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白色的馬自達停在了路邊。
萩原研二順著追蹤眼鏡上的定位來到了組織的一個據點外。
松田陣平之前就有和他說過, 他去組織之前還會去見江戶川柯南一面,他會故意讓江戶川柯南對他起疑。那么這個時候江戶川柯南一定會往他身上放竊聽器或者定位器,江戶川柯南在他身上放的這些便是松田陣平的保障之一。
他堅信江戶川柯南所放的東西不會被輕易找出——至少能夠堅持一段時間。
屆時, 萩原研二只需要去和公安一起去攔截江戶川柯南就行,他們可以通過追蹤眼鏡給出的信息, 來判斷之后的計劃應該怎樣進行。
但是追蹤眼鏡上顯示的那個紅色小點——也就是松田陣平此刻的定位, 現在正在據點內一直停留在某一處, 好久都沒有移動分毫。
小陣平的這個定位現在是一點都沒有移動, 該不會是遇到了什么危險吧?
萩原研二隱隱有些不安,他伸手扶了一下追蹤眼鏡, 透過鏡片去看周圍的環境。
雖然組織的這個據點在一個偏僻的地方, 但是這個據點此刻卻有些過于的安靜了, 完全沒有人存在的跡象。
懷揣著不安, 萩原研二悄悄地潛入進去,順著狹隘的小道往松田陣平的定位方向前行。
只是順利得有些出奇,萩原研二一路上都沒有遇到過什么人,甚至連看守都沒有看見。
這太順利了, 也太奇怪了, 就像是什么陷阱一般, 等待著萩原研二的踏入。
小陣平現在就在這里嗎, 他會出什么事嗎?
就算心里已經因為這些異樣警惕起來,就算知道可能是陷阱,但萩原研二依舊往前行走著, 沒有猶豫半步。可他順著定位一直向前, 直到與定位的方位重合, 萩原研二都沒有看見松田陣平。
別說松田陣平,附近可是連一個人都沒有, 這不應該吧?
可看著追蹤眼鏡上顯示的定位的確已經與自己所在的位置重合,萩原研二不由蹙起了眉,他想:難不成是什么高低差?這個地方還有隱藏的地下樓層?
萩原研二回過頭,試圖從他剛剛走過的通道里找出通往隱藏樓層的樓梯。但他并沒有找出什么隱藏樓層,只是在目光打量過這個地方以后,他反而在附近的過道上看見了一雙鞋子。
一雙鞋子,普普通通的皮鞋,就和松田陣平出門前穿的那雙鞋一模一樣。
萩原研二眼皮一跳,不好的預感在心中愈演愈烈,此刻心臟就像是某個按鈕突然被開啟了一般,噗噗噗地跳個不停。
萩原研二聽著自己的心跳聲走近了那雙鞋子,定位點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徹底重合。他蹲下身來,不出意外的,他果然看見了鞋底粘著的定位貼紙。
沉默在此刻驟然蔓延,空氣里彌漫著異樣安靜的氣息,而萩原研二緩緩地將這雙鞋子放了下來。
他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站了起來:沒關系,沒有看見小陣平,這反而是個好消息。
既然小陣平的鞋子被擺在這里,那就說明只是柯南君的定位器被看了出來,這邊一個人都沒有,鞋子擺在這邊,恐怕也只是為了誤導公安,并不是證明松田陣平出了什么事。
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氣,苦中作樂地想。他往前抬頭,又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半開的房間。
這個也是陷阱嗎?
他不知道,但如今關于松田陣平的線索已經中斷,萩原研二心一橫,還是推開了那個房間。
房間里只擺著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椅子并不是規矩地被放在桌子旁,像是前不久使用過的人離開時順手推開的。
萩原研二的目光又從椅子上移動到了一旁木制的桌子上。
桌子是新的,萩原研二判斷距離這張桌子被搬到這里應該沒有幾天,但是比起嶄然一新的其他地方,靠近椅子的桌面上卻有著細微的劃痕。
劃痕不深,看得不是很清楚,只像是指甲略過這里的時候不小心落下的痕跡。
可鬼使神差地,萩原研二伸出了手覆住了那些劃痕,他的手指順著那些劃痕移動,隨后像是心有靈犀一般,他認了出來——這是松田陣平留下的暗號。
萩原研二的心里瞬間就松了一口氣,他讀懂了暗號的意思。
這個地方估計是已經被組織的人棄置了,所以他才會一個人都看不到。
那現在,就按照小陣平的意思來行動吧。萩原研二轉過身準備離開,只是腳還沒有行動幾步,他卻忽然聽見一聲猛烈的聲音,甚至帶著整個據點都一震。
多年的拆彈經驗告知萩原研二這是炸彈爆炸的聲響,萩原研二凝重地推開了門,一陣熱浪迎面而來——剛剛的爆炸引發了熊熊的烈火,隔斷了他來時的路。
……
聽見備用眼鏡被松田陣平帶走了以后,江戶川柯南的臉色瞬間凝重了起來。
阿笠博士本想問他到底是發生了寫什么,卻聽見江戶川柯南沖著他問:“博士,你能在短時間內再做出一個追蹤眼鏡嗎?!也不一定是要眼鏡,能追蹤松田警官他們身上的定位就行!”
阿笠博士撓了撓頭,說:“新一,你有點在為難我了。而且,就算做出了新的追蹤器,數據也不可能和之前的追蹤眼鏡互通的。”
聽見阿笠博士這么說,江戶川柯南便不再猶豫,抱著滑板猛地沖出了門。
“誒?新一,你現在又要去哪里?”看見江戶川柯南這樣風風火火地闖出去,阿笠博士問了這么一句。
“我在風見警官身上放了竊聽器,”江戶川柯南站在門口,他腳里踩著滑板,一邊戴耳機一邊說,“追蹤不到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的位置,那我便從竊聽器那邊傳出來的聲音來判斷風見警官他們又去了哪里。”
反正江戶川柯南是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的。
……
郊外的一間木屋前。
松田陣平靠在房門前,他沒有進去,只是看著組織的人里一層外一層地搜查著這件木屋。
雖然松田陣平說書藏在里面,但烏丸蓮耶也不可能就輕易跟著他進入這件房子,他們這一群人一到這里,朗姆便派人仔仔細細地搜查這間屋子里有沒有被藏有武器。
畢竟烏丸蓮耶等會兒可是說了一會兒要單獨和松田陣平過去,朗姆是自然不放心的。
看著他們的搜查,松田陣平微微側過身,他的手撐著門框,沖著里面喊了一聲:“有些東西你們檢查完了以后麻煩給我放回去,和原來的位置一點也不能夠偏移的哦。不然等會兒要是找不到先生需要的東西,那可就是你們的問題了。”
松田陣平說著,順手抬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正準時準點的顯示著時間。松田陣平只是看了一眼,又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慵懶地靠在門前。
等這群人將木屋都搜查干凈以后,松田陣平才站直了一些,聽著組織的這群人的匯報:“朗姆大人,里面并沒有發現可以用來攻擊的武器。”
“很好。”朗姆推著烏丸蓮耶走到了木屋前,烏丸蓮耶對朗姆使了一個眼神:“剛剛進過屋子的人,可要好好地獎賞他們啊。”
松田陣平清楚,意思是要朗姆將他們給解決,以防他們在搜查的過程中看到了書。
嗯……就算死的只是一些普通成員,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內斗呢。
見時機差不多了,松田陣平從朗姆手中接過了烏丸蓮耶的輪椅,他朝朗姆微笑著,就像是在挑釁一般。而后他將烏丸蓮耶推進了木屋里,又將門輕輕帶攏。
書當然沒有被他放在這件屋子里,將烏丸蓮耶騙到這邊來,便是他此行的目的。
烏丸蓮耶自以為手握波本和松田陣平的“幼馴染”的性命來威脅松田陣平,松田陣平就不可能對他動手。
但那可真是不巧,他遇到的這個人叫松田陣平,松田陣平是真的敢。
松田陣平唇邊勾起了一抹微笑,指著房內的某處道:“先生,書就被我放在這里,您要不要親自拿出來?”
那里藏著一本用來混淆的假書。
松田陣平說著,手掌悄悄落在屋內的一處,他不動聲色地往前移動著,在烏丸蓮耶貪戀地將那本假書拿起的時候,松田陣平猛地上前一步,用匕首抵住了烏丸蓮耶的喉管:“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哦,烏丸蓮耶先生。”
烏丸蓮耶其實并不意外松田陣平會對自己拔刀相向,他只是有些詫異:“你是怎么將這個匕首藏起來的?是藏在這間屋子里嗎,你是怎么躲過搜查的?”
松田陣平一臉平靜:“我拜托他人幫我將這個匕首藏進了一個擺件的機關里,他們不可能搜出來的。”而且,松田陣平提前在書上寫過“進來搜查這個屋子的人都在不經意之間忽略這個擺件”,所以組織的人不可能搜出這把匕首了。
“原來如此。你可真大膽啊,松田警官。”烏丸蓮耶威脅,“你這么做真就不將波本和你的幼馴染的性命當做一回事啊,你就不怕我會對他們動手嗎?你之前為他循環過一次,現在也不可能為他循環第二次了吧。”
松田陣平的表情卻沒有辦法變化,像是完全不在意烏丸蓮耶的這句話一般,他甚至反問烏丸蓮耶:“那你覺得我的幼馴染是誰?”
