑就是短絨翅膀,沒什么稀罕的,臟兮兮還藏著小蟲子,牙齒也不是很鋒利,骨頭也不能做骨刀。

    看的大牙不禁磨牙,這種哪哪都沒用的獵物,他還是第一次見,有的獵物肉不好吃,可會漂亮些,或者翅膀沒用太小了但是磨成粉能治療腿骨傷,或者牙齒鋒利骨頭硬。

    這……白跑。

    阿銀失望極了,他是想給哥哥送結伴侶禮物的,還冒著風雪帶哥哥出門來,結果就是這樣。

    卓巖知道阿銀想給他找結伴侶儀式的禮物,來之前其實期待值也拉高了,尤其一路風雪,夜晚過夜,挺辛苦的,他就想‘我倒是要看看這個雪鹿有多好看’,自己給自己畫餅吊著。

    可是現在雪鹿哪哪都不行。

    卓巖捧著阿銀腦袋,親了親毛茸茸的阿銀,阿銀看向哥哥,卓巖說:“在過去的十天,每天夜晚風雪很大,我躺在你的肚皮上,我能感受到你的溫度,極力的保護我,因為背著我,調整奔跑姿勢,路線,讓我能盡量舒服一些。”

    “會刨開雪下埋著的樹枝,會叼著樹枝,冰天雪地讓我生火烤肉,我怕難吃、怕有毒的肉,也是你搶先試試,試過了再給我吃。”

    “部落里獸人不會帶亞獸人出來狩獵,確實是,在狩獵時,亞獸人體能奔跑速度不行,沒有利爪沒有尖銳的牙齒,但是阿銀,你還是帶我出來了。”

    “我想,如果真的遇到危險,你會和我一起死亡。”

    兩人的生命綁在一起,緊緊的,密不可分。

    同生共死。

    卓巖和阿銀很默契,默契的他知道阿銀想法,阿銀也懂他。

    “所以,阿銀,我愿意和你結伴侶,雪鹿并不重要。”

    卓巖說完了,阿銀藍色的雙眸有些濕潤,然后變成了人形,兩人在冰天雪地寒風呼嘯中擁抱,阿銀本來要親吻哥哥的,最后改為親了哥哥額頭。

    “我剛吃了雪鹿,還有味道。”阿銀懊惱。這個臭雪鹿。

    卓巖沒忍住笑的一口白牙,“回去吧。”一回頭,就看到風雪中三只豹子蹲在他們周圍,此時沖天嗷嗚嗷嗚叫,不用翻譯,卓巖感受到了三人打趣,恭喜祝賀他們倆。

    雪停了,陽光也透出來了一絲絲。

    “其實我們還是蠻幸運的。”卓巖揉揉阿銀腦袋,“咱們一路很平安,撿到了許多凍僵的獵物,雪鹿群也沒什么危險。”

    不然換做兇狠獵物,上百只成群,那就換他們倉皇逃竄了。

    阿銀開心了起來,變成獸形甩著尾巴,他不再為雪鹿失望,哥哥說和他結伴侶了,他和哥哥是伴侶了,開心。

    卓巖翻身上阿銀的背,光線反射,有些藍綠色的光,不由隨著光望了過去,那是一片彎彎曲曲延綿開來的湖水,碧綠色,剛才就是因為那群雪鹿在這里,才看出來。

    不然雪鹿和雪地混在一起真的很難認出。

    阿銀也注意到了,不由起身,小跑了幾步過去看看,到了之后,卓巖才注意到,這里根本不是‘湖泊’,而是堆積了很多很多顏色深淺不一、透明狀的石頭?

    是石頭嗎?

    卓巖彎腰撿了一塊,地面上幾塊‘石頭’撞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原來是這個發出的聲音。”阿銀說。

    剛才聽聲音找雪鹿,就是因為叮叮當當聲,他們到的時候,上百的鹿群就在這些‘湖泊河流’里摩擦呆著,盡管風雪裹挾距離遠,也能聽到。

    大牙幾人也跟了過來,阿灰用爪子扒拉了下,阿頭也看,這種綠色的石頭還挺好看的。

    雪鹿是哪哪都帶不回去,可來都來了,帶點透明綠色石頭吧。

    好歹是他和阿銀結婚的地方——卓巖從阿銀背上跳下來,又撿起一顆,對著天,這些綠石頭單個的話還挺清澈透感也強,因為堆積像湖泊一樣,顏色才深了些。

    這些石頭并不是特別沉,比普通石頭要輕一半左右,有點像水晶,大小不一,卓巖撿了一些漂亮的——比較圓滑,或者形狀特別的,放到了背包了。

    阿頭想給小咸帶點,嗷嗚嗷嗚叫,阿銀翻譯。

    最后大牙‘就地取材’,將那只沒怎么吃卻翻爛的雪鹿皮扒了下來,幾個獸人裝了一兜子石頭,因為取鹽泥經驗豐富,現在打包捆起來手法熟練,大牙背在背上。

    回吧。

    這次大家不再耽擱,回去路上都還挺輕松的——雪鹿也算找到了,還帶了一包漂亮的石頭,阿銀也很快樂哥哥和他結伴侶了。

    大家各有各的高興。

    回去路上比來時要艱難一點,因為雪下得頻繁還大了不少,幾人跑的飛快,只有累的時候才會休息,回去路上獵物也很少,沒遇到大型獵物,都是兔子雞之類的。

    甚至兩天才吃到一頓飯。

    可是他們回去速度很快,來的時候用了八天,回去時第七天中午,他們就看到了部落森林,幾人跑的飛快,花豹身上落著雪像是銀色的豹子,而阿銀要不是背上坐著卓巖,也跟雪天混成一體。

    部落的河面結冰了,不過還不結實。

    阿頭阿灰跑回去時,因為太興奮跳躍上去,冰面發出咔擦聲,幸好沒裂開。阿銀換了河面跳過,卓巖坐在阿銀背上又是一個起飛、落地。

    還挺好玩的。

    到家了安全了,心態也輕松了。

    大家都一樣。

    “嗷嗚嗷嗚~”

    “嗷嗚!!”

    大牙阿頭阿灰三人嗷嗷叫打過招呼,阿銀也嗷嗷叫,之后各回各家。卓巖看著家門口,也松了口氣,“回來了!”

    在靠近家里時,一道身影躥了出來,橫倒在阿銀腳下。卓巖驚呼小心,“什么東西——”等他看清,不由詫異:“牙豬?!你什么時候回來了?怎么回來了?”

    消失了好幾個月的牙豬回來了,瘦了一大圈。

    牙豬瑟瑟發抖,畢竟差點被阿銀踩死。

    卓巖從阿銀背上跳下來,聽到家里動物洞還有動靜,那個小洞又跑出來一只牙豬,比他家牙豬小一圈,一看年齡就不大,像是幼崽。

    卓巖看看牙豬又看看牙豬幼崽。

    “你在外面的崽子?”

    這啥時候帶回來了,要是剛下雪就回來了,那不得餓十多i天?

    牙豬吭吭哼哼,趴在卓巖面前,豬臉諂媚,那個小幼崽也出來了,害怕的躲著阿銀——

    “哥哥,雞不見了三只,兔子少了兩只,一地的雞毛還有兔子毛。”

    卓巖:!

    “我都舍不得吃,你們倆給我干了三只雞兩只兔子?”卓巖也不嫌牙豬臟,擰了牙豬耳朵。

    那只小幼崽嚇得僵住了。

    “遲早把你做成脆皮五花豬。”卓巖氣死了,剛還高興牙豬失而復得,他又有豬肉吃了,現在一看,這是在外面混不下去,畢竟雪天很冷,帶著崽跑回來投靠他。

    卓巖冷冷一笑,還吃了他的‘財產’。

    “明年再跑,阿銀你把它倆都收拾了。”

    牙豬吭哧吭哧諂媚聲停住了。

    天黑了,又冷,最后倆人還是收拾了隔壁洞,剩下的雞和兔子嚇得有點精神不正常,卓巖一看,當著雞和兔子面扇了牙豬。

    “要是再少一個,我先宰了你。”

    牙豬吭哧吭哧點頭,護著幼崽在他背后縮在角落。

    卓巖:……

    牙豬能聽懂話,還有點聰明,這真的有些煩人。因為養的時間久,真的有點舍不得痛下殺手。

    阿銀說下次他來,他心狠爪辣。

    卓巖沒忍住笑了出來。

    回到洞里生火燒柴先取暖,阿銀帶著木桶去外面取雪,他知道哥哥要做清潔的,他也想,洗干凈了哥哥會讓他親親抱抱舔舔的。

    燒了整整兩大鍋雪水,倆人是先擦洗了一遍,倒掉又燒了兩大鍋,這次洗了頭發,倒掉又燒了兩大鍋,收尾徹底清潔完。

    卓巖洗的很干凈,里里外外。

    就是阿銀今天一直取雪燒水倒水取雪,比以前做清潔用的水都要多,哥哥洗的很認真仔細,阿銀也沒覺得如何,哥哥愛干凈很正常嘛。

    卓巖渾身都是肥皂的清香味道,他——他還洗了屁屁。

    “阿銀,你再去打一通雪水。”

    “哥哥還要洗嗎?”

    卓巖坐在石床上,蓋著皮子,說:“不用燒了,你取完雪關門,火不用滅,留兩根柴火。”

    一會大概能用得到。

    卓巖覺得他是不是考慮太過了?阿銀跑了好久回來,又干了這么多活,也許只想睡覺沒力氣干點別的——

    這也沒什么,他也不是很著急。卓巖‘自欺欺人’想著,臉都紅了。

    阿銀聽哥哥的話,做完一切,上了石床。

    洞里光線就是兩根柴火的火光,或明或暗。卓巖鉆進被窩,阿銀照舊抱著他,卓巖問:“你困嗎?”

    “困。”阿銀說。

    卓巖:看來白忙了。

    “那睡吧。”

    阿銀抱著哥哥,閉上了眼。卓巖也閉上了眼,只是心里有點羞恥,幸好阿銀不知道他洗了屁屁——特意支開阿銀去打雪的。

    沒事沒事,沒人知道。

    過了好一會,洞里靜悄悄的。卓巖感覺臉上有一只手,阿銀摸了摸他的臉頰,又貼了過來,兩人臉頰貼著。

    “哥哥,你有點熱。”

    “我沒睡著。”

    他知道哥哥也沒睡著,睡著了哥哥的呼吸聲不是這樣。

    卓巖越想越害臊,此時聽阿銀這么一說,更羞恥了,眼睛也沒睜開,含糊說:“你不是說你困了嗎?”

    “身體是很困,但是我睡不著哥哥。”

    卓巖沒回話。

    又過了幾十秒或者幾分鐘。

    “哥哥,我可以摸摸你的屁屁嗎?”

