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烤雞腿
宣江縣四季還是挺分明的, 這個時候秋意已經漸漸變濃。
晚上喝一碗熱湯,不會覺得煩躁,只會覺得舒心。
今天晚上紅燒冬瓜, 冬瓜丸子湯, 一個大冬瓜陳家兩三頓就能吃完。
飯菜端上桌,陳翠春猶豫一下單獨盛了一碗冬瓜丸子湯出來,盛了一大碗冬瓜, 少放些肉圓。
“你們對門劉嬸她婆婆最近有些不好了, 我盛一碗給她送去。”
陳木桃說她去送,讓她娘先吃飯, 陳翠春不讓她去, 自己很快去送完回來。
家里人等她回來再吃飯, 陳糧豐問她:“嬸子怎么樣?”
陳翠春捧著碗嘆氣:“看能不能堅持到建國回來吧,劉姐說已經給建國發電報了。”
劉嬸的婆婆經常坐在門口曬太陽, 江文清叫她張奶奶,她人長得和善見誰都是笑瞇瞇的。
張奶奶是前進大隊為數不多八十歲的老人,年齡讓她的蒼老也變得有些明顯。
每次她走路的時候,江文清都怕她摔倒。
沒想到前一陣子下雨, 她出來把雞關籠子里真的不小心摔了一跤, 從那以后就有些不好開始不吃飯了。
兩家做了十來年鄰居,多少有些互相扶持的情分在,陳翠春送一碗湯去也是想著多少能幫點。
吃完飯江文清跟張蘭香一塊去對門看了看,劉嬸見她倆來還挺開心:“你婆婆送的冬瓜湯剛剛都給吃完了。”
她指指屋里, 江文清也挺開心:“張奶奶喜歡吃就好,明天我再煮點讓娘送來。”
劉嬸讓她不要送:“我們家種的也有冬瓜, 明天我來做就行。”
兩人也沒多留,說幾句話就回去了。
昨天晚上江文清和陳木文奮斗一晚上, 今天晚上江文清說什么也要好好休息。
怕再親出火花,連嘴都不給親了。
陳木文有些郁悶,卻只能聽媳婦的。
第二天江文清起來就感覺神清氣爽,她跟陳木文說:“以后我們做一天歇一天。”
大白天她冷不丁說一句,搞得陳木文還有些不好意思,他四處看看確定路上沒人才說:“那今天晚上可以了吧?”
江文清搖搖頭:“哎呀,你先去縣里醫院拿我上次跟你說的東西。”
上次雖然沒弄進去,江文清還是有些不放心。
快到隊部兩人分道揚鑣,江文清去隊部,陳木文去上工。
今天江文清到隊部大隊長還沒去公社,正和會計說話,臉上還帶著喜色。
江文清笑著上前問他:“叔,有啥喜事?”
大隊長說:“有個大喜事,公社說在生產隊里選兩個隊建小學,我正準備找你呢。”
“該不會又要找我寫申請吧?”江文清故意這樣說,大隊長笑的合不攏嘴。
“這是大好事,我這不想著你上次寫的不錯,這次肯定也行嘛。”
江文清再次申明上次是陳木文幫他寫的,大隊長倒是無所謂的說:“你們夫妻一體,讓你寫文子還能不幫忙嗎?”
他這話說的怪怪的,不過要是能在他們大隊建小學確實是好事一件。
而且他們大隊離公社不近,卻處在最遠的大隊到公社之間,要是能在他們大隊建小學肯定遠一點的大隊也會有人過來上學。
總之是百利而無一害,江文清沒理由不幫忙。
“別的大隊肯定都想建小學吧?”
大隊長說:“想肯定都想,不過公社也說了離公社近的兩個大隊不能申請。”
那就是胡家大隊和另一個大隊,這次胡家大隊沒得到好處肯定又氣死了。
“胡家大隊不是關系挺硬的嗎?”江文清疑惑的問。
大隊長哼笑一聲:“上次去縣里開會被批評了,還敢走關系我看他主任也當到頭了。”
江文清了然,問清哪個大隊在公社哪個方位就去倉庫看看。
等拿工具的人走她也從倉庫走,最近地里在拔草,她有空就一起去拔,沒空就不過去了。
她今天不打算去地里,鎖上門就準備回去。
走到巷子口遇到個穿軍裝的高個子國字臉青年,看到她怔一下又很快反應過來,笑著跟她點點頭。
在這看到穿軍裝的人,可不是容易事。
江文清福至心靈想起什么,問他:“你是劉嬸的大兒子建國吧?”
張建國靦腆的笑了一下:“是我,你是?”
“我是陳木文的媳婦……”
張建國驚訝的張大嘴:“文子娶媳婦了?”
江文清點點頭:“你回來看張奶奶的吧?”
