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沒吃上飯
徐立也沒想到他在工人報的投稿沒被選上, 卻被選上了省報。
江文清和周成夏特意來謝他,還把他整的不好意思了。
“江同志,周同志, 我們單位有規定真的不能拿人民一針一線, 所以這東西你們帶回去吧!”
他第一次碰到別人送禮,臉皮薄不肯收,江文清說:“徐同志你就別見外了, 這糕點是我自己做的, 沒有花錢買,用的材料都是我們自己種的, 你放心好了!”
徐立雖然沒種過地, 但是他知道糧□□貴, 就算是自己做肯定也花了糧食和功夫的。
三人推來推去,最后還是售貨員吳姐做主讓徐立收下:“小徐你和兩位同志又不是有什么交易, 她們只是單純來謝謝你,有什么不能收的,你也太謹慎了。”
最重要的是江文清給她也帶了兩捆自家曬得干菜,徐立不收, 她也不好收。
等徐立松口收下, 江文清和周成夏都松了口氣,可把她整一身汗出來,下次給人送禮這種事還是讓陳木文來吧。
徐立收了她倆的東西,就說:“那我請兩位同志吃頓飯吧, 你們從農村過來一趟也不容易,總不能空著肚子回去。”
這次輪到江文清拒絕:“徐同志, 不是我們故意拒絕,是我們倆不是單獨來的, 所以不好去吃飯,真是不好意思,這些東西真的不值當什么,都是我自己的手藝,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她說著拉著周成夏往外面走,徐立還想留一留人,沒想到她倆干脆跑了。
吳姐笑道:“這兩位同志也太實在了。”
笑完她問徐立:“不知道江同志做的什么,你不打開看看?”
徐立不太想在外面打開,不過吳姐都說了,他也不好駁她面子,把兩個油紙包打開,里面竟然是花生酥和糕點。
“呀!江同志這么厲害,還能做糕點!”
徐立心里也很吃驚,這糕點做的比供銷社賣的還漂亮,送人真是很拿得出手。
他拿起一個花型的白皮糕點遞給吳姐,吳姐也不客氣直接接過去掰一半嘗嘗,剛入口就驚呼道:“是綠豆糕!不過跟供銷社賣的不一樣,江同志做的更好吃!沒想到她還有這一手!”
她把手里的另一半遞給徐立,徐立一嘗確實很好吃。
她眼珠子一轉道:“小徐你不是要去老丈人家嗎?快把這兩封糕點包起來一塊帶去,包你老丈人喜歡。”
徐立今天剛和對象訂下,下班要去老丈人家擇婚期,已經買好東西放在單位準備下了班就去。
徐立有些猶豫:“這行嗎?”
吳姐說:“這有什么不行,你老丈人就好一口嘴,這糕點他肯定會喜歡。”
邊說還邊動手幫忙把油紙重新包起來。
等他到老丈人家后知后覺開始緊張起來,站在門口開始躊躇起來。
他老丈人以前是公安,現在雖然要退休調去后勤了,但是臉一板他就忍不住腿肚子發軟。
沒等他做完心理準備,他對象張麗娟下班回家正好在門口碰到他。
“你站這干什么?
徐立聽到聲音往回看,發現是自己對象他松口氣,弱弱地說:“我等你呢。”
張麗娟看破不說破,心里好笑面上裝作若無其事,越過他把門推開:“快進來吧。”
聽到聲音出來看看的張母看是他倆:“徐立來了——你倆一塊回來的?”
張麗娟解釋:“在門口碰上的。”
張母招呼徐立進屋,她家住的是公安局早年分的平房,后來看人家在門口圍了院子,他們家也圍了一個。
院子沒多大,晾的還有衣服,張母就讓張麗娟帶他進屋坐。
看他手里提著東西,心里高興他重視岳家,嘴上還是要說他幾句敗家:“怎么還提東西?你們馬上要結婚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老丈人不在徐立放松一些把東西提進屋里,跟丈母娘解釋:“酒跟煙是我自己買的,這兩封糕點是人家送我的。”
他把陰差陽錯讓江文清和周成夏上報紙的事,說丈母娘和未來媳婦聽。
“這糕點是江同志自己做的,供銷社沒有,我拿過來給您和叔吃個新鮮。”
他老丈人是個好吃嘴,丈母娘手藝自然不差,可她只會做些家常飯菜不會做糕點,打開油紙包悠悠的香味就彌漫開來。
她捻起一塊嘗嘗,果然味道也很不錯,就是拿去供銷社的糕點柜臺賣別人也分辨不出來。
張麗娟進屋放個東西的功夫出來,就看她媽正在吃東西,她人還沒坐穩就趕緊湊過去嚷道:“我也要吃。”
張母遞給她一塊花生酥,她也連連說好吃。吃完一塊,她覺得應該泡些茶配著吃,還去泡了壺茶回來。
三人圍坐在沙發上吃的正起勁,張戰中悄無聲息的站在門口幽幽地說:“背著我吃什么呢?”
徐立被嚇得夠嗆,一口茶水沒咽到肚里都嗆了出來。
張母埋怨張戰中:“這么大年紀了,做什么嚇人。”
這話說的張戰中感覺有點冤,他是故意嚇人嗎?還不是他們三個人吃的起勁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他走過去一看:“哪來的糕點?”
張母說是徐立帶來的,讓他嘗嘗怎么樣,知道他不喜歡家里人收禮,還把人家什么原因送徐立的也說了。
張戰中一臉勉為其難的接過糕點,吃了一口就眉稍微動,嘴上卻說:“湊合吧。”
說著踱步在沙發坐下,伸手捻第二塊又跟女兒說:“把省報拿給我看看。”
張麗娟自然知道她爸說的哪期省報,正好她留了一份,去房間拿出來給他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張戰中就笑了,他指著江文清說:“這糕點是她做的吧?”
徐立感覺他老丈人這公安也是當神了,看一眼也能認出來是誰做的嗎?
可能看出來他在想什么,張戰中把江文清指導他包子餡料的事說了出來。
張母驚訝道:“真是巧了,竟然是一個人!”
上次科里人去鄉下收過馬齒菜以后,他也從單位買了些回家,張母照著方子包過一次確實好吃。
“宣江也是真小……”
張母想到什么,說:“你不是正要給楊局長找個會做飯的人嗎?干脆找她不就行了!”
江文清和周成夏匆忙跑出書店,就去供銷社了。
陳木文帶陳木桃去街上轉轉,看能不能找到兵哥,他們說好在供銷社門口碰面。
她倆到了陳木文跟陳木桃還沒來,江文清她倆又進供銷社逛了會。
現在天氣變暖和了,有時候白天都不用穿棉襖,江文清小扯些布做個外套。
她倆挑好布料又在門口等了一會,陳木文才扛著陳木桃匆匆過來。
他把人放下,氣喘吁吁地說:“我有事要回去一趟,你們先走吧,待會我去追你們。”
說完人已經跑遠了,江文清心里咯噔一聲,直到怕是兵哥那邊出事了。
她回過神看陳木桃苦著臉蹲在地上要哭,又去問陳木桃怎么了。
陳木桃委屈的說:“我說我自己可以跑,二哥嫌我跑得慢非要扛著我,擱的我好難受!”
江文清哭笑不得,八成是陳木文頂著她胃了。
她又進供銷社給陳木桃買兩袋鹽津棗,這個吃起來酸酸甜甜,陳木桃能舒服點。
三人等陳木桃感覺好些,才蹬上自行車準備回去。
江文清沒說陳木文帶陳木桃跑什么,周成夏就聰明的沒有問。
來的時候她借了顧成蓮的自行車帶陳木桃,回去陳木文沒跟著,就讓江文清帶她。
小丫頭眼角還有淚,也不耽誤她坐在自行車后座吃零嘴。
周成夏看她舔手指,故意說:“桃桃你舔了手指還去拉你二嫂的衣服,我可跟你二嫂說了!”
她說著要告訴江文清,聲音一點沒小江文清又不聾自然能聽到她說話,她怒吼一聲:“陳木桃!”
陳木桃心虛的把手指在身上抹抹,趕緊把手里的東西塞兜里去,江文清邊騎車邊回頭看她一眼:“我說了多少次不準舔手指,你吃壞肚子別跟我哭。”
她跟陳木桃關系好,也不是一昧順著她。有什么不好的習慣,做錯的事,江文清照說不誤。
平時陳木桃犯錯,最怕看到的就是二嫂的黑臉,她的黑臉是還看不懂臉色的學學都會嚇哭的程度。有時候陳翠春管不住她,還會讓江文清管。
“對不起二嫂!我剛剛是不小心,下次再也不會了!”陳木桃帶著哭腔說道,周成夏騎在旁邊看的好笑。
感覺她現在的哭腔,比剛剛被她哥顛出來的眼淚還真幾分。
她感嘆道:“文清姐,我以前還想著當你的小孩肯定很幸福,現在一看以后你的小孩說不定也會害怕你。”
江文清從來沒想過自己有小孩,小孩會是什么樣,聽了她的話愣了一下。
想在腦子里想一下自己想要哪種小孩,竟然一時也沒思緒。
總覺得生孩子對她是件很遙遠的事,畢竟她才十九,擱以后十九還在上大學呢,沒想到現在大家都會自然而然的認為她該生小孩才對。
千頭萬緒只是一瞬間,江文清回過神:“你想的還挺遠。”
周成夏說:“也不遠,我以前沒下鄉之前就打算像你這個年紀結婚生孩子的,俗話說先成家再立業,我早點把孩子生了再投入工作里更好,沒想到……”
沒想到她下鄉了,也不用工作了。
江文清附和兩句,又給陳木桃立規矩的事收尾:“再一再二不再三,你這是第二次了,讓我再看到一次,就把下學期的書從頭抄到尾,聽到了嗎?”
陳木桃乖乖說知道了,江文清讓她別再車上吃:“手不扶著回頭掉下去,摔成丑八怪。”
陳木桃打個激靈,趕緊拽著她的衣擺坐好。
第72章 熗鍋面條
陳木文說來追她們, 結果她們慢悠悠都快騎到村口也沒有遇到他。
江文清怕他出事,跟周成夏打個招呼讓她幫忙把陳木桃送回家,自己又騎車返回去在公社附近等他。
在路邊等了快一個小時, 才看到陳木文背著什么東西, 氣喘吁吁的往這邊跑。
他看到江文清匆匆往這邊跑過來,江文清還沒來得及跟他說話,就被他拽著往樹后站站。
等他終于歇好, 確定沒人跟著他才靠在樹上說:“媳婦, 兵哥真被抓了。”
這個結果并不讓江文清意外,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來了。
“怎么突然就被抓了?”
陳木文說:“我這不是知道他家在哪, 早上就想帶桃桃去找他家找他, 結果還沒到他門口就發現都是革委會的人。”
當時陳木文走也不是, 不走也不是。走了怕被人發現他的異常,不走里面的人搜不到東西正在對兵哥進行體罰, 他實在邁不動走的步子。
就假裝帶著桃桃來看熱鬧,等他跟旁邊的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是兵哥媳婦舉報他投機倒把。
革委會現在帶著人在他家搜他投機倒把的證據,等搜到還要批斗他,把他送去蹲籬笆。
可惜兵哥還算謹慎, 從來不往他家拿東西, 革委會的人沒在他家搜到東西,他媳婦又站出來說知道他平時在哪投機倒把,愿意帶人去搜。
革委會的人壓著兵哥出來,兵哥看到陳木文麻木的雙眼轉了轉, 借著抹臉上血的機會跟陳木文比了個手勢。
陳木文立刻明白過來,他的罪證不在黑市, 在每天早上收貨的地方。陳木文立刻把桃桃送給江文清,一個人去拿他投機倒把的證據。
拿到箱子陳木文沒有立刻追江文清, 他回城里繞了幾圈,確定沒人跟著他去副食品店買了一個背簍,把箱子裝進去,又裝模作樣買了些東西蓋上。
還重新去兵哥的批斗現場,裝作看熱鬧的樣子轉了一圈。
江文清聽他又回去往人面前湊,頓時一臉黑線,想起以前聽說的犯罪者往往喜歡回到案發現場的理論,感覺說的太對了。
陳木文確定兵哥看到他以后,才馬不停蹄的往回趕。
江文清聽完實在沒想到,居然是兵哥媳婦舉報的他。
“他媳婦舉報他?該不會他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吧?”