“你不會以為是蘇格蘭吧?”松田陣平突然笑了,“那個被你拋棄、被你用書的殘頁寫死的茴香酒應該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吧——我的幼馴染可從來都不是蘇格蘭哦。”
第 102 章
“我真正的幼馴染, ”松田陣平說,“他現在可好好的被公安保護著,什么事都沒有呢。”
在松田陣平知道烏丸蓮耶其實盯上的是他手中的書以后, 松田陣平的心里就有了謀算,他問過努努:“那天我和茴香酒的對話, 烏丸蓮耶知道多少?”
努努回答:“雖然是烏丸蓮耶想要來找你, 但那時你們的對話并沒有呈現在書上, 只有茴香酒死前最后說的那兩句是由他主筆的。”
“也就是說, ”松田陣平問,“他不知道我向茴香酒否認了我的幼馴染是蘇格蘭一事?他依舊以為蘇格蘭是我的幼馴染?”
努努點頭:“多半如此。”
沒有攀扯上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就不怎么擔心了。諸伏景光因為降谷零的事本身就警惕, 在行動開始之前, 他又給諸伏景光提過醒, 諸伏景光自身也知道這件事,身邊保護他的公安也很多。
所以當烏丸蓮耶用“幼馴染”威脅他的那一刻,松田陣平其實是想笑的。
認錯人咯,松田陣平在心里說。他早就知道烏丸蓮耶一定會拿他們要挾他, 所以他在來之前就做足了心理準備。
烏丸蓮耶微蹙了一下眉頭:“就算是蘇格蘭, 他也應當是已經被你救過了一次吧。但凡他出事, 你也沒有辦法再救他一次吧?”
“哦, 你說這個啊,被救的人再次死亡沒有辦法救下?”松田陣平笑了,“巧了么這不是, 這條是我編的。只是特意想辦法寫在了書的第一頁上, 故意讓你知道的。”
……
然而在櫻花空間內, 努努在心里否認:
不,不是的, 這句話能夠被寫在書上,是因為它原本就是規則之一——只是有人利用自己的死亡強行改變了這條規則。
被救的人無法再次被救下——這是萩原研二撕掉書的扉頁的原因,也是萩原研二第二次自救失敗的原因。
……
“被救的人沒有辦法再次被救下,這個規則,對當時我這個主角也適用。”青年淺紫色的眼眸微微彎起,“在書的扉頁被撕下后,其他人的命運都被重置了,但我不一樣。”
他說:“我是主角,我是最開始的萩原研二,我已經有過一輪自救的經歷,這是貨真價實存在的。在撕下書以后,我沒有辦法再救下我自己了,所以我死在了那場爆炸里。”
他雖然眉眼彎起,但眼里卻沒有笑意:“這也是小陣平第一周目沒有辦法救下我的原因之二。”
如果不是松田陣平為了打破主角悖論,強行覆蓋掉了萩原研二成為主角的事實,覆蓋掉了萩原研二已經被救過一次的經歷,那么萩原研二永遠不可能再次被救。
“身為主角的我死亡后,依附在書的附近,眼睜睜的看著小陣平像之前的我一樣修改書,陷入救我的循環之中。”青年撐著下巴,“我就像守護小陣平的幽靈一樣,看著小陣平經歷這一切卻又無能為力。如果不是齊木君當時正好路過的話……”
青年頓了一下,目光落在身旁的齊木楠雄身上,笑意盈盈:“還好有齊木君相助,不然我早就在書被第二次撕毀的時候就消失了!不過說起來,書可以改變世界,齊木君的超能力也可以改變世界,【書】是不是和齊木君的超能力有關呢?”
‘不要把什么鍋都甩給我失控的超能力。’
……
松田陣平繼續對烏丸蓮耶說:“至于波本,要救他還不容易?”
那可比諸伏景光要容易得多了。
“我大不了在殺了你以后然后被你的人殺死回溯時間。所以,”他扯著唇角,“現在的情況怎么說都是對我有利的哦。怎么說我好歹是主角,可是世界的寵兒。”
松田陣平當然不是什么世界的寵兒,工藤新一才是,但他現在是主角,他這么說也是沒有任何問題。
而聽著松田陣平的這些話,烏丸蓮耶終于像是明白了什么:“原來如此,從一開始就被擺了一道啊。”
松田陣平說:“是你太過自負了,以為靠書的殘頁上得到的信息就可以牽制住我。是你太想要獲取書,迫不及待的想要引我入局,暴露了你有書的殘頁的這一信息,不然我也不能反過來用這點利用你。”
烏丸蓮耶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一般:“畢竟,今年要是再不引你出現在我的面前……不賭上這么一把的話,我可就沒時間了。”
松田陣平的匕首依舊劃在烏丸蓮耶脖頸上,看著眼鏡上顯示定位的變化,他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是的,松田陣平臉上的這個眼鏡正是有江戶川柯南的備用追蹤眼鏡改制而成的升級版追蹤眼鏡,而松田陣平剛剛發現,一個原本一直未動的定位突然之間移動了一小段距離。
但為了不讓烏丸蓮耶察覺自己的異樣,松田陣平只是裝作詫異地問了一句:“沒時間?”松田陣平也是真的詫異,以烏丸蓮耶現在這副模樣,也不像是隨時會死的模樣。
“你沒有在書上看見嗎,”烏丸蓮耶似乎是長笑了一聲,“書上可是寫了,過了今年,我的組織就會被一個小學生領著的人給剿滅……我只剩下了這一點時間來賭上這么一把,果然還是失敗了啊。”
一年……小學生剿滅組織……
松田陣平頓時就懂了,是江戶川柯南啊。但他在心里說:
……不,你并不知道今年將會有多漫長,只是看似一年而已。烏丸蓮耶其實本來有很長的時間的來引誘松田陣平的。
松田陣平手上的匕首沒有移動分毫,他悄悄手表對準了烏丸蓮耶。
手表自然也是江戶川柯南的麻醉手表,他本來就不打算在這里殺死烏丸蓮耶,只是擒賊先擒王,捉了烏丸蓮耶也只是更好控場,原本的計劃只是想要將時間拖到公安帶人來的時候。
只是表盤才剛剛對準烏丸蓮耶,卻聽見細微一道咔嚓聲,烏丸蓮耶像是察覺了什么一般,笑了一聲:“是那位小偵探的東西吧?”
松田陣平沒有回話,可烏丸蓮耶笑著笑著卻突然自殺了。他猝不及防的主動往松田陣平手上的刀刃去撞。松田陣平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要收起匕首,可匕首已經劃開血管,濺得松田陣平渾身都是血。
烏丸蓮耶死了,是猝不及防的自我了斷,可這不應該,那么想要拿到書的烏丸蓮耶怎么可能會主動自殺?
一個猜想在松田陣平腦內蔓延,他猛然回過頭,果然看見被他掩上的木門已經被破開,組織的人、或者說是朗姆的人已經將槍口對準了松田陣平。
原來如此,松田陣平明白了,原來如此,怪不得烏丸蓮耶會這么自大到真的跟著他過來,原來是這樣。
在他經歷的所有周目里,擁有書的殘頁烏丸蓮耶不是察覺到了循環,而是——烏丸蓮耶也會跟著他進入下一周目。
組織的利益錯綜復雜,烏丸蓮耶和朗姆并沒有看起來的那樣君臣一心。松田陣平先前有聽諸伏景光和降谷零說過,烏丸蓮耶常年對組織不聞不問,只顧著完成他那不知道是什么的大業。烏丸蓮耶也許沒有將書的存在告知朗姆,但他一定向朗姆透露過一些事情——比如連茴香酒都知道的時間回溯。
朗姆或許已經獨攬大權,只是表面還對這位先生畢恭畢敬。烏丸蓮耶要是主動讓朗姆殺了松田陣平,對于松田陣平這個烏丸蓮耶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在尋找的人,朗姆或許也起了興趣,并不一定會聽烏丸蓮耶的話,說不準還會邀請松田陣平這個警察來加入他的陣營。
但烏丸蓮耶選擇了自殺。只要烏丸蓮耶一死,那么為了順理成章的繼承BOSS的位置,朗姆會主動殺掉松田陣平這個“殺死BOSS”的人給烏丸蓮耶“報仇”。
烏丸蓮耶是在利用朗姆也是在利用松田陣平,他簡直是太大膽了,直接以他自己的命做籌碼,賭松田陣平帶著他進入下一周目了。
烏丸蓮耶不知道自己親手殺死松田陣平這個主角會不會付出什么代價,于是他想要利用朗姆,利用朗姆殺死松田陣平這個主角;烏丸蓮耶想要利用松田陣平,利用松田陣平的死亡來到下一周目。
他自殺不是為了死,而是為了活。
松田陣平瞬間就明白了烏丸蓮耶的謀算。
可松田陣平也知道,他的死亡引發的時間回溯只有在循環之中才奏效,現在他們并不是在循環之中。但……第一周目他的死亡,可是直接引發了萩原研二的循環。而且,松田陣平記得,自己的名字是和降谷零是在同一行,所以……
甚至有可能下一個循環開啟的鑰匙,可能根本不是他猜想的降谷零,而是松田陣平自己。
由松田陣平開始,由松田陣平結束,形成一個最完美的閉環。
果然,事情就算進展得再順利,那也是不對勁的啊。松田陣平想,真的不想將烏丸蓮耶帶入下一周目啊。
真不希望下一周目來臨。
第 103 章
松田陣平看到了那些指著他的槍口。
說起來, 要是自己拿烏丸蓮耶的尸體當擋箭牌會怎么樣?
