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涼拌皮蛋
張?zhí)m香呸呸兩聲:“那更惡心了, 是建國去當(dāng)兵的時候她哥也去了,不過她哥沒選上,建國選上了。她覺得是建國搶了她哥的名額, 心里一直嫉恨他, 才故意去鬧的!”
江文清更懵了,這都兩年前的事了她還能等到現(xiàn)在報復(fù),真不是個一般人。
等張?zhí)m香說清楚, 江文清才知道原來最近建國表妹也在跟人相看, 她家想給她往公社找找對象。
相了一家人家看不上她,本來性子就左, 到她姑姑家看大家都喜氣洋洋的, 一時想起了之前她哥跟建國一塊去報名當(dāng)兵落伍的事。
覺得都是因為建國搶她哥當(dāng)兵名額, 不然她哥現(xiàn)在當(dāng)了兵,她也不會被人看不上, 腦子一抽就想把建國的婚事攪合了。
她撞到江文清的時候,正好是被從張家?guī)Щ貋恚▏僖?#8204;的黑了臉當(dāng)著大家面要跟她斷絕關(guān)系,她嫌丟人才跑的。
江文清實在不理解這個腦回路, 張?zhí)m香說:“她這恨了一堆人, 怎么就不去恨看不上她的人呢?”
江文清想想說:“說不定她也恨,等著以后有機會報復(fù)呢。”
她打了個冷顫,感覺這種人好可怕。
剛剛她被撞倒手腳雖然沒大事,但是手掌和膝蓋都劃破了皮, 說完八卦才隱隱約約感覺刺痛起來。
張?zhí)m香聽她吸氣才看到她受傷了,褲子上還有灰, 忙問她怎么了。
江文清說了,她又是一頓破口大罵, 一副被氣的不清的樣子。
那個表妹今天一通鬧讓她在娘家丟好大一個臉,按說她今天晚上該在女方家吃一頓,飯都沒吃她就回來了。
她現(xiàn)在罵也算借機出氣了。
劉嬸跟陳翠春關(guān)系好,張建國又和陳木文兩兄弟從小一起長大,他家里人少今天陳木文一直在張家?guī)兔Α?br />
還是陳木桃過來告訴他她二嫂被人撞倒了,陳木文都沒聽清是誰撞的,人已經(jīng)飛快往家里跑了。
倒是張建國聽個真切,他氣的牙癢癢,真恨自己剛剛顧及舅舅的面子沒揍他表妹一頓,現(xiàn)在想揍人早就跑了。
陳木文猛的推開門還把江文清嚇一跳,她用衣服捂住胸口,驚恐的看向門口。
發(fā)現(xiàn)是陳木文才松下緊繃的肩膀:“你干嘛啊!”
“我聽桃桃說你摔了,摔哪了?”
他大步走進屋要看看,江文清示意他回去把門關(guān)上,她還在換衣服好嗎!
陳木文這才發(fā)現(xiàn)她捂著的地方都沒穿衣服,顧不得害臊忙把門關(guān)上又過去看她摔在哪了。
“沒摔在哪,就是手和膝蓋蹭破了皮。”
陳木文心疼了:“怎么又是手受傷。”
上次割到手養(yǎng)了大半個月,這次又被蹭破皮待會她還要去對門做飯。
“要不然別去了吧。”
江文清捏一下他的鼻子:“都說好的,不去劉嬸上哪找?guī)兔Φ模掖龝貌脊还秃昧恕!?br />
本來也不是很嚴重,就是破皮的位置有點尷尬,握鏟子的時候可能會抵到這里。
陳木文這才想起來問是誰撞的她,江文清說是建國表妹:“不過后來好像她娘把她帶回家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別跟她過不去了。”
陳木文當(dāng)然不會跟一個女的過不去,他要是去找個女的麻煩沒錯也變成他有錯了,但是他可以找她哥。
不過這些沒必要告訴江文清,不然她又要擔(dān)心。
確認她可以拿鏟勺以后,兩人才準備去對面。
劉嬸家請的人不多,她家那口子去了以后她們家就很多年不跟人來往,今天晚上一桌請娘家人,明天三桌請這邊婆家親戚。
前進大隊標準的喜宴席面是十個盤子十個碗,盤子裝的冷菜,碗裝的熱菜,也就是十個涼菜十個熱菜。
后來年景不好,有人家上幾個碗菜意思意思就算了。
劉嬸想著家里請的人少,不如給建國辦好點,別讓人背地說他沒爹就是不如別人,多少也讓他臉上有點面子。
就跟江文清提前商量好按以前的席面做,不過江文清覺得沒必要做十個涼菜十個熱菜,就建議她縮到了八個涼菜八個熱菜。
張建國把在部隊的肉票帶回來,又找戰(zhàn)友換了不少,張家的肉是夠用的。
熱菜江文清就安排了蒸扣肉,卷卷,滑肉,燜豆腐,油渣燉白菜,炒雜菇,糖醋藕丁,蛋花湯。
涼菜安排了涼拌豬頭肉,紅油口條,油炸藕丸子,涼拌皮蛋,花生米,紅棗蒸南瓜,拌胡蘿卜絲,拌海帶絲。
上個月開始陳木文摸的鴨蛋都讓江文清腌成了皮蛋,石灰粉加入堿和鹽加入水能掛糊,再把鴨蛋都放進去滾一圈。
鴨蛋上掛了漿撈出來放進谷糠里,讓谷糠裹滿鴨蛋,腌一個月左右就能變成皮蛋。
不過鴨蛋不多,腌的皮蛋還不夠自己家吃,這次是看在劉嬸的面子上拿出來湊數(shù)的。
菜色看著多,但是只要四桌的菜一塊準備就顯得不多了。
扣肉,卷卷和滑肉要提前準備好,江文清一過去就開始安排人剁肉拌料。
幸好辦事都會主家都會有人來幫忙,不然她只能使喚自己家人了。
張建國弄回來的豬頭,口條也處理好上鍋鹵起來,藕丸子也要炸。
不一會張家的小院就開始飄起香味,她家正是人多手雜的時候,炸藕丸子一出鍋路過灶房的人就開始多了。
第二鍋還沒出鍋,第一鍋都快被人捻完了。
劉嬸在灶房待著根本不好意思不讓別人拿,江文清一看不行趕緊讓她離開灶房,等她走了再有人想伸手江文清就要瞪眼了。
好不容易把藕丸子炸完,剩下的鍋底油還要炸扣肉,等她忙活完感覺自己都要腌入味。
要提前準備的食材準備好,就可以做晚上的這桌席面。
扣肉蒸卷卷的時候就可以一起蒸出來,卷卷和滑肉都做燴菜盆,燴菜做完炒菜就都是快手菜。
涼菜都提前擺好了盤,炒菜開始下鍋,涼菜就可以提前往桌上端,等最后一道湯出鍋江文清今天的工作就算結(jié)束了。
她今天做了兩桌飯,炒好菜確認沒問題,大家去吃飯的時候,她一個人悄悄回了家。
陳木文端著飯回來找她,看她累的正趴在炕上不動。
“還好玩嗎?”
江文清趴在炕上虛弱的搖搖頭:“一點也不好玩……”
陳木文是故意這樣問的,之前江文清接活的時候他就勸她不要接,可江文清上次給毛子嬸家做覺得還挺好玩,勸服陳木文以后,一口氣接了三家活!
她現(xiàn)在覺得不好玩了,但是她嘴硬。
“我這是今天做兩頓累的,下次我一天做一頓肯定沒問題!”
陳木文看她賊心不死,冷哼一聲:“到時候說一聲累就打一下屁股。”
江文清坐起身指責(zé)他不正勁:“整天就想著那事!”
“那很正常,誰讓你在我眼前晃。”
他夾了菜喂江文清,江文清有點別扭接過碗自己吃。接過碗嚇了一跳:“怎么這么多肉?”
她盛的菜她肯定清楚一份有多少,這碗里估計都有一半了。
“劉嬸給你盛的,她說你忙一天沒吃飯就回來了她心里過意不去。”
江文清說劉嬸就是心太細了。
陳木文也道:“是啊,不然她也不能這么累。還好建國現(xiàn)在也娶媳婦了,以后一家人又可以過起來了。”
江文清邊吃飯邊問他:“那建國什么時候回部隊?”
“三天后……”
這可驚到江文清了:“三天后就走了,豈不是剛結(jié)婚就和他媳婦分開?”
陳木文也不太清楚:“他說他先回部隊問問,聽說排級以上家屬才能隨親,不過他那里比較偏說是可以申請看試試。”
江文清眼珠一轉(zhuǎn)問他:“要是你,舍得跟我分開嗎?”
陳木文老實說不舍得:“我一會兒看不見你都心慌,別提一年半載的了。所以建國真的是個漢子,他犧牲太多了。”
江文清也說是,不管什么時候軍人都是最讓人肅然起敬的群體之一。
吃完飯江文清感覺自己好多了,她想洗個澡讓陳木文去燒水。
陳木文嘻嘻笑兩聲就要加條件:“那我們一起洗?”
“你想的美!”
江文清剜他一眼讓他注意影響,陳木文無所謂的說:“爹娘他們都在對面吃飯,一時半會回不來的,大哥也帶大嫂去娘家那邊了,不會有人回來的。”
他賊心不死,還想勸江文清,江文清死活不肯最后借口天氣冷推脫了。
陳木文只好帶著遺憾去燒水,順便把炭盆點上放在灶房,這樣灶房里比外面熱洗澡不會太冷。
鄉(xiāng)下沒有澡堂,只有公社和縣城才有澡堂,洗澡還要澡票,一到冬天澡票就成了搶手貨,比肉票還難兌,江文清只能在家洗。
他們這邊冬天不燒炕,全靠自身火力取暖。
洗個澡更是要人命,江文清還聽說隊里有人一個冬天都不洗澡,開春了再洗。
因為天太冷最近他倆的私生活頻率都減少了,就是怕事后要處理。
看最近把陳木文急的眼都紅了,燒好洗澡水他死活不愿意出去。江文清只能隨他去,反正只能看不能吃受罪的也是他自己。
第52章 醒酒茶
天涼以后江文清就催促陳木文去訂做一個大浴盆, 冬天洗澡的時候坐在里面泡澡比站著暖和。
現(xiàn)在江文清就縮在浴盆里,似笑非笑地看著陳木文。
陳木文盯著她咽咽口水:“我給你搓澡吧。”
他手勁太大搓的人疼,江文清才不讓他搓。
江文清縮在浴桶里不出來, 陳木文撩水到她脖子上逗她, 江文清怕他把自己頭發(fā)弄濕了梗著脖子罵他討厭。
她本來想好好泡一下,現(xiàn)在陳木文在這搗亂根本坐不住。
“你煩死了!我這頭發(fā)弄濕了晚上干不了,我真生氣了啊!”
江文清罵他, 她的臉被熱水熏得紅撲撲的, 罵起人來也毫無威懾力。
怕頭發(fā)弄濕,她特地扎的高高的。現(xiàn)在天氣冷, 晚上洗了干不了, 她都是挑白天洗, 有太陽也干的快。
陳木文消停一會又賊心不死,等江文清洗好澡他趁沒人回來趕緊把人抱回屋里。
明天江文清還要去劉嬸家做飯, 他沒敢鬧得太兇,草草一回就放人去睡覺了。
趁江文清睡著的功夫,他去灶房把浴盆收拾干凈,收拾完陳糧豐正好帶陳翠春摸著黑從對門回來。
陳木文明天要跟建國一塊去迎親, 陳翠春看他還沒回屋睡覺, 趕緊催他回去睡覺。
他們這迎親都是早上去,吃過早飯就要去,等把人接回來正好辦中午的席。
所以江文清也不能睡懶覺,陳木文起來她就要跟著起去忙活。
一想到臘月還有兩家活要做, 現(xiàn)在她開始后悔接活了……
不過再后悔也要起床,她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來, 陳木文只好把她半抱起來穿衣服。
一邊穿還不忘嘮叨她:“現(xiàn)在知道哭了,下次可別再接了, 別的活我還能幫你干,炒菜我怎么幫?”