    卓巖這下睜開了眼,對上一雙深藍色的眼,“你剛才看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

    阿銀像是狼一樣,眼神幽暗,沒有說話,啃了上去。

    第78章

    之前卓巖說過, 大貓的發情期次數頻繁、續航短、嘰嘰小,有的豹子一周之內能交配三百五十次以上。

    針對以上科普,這一晚卓巖有話要說。

    咳咳……我的嗓子。

    卓巖一張口, 嗓子干啞又疼,昨晚喊太過了——當時清醒的沉淪幾秒,卓巖有一種慶幸:幸好豹子們很喜歡圈地盤獨居生活, 洞和洞離得很遠。

    一想到這兒, 下一秒, 卓巖也無暇清醒。

    阿銀下床去給哥哥燒水喝。洞里昨晚打的那桶雪,早都化成了水,不過并沒有昨晚擦洗用,而是用到了今早要燒開喝的水。

    卓巖攤在床上,渾身酸軟沒有力氣, 因為一個姿勢太久了, 他的腿有點合不攏——想到昨晚, 有點羞恥和尷尬。

    所以說, 什么嘰嘰小、續航短都是不準確的,阿銀又不是真的豹子。以及, 阿銀有狼的血統基因。犬科動物在交配時, 有一種‘鎖結’,雙方無法脫離, 持續五到三十分鐘, 最長會有兩個小時。

    針對犬科動物的科普, 卓巖也要澄清下, 確實有, 但是沒有兩個小時那么夸張和久,真要粘這么久, 他的胯骨、大腿要廢掉了。

    但現在……確實是,動一下有種麻和酸疼的感覺。

    卓巖不記得多久,但是他覺得下次快到的時候,可以換個舒服姿勢。

    上輩子母單二十八歲病逝,卓巖以為自己無欲無求、清心寡欲,是一個積極向上一心只裝著事業的正能量青年——半點黃色細胞都沒有。

    現在卓巖:我當時真裝。

    雖然現在嗓子劈了,身體酸楚,但是卓巖:嘿嘿嘿,好爽。他一扭頭,昏暗的洞里,阿銀渾身只穿著草編拖鞋,皮膚很白,肌肉線條流暢,大長腿,寬肩窄背,側身倒水入鍋生火的時候,身材跟雕塑似得,真的很完美。

    還有那一頭銀發,干活不說話的時候冷臉也很完美。

    平時跟他說話就像是小狗一樣熱情單純。

    但是……昨晚的阿銀真的有些陌生,還挺帥氣的。

    可能他的目光太過熱烈,阿銀回過頭,雙目幽暗的深藍色,說:“哥哥,你不疼了嗎?”

    卓巖立即收到了信號,雖然很爽但是得悠著點,于是操著自己鴨子音,嘎嘎嘎的指揮阿銀燒水做飯,把門后的簾子揭了,透透風。

    洞里肯定都是味,但是他們倆人待久了,已經聞不到了。

    阿銀乖乖聽話,只是眼底都是笑意,逗哥哥也很好玩,哥哥真可愛,將鍋放好,起身摘掉門后皮子,外面寒風頭從門頭、縫隙鉆了進來。

    洞里……果然都是他們倆的味道。

    卓巖把皮子蓋在身上,阿銀忙完一起上床,親了親哥哥的臉頰,卓巖有點不好意思,說:“先別做了,等我緩緩。”

    “我沒有的,我還以為哥哥你剛才又想了。”

    “少來!我哪里想了!”

    “哥哥你剛剛看我背影,目光跟看獵物一樣。”

    卓巖‘放屁’差點脫口而出,什么看獵物,誰吃誰啊。當即是捏阿銀臉頰,“你真是膽子大了,哼哼,不乖了,看我怎么捏你。”

    阿銀就乖乖讓哥哥搓,哥哥手勁小小的一點都不痛。

    兩人在床上打打鬧鬧了一通,等熱水燒好,卓巖緩的差不多,可以做清潔,他們洗臉刷牙,又燒了熱水,擦洗了身體。

    這一步的時候,卓巖又羞恥上了。

    他夠不到,阿銀幫他的。

    只是剛做完身體清潔,后來不知道怎么了,又給滾上去了。

    卓巖:……

    一直到這天傍晚吧,反正外面天黑了,雞在隔壁瘋狂叫,還有牙豬哼哼唧唧,提醒著倆位主人管管隔壁洞動物們的死活,該吃飯了。

    卓巖:……是有點餓了。

    “我去吧哥哥。”阿銀很高興,開始給牙豬、雞、兔子準備食物,又給木桶打雪,因為熱水消耗的太快了,今晚干脆用石鍋煮了兩大鍋熱水。

    卓巖收回早上春風滿面的話,他現在真是八十歲老漢顫顫巍巍下地了,走路還要一手扶著腰,反觀阿銀,從雪鹿那兒跑了個來回,還背著他,到家也沒怎么休息吃喝,現在還活力滿滿干這個干那個。

    他跟被掏空了一樣。

    等阿銀喂完隔壁洞動物,簡單收拾了下,鋪了干草、木門也合上,將洞口積雪鏟的七七八八,鍋里還燒了飯,土豆咸肉燉一起,阿銀也是會做飯的,就是味道能吃,不如卓巖做的美味。

    不過現在卓巖吃什么都香。

    等吃完了,阿銀收拾打掃,卓巖漱口洗臉又艱難爬上床——被阿銀打橫公主抱,卓巖一個驚呼,直接口出狂言:“不行了不行了,在干下去你哥哥就沒有了!”

    他都快說:今晚誰在干誰就是狗。

    阿銀低頭親親哥哥,小狗模樣說:“哥哥睡覺。”

    “真的只睡覺?”

    “真的。”

    卓巖滾到床上,把自己塞好,蓋得嚴嚴實實,過了一會,作死又很裝的問:“你會不會覺得我是怕做這個?”

    “哥哥昨晚和白天叫的很開心啊,怎么會害怕,肯定是做太多累了,等哥哥休息好了,我們再開心。”

    卓巖:……

    他確實是太累了,阿銀什么時候忙完了他都不知道,呼呼大睡,隱約中感覺到阿銀抱著他在懷里,伸手給他捏捏捏,因為很舒服,他懶得睜開眼睛。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醒來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洞外是黑的,卓巖以為醒來的早,身體本能,冬天早晚都是黑的,結果阿銀說這是晚上半夜了。

    “……難怪我覺得睡得很長。”卓巖說。

    阿銀摸了摸哥哥頭發,“熱水燒好了,我還做了烤肉。”

    卓巖也餓了,等他起床時,突然愣了下,看向阿銀,“我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他輪了下胳膊,蹬蹬腿,真的不酸疼了。

    等他跳到石床下,兩腿走路也沒有別的不適感,甚至他能感覺到屁屁也不難受了,好像就一切恢復到了之前樣子。

    獸人基因好牛。

    阿銀眼睛都亮晶晶了,哥哥不難受了哦。

    之后的日子有些過于規律,做二休一,很是穩定,洞口外雪再怎么大,洞里每天都熱乎乎的——不是指炭火取暖,而是兩個人抱著取暖。

    卓巖終于明白,部落里人說沒有獸人的亞獸人冬天很難熬。

    取暖、精神上安慰、安全防御這些,現在每天過的特別充實,卓巖過了好些天日夜顛倒日子,都忘了第幾天了,開心的做清潔、睡覺、睡覺、清潔、吃……如此循環。

    直到這一天,卓巖攤在床上突然想起來,“我們是不是該抓魚了?”

    “哥哥我們回來后第十四天了,現在冰層有些厚,不過我們可以試試。”

    “十四天了嗎?”卓巖的重點。他一點都沒以前雪季漫漫‘度日如年’的感覺,這段日子真的是一眨眼就過去了。

    他每天都在干什么,正經事情一件都沒做。

    比如以前冬天會做點手工、跟阿銀玩游戲、干不完的活,卓巖反省了幾秒,跟阿銀說:“我們不能太沉溺這方面了,我們還是要多干點活。”

    “真的嗎哥哥?”阿銀有點不舍。

    然后卓巖就看到阿銀當著他的面凹造型,露出漂亮的身材線條,甚至給他裝扮了個冷酷的表情,然后偷偷看他勾引他,一臉‘哥哥你舍得我嗎’。

    卓巖:……被逗樂了。

    他湊過去捧著阿銀親親親親。

    “那好歹稍微干一些活吧。”

    阿銀同意,“我可以干。”

    再膩歪今天真的別想捕魚了,冰層已經厚了,現在進入冬季第二個階段,一天一個溫度,一天拖一天,那今年冬就別吃魚。

    卓巖還想給石頭送一些。

    “我們快走吧。”

    阿銀給哥哥拿裝備,卓巖開始穿,等他穿好了,阿銀變成獸形叼著藤簍,一出去,才鏟過的積雪又到了膝蓋處,撲面的雪花。卓巖睫毛都是冰霜,半張臉用皮子包著。

    他坐在阿銀背上,阿銀奔騰在積雪中。

    冰面果然凍得結結實實,卓巖手里有石刀工具,綁著棍子的,捅了記下,冰面紋絲不動不說,他的棍子差點能壞掉。

    “不行。”

    阿銀跳上去,重重落下,用爪子拍打,看著比卓巖剛才那兩下好像行,但還是沒裂開洞口。

    “我有了!”卓巖想起來,“之前回來的時候,阿頭阿灰路過的冰面,發出咔擦一聲,差點裂開,在那兒試試。”

    阿銀蹲下,卓巖上,兩人不多話,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到了那邊,兩人扒開冰面落的雪,冰層已經有些厚看不出原先的裂痕在哪里,卓巖只能用石刀敲擊,一點點地試,阿銀用爪子拍了拍。

    終于——

    “哥哥往后退。”阿銀聽到了咔擦聲,情急之下叼著哥哥的斗篷往后,卓巖差點坐到阿銀鼻子上。

    退到安全位置,卓巖手里的棍子石刀夠長,再次給力,連著敲擊挖、鑿,終于冰面裂開,只有西瓜大小小洞,底下河水嘩啦啦流過,不見一條魚。

    卓巖也沒氣餒,他又不是第一次來捕魚。

    今年來得晚了,天氣太冷,冰面厚,魚會因為缺氧進入假死狀態,得等一會,讓魚緩過來——之前來的早,那些魚還沒進入這種狀態,處于活躍發現洞口有氧氣就爭先恐后跳上來。

    兩人用工具、爪子開始擴大冰面。

    等冰面裂口越來越大,河水嘩啦啦流過,果然看到了一些魚的身影,這些魚翻著肚皮,像是死了一樣,這個得撈了。

    兩人開始撈魚,最后凍得手不疼,反倒熱乎乎的。

    “回吧。”卓巖看滿滿一藤筐,夠了,看來明年真的不能飽暖思淫欲,得提前來。

    回去天又黑了不說,風雪也大了。

    卓巖打算今晚把魚收拾出來,等哪天風雪停了給石頭送一些。回去后,不能立即烤火,而是挖一些雪,需要搓一下在外的肌膚,比如凍得有些發熱的手。

    本來以前是各搓各的,結果今天倆人搓著搓著,就成了互相搓,差點又滾床上去了。

    卓巖都不敢想,春天來了,他們該怎么辦。

    難怪那時候喬和阿達一個禮拜不出洞門。而且只要部落有剩余食物,大家都懶洋洋的不想去打獵,只想待在洞里。他現在懂了。

    靠著自己強大意志力,這天晚上,卓巖和阿銀也沒有收拾那一藤簍的魚,只是做了簡單的工作:清潔吃飯喂動物,然后滾床單。

    ……好歹干了點活,已經很棒了,比之前有進步。卓巖如此安慰自己。

    第二天才收拾的魚,好在魚放在門口位置,不會變壞,收拾了一整天,卓巖分了分,用小藤簍裝著,這個是給石頭的。

    幾個小伙伴中,石頭第一個生崽崽,要多補補。

    之后半個月暴風雪都沒停過,今年的天氣格外嚴寒,有一天一開門,整個雪高遮蓋住了洞口,卓巖都有些害怕——這樣極端的嚴寒,但是他很快拋到腦后。

    自然災害天氣,他們也沒辦法,除非是搬走。舉部落搬走不切實際,卓巖終于知道,為什么這里的人——不管是獸人部落,還是羽人,大家都是及時行樂,活在當下。

    羽人地盤。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連著下了好幾場大雪了。孔雀族的山頭樹木錯綜復雜長的繁盛,一些樹屋因為好久沒人住,樹枝戳爛了,孔雀們也懶得修補,便去搬到其他好的木屋。

    如此循環,最近一場雪壓壞了木屋。

    大家找了一圈,竟然滿山山頭以前還算多的木屋竟然沒有一個能住的。孔月的木屋還好著,只是他和哥哥的木屋也住不下其他四人。

    雖然大哥已經好久沒回來住了,一直住在鋪子里。

    “不然去我大哥的鋪子里?”孔月問。

    其他人都有點怕孔星星。孔月說:“那你們要繼續睡破木屋嗎?”