聽起來貌似還有些靠譜,不過這群人的槍口都盯著他呢,烏丸蓮耶也不可能為他擋完整個槍林彈雨吧。
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 心說。
也不知道公安現在到哪里了,要是自己只是受傷, 并不是立刻死去, 還能抗一段時間等公安過來……不過估計也是不行的, 按照之前循環的經驗, 在這樣槍林彈雨的攻勢之下,恐怕在子彈還沒有觸碰到他的時候, 自己就要被拉進下一個周目里了。
嘖, 真不想讓烏丸蓮耶如愿啊。
松田陣平往下瞥了一眼, 他塞進口袋里的手機露出了半個, 手機上掛著的玩偶也露出了半個頭,只是直到這時,玩偶依舊沒有帶著閃爍的白光將松田陣平送往下一個周目。
是因為他們只是拿槍指著自己,還沒有動手嗎……
松田陣平想著, 忽然又意識到了一點——他既然已經知道了他所有愿望的實現都來自于書, 那么就不應該用一開始的思路來看待循環了啊。
只要他沒有在書上寫下自己會進入下一周目, 他又怎么可能因為自己的死再進循環?
就算手機上的玩偶連接著書, 幫他在書上寫下那些“愿望”,可松田陣平現在是不愿的,玩偶又怎么可能代他寫下那些愿望呢。
烏丸蓮耶的算盤落了空, 但松田陣平也討不得好。要么開下一周目進循環, 要么就同歸于盡。
松田陣平掃了一眼門外, 他有些懶得去聽朗姆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如果不是槍不好藏, 他當時做計劃的時候也不會選擇這個小巧的匕首,不然他也不至于現在一點勝算都沒有。
一切怎么樣,還是交給書來決定吧。
一發子彈從那些槍口之中射出,對準松田陣平而出,盡管有些射偏落在了烏丸蓮耶的輪椅上,但也標明著朗姆開始動手了。
恐怕自己就要在這里NG了吧。松田陣平嘆了口氣,想著自己要不要干脆就拿烏丸蓮耶的身體當擋板得了,反正烏丸蓮耶應該也不會介意……應該吧?他自殺的那樣干脆,應當是不介意的。
但面對槍林彈雨,烏丸蓮耶也不可能擋下全部的子彈的。而就在松田陣平一籌莫展之時,一個足球飛了過來,踢走了朝他射過來的子彈。
松田陣平:“……”足球擋子彈,好神奇的一幕。
這個飛過來的足球不由讓松田陣平想起了一個故人——能踢出這樣高速旋轉的足球的人,也只有可能是那孩子了吧。
江戶川柯南不愧是他的底牌呢……
松田陣平的心情不由有些復雜,得到江戶川柯南的幫忙的確是如有神助,更別提他還借了不少江戶川柯南的道具,但他也是為了不將江戶川柯南本人牽扯過來,在見過江戶川柯南以后又特意讓萩原研二去截下跟著他過來的江戶川柯南。
所以hagi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戶川柯南怎么也過來了?
那只能希望這孩子是跟著公安過來的,而不是一個人獨闖的了。
松田陣平在心理嘆了一口氣,雖然江戶川柯南過來是為了救自己,但要是這孩子一個人過來的話,那可就危險了。不然哪怕是會面對二周目的烏丸蓮耶,松田陣平也得要為了江戶川柯南而進入下一周目了。
松田陣平做足了打算,但幸好江戶川柯南并不是單槍匹馬過來,他身邊是風見裕也等公安警察。江戶川柯南用手表型麻醉針扎暈了朗姆,而風見裕也這率領著公安緝拿了組織的其他人。
松田陣平還以為會有一番血戰,但或許書是想著此番場景少兒不宜,居然就這么輕易讓松田陣平他們贏了。
“松田警官!你沒事吧!”看著著急沖過來關心他的江戶川柯南,松田陣平扯了一下嘴角:其實你才是主角吧,我和hagi都是假主角,你才是被庇佑的真主角。
……不過,江戶川柯南的眼鏡去了哪?他記得自己只是拿走了備用眼鏡啊。
“我沒事。”松田陣平說,末了又對查看著烏丸蓮耶傷勢的小偵探解釋了一句:“BOSS死了,他是自殺。”
江戶川柯南的目光落在年邁的烏丸蓮耶身上,他從公安那邊知道了松田陣平引誘的就是烏丸蓮耶這個BOSS,一時間心里五味陳雜,不知道說些什么。
松田陣平接過公安遞來的紙巾,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跡:“這里這么危險,你們怎么把這孩子帶過來了?萬一他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糟糕了。”
聽到自己被提起,江戶川柯南這才回過神來,怕松田陣平責怪風見裕也,江戶川柯南撓了撓頭,連忙道:“不怪風見警官,是我強行賴在風見警官身邊的。”
松田陣平當然知道不可能是風見裕也主動將江戶川柯南帶來的,好歹他是降谷零的聯絡人,不至于不分大局。
他用手輕敲了一下江戶川柯南的腦袋“我接下來要說的人就是你。這么危險,你跟過來做什么?要是朗姆帶了更多的人,要是兩方產生了激戰,沒人會顧及你只是一個孩子的。你以為我為什么要讓萩原研二攔著你啊,新一君?”
聽著自己的真名從松田陣平口中,江戶川柯南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汗流浹背。
而松田陣平卻只是彎下腰,又揉了把江戶川柯南的頭發:“不過一碼歸一碼。剛剛還是多謝你了,感謝你不顧危險特意過來救我。但下次遇到這種情況,請相信我們成年人自己能夠解決。”
他完全沒有向江戶川柯南提起自己是怎么知道江戶川柯南是工藤新一的事,好像剛剛那句“新一君”只是隨口一說而已。松田陣平說完后,又抬起頭看向了公安:“說起來,hagi呢?我要他幫忙攔人,他是怎么給我攔的?”
公安還沒有說話,江戶川柯南就注意到了不對,急忙扯著松田陣平的衣角:“松田警官!萩原警官不是跟著你的定位過來了嗎?”
按理說,萩原研二是比他們先出發的,不應該會更快找到松田陣平嗎?可是他們一路上完全都沒有看見萩原研二的身影!
“他跟著我的定位過來了?我不是要他跟著公安一起行動嗎?”松田陣平狠狠地蹙起了眉,“hagi這家伙又在擅自行動。”
沾著發信器的鞋子被放在了組織的那個據點里,而烏丸蓮耶離開之前要人棄置了那個據點……而且,他在和烏丸蓮耶對持的時候,那個定位是不是動了一下……
松田陣平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他連忙調著追蹤眼鏡上的定位,想要找到鞋子上的定位,但是他怎么找都沒有那個定位。
“……那個定位消失了。”
松田陣平心中那糟糕的預感在此刻幾乎是快要溢了出來,感覺萩原研二現在渾身都散發著不妙的氣息。
江戶川柯南只看見松田陣平在擺弄了一下追蹤眼鏡以后不知道看到了些什么,而后他一把將手伸入了口袋,摸索出口袋里的手機,可松田陣平一向很穩的手居然在此刻有些顫抖。
松田警官身為拆彈警察,手一向都很穩,怎么可能會打個電話都在抖動……難不成是萩原警官那邊又出了什么嗎?!
果然,江戶川柯南看見松田陣平按下了萩原研二的電話,可手機“嘟—嘟—”了好久,都沒有傳來回音——電話沒有被打通。
松田陣平捏著手機,整個手幾乎快要握成了拳頭。
“松田警官,松田警官!”江戶川柯南連忙道,“萩原警官他拿走了我的眼鏡,兩個追蹤眼鏡是可以互相定位的!我們可以查查那個眼鏡的定位!”
松田陣平的目光這才又落在了江戶川柯南身上,他將臉上的眼鏡摘了下來,遞給了江戶川柯南:“你來查。”
盡管一直沒有電話被接通,但是他手中拿著的手機仍在不斷撥打著萩原研二的電話。
江戶川柯南接過了眼鏡,連忙去調追蹤眼鏡的定位,松田陣平不知道讓阿笠博士對這個眼鏡進行了怎樣的改裝,江戶川柯南按著眼鏡上的按鈕,居然還另外調出了兩個定位。
這兩個定位就是松田警官借追蹤眼鏡的原因嗎?
雖然好奇,但江戶川柯南也沒有在這兩個定位上停留太久,畢竟他現在是要找出帶著他追蹤眼鏡的萩原研二的定位。
但江戶川柯南調了好久,連少年偵探團的定位都翻了出來,都沒有找到另一個追蹤眼鏡的定位。
沒有追蹤的眼鏡的定位。
怎么會找不到呢?只要追蹤眼鏡還在世界上,不可能會找不到啊,這個定位怎么也消失了?