陳木文撓撓頭說:“應該不是,我猜可能還是以前的事。前幾年他媳婦家里欠他錢,沒錢還就把他媳婦給他了……她當時就不想嫁,剛嫁過去還鬧了幾次,沒想到一直記到現在呢。”
江文清無語了,這事還有情感糾葛呢,所以說包辦婚姻要不得呢……
他倆在路邊說了一會話,江文清覺得站這里不行,就準備回去再說。
陳木文這背簍還挺重,江文清干脆讓他自己背著她騎車帶他回去。
到了家家里只有陳木桃在帶學學,江文清跟她打了招呼讓她別往外面去,就跟陳木文一塊回房。
“這里面是什么你看了嗎?”
陳木文說沒有:“沒來得及看,現在看吧。”
說著他把箱子提出來放在桌子上,這箱子看起來挺古樸,也沒有密碼,搭扣一按就開。
陳木文打開以后沉默半晌,江文清湊過去一看,好家伙原來證據就是錢……
不過大家賺多少都是有數的,家里突然搜出一筆巨款不是投機倒把,就是祖上富過。
這時候祖上富過沒比投機倒把好到哪里,江文清聽說縣城現在掃公共廁所的都是祖上富過的。
江文清目測這箱子里有一兩萬塊錢了,旁邊還有一個小布包打開一看是金項鏈和金戒指之類的。
一兩萬啊!那不是一兩百!
這要是真被找到估計能直接給兵哥送回老家了。
他倆看完原封不動裝回去,江文清問他:“怎么辦?”
這證據現在就是燙手山芋,陳木文說:“這不能放家里,我晚上進山一趟,給藏起來吧。”
江文清說:“也不知道兵哥那邊怎么說,要是真的蹲籬笆,等他出來再還給他。”
兩人商量好,江文清提議用油紙把錢包一下,萬一兵哥做個十年八年出來,錢都漚爛了。
家里有油紙,他倆包完了就把箱子在屋里藏好,等晚上送山里去。
再出屋兩人就像沒事人一樣該干嘛干嘛,陳木桃被二嫂囑咐過不能說,家里也沒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現在正是種土豆的時候,他們家吃土豆的時候還挺多,陳翠春特意在山腳留了塊地準備今年都給種上。
江文清跟陳木文在家里忙活完,還有閑心去幫忙種土豆。
前兩天江文清跟她婆婆說土豆和大蒜可以一塊套種,這樣省地還省力。
陳翠春沒試過套種,不敢信江文清的,江文清又不能說她是有科學依據的,土豆和大蒜種不會生病吧啦吧啦。
說她以前種過,陳翠春說她是瞎貓撞到死耗子。她只能憋屈的說,讓她婆婆分自己一攏地,她再種一遍給她看看,這一攏地要她自己搞。
地里已經上過農家糞,就等她自己去翻地,耙子把地耙松再打壟種土豆大蒜。
他們家這農家糞也挺有故事。
誰家糞都精貴,往年不夠用沒少到處掏糞的。
他們家今年養的有豬,豬是產糞大戶,陳糧豐前陣子半夜起夜居然發現有人來他家偷糞。
好在是第一次,人家聽到動靜就跑了,忙著跑還把糞舀子留下了。
家里糞保住了還白得一個糞舀子,陳翠春簡直笑掉大牙。
不過她笑完還是趕快讓家里人削尖竹竿,把糞坑圍起來了,萬一下次真偷成了她就笑不出來了。
種土豆沒有技術含量,陳翠春看她來了就讓把活給她,自己要去塘那邊挑淤泥。
就算公社說讓前進大隊先拉化肥,也不夠他們給地用,所以還是要用淤泥,塘里的草糞漚。
壯勞力去掏淤泥,一天是滿工分,陳翠春現在去也能拿一半工分。
江文清婆婆剩的活不多,種完套種的一壟再把剩下的填上,也不過才半下午。
家里連陳木文都去挑淤泥了,江文清自然要承擔起做晚飯的任務。
晚上說好吃熗鍋面,面揉出來搟成面條,再切半個巴掌大的臘肉,切碎放鍋里熗炒,炒出香味油脂再倒入水煮開,放進泡好的干菇子和干菜煮熟以后,撒入切好的面條。
面條是雜面條,煮熟以后湯濃味美,再最后放進一把切碎的青菜就可以。
青菜是頭一茬嫩菜葉,放進去一燙就熟,都不用多煮。
江文清煮飯的時候家里人就陸陸續續回來,都累的不想說話癱在椅子上歇息。
張蘭香捶捶肩道:“這有一陣沒干重活,猛一干可真受不了。”
再受不了多干幾天也能習慣了。
江文清把飯盛到碗里分好讓人來端飯:“吃完飯好好歇吧,現在不餓嗎?”
“餓……”
最近開始干活,家里做的飯份量也見長,江文清搟兩張面片的面條,煮出來一大鍋居然也能被吃的差不多。
吃完飯回點力氣,陳糧豐和陳木武去洗豬圈,陳木文去砍柴,張蘭香收拾房子還要把早上沒來得及洗的衣服洗了。
陳木桃包著學學在門口玩,江文清則是和婆婆把灶房收拾好,又開始燒今天晚上大家要用的熱水。
家里沒一個人能好好歇的,忙完回屋倒頭就睡,第二天起來又是重復的生活。
忙了大半個月春種也要開始了,江文清和陳木文最近都沒時間進城打聽消息。
正好春種之前照例要補油水,陳翠春給了錢票買肉,江文清就挑空跟陳木文一塊進城。
陳木文去打聽消息,江文清一個人在副食品店的肉攤子排隊買肉。
買肉的人還不少,江文清本來還擔心排不到她肉就賣完了,好在她聽排她后面的幾個人說最近供應的肉多,才放心下來。
前面的人陸續買完肉,江文清伸著脖子往前面看。
“哎,小江你怎么在這呢?”
江文清回頭一看,是在飯店吃飯的大叔。
張戰中提著肉跟江文清打招呼,江文清笑著跟他揮手:“在這我肯定是來買肉啊。”
張戰中拍拍腦門:“你說的對,我一大早就來排隊排的腦子都渾了。”
“遇到你我可是走運了,我問你你今天買這肉打算怎么吃啊?”
江文清說:“我們過兩天要春種,這是為了補力氣買的,肯定要油水越大越好,做紅燒肉吧。”
張戰中就愛吃紅燒肉,聽她這么說就樂了:“那你快說說紅燒肉在家做怎么做好吃,上次我按你說的包了餃子別提多好吃,今天我還跟著你一起做。”
有人認同自己的廚藝,江文清也挺高興的,當即把自己經常做的做法告訴他。
兩人當著排隊的人面就著紅燒肉討論的歡呢,苦了排隊的人了。
后面大姐說:“哎我說你倆能別說了嗎?我這饞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她旁邊的人也跟著幫腔:“就是,真有這么好吃嗎?”
“這又放油又放糖的能不好吃嗎……”
江文清不好意思的笑笑,跟張戰中說:“不如你等我一會吧,待會割完肉我們倆去外面說。”
肉案子前面正在分肉的大叔說:“姑娘你別出去說,就在這說,我今天也試試!”
江文清考慮大家的情緒本來想拒絕,沒想到大叔說先給她割肉,江文清立刻就答應下來并且割了三斤五花走。
在肉鋪耽誤不少時間,張戰中跟她一塊出來。到了外面,張戰中才說: “江同志我托你個事行嗎?”
第73章 香辣鴨
他倆也算萍水相逢衍生出些許友情了。
江文清讓他盡管說, 自己能幫忙肯定答應。
張戰中就說了他老領導的事,其實也沒啥,就是老人年紀大了嘴饞想吃點好吃的。
這時候又沒什么能去吃飯的地, 國營飯店菜本都吃爛了, 張戰中快退休被調到后勤,他想退休前升一升,以后退休待遇也不一樣。
想找老領導幫忙自然要投其所好。
張戰中就想麻煩江文清去他家做頓飯, 請老領導吃一頓。
江文清以為他只是想要菜的做法, 沒想到他還想找自己做飯就沒有直接答應他,只問他:“你什么時候請領導吃飯?”
張戰中聽這話音就是她可以做, 但是最近有事不一定有空, 就說:“全看你什么時候有空。”
他這樣說江文清面上露了一些滿意的笑, 她愿意幫忙也不想被耽誤自己的事,張戰中說全看她省了她的事。
不過江文清還是跟他解釋清楚:“不是我不想幫忙才這樣問, 是我們隊馬上要春耕了,我不能請假過來影響不好。”
只是這樣里外里推一推,就要推一兩個月以后。
江文清想了一下道:“老領導要是不嫌冒昧,不如今天中午我就幫你做一頓請他?”
張戰中也覺得一兩個月以后太久呢, 聽她主動說今天中午樂的牙花子都出來了。
“那感情好!我可太謝謝你了江同志!”
說著江文清就問他家有沒有菜, 要不要順便買了菜回去。
家里有菜也要買些新鮮的,張戰中問:“江同志,你擅長做什么?”
江文清想了一下說:“其實我做鴨子特別好吃。”
家里條件有限她從來沒做過,事實上她一直刻意忽略從前猶如幻影的事。
張戰中去副食品店找鴨子, 江文清站在門口突然想起,現在對她來說像上輩子的事。
前世她父母離異從小跟奶奶在鄉下長大, 奶奶做一手好菜,不知道聽誰說的鴨蛋比雞蛋有營養就養了很多鴨子。她在小縣城上學住宿, 只有周日能放假回去一天,每次她回去奶奶就會殺鴨燒鴨給她吃。
后來她考到外地,又開始工作,回去的日子變成節假日。
奶奶養的鴨子就會再次迎來死期,等她走的時候還要提前凍好讓她帶走。
奶奶去世以后她再也吃不到奶奶做的鴨子,就自己試著做了很多次,等她有一次終于做出奶奶的味道時,卻再也沒做過鴨子。
對于江文清來說前塵往事猶如夢一場,唯一能追憶的也只有奶奶了。
江文清陷在回憶里,沒看到陳木文已經來找她。
陳木文看她媳婦眼睛發直,揮手在她面前晃晃:“媳婦,你干嘛呢?”
江文清回過神看他臉都快貼自己臉上了,連忙往后退一步:“快離我遠點,你想被抓去教育啊!”
他倆也不是沒被教育過,陳木文臉色一僵,乖乖直起腰跟媳婦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江文清把要去張戰中家做菜的事說給陳木文聽,陳木文聽了不贊同的說:“你怎么誰的事都答應,萬一他是壞人呢?”
江文清心想他肯定是忘了,張戰中還介紹過同事去她們家買馬齒菜,故意說:“我又不傻,肯定要等你來跟我一起去才行啊!”
陳木文“嘖”一聲:“那你不怕他把我們倆都賣了?”
不怪他這么謹慎,江文清知道現在這個年代沒有科技可言,丟孩子是經常有的事。
為了嚇唬陳木桃和還聽不懂人話的學學不要亂跑,她經常在家給她倆說人販子各種殘忍的手段。
說的陳木桃有段時間都不愿意出門了,出去看到有她不認識的人靠近就跑。
家里人都聽過一些,耳濡目染對這種事都警惕一些。
沒想到天天說的人,是耳根子最軟的人。
江文清虛心接受陳木文的批評,等他說完才告訴他:“上次去我們家買馬齒菜的人就是他介紹來的,你忘了?”