張建國收起笑臉說是:“接到電報我就請假回來了。”
兩人寒暄的功夫到了家門口,江文清讓他快進去看張奶奶,等他進去了也進了家門。
張建國當兵才去了沒兩年,當時走大隊長大兒子的路子去的,聽說現在是個班長,估計請一次假回來也不容易。
中午陳木武和陳木文回來聽說他回來了,都去對門找他說話。
回來陳木文跟江文清感嘆:“建國哥現在可真像個男人了。”
“你這話說的,他以前不是男人?”
江文清趴在桌子上寫字,跟他說話頭都不抬,陳木文嘿嘿笑兩聲:“他以前是我們大隊最皮的男孩子,后來他跑去縣里跟人瞎混,劉嬸管不住他害怕了才求人把他送去當兵的。”
“嚯!”江文清心想那確實是不一樣了。
張建國現在一看就特別靠譜,一點看不出混子樣,果然人靠衣裝。
張建國回來在前進大隊也是個大事,不少人上門找他說話,連大隊長都來問張建國有沒有跟他兒子調一塊去。
不知道是不是好久不見的孫子回來的原因,張奶奶氣色看起來都比前一陣子好了不少。
看張奶奶身體好起來,張建國才放下心和陳木武陳木文他們兄弟幾個聚了一頓。
他們這些年紀差不多大的兄弟,以前在一塊玩就有偷吃填飽肚子的本事,現在長大了聚在一塊也餓不著。
陳木文半夜回來把江文清叫醒,江文清被他身上的酒氣熏醒,捂著鼻子往后躲。
“沒良心……”
陳木文滿臉怨言的看著她,她心里一虛還是理直氣壯地說:“你這么臭心里沒數?”
“嘖。昨天抱著我親的時候怎么不嫌我臭?”
江文清猜他肯定是喝高了,平時是絕對說不出這種話的,說點葷話臉都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瓶里有水你快去洗漱,別在這惹人嫌。”
陳木文氣哼哼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來,他手里捏著一個大雞腿,不知道捏了多久上面的熱氣已經沒了。
江文清這下也不嫌他臭了,驚喜的跪坐在炕上,在他充滿酒臭味的嘴上親兩下。
“陳木文~還是你疼我!”
一句話說的千回百轉,陳木文心中享受也不氣了,把雞腿遞給她讓她啃。
他自己去倒水擦洗,現在天涼下來吹了煤油燈在屋里擦洗也一樣。
江文清說他臉皮薄:“事都干過了,還不能看你洗澡?”
陳木文以往這個時候接她的話,她會說的更起勁,通常都是干脆不理她。
今天他破天荒的說:“你等著,待會就去辦你。”
他默默在黑暗中加快速度洗漱,洗完拿干凈毛巾把江文清油乎乎的手擦干凈,
江文清趁他給自己擦手的空檔,借著月光打量他。
看來今天確實喝不少,今天連褲子都不穿,就這樣甩著過來站她面前。
興許是她的目光太火熱,陳木文給她擦手的動作逐漸焦躁起來。
江文清咽咽口水,感覺差不多了湊過去不怕死的叫他哥哥。
明明她比陳木文還大幾個月,平時總是借著這個調戲他,到了炕上卻喜歡叫他哥哥。
年輕人就是禁不起撩撥,還沒咋樣呢陳木文就已經激動起來,箍著人在懷里不讓走。
事做的多了他倆現在比剛開始的手忙腳亂強,也能從里面得到快樂。
鄉下沒有夜生活,想看電影都不行,大家只能沒事在炕上造。特別是某些年輕人,吃得多力氣也多,正是沒處發泄的時候,只能全用在媳婦身上。
某天陳木文親她的時候看她如此神魂顛倒,舉一反三學會了更多,從那以后他倆就忙起來了。
江文清自找苦吃被陳木文在桌子上教訓了一頓,雖然是被教訓,但是江文清也不甘示弱在陳木文背上留了好幾道印子。
這場夫妻間的戰爭沒有輸贏,兩個人都是贏家。
第二天陳家人正吃飯,劉嬸來找陳翠春,兩個人在外面嘰里咕嚕說了一陣話陳翠春才進來。
張蘭香問她怎么了,陳翠春說:“你劉嬸想讓我給建國介紹個對象。”
建國好不容易回來家一趟,張奶奶好轉在劉嬸心里頭號大事就變成了張建國的婚事。
他跟陳木武差不多大,陳木武都有孩子了,他還整天傻樂呢。
陳翠春尋思著給建國介紹對象,動員全家人都想想有沒有合適的。
這事跟江文清沒關系,她認識的人兩只手都能數得過來,其中還有一半已婚的,更別提給人介紹對象。
建小學的申請已經寫好,她要拿去給大隊長盡快交上去,要是能通過今年爭取把學校休整出來,明年開年桃桃就不用跑這么遠,可以在家門口上學了。
第42章 煎雞蛋
陳翠春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介紹誰, 江文清走的時候還聽到她讓張蘭香回娘家打聽打聽有沒有合適的。
到隊部江文清把申請給大隊長就去倉庫,今天她沒事還要去上工。
汪雪好不容易看到她,神情幽怨地跟她說:“這幾天怎么都不來, 好沒良心不知道我一天不看到你心里就著急嗎?”