    “不行,說實話,我的木屋有些發潮,我一直忍著,但是冬天來了,雪下了后,有一天我發現我的羽毛都有些濕漉漉發霉了。”

    “太潮濕了。”

    “我都睡不好。”

    “我也是。”

    最后幾人雖怕但還是硬著頭皮跟著孔月去山下,有人說山下很冷的,鋪子里也冷,孔月說:“那你們可以回去。”

    “孔月,我們木屋壞掉了。”

    “你知道就好,那就別說我大哥的鋪子不好了。”孔月兇巴巴說。

    最先說話的孔雀沒有閉嘴也沒有被孔月說的不高興,臉上還是掛著笑,嘻嘻哈哈說:“誒呀,小孔月兇巴巴的怪可愛的。”

    “就是啊,孔月聽說金頭族有個小子追求你。”

    “不是雌性嗎?”、“雄性可不好。”、“小孔月,說出來聽聽,哥哥們幫你掌掌眼。”、“你是我們孔雀族族長的弟弟,怎么說也要找個樣貌不差的。”、“可不是嘛。”

    大家嘻嘻哈哈,調侃逗著小孔月。

    孔月今年才十四五歲,面嫩,對著其他幾位大人,是氣勢洶洶也變得奶聲奶氣可愛,誰都不怕他。孔月拉著一張臉,逗得大家都在笑。

    “……你們快回去拿東西,一會要去我哥哥鋪子里,你們再笑我,我就先去了,不給你們帶路,沒有我,我哥哥可不給你們開門。”孔月威脅。

    嘻嘻哈哈的四位孔雀:……

    “好了好了。”、“都誰在笑孔月,可不是我。”、“誒呀小月別生氣,我們現在就回去收拾。”

    大家一走,孔月松了口氣,但緊跟著有點緊張心虛,他、他帶大家去找哥哥,還要睡在哥哥的鋪子里,哥哥不會連他也關在門外吧?

    沒一會四個孔雀回來了,都是帶了卷起來捆好的皮子,除了這個沒別的了。孔月有點意外,說:“我還以為你們會帶梳子裙子項鏈……”

    “小月,雖然你哥哥在咱們族最漂亮,但是我也不差,天生長得好看,用不了那些。”

    孔雀族族長:選全族最漂亮的。

    另一人拆臺說:“木屋倒了,東西都砸的壞了臟了吧?”

    “我們雖然好看但也不是鷹族那些蠢貨,都這個時候了,命要緊。”另一人略正經幾分跟孔月解釋。

    孔月一笑,他還以為大家都不在意呢。

    “又不是真的傻。”、“對啊。”、“你小孩子還□□們的心?”、“快走吧。”

    孔月墨跡了會,臉紅紅的,最后說:“我沒告訴我哥哥,他還不知道我們要借住……”

    四人已經變成鳥形了,互相看看十分默契,當沒聽見小月說這個,一會到了孔星星地盤,就直接說你弟弟邀請我們的,有問題找小月——反正要撒潑耍懶臉皮厚,不然回去住破敗的爛木屋嗎。

    幾人糊弄小孩,讓小孩背鍋。

    孔月趕緊也變成原形,跟在四位大人后面飛行。他們孔雀族能飛的,翅膀也很大,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飛不遠——無法飛到海邊,來回背上鹽。

    要是能飛到海邊能背鹽就好了,就不用靠別人了。孔月心想。

    五人從山頭飛到山下鋪子,短短路程——就算是對金頭族來說都不算什么,可五只孔雀落地,又是抖落羽毛又是哀聲連天。

    “好累啊。”、“可累死我了。”、“這皮子怪沉的。”、“壓得我的翅膀毛都有印子了。”、“又下雪了,今年雪怎么這么多。”、“好討厭啊。”

    四人所說的雪大,指的是花園里淺淺一層,積雪剛沒過腳踝位置。

    孔月急的給幾人比劃‘噓’的手勢。

    別吵別吵,一會我哥要生氣了。

    ——已經晚了。四人給孔月打眼色。

    竹門咯吱開了,孔星星一張美麗的臭臉立在門內,看了眼四個嘰嘰喳喳的孔雀,語氣不善:“到我鋪子門前做什么。”

    “木屋被雪壓垮了,小月說我們可以住這里。”

    孔月都快哭了,眼巴巴看哥哥。孔星星啪的一聲把門關了,伴隨著一聲:“滾。”“你也滾。”

    “孔星星,你是我們族長。”、“你不管管我們死活嗎?”

    門內靜悄悄不為所動,有人安慰說:“小月你也別哭了,木屋壞了不然擠一擠,大不了凍死算了,我們孔雀族只要族長活著就好。”

    孔月:???

    他沒哭啊。

    而且他的木屋還能睡,沒有壓塌,他冬天前補了一下的。

    有孔雀捂著孔月嘴巴。

    門又開了,孔星星拿眼睛瞥四人,語氣輕蔑:“你們都不如我漂亮,我當族長那是我的本事。”

    “不過你們四個這樣的樣貌,這輩子都當不了。”

    孔雀四人:……這個孔星星真是可惡。

    “孔月進來。”孔星星說完,背過身回屋內。

    門大開,孔月先走了幾步,又看后面四人,他想跟哥哥求情——結果根本不用他求情,四個人爭先恐后的進去了,孔星星對此,只是冷冷瞥了眼,打發四人到一邊睡。

    “簾子后面我的地方,不許進來。”孔星星說。

    其他四人紛紛答應,這次是真的,孔星星真生氣了,他們可不敢惹。幾人開始鋪皮子,孔月說:“你們怎么知道我哥要你們進來睡?”

    “你哥一直都這樣,以前一起長大,嘴上說那花環不好看,不稀罕,其實背地里是不是偷偷做了?”

    孔月在回憶,有嗎。

    另一人說:“你跟孔月說這個,他那時候還小肯定不記得,等你哥再大一點,就裝的很好了,是不要就是不要,等我們三催四請了,就說‘這可是你們給我的,我是懶得要的’,我們得對對對,得送到你哥哥手上,還得感謝你哥哥要。”

    孔星星躺在里面聽外面幾個廢話——他們都是一塊長大的,有的比他還大一兩歲,脾氣跟他差不多,要不然也不會孔雀族只剩他們六個人了。

    其他脾氣好的、年紀大的或是小的、會干活勤快的,早都投奔到別的山頭了。別的四族,尤其是那個雕人族長說:孔雀族只剩下禍害了。

    孔星星一聲冷哼,他們孔雀族愛怎么活怎么活關雕族屁事,非得勤勤懇懇干活給雕族帶丑孩子不成?

    孔月知道哥哥脾氣,但還是很護短,嘴上維護說:“那我哥肯定是真的不喜歡,你們看我哥哥漂亮,想送給我哥哥的,我哥哥才勉強收下。”

    “……”其他四人。

    “終于知道你哥哥怎么就對你還有幾分好臉了。”、“明明小月脾氣好又乖又聽話,也不像你哥哥那個臭脾氣,竟然還留在我們族里,看來是這個原因了。”、“操心孔星星唄。”、“小小年紀小孩一個,你擔心你哥干嘛。”、“他又不會真的撞死。”

    最后那句話一說,孔星星沒說什么,反倒是嘰嘰喳喳聊天的四人沉默了一瞬間,其實撞死就撞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面對孔月,大家又很快嘻嘻哈哈逗小孩玩。

    聊了好一會,孔月偷偷看向簾子里面,小聲說:“其實我哥對我也不是最好脾氣的。”

    “?”

    “夏天羽人集市開門,有個豹人亞獸人——”

    “我知道了,是個黑皮的亞獸人,我看在孔星星鋪子里住了好幾天。”、“我也看見了。”、“我們那時候還打賭,孔星星是不是要跟著豹人跑。”、“長得高高大大的又黑又壯——”

    孔月瘋狂打眼色,簾子里面孔星星冷冷說:“孔火,你再說一句就滾出去,回你那破木屋睡。”

    屋里安靜了片刻。

    過了好一會,孔火嘀咕:“說都不能說了。”明明就是。

    孔月小聲說:“我哥哥很喜歡的。”

    “孔月你也一塊閉嘴,不然都滾。”

    又安靜了。

    竹屋里其實很冷,也沒有柴火,一道簾子隔開,一半五個孔雀鋪著皮子裹著皮子半躺著,另一半孔星星坐在蒲團上。

    天黑了,風雪大,呼嘯聲。

    六只孔雀肚子餓的咕咕叫,除了孔月想著要飛回去帶點吃的過來,其他四只,有的變成了鳥形窩在皮子下面,動都不動。

    破罐子破摔,聽天由命,死了就死了吧的無所謂感。

    以前孔星星也是這樣,過一天是一天,絕不會到其他山頭跟別的族過日子,聽人家的話,看丑孩子,干脆殺了他算了。

    他就算是死,也是漂漂亮亮,羽毛最為艷麗順滑。

    死不可怕的。

    ……閉上眼,眼前是一張黑塊頭的臉,個子又高,手長腳長,腿也很長,還很有力氣,能把他抱起來,他們都做了這么久了,那家伙還有力氣抱他,腿也沒軟。

    他都沒有讓黑塊頭腿軟。

    孔星星突然睜開眼。

    他不打算死了,起碼現在不想死。

    孔月悄悄爬起來,打算去找他囤的一些豆子黍子,生吃也可以。

    “孔月。”

    “哥哥是不是我動靜太大了,我去山頭找吃的,晚上就回來。”

    孔星星語氣還是很高傲,“都起來別裝睡了,孔火別凍死在我鋪子里,有臭味。”

    “……”變成鳥形迷迷糊糊不知道冷還是餓的快沒知覺的孔火,最后還是掙扎著變成了人形,“族長什么事。”

    叫族長了,可見孔火也不太高興。

    但孔星星才不管孔火高不高興,掀開簾子站出來,看向他的族人——歪七扭八、懶洋洋病歪歪的,孔月除外。

    “我決定,開春去獅人部落。”

    嚇得孔火都一個激靈,也顧不得剛才被叫醒的不爽了。

    “你要去送死?”、“你看不上其他四族嫌丑,但是獅人也不好看啊,那么大塊頭——”、“孔星星就愛大塊頭你忘了。”、“那也是豹人的。”

    “他可能就愛大塊頭,哪個部落的大塊頭都一樣吧?”