陳木文還真忘了……
既然是熟人,陳木文就不反對了。
兩人在外面說會話的功夫,張戰中就提了兩只鴨子出來。
江文清給他介紹陳木文:“這是我愛人陳木文。”
張戰中騰出手跟陳木文握手,兩人寒暄兩句,張戰中力邀夫妻倆一塊跟自己回去。
“中午就在家里吃,看我跟戰友要了兩只鴨子,我那個戰友聽說這鴨子是從山里收的。”
中午他倆肯定不能留張家吃,陳木文跟他解釋:“出來的時候沒說晚回去,只請了半天假,待會做完飯我們就的回去。”
他堅持張戰中也不好執意留,江文清沒想到他還當過兵,岔開話題問他,張戰中解釋他就是退伍轉業才分到縣公安局的。
“那要當幾年兵才能申請回來轉業?”
張戰中問她:“你家里有人當兵?”
江文清解釋是鄰居弟弟,她好奇才問的。三人邊走邊聊,張戰中家住的離這不遠,走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他家。
張母吃驚他出去買菜怎么還帶了人回來,張戰中跟她介紹才知道眼前人,就是做出她女婿帶回來糕點的人。
“是你!你這也太年輕了做飯就這么好吃!”
江文清還不知道他們還有這層關系在,也挺驚訝的:“這也太巧了吧,徐同志居然是你們的女婿!”
只能說宣江實在太小了。
有了這層關系,江文清也不再拘謹,讓張戰中和陳木文把鴨子收拾出來,她和張母去廚房看看。
張家的這個小院子挺舒適的,廚房也是單獨的蓋在外面的,里面不僅有土灶,居然還有煤氣灶。
江文清好久沒見過煤氣灶,頓時感覺親切的很。
這個煤氣灶是個大鐵單灶,點的時候氣擰開還要用火柴點著才行。
現在一罐煤氣不便宜,張家看起來日子過得不錯,不過江文清也不打算用煤氣燉鴨子。
問過老領導的口味,聽說他愛重口,江文清就打算做個香辣鴨。
本來她想做香辣啤酒鴨,現在供銷社這時節沒有啤酒賣就縮成香辣鴨了。
鴨子是新鮮處理的土鴨,不用焯水,這種鴨子剁好直接燉才最香。
鴨子皮油重,把鴨子倒進鍋煎到皮微焦把油脂煎出來,鴨子才會很好吃。
張家調料挺多,江文清直接在他家有的料里挑了調味,把醬翻炒出香味以后再倒水燜煮。
張戰中處理完鴨子就去請老領導了,他們公安局的家屬區都在這片,老領導住在后面的兩層樓里。
從他家過來江文清鴨子還沒燉爛。
她當時說完鴨子,又改了口就怕老領導嚼不動,沒想到張戰中說他牙口特別好,每天還抱著大骨頭啃江文清才放心。
人到了江文清才發現老領導確實不顯老,人看起來還很有精神,頭花的發根還有黑發呢。
“你就是小江吧?”
江文清跟老領導打招呼,老領導笑著說:“戰中把你吹出花來了,我可要看看他到底吹牛沒。”
張戰中說:“這味你還聞不出來嗎?待會你就知道了,走我陪你去下盤棋。”
他倆去下棋,陳木文在旁邊觀戰。
張戰中是個臭棋簍子,沒下兩盤老領導就不愿意跟他下了,非要陳木文跟他下。
陳木文說:“我下個五子棋還行,圍棋可下不過你,你跟我下五子棋?”
事實上他下五子棋都沒用過棋盤,都是在地上畫格子下的。
老領導還以為他真的下五子棋厲害,就說跟他下五子棋,兩人還真有來有往的下了幾盤,都有勝負。
這時候廚房的香味掩也掩不住了,老領導也沒心思下棋,一直問張戰中什么時候能開飯。
等到望眼欲穿的時候,張母終于在里面叫了一聲:“吃飯了——”
江文清和陳木文待會還要趕回去,剩下的菜都是張母幫著炒的。
老領導看他倆做完菜要走還不太高興,江文清跟他道歉:“實在是隊里請不掉假,現在隊里都忙,我們倆總請假影響也不好,還請您見諒,您今天這頓要是吃著好,等地里忙完我再來給你做一頓怎么樣?”
好說歹說江文清跟陳木文才出了院門,張戰中追出來把手提筐遞給她倆。
“快拿著,回家吃去。”
說完就把門關上了,江文清掀開上面的布才發現是早上買的另一只鴨子。
陳木文問她要不要送回去,江文清笑笑:“收下吧,人家的一番心意,再推就不合適了。”
他倆往回走,陳木文問她:“你為啥讓我說請不掉假?”
原來隊里下午也可以請假,只是江文清不想留在這吃,特意提前囑咐陳木文說的理由。
江文清給他解釋:“他請領導吃飯,肯定有事要說,我們留下一塊吃,聽到什么也不合適,不如自己說好提前走,省的到時候大家都為難。”
張家自然不是供不起兩人一頓飯,只是大家還沒熟到要留下來吃一頓的程度。
她今天留了話音以后再來,就是暗示以后張戰中可以再找她幫忙,欠她的人情越來越多她才好提要求。
不過這話就不用說太明白了。
第74章 第
酸蘿卜老鴨湯
他倆來縣城買肉, 還得一只鴨。
鴨子都處理好了,反正來買肉就是補身子,存力氣, 為了春耕要下力氣。
江文清干脆把鴨子也燉了。
她跟陳木文商量一路, 說的口水直流,最后準備不做香辣鴨,就做酸蘿卜燉鴨。
到家陳翠春看到鴨還奇怪:“怎么這么點才回來?”
江文清跟她說了怎么回事, 又把筐里的鴨子給她看。
“看, 這是謝禮。”
陳翠春豎起大拇指:“這謝禮實惠。”
“燉了晚上喝湯咋樣?”
陳翠春都隨她,畢竟鴨子是她的謝禮。
說著她穿衣服要出門下地:“家里人都吃過了, 給你倆留了飯, 你下午要燉鴨子不如留在家里看著吧, 不然有人摸進來都不知道。”
她也不是說白話,這都是發生過的事才這樣說。
江文清忙一上午也有些累, 本來也不想下地,聽婆婆這樣說立刻答應。
“學學下午留給你帶,我走了啊!”
江文清說好,陳木桃早就開學, 家里的孩子都是誰有空誰帶, 都沒空就帶地頭去。
他倆的飯在鍋里罩著還溫著,吃完飯陳木文去下地,江文清帶學學去睡了個午覺,等起來再燉鴨子。
鴨子在縣城就已經處理過, 兩只鴨子的鴨血留著做了湯,鴨雜炒了個菜, 她帶回來的是只光鴨不用處理。
一覺睡醒才算養出點精神,江文清把鴨子處理好燜上。
等家里人下工回來就能燜爛。
燜上鴨子火也不用她一只看著, 說是在家她人也沒閑著。
后院的菜地要澆水,豬圈的食也要準備。
還好不用她打掃豬圈,不然真不知道她會不會跑。
她干活就在旁邊平整地鋪個草席,把學學放上面玩。等她干的差不多,抱著學學回前院正好遇到張蘭花來串門。
“我看煙囪冒煙來看看是不是有人在。”
她手里端著小半碗蘭花豆,遞給江文清:“嫂子快嘗嘗好吃不?”
江文清捻了一個:“這是你做的?”
張蘭花說:“是建國寄回來的,說是他戰友家屬做的,給他點他全都寄回家了。”
“建國是個顧家的,出門在外他能想著家里總歸是好的。”
張蘭花也說是,她又有點沮喪地說:“現在娘不讓我上工,家里口糧緊,全靠他寄錢票回來,我怕他不舍得吃省太多,想給他寄點東西過去都不知道寄什么好。”
路途遙遠寄來寄去,還沒到怕是就壞了。
說著說著她心情也不好了,江文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說:“哎,建國以后有啥打算嗎?”
張蘭花懵懵地說:“這我還沒問過他,文清姐我在這偷偷跟你說,嫁過來之前我覺得當兵光榮,現在真的覺得要是他能回來就好了。”
她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有些羞愧自己有這種想法。
江文清勸她:“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你倆是一起過日子的,肯定是心疼他。”
可能是懷孕才讓張蘭花心情如此起伏,之前她倒是一直挺樂觀的。
兩人聊著天,張蘭花幫她燒火帶學學,江文清去掏酸蘿卜。
這酸蘿卜腌的久了,味夠正,夠酸。
江文清夾給張蘭花:“你試試愛吃不,愛吃待會給你帶一碗回去。”
這蘿卜一股酸氣逼人,江文清還沒夾就開始泛口水出來。
等她面目猙獰吃完一塊,回頭才發現張蘭花正吃的津津有味,她懷里的學學皺著臉想跑,江文清怕她踢到小姨趕緊把她接過來。
“你可真行……”
張蘭花不好意思的捂嘴笑:“這算啥,我婆婆腌的更酸,這一陣全讓我吃完了。”
江文清牙酸的不行:“那你想吃來我們家要,我們家腌的多。”
張蘭花說她不會客氣,到時候想吃肯定來。
她要回去的時候鴨湯燉的差不多,江文清給她盛了一碗,張蘭花還想不要,江文清說:“給你補補,里面都是蘿卜沒什么的。”
張蘭花看她是真心實意給的,怕再推下去不好看,就接著端回家了。
這碗是個大碗,里面有拆碎的鴨肉,滿滿一碗鴨湯還泛著不少油花。
張蘭花回家沒有吃,和了面搟雜面條,用這碗鴨湯下了面條。
劉嬸回家聞到味還奇怪:“哪來的肉味,我還以為是翠春家的。”
“就是嬸子家的,文清姐在燉鴨湯給了我一碗,我和了面咱晚上用鴨湯煮雜面條,也開開葷。”
劉嬸樂道:“那感情好,沾了你的光了。”
她把身上弄干凈,進灶房幫忙:“你文清姐跟你嬸子家也是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也是個心好的。”
張蘭花把面條盛出來:“誰說不是呢,就這還有閑人嚼她耳根子,真是惱人的很。”
“怪不得文清不愿意跟她娘家來往,自己家孩子還能把話說那么難聽,你文清姐也是個潑的,讓她知道怕是就算是她奶也要撕她的嘴。”
婆媳倆說的是江老婆子,江老婆子嫉恨這個二孫女,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到處說江文清不能生是壞了身子。
陳翠春和張蘭香早上跑去五隊跟她吵了一架,估計還沒跟她二兒媳婦說。
江文清確實不知道,不然她肯定要自己去吵架。
今天晚上燉酸蘿卜鴨子湯,買的肉就沒做。現在天不算涼快,江文清把肉吊在井里等著后面吃。
鴨子燉湯用不著整鴨燉,她把鴨胸片下來炒了一盤小炒,晚上蒸的是豆雜飯,又另外炒了個野菜。
“好香啊!”
張蘭香人還沒進來,聲音已經到灶房了。
江文清笑道:“再不回來我就偷吃完了。”
張蘭香接過學學坐到灶前:“別人的份偷吃完沒事,一定給我留一口,我現在餓的都能咬死老虎。”
她說的太夸張,陳翠春在后面說她嘴比人厲害。
學學現在會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指著鍋說:“酸。”
“酸。”
逗得幾個人都是笑,陳翠春問她:“酸還吃不吃?”
學學吐著口水說:“吃。”
張蘭香喜得抱著她站起來,她要去洗臉準備吃飯,把學學遞給江文清。
等她靠近江文清才看到她臉上有個小痕:“你這臉怎么了?”
她中午回來的時候,張蘭香他們已經去上工了,沒看到她臉上有痕,現在才看到。
張蘭香摸了一下大大咧咧說:“沒事,不小心劃哪了吧。”
說完她出去洗個臉準備吃飯,江文清也沒放在心上。
今天這個鴨子可肥,燉出一大鍋湯上面泛著厚重的油花。
原本會油膩的味道,因為有酸蘿卜的中和反而清爽許多。
大家都不約而同先喝湯,再選擇吃飯。
陳翠春說:“你做飯好像很好吃了。”
大家紛紛贊同,好像就沒有她能做的難吃的菜,連野菜也炒的有滋有味。
江文清說:“我就不會做面食……”
她這說的倒是大實話,所以一般她做飯的時候都是蒸飯吃。
“媳婦,你要允許自己有不足,讓別人也有機會發揮。”
陳木文跟她擠眉弄眼,江文清白了他一眼。
明天上工江文清要提前去倉庫點工具,今天晚上她要早點睡。
吃過飯她就收拾收拾準備睡覺,陳木文回來看她已經躺下,忙說:“我跟你打個商量行嗎?”