“你什么時候得了這個毛病?”江文清故作不知, 說要找大夫給她治治。
兩人笑鬧一會兒汪雪才問她:“你這幾天又忙什么了?有沒有做好吃的?”
“沒有……”江文清搖頭:“我給大隊長干活呢,反正沒閑著。”
她看看四周悄聲跟汪雪說:“公社想在下面建小學,大隊長正在申請呢。”
汪雪一開始還沒聽懂, 隨即又反應過來, 要是隊里建小學豈不是就要招老師了?
她驚喜地望向江文清,只是還沒高興一會兒就收斂了笑容, 頗為不好意思的問江文清:“到時候你要當老師嗎?”
江文清挑眉:“我連學都沒上過, 怎么當老師?”
她沒上過學的事汪雪早就知道, 但是總是忘記這件事。
她拍拍頭:“我又忘了,實在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沒上過學的。”
江文清也很無語:“我這是天生麗質難自棄。”
“你想當老師嗎?”
汪雪不好意思的看著她點點頭, 江文清哂她:“想當老師這是好事,你干嘛做這幅樣子?”
她話鋒一轉:“而且你要當老師可要抓緊了,我估計建小學也不會有多少學生,老師也不會招幾個人。”
想必到時候少不了一場腥風血雨, 她可聽說過知青里有不少幾個都是上過高中的。
大隊長也屬意從知青里面找老師, 畢竟是從大城市來的眼界開闊,能挑大梁最好。
自從汪雪從江文清那知道這件事就有點坐立難安,周成夏挺奇怪她這樣子。
“你怎么了?”
汪雪“呃……呃”了半天只說是她嘴里起泡了,疼的慌。
周成夏說:“那今天喝粥吧, 吃硬的你嘴又疼。”
汪雪懊惱的看她從屋里出去,往前追了兩步, 最后還是算了站在門口看她進了灶房。
知青點的糧食也不富裕,他們雖然舍得給自己換吃的, 但是口糧都是隊上換的。
想吃口好的免不了還要分別人一口,久而久之大家就習慣一起吃換的糧,想吃好的就自己想辦法開小灶。
顧成蓮進灶房看中午喝粥,就央求周成夏給他炒個雞蛋。
上次江文清給他的豬油還沒吃完:“你用豬油煎倆,我們倆一人一個行嗎?”
這種好事周成夏沒道理拒絕,不過她還是故意猶豫一下才答應。
“行吧,你去把雞蛋和油拿來。”正好她煎完雞蛋的油鍋還能把咸菜炒炒。
周成夏一邊跟顧成蓮說她這個完美計劃,一邊感嘆道:”我可真賢惠,過日子的好手啊!”
顧成蓮在旁邊看她一次用半勺豬油煎雞蛋,沉默了一下沒有接話。
雞蛋煎完她倆站灶臺旁邊三兩口就給吃完了,放的油多雞蛋邊帶著焦脆,撒上一丟丟鹽粒,在鹽粒將化未化的時候吃最美味。
他倆來前進大隊之前沒有廚藝可言,連煎雞蛋都是摸索出來的,唯一做的熟練的就是煎雞蛋。
顧成蓮吃完煎雞蛋跟周成夏說:“文子跟我說隊里在申請建小學,你想不想去當老師?”
周成夏還在回味煎雞蛋的油香味,聞言連忙搖搖頭:“我成績特差還是別禍害隊里的孩子了。”
顧成蓮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當老師不比干活輕松?”
“可我又不會教……”
她皺著臉說,顧成蓮嘆口氣道:“那算了,我自己上吧。”
周成夏挺好奇他說的跟馬上就要當老師了一樣:“你說當就當啊?不是還在申請建小學嗎?”
顧成蓮扯扯嘴角:“陳木文這個陰險的人,他讓我幫忙找找關系把學校建到我們這,到時候他讓大隊長請我吃飯。”
作為知青里唯一拿到高中畢業證的(其他上高中的沒畢業),那他到時候當老師還不是易如反掌。
本來他想讓周成夏去的,誰知道人家就愛種地呢。
周成夏把咸菜下鍋,讓他把火燒小點:“你跟陳木文玩的也太好了,看著就讓人粘牙,你哪來的關系?”
“上次從省里給我寄東西的親戚他外甥在縣里工作……”
總之想找關系七拐八拐總能找到。
周成夏安慰他:“到時候大隊長請你吃飯肯定會讓文清姐去做飯,你幸福了!”
其實這也算驅使顧成蓮的動力之一……
吃完午飯周成夏拉著汪雪回屋,說要跟她說件事。
汪雪聽完直愣愣地看著她:“當老師?”