江文清趴在他肩上哼唧:“那我下次一定接你能做的活。”
她倆掐著點出去,陳木文草草吃兩口就跟張建國他們去接新娘子。
江文清去對門安排幫忙的嬸子大娘,把要煮,要蒸的,要洗的都趕緊弄出來。
等她們這邊準備的差不多,新娘子就到家了。
新娘子是張?zhí)m香堂妹叫張?zhí)m花,她叫蘭花,長得也白凈軟和,臉上還有些胖嘟嘟的樣子,看起來非常討喜。
劉嬸一個早上笑得嘴就沒合攏過,等人來的差不多新人還要對著□□宣誓。
今天來的人比較多,大隊長是他們本家親戚來給新人主持對著□□宣誓。
張建國是軍人,他結(jié)婚可以穿自己的軍裝,別提多威風(fēng)了,跟他一塊去接親的小伙們都羨慕的不行。
兩人對著□□宣完誓就算禮成,江文清回灶房煮了一碗糖水雞蛋,讓桃桃給新娘子端過去。
新娘子來新家第一頓飯先吃糖水雞蛋也有講究,寓意著生活甜甜蜜蜜。
桃桃是張?zhí)m香的小姑子,張?zhí)m花自然認識她。
以后她兩姐妹嫁到對門,少不了要面對面生活,看到桃桃送糖水雞蛋來趕緊從床上站起身接過去。
“你是桃桃吧?謝謝你給我送過來。”
桃桃靦腆的笑笑:“是我二嫂做的。”
張?zhí)m香聽她姐說過她弟妹做飯?zhí)貏e好吃,忍不住心里也有了期待:“真的嗎?我聽說你二嫂做飯?zhí)貏e好吃,還去公社給領(lǐng)導(dǎo)做飯了,我可要好好嘗嘗!”
她喝了一口湯,才夾起雞蛋咬一口。
雞蛋是溏心的,卻不會流蛋液,而是微微凝固的樣子。這樣的雞蛋心不會噎人,用來做糖水雞蛋最好。
待會還要吃午飯,江文清只給她做了兩個糖水雞蛋。
張?zhí)m花不知不覺都吃完了,吃完才發(fā)現(xiàn)陳木桃還睜著大眼睛看著她。
她忍不住紅了臉,怕別人覺得這個新媳婦是個好吃嘴。
“二嫂確實做飯好吃,我竟然沒忍住都吃完了!”
其實現(xiàn)在雞蛋也算葷菜,更別說甜滋滋的糖水雞蛋,擱誰都能吃完。
不過陳木桃就是單純的以為新娘子在夸自己二嫂,接過碗跑出去跟江文清說新娘子夸她做飯好吃。
江文清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真的假的?”
她飯還沒做好呢,陳木桃說的信誓旦旦,還把新娘子知道她給領(lǐng)導(dǎo)做飯的事說了。
江文清忍不住老臉一紅,昨天的事就已經(jīng)傳這么遠了啊!
讓陳木桃去玩,她加緊時間把菜都安排炒起來。
中午開飯時間是安排好的,不能耽誤上菜時間。
等菜都上桌她才算忙活完,后面剩下的菜都有劉嬸和她親戚負責(zé),她找個位置開吃就行。
顧成蓮跟陳木文一塊去幫建國接親,周成夏光明正大的打著顧成蓮的名號過來蹭飯。
這次因為是來認識的人家走禮,她特地上了五毛禮錢。
看到江文清忙完來找位置,她趕緊揮手讓人坐過來。
江文清坐好笑著調(diào)侃她:“你是顧知青什么啊?”
周成夏臉上升起一抹紅暈:“我是他一個戰(zhàn)壕的戰(zhàn)友唄!就你促狹的很。”
顧知青喜歡周成夏的事,還是陳木文告訴她的。
聽說顧知青已經(jīng)在追了,所以江文清才敢出言調(diào)戲她。
看她臉上羞澀的表情,就知道八成是要成了。
周成夏看她還在笑,轉(zhuǎn)移話題道:“我弄到兩張澡票,你跟我去洗澡不?”
江文清眼睛放光:“你從哪弄的啊?”
“我上次跟省城的一個糖廠的姑娘寫信,現(xiàn)在是我倆是鐵子筆友了,我說在鄉(xiāng)下洗澡困難,她送我的。”
怪不得她有兩張,不過這是人家送她的,江文清不想占個澡票。
“我不去了,這是她送你的,你分兩次去吧。”
周成夏不好意思的說:“我不習(xí)慣去澡堂,你跟我去我可以壯壯膽,而且我還有事要拜托你!你不去我可不好開口!”
江文清:“你也太客氣了,有啥事直說唄,能幫我肯定幫。”
周成夏說:“就是為了給她寄回禮,總不能她送我澡票我什么都不還。我想從你家換點山貨給她寄過去。”
“這算什么事,你來換就是了。”
周成夏堅持讓她一塊去洗澡,江文清最后沒抵擋住誘惑,還是答應(yīng)她一塊去了。
正好她想去洗澡的時候一塊把山貨寄走,吃完飯江文清就帶她回家里挑。
果子太重,江文清建議她寄些干菜,干菇子之類的。
周成夏換了一些,最后走的時候江文清看到她之前曬的馬齒菜,又給她分一份出來。
這還是夏天的時候她想冬天去收購站換才曬的,結(jié)果她給忘了,現(xiàn)在看到才想起來。
“這個菜包包子特別好吃,你筆友家要是不缺口,可以多放點肉和油吃起來更香。”
周成夏把她說的吃法記下來,準備到時候?qū)懺?#8204;信里一塊寄過去。
江文清怕她寫的不清楚,回屋拿了紙出來,趴在桌子上給她寫好。
周成夏坐在她旁邊看,發(fā)現(xiàn)她的字寫的意外的飄逸。
“你的字寫的真好看!”
江文清面不改色地說:“跟陳木文學(xué)的。”
反正她現(xiàn)在一切涉及知識的區(qū)域,對外都說是陳木文教的。
搞得大隊長經(jīng)常看著陳木文嘆息,要是趕上好時候說不定村里真能出來一個大學(xué)生。
陳木文有時候也很懵,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學(xué)了這么多嗎?
不過江文清在這邊“學(xué)”寫字以后,特意照著陳木文的練過,寫出來跟他寫的有點像說是跟他學(xué)的也沒錯。
江文清把寫好的紙遞給周成夏,周成夏收好,陳木文帶著顧成蓮也過來了。
“你們倆怎么回來這么早?”
陳木文說話,江文清才發(fā)現(xiàn)他回來。看他臉色泛紅就知道他喝酒了,顧成蓮看起來也喝了。
她站起身去泡茶:“我們倆吃過飯沒事就回來了。”
那邊都是張家親戚,江文清只眼熟一些經(jīng)常在一塊干活的,呆久了她怕人催生啊!
沒錯,已經(jīng)開始有人盯著她的肚皮了。
別人怎么說江文清都不為所動,說多了她還要黑臉,一般人也不在她面前提,不過難免遇到一些二般的人,她可不想給自己添堵。
家里存的有野蘋果,江文清把幾個蘋果洗干凈切片,又捏了一撮茶葉一起放進小茶壺里煮上。
蘋果的香氣混合茶葉的清香出來以后,倒進碗里給他倆喝。
周成夏盯著他倆的醒酒茶咽口水,江文清也給她倒了一碗。
果茶解膩又解酒,江文清特意多切了兩個蘋果煮,溫在爐子上等別的人回來喝。
四個人坐在冬日暖陽中的小院里喝茶,空氣里一時是難得的寂靜。
喝完茶顧成蓮提上周成夏的東西,兩人一塊回知青點。
自從知道他倆的事,江文清現(xiàn)在看著他倆的背影都感覺挺般配的了。
她難得機靈一會想起來問陳木文:“他倆不會已經(jīng)在談對象了吧?”
陳木文看起來有些發(fā)困,反應(yīng)慢半拍的點頭:“說是在談了,不過周知青不想伸張就沒說。”
顧成蓮也只敢告訴陳木文,陳木文就告訴了江文清。
江文清……江文清沒人可說了,之前她可能會跟汪雪說。
也只是一個晃神的功夫,江文清回過神看陳木文眼皮都要闔上,勸他回屋里睡一覺去。
陳木文來了勁拉著她:“你跟我一起去睡?”
不!江文清不想睡!耐不住陳木文拉著她非要往屋里去,她只能半推半就的跟他進去了。
第53章 韭菜餅子
冬天睡午覺起來的時候人都頭昏腦脹的, 更別提江文清運動太多,累的一覺睡到了天微微泛黑的時候。
醒的時候屋里只有她一個人,人已經(jīng)清醒了, 還懶懶的躺在床上不想動。
等她坐起來才發(fā)現(xiàn)頭昏腦脹的, 跟喝了三斤假酒似的。
坐在床上發(fā)會呆,才跪坐在炕上把窗戶推開一點往外看。
天色黑沉沉的,江文清還以為是天黑了, 要在才發(fā)現(xiàn)是天陰了。
摸出手表看一眼, 才發(fā)現(xiàn)快五點了。
江文清趴在窗戶上叫陳木文,陳木文手里拎著瓢從灶房出來。
“怎么了媳婦?”
江文清問他:“家里人呢?怎么還沒回來?”
陳木文站在灶房門口說:“大嫂讓人帶信說大哥喝醉了, 今天晚上不回來, 爹娘剛剛出去串門子了。”
看來確實是她睡的太久了。
江文清幽怨的看陳木文一眼, 都怪他!
家里沒人江文清不想出被窩,又縮回被窩里。
今天晚上陳木文做飯, 把米放鍋里,灶洞里填上一塊大木柴讓它自己燒著。
蓋上鍋蓋,他跑屋里去找媳婦。
“晚上你想吃什么?”
江文清閉著眼睛說:“我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
陳木文湊到她面前:“你看我像不像羊羔?”
江文清把她熱乎乎的手從被窩拿出來,放在陳木文冰涼的臉上:“我看你像大色狼!”
沒想到她這樣說陳木文笑的更開心了。
江文清怕再罵他兩句他更高興, 重新縮回被窩里面:“快去做飯!”
陳木文想讓她起來, 不然晚上她肯定睡不好。
“你幫我燒火吧,娘不在我給你烤個雞蛋吃怎么樣?”
江文清睜開眼睛坐起來:“走。”
她麻溜的穿衣服下床,開了門躲在陳木文身后往灶房去。
陳木文不覺得這兩步路有多大風(fēng),但是他肯定不能說出來。
“是不是要下雪了?”
陳木文說:“八成是, 這下好了,可以貓冬了。”
江文清覺得一點都不好, 喪著臉坐在灶洞前面:“周知青說帶我去縣城洗澡呢。”
“跟她有什么好洗的,你不能跟我一起洗嗎?”
江文清沖他招手, 等人過來了手伸進他衣服里,陳木文還扭捏著說:“這樣不好吧……這是在灶房啊——”
話音還沒落就被江文清擰的變了音:“讓你總是耍流氓。”
越來越?jīng)]皮沒臉,不治治他還得了。
陳木文委屈的去切菜,今天晚上吃韭菜餅子。韭菜切碎放進面糊里,再放鍋里攤成餅就行。
灶房里只剩切菜聲,江文清清清嗓子:“你不跟我說話,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陳木文憤怒的說:“我說了!你不準不理我!”
江文清被他逗笑,看她笑陳木文更氣了。
氣也沒辦法,自己的媳婦只能自己憋著。
沒過一會他切完韭菜又想湊到江文清旁邊,這樣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吃上晚飯,江文清摸摸肚子說餓。
陳木文讓江文清給他掌掌眼:“是這么做吧?”
他把面糊舀一勺出來倒進鍋里攤開,江文清說是這么做的,看他做的沒問題又坐回去。
第一張韭菜餅熟了陳木文先盛出來,等再做第二張手就熟練不少,他敲了個雞蛋跟韭菜餅一塊煎出來,這個有雞蛋的給他媳婦現(xiàn)在吃。
加了雞蛋的韭菜餅味道更好,這個餅攤的大,吃一張韭菜餅肚子也差不多飽了。
江文清想等烤雞蛋好了,吃烤雞蛋。
烤雞蛋蛋白哏啾,攢著鹽吃特別香,剛剝蛋殼蛋非常燙,不過就是越燙越好吃。
吃完飯?zhí)鞆氐缀谙聛恚罘坷锱?#8204;,江文清坐在灶房等陳木文吃完。
陳木文吃到一半陳糧豐和陳翠春也帶著桃桃回來了。
他們仨進門身上還帶著雪粒子,陳翠春說:“下鹽粒子了,看來今天晚上就要下大雪。”
江文清去門口伸手接,果然接到不少“鹽粒子”。
她問婆婆:“大哥跟大嫂還沒回來,下大雪明天她們能回來嗎?”
陳翠春說沒事:“他愛在他老丈人那呆。”
她這話說的可不是酸話,而是大實話。陳木武老丈人以前是手藝人,會做各式各樣的燈籠。
現(xiàn)在做了沒地賣,只有臨近過年扎一些簡單的去供銷社換錢。
下雪了陳木武回不來,就能正大光明留下幫忙扎燈籠了。
幾個人也沒擺桌子,盛了飯站著吃坐著吃的都有。
陳木文看江文清不進屋在院子里接鹽粒子,一手端碗一手拽人領(lǐng)子,把人拎回屋里。
“外面不冷?”