江文清眼都沒睜,讓他先說什么事。
陳木文:“就是有人跟你說一些有的沒的,你不許生氣。”
江文清睜開眼看看他:“說什么?”
“哎呀,你別管說什么……”
江文清說:“你不跟我說,我就不睡覺了,我今天把自己熬死!”
說著人就要起來,陳木文把她按回去:“就是我們還沒生孩子的事。”
“切……”江文清又躺回去:“我還以為什么呢。”
又是孩子,真是掉孩子窩了。他倆結婚還不到一年就說個沒完,要是十年八年沒孩子江文清懷疑她真會被唾沫淹死。
她又睜開眼問陳木文:“你想要孩子嗎?”
陳木文搖搖頭:“現在還不想,大嫂有學學都不粘著大哥了,我怕你也只能看到孩子看不到我。”
這個理由真是樸實無華,江文清無語一瞬,果斷重新睡過去。
第二天并沒有人到江文清面前嚼舌根,她現在不僅是倉庫管理員還兼任記分員。
是的,大隊長還沒找到人上任。
誰也不想得罪她,怕她給自己穿小鞋。
她知道江老婆子在背后說的話,還是因為無意中知道她婆婆差點跟江老婆子打起來的事。
“真的假的?”江文清都不敢信:“我婆婆之前還老勸我跟娘家和好,怎么會突然跟她打起來?”
周成夏還沒說話,她就說:“肯定是江老婆子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或者做了什么不該做的。”
她都直接說江老婆子,連奶奶都不叫了,周成夏說:“沒錯,她到處說你身子壞了……”
江文清真是無語住了,這個江老婆子總能做一些讓她說不出來話的事。
“嘖。”
別人怎么說她其實是無所謂的,但是她公公婆婆在大隊有親有友,被人這么說也不是事。
江文清決定要給江老婆子一點教訓,讓她徹底害怕自己以后不敢再亂說才行。
第75章 沒飯吃
下了工直到吃飯, 江文清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等吃完飯她叫上陳木文說去散步,陳翠春還說她是不是今天沒累著,還有心思散步。
她嘟囔完就要準備睡覺, 沒看到兒媳婦出去的時候摸了一把鋤頭走。
陳木文看到帶鋤頭, 有些摸不著頭腦:“帶鋤頭干嘛?去找野菜嗎?”
江文清:……
“大晚上去哪找野菜?”
“那你帶它干什么?”
江文清說用來鋤人,說完扛著鋤頭走出了雄赳赳氣昂昂的步伐。
這下輪到陳木文:……
“我怎么不知道你這么虎。”他追上去問:“鋤誰啊?這一鋤頭下去半條命都沒了吧。”
“鋤你小舅子唄,不然誰還值得我這么興師動眾。”
干一天活她也挺累的好嗎, 還能有力氣出來鋤人, 那鋤的必須是至親之人才行。
陳木文轉念一想就知道有人告訴她,他娘和大嫂跟她奶奶打架的事了。
他猶豫一下:“這不太好吧……萬一奶鬧起來……”
“什么奶?誰的奶?你再說一遍?”
陳木文在她冷冷的眼神下立刻改口:“那個誰鬧起來!”
他也不是怕人鬧, 就是怕對他媳婦影響不好, 也怕她媳婦以后想起娘家人的好會真后悔。
江文清停下來站定, 問他:“你會因為我跟娘家鬧翻看輕我嗎?”
陳木文搖頭,江文清又問:“會因為我沒娘家不跟我過嗎?”
陳木文頭搖的像要掉了, 江文清接著說:“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想起他們的好,絕對不和她們和解,你信不信?”
“再說了我們倆以后萬一真有什么過不下去, 肯定不會因為別人, 是因為我們兩個人的某一個。”
“嘖。”陳木文不滿的看向她:“你瞎說什么。”
“你不愛聽我也要說,順便警告一下你,別做什么不該做的事,不然我肯定跟你一拍兩散。”
江文清嚴肅地警告他, 陳木文也不管現在是在路上,直接上去捂住她的嘴。
“你是什么沒良心的, 憑什么這樣說我!我真的都想哭了!”
他說著江文清看他眼眶還紅了,忍不住嗚嗚的笑起來。
陳木文松開捂她的手, 江文清沒了支撐笑的腰都彎了。
“你還笑!”
江文清立刻憋住笑,去哄他:“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了你別生氣了行嗎?”
陳木文覺得自己的真心受到了踐踏,需要冷靜一下,現在不想跟他放在心眼里的媳婦說話。
他冷著臉往前走,現在天還沒黑,路上偶爾還有人,江文清不好一直哄他,只能沉默的跟著他走。
等走到沒人的地方,江文清故意把鋤頭扔到地上:“哎~呀~鋤頭好重呀!”
她站著不走,陳木文回頭把鋤頭撿起來,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往前走。
江文清在后面吐吐舌頭,這下不小心玩脫了。
他這樣一直冷著臉也有好處,他們到江家陳木文心里還有氣,不能對江文清發只能對老江家發了。
冷著臉把江家大門踹開,江文清在后面還嚇一跳。
江家搖搖欲墜的大門晃了幾下,江老婆子正好坐在院子里,看自家大門被踹開立刻起身罵起來:“哪來的渾人踹我們家們!眼瞎啊!”
等她看清陳木文黑著的臉,才停頓下來:“你又來干什么!你老娘跟我打架她又沒吃虧,你來這耍什么威風!”
江文清調整一下狀態,從陳木文身后走出來:“你說我們來干什么!誰讓你在背后嚼我舌根子的!你是不是活太長沒事干,沒事干你就去地里挖坑行嗎?反正早晚都能用上!”
看到江文清,江老婆子更是來氣:“我說你也是你該的,誰讓你是我老江家的孫女,你躲的掉逢年過節的禮,你躲的掉你的良心嗎?明個我就讓大福去你婆家鬧,我看你腰桿子直不直得起來!”
“哼。”江文清嗤笑道:“那最好,你最好快點讓他去,我還怕碰不到他呢!等他去我見他一次揍他一次!”
這話聽的江老婆子直拍大腿:“老天爺呀!你可開開眼吧!看看這不孝的孫女喲,怎么不一個雷把她劈死哦!”
她一哭一唱比唱戲還好聽,陳木文聽她這樣說江文清,抬起鋤頭就把她旁邊的板凳砸爛了。
黑夜的掩飾下,他抬起鋤頭的兇狠樣子,加上他黑著臉的樣子,跟江老婆子以前看過的廟里的羅剎也沒有區別。
她的哭鬧戛然而止,江文清進屋把江大福揪出來。
雖然她力氣已經養大許多,江大福還只有十來歲,他拖著就已經感覺有些墜手。
“你放開我!你這個賠錢貨!”
江大福嘴里咒罵不停,人也掙扎不休,江母也跟著從屋里出來要打江文清。
“你放開你弟!”江母怕兒子受傷著急的說:“他可是你弟,是老江家的命根子,你這樣簡直是要我的命!”
聽的江文清只想作嘔,以前江大福肯定沒少欺負過“江招娣”,她肯定沒這么說過。
她反手給江大福一巴掌,打得院子里的人都一懵。
江老婆子和江母反應過來要和她拼了,江文清讓陳木文鉗制住江大福,掐著他說:“你們敢過來我們一起死!”
江文清表情猙獰,似乎真的想這樣做。
江老婆子和江母都被她嚇到,不敢再輕舉妄動,江文清看她倆冷靜了說:“實話跟你們說,我被你們虐待這么多年,早就恨毒了你們,本來我現在在陳家好好的,都想著算了,要不是你們看不慣我過好日子,我今天能做這樣的事嗎?”
“你就不能當沒我這個孫女,天天在后面嚼我舌根子干什么?你要是不說我也不會被你逼成這樣,所以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那還不是因為江老婆子沒想到她這么瘋,說打人就打人,還要掐死江大福。
其實江文清的手只是虛虛壓在江大福脖子上,江大福自己經不起嚇,叫的跟殺豬似的,讓江老婆子兩人以為江文清是來真的。
江老婆子還跳著說:“你有什么沖我來!你放開我大孫子!我的命根子!”
“嘖……”江文清差點憋不住笑,她忍了一下:“我放開他也行,你發誓以后當沒我這個孫女,在外面提都不提我一句,不然我就掐死他!”
說著她擰了一下江大福,江大福立刻跟小豬子似的叫起來。
江老婆子本來還不想答應,聽到她孫子的慘叫,立刻說:“好好好!你快放了他!”
江文清示意陳木文放開他,她拽著江大福的手把人甩過去。
趁江老婆子跟江母去拉他的時候,江文清跟陳木文往外走,臨走江文清還放狠話:“記住你說的話,敢反悔你小心你孫子的命!”
江老婆子看向她,眼神像淬了毒,可惜江文清更瘋,看她一臉不服氣,還拿鋤頭把他家門敲個洞。
走出五隊她才前仰后合的笑起來,可惜陳木文還生著氣,冷著臉不肯附和她,她一個人笑的有些尷尬,笑了兩聲就閉嘴了。
“你還生氣呢……”
陳木文不說話,只悶頭往前走,江文清站在原地不動,他走了一會發現后面沒聲音,停下來往后看人正撅著嘴氣呼呼的看著他。
明明是她惹人生氣的,現在她倒是也氣上了。
“走不走?”
江文清也不說話,陳木文氣笑了:“你還有理了?”
“我可不是有理嗎!”他這句話算是戳到江文清的開關了:“我只是假設兩句你就跟我生這么半天的氣,我跟你說話你也不理,你是不是不想過了,不想過……”
“江文清!”
陳木文怒道:“我從來沒說過不跟你過,你為什么總這樣說!”
江文清吐吐舌頭:“我就是一時禿嚕嘴。”
“證明你心里想過!”
陳木文這一刻才覺得,她對自己其實是有著這么一絲漫不經心。
這一絲漫不經心,是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她的證據。
只是江文清好像不太懂,她根本不知道陳木文在為什么生氣,還以為他在為那幾句假設大動肝火。
兩人沉默的往家走,天色已經黑透。難為陳木文跟江文清生氣,還要走在她身邊怕她摔了,只是江文清也開始生氣,根本不領他這份情。
家里人都已經睡下,江文清先去洗漱,等陳木文洗漱完回屋,發現江文清已經背對著他睡覺了。
陳木文嘆口氣,認命的低頭:“你氣什么?”
空氣一片寂靜,江文清假裝睡著不理他。
等陳木文上了炕去扯她的背,她才反應激烈的蹬起來。
“我不跟你蓋一床被,你走開。”
陳木文不依她,非要跟她蓋一床被,兩人在炕上拉拉扯扯,江文清用腳蹬在他臉上。
他直接抓住她的小腿,一口咬在她的腳踝上。
“呀——”
又是一場混戰,江文清問他到底在氣什么,陳木文說:“你管我,現在不氣了,至于你說的話以后總會證明的。”
他又問江文清:“你氣什么?”
她氣哼哼的說:“我氣你不跟我說話,你知不知道你這叫冷暴力!使用冷暴力的男人都是垃圾人!”
陳木文不生氣的時候也挺好說話,立刻跟她道歉:“不跟你說話是我的錯,只是當時我心里有氣怕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才不說話。”
說來說去他還是沒有說自己為什么生氣,鬧了這么久江文清也是真累了,就沒再問。
兩人重新睡回一個被窩,她昏昏欲睡,陳木文卻沒有心思睡覺。
江文清迷迷糊糊看他還睜著眼,靠過去在他唇上印了一下:“稀罕你。”
第76章 紅棗銀耳羹
前進大隊的春種還沒開始之前, 陳木文跟隊上另一個小伙一塊去公社競爭當拖拉機手。
陳慶和早就跟他打過招呼,他去縣里找陳慶和學過。
最后他當選拖拉機手也毫無懸念,還有一個拖拉機手是胡家大隊的, 公社兩臺拖拉機農忙的時候都要下鄉支援。
所以當了光榮的拖拉機手, 陳木文每天更忙了。
他是前進大隊的人,春種開始肯定先幫前進大隊干活,等前進大隊的活干完, 他就要開著拖拉機去別的隊幫忙。
他去哪個隊幫忙都管飯, 除了晚上睡覺都很少能碰到他。
春天的太陽黑人,他出去沒幾天就黑了一圈。
江文清最近一直沒在白天看到他還沒發現, 等她發現差點暈過去。
“你怎么黑成這樣?”