消失了……
江戶川柯南蹙著眉,又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有些僵硬的看著松田陣平:“松田警官……我沒有找到我的眼鏡的定位……”
兩個定位都消失了,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第 104 章
江戶川柯南的意思, 松田陣平明白。
定位消失了,那就說明東西被毀了,那么帶著江戶川柯南眼鏡的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完全不敢在想下去。
以為所有事情都解決了, 他似乎終于能夠松下一口氣,結果突然有人告訴自己又出事故, 甚至那個事故還是他剛剛向烏丸蓮耶保證過絕對不會出事的幼馴染。
松田陣平整張臉都冷了下來, 邁著大步走了出去。他不是在責怪萩原研二給他惹事, 他是在擔憂萩原研二的安危。
得去之前那個據點看看。
江戶川柯南也連忙跟了上去:“松田警官!我跟你一起去!”
這次松田陣平沒拒絕。
只是還沒有和江戶川柯南多走幾步, 不遠處就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
正在向這邊靠近,越來越近。
松田陣平抬起頭, 一輛白色馬自達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急速地沿著道路駛來。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停住了腳步。
江戶川柯南也看到了開過來的白色馬自達, 瞬間, 他驚喜地叫道:“是萩原警官的車!”
——是萩原研二的馬自達,不是降谷零的那一輛。
松田陣平知道,所以他停下了腳步,等待著馬自達開過來。
汽車剛一停下, 松田陣平就看見萩原研二那張的臉, 雖然他衣領上沾染了不少灰塵, 帥氣的腦袋上頂著亂糟糟的頭發, 雖然用手隨意地整理過,但還是不能看出他原本蓬頭垢面的模樣。
甚至在看見松田陣平以后,萩原研二還從車窗里露出了半個頭:“小陣平, 你是特意在這邊等我的嗎?”
松田陣平:“……呵。”
江戶川柯南本來松下了一口氣, 想對萩原研二說一句“太好了萩原警官你沒事”, 結果又抬頭看見了松田陣平的神色。
松田陣平手里還緊握那個沒有撥通電話的手機。
萩原警官好像并不是完全沒事了——江戶川柯南咽下了自己想要說的話,在心里為萩原研二點了個蠟。
果然, 在萩原研二說完這句話以后,松田陣平就猛然拉開了馬自達的車門,扯著萩原研二的衣領將萩原研二扯了出來。
“誒誒誒,小陣平,不要打我臉啊。”看著松田陣平握緊的拳頭,萩原研二連忙護頭。
但那一拳并沒有打在萩原研二身上,在快要觸碰到萩原研二的時候,松田陣平只是張開手心,將撥打了十幾個未接電話的手機露到了萩原研二面前。
他冷著臉說:“解釋。”
“解釋你為什么不接電話,解釋你為什么要私自行動。”
他在那里留暗號是知道等他身上要是許久未移動或者之間消失了,公安那邊一定會派人確認情況。
但他沒有想到萩原研二會直接跟著定位跑過去找他!這家伙在想什么?!按照原計劃,跟著公安行動不好嗎?!
“啊,這個。”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回答了第二個問題,“因為我實在是擔心小陣平嘛。”
——他沒說之前看到的那些場景。
“而且小陣平你也知道,以我的性格,絕對不可能看著小陣平被那個組織帶走然后坐以待斃吧?”
萩原研二雙手合十:“讓小陣平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但我之前也心系著小陣平的安危,所以我們也算是扯平了吧?”
“至于為什么不接電話,”萩原研二撓了撓頭,“那是因為我不小心將我的手機和柯南君的眼鏡一起丟在了爆炸現場。”
江戶川柯南呆愣:“我的眼鏡……”從成為江戶川柯南后就這樣跟著他的眼鏡君,就這么薨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萩原研二道著歉,“我賠你一個新的吧。”
“啊啊,沒事沒事,我手里還有一個呢,不要緊的。”江戶川柯南握住了手中僅剩的備用眼鏡,默默地戴了上去。
說起來,松田警官是不是找阿笠博士調過度數來著,怪不得他看著有些暈乎乎的,等會兒找阿笠博士調回來吧。
而松田陣平的關注點顯然另一件事上:“爆炸現場?”
松田陣平眼眸緊緊盯著萩原研二,驀然抓住了萩原研二的手:“那個據點炸了,爆炸的時候你還在里面?”
相握的手心疊起,萩原研二察覺松田陣平的手隱隱在顫抖——因為萩原研二又親臨了爆炸現場。
稍有不慎,萩原研二就會死在那里。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烏丸蓮耶會認定松田陣平一定會回溯時間,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萩原研二也被牽扯了進來!
“小陣平,小陣平,我沒事的。”萩原研二的聲音將松田陣平的思緒給拉了回來,“我沒有出事,我還活著。”
他只是看上去有些狼狽,但他還活著。
松田陣平用力地眨了下眼睛,他緊緊盯著萩原研二:“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居然烏丸蓮耶選擇炸掉那個據點,那他一定做了萬全的準備,萩原研二是怎么從里面逃出來的?
“啊這個啊……”萩原研二眨了下眼睛,“因為我當時就在出口處,見勢不對就立馬退出去了,所以才沒事。”
萩原研二隱瞞了一件事。
……
將萩原研二從爆炸的據點之中拽出來的粉發少年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你又欠了我一天的咖啡果凍。’
……
他下意識隱瞞了齊木楠雄的存在。
萩原研二在撒謊。
松田陣平看得出來。
如果萩原研二當時真的在出口處,他反而是最危險的——既然烏丸蓮耶要對萩原研二動手,那最先被炸掉的,就是據點里的所有出口。
如果萩原研二真的在出口處,那他不可能沒事。
hagi在撒謊,他在隱瞞著些什么,可他為什么要隱瞞。
松田陣平就這樣看著萩原研二,不知是否是看著江戶川柯南的面上才未拆穿。
萩原研二似乎還想要說些什么,只是話沒有說出口,就被一道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江戶川柯南伸著腦袋看了一眼,看到了松田陣平手機上的備注——冰淇淋?這是什么代號嗎?除了這個以酒做代號的組織,還有什么以冰淇淋等食物做代號的組織嗎?
這是諸伏景光的電話。
松田陣平立馬接通,將電話放置在了自己的耳邊。對面的人不知道說了什么,松田陣平的表情略微凝重了一些,但江戶川柯南只聽見松田陣平在說:“沒事,應該是我這邊朗姆被抓了的問題。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你先盯著,要是有什么不對再給我打電話。”
電話掛斷,萩原研二看向松田陣平,表情也有些凝重:“小陣平……”
“對,景老爺的電話。他們那邊出了點狀況,我們得去幫忙。”松田陣平說。
江戶川柯南問他們:“松田警官,你們是不是要去另一邊支援?”
他想要跟上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心蠢蠢欲動。
“你不許跟過來,”松田陣平直接將他的目的點出,然后將江戶川柯南的滑板扔給了風見裕也,徹底堵死了江戶川柯南的退路,“你跟著風見警官,一步都不要離。”
說罷,他又看向了風見裕也:“風見,看好他。這次可別讓他離開你的視野。”
他直接將江戶川柯南交給了風見裕也。
“但是……”
江戶川柯南想要拉住松田陣平的衣角,卻聽見松田陣平又對他說:“跟著風見裕也,我還有另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助。”
江戶川柯南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什么忙?”
“追蹤眼鏡上有兩個定位,你應該看見了。”松田陣平指著他的眼鏡,“那是公安的人的定位,盯著他們的定位,確認他們的狀況。柯南君,我相信你,而他們不可以出事。”
那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定位。
江戶川柯南這次不再跟上。
“好,”他輕聲說,“松田警官,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的。”
坐上了萩原研二的馬自達,萩原研二問松田陣平:“現在去小降谷那邊嗎?可是你把帶著小降谷和小諸伏定位的眼鏡交給了柯南,我們不知道位置,無法確認他們具體的情況。”
“不,”松田陣平搖了搖頭,“那邊諸伏景光和降谷零自己可以解決。”
降谷零那邊的問題主要還是盯著波本的琴酒。如果解決不了,那大不了他再為降谷零開一次循環。
“但我有件事需要去確認,”松田陣平抬起眸,看向萩原研二,“我要去找一個人,你要和我一起嗎?”
“好啊,”萩原研二點頭,“正好我也有一個猜測需要驗證。”
……
夕陽的余暉灑在了青年的身上,青年走在路上,踢走了路邊的石子,他忽而看了一眼手表:“居然都六點了啊。”
時分停在六點整,可秒鐘仍在繼續,就像曾經走過的無數秒一樣,時間仍然在前行。
青年微微瞇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在看見朝他走來的卷毛青年,他的腳步不由頓了一下。
“呀,松田前輩。”他笑了一下,“現在這個時間點,你怎么突然來找我了啊?”