江文清說:“下午睡的頭昏腦脹,現(xiàn)在吹吹也好受些。”
“好好好,現(xiàn)在好受病了肯定不會哼唧對吧?”
他說的陰陽怪氣,一看就是還在為剛剛江文清擰他的事生悶氣。
江文清看看外面,公婆正在灶房一邊吃飯一邊商量年根的事。她掩上半扇門,踮著腳去親陳木文。
這時候陳木文倒是不氣了,哼笑一聲低著頭回應(yīng)她。
兩人躲在門后面親嘴,其實也沒做什么,就是嘴碰了碰。
也許是正在紛揚的雪帶來的凜冽,讓江文清覺得此刻意外的讓她心動。
江文清手伸進他的衣服里,放在他腹部暖手:“還氣嗎?”
陳木文搖頭又點頭:“你在哄我嗎?這點可不夠……”
江文清捏住他湊過來的嘴:“你還在吃飯呢,刷了牙再親。”
有她這句話就行,陳木文重新露出笑容。
等她倆重新弄好準備上炕睡覺,外面的鹽粒子已經(jīng)變成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陳木文怕她晚上冷特意燒了炭盆,炭盆放在屋里門窗不能關(guān)緊,待會睡覺的時候還要端出去。
江文清看他擺弄炭盆,想起她們可以打個那種帶煙囪的鐵爐子。
她說給陳木文聽,陳木文說他明天去問問。
說完他就上了床,兩個人依偎在一起說會話,他就開始忙活起來。
江文清感覺他一動被窩四處漏風(fēng),只能緊緊抱著他貼在他身上。
又是幾輪酣戰(zhàn),第二天陳木文起來發(fā)現(xiàn)院子里已經(jīng)白茫茫一片,又回屋囑咐江文清不用早起。
江文清也沒力氣早起,話還沒聽他說完,人已經(jīng)又沉沉睡去。
下了雪隊上就要貓冬,陳木文去倉庫看看一路上也沒碰到一個人。
一腳踩進雪里,雪已經(jīng)沒過腳踝。
倉庫后面就是學(xué)校,下雪學(xué)校就要停課,陳木文在倉庫附近碰到顧成蓮。
“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顧成蓮說他過來看看:“我怕雪把房頂壓塌了,想給雪打打。”
陳木文去倉庫看過,順便去學(xué)校幫他一起弄了。
“你過年回家嗎?”
他們知青過年都有假回去,顧成蓮說他再看看,陳木文知道他要看周成夏回不回再決定。
兩人扛了梯子出來,正弄著屋頂?shù)难涂窗變魩е粋女知青過來了。
“顧知青,我是白凈,你能幫個忙嗎?”
顧成蓮從梯子上下來,白凈扯扯嘴角:“我跟另外一名女知青住的屋子,房頂好像要塌了,你能幫忙去看看嗎?”
顧成蓮有些莫名其妙,他們知青現(xiàn)在分成兩個地方住,他又不管這事應(yīng)該找村長才對吧。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白凈又說:“我剛剛跟陳樂去找大隊長,隊里有別的人家房頂被壓塌了,他沒空管我們。”
另外一個女知青臉色也不太好看,都這樣說了顧成蓮也不能不管。
他回頭看陳木文,陳木文從梯子上下來:“走吧,去看看再說,萬一真塌了壓到人就不好了。”
白凈不認識陳木文,沖他笑笑就算打過招呼,陳木文也沒在意。
路上白凈跟顧成蓮說:“這房子本身也不太牢靠,當(dāng)時村里那個女干事讓我們搬過來,我們就說能不能換個地方,結(jié)果她非要我們搬進去。”
陳樂臉色也說都怪那個女干事,話里話外都是埋怨的意思。
陳木文冷下臉問她們:“不是幫你們修房子了嗎?前幾天修的時候可沒事。”
兩人噎了一下,沒再說話。
陳木文和顧成蓮也不再說話,臉上也不好看。
江文清后來去公社做飯,修房子的事是大隊長找人看的,現(xiàn)在她們倆話里話外卻是江文清的錯。
陳木文都不想去了,不過他怕到時候真有事會連累江文清,還是決定去看看。
到了地方一看,這屋頂就是再下一場雪也不會塌。
“這房頂哪里要塌了?”
陳木文繞著房子看了一圈,確定房頂不會塌。白凈支支吾吾說:“我跟陳樂聽到頂上有吱呀聲,還以為要塌了。”
她又說:“不過這房子也太破了,不能給我們換一個好點的房子嗎?”
陳木文不想跟她們再說下去,跟顧成蓮說他先走了。
走之前他看著兩人說:“你們剛剛說的女干事是我媳婦,她是倉庫保管員本來就沒有義務(wù)幫你們找房子,既然你們不想住這里就自己去找大隊長說,以后別讓我聽到你們在外面說我媳婦壞話。”
他們前一陣子剛來就鬧著要村里給她們建新房子,沒想到現(xiàn)在還賊心不死。
白凈沒想到陳木文是那天帶她們看房子的女干事的男人,面上露出一些尷尬,還想解釋一下,卻看陳木文已經(jīng)走了。
顧成蓮也不想再跟她們多說,只說有事去找大隊長:“或者你自己可以順著隊上溜達,看看哪家房子好,跟人家說說愿不愿意把房子讓給你們。”
他本來不想多說,想著大家都是知青,他不說到時候她們做的過分了,肯定也會影響整個知青群體。
還是說:“白知青,我們下鄉(xiāng)是為了支援農(nóng)村,不是來享樂主義的。你如果再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我肯定要向知青辦反應(yīng)你的思想有問題。”
第54章 拔絲紅薯
這件事陳木文沒告訴江文清, 他回家的時候江文清正坐在灶房喝稀飯。
陳翠春切了一個老南瓜,加了一把小米煮了南瓜稀飯。
南瓜太大陳翠春還送了一半去劉嬸家,這兩天她都在對門幫忙, 昨天劉嬸給她一碗肉帶回來。
看陳木文進來, 江文清回過神:“你怎么起那么早?”
陳翠春嘴角抽抽道:“是你起太遲了!”
江文清討好的跟她笑笑,她沒好氣從兜里掏出一個紅紙包遞給她。
“什么?”她接過來:“怎么突然給我紅包?”
陳翠春說:“你的謝禮,你劉嬸給的。”
江文清挑眉:“不是說好是給她幫忙的嗎?怎么又給錢了。”
劉嬸平時對她也挺好的, 建國跟陳木文也玩的好, 當(dāng)時說好是給她家?guī)兔Φ?#8204;。
“她硬要給,我也推不過她。”陳翠春說:“她給你你就收著吧, 回頭建國走了留一家子娘子軍你跟文子再多照顧照顧。”
江文清沒再說什么, 把紅封揣兜里。
“行吧。”
“她本來就固執(zhí)得很, 就不愛欠別人的。當(dāng)初對門張叔剛?cè)]多久,她娘家來人讓她改嫁, 她死活不愿意走。”
陳翠春想想還有些惆悵:“其實那時候她改嫁也可以,建國和他弟也都是大小伙了,不是養(yǎng)不活自己。”
江文清聽完倒不覺得改嫁有什么好,倆兒子都這么大了, 剩個婆婆也是個好脾氣, 她熬幾年等孩子大了就能過自在日子,改嫁豈不是還要看別人一家子臉色。
觀念不同江文清也不敢說出婆文海棠廢文都在其鵝羣八幺思八衣流酒柳3來給她婆婆聽,吃完飯她就回屋看書。
外面都是雪哪都不能去,看天今天還要下一場。
陳木文和陳糧豐在院子里掃雪, 江文清看會兒書忍不住又跑出去,帶著桃桃堆雪人。
看的陳翠春直說這是兩個冤家:“那褲子鞋弄濕了身上不難受嗎?”
可惜一大一小正是興頭上, 還有兩個鏟雪的幫忙,她倆是一點沒覺得難受。
陳糧豐看她倆玩雪, 回屋跟陳翠春說:“老大不知道今天回不回來。”
陳翠春奇怪他怎么這個時候想著問老大了:“怎么了?”
陳糧豐說他想學(xué)學(xué)了,弄得陳翠春哭笑不得。
“我也有些想學(xué)學(xué)了,下雪了不知道她衣服夠不夠厚。”
其實下雪的時候倒是不怎么冷,化雪的時候才冷。
她這樣想就說:“不如我們去把學(xué)學(xué)接回來吧。”
陳糧豐說這樣做不好:“老大岳家說不定也想多跟學(xué)學(xué)親親,接回來顯得我們怪那啥的。”
這樣一說也是,陳翠春只好作罷。
不過人就是經(jīng)不起念叨,他倆嘴上說著算了,心里一直掛念著學(xué)學(xué)。
結(jié)果快中午的時候,陳木武抱著女兒后面跟著張?zhí)m香一塊回來了。
陳糧豐立刻眉開眼笑抱著學(xué)學(xué)說去烤火,他們一家三口走的時候沒下雪,到了村口又開始下雪。
陳翠春拿抹布,給陳木武和張?zhí)m香撣雪:“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張?zhí)m香說:“別提了,學(xué)學(xué)在她姥姥家哭了一夜非要回來,我倆只能今天早上就回來了。”
聽她這么說,陳翠春在心里偷樂一會。
“回來的正好,你弟媳正熬棒子湯呢,讓她給你倆盛一碗先喝一碗驅(qū)驅(qū)寒。”
正說著江文清在灶房叫張?zhí)m香:“快來!都盛好了!”
張?zhí)m香進灶房江文清讓她趕緊先喝一碗:“路上冷不冷?”
“其實走路也不冷,就是臉吹的疼。”
家里自行車留給建國接親用,他們夫妻倆是走過去的。
等她喝完江文清又盛一碗讓她端給學(xué)學(xué)喝,一人一碗熱湯下肚,僵硬的身軀也活泛起來。
雪又下起來,下午估計沒事他們吃的就晚一些。
吃完飯一家人關(guān)了堂屋門敘話,沒過一會聽到有人來拍門。
陳木文冒著雪去開院門,才發(fā)現(xiàn)是大隊長來了。
“文子,你趕緊去找你媳婦拿倉庫鑰匙,劉大家房子塌了把豬圈豬嚇到要早產(chǎn),你跟我一塊抬糧食去豬圈一趟給豬煮點好飯上上力氣。”
屋里的人聽到動靜已經(jīng)出來了,聽大隊長這么說江文清趕緊回屋拿鑰匙。
陳木文接過鑰匙就跟大隊長走了,陳木武也跟著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隊里這些豬可是大家的心頭肉,勞累了一年就等著年底殺豬分肉,出點什么事可讓人受不了。
外面下著雪江文清想去看看都不行,等雪小一點陳糧豐和陳翠春也坐不住了想去豬圈看看。
江文清就跟公婆二人一塊去豬圈,讓張?zhí)m香帶兩個孩子在家。
還沒到豬圈就聽到豬圈嘶吼的聲音,豬圈用籬笆圍了個院子出來,三人走進去院子廊下已經(jīng)站了不少人。
還有人帶著斗笠站在院子里,江文清跟在公婆后面跟認識的長輩打招呼。
這比人生孩子場面還大!
江文清在豬圈旁邊站了一會,接生的大夫就說生完了。
他站起身江文清一看,這不是上次給她治手的張大夫!
“這豬崽子肯定不能放豬圈,現(xiàn)在天寒地凍的別凍死了。”
可是豬崽子剛出生還要吃奶,離了豬圈也不行。
張大夫跟大隊長說完,大隊長跟旁邊的人商量一會就出來說:“豬圈把大鍋燒起來看能不能暖和些,過幾天豬崽子不用吃奶了就選幾戶人家把豬分過去。”
大家一聽可以把豬帶回去養(yǎng),頓時熱鬧起來,都搶著報名要帶豬崽回去。
大隊長立刻說:“到時候抽簽決定。”
江文清伸著脖子在旁邊看一會,陳木文正在給母豬煮食,平時都吃豬草的母豬今天已經(jīng)吃上了米糠拌菜,看起來狀態(tài)也不錯。
別的豬圈的豬看起來也比較平靜,江文清咽咽口水。
等雪停說不定就可以分豬肉了……
她眼中的渴望可能太明顯,陳木文偷笑著問她:“你是不是饞了?”
江文清幽怨的說:“我想吃肉!”