她原本青春帥氣的對象呢!怎么變成大黑炭了!
陳木文摸摸臉:“還好吧, 跟我一塊那個人比我還黑呢, 過一陣就白回來了。”
已經黑了江文清也沒辦法,只能給他找個草帽讓他每天出門戴著。
每次忙起來大家多多少少都會曬黑, 農村人就是這樣,也只有江文清會注意到這些。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還不得空,她要把冬天的厚被拆了分成薄被,等她撣完還要拜托她婆婆把被套縫起來。
陳木文一大早要走, 她就迷迷糊糊醒了。
“今天晚上早點回來吃飯吧, 我給你燉湯補補。”
“好。”陳木文湊過去親她一下:“忙完這幾天活就松散了,到時候我可以在我們大隊呆著。”
江文清點頭,等他走了又睡了一會才起來。
家里棉花不夠,去年新買的棉花彈了兩床薄的摞在一起, 天熱了一拆就是兩床了。
最近夜里不怎么涼,張蘭香她們都把被拆了, 江文清特意等陳翠春忙完才拆的。
趁著天好在院子里搭個架子把被撐開,好拆也好縫。
“你可真是個冤家, 這點活都干不好,以后分家了咋整?”
陳翠春喋喋不休的抱怨著,江文清幫她把被單拽直:“我們是分家,又不是分道揚鑣了,我求娘套個被套不行啊?”
“不行!”
江文清湊過去哄她:“你給我套吧,我去給你做好吃的。”
“我不想吃!”
嘴倒是很硬,江文清說:“那我待會做好你別喝啊!”
不喝是不可能的,陳翠春撇撇嘴沒理她。
江文清在這也幫不上忙,去雜物房抓了一把銀耳出來。
這個銀耳還是之前采的曬的,沒有多少每次家里都不舍得吃。
“拿這個干啥?”陳翠春問她。
“燉個紅棗銀耳羹,家里紅棗曬了好多,不吃壞了咋整。”
理由聽起來就很敷衍,這年頭沒聽說過誰家吃的東西會壞的,只有不夠吃的份。
銀耳捏碎泡發,和紅棗一塊放到鍋里燉出膠質,等燉好出鍋撒點紅糖就好了。
燉銀耳要回功夫,江文清處理完就出來幫忙,娘倆也在一塊忙的有模有樣。
最近很少能有這種悠閑時刻,江文清在旁邊幫了一會忙就忍不住昏昏欲睡。
陳翠春把她推醒:“你要是想睡回屋里躺一會吧。”
江文清不想睡,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光在屋里躺著怎么回事,最起碼也要在外面躺著。
打個盹的功夫紅棗銀耳羹已經燉好,江文清給她自己和婆婆一人盛了一碗,兩人慢悠悠喝完才算舒心。
陳翠春感慨:“這日子算是被你給過明白了!”
逗得江文清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啥呢?”
江文清扶著腰往門口看:“你咋來了?”
周成夏從門口進來:“我來找你去山跟前轉轉,你去不去?”
江文清看看她婆婆,陳翠春趕緊擺手:“快把她帶走,可煩死我了。”
“你剛剛不是還在夸我嗎?”
女人心易變,說的確實有道理。江文清去灶房給周成夏盛一碗銀耳羹:“你等我一會,我把碗洗了,拿個背簍。”
她跟婆婆吃的碗還在旁邊放著,順手洗了再去拿背簍。
現在野菜多,她們家頓頓都吃,江文清實在不想再去挖了。
“我們待會去看看有沒有筍子吧,好久沒泡筍子了。”
周成夏正在呼嚕呼嚕的喝羹,聞言立刻道:“那太好了,我第一次吃你做的東西就是腌筍。”
那時候汪雪她們三個關系還挺好呢……
江文清拿好背簍,說等她喝完再走。
周成夏跟陳翠春打過招呼,跟著江文清出遠門才說:“汪雪最近跟白凈又玩一塊去了,我真是服了。”
“那咋了?你不跟她玩,她找別人玩不正常。”
周成夏愁眉苦臉的說:“她雖然有些小心思,但是也不是什么壞人,我就是擔心她玩不過白凈,回頭讓人把她當槍使了。”
她說:“你知道白凈去縣知青辦整了個什么幫扶知青的名頭,現在我們每個月學習,居然她還能上去講兩句。”
知青下鄉支援每個月都要做思想報告,有時候縣里或者公社都會組織大伙一塊學習。
能在這種場合發言,確實是知青中不錯的代表了。
只不過據江文清所知,白凈在勞動中不是很出色,三隊的小隊長還感慨過幸好她不是三隊的知青,不然他非上火。
“可能她有什么特別優秀的地方吧,像她就敢在大家面前發言,要是讓我在大家面前發言估計頭皮都麻了。”
這一點周成夏也認同,不過她才不會說白凈好,反正她就是堅定認為這是個虛偽的人。
江文清當然也不會說什么好話,畢竟她還背后說過自己,只是她后來再也沒說過不該說的,自己也沒必要揪著不放。
她倆說著到了山腳下,或許是背后真不能說人的原因,才到就看到白凈和她們知青點的別的知青也在找野菜。
周成夏頓了一下:“看來真不能背后說人,被人聽見也太尷尬了。”
江文清偷笑:“那我們去別的地找吧,不然我怕你在這里呆不住。”
她倆往山里走,之前江文清跟家里人來找過筍,還記得在哪找,直接帶周成夏過去就可以。
春筍比冬筍更脆嫩一些,長得也秀氣一些,她倆準備大干一場多找點筍子帶回去。
昨天傍晚才下過一陣急雨,雨后春筍冒頭現在來挖春筍正合適。
沒走一會江文清就看到了:“找到了!”
周成夏跟過去幫她挖出來:“是個好兆頭,今天咱倆肯定挖得多。”
不過她今天好像不太適合說話,說人人來。
話音剛落就看剛剛找野菜的人也過來了,她們來挖春筍的地方不算隱蔽,不過也不好找,只有來過的人才能找到,看來她們是跟在她倆后面來的。
江文清剛這樣想完,就看白凈跟她靦腆地笑了笑:“江同志,你也來挖筍子啊。”
江文清:……
如果她沒記錯,是她先開始挖的筍子吧,怎么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呢。
兩人寒暄兩句就都忙活起來,白凈她們顯然之前沒挖過筍子,動作都不太熟練,不少筍都被挖斷了。
江文清和周成夏只有兩個人,只好挖快點想著待會換個地找。
可接下來不管她們去哪,白凈幾個人過了一會都會跟上。
周成夏忍不住罵了一句:“真是見了鬼了……”
江文清撓撓頭:“算了,不挖了吧,這些也夠腌一壇了。”
“我就是氣不過!”周成夏握緊拳頭:“還想給她們點顏色看看。”
江文清勸她:“算了吧,她現在在你們知青里面都露過臉了,你跟她吵起來別人知道肯定先對你影響不好。”
她看周成夏實在氣的慌,想了想說:“不如我們變相出口氣。”
“咋出氣?”
江文清沒說話,拉著她走了。
走了沒一會白凈果然又帶人跟過來,只是這次白凈她們走了好一會都沒找到人。
“白知青,別找了吧,我們今天挖的也夠了,再找回頭在山里迷路了怎么辦。”
有人附和她:“對啊,回去吧,這里怪陰森的。”
還有人說:“我們這樣一直跟著她們,她們肯定知道我們是故意的,畢竟那個姓江的是隊里的人,會不會不太好啊?”
白凈輕蔑地笑笑:“她就是個看倉庫的,就算知道又怎么樣?能有什么不好的,她要是真的氣不過打我們一頓,那更好。我們就去知青辦說理去。”
說不定她還能因此回城呢……
江文清蹲在樹上揚聲道:“我打你們干什么?打你們給你們打開心了怎么辦?”
下面的人沒想到找不到她跟周成夏是因為兩人蹲樹上了,慌亂了一瞬又很快鎮定下來。
白凈沒想到她倆這么損,蹲樹上把她說的聽個正著。尷尬的笑道:“江同志,我們說的不是你。”
江文清笑了:“真的嗎?那你說說你們說的哪個姓江的,我聽聽是不是我本家的,回頭我也得跟人說一聲。”
她這么說就算白凈真的說的別人,也不敢開口說出來,畢竟得罪誰都不太好。
白凈臉上的笑都快掛不住了,江文清逗夠人就說:“好吧,你不說算了,我跟姓江的關系也不太好,去找人家人家還以為我攀親戚呢。”
“只不過你們也別再往里走了,這春天山里什么都多,蛇更多,喏,你向后看,你后面樹上就有一條……”
她話還沒說完,下面的人就開始尖叫四起。等她們往山下跑江文清和周成夏才跳下樹笑起來。
“笑死我了!太好笑了!她們有沒有看清這是枯樹枝啊!”
江文清看她這樣,往后看了一眼笑臉突然僵住:“你仔細看看到底是樹枝還是真蛇!”
“嘶嘶——”
第77章 風干羊肉
“嘶嘶——”
這明顯不屬于人的聲音, 讓周成夏原本還在笑的身體僵硬起來。
她不敢回頭,眼神亂飄恍惚看到江文清越來越嚴肅的臉,又聽到耳邊“嘶嘶”的聲音越來越真切。
等她鼓足勇氣緩緩回頭, 才發現樹上果然是個枯樹枝。
還是她倆為了嚇唬人, 特意找的像蛇的那根樹枝。
她回過頭才看到,江文清嘴里正“嘶嘶”的學呢。
“呀!江文清!”
尖叫聲再次響徹山林,江文清尖叫著躲開她的痛擊往山下跑去。
山地不好走, 就這周成夏也不肯停下來, 非要追上江文清揍她:“你誰都嚇!”
江文清笑岔氣,實在走不動了:“你還好意思說, 你嚇別人的時候那么興奮, 輪到自己怎么也一樣。”
周成夏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你給我等著, 早晚我也要嚇你一次!”
“別!我承認我非常膽小,你可別想著嚇我。”
她直接認慫沒讓周成夏感覺氣消, 還是堅持說:“呵呵……走著瞧吧。”
兩人鬧了一路,江文清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說:“她們走了我們正好把筍子都挖了吧。”
為了表示嚇周成夏的歉意:“回去你跟我走,把筍子帶我們家處理,我給你腌行嗎?”
“這還差不多。”
她又高高興興跟著江文清回陳家, 在山上待的時間不久, 回到家陳翠春還奇怪:“怎么回來這么早?”
江文清說:“沒帶干糧,挖了點筍子就回來了。”
陳翠春早就把被套縫好,都把被送回屋里人。聽她們要腌筍,就幫她們剝筍。兩筐筍子三個人很快就能處理完, 處理完筍子又腌上,也忙活到半下午。
說好給陳木文做好吃的, 江文清早上就跟她婆婆申請燉之前風的羊肉,忙活完又去把羊肉燉上。
風干的羊肉不要泡洗干凈下鍋直接燉最好, 大塊的羊肉直接燉熟這樣的肉撕下來吃,肉絲分明吃起來有嚼勁最好。
不過家里人多把羊肉剁成小塊一人也能多分幾塊,煮熟以后再剁塊,重新起鍋熗鍋,炒蔥姜干辣椒,把羊肉放進去煸炒,倒入醬油調料調味,再倒燉羊肉的湯把醬油味和辣味燉出來,風干羊肉就能上桌。
家里人還沒回來,羊肉燉好以后就沒重新調味。
張蘭香嫂子前段時間生了,一直沒有空去看,今天閑了趕緊去看看,陳木武和學學都跟著一起去的。
陳木桃在上學,陳木文是去別的隊支援,陳糧豐在地里干活。
像他們這種干活的老把式,是沒有休息一說的。
去地頭轉一轉,看看田里的莊稼長的什么樣是每天都要做的事。
最近天好,等到黃昏的云彩鋪滿半邊天,家里人都陸續回到。
江文清跟陳木文說好早點回來,到了飯點卻一直看不到他人影。
前幾天也有他在別的地方幫忙吃飯不回來的情況,江文清也不能讓一大家子等他一個,只好給他留了一碗出來,等他回來再吃。
吃完飯天還沒黑,江文清帶陳木桃去路口轉轉,看陳木文怎么還沒回來。
轉了兩圈就看到陳木文騎著自行車,正站起來蹬往家趕呢。
“媳婦——”
江文清放下心,等他騎近了才問他:“你怎么才回來?”