——是筱原曉。
第 105 章
松田陣平走到了筱原曉的面前, 他只是一個人過來,身邊并沒有其他人的蹤跡。而在走近以后,松田陣平忽然說:
“之前的約定, 還作數嗎?”
筱原曉略微頓了一下,隨后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當然。就看松田前輩又要我做什么了。”
“公安有兩名臥底被困在了組織的基地, 而你從小在組織里長大, ”松田陣平說, “你可以將他們從組織中帶出來嗎?”
筱原曉側了下腦袋:“這算是將功補過嗎?”
松田陣平:“如果你覺得算的話。”
“好啊。”筱原曉臉上笑意盈盈, 他欣然應允,道, “松田前輩來找我, 那可真是找對人了……”
他忽然掏出了一把槍, 對準了松田陣平:“只是我很好奇, 松田前輩是怎么找到我的——能請松田警官為我解答一二嗎?”
稱呼變了。
看著他掏槍,松田陣平沒有表現出半分驚慌,他似乎是毫不意外,只是說了一句:“果然。”
他果然沒猜錯。
筱原曉盯著他:“你是從什么時候發現的?”
松田陣平只是抬了一下眸, 道:“在提問別人之前不應該先講清楚自己嗎——你又是怎么發現的, 我剛剛的話應該沒什么破綻吧。”
“你不在一開始的時候找我, 而是現在才來, 這就是你最大的破綻。”筱原曉說,“烏丸蓮耶死了,萩原研二也死了, 松田警官應該忙的暈頭轉向才是, 怎么會有時間想起我這個平平無奇的臥底呢?真是令人好奇啊。”
“畢竟我的正事便是來找你啊, 我該怎么稱呼你呢——”松田陣平扯著嘴角,“筱原曉?還是組織的那位先生?”
“松田警官你隨意, 我不在乎這種虛名的稱呼,”筱原曉皮笑肉不笑,“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發現我的身份的。”
松田陣平只是抬眸:“反派往往死于話多,你確定要問?”
“這一周目的結果又如何呢,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對質嗎?”筱原曉說,“反正你肯定會回溯時間的不是嗎?”
……
“我懷疑烏丸蓮耶,不,我懷疑組織的那位先生,沒有死。”
在車上的時候,松田陣平忽然說。
萩原研二疑惑地看向松田陣平:“小陣平為什么會這么說?”
“很簡單,因為回溯的時間的主動權在我,”松田陣平說,“所以真正的那位先生,他不可能在那個時候自殺。”
“他那么在意書,定然是想要利用書完成某個愿望,而且書的殘頁不足以做到。就算有松田陣平的性命和萩原研二的命作為把柄,他也不敢。”
“要是松田陣平不肯進下一周目,要是我抱著大不了就同歸于盡的想法的話,那么他的計劃就會徹底泡湯。”
松田陣平很冷靜的分析著:“他不可能在主動權全在我身上的時候進行自殺。”
“除非……”
萩原研二接話:“除非他只是在試探?”
“對,除非他只是在試探,在試探我會不會因此進下一周目,”松田陣平點頭,“如果我會,那么他站在幕后漁翁得利,看著我與[烏丸蓮耶]相爭。”
“但如果我沒有,那也沒關系,反正死的不是真正的他。”
松田陣平輕聲說:“他可以用他的另一個身份靠近我,再來奪取書。”
……
筱原曉笑了:“就因為這個,你就認為那個烏丸蓮耶是假的?”
“當然不止。”松田陣平也笑了。
……
“但是,如果只是因為這個就判斷組織BOSS沒死,會不會太過武斷了?”萩原研二回過頭看他,“萬一那位先生真的是那樣足夠瘋癲的人呢。”
“當然不止。”松田陣平說,“真正讓我確認那個組織BOSS還活著的人,是你。”
“我?”
“從見到烏丸蓮耶開始,我就覺得他很眼熟,但是一直沒有想起來,直到在剛剛看見你的時候,我才反應了過來。”
松田陣平的表情凝重了一些:“我以前確實見過烏丸蓮耶——他的面孔是在我就你的那輪循環之中見過的,那家居酒屋的老板。”
他說:“如果烏丸蓮耶一直在跟著我循環,那么,烏丸蓮耶應該知道——松田陣平要救下的幼馴染其實是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也蹙起了眉:“可他卻以為小陣平的幼馴染是小諸伏,他不該出現這樣的認知錯誤。”
“但如果,是組織的那位先生故意讓我以為,他認為我的幼馴染是蘇格蘭呢?”松田陣平看向萩原研二,“而你那邊的爆炸更是驗證了我的猜測。”
“他清楚松田陣平真正的幼馴染已經進入那個據點,他知道萩原研二會處于危險之中——所以他認為,在萩原研二狀況不明的情況下,哪怕是為了萩原研二,松田陣平也會回溯時間。”
“但這樣的話,豈不是更加證明了那個烏丸蓮耶是真的?畢竟按照他的認知,波本,蘇格蘭,我——說不準還有班長,四個小陣平所在意的人包括小陣平你自己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在他的認知里,小陣平你只有回溯時間這一個選擇。”
萩原研二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不是柯南君的救場和我及時出現,小陣平你可能真的就進行下一周目了吧。”
“是這樣沒錯。”松田陣平點頭,“但hagi你應該發現了吧,發現了這些邏輯里漏洞。”
萩原研二點了點頭:“的確——既然烏丸蓮耶有著這么周密的布置,那他反而不可能在小陣平要他一起去拿書的時候真的和小陣平過去——對于他來說,那太危險了,那明顯就是公安的陷阱。”
萩原研二說:“他可以直接用我們的安危——特別是我,來威脅小陣平。他是跟著小陣平回溯的,所以他根本不擔心時間回溯的事。”
“所以當時和小陣平過去的那位BOSS是假的……”
……
“所以你覺得當時和你過去的烏丸蓮耶是假的?”
松田陣平看著他:“不一定是假的,但他一定有后備之招——比如,另一具軀殼。”
“我所見到的烏丸蓮耶,只是你身份的傀儡——你一直在用另一個身份觀察著我。”
“是這樣沒錯。”筱原曉的槍口離他更近了一分,“但你又是怎么知道,會是筱原曉呢?公安的整場行動里,筱原曉可是從來都沒有參與過的。”
……
“那小陣平覺得,那位先生的另一個身份又會是誰呢?”
“筱原曉。”松田陣平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筱原君?”萩原研二回憶了一會兒才記起筱原曉是誰,“公安的那一位,為什么小陣平會覺得是他?”
“直覺。”
……
“直覺?你覺得我會信嗎,松田警官?”筱原曉的目光凌厲,“是書告訴你的吧?”
“當然不是書,書還沒有這么全能。”松田陣平眸光幽深地看著筱原曉,“這確實是我對你的直覺。”
……
“直覺?”
“我的直覺告訴我,筱原曉很不對勁,諸伏景光的那輪循環本身就很不對勁,而他在其中的表現也是似乎有些刻意了。”
松田陣平說:“我一開始以為,他身上的不對勁的源頭來自于他的身份——組織的臥底。但是有些地方卻說不通,就算解釋了也說不通。”
“特別是我第一次見到筱原曉的那個周目——不僅諸伏景光不記得關于這個周目的事,書中的記載也完全被抹消了。”松田陣平蹙著眉,“明明其他周目都好好的被記載了,唯獨缺失了這一塊,按理來說周目的存在痕跡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才對。”
“……”真不好意思,其實是我做的。
“hagi?”松田陣平疑惑地看了一眼萩原研二,“你怎么了?你是知道些什么嗎?”
“沒什么,”萩原研二握著方向盤,“小陣平你繼續說。”
“所以我懷疑——那位先生就是在那個時候對書動了手腳,也就此取代了筱原曉。”
……
“我查過了,筱原曉的確是確有其人,他的存在他的經歷都不是假的,他并不是一個被偽造的身份。但以筱原曉的年齡,他不可能是組織的BOSS,也不可能繼任組織的BOSS。所以只能是——”
松田陣平的目光落在筱原曉身上,一字一頓道:“是你在中途取代了他。”
“他的身份簡直是太好了,公安警察,蘇格蘭的聯絡人,身處黑暗卻心系光明的組織臥底,他甚至還是NOC的孩子,這個身份簡直是好得不能夠再好了。”
“于是我在想,筱原曉到底是什么時候變成了你。”
“蘇格蘭的那輪循環以后?在和我筱原曉達成合作的時候?還是我和筱原曉第一次見面以后?”
“那松田警官覺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就算松田陣平說了這么多,但筱原曉依舊目光平靜,像是事不關己一般,“我也很好奇呢。”
松田陣平說:“那些時間似乎都能夠說得通,可我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對,于是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七年前,循環開始的時候。”
……
“但我覺得,筱原君被取代的時間可能更早。”萩原研二這么說,“他既然是跟著小陣平你一起循環的,那么在你救下我以后,組織的那位先生一定會知道你就是帶領循環那個人。”
“因為他在那個周目里見過小陣平,而小陣平你又是整個循環之中,唯一的變數。”
“他從那個時候就發現了你。”
第 106 章
“說的不錯。”筱原曉頷首, 一臉從容地看著松田陣平,“我確實是在循環的一開始就發現了你,書的主角——松田陣平。”
“不過我有一點很疑惑, 既然你在七年前就知道松田陣平是我,為什么會拖到現在才對我動手。真的是因為書上的時間只剩下一年了嗎?”松田陣平問, “我為你解答了疑惑, 那現在也應該輪到你為我解答了吧?”