    孔月說:“才不一樣呢。”

    愛什么愛,誰愛了,誰喜歡那塊黑塊頭啊。孔星星心想,他只是還有一件事沒做到,要是就這么死在這個冬天,一想就難受。

    第79章

    “什么?!”

    “這些全部嗎?”

    “連、連鷹族都能換?你可是最看不上鷹族了。”

    “胡說, 孔星星最看不上雕族。”

    “那雕族能換嗎?”

    孔星星面對四個嘰嘰喳喳孔雀,臉都黑了,眉頭一挑, “我記得我說的很明白,你們是不是太笨了,我說了, 這些東西拿去全都換成吃的, 愛怎么換怎么換。”

    “那就是雕族鷹族也行?”孔火還在試探問。

    孔星星就差暴跳如雷了。孔火:……害怕了。別說孔火幾個, 就是孔月也怕,抱著裙子,這條裙子哥哥看了很久很久,都不許他碰的,結果現在要拿著換東西, 一臉擔心的看向哥哥, “哥, 你以前都舍不得的, 他們排隊死纏爛打你也不換……”

    “哥你是不是要撞樹了?你別死啊。”

    孔月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羽人族不乏真性情的,有的伴侶身亡了, 剛烈癡情的羽人會一頭撞死在樹上了結生命, 也有撞懸崖裝山的。不過因為孔星星常把撞樹掛在嘴邊,孔月現在信這個。

    孔星星:……

    看得出來, 孔星星在忍耐邊緣了, 這番話要不是孔月說的, 且孔月還在哭, 孔星星都懶得再說一遍了。

    “你們可真是要氣死我。”孔星星本來又餓又冷, 這會氣得臉色發白,唇也有點沒血色, 但因為他長得過于漂亮清冷,此時這副模樣,有種楚楚可憐病弱感。

    其他四個孔雀不由心里感嘆,要是其他四族雄性雌性見到這樣的孔星星,還換什么東西,那些羽人不得巴巴的捧著吃的獻到孔星星面前。

    但……沒人敢這么說。

    孔星星雖然美麗但生起氣來,真的很嚇人。

    “那……”

    “雪停了之后,我要去獅人族,他們會去豹人族,我會跟著獅人族一起去豹人族的。”

    “懂,找那個大塊頭。”孔火接話。

    孔星星看向孔火,孔火立馬做了個‘族長你繼續說’的姿態。

    “所以這個冬天,我不能餓死,這些東西都可以換成吃的,勉強分你們一些。”反正能換不少。孔星星撇撇嘴說。

    孔月抱著東西,呆呆愣愣的,這次哭聲不大,只是默默流淚,“哥,你去獅人族去豹人族,你還回來嗎?”

    孔星星沒說話,因為他不知道那個黑塊頭留不留他,羽人和獸人鬧翻了,也許豹人也不留他,獅人也許也不會帶他過去——他有辦法,應該可以。

    但孔月誤會了,孔月以為他哥不回來了,為了個亞獸人離開了山頭,當即是眼淚跟珠串一樣往下掉,“哥,你不要我了嗎?”

    “你不是找到金頭族過日子嗎。”孔星星說。

    孔月哭哭啼啼,特別傷心。孔火看不下去了,說:“孔星星你是真看不懂,還是裝不懂,孔月有你這么個哥哥,他不去金頭族討飯,難道看你餓死?”

    “我們孔雀一族,走的走,難道真是看上其他四族不成?不過都是為了過日子,光是鹽,我們就沒有,早早挑,還能挑個好的。”

    “孔火你們說那么難聽干什么,孔星星裝不懂不也是想要小月早點挑個好山頭好人家,難不成跟我們四個一樣,哪哪瞧不上,過一天是一天,過不下去了就撞死凍死?”

    大家都沉默了。孔月操心哥哥,想尋個好山頭,金頭族人善好說話,雖然懦弱膽小些,但孔月過去后要是偷偷搬東西給孔星星,金頭族人也不會說什么。

    孔星星裝不懂,由著孔月找人家——孔星星沒想過做孔月拖累的,他那么高傲,脾氣大,嘴又毒,挑三揀四的,怎么可能讓弟弟偷摸養著他,靠弟弟活?早晚撞樹罷了。

    “哥、哥……”孔月一聽,眼淚斷掉了,不可置信看哥哥,“哥,你想撞樹不活了嗎?是真的嗎?”

    孔星星煩的要緊,他以前是這么想,但現在又不是。

    “我要是不想活,干嘛讓你們換吃的。”

    孔月一聽,眼里含淚笑了,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孔火幾人還要張嘴,孔星星看了過去,幾人閉嘴了。

    “我要去豹人族,要是那塊石頭不樂意,我再想辦法回來。”

    “豹人族那么遠,要是你借著獅人族過去了,但是人家不要你,你回不來了呢?”

    孔星星高傲一笑,“你們四個,這話聽著也不像隨著老天,活哪里死哪里的隨意。”

    意思就是回不來就不回來了。死哪里都行。

    “哥,我也要去豹人族!”孔月一聽急忙堅定說。又說:“你要是不讓我去,我就偷偷跟在你身后,我可以飛,死半道就死半道……”期期艾艾的。

    孔星星累了倦了懶得多話了。

    “一道就一道吧,跟著我死一塊,總比你挑的那幾個金頭族雄性強,誰都打不過,嘴上還話多。”

    孔月高興了,才不管哥哥說什么。

    孔火四人一聽,互相看看,沒有多說,只是拿了東西出門要換食物,四人出了鋪子飛的遠一些,才嘰嘰喳喳說。

    “孔星星和孔月去豹人族。”、“豹人族長什么樣?”、“那個黑塊頭孔星星還不讓說,真是迷得孔星星都不想死了。”、“你這廢話能活著為什么死。”、“要是活,那隨便去誰的山頭都能活,干嘛不去?”

    大家不是低頭的孔雀,寧愿高傲的死也不會低頭的。

    看來孔星星真的很喜歡那個亞獸人——都愿意低頭求獅人部落。

    “哼,要不是我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凍死在你那破屋里。”、“關你什么事。”

    嘰嘰喳喳又吵起來了。

    四人就是這樣,說著說著吵起來,但其他四族要是插話,四人又抱團一起懟人家,就連本族去別的山頭的孔雀,勸和一句,也得被四人罵,罵你都去別的山頭了就別管孔雀的事。

    孔雀要是不高傲,那還當什么孔雀。

    所以其他四族族長也是真看不上現在的孔雀一族,除了孔月還算勤快和善一些,其他五個——族長孔星星打頭,帶著那四個,除了好看,一無是處,還昂著個脖子,叫什么叫。

    但可惜的是,四族不少族人,甚至是強壯厲害的雄性雌性,就是喜歡高高在上臉漂亮的孔雀四人。

    雕人族長最為討厭、恨孔星星了。

    吵了會,四人孔綠說:“你們到底跟不跟?”

    “這不是廢話嗎。”、“我還沒見過獸人部落。”、“既然死哪都行,死之前看看豹人在哪也不虧。”、“我覺得孔星星不想我們去。”、“廢話,所以先不跟他說這個。”、“嘿嘿,一樣。”

    所以剛才四人在鋪子里沒多說,直接出來換東西。

    孔星星做的東西,尤其是孔星星自己的羽毛褪下來做的東西,那是去哪個族都能換到不少食物,尤其孔月拿的那條限量版獨一份裙子——這是所有人以前想換,孔星星都不給換的。

    現在孔星星說無所謂去哪個族換,那當然誰給的食物多,就在哪里換。因此,不一會,五人換來了很多食物,尤其是孔月換到的最多。

    “哈哈哈,雕族族長眼睛要氣出來了。”

    “我聽到了,雕風那幾個小年輕,還以為孔星星過不了冬,終于低頭了,等著冬天過去,春天要來找孔星星求偶呢。”

    孔星星冷笑一聲,不過到底沒有出言譏諷,而是跟幾人說:“我要走的事情不許在外面跟其他族人說。”

    “那當然了。”、“放心吧。”

    他們四個也要去的,干嘛要泄露給旁人,跟孔星星都不說。

    孔雀一族,只有六人,心思不同,各瞞各的,但還能一條心,也是奇怪了-

    暴風雪停了。

    卓巖松了口氣,雖然最近半個月他看上去并沒有像很擔憂天氣,天天跟著阿銀日夜顛倒快快樂樂,但實際上——他還是操心的。

    小半個月前收拾好的凍魚,今天終于能送出去了。

    因為積雪過厚,阿銀還簡單鏟了鏟雪,卓巖背著小藤簍,倆人趕緊去趕緊回,到了石頭家洞口下面,阿銀嗷嗚嗷嗚叫,卓巖也叫,很快石頭阿媽嗷嗚聲傳下來了。

    讓他們進去。

    倆人到了。石頭阿媽阿父邀請他們進去坐一下,石頭的石床還是靠近里面的位置。

    部落里大家洞口都比較高大寬敞,因此就算安裝木門,也不可能嚴絲合縫不透氣,所以燒木炭取暖,卓巖提醒了一兩句,也不怕因為捂得太嚴實中毒。

    因為沒這個條件。

    石頭家洞里溫度還算可以,靠近門口位置冷,里面暖和一些。石頭聽到卓巖說話聲就跳下石床了,阿銀獸形守在洞口處,并沒有進入。

    兩人見面都是一臉高興的笑,之后才說話。

    “我聽到你給我送魚來了。”石頭說。

    卓巖:“魚都收拾干凈了,直接煮飯燒湯就行。”

    倆人說話也沒交際客氣,比如你最近怎么樣好不好等場面話,是直奔話題。

    “蛋崽怎么樣?”

    “你進來看,小石頭和小云幫我孵著。”

    卓巖一看,倆只毛茸茸的小花豹輕輕地趴在綠色蛋上。石頭說:“他倆為了孵蛋差點打起來,我讓他們輪著來,一人一會,晚上跟我睡,大云還會偷偷摸摸過來也貼著睡。”

    “……蛋崽還挺幸福的。”卓巖實話實說。

    石頭裂開嘴笑的很高興。

    “我走了。”卓巖說。他送完東西就撤,主要是這個天氣,暴風雪隨時又要起來,冬天第二階段不能掉以輕心。

    石頭說好,送卓巖,還說:“我只能等雪化了去找你。”

    “行。”卓巖點頭。

    倆人簡短說完,東西送到,卓巖騎著阿銀就回去了。快到家時,又刮風了,卓巖抖掉積雪,關上門,說:“這個天氣,真的是——”

    不是他的錯覺,是真的越來越嚴寒了。

    卓巖其實有點憂心,但還是老話——他一個人也解決不了什么,不可能整個部落搬遷,再說要遠離這個天氣,得跑半個月一個月距離,而這個距離路程,適宜居住的都有部落扎根了。

    ……不知道羽人族那一道道連綿的大山背后是什么景色。

    之后的日子跟以前沒什么不同,吃飯睡覺睡覺睡覺做清潔,直到這一天,好幾天不下雪了,迎來了冬季的第三個階段。

    卓巖松了口氣,第二階段雖然嚴寒了些,但好在結束了,而他這個時候再看自家洞里——

    他秋天時怕冬天無聊,還準備了不少木料,說要縫毯子、做家具,因為家里動物多且食量大,以前那個大木盆不夠用,卓巖還說再做一個。

    結果——

    他什么活都沒干。整整一個冬天,除了那次撈魚收拾外,沒干過其他活了。卓巖:小臉通黃。

    風雪停了后,不出幾天,太陽穿破厚厚的云層,亮了些。

    卓巖這日照舊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阿銀燒了熱水,他們做好清潔,出門倒水,洞門打開,一道太陽光線照進洞里——冬日的光線再亮其實也就那樣,但是有一道彩色的光折射到洞里深處。

    “什么東西啊?”卓巖自語。

    阿銀看了下光源,想起來了,說:“哥哥,雪鹿那兒撿回來的石頭。”

    “石頭?我想起來了。”卓巖恍然大悟。

    架子上放著的斜挎包,因為石頭重量和平時拿東西蹭來蹭去,袋子口松開了,光線正好打在那顆透明淡綠的石頭上,反射的光進來。

    卓巖打開袋子,掏出石頭,對著洞口看了過去。

    光線很輕易透過石頭,還折射一些其他光芒顏色。

    “這個石頭透光性很好——”卓巖說到這兒,眼睛亮了下,“阿銀,要是用這個石頭當窗戶。”

    但很快卓巖又有點喪氣。

    阿銀看到哥哥一瞬間的高興又很快垮了臉,不由好奇問:“哥哥,窗戶是什么?這個石頭不能當窗戶嗎?”