陳木文說明天就去幫她弄,一準給她弄個大貨。
說話間雪又重新飄起來,看起來一時半會不會停,陳木文看她凍的臉通紅,讓她趕緊回去。
陳糧豐又帶著婆媳兩人往家回,路上雪有些厚度踩下去深一腳淺一腳,到家的時候鞋都濕了。
江文清穿的還是老棉鞋,外面一濕里面的里子就會印濕,還沒到家就感覺鞋里已經(jīng)變潮很不舒服。
到家以后她就脫掉拿去在堂屋的炭盆旁邊烤干。
昨天她還跟陳木文說要打個鐵爐子,今天雪下大了沒法去縣城又黃了。
陳糧豐和陳翠春都想養(yǎng)小豬崽子,不過一個大隊上百戶人家抽簽養(yǎng)十頭豬崽子,能不能抽到還是問題。
江文清想想說:“不如讓桃桃去抽,小孩子運氣比大人好。”
雖然不知道她是哪里聽來的道理,但是現(xiàn)在只能試一試了。
趴在門口寫字的桃桃還不知道,自己突然有了如此重要的任務(wù),她回過頭發(fā)現(xiàn)爹娘和嫂子們都微笑的看著她。
她打個冷顫,就聽她最喜歡的二嫂溫柔地問她:“桃,你晚上想吃什么?二嫂給你做。”
陳木桃立刻跳起來:“二嫂,我想吃拔絲紅薯!”
江文清之前做過一次,不過這道菜太費糖費油被陳翠春禁止再出現(xiàn)在桌子上。
聽她這么說,堂屋里的人立刻看向陳翠春,陳翠春咬咬牙:“吃就吃!看我干什么!”
看她還不是因為當(dāng)家的是她,有她這句話就行了。
天色差不多張?zhí)m香就和江文清往灶房去,灶房的火點起來比堂屋還暖和,過一會灶房就能擠滿人。
今天晚上要做拔絲紅薯,那另外再炒個小菜,配粥吃就可以。
江文清把紅薯切塊先蒸到筷子可以插過去的程度,這樣待會用油煎就可以省好些油。
等紅薯塊蒸好裹上粉放在鍋里煎出脆皮,再盛出來用剩下的底油熬糖。
放一勺白糖再兌上一勺水,把糖水熬出小氣泡,開始變色以后就把火滅了。
拔絲紅薯也算一道技術(shù)菜,糖熬不好就會變成糖霜紅薯。
她熬的時候張?zhí)m香一直站旁邊看,江文清跟她說了怎么看熬糖,讓她上手她還是不敢,怕把糖炒壞了。
鍋里的糖晾一下,倒入炸好的紅薯塊不斷翻炒,翻炒出拉絲就可以。
菜炒好陳木武陳木文也正好回來,他倆不管早上晚上總能掐著吃飯的點回家,這點也是讓江文清非常佩服。
鍋里還要燒晚上洗漱的水,灶里的火不滅灶房更暖和,陳糧豐搬了桌子到灶房,晚飯就直接在灶房吃。
現(xiàn)在的紅薯不算甜,不像以后的紅薯改良過,放在飯上蒸米粒都會裹上紅薯的香甜。
不過做拔絲紅薯倒是挺合適,做出來的紅薯甜味正合適。
紅薯夾起來的時候糖絲變脆,嚼起來又是一番風(fēng)味。
正好吃飯的時候陳木文說:“大隊長準備明天就叫人去抽簽,等過幾天豬崽能斷奶就直接抱回家,我們家要抽嗎?”
陳翠春點頭:“抽,到時候讓你妹去抽。”
陳木桃吃的正歡,猛一聽到讓她去抽頓時苦著臉:“我?我怎么……”
她想說她不想去,可是她娘慈祥地笑道:“沒錯,就是你。”
她不敢說話了。
第55章 排骨燉土豆
大隊長的動作比想象中還要快, 第二天一早他就在大喇叭里叫喚,讓想養(yǎng)豬崽的下午去隊部抽簽。
江文清本以為養(yǎng)豬崽子大家都會想養(yǎng),抽簽肯定很難抽。
等到了隊部才發(fā)現(xiàn)沒她想象中那么多人過來, 問了陳木文才知道不是誰家都有養(yǎng)豬崽子的條件。
就算豬圈那邊備的有豬草, 小豬崽子現(xiàn)在不能吃還是要切碎混著米糠喂,其實還挺費事的。
江文清牽著陳木桃等人到齊,意外看到知青點也有人來。
她揮手跟周成夏打招呼, 周成夏往她這邊過來, 她才看到汪雪也跟在她后面。
汪雪沖她笑笑,江文清也跟她點點頭。
“你們也要養(yǎng)豬崽嗎?”
周成夏說是:“我們知青點也有個豬圈, 顧知青說先把柴房收拾出來給豬崽子住, 天暖和了再把豬圈修修放豬圈里。”
看來他們也是勢在必得, 連豬養(yǎng)哪都商量好了。
周成夏問她:“你們家誰抽簽?”
江文清拍拍陳木桃的肩,陳木桃立刻挺胸抬頭大聲說:“周姐姐, 是我抽!”
江文清看她精神狀態(tài)不錯,滿意的點頭。
她把小孩子手氣更好的說法告訴周成夏,周成夏思考一會說:“我現(xiàn)在去你家抱學(xué)學(xué)還來得及嗎?”
抱學(xué)學(xué)是不可能的,最近天冷她有些咳嗽, 家里可寶貴著呢。
周成夏彎腰跟陳木桃商量:“桃桃待會你幫姐姐也抽一個, 姐姐給你買糖吃怎么樣?”
陳木桃自己也怕抽不到,想拒絕來著,誰知道周成夏說是奶糖,她看向二嫂。
她二嫂聳聳肩:“你自己決定。”
“那好吧周姐姐。”陳木桃誠懇地說:“那我抽不到你不能生我氣。”
周成夏再三保證絕對不會生她的氣, 三人說笑著,汪雪在旁邊插不了嘴心里忍不住泛酸。
她想跟江文清說能不能別生她氣, 能不能還跟她當(dāng)朋友。要是江文清真的冷臉對她還好,可是江文清從來都沒冷臉對過她, 她連問都覺得底氣不足。
江文清看汪雪欲言又止,默默轉(zhuǎn)過眼神假裝沒看到。
大隊長看人來的差不多,清清嗓子說:“這豬崽子也不能隨便養(yǎng),抽簽抽中的人要交五塊錢,我先說好豬崽子要是沒事到時候交豬的時候退錢,養(yǎng)死了這錢可不退。”
這也是為了以防有人養(yǎng),卻不好好養(yǎng)。
因為這個條件不少人退縮,江文清看不少人決定不抽簽松口氣。
只是這兩天又傳出來以后豬崽被誰拎走,可能就留在誰家的說法,競爭原本就很激烈,抽簽的時候人也沒少到哪去。
幸好陳木桃的手氣確實好,不僅給陳家抽中,還給知青點也抽中了。
樂的周成夏當(dāng)場就要她跟自己回知青點拿糖,外面冰天雪地的路也不好走,江文清怕桃桃鞋弄濕了,就說等雪踩實了再讓她過去。
農(nóng)村土路上的雪往往沒走實,就會開化。
等雪化的時候路被弄的亂糟糟,比下雨的時候還讓人煩躁。
豬崽領(lǐng)回來之前周成夏過來一趟把糖送來了,不然陳木桃八成要偷偷跑去知青點。
小孩子關(guān)不住,陳翠春為了少給她刷鞋就想把人拘在家里,她正愁用什么理由豬崽就被領(lǐng)回來了。
灶房旁邊有間小點的雜物間被收拾出來暫時給豬崽住,幸好它還小拉不了什么粑粑,不然陳翠春可不會同意把它放在灶房旁邊。
豬崽還沒幾斤是吃不到嘴的,陳木文上次說給江文清弄肉,地上不能騎車就一直沒進城。
張建國的假到期要回部隊,他送張建國到縣城順便去看看有沒有能帶回來的東西。
張建國跟張?zhí)m花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早上大家送張建國,她出來的時候江文清看她眼都是腫的。
送的人多場面就有些亂,跟娘和奶奶弟弟再次告別,張建國只來得及回頭看張?zhí)m花一眼,就坐上了自行車。
好在夫妻話多是不能在人前說,昨天夜里他們已經(jīng)互訴衷腸。
劉嬸看兒子走遠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老天爺啊,咋就不能在家過了年再走啊。”
軍人的紀律大于一切,她嘴上抱怨心里卻沒有怨恨。
張?zhí)m花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江文清看的心酸。
在路口站了一會大家都往家走,陳翠春送劉嬸回去順便陪她說說話,讓她心里也好受點。
張?zhí)m香也把張?zhí)m花叫到陳家,讓她幫忙帶學(xué)學(xué),其實是怕她心里再一直難受。
因為張建國要回部隊,張?zhí)m花這幾天也沒出門,兩姐妹還沒怎么說過話。
張?zhí)m香跟自己妹妹說話也不用避諱,直接問她:“你倆不會一直造娃呢吧?”
張?zhí)m香畢竟還是新媳婦,聽她說這話臉色立刻紅成一片:“說什么呢!”
“我們都是從那過來的,還不知道剛結(jié)婚什么情況嗎!不信你問你你二嫂!”
江文清無辜躺槍,問她她也不能說啊!
這一打岔張?zhí)m花確實情緒好了不少,丈夫走了還有家人,姐姐離她這么近做什么都有幫襯,她心里也慢慢安定下來。
因著破四舊現(xiàn)在過年也不敢大張旗鼓過,家里有點吃的也要藏著吃。
年底大家都想著往家弄點好的,兵哥那里貨多起來,陳木文摸黑才回家居然帶了一頭羊回來。
第二天江文清看到羊傻了眼:“他到底存了多少貨,還有這羊難不成我們自己動手殺……”
陳木文沒想到家里沒一個人敢動手的,他看向他大哥,他大哥拿起斧子說去后院劈柴火。
不知道那堆柴有什么好劈,不劈都夠燒到開春了。
他這樣想還沒看向他爹,他爹已經(jīng)往后院追過去:“我也去幫忙!”
剩下的人更不可能把羊處理了,無奈只能先養(yǎng)在家里。
家里本來就多了豬崽要吃米糠和豬草,養(yǎng)羊也要草料家里養(yǎng)不起。
陳木文把昨天晚上掛起來的筐遞給江文清:“這里還有塊肉,今天吃了吧。我記得我們隊之前有個會殺豬的,我去問問他能不能把羊處理了。”
江文清接過筐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半扇排骨,隊里豬圈養(yǎng)的十幾頭肥豬過一陣就要分,陳木文就沒買多少豬肉,只買了便宜些的排骨。
他要走的時候陳糧豐從后面出來叫住他:“我記得以前你二爺會處理皮子,你先去問問他會不會處理羊,要是你二爺會弄就找你二爺弄,不然被外人知道家里弄頭羊回來也不好。”
他考慮的周到些,陳木文答應(yīng)下來去陳二爺家問問。
半扇排骨也不少,不過陳家人多一次全做完也能全吃掉。
學(xué)學(xué)現(xiàn)在也能吃飯,江文清特意讓婆婆砍了兩根下來燉湯。
剩下的全都和土豆燉了。
之前從供銷社買的海帶吃完,陳木文又帶了一些回來。
江文清特意剪了一段泡開,準備燉湯。
和土豆一塊燉的排骨就紅燒,這樣不僅好吃土豆也能沾上肉味填飽肚子。
燉湯的排骨剛下鍋陳木文就回來了:“從生說二爺會處理,晚上天黑把羊牽過去讓二爺弄,到時候我們留些羊肉給二爺家。”
他這話是跟陳翠春說的,陳翠春點點頭:“殺羊不費勁,處理皮子費勁。你二爺好吃血,回頭羊血你也留一半給他們。”
說話的功夫這邊江文清開始炒排骨,排骨的香氣被油帶出來,陳翠春趕緊讓陳木文把門關(guān)了。
“這關(guān)門吃肉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頭。”
兩個鍋都占著,飯就在炭盆上支個架子悶的。現(xiàn)在炭盆用的炭,還是陳家攢一年攢下來的。
每次燒火的時候挑燒好的木頭,放到灶里面的罐子里就行。
也可以買煤回來自己做煤餅,不過買煤要票,他們的票買的煤是用不了一個冬天的。
江文清有時候忍不住想,農(nóng)村人就像隨手撒下的野草,無人問津但是自己會野蠻生長。
紅燒排骨燉土豆的味道漸漸出來,比一開始翻炒出來的肉味濃郁多了。
另一個鍋里排骨湯燉好,江文清又隨手放了一把白菜葉子進去。
冬天青菜少,還好有大白菜接趟趕吃。
“吃飯吧。”
江文清說了吃飯,陳家人就要動起來。
照例在灶房吃,搬桌子的搬桌子,拿椅子的拿椅子,還有盛飯端菜的。
看他們自覺的動起來,江文清滿意的點點頭,就是家里沒有等吃的,她才有心情一直做好吃的。
一醬一白的兩道菜,全憑口味選擇吃哪道。
上一次吃肉還是吃張建國的席,吃席想吃肉都靠搶,自然沒有自己家吃肉吃的香,吃的滿足。
排骨燉土豆燉到軟爛脫骨,土豆微微化掉變成土豆泥裹在排骨上,入口的時候口感更厚重許多。
寒冷的冬天就是要吃這種東西才行,更別提吃完飯還有熱湯喝。
江文清想著吃完這頓又能熬半個月不吃肉了。
不過熬半個月是不可能的,要是可以她真想天天吃肉,頓頓吃肉!