說好早點回來吃飯,結果他才回來,本來還怕他媳婦生氣,看她面上不像有生氣的樣子,陳木文才放心。
他讓陳木桃先回家去,跟他媳婦說:“跟我一塊開拖拉機的劉大力你還記得嗎?”
江文清記得,公社要兩個拖拉機手,劉大力是胡家大隊的那個拖拉機手。
“我們今天本來回的挺早的,結果碰上劉大力媳婦來鬧,說他去別的隊開拖拉機跟什么小寡婦好上了。”
江文清瞪大眼:“真的假的?”
陳木文推著自行車說:“八成是真的,雖然劉大力不承認但是他媳婦說有人去他家說的,他倆在公社都打起來了。”
“嘖嘖。”江文清只恨自己不在現場:“這不算亂搞男女關系嗎?”
“沒人舉報就不算,劉大力有媳婦,那個小寡婦也不知道是誰抓也抓不著。”
江文清想說這真是俗套的故事,轉念一想好像這種情節在哪個隊都發生過,而且頻率不低。
她前兩天上工甚至還聽說,誰家老爺們跟誰家娘們就在草剁子滾,后來被他們兩家家里人知道,那家媳婦為了報復自己爺們,也找了個姘頭去滾草剁子。
現在整個大隊都傳遍了,也沒人說什么,那兩家還是照樣過日子。
她唏噓兩聲,想起陳木文還沒吃飯:“幸好給你留了飯,快回去吃飯吧。”
江文清去給他熱飯,飯菜都留好了再蒸一下就可以。
陳木文停好自行車走進灶房:“今天吃羊!”
“是哎,誰知道你沒趕上吃。”
不過給他留的也不少,夠他吃的了,陳木文吃飯江文清就在旁邊燒水等他。
“你明天還去公社嗎?”
陳木文說不去:“現在活少了,歇兩天。”
江文清坐到他旁邊:“那好,蠶豆這幾天也可以吃了,明天我們去摘點回來煮。”
蠶豆現在吃正是嫩的時候,把仁剝出來里面的皮也剝掉,放鍋里隨便炒炒都好吃。要是再等一陣子蠶豆就要長老了,到時候連著里面的薄皮留著曬干,烤干了當零嘴吃最好。
新鮮的東西當然還是新鮮吃最好,江文清最喜歡吃嫩蠶豆,這樣吃了不噎人。
陳木文很快把飯菜吃完,兩人洗漱完回屋里。
“咦?被換新的了。”
炕上兩床薄被還是陳翠春疊的,江文清說:“早上和娘一塊拆的,天氣暖和了晚上蓋厚被還有點熱。”
特別是身邊還有個發熱體。
陳木文摸摸炕上的兩床被:“那我們要分被睡?”
江文清遲疑半晌,轉過頭看他的神情,最后斟酌著問:“你想分兩床被子睡?”
陳木文的表情在油燈下晦暗不明:“隨你。”
“那還是睡一床吧,另外一床先收起來。”
說完江文清去整理桌子,沒看到陳木文悄悄松了口氣。
他坐在炕邊沉默的看江文清收拾,江文清還沒發現他的異樣,嘴里還在跟他說今天在山上的事。
陳木文聽完皺皺眉頭:“下次我有空,你跟我一塊上山,不然遇到點事怎么辦?”
江文清說:“能遇到什么事?也就那個白知青怎么突然老跟我過不去,她也不至于害我吧。”
“反正山里挺危險的,你就聽我的吧。”
江文清敷衍的點頭:“知道了操心漢,反正我去的次數也不多。”
等她忙完準備上炕睡覺,陳木文才湊過去抱住她,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問她:“我問你,要是我被什么小寡婦勾搭,你會去公社跟我鬧嗎?”
江文清感覺莫名其妙他問這個:“你該不會是已經被勾搭了吧?”
她打量一下陳木文,雖然最近被曬黑許多,但是人還是陽光帥氣的,有不長眼的看上他也正常。
“按理說突然提出某種假設的人,都是心虛的人,你是不是背著我跟誰勾搭上了?”
江文清順手捏住他的耳朵,只要他面色有一點異樣就會動手,陳木文聽她越扯越遠,連忙說沒有。
“我怎么敢!我就是今天看劉大力媳婦這樣才想起來問的。”
自從上次江文清提了一句假設有什么就跟他離婚,他一直都是神神叨叨的,江文清也知道他大概是沒有安全感。
不過江文清沒放在心上,現在離婚也不是那么容易離的,也只有他整天胡思亂想。
“你該不會想讓我跟劉大力媳婦一樣去鬧吧?”
陳木文小心翼翼把她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拽下來:“我又沒做錯事,你鬧什么?都說了只是問問……”
江文清嘻嘻笑道:“我不鬧,我把你的……”她伸手按住陳木文的重點部位:“剪掉。”
“喜歡嗎?”
陳木文在她陰險的笑容下打個冷顫,抱著人躺下:“累了一天了,睡吧媳婦。”
或許是江文清別樣的威脅讓他安心了下來,后面幾天陳木文再沒有過異樣。
地里的蠶豆都吃了兩頓,隊上的活也消停了一陣。
隊里不忙,大隊長卻沒閑著。
他去縣里開會給隊里拉了個編織活,每天讓隊上有空的人去隊部織毯子之類的。
織毯子沒有工分,但是能結錢,去做活的多是婦女小孩。第一天隊部就去了老多人,江文清也跟著大嫂婆婆去湊熱鬧。
結果她剛試織沒幾下,就因為兩個手打架被刷下來了。
大隊長看她被刷下來呵呵笑說:“這正好,你要是能做我就找不到人干活了,安心給我幫忙吧。”
江文清:……
這個活是從縣里廠子里接的,廠里還來了個工人教大家,順便監督檢查毯子質量。
江文清則是負責記隊里每個人的工作數量,到時候要跟廠里對明白了,人家才能給錢。
“這活聽起來挺簡單的。”
反正都要被使喚,江文清沒有猶豫就接了。
本來以為是個簡單活,沒想到才半天就把江文清搞得頭都痛了。
第78章 湯面條
“張大娘你只織了一條半, 我真沒法記兩條,你別為難我了行嗎?”
江文清捏捏山根,感覺頭都要裂了。
大隊長為什么不告訴她, 原來這個差事還不是個容易事!
“文清, 我跟你婆婆以前可是頂好的關系,我不是外人!”
張大娘看江文清不給她記成兩條,只好亮出這層關系, 誰料話一出江文清就被逗笑了。
“張大娘, 你就是跟我婆婆是親姐妹我也不能給你瞎寄呀!你想想這記幾件是要給你結幾件錢,可我們送去廠里的東西對不上貨, 人家怎么會給我們結這么多錢呢?難道多出來的錢要隊上貼給你?”
江文清苦口婆心地勸說她, 順便也說給后面排隊等著記數的人聽:“咱就算不能給大隊發展做貢獻, 也不能薅大隊羊毛呀!不然其他干活的人都有樣學樣,以后我們怎么做事呢?”
好在明事理的人還是比胡攪蠻纏的人多, 張大娘拉著臉還想教育一下江文清,被她后面的人擠過去。
“得,你別磨蹭了行不行,你有兒媳婦做飯我們可沒有, 我還想著早點走吃完飯趕緊來再織兩條呢!”
她說著把手里的毯子遞給江文清檢查, 江文清仔細看過之后點頭:“霞姐,你這是兩條,而且織的都合格,我給你記兩條, 你看一下。”
紅霞把江文清遞過來的條子收起來:“嘻嘻,我也不識字看什么看, 我信你。”
江文清給她比個大拇指:“霞姐謝謝你的信任,快回家做飯去吧, 下午早點來爭取再織幾條。”
紅霞唉了一聲,邊走邊回頭問她:“文子家里,中午不鎖門吧?”
“不鎖霞姐,我終于在這守著,免得關門耽誤大家干活。”
后面排隊的人聽到也舒了口氣,這種能賺錢的活不多,前進大隊上次接的還是去年釘扣子,釘扣子賺不到錢,織毛毯一條就有一毛錢,都想多干點。
張大娘本來還想跟江文清磨磨,可惜后面的人都想早點回去早點過來,一下把她擠到后面去了。
等大家都交完時間也過去不少,她在糾纏下午還趕不及來,只能讓江文清給她記上一條半,拉著臉走了。
等她走了,隊部也沒幾個人了。
本來大家都在排隊,有人聽說江文清中午不走才留下來繼續織的。
回去的人多是要給家里人做飯的人,像留下來的就是不用自己做飯。
江文清問過她們不走,就蹲門口去等陳木文給她送飯。
陳木文來的時候,后面還跟著兩個人,跟江文清打過招呼她才知道是來找家里人的。
“弟妹,辛苦你中午在這看著了。”
叫江文清弟妹的是個略顯憨厚的漢子,他是隔壁四隊的,媳婦中午沒回去他來看看。
江文清聽說過他一家,都是肯正干的人家,家里老人一直病著要吃藥,一家子過的也挺緊湊的。
“這是哪里話,我在哪里呆著都是呆著,倒是賺錢的機會就這幾天可不能耽誤大家。”
江文清寬寬他的心,他面上也放松些,問過他媳婦之后就趕忙回去,還要給他媳婦送飯過來。
陳木文坐在旁邊托著腮聽她跟人說話,等江文清又坐回去他才問:“小江干事,快來吃飯吧。”
江文清老臉一紅:“唉,總被白使喚也不是事,早晚我要讓大隊長給我一個名份。”
她的用詞聽的陳木文眉頭一跳:“你還不甘心當保管員了?”
江文清把飯盒打開看里面還有一勺蒸蛋:“嗯呢,反正我也在做干事的活,我多個身份說不定能多拿一份工資呢!”
她想的挺好的,陳木文沒有打破她的幻想。
“你吃過飯了嗎?”
陳木文說吃過了來的,江文清把蒸蛋和飯拌在一起喂給他一口。
“再吃一口吧,你肯定沒吃到蒸蛋。”
在陳家這種菜,一般只有小孩和兒媳婦才能分到。
知道她給了不吃絕對不行,陳木文淺淺嘗一口:“嗯嗯我吃了,你自己吃吧。”
江文清坐在廊下吃飯,陳木文跟她說家里的活:“我們家磚可以拉回來了,我下午跟爹還有大哥借隊里的牛車去拉。”
“唔……真的?”江文清面露喜色,嘴里吃著飯說話還不太清楚,快速咀嚼兩下吞咽下去:“今天能拉完嗎?”
陳木文也不知道:“應該可以,主要路上浪費時間。”
他們用牛車拉,人也可以挑著擔子裝。燒磚的廠在公社那邊,離他們也不遠。
“你跟爹他們商量下,不行多找幾個人一塊去給弄回來,晚上咱請他們吃一頓,不然明天再去浪費的也是時間。”
陳木文說好:“我回去問問,你下午就一直呆在這是吧?”