    “窗戶那要蓋房子。”卓巖拉著阿銀去洞口,隨手拿了根柴火在雪地里畫畫,給阿銀指什么是窗戶,“房子還是好,窗戶透光性有,屋子里亮堂堂的,洞里雖然也好但住久了老覺得憋悶。”

    但沒辦法,這片大陸季節就是這樣。

    卓巖最早時考慮過蓋房子的,但漫長又寒冷的冬季,打消了他的念頭,獸潮其實還好,可以建立高墻能擋掉危險。

    “哥哥,房子不可以用泥蓋嗎?怕冷的話,我們蓋厚一些。”阿銀看哥哥喜歡房子不喜歡洞,指著屋子墻壁,“跟洞里一樣厚。”

    卓巖仔細往房子可行性想,“其實也可以,你說得對,墻體可以采用泥磚木頭齊齊用,夯實地基,屋頂是大木頭,砌上煙道,可以在屋里做壁爐,做飯取暖用,整個部落外圍再有高墻砌起來。”

    “我們陶器都燒出來了,燒磚也很簡單。”

    “等以后。”

    阿銀問哥哥為什么等以后,可以春天來了,他們閑著可以試著做一做。卓巖高興的搓阿銀臉頰,不管他有什么主意,阿銀總是支持他,真的踐行那種。

    “現在不行,蓋房子是大事情,住進去關系大家過冬安全,我們現在生產力不行——就是少工具,石刀骨刀太慢了,而且也沒衣服穿,現在才填飽肚子,還有窗戶的事情。”卓巖又把目光落在手里透明石頭上。

    衣食住行,現在部落食物不缺,鹽也有了,種植的土豆也夠吃了,還有他帶回來的花生綠豆黍子,食物充足積攢下,才有力氣搞別的。

    衣——他苧麻種子也收到了。

    卓巖現在沒有‘喪氣’的想法,并不是畫大餅,而是未來蓋房子真的有可行性——還得再次驗證這個透明石頭的抗寒能力。

    最早他就有蓋房子念頭,但是窗戶沒有玻璃,抗寒不好的話,整個墻體砌很高,只留個小窗戶,那跟睡洞里沒區別——都是黑漆漆的,采光不行。

    那還不如睡洞里,起碼溫暖,冬暖夏涼。

    現在不一樣了。

    卓巖重拾信心,他琢磨著手里的透明石頭,“阿銀,骨刀、石刀給我。”

    阿銀跑去拿東西。

    卓巖用石刀砍了下透明石頭,他的力氣還算大,砍上去石頭表面有一點點磨損,好像還挺結實的,“阿銀你來砍。”他把石刀交過去。

    “哥哥要大力一些還是小力?”

    “大力吧。”

    “等等,那先中力。”

    阿銀就笑,說好,拿著石刀‘中力’砍上去,透明石頭出現了裂痕,卓巖:嘴都癟了下來。

    “哥哥……”

    卓巖看著都裂開的透明石頭,說:“算了,你大力砍。”他還有幾顆。

    阿銀大力砍下去,四分五裂不說,還碎成了粉。

    卓巖:嗚哇嗚哇嗚哇。

    “哥哥你難受了嗎?”

    “也沒有。”

    “我聽見了。”

    “我心里嗚哇亂叫的你怎么會聽見。”卓巖好笑。阿銀看哥哥笑了,把剩下的那一兜子石頭都給哥哥。他們還有。

    卓巖嘀咕:“最壞不過就是住洞里維持原狀,也沒什么壞處。”這么一想,那就放手干。

    他將一顆透明石頭放在雪地,考驗一下抗寒。又想,其實作為窗戶也不一定要和石頭碰撞,主要抗寒抗熱性好就行,可以墻體扎高一些,窗戶往上,開大一些,透光也可以。

    總之慢慢實驗。

    卓巖冬季末找到了新樂趣,研究透明石頭,除了睡覺外,兩人就守著石頭玩,經過一晚上雪天寒冷,第二天阿銀用石刀敲擊時,發現凍過后的透明石頭比昨天更結實一些。

    “……可以火烤一下試試。”

    做飯的火爐烤過,外表沒什么變化,敲擊過和第一次一樣,并沒有變得特別結實——卓巖想的是,等開春開窯,可以試試更高的溫度,能不能燒成液體。

    最寒冷的冬日結束了,積雪高度一點點矮了下去。

    卓巖家洞口下有了響亮的叫聲:“卓巖哥,來滑冰啊!”

    小咸的聲。

    “卓巖卓巖,我東西都帶上了。”

    “他聽沒聽到?”、“肯定聽到了,還有阿銀呢。”

    除了石頭外,喬幾個都在,帶著溜冰工具:簡易皮子‘拖車’。

    阿銀先出來嗷嗚了聲:你們先去,我和哥哥馬上來。洞里的卓巖扶著腰,小聲問:“他們走了嗎?”

    “走了哥哥。”

    阿銀沒有說,小咸還問阿曼為什么是他說話不是卓巖哥,冬天又不忙卓巖哥怎么沒有出來。

    阿曼敲小咸腦袋:你真笨,忘了這個雪季阿銀成年了。

    小咸:成年了又怎么了?

    阿曼:你問喬啊。

    喬才不說,摸了摸阿達脖頸,阿達跑的飛快去河邊了。阿頭背著弟弟也去河邊,阿曼坐在他的小學生弟弟身上,他弟弟走路東倒西歪的,阿曼問是不是很沉?都說了你背不動我還要出來玩。

    阿曼小學生弟弟嘴硬頑強說:可以可以的不要回去,我們來玩啊哥哥。

    “……行吧。”實際上,阿曼的兩只腳都撐著地滑行。

    卓巖急忙忙穿衣服洗臉刷牙還要擦洗身上,尤其是屁屁,看來之后不能這么沒羞沒躁了,阿銀接過皮子,給哥哥擦,哥哥看不到。卓巖臉紅紅的,還要說:“那你快點。”

    ……最后還是晚了。

    小咸大嗓門問:“卓巖哥你們怎么這么慢啊。”

    “你小孩子問這么多,都說了阿銀成年了,倆人肯定是在做一些事情。”阿曼笑嘻嘻調侃。

    小咸:“什么事什么事。”

    卓巖臉羞紅,敲小咸腦殼,“你,明知故問。”小咸抱著腦袋吐了下舌頭,他剛才想了一會,終于知道是什么了,這會笑嘻嘻說:“看來阿曼真的說對了。”

    “我們在研究石頭。”卓巖面對小伙伴們集體打趣,找了個正經借口。

    果然——

    喬:“石頭怎么了?我還沒有去看過他。”

    “石頭的蛋崽孵出來了嗎?”

    卓巖知道幾人誤會了,先說:“沒有吧,我大半個月前看過石頭,蛋崽還沒孵出來。”又說:“我說的是透明石頭,小咸應該知道。”

    喬和阿曼都看向小咸,倆人臉上都是疑惑,什么透明石頭。

    “哦哦我知道卓巖哥在說什么了,我二哥雪季剛來時,他和阿銀他們跑出去玩了。”小咸說到這兒,氣呼呼的,“我二哥說卓巖哥沒去,都是獸人,說才不帶我,嫌我麻煩,結果回來說阿銀背著卓巖哥去了。”

    阿頭一聽急了嗷嗷解釋。

    卓巖幫忙解釋:“阿銀沒提前和阿頭說,我也是,出發的時候,你二哥才知道我也去。”

    “啊?這樣啊。”小咸氣消了一些。

    阿曼和喬更好奇什么透明石頭,倆人可沒見過。

    卓巖說:“往西北跑八九天,那邊有雪鹿,雪鹿肉很難吃,翅膀也臟兮兮都是蟲洞。”

    喬終于明白過來,她聽阿達之前說起來,阿銀到處打聽,有沒有特別的獵物,想送給卓巖,用來結伴侶用的,看來雪鹿就是了。

    “那雪鹿哪哪都不行,我們跑了那么久天寒地凍,最后發現了那些透明綠色石頭,想著來都來了,帶了一些回來做紀念。”

    幾人邊說話邊拉著在河面溜冰,去年都玩過,現在大家很有經驗,小咸很快開心忘我起來,和阿曼弟弟也鉆一起玩,在冰面上起飛。

    卓巖想了下沒有說全,畢竟蓋房子還早著,做玻璃還要再實驗,反正這個透明石頭岔開了阿曼打趣他的床事,這就行了。

    于是痛痛快快溜冰了。

    ……

    羽人地盤雪就下了幾場,潮濕陰冷,天還沒晴時,孔雀族鋪子門前就有安耐不住的四族羽人來求偶——他們覺得孔星星過冬時,拿自己羽毛做的飾品換吃的,就是一種釋放求偶的信號。

    孔星星那么漂亮美麗,四族心動的不光是雌性,還有雄性,大家都爭先,怕去晚了,孔星星看中別人了。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煩死人了。孔星星黑著一張臉,罵了一遍又一遍,全都趕了回去,孔火孔綠四個在里面憋聲悶笑。

    這天傍晚,天還有些冷。

    孔星星跟孔月說:“收拾,今晚就走。”

    “啊?哥哥這么快嗎?”

    “你不想走就留下——”

    “我走我走,哥,我不是舍不得。”孔月趕緊收拾東西,就怕哥哥不要他了。

    過了一會,孔星星看孔月背著一個大包袱,不由蹙著眉,“這么重你能背得動?”