“當然, 在七年前我就有想過將你拉攏到組織里來, 只是可惜莎朗還沒有來得及動手,時間就回溯了。”筱原曉微微嘆了一口氣, “世界還是如此不公啊, 對你這個主角極盡保護著, 讓我沒有辦法對你做手腳。那我就只能夠換一種方式來了。”
筱原曉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這不就巧了嗎, 組織正好在不久前抓到了一只老鼠,據說她還有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剛好22歲,和松田警官你差不多大, 正好是上警校的年紀。我本來是想著拉攏那孩子, 作為我盯梢在你身邊的眼睛, 可惜那孩子寧死不從, 沒辦法,我只能找人取代了他。”
真正的筱原曉從來都不是在組織長大的,所以他的名字才是那樣明顯光明的“曉”字, 寄托著他母親的宏愿。但是從那一刻開始, 意味著晨曦的曉就已經被黑暗侵蝕。
松田陣平的手心無意識捏緊, 就算早就猜到筱原曉會是因為自己才會被組織的這位BOSS取代,但聽見這位BOSS親口承認, 松田陣平還是感覺心中一陣怒火中燒。
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縱使死在組織、死在這個BOSS手中的人絕對不少,可那孩子是因為他才會被組織選中,從而失去的生命。
“你殺了筱原曉,但是你留下了筱原希。”松田陣平盡量讓自己鎮靜下來,繼續對烏丸蓮耶說。
筱原曉挑了一下眉,用十分歡快的語氣道:“我留下他的原因,松田警官應該會很清楚吧?”
松田陣平說:“……因為筱原曉需要弱點,這樣我才會相信他,這樣我才會與他談判。”
筱原希正是筱原曉的弱點,但不是烏丸蓮耶的弱點。
也不知道筱原希有沒有知道哥哥被替換了一個人,松田陣平甚至不知道現在的筱原希還是不是原裝的筱原希。
“被取代的筱原曉成為諸伏景光的聯絡人,也是你故意安排的?”松田陣平問。
“這點倒是陰差陽錯了,”筱原曉說,“我知道組織里一定會有公安派遣進來的小老鼠,所以我對蘇格蘭的安排本來是茴香酒的——當然,茴香酒也在調查你,可惜查不出什么眉目來。而我給筱原曉的安排是靠近你。”
筱原曉聳了聳肩:“可惜取代筱原曉的那個人沒什么拆彈天賦,沒能進機動科,那就只能夠安排他進公安了。”
“所以……”松田陣平從他的這句話之中發現了什么,“你并不是直接奪取了筱原曉的身體。”
“呵呵,當然不是了,松田警官這是在想什么,”筱原曉像是聽見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樣,“組織的研究要是能夠到達這種地步,我還需要書做什么。”
那烏丸蓮耶是怎么從那樣蒼老的模樣變成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人的。
松田陣平才蹙了一下眉,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APTX-4869?”明顯不對的年齡是因為APTX-48689的作用,而容貌多半是易容,畢竟烏丸蓮耶身邊還有著貝爾摩德這個易容高手——或者反過來,這本來就是烏丸蓮耶年輕時候的面貌。
畢竟這個身份是留給烏丸蓮耶的,所以被取代的筱原曉用了烏丸蓮耶的面貌。
松田陣平其實記不清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居酒屋老板的樣貌,真正讓松田陣平對【烏丸蓮耶】感到面熟的——是“筱原曉”。
筱原曉笑:“看來松田警官也知道這個藥。”
“那么筱原希——”松田陣平心一沉。
“當然是和真正的筱原曉一起處理掉了啊。保留下來的從來都只是筱原希這一個身份而已,組織身體不好又聽話的實驗體一抓一大把。”筱原曉完全無所謂地說。
兩個。松田陣平在心里默念,兩個人,兩條人命。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所以剛剛在我面前的【烏丸蓮耶】也是你用書頁控制的傀儡——就像之前的茴香酒一樣?”
“松田警官很聰明啊,”筱原曉笑著點頭,“確實可以這么說。從筱原曉進入公安、并陰差陽錯地成為諸伏景光聯絡人的時候,組織里明面上的【烏丸蓮耶】便是傀儡了。”
真正的烏丸蓮耶在那個時候成為了筱原曉。
“你一直都知道蘇格蘭是諸伏景光,是公安臥底,但你卻一直沒有對他采取任何行動,這說明你還有別的目的——你想要利用諸伏景光引出我,是嗎?”
“差不多,最開始留下他只是覺得他還有用,留著還可以讓公安放松警惕,”筱原曉的手指輕叩著手中的手槍,“要不要猜猜,我是怎么知道,松田陣平認識著蘇格蘭?”
“……”松田陣平明白了過來,“因為那天我誤入了組織的據點。”
——他給萩原研二送錢包的那個晚上,首次再遇諸伏景光的時候。
“是啊,蘇格蘭那天那么著急將你送出去,真的只是因為你是誤入的普通人嗎?”組織的據點是一個不可透露的地方,蘇格蘭將一個誤入的普通人帶出了據點,這看起來似乎并沒有什么。
可蘇格蘭是諸伏景光,誤入的普通人是松田陣平。諸伏景光是公安臥底,而松田陣平是一名警察。
筱原曉抬眸看著松田陣平:“所以蘇格蘭的價值這不就出現了嗎——諸伏景光的身份是時候該暴露了。”
沉默,死亡一般的沉默。
松田陣平的指甲陷入了手心里,他擠出一點聲音:“就因為我是他的好友,所以你料定我會為了諸伏景光的死亡而回溯時間。”
“是的哦,”筱原曉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這就是真相。”
“諸伏景光是因為松田陣平而死的。”松田陣平低聲說。
他明明是在陳述事實,可說出來的話卻有著無盡的酸楚,就算是盡力在保持著聲線平穩,但明顯狀態已經不足以像之前那樣冷靜。
第三個。松田陣平在心里默數。
或許不止是三個,在那輪循環里,他都有些數不清諸伏景光到底死過多少次了。
松田陣平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在我準備找筱原曉的時候,那個時候的筱原曉就已經換成了你。”
那么多周目以來,筱原曉身上的那些矛盾現在都有了另一層解釋。
“是的。”筱原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順便再向你透露一句,這么多周目之中,筱原曉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死過一次。松田警官,你未免是太善良了,居然會為了筱原曉的[死亡]回溯時間,不然琴酒早就將你帶回了組織。”
筱原曉的“死亡”,從始至終都只是試探著松田陣平。
那幾個周目里琴酒等人對松田陣平動的手,并不會讓松田陣平面臨死亡,那只會讓組織有一個好的理由,將松田陣平帶回去——因為劇情走向已經如此,世界也無法阻止。
“用了那么多周目,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筱原曉說著,搖了搖頭,“我都不知道該說是你是善良,還是愚昧了。”
——可那個時候的松田陣平,是真的以為筱原曉是因為自己而死的。
松田陣平再次開了口:“你故意讓筱原曉露出馬腳,一次次地逼我回溯時間,就是想要看我到底是怎么循環的,你在觀察著我的每一個反應。不斷給我傳遞線索,甚至犧牲茴香酒,都只是為了完成那個目的。”
“茴香酒啊……”筱原曉輕聲念著這個代號,“他早就有二心了啊,不然也不會特意去提醒諸伏景光了。生出異樣的心思不能徹底為我服務的棋子,就只能榨干他最后一點價值,最后扔給公安來回收不是正好嗎?”
筱原曉又笑了:“感謝你,松田警官,還有那位諸伏警官,你們可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啊。”
第四個。
松田陣平又數。
雖然茴香酒確實是組織的人,但他如果按照正常的方式被公安發現、抓捕,公安還能夠從他的口中問出更多的情報,他也不一定會這么死去。
如果不是松田陣平,如果不是烏丸蓮耶親自動手,組織就算要滅口被公安抓捕的茴香酒,他也不會在被逮捕的當天就死亡。
“我本來在想,可不可以利用茴香酒的存在,透露我知道你的存在這一信息,主動讓你加入組織,”筱原曉繼續說,“頂替茴香酒的身份也好,來組織之中臥底也好,我都可以為你一路開綠燈,讓你順理成章地面對我。”
“在你說要我幫你頂替茴香酒身份的時候,那一刻我真的以為我要成功了。”筱原曉扯著嘴角,“但我沒有想到,松田警官你居然會如此懦弱,最后居然會被公安說服,放棄這個決定。”
——不,你真的差一點就成功了。
松田陣平在心里否認,如果不是降谷零攔下了他的話。
“不過這樣也罷,反正我時間足夠,不著急這么一時,我可以再多觀察你一段時間。”
筱原曉輕聲道:“就在我在思考你還會為了誰回溯時間的時候,那個刑警出現了——和你關系好的那個刑警,應該是叫伊達航吧?”