江文清點頭:“嗯嗯,這幾天肯定都要呆在這了。晚上要是請別人吃飯,只能讓娘和大嫂做。”
“我覺得爹可能不會同意找人挑,請人吃飯也要糧食,估計娘跟大嫂下午還要來這織毯子。”
他們今年除了上工沒有額外收入,兵哥出事他們小兩口連縣城都沒去過,都不知道兵哥那事怎么樣。
陳木文心里閃過這件事,想著改天去縣城打聽一下。等江文清吃過他拿了飯盒回去,隊部也陸陸續續有人送飯過來,也有回來織毯子的。
織毯子的屋里不能吃東西,有人來送飯都像江文清那樣蹲著吃。
下午陳翠春和張蘭香也來織毯子,織完她倆先走,江文清還要等人走完才能走。
等最后一個人離開,天也黑了。
江文清把門關好,才發現陳木文來接她。
“什么時候來的?”
趁著夜色她走過去牽住陳木文的手,陳木文說:“剛到,我們去挑磚最后一趟才回來,家里還沒做好飯。”
因為都忙就是誰有空誰做飯,到家以后江文清去后院看今天拉的磚已經堆了不少。
陳糧豐他們已經商量好,等割完麥就動工挖地基。
算算時間也沒有多久,現在已經春中,等夏天來了小麥就該收了。
陳糧豐帶兩個兒子拉了兩天才把磚拉完,第二天晚上江文清回來沒找到陳木文,進了屋才看到他在炕上已經累的睡過去。
江文清給他蓋好被子,無奈的出去。這就是她為什么想讓公公找人的原因,挑擔子這種重活,一直干保不準就會傷到身子,飯哪有命重要呢。
可惜她們家現在是公婆當家,什么事都的公婆點頭才行。他倆節省慣了,這種活只要累不死絕對都是自己干。
江文清去灶房幫忙做飯,陳翠春就說陳糧豐腰被抻到了。
“要叫大夫來看看嗎?”
陳翠春說不要:“睡一覺就好了。”
江文清不信睡一覺能好,吃過飯去屋里找了藥油給公婆送去。
陳糧豐趴在炕上陳翠春給他揉藥油,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找人幫忙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好,別耽誤干活。”
陳翠春勸他歇兩天:“你急著干活別傷的更重了。”
本來陳糧豐都狠心想歇兩天,第二天醒了他又覺得沒那么痛,又去上工了。
還沒到中午就被人抬回來,陳翠春婆媳三人都在隊部,家里只有陳木桃。
她跑到隊部叫娘回去看看,陳翠春氣的直拍大腿:“早說了讓他別去別去,就是不聽!現在好了!”
嘴上雖然埋怨,但是人還是立刻收拾好東西往家去。
江文清也去找大隊長來幫忙記賬,自己也趕緊回去看看了。
“去醫院!必須去醫院!”
她才進院子就聽到屋里婆婆的聲音,進去才知道陳翠春想讓公公去縣醫院看看,公公不愿意。
“哎呀,老張不都說了休息幾天就能好,還費那個錢。”
要不是看他病著,陳翠春氣的都想錘他:“你就是個左性的,他那個技術你又不是不知道,人也看豬也看狗也看的,都是囫圇看能看好了都是自己走運。”
江文清聽的一臉尷尬,她上次手受傷也去找張大夫看過來著……
陳木武也勸他爹:“看一下花不了多少錢的,不信你問娘,她上次去過一次。”
就是看過一次,見識過別人的技術,陳翠春才知道人和人的差距,想讓陳糧豐去縣里看看。
好說歹說陳糧豐都不愿意去縣里,看兒子兒媳婦都在屋里,可能是感覺不好意思又把人都攆出去了。
江文清一直聽她婆婆說公公雖然平時是個老好人,但是認定什么就很左性,怎么說他都不聽。
以前沒見識過,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陳翠春在屋里罵陳糧豐,兒子兒媳都在院子里聽著。
陳木文聽他娘罵半天說不到重點,干脆揚聲道:“娘你說那么多有什么用,牛車借來把爹抬上去就是了!”
屋里沉默片刻傳來陳糧豐憤怒的罵聲:“你個狗崽子敢這樣對老子……”
又是一陣唇槍舌戰。
江文清和大嫂對視一眼,果斷一塊去灶房準備做飯。
這事親兒子都要被罵,更沒有她們倆說話的份了。
因為家里有個病人,怕他在床上躺著不好消化,午飯搟的湯面條。
腰抻著了胃口不影響,陳糧豐一氣吃了兩碗面條。陳木桃來拿碗跟她爹說:“爹你要是過幾天不好,等忙起來是不是不能掙工分了?到時候我就不上學,跟娘一塊去掙工分,爹你就放心躺著吧!”
陳糧豐睜大眼睛瞪她,最后咬牙切齒地說:“把你哥叫來。”
陳木桃高興的抱著碗回灶房:“二嫂,爹答應去縣醫院了!還是你有主意!”
江文清笑道:“我可沒主意,這些話你兩個哥都是輪番說過的,還是你這個小女兒說話有份量。”
第79章 榆錢窩頭
陳糧豐答應去縣醫院看就好辦了。
本來說能起來坐自行車去試試, 沒想到他起來走兩步就受不了。
這腰傷已經嚴重起來,要是不去醫院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
他自己心里也有點慶幸,松口答應去醫院看看的事。
自行車不能坐, 還是要借隊里的牛車把人拉過去。
陳木武和陳木文一塊帶他去, 江文清怕他們在醫院一時半會回不來,再來不及吃飯。一大早起來烙了十來張蔥油餅,裝干凈面袋子里讓他們帶著吃。
婆媳三人送走爹幾個, 陳翠春臉上才露出點不痛快。
“我這眼皮直跳, 別是出什么事才好。”
江文清為了讓她轉移注意力,別一直惦記公公, 就讓她去擼榆錢。
擼榆錢是一棵樹枝從上到下, 一次擼完。擼下來的榆錢薄如紙幣, 翠綠鮮甜。
拌上玉米面捏成窩頭,蒸出來沾著料汁吃, 那真是一口一個吃不夠。
隊里人都愛吃榆錢,反正它比野菜好吃,隊里不少榆錢樹,現在是榆錢正長的時候就沒見過綠, 都是還沒長出點葉子就會被人擼成光桿司令。
這幾天他們家里人都忙, 還沒挑出空去搶。江文清昨天看人送飯送了榆錢窩頭,可把她饞的眼睛都看直了。
陳翠春說她窩囊,當即說去給她弄榆錢回來,讓她吃個夠。
現在陳翠春一聽也想起來這個事, 今年她兒媳婦要是沒吃上榆錢窩頭,怕是要想大半年。
在家呆著也是等消息, 她干脆拎著背簍去找榆錢去了。
織毯子的活還剩一些,張蘭香今天還去隊部織毯子, 江文清昨天讓大隊長幫忙看著,今天還想躲懶。
早上起早烙餅,現在有點受不住她干脆回去睡了會覺。
還沒睡一會就被敲門聲吵醒,江文清起來去開門發現是自己不認識的人。
“你找誰?”
門外的人看江文清開門也是一愣:“我找我姑,這是陳翠春家吧!”
他看江文清點頭,想了一下說:“你是不是文子媳婦啊?我是你大舅家表哥。”
他這樣一說,江文清就明白過來是大舅的兒子陳國富。
“是表哥啊,這真是不好意思,我上次去你家你不在家,我們倆也沒見過,你快進來坐吧。”
陳國富跟江文清一塊進院子,家里沒人江文清沒關院門,從門口叫個小孩讓她幫忙去叫一下陳翠春回來。
“娘去擼榆錢了,我給你倒碗水,你坐這等一會吧。”
陳國富看起來挺面善,還攔著江文清不讓她忙活。
江文清當然不能真不忙活,還是給他泡了一碗紅糖水。
“我姑父和文子他們去下地了嗎?”
他問了江文清就說了:“爹腰抻到了,大哥和文子帶他去縣城看看,這會估計才到呢。”
兩個人說了一會話,陳翠春就回來了。
雖然跟他爹鬧的不高興,看到她大侄,還是挺高興的。
“國富,你怎么現在來了?”
陳國富看到他姑,面上不好意思的說:“姑,我是來為我爹道歉的,我才知道你過年回去跟他吵了一架……”
陳翠春臉色有些變淡:“說這個干嘛,都是一家人,我還能一直跟他置氣嗎?不值當。”
她這樣說陳國富沒有高興,反而有些著急:“三姑,我爹現在要把我娘送回娘家,你能不能去勸勸他?”
陳翠春頓時怒道:“什么?他真不要臉,我們這一大家子都不要臉了嗎?”
罵是這樣罵,陳翠春卻沒打算回去勸他。
“你爹是徹底渾了,上次他怎么罵我的,你肯定也知道了。國富你要是真拿我當姑,就別說讓我回去勸他的話。”
“還有這事你該去找你姥家人,讓你幾個舅過來揍他一頓,他就不渾了。”
陳國富說:“這樣行嗎?我娘她以前也不少得罪我舅那邊。”
陳翠春嗤笑道:“人不就那回事,再好的關系有什么用?你爹都不愿意養你娘,送回去你舅幾個能愿意養嗎?那都不用你說上趕著就來了。”
陳國富面露尷尬,總感覺他姑也在說他似的。
他沒感覺錯,陳翠春不是不知道他什么都聽自己媳婦的,現在老娘變成這樣還是一個勁聽媳婦的。
婆婆沒生養過兒媳,自然不能要求她做什么。但是兒子是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肉,也裝作看不見,不是讓人心寒嗎?
陳翠春沒說太明白,她算是知道里外不是人的滋味了,有些話戳破了反而沒意思。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陳國富就說去他姥家問問。
陳翠春留他吃飯他也沒留,匆匆走了。
江文清回屋的功夫,出來人已經不見了,她還奇怪:“怎么走這么快?”
陳翠春把事說給他聽,江文清突然想起那個舅跟寡婦來往的事:“舅不會要把寡婦迎進門吧。”
“八成是,不然國富也不會這么急了。”
他爹真再娶個寡婦,丟人也有他的份。
江文清沒想到這個舅這么沒下限,事越做越絕了。她暗自祈禱,最好舅媽能好起來,把他們的臉統統打腫最好。
本來陳翠春就擔心陳糧豐,自己侄子又來給她添堵。
她心里發悶,說要去睡一會:“我中午不吃了,你別叫我。”
江文清說好,讓她盡管去睡,回頭她給留飯。
折騰了半天還是只剩江文清一個人,不過她中午肯定要吃的,還有她大嫂和桃桃放學回家也要吃。
她婆婆出去沒多久,榆錢卻沒少弄。
江文清估算一下筐里的量,今天她中午都蒸出來,夠一家子中午晚上吃兩頓的了。
反正她也沒什么事,干脆就淘洗起來。榆錢洗起來費時費力,她洗了好多遍才確認干凈。
洗好的榆錢處理好上鍋蒸,整整蒸了兩鍋出來。拍了蒜兌上辣子做料汁,等她倆回來就能開飯。
陳木桃比她大嫂先回家,自從她在隊里上學,中午都能回家吃了。
江文清給她拿個榆錢窩窩:“你先吃一個墊墊肚子,待會大嫂回來我們在搬桌子。”
陳木桃接過榆錢窩頭點頭,小嘴塞得鼓鼓的:“唔……娘呢?”
“娘心情不好,不想吃,我給她留了。”
陳木桃停下進食的手:“我去看看娘。”
她顛顛叫跑進爹娘屋里,輕輕推開門,看娘睡的正香又把門掩上出來。
“娘睡著了。”
江文清嗯一聲說她會心疼人了:“待會等娘醒了,你再去叫她吃飯,順便說點好聽的讓她心情好點。”
陳木桃點點頭答應下來:“那我說什么好?”
她倆正說著話,張蘭香也回來了。
織毯子活不重,她把學學也背過去了。學學乖的很,她干活的時候就在她旁邊睡覺,醒了江文清在就去找二嬸玩,二嬸不在她就自己跟自己玩。
看她回來,陳木桃拍拍手要接學學過去,張蘭香把人遞給她。
“你侄女又重了,能抱動嗎?”
陳木桃不屑的說:“我連豬草都能抗動!”
張蘭香敷衍的夸她厲害,把學學塞到她懷里:“娘呢?”