    “可是哥,都是吃的,獅人族太遠了,我們要吃東西。”

    “少帶點。”孔星星說。

    孔月很聽話,將皮子里的食物倒出了一半,全都給孔火四人,孔星星沒再多說。天黑的時候,孔星星變成了鳥形,背上背著一個皮子,孔月同樣,倆兄弟飛走了。

    鋪子里裝的很忙的四人見狀。

    “快快快。”、“我早都收拾好了,包袱藏著。”、“剩下的食物要背嗎?”、“太沉了吧。”、“好歹背一些。”

    四人急急忙忙又怕孔星星孔月飛遠了,隨便草草收拾,趕緊變成原形也飛出去了,留在原地的鋪子門大開,黑夜中原本的花園凋零枯槁,孤寂的立在山腳下。

    沒有熠熠生輝的孔星星,這不過是一間再過普通的竹屋罷了。

    從羽人集市飛到獅人部落,鷹人雕人只需要十天,獅人們要是奔跑趕過來也差不多時間,但孔雀一族六人,用了整整二十天。

    這二十天,對于孔雀六人無比的艱難。

    孔火四人在飛出去大半天時就撞見了立在樹枝上休息的孔星星,孔星星當時眼睛都看直了,四人:“哈哈,好巧啊族長。”、“我們不是跟你們過來的。”、“我們還帶了食物,你餓了嗎族長。”

    “哼!哼!”孔星星氣得鼻孔冒煙。

    孔月怕哥哥氣炸了。

    最后就這么上路了。不過二十天,食物不夠吃,孔雀們嬌生慣養,飛一會就嫌累要停著休息,嫌夜晚太冷,嫌食物太硬,嫌沒有地方睡毛發都變得粗糙了。

    孔星星:“都給我閉嘴!”

    但,他們飛到了獅人部落地盤。

    巡邏的獅人獸人最初以為這些羽人是來報仇的,很是警戒,但另一個獸人說:“孔雀來報仇嗎?”

    “他們看上去快死了。”

    “毛看著很差。”

    “眼睛好像也直了。”

    孔雀報仇好像是在說笑話,獅人獸人沒那么警戒,懶懶散散的讓幾個人滾出去他們部落地盤,要不是孔雀族沒有鹽,從沒跟他們做過交易有過摩擦口角,幾個獸人見了第一面都會干掉對方。

    獅人們放狠話,發出怒吼。

    “他們嘴巴好臭。”、“是不是不做清潔啊。”、“好熏人。”

    孔星星聽著背后四人說話,注意到獅人獸人的眼神從懶散逐漸變得怒氣起來,頓時:“都給我閉嘴。”

    而后孔星星變成了人形。

    “族長,獸人眼睛不好使,喜歡大塊頭不喜歡我們的。”、“你變成人形也沒用族長。”、“你忘了族長也喜歡大塊頭。”

    孔星星黑著一張臉,站在獅人的地盤,直面對面發出怒吼奔騰而來的獅人,說:“豹人族的石頭,你們應該認識,他是卓巖最好的伙伴,他很喜歡我,希望你們帶我們去豹人部落。”

    “這是我的憑證。”

    孔星星掏出了一截竹筒,傾倒,竹筒流瀉出細沙白色的鹽,倒入掌心中,給直奔而來的獅人獸人看。

    就差那一秒,那個獅人的利爪就落在了孔星星的臉上。

    但是獅人獸人停下來了。

    第80章

    “原來那是鹽。”

    “……你真是說廢話, 咸的你不知道是鹽?”

    “我知道啊,我還以為孔星星憑著他的美貌從誰的手里騙到的鹽。”

    “我還以為是孔月問金頭族換來的鹽。”

    “它是白色的,我們羽人幾族可沒有白色的鹽, 你們三個就沒好奇過?”

    “你好奇了你怎么不問孔星星。”

    孔火噎住了,嘴硬說:“懶得問。”

    “那你干嘛說我們。”、“管它怎么來的,孔星星給的不吃白不吃, 他又不會毒死我們。”、“毒死了也好, 你們說撞樹疼還是毒死疼?”

    孔火現在知道了, 原來這個白鹽是豹人族的鹽。

    咦,豹人族有鹽了?

    難怪……

    四人瞬間想清了前因后果,難怪獸人們都不怕了,對鷹人大打出手——但是關他們屁事,鷹人死也是鷹人活該, 仗著有個鹽, 還出言脅迫過他們。

    呵呵呵呵, 誰稀罕。寧愿撞死, 都不跟那些丑人結伴侶——睡都不愿意睡一覺。

    “咱們族長膽子還是很大的。”、“孔星星怪保密的,這都藏著。”、“你也沒問白鹽怎么來的。”、“我不是說了我懶得問嗎, 你怎么不問。”、“關你什么事!”

    孔月提心吊膽看著哥哥和獅人說話, 還要聽旁邊嘰嘰喳喳吵架聲,過了好一會, 那邊獅人跟另一個獸人說了什么, 另一個獸人跑回部落里, 讓他們等著。

    等了好一會。

    孔星星都有些不耐煩, 但是一想到羽人到獅人部落, 這么短距離他們飛了二十天,大塊頭說豹人族跑過來要二十多天, 沒有獅人族帶路,他難道要帶四個多話的廢物飛四五十天?

    要是又找錯了路,夏天都不一定到。

    算了。忍。

    獅人獸人很快到了,看了眼孔星星,又看后面五只孔雀,都是鳥形,確認是孔雀——這個族花里胡哨的羽毛騙不了人的,獸人問:“你們都要去嗎?”

    “是,全族六人都去。”孔星星說。

    獅人獸人聽到‘全族六人’頓時震驚了,最后一絲警戒變成了同情,這個族竟然只有六個人……六個人……六個人……

    恍恍惚惚恍恍惚惚。

    但很快,在不久出發去豹人族的換鹽隊伍中,獅人族那位對孔雀一族同情的獸人反反復復每天都起‘殺心’,因為這六個孔雀,除了一個幼崽,其他的都太煩人折磨人了。

    卻說現在,孔星星憑借著那半筒白鹽,被準許‘全族六人’進入獅人部落,來到了獅人族長面前,獅人族長還要問話。

    “你們去豹人部落做什么?有誰指使你們的?”

    獅人族長很慎重,不能將危機帶到豹人部落去。

    氣氛有些嚴肅,周圍的獸人包圍著幾人。原本嘰嘰喳喳吵架的孔火四人,現在安靜了,站在孔星星和孔月身后,將兩兄弟護著。

    好像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孔星星原本認真的神色突然慢慢的柔和了下來,他長發傾泄在白皙的肩頭,下身穿著樹葉做的裙子,很是簡單,但他容貌俊美漂亮,一路奔波,臉上落著幾分憔悴疲憊,此時雙目泛紅,泫泫欲泣,一張口還有些沙啞聲。

    火藥即將炸開的氛圍不知不覺緩和下來。

    “獅人族長,這段故事說來話很長,去年羽人集市,豹人卓巖帶著兩個獸人三個亞獸人到了我的鋪子,只是第一眼,我和豹人亞獸人石頭看對了眼。”

    孔星星本來想說石頭強逼利誘,但是聽獅人族長語氣很尊重豹人部落,不愿意有一絲危險進入豹人部落,只能把故事改一改,改成了彼此恩愛甜蜜,而不是石頭喪心病狂用完就跑——實際上孔星星提起那個大塊頭都要磨牙。

    倆人睡了八天,大塊頭想要了他就給,不分日夜,結果呢?說跑就跑,只塞了一包鹽,就跑了。

    呵。

    “他是個亞獸人,我是孔雀族的族長,但是我們孔雀一族只剩六個人了,他記掛著豹人族,我身上有孔雀族責任,去年分離時,他抱著我哭,說舍不得我……”

    孔火孔綠四人,聽到孔星星說有孔雀族族長責任,差點沒憋住笑出了聲,孔星星巴不得他們全都去別的族山頭生活,孔雀一族解散沒了,孔星星好撞樹了結了。

    “……一個冬天,我每每吃鹽的時候都舍不得,想著石頭,想著和他在鋪子里度過的那八天,我們一起澆花,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抱在一起。”

    他們在花園里做過,那大塊頭還壓塌了他的杜鵑花。因為一直做錯過了飯,每天都吃冷的黍子團,那家伙不愛吃黍子,他就給換了綠豆,大塊頭很喜歡綠豆,說綠色跟他一個色。

    說什么呢,那小小的綠豆能比得上他的頭發好看?

    “他說豹人族有了鹽,以后不用受羽人刁難了,讓我跟他一起離開羽人族,羽人族也欺負我們孔雀一族……可是,我們在這里生活了這么久,我的族人都有些不愿意離開,這個冬天,我思念石頭生了重病……咳咳。”孔星星美麗的臉龐都是哀愁,捂著嘴巴咳了咳。

    大塊頭才沒說豹人有鹽的事情,他猜出來的。

    孔月急忙:“哥,你還生病了?!”

    孔火忙拉著孔月,孔綠張口就來說:“你哥怕你擔心一直沒說出來。”

    “哥,嗚嗚哥,你怎么不告訴我,我都不知道。”

    那是你哥壓根就沒病。

    孔星星擺擺手,堅強又虛弱說:“沒事了,那時候我想,要是快死了,我想去看看石頭,再看他一眼……”

    獅人族獸人聽了,紛紛心軟有的眼眶都紅了,心里想:豹人族的石頭他有印象,很健壯漂亮的亞獸人,喜歡誰不好,喜歡這個弱孔雀。還有人想:誰說羽人不愛他們亞獸人那樣的,沒看把這個丑了吧唧的孔雀迷的都生病了。

    許久后,獅人族長說那就一起去吧。

    獅人部落留了孔雀一族在此,他們還要準備去豹人部落的貨物,去年準備的少,卻帶了那么多鹽回去,整個冬季到現在肉都夠吃,可是開春之后獵物又瘦又小,總不能帶一些咸肉過去吧。

    這個不好。

    獅人打算跑遠一點碰碰運氣,看有沒有大短龍可以獵。

    孔雀六人在獅人部落住下,他們分到了一片森林樹上,給了他們幾張皮子,幾根木棍可以搭建成帳篷。孔星星實在是嫌棄這個環境但只能住下。

    孔火四人又嘰嘰喳喳了。孔星星變成了鳥形蹲在樹梢,懶洋洋盯梢:“干活你們四個,孔月,讓他們四個干。”

    “為什么你不干!”、“對啊。”

    “因為我是族長,快點。”孔星星說。

    孔月忙說我也可以干,我來干。孔火四人不可能真欺負一個小孩,就是習慣了聊天模式,此刻一邊干活一邊嘰喳笑話孔星星說:“偉大的族長思念都生病了。”

    “哈哈哈哈我剛聽到獅人獸人說,不讓他們亞獸人過來看我們。”、“怕我們迷倒他們的亞獸人嗎?”、“不是,怕我們喜歡獅人亞獸人,到時候跟孔星星一個樣,山頭都不要了,愣是要去豹人部落。”

    四個人哈哈哈哈的大笑,孔星星還有這一天!

    以前可是五個山頭都追孔星星,現在在獸人嘴里,孔星星追著亞獸人,笑死他們了。

    孔星星:……煩死了!

    這一切都是那個大塊頭害的,等他見了大塊頭,一定要把大塊頭做的腿軟,站都站不起來!