等晚上天黑的差不多陳二爺就上門了,陳木文怕晚上看不清去知青點找顧知青借了手電筒。
有手電筒晚上干活也方便多了,處理完羊陳木文回來第一句話就是也要買個手電筒!
第56章 風(fēng)干羊肉
陳二爺是個干活的老把式, 干起活也不像有的人拖拖拉拉,手起刀落很快就結(jié)束了。
陳糧豐砍了一個后腿讓他帶走,他還一直說不要, 最后讓陳木武送他的時候給送去了。
羊沒有多大, 后腿也算不得大,他們家人多敞開了吃只能吃一頓。
以前他們家一年到頭也不吃上一頓肉,有吃肉的時候
這種要燉的東西要是一次做太少, 就是浪費柴火, 還不如一次多做點,讓大家吃完都別惦記。
江文清起床以后去后院走了一圈, 都沒聞到血腥氣。
她問陳木文:“怎么沒看到血跡?”
陳木文指著后院那堆雪說:“蓋住了, 晾在這不好看, 等雪化了就沒痕跡了。”
后院堆的雪還有前院鏟過來的,堆在一塊沒個十天半個月都很難化掉。
羊都處理好了, 今天肯定要吃一頓。
今天一早家里就喜氣洋洋的,過年估計也沒這么開心。
陳翠春一大早就去山腳下的菜地摘菠菜,下雪之前他和陳糧豐去一趟菜地用稻草把菜都蓋了起來,今天摘回來菜葉被凍的青黑, 但整體還保持著鮮活的樣子。
聽說這羊是兵哥從山里收的跑山羊, 跑山羊肉緊還是新鮮處理的,直接白燉就可以。
江文清斬了三根羊排砍成段,又切了一些羊肉下鍋燉。
剩下的羊肉把肉厚的地方劃開,晾在通風(fēng)的地方風(fēng)干, 差不多一個月左右就能風(fēng)好。
現(xiàn)在溫度低風(fēng)羊肉不會變臭,要是溫度再高一點就不好說了。
他們這邊的國營飯店賣的羊肉也大多做是風(fēng)干羊肉, 很少賣新鮮羊肉。
風(fēng)干羊肉不用腌,省鹽還省事。風(fēng)好以后的羊肉, 吃之前用水泡開比鮮羊肉還更有風(fēng)味。
今天吃不上風(fēng)干羊肉,只能吃燉羊肉湯,羊肉燉爛湯色滾白,肉盛出來蘸調(diào)料吃,湯直接撒了香菜碎喝羊湯最好。
她家沒有香菜,江文清把自己發(fā)的幾根蒜苗貢獻出來了。
中午要吃羊肉,就烙了玉米面餅子。
江文清又盛一些羊湯出來燴了菜和粉條,寒冷的冬天來一碗熱乎乎的羊湯,一家人吃的不要太滿足。
吃完飯陳木桃抱著肚子感嘆:“比過年吃的還好……”
她說的是去年過年,陳翠春看著她笑笑:“日子是越過越好了,以前哪能現(xiàn)在就吃羊肉呢,能吃頓肉就不錯了。”
羊肉本來就是滋補的東西,吃完飯渾身熱乎乎的。
正好趁著渾身都是勁的時候,陳糧豐帶兩個兒子把豬圈修出來。
他們家豬圈好些年不養(yǎng)豬,頂上的棚沒人管都風(fēng)化了,還有后面的圍墻也松了要重新加固一下。
豬崽也不能一直呆在雜物房里,聽大隊長的口風(fēng)沒準以后就要留在家里養(yǎng),還是提前準備的好。
家里前段時間修廁所的土磚沒用完,現(xiàn)在可以用來修豬圈。
前進大隊的豬圈都是半露天的,后面茅草搭在土墻上做窩棚,前面用土磚圍半人高的墻做食槽和活動的地方。
這樣東補西補其實還不如重新建一個快,可是他家宅基地明年要蓋新房,重新建豬圈占了地方,要蓋的新房就不好蓋了,把老豬圈修一修再接著用麻煩是麻煩,算起來也更合適。
江文清早先在隊部拿了買磚的條子,陳木文就已經(jīng)去磚廠交了訂金排隊等拉磚。
磚廠農(nóng)忙,天熱是不開窯的,只有冬天春天開窯,聽說他們家要小半年才能排到拉磚,要是趕上他們正好關(guān)窯且等吧。
陳二爺家的新房蓋好江文清去找柳二妹看過幾次,磚房當(dāng)然比土房明亮寬敞,回來江文清就催著陳木文去訂磚了。
進了臘月日子過的飛快,上次周成夏想跟江文清去縣城澡堂子洗澡沒洗上,現(xiàn)在天好了她倆又迫不及待想往縣城去了。
周成夏嘴里哼著歌,想著總算可以好好洗澡,心里越想越高興。
她們知青點女生這邊現(xiàn)在三個女知青住,汪雪跟江文清淡了以后,看周成夏跟江文清走的近,汪雪心里不高興就跟另一個女知青徐艷走的更近。
平時看到周成夏就要酸她兩句,今天看她這么高興汪雪也不例外酸她兩句:“不知道又高興什么呢。”
徐艷的眼神從書上移開問周成夏:“夏夏,你今天怎么這么高興?”
周成夏說:“我跟江同志說好一塊去澡堂子洗澡,我還沒去過澡堂子呢。”
她們知青點這個洗澡的地方是隨便搭的,還是露天的,平時洗澡都不能好好洗,更別提冬天。
冬天在屋里洗,怕把屋里弄臟都是簡單擦洗一下,她都快忘了洗澡的感覺了。
聽她說去洗澡徐艷眼里流露出羨慕:“真羨慕你!我什么時候能弄到澡票啊!”
周成夏笑笑說:“你不是寫信回家要了嗎?”
徐艷眼里的笑意消失,有些沮喪地說:“別提了,說是要人不給有什么辦法。”
她不像周成夏和汪雪,家里還惦記她們,不說十天半個月隔個一兩個月也總會寄點東西補貼她們,她離開家估計家里人只會松口氣。
信寄出去也有快一個月,現(xiàn)在還沒消息自然是沒往這寄。
看徐艷和周成夏不僅聊起來還聊的挺高興,汪雪故意咳嗽兩聲。
徐艷無奈的跟周成夏笑一下又看向汪雪,汪雪瞪她一眼從小包里掏出一張票:“喏,給你。”
徐艷接過來一看是張澡票,她立刻歡呼起來:“謝謝你汪雪!你真好!”
汪雪搖搖頭笑著說:“那你以后可要跟我玩,不能跟別人玩了。”
“啊?”徐艷聽了這話頓時傻眼:“啥意思?”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周成夏把手里的衣服丟在炕上:“汪雪你有沒有意思?”
汪雪努努嘴突然氣道:“沒意思,我沒意思行了吧!就你有意思,你就喜歡跟別人的朋友玩!”
周成夏嗤笑一聲:“我說你發(fā)什么羊癲瘋,原來是看我跟文清姐走的近心里又酸了。你又不把她當(dāng)朋友,做什么樣子出來惡心人!”
汪雪氣的沖到她面前:“你憑什么這么說!我不把她當(dāng)朋友我給她那么多錢票,現(xiàn)在我不跟她玩了,她就從你手里扣,你被人當(dāng)傻子還偷著樂呢!”
她情緒上頭,不管不顧說了一大堆,說完才發(fā)現(xiàn)周成夏正看著她,眼里是從來沒有的冷意。
“你給文清姐錢票沒從她那換到東西嗎?她是偷你的還是搶你的了?除了一開始后來你們倆玩的好她收過你錢票嗎?帶給你吃的東西都喂了狗!”
汪雪面色蒼白,想說她不是故意說的,只是一時情急嘴趕了嘴而已。
周成夏卻不給她這個機會:“你果然是個沒良心的,文清不跟你玩不是因為你不把她當(dāng)朋友嗎?她從來沒說過你一句壞話,你心里卻這么看她,你確實不配跟她玩!”
徐艷沒想到她倆突然吵起來,還想勸一勸,就聽到門口有人敲門,她去開門才看到屋里吵架的兩個人嘴里的文清姐正站在門外。
她臉上尷尬一瞬,趕忙大聲說:“江同志你來了!”
江文清被她臉上驚恐的表情逗笑:“嗯,我來找周知青去縣里洗澡,麻煩你開門了。”
“額……不麻煩不麻煩!快進來吧!”
她側(cè)身讓江文清進來,江文清進來看一眼汪雪,汪雪跟她對視一眼眼神閃躲想出去,江文清攔下她:“呵呵汪知青貴人多忘事,之前從我這拿了兩瓶罐頭還沒給錢忘了吧?”
汪雪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江文清并不給她留面子看著她說:“四塊錢。”
那時候她倆玩的好,她去拿罐頭說忘記帶錢江文清就讓她先拿走了。后來一直沒有時機再提起過,沒想到還能有機會把錢要回來。
汪雪抖著手去拿錢,遞給江文清的時候眼淚終于掉下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
江文清點點頭把錢數(shù)清,確認是四塊錢才裝口袋里笑著跟她說:“沒關(guān)系。”
周成夏在旁邊看著都想倒抽氣,實在是她這副親切的笑臉讓她感覺好陌生,甚至感覺屋里更冷了。
江文清看向周成夏:“走?”
周成夏立刻點點頭:“走走走。”
她倆走了汪雪才坐回炕上嗚嗚的哭起來,這下她跟江文清徹底做不成朋友了。
徐艷搖搖頭在她的哭聲里繼續(xù)看書。
去縣城是江文清騎車帶周成夏,周成夏總想往前伸腦袋看江文清。
江文清大聲問她:“你干啥?動來動去待會摔了!”
周成夏把圍巾從嘴上拉下來大聲說:“我看你生氣沒!”
江文清悶笑,大聲說:“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看她不像假裝,周成夏才放心下來:“你別把她的話往心里去,我覺得你特別好!”
江文清問她:“哪里好?”
沒想到她問的這么直白,周成夏想了一會說:“說不上來,不止是你,你們家人我都挺喜歡的!”
“還有前進大隊……我也挺喜歡!”
江文清想她肯定是個天生的樂天派,她逗周成夏:“是嗎?我代表前進大隊謝謝你的喜歡。”
“另外有件事要麻煩你……”
第57章 芹菜餃子
周成夏高興的伸頭問她:“什么事?你盡管說, 能幫我肯定幫。”
江文清大聲說:“麻煩你坐好!再歪來歪去我們倆就真要摔了!”周成夏立刻縮回去。
去縣城騎車也要一個小時,江文清騎半個小時,周成夏騎半個小時。
到了縣城兩人體力還算富裕, 公社也有澡堂, 不過周成夏上次要給她筆友寄特產(chǎn)還沒寄,這次來縣城一塊寄走。
兩人說好先去郵局寄包裹,再去澡堂洗澡。
江文清還是第一次到郵局里面, 一棟兩層小樓的房子門頭上是大大的宣江郵政支局幾個字, 還沒進去就看到人頭攢動的。
現(xiàn)在的郵局不僅郵寄信件包裹,還可以打電話, 拍電報, 匯款等等都行。
一進去就是個半人高的柜臺, 郵包裹的人圍在柜臺前排隊,郵局的工作人員坐在柜臺后面填單子。
要郵寄的東西遞過去以后, 還會有人幫忙重新打包一下。
江文清站旁邊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縫包裹還在用針線。
收發(fā)電報在另一個柜臺,有專門的發(fā)報員,不過發(fā)電報論字收費, 一般人都會選擇寄信, 只有實在有急事或者公事需要才會選擇發(fā)電報。
周成夏寄的東西不多,都是些干貨,很快就寄好出來。
郵局旁邊就是新華書店,江文清之前想買小人書去過一次, 后來太貴她去廢品站找的。
周成夏看她站門口往里看說:“時間還早,不如我們進去看看吧?”