周成夏轉過去坐在她旁邊:“對啊,顧成蓮讓我跟你說一聲,你要是有想法可以提前準備準備。”
其實是她問顧成蓮能不能告訴汪雪的,顧成蓮當時嘀咕她:“文子媳婦肯定會告訴她的,讓你操這個心。”
周成夏倒是無所謂誰告訴她:“多說一遍又沒壞處,而且要是我先知道不告訴她,回頭她該生我氣了。”
此時她說了汪雪就沒生氣,只是臉色看起來比吃飯前差多了。
“你怎么告訴我?你不去啊……”汪雪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問她。
周成夏說:“我不去啊,我去你也可以知道,我們可以公平競爭啊!”
幾句話說的汪雪更難受了。
她謝過周成夏,借口肚子疼想睡一會兒,一個人上炕躺著去了。
周成夏沒看到她背過身時,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
一個午飯的功夫汪雪已經決定不告訴周成夏這件事,少一個人知道對她就是一個機會。
她想她倆雖然住在一個屋子,但是關系絕對說不上很好,真的沒必要告訴她。
現在汪雪只覺得難堪極了,自己像個小丑。
她想跟周成夏道歉,告訴她自己早就知道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個嘴好像粘在一塊了,就是張不開嘴。
周成夏以為她月事來了今天才這么怪,看她想上炕休息就出去了。
江文清不知道她說的一句話,煽動了一雙蝴蝶翅膀。
她吃完飯正坐院里啃油柑,油柑是對門的建國送來的。
油柑沒成熟的時候吃起來還會澀口,成熟以后吃起來酸酸甜甜,嘴里還會有回甘。
“你喜歡吃嗎?要不明天我跟哥也進山一趟吧。”
陳木文想也差不多了,現在是豐收過的季節,以往也是這個時候進山弄山貨的。
江文清點點頭:“好吃!回頭你跟大哥能找到,摘一些油柑回來也可以,我們可以做糖漬。”
“還有山楂!上次那誰是不是說要來著?”
那誰就是陳木文搞黑市的朋友,怕被別人聽出端倪,在他們家專門那誰用來代指他。
上次陳木文把糖山楂帶給他,他嘗了就決定要,結果這幾天陳木文一直沒閑著去摘山楂。
再不摘怕熟過頭,幾個人一合計反正明天沒事不如都上山摘果子去。
他們一家人分開走,陳糧豐帶兩個兒子就說去弄柴火,陳翠春帶兩個兒媳就說挖野菜。
剛好陳木桃明天不上學,學學留給她照顧就行。
決定都要上山摘果子,陳糧豐就趕緊把家里背簍拿出來修一修。
江文清想起對門建國的事,問她大嫂:“嫂子,你想好介紹誰了嗎?”
張蘭香想了半上午還真想起來一個:“正好你來聽聽合不合適,我娘家四叔家有個丫頭,長得那叫一個好看,家里也合適,我四叔四嬸都是勤快人,家里三個兒子都成家就剩她了。就是她是家里老小平時家里人都慣著她,脾氣有些嬌。”
江文清聽著感覺挺合適,脾氣嬌算什么事,脾氣壞才算事……
陳翠春也覺得挺好的,她是個急性子立刻就說讓張蘭香下午回娘家問問,要是人家愿意她們才往對門介紹。
江文清就喜歡看熱鬧,聞言說她負責帶學學,讓她安心回去問。
這件事要能成也算是好事一樁,對門劉嬸人不用說,跟她婆婆差不多的性子,她倆能玩在一起也有原因。
就是她家沒壯勞力,建國不在家他弟現在只能算半個勞力。不過建國在部隊現在每個月都有八塊錢工資可以領,再待一年就是十塊錢,以后他能升就會更高,家里也不愁吃喝。
家里人少最大的好處就是交際簡單,張蘭香現在回娘家看她別的堂姐妹說起婆家事,聽的都頭皮發麻。
什么妯娌之間,姑嫂之間,最多的就是婆媳之間,矛盾是數不完的多,一提起來都咬牙切齒恨不得吃了對方。
每次她說起她婆婆妯娌,少不了要被人酸著嘴說她吹。
可她每次回去帶的東西做不了假,但凡婆婆是個心黑的可舍不得又是肉又是糖的讓她帶。
成了家的說張蘭香吹牛,沒成家的姑娘家里都偷著說最好姑娘也能嫁個這樣的才好。
所以張蘭香回去跟她娘一說,她娘就忙不迭的帶她去找她四嬸了。
這事幾乎不費什么口舌,張蘭香回家就讓她婆婆去對門說一聲讓兩人見一面。
陳翠春聽說人家答應見面了,滿臉喜色的就去了。
江文清還說:“娘高興的像是又有個兒子娶媳婦。”
第43章 土豆燉雞
陳木文說:“大概也沒差, 以前我們這的孩子都是混養的。”
每家每戶都窮的差不多,在這種貧窮里衍生出來的鄰居情誼也挺牢固。
“我和大哥以前就經常的帶著口糧去劉嬸家吃飯,建國和建設也經常來我們家吃飯。”
聽到這江文清感覺挺奇怪的:“既然你們關系這么好, 為啥建設見到我就跑呢?他對我有意見?”