江文清又把早上的事說一遍,張蘭香看看門外低聲罵道:“真是攤不上好事,早干嘛去了現在來道狗屁的歉。”
“嗐!”江文清看陳木桃還在給她使眼色:“不就是舅要那個嗎!”
她比個手勢,張蘭香秒懂,臉色變了又變好懸沒說出什么臟話。
學學現在正是學嘴的時候,她怕自己說了被學去,已經好長時間沒罵過人了。
江文清把桌子放好,三人帶著小學學準備吃中飯。
家里沒幾個人還有些清冷,張蘭香忍不住說: “不知道爹他們怎么樣了……”
江文清寬慰她:“要是沒什么事估計很快就能往回趕了。”
要是有事那天黑之前,陳木文他們肯定也會拖人帶信回來。
而且她們幾個女人在家,被人知道也不安全。陳木武和陳木文兩兄弟,肯定要回來一個才行。
就像江文清想的這樣,快到傍晚陳木武一個人回來了。
陳翠春看就他一個人,臉色發白:“你爹呢?”
陳木武趕緊說:“爹沒事,就是大夫說什么損傷,最好扎幾回針好得快,要扎好幾天,我們這天天過去也不方便,我和文子商量干脆就讓他在醫院住幾天。”
中間如何讓陳糧豐放棄抵抗的事就不用說了……
聽完陳翠春才稍微放下心,讓他去吃飯。
“那明天我去看你爹,讓文子回來,你倆要上工也是滿工分,不能耽誤。”
陳木武說好:“娘,你把爹的衣服收拾兩件明天一塊帶去。別的就不用帶了,我們今天從供銷社買了一些。”
江文清問大哥:“爹能正常吃飯吧?我們明天能從家里帶飯過去嗎?”
陳木武:“能帶最好,今天晚上文子不知道在哪吃,幸好中午剩的有油餅,他們醫院食堂給一分錢能幫忙熱一下,也能對付一頓。”
說的江文清都忍不住心疼了……
他們三個飯量都不小,早上帶的油餅估計也不剩多少了。
她趕緊去數數窩頭還有多少,全都包起來明天帶去。又和張蘭香忙活起來,準備再蒸點饅頭一塊帶著。
第80章 臘肉燉春筍
菜明天早上可以再炒, 不知道住幾天院,也只能帶一頓菜去,家里有腌菜咸菜倒是可以多帶點。
要是住的久, 家里有自行車到時候可以讓陳木文送過去, 這就是家里有自行車的好處。
第二天一大早陳木武就送陳翠春去了縣醫院,半上午他又帶著陳木文急急忙忙回來上工。
他家三個壯勞力,全都不上工損失太大了。
江文清中午看到陳木文, 他正坐在門口睡覺。
“你怎么不進屋睡?”
把人家叫醒往屋里推, 陳木文眼下還掛著黑眼圈,迷迷糊糊道:“我想等水燒好洗個澡。”
江文清進灶房看水已經燒好, 幫他兌好讓他拎去洗澡, 洗完澡人就被江文清推屋里補覺去了。
坐在炕邊等他睡著, 他睡著之前還不忘抓著媳婦的手,說他也要吃榆錢窩頭。
江文清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還沒等她說起來就能吃到,人已經睡過去了。
昨天她婆婆摘的榆錢全都蒸成了窩頭,今天早上又給她全部帶走了。
劉嬸知道陳翠春去縣醫院照顧陳糧豐去了,早上又送了一筐榆錢過來。
趁陳木文睡覺的功夫, 江文清和張蘭香又蒸了一鍋榆錢窩頭, 一鍋榆錢面卷子出來。
快上工的時候江文清才去把陳木文叫起來,睡了一覺他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昨天晚上沒睡嗎?”
陳木文搖搖頭:“病房里不少人打呼,我一直睜著眼。”
“那娘今天晚上怎么辦?”江文清有些擔心,陳木文還是個勞力都經不住這么熬, 何況是她呢。
陳木文說:“明天晚上我和哥去換娘回來,扎三天就行了, 后天正好讓大哥把爹帶回來。”
說話間他已經吃了五個榆錢窩頭,看的江文清忍不住咽口水:“就這么好吃嗎?”
“你再吃一個吧。”
陳木文掰一口喂她, 江文清吃了以后了以后才搖頭:“不了,我中午吃挺多的。”
只是習慣性的饞嘴而已。
等陳糧豐出院,正好是清明后。
清明前后種瓜點豆,去年公社有大隊種西瓜收成不錯,大隊長看著眼紅,隊里今年也劃了一塊地種西瓜。
上個月底就開始育西瓜苗,再過一個多星期就要開始移栽,最近幾天要先給西瓜地里施肥澆水。
陳糧豐腰剛好家里人怕他再閃了腰,就不讓他去干挑東西的活,大隊長就把他分去放底肥了。
放底肥的都是婦女,他上了半天工嫌不好意思,下午就偷偷挑糞去了。
陳翠春知道少不了又是一場罵,不過看他知道撿少的挑臉上才好看些。
江文清怕他又躺下,跟陳木文說:“不如讓爹先去牛棚喂幾天牛好了。”
陳木文也想給他爹換個輕省活,可是牛棚現在有人養,人家肯定不愿意換。
“現在養牛的不是王三爺嗎?他家兒子想當記分員,最近正在磨大隊長呢。你去跟他說,讓他爹跟我們爹換半個月的活干,我就去跟大隊長推薦他當。”
陳木文撓撓頭有些猶豫:這行嗎?”
江文清神秘一笑:“那肯定行!”
她這笑的就像有事,果然她說:“大隊長本來就想讓他當,現在正在試他,半個月以后我說不說都是他。”
陳木文笑了:“媳婦不愧是你,你可真壞……”說完他找王鶴去了。
第二天陳糧豐就換去牛棚養牛去了,知道是兒媳婦用自己的活給他換的還特別不好意思。
江文清以前也沒發現她公公臉皮這么薄,她本來就是臨時當記分員的,最主要的活還是倉庫管理員。
大隊長讓她臨時代記,就是因為她身上原本有活,所以記分員最后不會代著代著就成她的了,大隊長屬實蠻雞賊的。
而且這個倉庫管理員說是她,其實像是他們全家才對……
她犯了懶勁不像去倉庫,陳木文就要替她去。平時陳木桃出去玩都要從倉庫繞一圈再回來,更別提家里別的人了。
如果倉庫有監控,估計從早到晚都能看到他們家人的身影。
她本來還想讓陳木文勸勸公公別不好意思,誰知道她婆婆第二天割了一塊臘肉給她,江文清看著臘肉咽咽口水閉嘴了。
許是覺得對不起她,這塊臘肉割的還不小。
江文清就讓陳木文抽空去挖幾顆筍回來,中午用臘肉燉了。
這塊臘肉肥肉挺多,煸出一些臘油炒春筍最好,因為春筍比較吃油。
不管是冬筍還是春筍都有些澀味,下鍋之前都要焯水,炒臘肉直接把春筍倒下去翻炒就可以,用臘油炒過的春筍也不會有澀味。
等炒到差不多再加水燉煮,煮到湯白味濃就可以。臘肉本身就有咸味,臘肉燉春筍也不需要特別調味。
湯里只有基礎的咸味,這道菜的口感卻不單調,最適合他們這些平時沒有油水的人補油水。
陳翠春吃完都不知道拿臘肉出來,是謝兒媳婦的還是謝自己的,干脆又給了江文清幾張布票,讓她去扯布做衣服。
陳木文不去黑市,都找不到人換布票,今年他家的布票還是年根換工分那陣的。
聽說縣城的黑市又開起來了,不過陳木文自從兵哥被抓都沒有再去過,這事還是前兩天在縣城打聽到的。
兵哥雖然沒找到罪證,但是還是要被送去農場改造三年。他剛關進去,媳婦就跟人跑了。
陳木文跟江文清說的時候,江文清還有些無語,心里還有些懷疑兵哥被舉報還有他媳婦姘頭的手筆。
這事也沒證據,她也只在心里想了一下就拋到腦后。
陳糧豐身體完全好起來,地里西瓜苗子都已經栽完。趁麥子揚花地里還不忙的功夫,他們爹仨又開始研究地基怎么打。
他們家原本分的宅基地,除了現在住的這塊,還有一塊種了樹占著,蓋房子就要把樹砍了。
這樹也不是砍完就能蓋,他們家地基跟鄰居家地基挨在一起。原先劃地基的時候說好以樹為界,鄰居現在卻說樹那邊才算他們的,樹和樹壓界的地方都是他們家的。
要是地沒分好,以后還有的說,這幾天陳糧豐都在和鄰居家掰扯地的事。
隊里不少人蓋房子,為了地基的事都能鬧的大打出手,他們家沒到這份上,不過兩家人都吵得不太高興。
江文清沒想到蓋個房子這么麻煩,鄰居老太以前每天看她笑瞇瞇的,現在看到她江文清都怕她眼翻的人背過去。
她把這事說給張蘭香聽,張蘭香冷笑一聲:“她本來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前還偷偷搶桃桃的米花給她孫子吃呢。”
她嚴肅地告誡江文清:“這起子人你對她有點好臉色,她還以為你有事求著她呢。這個時候咱可不能露怯,下次她再翻白眼你就翻回去!”
“得嘞!”
江文清謹記在心,等鄰居老太又跟她翻白眼,她立刻停下來當著她面翻回去,還親切的說:“大娘,你是不是眼抽筋了,抓緊時間去看看吧,眼抽筋可是要破財的。”
老太也不敢再翻白眼,被她氣的搬著板凳回院里了。
這事過去沒兩天,上次隊里跟縣城紡織廠合作織毯子的錢結回來了。
之前是江文清天天蹲那看著人記,分錢大隊長也讓她一塊分,以免有人掰扯自己織的數量,到時候對不上號。
頭天大隊長大喇叭里叫過,第二天隊部就擠滿了人。
江文清就怕結賬的時候掰扯,所以專門裁了紙讓她婆婆用針縫個本子出來。
哪個人哪天上午下午織幾條都寫的清清楚楚,并且一式兩份,她這邊記本子上,給別人的都是用報紙騰的。
大家都知道她賬記的細,也沒有人故意找茬。分錢分的格外快,大隊長在旁邊看著也滿意。
只是分到鄰居嬸子家,她總疑心江文清故意給她記錯。
兩人對了好幾遍,她還是說:“不對吧,我明明記得是二十二條,怎么只有二十一條……”
江文清無奈的嘆氣:“咱都是以紙條為準的,嬸子你自己拿的紙條寫的也是二十一條啊。”
鄰居嬸子信不過她,也說不出哪里不對,堅持說是江文清故意少給她記:“是不是你給我改了?我又不識字,誰知道你怎么記的。”
“呵呵。”江文清皮笑肉不笑地說:“嬸子你好有意思,我改只改你一個人的干什么,為了貪二毛錢嗎?”
她也不想一直掰扯,想了一下說:“要不然咱這樣吧,這錢都是有數的。交給廠里多少條毯子,人家才給結多少錢,我敢說我這里沒記錯,那等一下分到最后一個人這錢肯定是分完的。”
“不如你等一會最后一個結賬,看看最后剩多少,你不就知道是二十一條還是二十二條,還有我有沒有貪你那二毛錢了,怎么樣?”
鄰居嬸子沒說話,但是那個勁頭就是想挑江文清錯處。
江文清知道她是個肉緊人,平時也不是抓著人錯不放的人,八成是身上背了婆婆任務來的。干脆也不問她,直接讓下一個人過來對賬。
賬清楚,錢分的也快。大家拿了錢也沒走,都等著最后看錢對不對。分到最后一個,果然就剩下二十一條毯子的錢。
鄰居嬸子不情不愿的拿了二十一條毯子的錢,大隊長故意沒說話看到現在,他把嘴里的煙桿拿出來:“狗子家你也行了,到底是二十一條還是二十二條你心里沒數嗎?”
“文子媳婦不會織毯子,這錢分也沒她的份,你想找她茬不如去地里找,她種莊稼最有錯處,毛病一抓一大把……”
圍著的人哄笑起來,江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