書店不止有書還有畫報, 江文清之前來的時候都沒注意過,周成夏倒是進去書一眼不看, 就去畫報柜臺看起來。
應(yīng)該是要過年了,江文清跟過去發(fā)現(xiàn)賣的還有年畫:“有年畫!”
周成夏湊過去看:“真好看!我們也買兩幅帶回去吧?”
這些年畫都不像后世那樣花團錦簇,多是一些勞動人民勞動或者戰(zhàn)士的人像畫,還有一些有名的典故例如智取威虎山,穆桂英掛帥之類的年畫。
明年是豬年,甚至還有喂豬的年畫,江文清看著挺有意思,要了一張喂豬的年畫,和幾個典故年畫。
周成夏也挑了幾張,她指給江文清看:“你看這個娃娃長得好像學(xué)學(xué)!”
江文清一看果然很像學(xué)學(xué),她趕緊把這張也要了:“回去給學(xué)學(xué)。”
看到這張跟學(xué)學(xué)長得差不多的年畫,她突然想起縣城是有照相館的。
江文清戳戳周成夏:“要過年了,我們?nèi)フ障囵^照個照片怎么樣?我還沒照過呢。”
周成夏不知道要過年跟去照相館拍照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不過她是個耳根子軟的,江文清這樣提議,她覺得也很不錯。
來下鄉(xiāng)以后她還沒拍過照,剛好拍了可以寄回家。
“行啊!那我們是洗過澡去,還是待會就去。”
江文清想想說:“待會去吧,洗完澡頭發(fā)都是濕的,拍出來不好看。”
她倆一邊挑年畫,一邊說話,也沒避著人。
柜臺里面的售貨員聽她倆要去拍照,忍不住插嘴:“哎,你們想拍照干嘛花那個錢,在我們這拍不就行了!”
江文清有些疑惑,現(xiàn)在書店難不成還有照相館的功能?
“這咋拍?你們這有照相機嗎?”
售貨員是個圓臉阿姨,長得很有福。
她說:“我們這沒有照相機,是我們有個同事他從報紙上知道最近有什么拍照比賽,他想?yún)⒓涌偟教幣哪兀热荒銈兿肱淖屗o你們拍不就行了,他拍不要花錢。”
這還真是真是巧了,她說著就讓她倆等一會,江文清攔都攔不住。
“她好熱情啊……”
江文清有些不好意思讓人拍,她問周成夏:“我們在這拍還是去照相館拍?”
周成夏想想說:“她都去找人了,現(xiàn)在拒絕不太好吧。”
兩個都是不會拒絕別人,耳根子又軟的人。聽她這么說江文清也覺得不太好了,只能站在原地等人過來。
售貨員很快帶著她同事過來,她同事是個戴眼鏡的小伙子,看到江文清兩人臉上露出一些靦腆。
“你不是要拍照嗎?你拍她倆唄。”
小伙子跟兩人自我介紹:“同志你們好,我叫徐立,前幾天工人報出了個征集照片的活動,如果拍了可能要寄到省城報社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接受?”
江文清和周成夏點點頭簡單介紹自己,表示可以接受。
售貨員笑道:“她倆長得多好看,你用她倆照片去參加比賽肯定能贏。”
她直白的夸贊,搞得江文清和周成夏都不好意思了。
周成夏不好意思就想摳點東西,她笑笑低頭摳柜臺邊,江文清看旁邊有人聽了吳姐的話往這邊看她倆,也不好意思拿畫報擋了一下臉。
徐立抬起相機對準兩人留下這個畫面,才無奈道:“吳姐不是比賽,就是一個征集照片的活動,選上能登報而已。”
吳姐更驚喜了:“那不是更好,你得了獎沒幾個人知道,登上報可全國人民都能看到!”
徐立放棄跟吳姐解釋,跟江文清兩人說:“同志,我再分別拍一張你們抱著書的照片行嗎?”
能免費拍照,江文清和周成夏都挺配合。
周成夏拍的時候,江文清還偷偷告訴她怎么抬頭臉拍出來更好看。
周成夏沒仔細想她從來沒拍過照,怎么知道如何抬頭拍照更好看,一聽能拍的更好看心神都飄走了。
她倆拍完徐立留了她倆的地址,承諾不管報社選不選這幾張照片都會洗出來給她們捎過去。
江文清和周成夏把年畫裝好,出門才發(fā)現(xiàn)在書店耽誤不少時間,急匆匆趕去澡堂。
本來想著中午趕回去吃午飯的,沒想到她倆在書店呆太久,洗完澡江文清看一下手表,現(xiàn)在回去也趕不上午飯了。
還好她走的時候,有說過自己中午可能回不去。
“既然回不去,我們?nèi)鵂I飯店吃過再回去?”
江文清跟周成夏說,周成夏也有此意:“我們?nèi)コ燥溩?#8204;吧,好久沒吃現(xiàn)在一說我饞得都想流口水。”
“哈哈,那就去吃餃子吧,被你說的我也饞了。”
“等過年我一定要求他們幾個湊湊肉票,包一頓餃子吃。”
到時候她還要求江文清去給她拌料,這樣一想她要求得人也太多了。
江文清問她:“你過年不回去嗎?”
她們知青過年有幾天假可以請假回去,不過周成夏今年不打算回去:“今年不回去了,只有幾天假來回要坐兩天車,我問大隊長說今年不回去,明年可以多攢幾天一塊回去。”
這樣也好,明年回去還能在家多呆幾天。
兩人推著車邊走邊說,到飯店正是飯點的時候,飯店里人也不少,大多像她們這樣點一份餃子,或者要一個小炒配飯。
今天飯店供應(yīng)芹菜豬肉餃子和韭菜雞蛋餃子,江文清要了二兩芹菜豬肉的,周成夏和她一樣。
想吃素的她可以自己包,想吃肉的就難了。
她們倆找位置坐下,周成夏趁機說:“等過年我們調(diào)餃子餡能不能請你去調(diào)個味道?”
江文清點點頭:“好啊,不過你肉還沒湊齊呢就惦記上餃子了。”
反正湊不湊齊這個餃子周成夏都要吃的:“沒有肉我包素的。”
“上次聽你說馬齒菜包的包子,我晚上回去做夢都流口水了,說不定包餃子也好吃。”
包餃子江文清還沒試過,她一直吃的都是馬齒菜包子。
“到時候也可以包點素的,要是你沒有白面也可以用粗面,到時候別下鍋煮,直接蒸就行。”
江文清跟她說素蒸餃有多好多好吃,周成夏饞的直撓桌子:“別說了姐姐,我怕我忍不到過年就要把面嚯嚯了。”
旁邊跟她們坐一桌,正在吃飯的人也說:“就這么好吃嗎?我這邊吃邊聽你說,嘴里吃著飯心里還想著餃子呢。”
江文清被他倆說的忍俊不禁:“我沒騙人,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們回去試試。”
“不管是肉餃子,還是素餃子都少不了一個油字,只要你油和調(diào)料放到位就不可能不好吃。”
她把怎么用馬齒菜調(diào)餡說一遍,那人聽的放下筷子從口袋里掏出紙筆就記起來。
周成夏調(diào)侃道:“還是我便宜,跟你是一個隊的。”
那人聽周成夏這樣說“哦”了一聲:“你倆是下面大隊的嗎?”
江文清還沒來得及給周成夏使眼色,讓她別說太多,周成夏就禿嚕道:“我是知青,來我們縣下面的柳河公社插隊的,我跟你說坐你旁邊的可不是只會嘴上說說的人,她還給領(lǐng)導(dǎo)做過菜呢!”
她昂著頭的說道,江文清看她自豪的樣子默默用手捂住臉。
聽我說,謝謝你……她給領(lǐng)導(dǎo)做飯這件事還要說多久!
那人還挺捧場,聽周成夏這樣說也立刻捧場:“這么厲害!怪不得這么懂!”
他把記好的紙筆遞給江文清,讓她看看自己記的對不對。
江文清接過來看一下,又給他填了兩行怎么處理干菜更好吃的方法。
那人道謝以后接過來放好,他繼續(xù)吃飯,江文清和周成夏的餃子也送上來了。
第58章 沒吃上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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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吃飯一邊道:“我叫張戰(zhàn)中在公安局工作。”
周成夏和江文清立刻對他的工作表示敬仰:“厲害, 厲害。”
張戰(zhàn)中哈哈一笑:“我現(xiàn)在年紀大了,已經(jīng)調(diào)到后勤工作了,算不得厲害, 現(xiàn)在就整天琢磨吃的。”
江文清不贊同道:“曾經(jīng)的榮耀也是榮耀, 就算是后勤也有自己的意義。”
張戰(zhàn)中被她說的一愣:“你說的對,那我回頭就試試你這素蒸餃,要是好吃我就拿去局里給大家試試。”
“那感情好, 收購站應(yīng)該有賣干馬齒菜吧?”
這個張戰(zhàn)中也不知道:“做飯的師傅應(yīng)該知道哪賣的有。”
江文清笑:“到時候他要是找不到, 你讓他去前進大隊找我換,我們家曬了好多。”
說好拿去收購站換掉的, 結(jié)果又忘記了。
張戰(zhàn)中一口答應(yīng)下來, 三人邊吃邊說,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塊來的。
很快張戰(zhàn)中先吃完跟她倆告辭,只剩江文清和周成夏坐在桌子上。
這個國營飯店本來以前就是餃子館, 他們家點餃子還會配一碗餃子湯。
她倆吃完餃子,又喝完餃子湯才準備走。
江文清摸摸頭發(fā):“干的差不多了。”
兩人頭發(fā)都不長,洗完了擦的半干,吃飯的時候屋里暖和, 很快就能烘干。
周成夏舒口氣:“還是現(xiàn)在走比較好, 剛剛走了回去肯定吹的頭疼。”
江文清說:“既然已經(jīng)這么晚了,不如我們再去供銷社和肉鋪看看吧?”
天越來越冷,她就沒來過縣里。今天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徹底逛完又感覺有點可惜。
周成夏雙手雙腳贊成不回去, 兩人一拍即合就往供銷社去。
出了國營飯店門就看到顧知青和陳木文,兩人正站門口準備進去。
江文清驚喜的跑過去:“你怎么來了?”
陳木文咬牙:“我看你怎么還不回家。”
江文清想起自己只跟婆婆說可能不回去, 忘記跟陳木文說,忍不住有些心虛:“這趕不回去不正常嗎, 我跟娘說了中午可能不回去的!她沒告訴你?”
她理直氣壯地說,陳木文搖搖頭:“沒良心的沒告訴我,誰還能想起來跟我說。”
在家等半天媳婦不回來,只好去知青點找顧成蓮來看看。
猜她倆這個點可能在吃飯,進了城就直奔國營飯店,果然在這撞個正著。
江文清看一眼旁邊,看周成夏正跟顧成蓮說話,湊到陳木文面前悄聲說:“你也太粘人了,一會看不到都不行是不是?”
陳木文哼道:“難不成你嫌我煩了?”
看他這樣江文清敢說煩,他肯定還要鬧的。
“哪有!我特喜歡!”江文清誠懇地看著他:“我就喜歡你離不開我的樣子。”
把陳木文哄開心,江文清把手里的背簍遞給他:“好重哦,你幫我提著。”
陳木文接過去,江文清問他有沒有吃飯。
“吃過了才來的。”
既然他倆吃過了,江文清就說她們還要去供銷社。
“早上沒去供銷社嗎?”
陳木文問她,她把早上有人給她們免費拍照的事告訴他:“說不定你還能在報紙上看到我!”
他沒聽到別的,只聽到拍照的是個男的,陳木文有些吃味:“多大年紀的男的?”
江文清給他一拐騙他:“五十!”
陳木文放心了,背上筐推著車走她旁邊。
顧成蓮前段時間買到了自行車,剛剛他們來騎的就是顧成蓮的自行車。
他那輛車是鳳凰的,車身漆黑別提多氣派了。
一推回來顧成蓮就成了前進大隊的香餑餑,不知道多少家里有閨女的都在打聽他。
氣的周成夏整天說話都陰陽怪氣的:“喲~今天又出來勾引小閨女了是不是?”