張建設也是個半大小伙子, 他家里爹不在了,哥去當兵就是他要扛起來。
江文清剛來的時候跟他打招呼,誰知道他看到自己像見了鬼似的跑了。
陳木文吞吞吐吐一看就是知道內情的, 江文清逼問他他無奈的說:“我跟你說你可別生他氣……”
“我是那小氣人嗎?”
江文清讓他盡管說, 陳木文目光游移道:“他雖然是個半大小伙,但是他膽子小。你被家里人抬過來的時候, 他以為你那啥了……晚上做夢夢到女鬼纏著他, 從那以后他看到你就害怕。”
所以只能繞著她走了……
這個原因屬實是江文清想不起來的, 她真的蠻冤枉,而且她現在白白凈凈哪還有女鬼樣。
不過知道了理由江文清也不糾結了, 怕就怕吧,總有一天他會發現自己是人的。
正是飯點,陳翠春很快從對門回來,一進門就跟張蘭香說:“你劉嬸喜得很, 她說既然是你介紹的, 她也不托二人了,明天早上帶東西來找你,跟你一塊去你四叔家看看。”
前進大隊給人介紹對象都要收媒人禮的,張蘭香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就已經收媒人禮了。
這事托了張蘭香第二天劉嬸就提著禮, 跟她一塊去了她娘家那邊。
江文清雖然很想知道兩人相看的怎么樣,但是現在還輪不到她跟著看熱鬧, 她們要上山去摘果子了。
本來說好一家人都去留陳木桃在家看學學,現在張蘭香帶劉嬸回娘家, 只能陳翠香和江文清倆人一路走。
好在有那爹仨,她倆也用不著弄多少下去。
現在這個季節的山楂果,正是成熟的時候。山里的山楂果個頭非常小,酸甜味濃,熟過頭果肉就會變得綿軟。
綿軟的果子自己吃還行,做罐頭或者炒糖山楂都不太合適。
山外面的野果子是留不下來的,她們在外面沒有多停留,一路往山里走。
陳翠春路比江文清熟,她走前面江文清走后面。
進山以后沒有多久,陳翠春就看到前面樹枝里掩著什么黃色的東西。
她忙叫江文清看:“你眼神好你快看那是什么?”
江文清定睛一看驚喜的叫道:“是野柿子!”
陳翠春也有些意外:“這柿子怎么能留住的?看著還不少呢!”
往年別說野柿子,柿子樹都能掰禿嚕了。
“我們走的有點深了,可能還沒人過來?”江文清猜測。
不然也沒法解釋了,柿子又不會等她們來采。相逢就是緣,江文清決定給這顆柿子樹上一課!
“娘,我們先摘柿子吧,山楂果爹他們肯定會摘。”
陳翠春也沒意見,她倆放下背簍江文清上樹上摘,陳翠春在下面接著。
這顆柿子樹一共也沒多少,留了上面給鳥吃的,一些咬壞的生蟲的,剩下的全帶走也就一個背簍不到。
“才剛進來就這么多收獲,我們倆今天說不定能提前回去。”
陳翠春臉上全是喜意:“這柿子還澀著,回去捂捂能吃一陣子。”
江文清咽咽口水:“那我們做點柿餅吃吧娘,要是做得好回頭給姥姥他們也能送一些。”
再過兩三個月到年關,陳翠春和張蘭香要回娘家一趟,走來走去少不了要送東西,買的自然沒有自己家出的劃算。
陳翠春也覺得很合適:“這算算比去供銷社可合適多了!”
她倆坐在樹下一邊吃干糧一邊暢想,想的渾身舒暢。
江文清靠在筐上伸個大懶腰,只覺得山中太愜意,干完活歇一會兒讓人昏昏欲睡。
正走神她聽陳翠春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看咋回事,撲棱來撲棱去的毛狀體飛到她懷里,江文清嚇得尖叫一聲沒看清是什么抓起來就要扔出去。
陳翠春看她要扔怒吼著攔她:“不要扔!”
江文清被她的怒吼嚇得渾身一抖,整個人定在那才發現手里抓的是野雞翅膀!
野雞!
野雞飛到了她懷里!
“我的天……它飛到了我懷里?”
江文清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婆婆,得到她婆婆一個肯定的眼神。
陳翠春看她不敢動趕緊接過來,讓江文清趕緊搓兩根草繩:“給野雞捆上帶回去。”
江文清一邊搓草繩一邊胡思亂想,難不成她真的是什么氣運之女?