    獅人部落急忙準備貨物,也是想這次早點出發——想尋找一條更方便更近的路,可以摸索一下。即便如此,獅人換鹽隊出發已經是半個月后的事情-

    天晴朗,雪融化開,地上幾分泥濘。河水嘩啦啦作響,十分湍急。這片大陸迎來了春天,被積雪壓倒像是死掉的泡泡葉子樹,樹苗歪歪扭扭再次生長,旁邊土壤還有小苗破土鉆了出來。

    一株泡泡葉子樹,現在成了三棵。

    卓巖盤點了下洞里的食物,還挺多的,未來一個月不用去打獵,就跟去年一樣,可以讓獵物多多繁衍。這是好事情。

    部落里亞獸人、獸人天天外出,也不怕地上泥濘,憋了一個冬天了,大家拿著皮子、石鍋、陶鍋,反正能刷洗的都出來洗刷刷——這是愛干凈的亞獸人。

    不做清潔的,則是獸人背著亞獸人出門溜達,就在部落邊的森林轉悠轉悠。

    “卓巖哥,你怎么不和阿銀一起去玩?”小咸好奇,按道理卓巖哥該喜歡和阿銀出門溜達玩的。

    阿曼聽了嘎嘎樂,卓巖:……

    “還有什么原因,他都和阿銀憋了一個冬天了,肯定想和咱們出來玩玩,等再過幾天天氣暖了,你都見不到卓巖了。”那會該發情期了。

    卓巖確實一冬天過的有點‘紙醉金迷’、‘酒池肉林’、‘荒淫無度’,想跟小伙伴們找找正經事感覺,結果一聽阿曼打趣,不由又些頭疼春天發情期,其實還有點好奇。

    真那么——咳咳。

    反正他趕了阿銀去和他小伙伴玩,大家先‘自律健康’幾天,做太多,他怕傷身。結果輪到阿曼小咸嘴里,他就是為了給發情期做休息。

    卓巖:……我謝謝你了阿曼。

    “我們去看石頭吧,不知道他的蛋崽怎么樣了。”卓巖將話題拉回正經事上。

    小咸很快拍手贊同,大家去了石頭洞里。

    石頭正收拾洞里,將碳灰倒在外面,掃掃擦擦,見了他們來了,露出白牙很高興,“你們怎么過來了?”

    “你阿媽阿爸呢?沒在洞里嗎?我們在底下叫了你幾聲。”阿曼問。

    石頭:“我媽背著阿爸出門溜達去了,我剛在干活沒聽見。”

    “蛋崽怎么樣?”卓巖問。

    石頭把掃把放下,“你們來看。”

    進入里面,一張石床上,兩只小花豹幼崽趴著,大云在旁邊盯著,石頭隨手一扒拉,兩只幼崽倒在石床上四腳朝天,原本的位置露出一顆綠色的蛋。

    “還是蛋蛋呀。”

    “好像是不是顏色更深了?”

    石頭眼睛發亮看向卓巖,“你也覺得吧。我記得剛出生時顏色綠綠的有點嫩,現在變得有些暗了,跟孔星星頭發一樣,太陽下亮的很綠,晚上就跟現在蛋殼顏色一樣。”

    說到這兒,石頭眼里稍瞬即逝的失落思念。

    卓巖當沒看到,問能不能伸手摸摸?小咸一聽眼睛亮了,喊我也要我也要。石頭很大方,“摸吧,我之前也怕它碎掉,但是我弟弟妹妹都摸了,它很結實的。”

    “跟我一樣。”

    幾人就伸手摸摸蛋殼。

    他們玩了一會,喬的聲音響起了。喬也過來了,說:“我在卓巖家底下等了會,沒看到你們身影就知道你們跑石頭這兒了。”

    “喬姐,快來摸摸蛋崽。”

    “可以摸嗎?”

    “可以可以,蛋崽真有意思。”

    蛋崽不會說話,只是一顆綠色的蛋,但因為是石頭生的——當然也是因為和孔雀生下的蛋,亞獸人和羽人能生蛋,這在四個獸人部落都是一件傳聞。

    大家當然好奇了。

    等摸了一會,又和石頭聊了會天,大家各自回去。石頭還要在家干活不出門,卓巖說:“來看之后都是我們玩了。”

    “蛋崽雖然很可愛,但是石頭都不能出門找我們了。”小咸還是喜歡大家一起說話干活的日子。

    卓巖:“等蛋崽孵出來就好了。”

    “什么時候能孵出來?”

    卓巖閑聊,“亞獸人生崽崽六個月,羽人兩個月,可能春天熱了一些吧。”

    “還有好久哦。”小咸想快點看到,“石頭的蛋崽會孵出來小花豹還是小孔雀?”

    喬:“可能孔雀吧,要是花豹那是生的幼崽。”

    阿曼點點頭。卓巖也是這么想。

    說起來日子漫長但是過著飛快,因為一連三天大太陽,泥濘的路曬得干干的,族里人開始籌劃今年的燒窯了,還有耕地播種,都是活。

    與此同時,卓巖發現了透明石頭的另一個特點。

    因為快開窯了,這天卓巖帶人檢查窯,要是被積雪壓垮的需要修補,說到燒窯當然想著煅燒透明石頭了,他讓小咸也帶過來——他的石頭數量不太多,做實驗當然是多一點,計算一下溫度之類的。

    結果小咸捧著一兜子石頭一路哇哇叫跑了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卓巖哥,我家的透明石頭它不透明了!”

    卓巖:啊?

    等小咸打開皮子,里面拳頭大小的石頭變成了灰撲撲,有點像普通石頭,但仔細看還能看到一些‘透明’特質,就是變成磨砂款灰石頭,沒之前那么光亮了。

    卓巖也皺起了眉。

    “你放在哪里?”

    “我二哥給我后,我拿著玩了一天就放回去了。后來聽你說透明石頭我又找了出來,一直放在洞里石床上,今天就這個樣子了。”

    “卓巖哥,是不是不能玩啊。”

    “我也不知道。”卓巖打開自己的皮包,里面的石頭有碎的、裂開的,他全倒出來。

    小咸阿曼喬三人驚訝。

    “咦,卓巖你的石頭怎么是透明的?”、“我可算是見到了透明石頭。”、“還挺好看的。”、“卓巖哥為什么我的石頭成這個樣子了?”

    卓巖:“這個碎裂開的,我和阿銀用石刀砍過。這個一分為二的,是在雪地里放了一晚凍過更結實,同樣力氣砍下去一分為二,不像上一顆成了碎渣。這一顆是我丟進火里燒過。”

    現在這些都透明的。

    “曬一會,我看看會不會變色。”卓巖想了想說。要真的是因為見光變成灰撲撲,那么他的蓋房子夢想就沒辦法了,還是那句老話,沒有玻璃窗不如住洞。

    這片大陸又不像古代那個天氣,別說窗戶紙,就是皮子當窗戶那也不隔寒。

    卓巖蹲在一旁,注意著光線變化,心里不斷祈禱可別變灰,別、別——

    現在室外溫度高一些外加上太陽直射,他們蹲在那兒好一會,最后腿有點麻,窯廠有人叫卓巖,問卓巖這個窯還能不能用,卓巖跑去技術指導了。到了中午時,喬說:“卓巖你快來看。”

    卓巖跑了過去,一看地上他擺著的幾顆石頭,包括小咸帶過來的那幾顆,全都是灰撲撲,只有一顆是例外的。小咸帶來的那幾顆更灰了,跟普通石頭沒什么差別。

    那顆還很透亮的就是燒過的透明石頭。

    卓巖:!!!

    高興了。

    太好了。

    既然燒過可以變成透明,那現在變成灰色的石頭高溫燒過會不會再次變成透明?

    卓巖說干就干,家里的木炭還有,他搬來了,找了個完好的窯,其他亞獸人看他忙前忙后,問卓巖是在干什么。

    “冬季前阿銀帶我去了西北方,找了一些透明石頭,不過春天到了溫度高太陽曬過,這些透明石頭變成了灰石頭,我想燒一下看看能不能燒回來。”卓巖將兩顆石頭舉到眾人面前。

    一顆是透明的一顆是灰撲撲的。

    大家看的驚奇,好奇問:“卓巖,透明石頭能干什么?”、“透明的是好看好多。”、“不過都是石頭,透明的能做什么?”、“好看吧。”

    因為卓巖沒說實際用處,大家覺得好看,還是很樂意給卓巖幫忙,反正沒事干,就當用一下窯,看看好著沒。

    于是當天就燒了起來。

    “燒多久?”、“跟燒陶器一樣嗎?”、“不知道啊。”

    卓巖也不知道,打算先燒一個小時試試看。卓巖將灰色的石頭都丟了進去,透明的還是留下放在皮子里。

    這一天,亞獸人清理了其他窯,獸人去砍柴火要燒炭,除了留在這兒給卓巖幫忙燒透明石頭的,大家還要去準備淘洗黃泥,總之整個部落忙碌了起來。

    短暫一小時后。

    開窯,熄火,等了會,窯溫度下去了,開了孔,卓巖看到了透明的石頭,真的能燒出透明來!

    “哇,卓巖哥,真的可以燒出來。”

    “還挺好看的。”

    “好看是好看,但是都是石頭。”

    卓巖用棍子扒拉出來石頭,棍子觸感有些奇怪,像是戳進去一樣,但這個是石頭——卓巖怔了下,湊近了看,透明石頭那兒有個木棍戳的淺淺的洞。

    石頭被燒軟了,可以戳成洞。

    ……剛才他們按照燒陶器方式,等溫度下降才開窯的,要是說,整個溫度很高的時候,石頭是不是變成了軟體?但是高溫變軟,拿出來接觸空氣就會變硬,需要很高的技術溫度,搟成玻璃狀。

    這個對現在簡陋的設備來說有點難度。

    如果將石頭磨成粉,加入一些水攪拌均勻,變成液體再次燒干,或者陰干晾干,它們的結實度怎么樣?

    卓巖很多好奇心,對著這個透明石頭摩拳擦掌來。

    早早巡邏結束的阿銀看到這樣的哥哥,就知道哥哥之后又要忙了,他看了眼那顆透明的石頭,他希望哥哥想的都可以成真。

    哥哥想住房子,透明石頭你要加油變成窗戶。阿銀盯著透明石頭想。

    第二天阿銀跑去找大牙,問大牙要了透明石頭。

    大牙:“我伴侶很喜歡,只能給你一顆。”

    “不可以多一些嗎?透明石頭會變成灰撲撲石頭的大牙,不信你去看。”阿銀說。

    大牙嘲笑:“你這個話,想來騙我的石頭,我才不信,拿回來就是透明的怎么會變成灰的。”

    “你昨天肯定是沒在部落窯廠。”

    大牙:……還沒有燒窯呢,他帶著叢綠去森林溜達了圈。

    “行吧行吧,我拿給你,只能給你兩顆,不能多了。”大牙還是以為阿銀想騙他的透明石頭。

    叢綠在里面聽見了,好笑說阿銀喜歡就給阿銀,他也很久沒有看透明石頭了,這些石頭也沒什么好玩的。大牙說不,你明明是很喜歡的,拿回來一直摸著玩。

    “……我是喜歡你平安回來了,還帶了東西。”叢綠說。

    帶什么他都會喜歡的。

    大牙有點沉默,早知道應該帶叢綠一起去的,但是沒有亞獸人跟著獸人去打獵——可是阿銀帶卓巖去了,卓巖也說了,那不是打獵,那是找東西。

    “還有下次的話,我帶你一起過去。”

    叢綠:“我可以去嗎?”

    “卓巖都能去,我可比阿銀那小子強,肯定能保護住你。”

    洞口等著的阿銀:“快點,大牙,我哥哥要用。”

    “催什么!”大牙高嗓門。

    叢綠好笑找出放在架子上的石頭,只是一看傻眼了,“我前幾天看,它還是透明的,怎么現在它怎么變成這樣了?”