顧成蓮扶額:“你這說的我跟二流子一樣。”
周成夏哼了一聲:“就看不慣你這得瑟樣。”
嘴上說著人得瑟,卻還是走在人旁邊,顧成蓮隨她怎么陰陽都不還嘴,周成夏覺得沒趣就不說了。
到了供銷社,江文清又跟周成夏走到一塊,周成夏說想去買袋洗頭膏,她的用完了。
江文清也要了兩袋,他們家里人多,用起來也快。
之前她們家還會用皂角熬洗頭水,但是皂角水弄到眼里特別疼,也洗不太干凈,家里女同志就改用洗頭膏,男同志繼續(xù)用皂角。
買完洗頭膏,江文清又要了兩個棒子油,棒子油就是白色的圓柱形抹手油,外面只簡單裹了一層塑料紙,它還有個別稱叫裂口油,專門管手上凍裂的口子的。
這兩個是特地給陳木文和陳木桃買的,陳木文冬天干活手凍的紅腫,有時候上面還有口子,天冷總不好,怕他把手凍裂了。
陳木桃是剛上凍的時候手就凍裂了,她天天上學(xué)寫字手放在外面,一直不好江文清天天拿生姜給她擦,好不容易才養(yǎng)好。
后來江文清就讓陳翠春給她做了一個半截手套,這樣帶著也不妨礙寫字。
陳翠春也沒當(dāng)回事,因為小孩都這樣。隊里的小孩手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凍瘡,有的從手這邊爛到那邊,結(jié)痂都能結(jié)厚厚一層。
別人江文清管不了,但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就不行,而且手凍裂總要遭一番罪,熱了傷口密密麻麻泛癢,冷了又刺痛。
能不受罪就不受罪,兩個棒子油才幾分錢夠用到開春,還能少受點罪。
可能是進了臘月離年就近了的原因,供銷社里的貨也多了。
江文清補了一些不要票的干貨,看糕點柜臺還上了江米條就要了一斤。
等她把帶的五塊錢全部花了,她才意猶未盡的往外走。
走到門口才想起來還沒去看看有沒有肉,她看向陳木文:“你帶錢了嗎?”
陳木文沒說話直接把口袋里的錢票都掏給她:“還買啥?”
“我想買肉。”江文清數(shù)數(shù)有一塊錢,夠買肉了。
陳木文忙說:“別買肉了,明天隊里要殺豬。”
“真的?”江文清高興的不行:“那我們有肉吃了!”
她的快樂感染了陳木文,陳木文笑著點頭:“要不然還是去看看有沒有肉吧,分也分不了多少,要是能買到明天分的腌上也可以。”
只要有肉吃江文清都沒意見,她問周成夏還去不去,周成夏肯定想想忍痛搖搖頭。
“我要把肉票留著過年包餃子,我不去了,你倆去吧。”
她一臉心痛的表情看的顧成蓮無奈笑道:“去吧,我這還有肉票。”
周成夏想硬氣的說她不去!
可惜她特別饞……
最后只能哭喪著臉跟著大家往肉鋪走,肉鋪在縣里副食品店里,副食品店特別大,肉鋪是個單獨的小鋪子。
城里人買菜都是在副食品店買,里面還有賣魚,賣油和咸菜等等的地方,就是個大型菜市場。
這里的東西都是定量供應(yīng)給城里人的,有專門的副食本記錄每個人可以買多少,有多少供應(yīng)就買多少。
他們沒有副食本,只是來買肉。
這都下午了,肉鋪門口還排著人,不用說肯定也是因為要過年了。
即使環(huán)境沉悶,也影響不了老百姓們對過年的向往。
無論什么時候,年這個字在大家心中都是擁有份量的字眼。
江文清要了一斤連肥帶瘦的前腿肉,把身上肉票都花完了。
他們隊里每年把豬圈的豬送一半到公社收購站,一百斤豬肉能換四十五斤肉票,等年底發(fā)工分的時候再一起分給大家。
一家分幾斤肉票,要從年頭吃到年尾。
陳家那幾斤肉票早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造沒了,現(xiàn)在用的都是陳木文換來的。
至于為什么陳木文很少從黑市往家里帶肉,是因為兵哥那里有的豬收來的時候都是瘟豬。
多的是人連飯都吃不上,瘟豬肉也沒人在乎,江文清聽說過一次特別強調(diào)不許陳木文往家帶。
就是少換點肉票到縣城買肉,也好過吃瘟豬肉。
這是為什么陳木文以前獵的野豬,賣的價錢高點的一部分原因。
雖然野豬肉沒有家豬好吃,但是它沒病……
買完肉就可以往家回,回去還是陳木文和顧成蓮一輛車,江文清和周成夏一輛車。
好不容易到家,江文清可算是感覺到累了。
院子里沒人,陳木文輕輕捏一下她的鼻子:“我還以為你不會累。”
江文清低著頭蹭他一下:“我又不是老牛……”
“你回屋睡一會吧,東西我?guī)湍闶帐啊!?br />
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睡覺不太合適,江文清只歪著歇一會看陳木文收拾東西。
看他把棒子油拿出來,江文清在炕上坐起來沖他招手:“拿過來我?guī)湍阃俊!?br />
“給我買的?”陳木文拿著棒子油坐過去。
“嗯。”江文清接過棒子油,剝開一頭外面的紙:“你跟桃一人一個,天天不管凍的又紅又腫丑死了。”
陳木文嘿嘿笑兩聲,知道她是口是心非,沒把她嘴里的嫌棄放在心上。
“你怎么對桃桃這么好?”
江文清把他手上的油搓開,望著他的眼睛說:“我對誰都好,對你特別好。”
陳木文知道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不由自主的靠過去,輕輕貼在她的唇上:“謝謝你對我好。”
第59章 咸面疙瘩湯
陳木文前段時間又抽條, 養(yǎng)的肉都掉了不少,臉上比起以前的青澀又多了些許棱角。
說話的時候帶著些喑啞,江文清忍不住蠢蠢欲動, 手伸進他衣服里, 把冰涼的手放在他愈發(fā)結(jié)實的腹部上摩挲。
陳木文沒忍住打了個冷顫,聽到江文清低聲笑了兩聲,臉上露出些羞惱把她按在炕上。
“你干嘛呀……”
四個字被江文清說出八個拐彎, 她自己說完都覺得好做作, 陳木文沒覺得做作只覺得心癢癢。
俯下身去親人,江文清剛洗過澡身上都是香的, 他只覺得怎么都親不夠。
身下的人說嘴被他嘬的疼, 他便順著臉頰親到耳根, 又沿著耳根親到發(fā)絲。
后來吻都沒落到人身上,只沿著發(fā)絲親吻。江文清卻覺得一顆心都被他親的漂浮起來。
她忍不住哼唧出聲, 捏捏陳木文表示不滿。
年輕人沒點別的愛好,她倆十足的默契都用在這事上面了。
江文清即使語焉不詳,陳木文也知道她想要什么。
他抱著江文清翻身,仰躺在炕上讓江文清趴在他身上。
江文清在他身上亂轱蛹, 蹭的兩人野火燒心, 陳木文卻還是沒動靜。
江文清趴在他身上假哭起來:“你年紀輕輕……就不行了啊。”
她哭的實在太假,說的也沒有信服力。
因為小陳正精神著。
陳木文笑了兩聲,胸腔帶動的共鳴讓江文清也抖起來。
江文清緩緩坐起身紅著臉看著他,外面的天色尚且光亮。
她看得清陳木文的眼神在引誘著她, 讓她做點他們倆都歡喜的事才行。
不知過了多久,江文清軟著身子倒在他身上, 喃喃低語著:“我不行了,你愛來不來。”
陳木文沒再拿勁, 翻身把人壓在身下。
不知道太陽是不是落了,屋里有些發(fā)昏,江文清迷迷糊糊聽到有人把院子門打開。
她繃緊身體,聽到外面有人叫:“文子——你和文清回來了嗎?”
只是電光火石一瞬間的事。
陳木文沒有立刻回應(yīng),過了一會等吐息平穩(wěn)才在屋里高聲回了一句:“娘,我們剛回來,放好東西就出去。”
說完他俯身把還在失神的人,臉上的淚珠擦干凈。
低聲問她:“還出去嗎?”
江文清淚眼婆娑的搖頭:“不……”
陳木文親親她,讓她先睡:“睡一會吧,我出去。”
話還沒說完,身下的人已經(jīng)閉上眼睛。
他拿著暖壺出去準備燒點水灌上,陳翠春看他一個人出來問他:“文清呢?”
陳木文說:“她累了,我讓她睡一會。”
陳翠春沒想到兩人在外面跑一天,還有心情做別的事,以為兒媳婦真的是累著了,就說讓她睡太久,不然晚上睡不著。
陳木文含糊應(yīng)下來,把暖壺灌滿提進屋里。
他又在屋里呆了一會才端著盆出來倒水,看娘一個人在灶房做飯,倒完水去給她燒火。
陳翠春想著大家都不在,問他:“你倆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
陳木文:“過兩年。”
陳翠春嘖了兩聲:“你怎么不過十年?該要就要吧,趁我和你爹還年輕也沒分家,還能幫你帶帶。”
“我不想要小孩。”陳木文說:“現(xiàn)在有小孩我媳婦肯定就不管我了,過兩年再說吧。”
聽他說這話陳翠春真是恨鐵不成鋼:“出息!你就是老陳家最大的情種!”
她沒聽過還有爹跟孩子搶老婆的,這句話在她腦子里轉(zhuǎn)三圈,她怎么感覺都不太對,干脆拋到腦后去。
“隨便你,我懶得管你,以后分家再要孩子,你倆忙不過來有你后悔的。”
陳木文嬉皮笑臉道:“難不成分家我就不是你兒子了?”
陳翠春想說是兒子,但不是唯一的兒子。她幫一個不幫另一個,早晚兄弟二人要有問題。
不過這話只在她心里轉(zhuǎn)轉(zhuǎn),沒有說出口,現(xiàn)在說了沒準現(xiàn)在就要有隔閡了,還是先過兩年安分日子吧。
快到晚飯的時候大家都陸續(xù)回來,陳木文進屋把媳婦叫起來。
“媳婦,吃過飯再睡吧。”
江文清迷迷糊糊坐起來讓他穿衣服:“幾點了?”
陳木文說:“五點半。”
“肉拿給娘了嗎?”
“拿了。”
江文清清醒一些下炕去拿年畫:“我買了好多,過年的時候一人屋里貼兩張。”
陳木文湊過去看,指著上面的小孩說:“這長得好像學(xué)學(xué)!”
把這張放在最上面拿出去,張?zhí)m香看到喜歡的不行。
“娘咧,我們學(xué)學(xué)這是上年畫娃娃啊!”
陳翠春笑的合不攏嘴,湊過去狠狠親學(xué)學(xué)一口。
學(xué)學(xué)揮舞著手推奶奶,惹的一家人哄笑不已。
把年畫分完,江文清又把棒子油給陳木桃一個,讓她每天睡覺前把手擦擦。
陳木桃認真點點頭記下二嫂說的話,今年她是班里唯一一個手上沒有生凍瘡的人,班里的人可羨慕她了。
陳木桃也很自豪,她今年沒生凍瘡都是因為她二嫂!
她們期末考試,語文作文是“我最喜歡的人”,她寫的就是她二嫂。
江文清還不知道她被小學(xué)生寫進了作文里,正跟張?zhí)m香說去澡堂子洗澡有多舒服。
張?zhí)m香羨慕的眼都紅了,她也想去澡堂子洗澡!
今天沒活,晚上就簡單喝點咸面疙瘩湯。隊里不少人家農(nóng)閑只吃兩頓飯,陳家雖然吃三頓飯,但是有一頓肯定是簡陋的。
明天還要去分豬肉,吃過飯大家就回屋準備睡覺。
江文清剛剛睡了一會,緩過來勁反而不困了。
她坐不住把買的零嘴拿出來吃,陳木文借她吃零嘴點的燈看書。
還沒看一會就聽旁邊“咔嚓咔嚓”聲不斷,陳木文目光轉(zhuǎn)向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無辜的把江米條遞到他嘴邊:“吃嗎?”
陳木文張嘴銜住,“咔嚓咔嚓”的把東西吃下去。
“睡不著?”
江文清點點頭,陳木文放下書把她的零嘴收起來,又去倒水讓她蹲在門口刷牙。
“忘了買牙膏了。”
把剩的不多的牙膏舉起來給陳木文看,陳木文說他下次去帶回來。
等她磨蹭著刷完牙進來,終于被一把拽上炕。
說著睡不著的人一覺沉沉睡到天亮,江文清醒了才想起來今天要分豬肉。
等她趕忙起來準備去看分豬肉,陳木文已經(jīng)拎著桶回來了。
“這么快分完了?”
陳木文說:“沒分完,按工分高低分,我們家排在前面先分的。”
他把桶給江文清看:“分了十斤肉,還有一副心肺。爹跟娘還在那等著,待會分完了看看能不能有多的用工分兌一些回來。”
江文清好久沒看過買么多肉,還激動一下:“能換到豬血嗎?”