她咧著嘴傻笑,那豈不是以后肯定會發財……
等她暢想完第一首富的生活,陳翠春已經把野雞捆好了。
“我們倆今天也帶不了別的東西了,不如先下去吧。”
江文清回過神來同意她婆婆的提議,兩人決定先下山。
柿子不能和野雞放一個筐里,野雞會把果子琢的稀碎。
陳翠春說她背著柿子,讓江文清背野雞,野雞比柿子輕。待會往外走走,還要摘些野菜放背簍里擋著。
下了山兩人挑著小路回到家,張蘭香已經從娘家回來了。
江文清趕緊招呼她和陳木桃來,給她倆分享喜訊。
她倆聽說野雞飛到她懷里,都是一臉不相信。
看兩人懷疑的表情江文清很受傷:“不信你們問娘!娘你快說野雞真的飛到我懷里了!”
陳翠春說:“對對對,野雞真的飛到她懷里了。”
陳木桃一臉崇拜的看著江文清:“二嫂,你真厲害!”
張蘭香倒是還是將信將疑:“真的有這么巧嗎?我從來都沒聽說過……”
江文清哼道:“反正是真的,從今天開始你就聽說過了。”
現在早就已經過了午飯,陳翠春和江文清吃過干糧也不打算再吃,準備晚上做一頓吃。
陳翠春看看野雞猶豫道:“不如這只我們自己吃吧?”
她話音剛落江文清立刻提著雞遞給張蘭香,她還糾結的功夫張蘭香連刀都磨好了。
“哎呀!天殺的兩個棒槌!怎么就那么急!不能等水燒好再殺!”
等水燒好時間太長,她們怕婆婆反悔……
這時陳木桃趕緊說:“娘,水我燒好了!”
三人立刻看向陳木桃,陳木桃在三人的注視下解釋的聲音逐漸變弱:“那個……本來燒著打算給你們回來洗漱的……不如先燙雞,我再燒一鍋給你們用。”
江文清給她比個大拇指:“桃,我的好桃,待會給你拿糖吃。”
陳翠春話已經說出口,只能隨她們三個去了。嘴里嘟囔著欠她們的,回屋去了。
張蘭香殺雞,江文清蹲旁邊一邊等著裝雞血一邊問她。
“劉嬸看的咋樣?”
張蘭香得意的笑道:“劉嬸滿意的不得了。不是我吹,我堂妹是我們家長得最好看的!”
“那感情好!建國啥時候跟她見面?”
“過兩天建國去上門看看,兩個人要是看上了建國就帶她去縣城看電影去。”
江文清感嘆道:“這么時髦!還去縣城看電影?”
張蘭香說:“現在哪像我們那時候,兩人看對眼就行了。真是日子過好了,都講究起來了。”
她這話說的老氣橫秋的,不知道她已經人到中年了呢……
“你不才結婚一年多?你跟大哥相親估計也就這兩年的事吧?”
江文清拆穿她,她結巴一下又道:“嗨,我這不是就說說嗎,總之現在相看都流行去城里走一趟,要是特別滿意還要請人去國營飯店吃一頓呢。”
雞處理好,江文清也了解了一堆現在相看的規矩。
今天這只野雞和土豆紅燒,好久沒吃葷,雞還沒下鍋江文清就開始抓心撓肝的饞。
看時間差不多,照例堵了灶房門窗燉雞。
野雞肉緊雞油不多,為數不多的雞油煉出油花再倒入剁好的雞塊煸炒。
把雞煸透煸干,再倒入蒜頭姜片干辣椒翻炒,等香味都出來再加醬和水燉。
燉到肉香四溢,把土豆青椒都倒進去,在大鍋周圍貼上一圈玉米面餅子。
土豆軟爛,雞肉脫骨,玉米面餅子有焦香味的時候,就能停火起鍋。
陳糧豐帶陳木武陳木文回來的剛好,三人一進院子聞到肉味,原本有些萎靡的人都精神起來。
“有肉?”陳木武問老娘,他老娘咽咽口水:“文子媳婦抓的野雞!”
陳木文詫異:“我媳婦抓的?”
院子里的人都點點頭,江文清舉著鍋鏟從灶房窗戶往外看:“就是我!而且是它自己飛來的!”
這件事她能說一輩子!
陳家人除了親眼看到的陳翠春,以及無腦崇拜二嫂的陳木桃,其他人都是將信將疑。
不是大家不想相信,實在野雞跳人懷里這件事太不可思議。
連陳糧豐都說:“活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
幸好晚上吃的雞,以及陳翠春在兒媳婦要求下的力證,才給這件事添上點真實性。
一家人都回來了就可以開飯,原本將信將疑的一群人,吃完地鍋雞貼餅子,都開始相信了這件事。
并且希望這件事經常發生,實在貼餅子太好吃了!