    “真變成灰撲撲石頭了。”大牙。

    阿銀:“我都說了大牙,我哥哥說這個石頭天氣熱,曬到太陽放久了就會變成灰撲撲的,燒過之后就好了。”

    他家里昨天燒的石頭,今天在太陽下曬了好久,還是很透亮,哥哥高興壞了,阿銀知道,這個石頭是窗戶,窗戶有了,房子以后肯定也會有的。

    “……全給你了,也不用你還了。”大牙把石頭包丟過去。

    阿銀很輕松接到,說:“等天氣冷了,我們再過去吧。”

    “叫上我。”

    “知道了。”

    阿銀已經跑去給哥哥送石頭了。哥哥燒出來有用,肯定會再去取的。

    這個春季,豹人部落獸人們也沒去打獵,大家開墾田地,卓巖去年帶回來了很多種子,河域兩邊要種土豆,沒有地方了,只能往里延伸,一塊塊畫成耕田,離河域近的種黍子、綠豆、花生,最里面外面遠一些的種土豆。

    因為部落還要來客換鹽,因此卓巖規劃田地時還給留出了大路和田間小道,用土做成田壟,劃分開來。

    燒窯也同時進行,每年都會添一些陶器,每個洞里都富余幾件,今年燒了陶鍋、罐子、大碗這些實用的,還有勺子。

    種植和燒陶其實部落大家已經很熟悉了,有什么不會的喬和阿曼也能解答,大家都知道卓巖最近琢磨透明石頭——連族長也知道。

    “讓卓巖去琢磨那個吧。”族長說。

    有人說:“那個透明石頭就是好看,沒什么用的。”

    大叔叔就說:“以前卓巖做的陶器、木門、鹽,包括種的土豆,沒做之前也沒人看出來有用,做出來了肯定有用處的。”

    “族長大叔叔我也不是說卓巖,我就好奇有什么用,我問了卓巖,他說解釋不清楚。”

    “那就等以后卓巖做出來了,你就知道了。”族長說。

    “好吧。”真是抓心撓肺的好奇,他去問問大牙阿頭好了,聽說他們帶回來的透明石頭。

    在經歷半個月反復實驗,高溫燒軟搟、捏成想要的形狀,這一條行不通,沒技術工具。第二條就是和燒陶一樣的辦法,又分成:透明石頭狀態下磨成粉加水燒制,和燒過之后磨成粉加水再次燒的區別。

    幸好阿銀給他從大牙那兒帶回來了沒燒過的透明石頭。

    還有加水比例、燒制的溫度時長、陰干曬干法,燒出來能不能和陶器一樣取代陶器等等實驗。

    最優結論是:初始狀態磨成粉,按照一比二比零點五的比例,一碗透明石頭粉、兩碗水、半碗干黃泥粉,混合在一起,狀態像酸奶質地,淡淡的黃褐色,倒入模具。

    不能燒太久,窯的溫度大約八百度到一千度左右,一早上七點左右燒的話,到達中午能燒兩次窯,這個時間,差不多是兩個到三個小時最佳。

    出來的成品特別好看。

    小咸幾個還說,好奇怪,明明送進去燒的時候是淡淡的黃色,怎么出來是綠色。

    是的,史前獸人世界第一塊燒制成功的‘玻璃’是散發著淡淡的綠色。

    “透明石頭其實是有顏色的,我們剛過去時,很多很多這樣的石頭,疊加在一起,乍一看還以為是碧綠的湖水,單個拿出來特別透亮,幾乎看不到顏色。”

    但跟黃泥土混合在一起,綠色就顯現了,那種淡綠色的玻璃。

    實驗幾經失敗,最后只燒出了一塊巴掌大四四方方,手掌厚度的玻璃,因為給后來房子做窗戶用,卓巖燒的玻璃厚度要厚一些,即便如此厚,隔著這塊玻璃還是能看清景致。

    透光度可以。

    在自然陽光下暴曬一天,這塊玻璃也沒有變成灰色,也沒曬裂——需要等夏天時再實驗,還要等冬天嚴寒時看看。

    卓巖把這塊玻璃小心翼翼收起來。

    “等之后,經過夏天、冬天,要是它還如此完整耐磨隔熱防寒,那就成功了。”

    亞獸人們都聽到了卓巖的話,他們不懂這塊玻璃到底能干什么,但看上去,有很大的用處。他們相信卓巖。

    至于跟陶器一樣當爐子用,那是不行的,燒出來后不能在明火上加熱,很輕易就裂開了。窯里燒的太久,會變形軟趴趴的,根本不成形,哪怕摻了黃土都不行,也軟。

    理論上可以和燒玻璃一樣,燒兩三個小時,做成透明碗、水杯——泥土捏成模,中間縫隙,倒模燒制,因為是酸奶液體狀態,這樣出來的器皿是綠色透明狀,可以放冷食。

    做是可以做,太復雜了——燒出來后,還要慢慢剝落泥模,等于說泥模是一次性的,不過泥他們很多,時間也多,就是現在透明石頭原材料沒了。

    只能等下次了。

    今年開春干活干的太早了,半個多月活忙完了。天氣才熱了起來,他們葡萄種子和苧麻種子還沒種,因為沒地方了,最后卓巖繞了一圈部落,他們部落——具體居住在河域內的范圍其實并不大。

    最后苧麻種子撒到了他們之前去山頭上玩的那片草地,這里獸人們時不時巡邏,可以驅趕吃草的角羊,能看著些。

    至于葡萄樹,卓巖感覺大概率活不了——冬季的暴風雪真的不適合這玩意過冬,于是隨手種在他家洞口坡下菜園旁邊了。

    等這一切做完,春季還沒結束,因為今年獸人們也沒去捕獵,大家都干活種地、亞獸人燒陶,包括去開墾苧麻種子地也是獸人先去開墾,亞獸人播種。

    速度快效率高,干完活,獸人們可高興了,問:“應該是沒活了吧?”、“我聽沒有了。”、“就等天熱曬鹽了。”、“今年結束好早。”、“我家洞里還有肉,就先不去打獵了。”

    有的吃,這個時候獸人們都不想打獵,而且亞獸人們也忙完了,一拍即合,大家都懂,因此整個部落暖洋洋的散發出一種神秘氣息。

    大家都發情了。包括小咸。

    小咸前兩天說話都有些心煩意亂很是浮躁,脾氣可大了,不過不會對人亂發脾氣,不過就是路邊的草都要被小咸薅兩把,路過河邊要撿起小石子丟到河面,砸破河面寧靜,再哼哼唧唧。

    不知道氣什么就是氣。

    阿曼老經驗人說:“我們小咸也長大了呢。”

    小咸成年了。

    活結束后,大家都很默契,不去玩耍了,喬和阿達回到洞里‘閉關’,卓巖:咳咳咳。

    最近確實有點熱的心里煩躁。

    于是這天早上,河邊只有阿曼和小咸兩個人,喬沒在、石頭要孵蛋、卓巖哥和阿銀在洞里也不出來,小咸又薅了一把草扔到河里。

    “……你要是難受你就找個獸人。”阿曼坐在河邊撿起一顆石頭在手玩。

    小咸側頭問:“你也成年了好幾年,你就不難受嗎?”

    “第一年剛成年最難受了,我現在都習慣了。”阿曼說。

    小咸鼓著臉頰,“那我也會習慣的。”

    “……你干嘛不找獸人?真是奇怪。”

    “你怎么不找?”

    阿曼沒說話,過了一會,阿曼說:“卓巖說得對,石頭確實是聰明,跟著孔老板交配了那么久也不虧,早知道我也跟達恩交配了。”

    小咸嗷嗚了一聲,“我還以為你習慣了,沒想到阿曼你也在發情,你想虎人族那個獸人了。”

    “你又不是沒見過,他叫達恩,才一個冬季就忘了人家名字嗎?”

    “我記不記得不重要,阿曼沒想到你還想著達恩,我要告訴卓巖哥去——”

    阿曼揪住了小咸,真是一有點什么都要告訴卓巖,他說:“你現在跑去找卓巖,那你就看到了卓巖和阿銀的八卦,按照卓巖話來說,那□□事,去吧去吧。”

    “……這我怎么去啊!”小咸跺跺腳。

    阿曼:“你也知道會被卓巖打。”

    “他肯定要揉我耳朵了。”

    整個部落,唯有單身閑散的亞獸人獸人在無所事事溜達,比如河邊的阿曼小咸,再比如出來巡邏的馬哈——馬哈心煩意亂,被獸人們嘲笑,說他沒伴侶,只好跑了出來去巡邏。

    此時馬哈看到河邊兩個亞獸人,他一眼看出來了,是阿曼和小咸,想了下,不由走了上前打招呼。

    “你們倆,在這兒發情難受呢?”

    阿曼:……

    小咸撇了撇嘴。

    可能倆人冷淡的態度刺激到了馬哈——馬哈自認是整個部落最為強壯的獸人了,都是他挑選亞獸人,怎么能亞獸人看不上他?!

    于是馬哈立在那兒,聲音洪亮說:“你們倆個,真以為我會看上你們?哈哈,整個部落,沒有結伴侶的亞獸人,最強壯最適合我的其實是石頭,結果他跑去羽人集市,跟個孔雀交配,竟然還生了個蛋,我是來找你們,你們告訴他,要是石頭聰明,摔了那個破蛋,來我洞里,我可以不嫌棄他的。”

    獅人族也就是這個時候進來了——當然,巡邏的火夏發現了獅人部落換鹽隊,雖然驚奇來的這么早,還是帶人進來了。

    族長說了要熱情客氣歡迎的。

    打前排的獅人獸人背上,窩著一只蔫了吧唧的孔雀,那只孔雀本來已經快不行了——顛簸了一路,他還窩在獅人換鹽的藤簍上,本來是打死都不干,他又不是貨物!

    孔星星是很高貴的,但獅人獸人跑了幾天,高貴的孔星星低下了頭,他怕自己還沒到豹人部落看到那個大塊頭就被獅人獸人故意騰飛,跌落地上被踩死了。

    可惡,這些獅人獸人肯定故意的,就是想把他們甩下去。孔火幾個都是這么想。

    不過他們也沒懷疑錯,獅人獸人確實嫌這幾個公孔雀太煩了,不過沒想過踩死,只是想這幾個孔雀換其他獸人背,他快受不了了。

    而現在,蔫了吧唧的孔雀族長孔星星,聽到那個獸人說石頭,幾乎是瞬間展翅起飛,一個滑翔落在了馬哈的……四米外。

    孔星星:……該死,他忘了他現在戰斗力不行。

    其實孔雀一族戰斗力……都不行,壓根沒這種東西。

    小咸阿曼一看落地的東西,那個尾巴,那個羽毛,那個顏色,小咸揉了下眼睛,“我沒看錯吧?是孔老板嗎?”

    “哇!”阿曼看到了后面的獅人獸人,再看看地上的孔雀,頓時明白過來,“孔星星你怎么來了?太好了,石頭生的蛋崽現在都沒孵出來,孵蛋還是你們羽人孵才行吧。”

    “我去叫石頭了。”小咸跑的飛快,一邊喊:“石頭石頭,孔老板來孵蛋了——”

    孔星星再度懵了。

    孵、孵蛋?石頭生了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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