“我誘導山田一郎,讓他殺了伊達航。”
第 107 章
第五個。
松田陣平竭力平靜:“也就是說, 我所經歷的每一輪循環,都是你在試探我的能力。”除了他自愿救萩原研二的那一輪,每一輪循環的發生, 都與烏丸蓮耶有關。
“是哦。”筱原曉承認,卻又像是要將所有鍋都推卸到松田陣平身上一樣, “要怪就只能夠怪他們倒霉和你認識, 否則他們也不會死亡這么多次了。松田警官, 看著摯友一次次在你面前死亡, 就算最后成功救下了他們,心里也不好受吧。”
松田陣平握緊了手心, 但很快又像是反應了過來一般又松開, 而筱原曉看起來像是很滿意他的反應:“你現在很生氣?”
“是啊, 我很生氣。”松田陣平扯起唇角, 看著筱原曉:“所以經過這么多輪循環的試探,你得出結論了嗎?”
至少松田陣平已經得到了結論,烏丸蓮耶絕對不知道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也跟著他進了循環。
有書和書的殘頁,1v1他們還能夠持平, 但3v1烏丸蓮耶絕對不敢逼他回溯時間。
“當然得到了, ”筱原曉說, “書就在你的手中, 不是嗎?”
“你應該一直都沒有看見我拿出過書吧,明明從來都沒有在我身邊看到過書的存在,但你依舊覺得書在我手中——因為我是主角, 書只有可能在我手里。”松田陣平坦然面對他, “于是你坐不住了, 你開始設局,用書的殘頁告訴我波本的死亡, 想要讓我主動交出書——或者說,只要我自愿來到你的身邊,你就有把握奪取書。”
筱原曉笑:“你會主動交出書的。”
“萩原研二,諸伏景光,伊達航……不止是他們,就算只是一個和你稍微有點關系的普通人,你都會因為他們的死亡回溯時間。”
“所以你是想要拿他們,來威脅我嗎?我大可以自己回溯時間,通過書去救他們。”
“不,不止是他們。這場賭注里還有全東京的民眾,我派人在東京的好幾個地方都放了炸彈,過不了多久,它們便會像你上輩子死亡的那樣,嘭的一聲變為絢麗的煙花。”筱原曉突然將槍收了起來,他的笑容也愈發張揚,“松田警官,要不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只要你將書給我,我便告訴你這些炸彈的位置并保證你那群朋友的平安。”
松田陣平:“……”
“怎么,不相信?要不我先炸一個地方給松田警官您看看?”
“不,”松田陣平咬著牙,他的手心已經捏成了一個拳頭,“只是覺得,你的威脅,可真是意外的熟悉啊。”
就像他上輩子在摩天輪上時放棄拆彈,選擇犧牲自己一樣。
屬于他的劫,最終還是到來了。
“我為什么一定要和你做交易,”松田陣平抬眸,看向筱原曉,“我可以直接用書回溯時間,為什么要怕你的威脅?”
“也可以啊,”對于松田陣平的這句話,筱原曉完全是無所謂,“反正我可以跟著你一起循環,就算時間回溯,誰輸誰贏都無所謂,你可以破解我的計劃,我也可以布置新的計劃,就這樣硬耗下去,誰也討不了好。還不如將書給我,起碼能保證你的那群朋友和東京這些民眾不會再死一次。”
筱原曉說著,又嘆了一口氣:“哎,我本來想著,朗姆的行為應該能夠逼你回溯時間,到底是沒有想到你居然這么能抗,命大的躲過了朗姆的攻勢,還讓你發現我也能一起循環,不然就能夠更熱鬧了一些。”
“不過連幼馴染死了都沒有使用書回溯時間,”筱原曉頓了一下,“看來我得要重新評估一下,萩原研二在你心目之中的份量了。但你現在,除了將書交給我,或者回溯時間,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吧?”
松田陣平卻挑了一下眉:“你都給你自己留了后手,難道我就不會嗎?我還不至于莽撞到單槍匹馬地來找你。你告訴我【真相】,是想要瓦解我的心態,是想要激怒我,逼我回溯時間;那我呢,那你覺得,我耐下心來聽你說些,又是為了什么?”
隨著松田陣平話音的落下,筱原曉的身上就多了一個紅點,是狙擊槍的痕跡,從方向判斷,應該來自遠處的高樓。松田陣平說:“——當然是為了拖延時間啊。”
筱原曉瞇了瞇眼,但依舊不顯慌張:“蘇格蘭?不,蘇格蘭現在應該還在因為波本和琴酒僵持吧,他趕不過來的。所以……幾年前找出來的那個老鼠……赤井秀一。公安和FBI合作了?而且這里還有公安在不斷的靠近。”
“正解,”笑容轉移到了松田陣平臉上,“那么現在,我可以反過來威脅你了嗎?”
除了讓江戶川柯南參與降谷零、諸伏景光那邊的事,松田陣平還拜托了江戶川柯南一件事——幫他聯系赤井秀一。
“現在算我失策了。但就算赤井秀一殺了我又能怎樣,”筱原曉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自大態度,“你不知道整個東京的炸彈有多少,也不知道在哪里,而且萩原研二他們都死了,你必定會回溯時間,我依舊會活下去。”
“我好像從來都沒有承認過,萩原研二死了吧?”
松田陣平亮出了手機屏幕,那里正好跳出了一條新的信息:
【東京的炸彈已經全部拆除!
——From 萩原研二】
筱原曉的神情終于變了,總算明白過來事情已經在朝他的計劃之外發展了,但他也只是短短驚異了幾秒,在松田陣平手機上掛著的玩偶掃過他的眸間時就迅速做出了行動——他想要奪取松田陣平手中的手機。
就算在那么多循環之中松田陣平從來都沒有拿出過書,但松田陣平手機上的這個玩偶也一定被烏丸蓮耶發覺。就算不知道這個小東西連接著書,但也一定和時間回溯有關,說不準這個玩偶其實就是書。
松田陣平很快就反應過來筱原曉想要做什么,他的動作比筱原曉更快,幾乎是沒有思考的,他用力將手機丟了出去。手機帶著玩偶劃過了河畔,撲通一聲,直接被河水淹沒。
“你——”筱原曉不可置信地看著松田陣平,“你簡直是瘋了!”
“我應該沒有你瘋吧?”松田陣平臉上露出了挑釁的笑,“大不了就誰都討不到好唄。反正我不可能讓你得到書的。”
隨著松田陣平話音的落下,赤井秀一也動了手。在萩原研二領著公安過來,只看見了稍微狼狽的松田陣平,而地上倒著烏丸蓮耶。
“還沒死。”見公安過來,松田陣平開口解釋道,“赤井秀一避開了他的致命點,不過因為他沒有死,所以給我也惹了一點麻煩,不過問題不大。”
松田陣平說著,又對公安道:“你們把他送醫院吧,一直不管的話,他也是會死的。”
看著公安帶著烏丸蓮耶離開,又看著有些狼狽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突然問:“手機怎么辦?”雖然當時距離較遠,但他也看見了松田陣平將手機丟進河里的動作,“手機就算找出來也是壞掉了,但是玩偶……”
松田陣平閉了一下眼睛:“……找不到就算了吧。”
松田陣平又問:“你帶打火機了嗎?”
“帶了。”萩原研二說著,將打火機交給了松田陣平。
而松田陣平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紙:“這是剛剛我從他身上找到的。”松田陣平直接將紙給燒掉了,看著火焰吞噬者紙張,松田陣平又側過頭,看向萩原研二:“我還有一點想不通——他是怎么拿到書的殘頁。我明明記得我早就將那頁紙給燒掉了。”
萩原研二忽然沉默不語。
松田陣平又道:“你知道我在那張殘頁上看到了什么嗎?”
萩原研二很配合的發問:“上面寫著什么?”
“但在拿到這張書頁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松田陣平突然看著萩原研二:“你知道書嗎?”
——不是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書的存在,而是你知道書嗎。
萩原研二忽然笑了一下:“知道哦。”他目光溫和,“那小陣平能將書給我看看嗎”
“書現在確實在我身上。”從玩偶連著手機一起被松田陣平丟出去,努努就將書送到了松田陣平身上,松田陣平自然地拿出了那本書,但目光緊緊地盯著萩原研二,“第一頁,其實是你撕的吧?”
“啊,小陣平,你知道了啊……”萩原研二忽然頓了一下,但他依舊在笑,“我應該是可以這么稱呼你的吧,小陣平?”
……
“齊木醬,我可以這么稱呼你嗎?”齊木楠雄身邊的半長發的青年眨了眨他淡紫色的眼眸。
‘都行。’齊木楠雄無所謂。
“那齊木醬可以幫我回憶一些事情嗎?”青年雙手合十,眉眼彎了一下,“比如你所知道的那些,關于我和小陣平的事,可以告訴我嗎?”