第44章 餅子沾湯
自從江文清開始做飯, 以前家里一瓶醬油能吃一年,現在只能吃三個月。
不過她舍得放調料,做出來的菜也確實好吃。
按她勸陳翠春的話就是:“打瓶醬油才幾個子, 錯過了這頓飯就是一輩子。”
她歪理一慣多, 陳翠春也懶得管,反正醬油票用完還是要她男人去換。
今天晚上的地鍋土豆燉雞放足了醬和香料,江文清又故意多放些干辣椒, 燉出來的野雞還帶著微微辣味。
一只雞放了半鍋土豆, 土豆燉到軟綿,吸夠醬味辣味在湯汁里融化, 吃到最后盆地的湯汁也變得粘稠起來。
這種湯底到最后把粘稠的雞湯混著土豆澆在飯上, 拌著飯吃簡直香掉舌頭。
可惜他們今天晚上貼的餅子沒有蒸飯, 餅子沾湯也不錯。
吃完飯桌上的碗盆那叫一個盆光碗亮,要不是桌子上還有雞骨頭, 來了人都猜不出來吃的什么菜。
在山上跑了一天,身體的勞累已經被這頓飯帶來的滿足取代。
歇息一會以后,陳木文跟她們說起上山的收獲。
他們爹仨明顯帶回來的東西比她們娘倆多,山楂兩筐, 油柑混著半筐野板栗和一些亂七八糟的野果子。
趁天色沒黑透, 一家人干脆在院子里把果子都挑一挑。
做罐頭用的果子和留著自己吃的果子都分開,今天收拾完省的明天還要繼續收拾。
山楂要做罐頭,油柑要糖漬,野柿子留一半做柿餅, 陳翠春挑了一些好的讓陳木文送去對門。
果子多幸好人也多,天微微黑下來正好挑完。
不管是做罐頭還是糖漬都少不了白糖冰糖, 還有玻璃罐子。家里糖和罐子都不夠,明天陳木文還要去縣城一趟找人問問能不能弄到。
今天走了一天, 江文清特地燒了水泡腳,泡腳的時候她突然想,麥芽糖不知道能不能做罐頭。
要是麥芽糖能做罐頭他們還能省些買糖錢呢!
她興致來了就問陳木文知不知道麥芽糖怎么做,陳木文當然不知道:“怎么又想做麥芽糖了?”
江文清把剛剛的想法告訴他,陳木文笑道:“你想知道試試不就行了。”
可是做麥芽糖周期太長了,不過她可以先給麥種發芽,回頭做一些試試,要是可以下次就能用麥芽糖做了。
第二天陳木文起床的時候,江文清借著光看看手表才三點鐘。
陳木文看她醒了去摸手表忙道:“你接著睡吧,大哥跟我一起去天亮之前回來。”
江文清又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聽院子里丁玲哐啷的,她爬起來把窗戶支起來,看陳木文和他哥正在把筐里的玻璃瓶拿出來。
看他媳婦從窗戶里往外看跟她說:“給你帶了好東西。”
江文清驚喜的放大雙眼,立刻下炕往外走。
“給我帶的啥?”
陳木文把筐里最下面的小瓶子遞給她:“你不是想試試麥芽糖做罐頭,我跟兵哥要了一小罐,去試吧。”
不管江文清說什么話,他總會記在心里,江文清一時窩心接過麥芽糖跟他癟癟嘴。
陳木文看她一臉要哭的樣子,伸手捏捏她的癟癟嘴:“快去洗漱,待會就吃飯了。”
江文清正要走,他又說:“對了,這瓶子今天就帶二十回來,兵哥說他過幾天把剩下的送來。”
這是上次陳木文跟兵哥提的時候要四十個玻璃罐子,兵哥去食品廠收的瑕疵品。
白糖和冰糖也帶了一些回來,這次要做罐頭還要做糖山楂,江文清估摸著應該夠了。
“罐頭一時半會也做不好,我們今天晚上把糖山楂炒出來,明天早上剛好你可以送過去怎么樣?”
陳木文沒意見。
昨天得閑今天地里就又有活了。
要不怎么說種地苦,一年四季都不得閑,這一季閑著下一季就吃空氣了。
公家地里的糧食種完,自己家開的荒地菜也要種上。
今天陳翠春帶一個兒媳婦去點蠶豆,現在點開春就能吃上。在過一陣子把黃心菜菠菜點上,入了冬又能吃一季。
前些天撒的大白菜,蘿卜也已經出苗。現在一茬套一茬,冬天不耽誤吃。
他們家后院現在種的都是雪里蕻,等霜降以后雪里蕻收了腌辣菜,還要把后院種上韭菜,菠菜一些菜。
張蘭香今天不做媒她跟陳翠春去地里,江文清照例去倉庫看看,要是用不到她她在回來處理山楂果。
想是這樣想,她人還沒走到就被人攔住了。
汪雪苦著臉站在路邊等江文清,江文清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誰欺負你了?怎么站這哭?”