陳木文說可以:“哥在那等著取豬血呢,你想不想去看看,我把東西放下帶你去。”
他倆去到已經(jīng)分了一大半,只剩一小部分人沒分到。
江文清沒看到豬摞在一塊的震驚場面,心里還有些遺憾。
知青點排最后分,周成夏看她來跟她揮手。
“你們能分多少?”
周成夏嘆口氣:“估計沒多少,不過應(yīng)該比那邊知青點多。”
那邊知青點指的就是白凈她們,周成夏不喜歡白凈,親切的用“那邊”來統(tǒng)稱她們。
他們知青都來的晚,工分也不高,能分到肉還挺意外的,也不追求多少。
江文清看她只失落一會就悄摸跟她說:“看到那幾個豬頭了嗎。”
江文清點點頭,她說:“我打聽過了,大家都不愿意用工分換豬頭,每年豬頭都是兌給隊里干部,待會我去換個豬頭回去。”
“為啥不換豬頭?”
她比周成夏更像外地人,周成夏嘖了一聲:“因為豬頭骨頭多還沒油,這個玩意只能吃個新鮮。用工分當(dāng)然是換油厚的肥膘才最好,換這個不劃算,分的時候也沒人愿意要,我不嫌棄,有肉吃我就嘎嘎樂了。”
江文清聽她說完道:“我也不嫌棄!我也想要!”
周成夏贊許的看她一眼:“那你等會,我們一塊跟大隊長說。”
大隊長很高興,她倆一下要走兩個豬頭,他跟隊部其他人就不用分這么多了。
每年分豬肉,他也想分點肥膘走啊……可惜他不好意思開口,年年都分倆豬頭。
江文清看大隊長挺高興,偷偷問他:“我不用工分換,用錢換行嗎?”
大隊長不贊同的看她一眼,糾結(jié)一下又問她:“你還要一個?”
江文清:“可以嗎?”
大隊長還沒說話,會計就在后面偷偷說:“可以!”
他也不想分豬頭了。
最后江文清成功用錢帶走三個豬頭,看到這三個豬頭家里人都驚呆了。
“這么多……”
江文清忙解釋:“最近都沒進項,我做點燜子送去兵哥那。”
陳翠春聽她說是拿出去賣的才松口氣,要是自己家人吃,怎么也禁不起這么造啊!
“燜子是啥,能行嗎?”
江文清比了個手勢:“肯定行,回頭鹵好你吃就知道了。”
“對了,周知青也買了個豬頭,我讓她拿過來一起鹵了,行嗎?”
陳翠春說行:“都是你的手藝,你多余問。”
江文清嘿嘿笑兩聲,雖然做是她做,但是問也要問的。
第60章 豬頭燜子
今天他們家事多了, 分的肉要腌起來,心肺要洗出來,還有豬頭也要收拾出來。
到年關(guān)事一天比一天多, 江文清想盡快把豬頭燜子做出來送去, 看看能不能換點錢回來。
按陳木文上次回來說的,年前的東西肯定好賣。
現(xiàn)在天寒地凍的,處理這些都受罪。
陳木文和陳木武兩人在院子里, 搭了一把火撩豬頭。撩完豬頭再用絲瓜瓤子, 把燒的黢黑的豬頭擦洗干凈。
再把耳朵卸下來,豬頭劈成兩半好放進鍋里燉。周成夏的豬頭處理好了送來, 江文清做了記號放進鍋里一塊燉了。
四個豬頭一個鍋肯定放不下, 放了兩個鍋一塊燉。
豬頭燉好以后趁熱把骨頭拆下來, 燉成碎再放到大盆里兌上燉豬頭的湯。
放涼以后豬頭燜子凝固變得彈潤可口,切成塊蘸著料就能直接吃。
江文清做了兩種口味, 一種是原湯的,一種是加了醬油的。
留了自己家吃的量,其他的都準備讓陳木文送走。
這豬頭燉了一下午,周成夏來拿她的豬頭的時候, 手里還拿了一包雞蛋糕。
江文清認出來是她昨天買的, 她還沒開口周成夏就搶在她前面說:“你不要我下次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她慣會用這個借口,江文清只無奈說:“我沒打算沒要……”
“不過這不是你跟顧知青一塊買的豬頭嗎?你用自己的雞蛋糕給我當(dāng)謝禮?”
周成夏難得扭捏兩下:“你人還怪好的,還說我跟他一塊買的,一大半都是他出的。”
江文清掩著嘴笑笑, 把裝在缽子里的豬頭燜子放進她的背簍里。
一個豬頭很出數(shù),做了一大缽子, 周成夏背起來的時候都能感覺到猛的一沉。
晚上陳家吃飯江文清切了一盤,沒道理忙活半天自己家人都沒吃到嘴里。
沒放醬油的豬頭燜子晶瑩透亮, 放在盤子里格外好看。
放了醬油的豬頭燜子帶了一些咸香,更有味道。
陳翠春夾起一片說:“這可真好看。”
就是因為好看江文清才坐的,好看才好賣呢。
第二天天不涼陳木文蹬著車把豬頭燜子送去縣城,回來的時候面帶喜色,江文清就知道兵哥都收了。
在黑市自己賣江文清總不放心,怕被人逮著到時候真的要送到農(nóng)場的,為了保險起見江文清還是讓陳木文直接送到兵哥那。
這樣雖然少賺點但是安全,而且大冷天也不用蹲在那受凍,江文清覺得這樣也挺滿足的。
昨天江文清要燉豬頭,肉就是她婆婆腌的。
她從縣城帶回來的大粒鹽正好派上用場,肉還要腌幾天才能拿出來曬。
最近天好,江文清讓陳木文把被子抱出來曬,她坐在院子里一邊曬太陽,一邊給陳木桃編頭發(fā)。
幾人正說笑著,就聽院子外面有人叫陳木文。
陳木文出去看兵子帶個中年男子正往他家門口來,兵子離老遠就說:“文哥,你家親戚來找你。”
他也沒想為什么陳家親戚只找陳木文,陳木文不認識男子,但是聽說是他親戚應(yīng)該就是單方面認識他的。
他跟男子打過招呼,才謝謝兵子帶人過來,從兜里掏出一塊糖遞給他:“麻煩你了兵子,玩去吧。”
兵子拿了糖歡天喜地跑了,陳木文才伸出手跟男子握手:“你好同志,你認識我?”
男子笑說:“你好我叫章國興,是一名廚子,準確說是算認識你媳婦,她說你們家有曬干的馬齒菜我想來收一些的。”
原來章國興就是張戰(zhàn)中后勤的同事,張戰(zhàn)中把江文清給的蒸餃和包子做法給了章國興,章國興他倆饞的不行,想做出來試試,去收購站才知道收購站沒有干馬齒菜了。
他倆就是典型的越吃不到,嘴越饞。今天張戰(zhàn)中上班,章國興休息,干脆直接來前進公社找江文清收了。
江文清當(dāng)時給張戰(zhàn)中留的是陳木文的名字,陳木文之前聽媳婦提過一嘴,兩人都沒放在心上,因為收購站什么干菜都有,沒想到這才幾天真有人來買干菜。
章國興說明來意陳木文才明白過來,帶人往家進。
江文清聽說以后顯然也有些意外,沒想到他真來買了,不過有人買最好省的她往縣里扛了。
她趕緊招呼陳木文帶他去偏房看看。
夏天的時候家里菜地里的菜瘋長,江文清每天就熱衷曬干菜。
還讓她公公給她編了幾個大簸箕,專門用來曬菜。
除了干馬齒菜,還曬了葫蘆干,冬瓜干,豆角干,茄子干,黃瓜干……
總之只要地里吃不完的,最后的歸宿都是曬干。
章國興說:“你這比收購站干貨還全。”
江文清自豪的笑笑,那當(dāng)然了,她這就是一個曬干的菜園子。
這些干菜里曬的最多的就是馬齒菜,足足曬了五大簍子,她估計要有百十斤了。因為當(dāng)時她聽說收購站收,就想曬了冬天送收購站賺點差價。
家里一直忙沒空送去,這么多馬齒菜家里吃不完反而占地方了。
章國興看她這菜干多,跟她打商量:“江同志,這能不能都勻我一些?”
“可以,你隨便挑。”
章國興最后要了二十斤馬齒菜,別的菜干一塊湊了十斤。
江文清還提醒他:“這菜干泡發(fā)了可比曬干的多。”
章國興說沒事:“我們局里食堂不止做給局里人吃,隔壁縣文化局的也一塊在我們這邊吃,人多撒貨呢。”
那就行。
這干菜江文清也沒有跟他黑要價,比著收購站價格給他的,又給他抹了個零頭。
章國興是替單位采購,他讓江文清寫了收據(jù)還在上面按了兩人手印,流程走的還挺清晰。
他弄完陳木文讓他坐下喝杯茶再走,章國興欣然同意。
江文清把茶壺拎出來給他倒茶:“家里沒有好東西,就粗茶章主任你可別嫌棄。”
她神情坦蕩,章國興笑道:“早些年咱爺們打仗也是吃過草根嚼過樹皮的,哪那么多講究。”
江文清嘴上說是粗茶,倒出來的茶水確實水果茶。
平時家里煮茶都是她手邊有什么能放進去的就放什么,今天放的是酸橘子。
她又兌了蜂蜜在里面,喝起來茶香中帶著一絲酸甜,又有著橘皮的甘香。
章國興喝了一口感嘆道:“怪不得老張把你夸的跟什么似的,你連茶都沖的比別人好喝。”
這話說的江文清樂了:“好喝您就多喝兩杯。”
院子里的桌子上放的還有炒栗子,章國興剝了兩個吃只覺得這栗子格外香甜。
想起張戰(zhàn)中說她手藝好的事:“我來的路上聽你們村里人說你做飯是出了名的好吃,還給人做席是嗎?”
江文清在陳木文旁邊坐下:“對,不過接的不多,農(nóng)村嘛也沒有什么辦酒的。”
她說完張?zhí)m香就按耐不住趕緊說:“我弟妹還給領(lǐng)導(dǎo)做過飯呢!”
江文清:……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章國興跟大多數(shù)人一樣,雖然沒吃過她做的菜,但是聽到她給領(lǐng)導(dǎo)做菜就覺得她有兩把刷子。
他跟著張?zhí)m香夸了幾句,江文清看家里人面上都與有榮焉,漸漸放下了心里的羞恥。
章國興坐了一會就準備走,他騎的自行車停在隊部,江文清讓陳木文幫他把東西送過去。
送走章國興江文清才想起來泡些馬齒菜,準備包些粗面餃子蒸著吃。
家里的肉剛處理好,正是肉多油多的時候,她跟婆婆打申請也好通過。
賣的豬頭燜子是江文清自己花錢買的豬頭,陳翠春沒要她分的錢。
這菜干都是家里院里的,賣了兩塊多錢江文清都給了陳翠春。
陳翠春沒跟她推把錢收下了,江文清趁機說晚上想吃蒸餃。
陳翠春翻個大白眼:“我說不吃你就不做了嗎?”
江文清搖搖頭,狀似不好意思的笑笑:“嫂子都和面了的。”
陳翠春使勁拍她一下:“兩個冤家!”
今天的馬齒菜蒸餃里面還放了一小把粉條,這粉條在他家可金貴,一小把泡出來切碎放里面也差不多夠吃。
餡調(diào)的好,餃子皮雖然是粗面也抵不住它的好吃。
每次做了太好吃的東西陳翠春就愁,因為太好吃大家就會吃的多一些。
其實陳木文和陳木武一直陸續(xù)在往家里換糧食,家里現(xiàn)在也不缺糧食,只是陳翠春以前吃了太多餓肚子的苦,總是下意識害怕沒糧食了。
江文清心想她婆婆這也是一種自我意識摧殘,幸好她接受度高,不然自己天天這樣做飯怕是早就被趕出廚房了。
她婆婆這樣的原因逃不脫婆婆的婆婆,她人已經(jīng)不在傷害還在,讓人有種說太多沒意義,不說又心癢難耐的感覺。
不過人就是不能惦記,江文清這里想起沒多久,那邊陳老大就來通知把養(yǎng)老糧食送去了。
糧食送去也是給陳老大一家,一想到陳老大得的是他家糧食,陳翠春就氣的牙癢癢,一連好幾天都不高興。
江文清跟陳木文私下說:“不如每天煮多一碗飯送去給爺爺好了,這樣大伯家想吃都吃不到。”
這主意出的太好,好到讓陳木文都想看看他媳婦的腦瓜子每天在想什么,怎么會有這么多一般人想不到的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