“而且我們的時間應該不多了吧?齊木醬不僅將我從爆炸的組織據點里拽出來,還和我一起去解決這些炸彈,我們都已經花費了好長時間呢。”青年說著,又晃了一下手機,他的手機上顯示的正是向松田陣平發送的那條訊息。“不過剛剛我發現信號已經恢復了,于是就自作主張地通知了小陣平。”
貌似還順便還坑了一把目前在小陣平身邊的那個他。真是不好意思啦,但是不通知小陣平的話,小陣平就會因為擔憂東京民眾的安危而遲遲下不了決心。所以還是坑自己比較好,反正自己一定能夠理解自己的。
萩原研二在心里毫無誠意地對另一個自己道著歉。
“而且小諸伏和小降谷那邊也在柯南君的幫助下順利解決危難了,大家都相安無事了,已經是最美好的結局啦。”萩原研二輕聲說,“——對于第一周目的我來說,是這樣沒錯吧?”
第 108 章
“小陣平。”萩原研二輕聲呢喃著這個昵稱, 卻似乎又將這三個字雜糅著,無盡拆解又無限拼合,從他口中吞吐出來卻又像是宣告著落幕。
他在笑, 可笑容卻不像是往日萩原研二笑起來是那樣明朗,臉上似乎還隱隱泛起了苦楚。
他說:“小陣平, 我應該說一聲,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小陣平;
好久不見, 第一周目的萩原研二。
從發覺萩原研二身上的反常開始,松田陣平心里便隱隱有了預感, 那不是不詳的征兆, 而是對近在咫尺, 幾乎快要唾手可得的真相的不安。
再得到些許線索, 他便能夠徹底觸碰到真相。
而在找到烏丸蓮耶身上的殘頁以后,松田陣平終于明白了過來——他想起了一些被他遺忘的事情。
比如,努努口中的,他的第一周目。
松田陣平說:“我明明記得, 在撕下書的那一頁的時候, 我用火將撕下來的殘頁燒盡了——就像我剛剛做的那樣。”
殘缺的書頁只剩下了那些余燼。
“可烏丸蓮耶又是怎么拿到了那頁殘頁?”松田陣平提出疑問, 而后自己回答, “那就說明,烏丸蓮耶手里的這張殘頁,并不是我撕下來的這一張。”
他說:“在我拿到書以前, 書就已經有了缺頁。”
松田陣平目光灼灼地看著萩原研二:“唯一能夠撕下書頁的人, 我只能夠想到是你, 書中最開始的主角——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點了點頭:“是我。”他重復,“是我撕下了第一頁。”
“于是我在想, 你為什么要撕下那一頁,又為什么在那一周目,作為書上的主角——擁有著書的萩原研二會死?”
松田陣平的呼吸越來越重:“但我很快就想通了,因為那只有一種可能——你撕下書是因為遇見了和我當時差不多的情況,只能夠用撕書才能夠解決的問題。也因此,撕下書進入[二周目]的萩原研二沒能夠救下他自己。”
松田陣平已經不再將循環算入周目,他現在所說的周目是撕下的書頁,是世界重置的次數。
松田陣平問:“是因為我,是嗎?甚至還和那個組織有關——畢竟努努不想我和那個組織扯上關系的態度實在是太明顯了。”
萩原研二沉默了半晌,淡紫色的眼眸流露出幾分哀傷,最后他點了點頭,只說了兩個字:“是的。”
松田陣平呼吸一凜,周遭的空氣像是突然凝結了一般,被沉默包圍著嚴嚴實實。
“只是書會選擇小陣平你做主角,是我當時未曾預料到的事。”萩原研二輕聲說,“如果我當時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就絕對不會偏激的撕下書那一頁。我應該去想其他辦法的。”
松田陣平說:“……但那是唯一的辦法了吧。”
“也許吧,但那對當時的我來說就是唯一的辦法了。”萩原研二呼出了一口氣,“我本來是想要救小陣平的,但卻反而將小陣平給搭了上去。”
他苦笑著:“好像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呢。就是這樣,小陣平繼承了書,成為了主角,再然后就是小陣平知道的事了。”
“但是不止吧,”松田陣平卻忽然否認了萩原研二的說辭,他那雙眼眸緊緊地盯著萩原研二,“你還有一件不想讓我知道的事。”
萩原研二看著松田陣平,卻又只是沉默不語。他想對松田陣平說,“怎么可能呢”,可話語堵在喉間,又遲遲說不出口,因為他清楚的知道,松田陣平說的是事實。
在雙重的沉默下,空氣宛若凝滯般無聲在流動,似乎時間也在此刻靜止了一樣。
直到松田陣平率先開了口,才打破了這份寂靜:“我的記憶有問題——不,準確來說,是【書】的記憶有問題。”
“22歲的我想要給這一周目的我發送了短信,是想要提醒26歲的我,可我覺得,那條短信有問題。”
松田陣平說,
“我當時想要告訴未來我自己的話絕對不是那一句——那個解釋太勉強了,但是努努沒看出來,他對那段記憶深信不疑。但是我看出來了——在我想起來的那一剎那。”
松田陣平愈發靠近萩原研二,直到在萩原研二面前站定,他才繼續說:“短信是我發的,沒有被更改,但我想要告訴我自己的,絕對不是那句話。”
“你說,那幾個被屏蔽的字,會不會其實不是什么「sama」,而是「烏丸」呢?”
萩原研二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我當時說要誤導我自己了,并不是因為什么「様」,而是因為我當時打錯了一個字母——不是sama,是suma,是烏丸。”
萩原研二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只能聽見松田陣平低語:“我那些短信,從一開始針對的就是,烏丸蓮耶。”
“我當時應該是意識到了什么,想說的原句應該是——不要信任BOSS,除非出現在你面前的‘烏丸’是hagi。”
是的。
萩原研二心說,就是這一句。
“那句話被修改了,從書的記憶之中被修改了——是烏丸蓮耶,還是——主角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注視著萩原研二,
“以我個人的看法,我覺得是你,——如果是他的話,我這周目絕對不可能這么順利。就算我的循環是他暗戳戳地引導的,但修改那句話的人絕對不可能是他,他沒有那個能力去做到。”
萩原研二輕聲說:“就算我不承認,小陣平也不會信吧。能從那樣零碎的線索之中找出那句話的原句,真是不容易啊。”
“所以第一周目發生了什么?”松田陣平問他,“不,應該是「真正的第二周目」發生了什么?——在我以為的第一周目和你的第一周目之間其實還插著一個周目,對吧?”
“是,確實有這么一個周目。”萩原研二承認,“但那不重要,現在已經來到了完美的結局,曾經發生了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松田陣平態度強硬地打斷了他,“事關于你,怎么可能不重要!”
“你不愿意說,我來替你說。能將你和「烏丸」聯系上的只有一種可能——你使用了書,取代了烏丸蓮耶,成為了那個組織的BOSS,是嗎?”
明明是疑問的話,可松田陣平說出來卻是無比的肯定。
萩原研二大抵是沒有想到只是來見松田陣平一面,自己就已經被扒了個徹徹底底。
他蠕動著唇,有些艱難地肯定了松田陣平的這句話:“是。只有這樣,組織才絕對不會盯上你。”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顯然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這個笨蛋,就算……就算是為了我,那也可以試試別的辦法啊,為什么非要將自己牽扯進那個組織里……”
萩原研二露出一抹慘淡的微笑:“但是這么做的話,小陣平就絕對不可能再出事了。”
“……”松田陣平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又低聲罵了萩原研二一句“笨蛋”。
松田陣平又道:“但那個周目也被重置了……那你又為什么,再次撕下了書頁?”
“可是小陣平,”萩原研二說,“撕下那一頁的人,不是我啊。”
“什么?”
“因為我知道被救的人沒有辦法再死亡以后再救第二次,所以那個時候,我另辟蹊徑,回到了更過去的時候,我讓萩原研二進入了組織。”
萩原研二微垂著眸,
“在第二周目結束的時候——我本來以為會那樣結束,可是你把書的第一頁——那張應該算是第二頁了,你把那一頁撕了,你說你不想看到我因為你成為這副模樣。”
松田陣平怔住了。
這也的確是他會做出來的舉動。
“于是世界重新開始了,當初撕下書頁的你也是在那個時候被書選為了主角。”萩原研二苦笑,“而烏丸蓮耶也是在那個時候,拿到了書的殘頁。”
“至于努努——他確實不知道,他只記得跟著我的第一周目,因為那個時候,書是我撕的;而第二周目是你,所以他不記得。”
萩原研二說:“我就在第二周目——實則第三周目中自救失敗,我死去了,再然后我遇到了齊木君。”
“齊木君?”松田陣平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齊木楠雄,這是他的全名。”萩原研二解釋,“齊木君,他是一個很神奇、很厲害的人,他有超能力。”
“超能力?”
“啊,該怎么解釋呢,其實就和書差不多——書是齊木君失控的超能力的匯聚體。”
萩原研二回憶,
“那時齊木君只是想要問我關于書的事情,是我死皮賴臉地請齊木君幫忙,最后用一個月的咖啡果凍作為交換,我被齊木君暫時帶來了這個時間點。”
“……原來如此。”松田陣平終于明白了過來。
“屬于這個時間點的我現在正和齊木君待在一起哦,小陣平不用擔心的。”萩原研二臉上笑意盎然,“不過因為一點規則限制,他——準確來說是她,現在是女體狀態哦。”
萩原研二眨了一下眼睛:“如果小陣平現在去找他們的話,應該還能夠看見妍子醬和楠子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