她大早上一臉天塌的表情站在這,一瞬間的功夫江文清腦子里已經過了一遍女知青能碰上的最壞的事情。
還不等江文清回過神,就聽汪雪說:“我犯了個大錯……”
江文清松口氣,犯錯還好……
“你犯了什么錯?”
汪雪紅著臉把知青點的事說給江文清聽,江文清一臉就這的表情。
“我還以為什么大事,你跟夏夏說清楚不就行了。她又不是那種不能理解別人的人,種地是苦你一時想差了也正常。”
汪雪心想要是這么簡單,她也不會苦著臉站在這等江文清了。
她眼巴巴看著江文清,江文清略微無語地問她:“你想讓我當和事佬?”
汪雪點點頭,江文清都想扶額了。
這在她看來汪雪既然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周成夏,就是在工作和朋友之間選擇了工作,既然選擇了工作干嘛非糾結原來的朋友關系呢。
就退一步回到室友的位置不就行了。
不過這些想法太超前她肯定不能跟汪雪說,別回頭她跟周成夏說是她說的,她再攪合進去了。
江文清拒絕給她倆當和事佬,汪雪也不走跟著她一塊往倉庫去。
“你不去上工?”
汪雪搖頭說不想去,江文清看她心情低落就帶她去給倉庫通風,以免糧食發霉。
過一陣子天氣合適,還要組織人在冬天來臨之前把陳糧再曬一遍。
倉庫的活就這些,江文清想多留都沒機會,她要去隊部找大隊長汪雪就不能再跟著她了。
分開之前汪雪期期艾艾的跟她說:“顧……顧知青是不是也想當老師?”
這江文清真不知道,不過她是聽陳木文提過跟顧知青說了隊里想建小學的事。
江文清打量了一下汪雪,忍不住笑出來:“你想問直接問就是了,怎么還繞這么半天。”
隊里小學申請都還不知道能不能辦下來呢,為這么個虛無縹緲的大餅演一出宮心計屬實沒必要。
不過確實是她的錯,是她先跟汪雪提這件事的。
而且把申請交上去江文清心里是覺得在隊里建小學的希望比較大,才想讓她提前準備的。
沒想到……
江文清狀似無所謂的笑笑,看的汪雪有些不知所措,總感覺自己問這句的。
可是種地好累,好不容易有機會她一點都不想放棄。
“行了,你也別亂想了,等申請下來大隊長肯定會開會,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想辦法找小學課本看一看。”
別到時候想到老師還一問三不知才對。
江文清自覺拿她當朋友,對她也算真心以待了,再囑咐她一句也沒什么。
說來說去兩人還是在路口告別,江文清往隊部去,汪雪去地里干活。
才進隊部大隊長就帶來一個好消息:“我們隊可以建學校了!”
江文清連忙走進去鼓掌:“真的嗎?”
“你來的正好,幫忙去廣播叫人,讓民兵隊長和婦女主任,村委委員都來開會。”
隊里事沒那么多,每天來隊部準時報道的就幾個人,其他的就算是干部也要下地掙工分。
江文清還沒用過廣播叫人,一聽這個就來勁了。
整個人躍躍欲試,會計叔帶她去廣播室認認工具。
江文清清清嗓子對著話筒喊到:“各位隊員上午好,現在請以下幾位干部趕緊到隊部開會,民兵隊長李連福,婦女主任蔣大丫,村委委員陳樹生,陳富國,張丹龍……”
大家都在一塊干活,來的倒也快。
剛剛還靜悄悄的隊部,頓時開始鬧哄哄。
隊部也就幾間土房子,人多了大家都在院子里蹲著開會。
大隊長也不繞彎子,等人到齊就說:“公社批準我們隊自己建學校了,你們想想把學校建哪?”
“要建學校?這是大好事啊!”這是陳樹生說的,也就是陳二爺,他一把年紀早就不記得自己是村委的了,還是今天大喇叭叫他他才反應過來。
大家的反應大多都一樣,能建學校肯定是好事。
張丹龍問:“隊里建小學我們隊的孩子能免費上學不?”
大隊長:“免費個頭,學校還沒建起來就開始想屁吃了。”
張丹龍被罵了也不難過還咧著嘴笑笑:“這不是俺想讓家里的孩子都去上學,可是家里沒錢供不起那么多孩子嘛。”
江文清心想要是隊里建學校學費還這么貴,肯定也沒多少人來上學。
要是建學校的時候讓隊里的人義務來幫忙,來幫忙的人家有一個孩子頭一年可以免費上學,說不定大家會想把孩子送來。
她回過神搖搖頭,這怎么跟商場做活動似的。
第45章 豆花鍋
說建學校也沒什么好謀劃的, 現在建房子就是土里摻上稻草碎,壓模子里做土坯。
土坯房子好建,就是地方不好選。
他們大隊不算小, 十個小隊放這頭離那頭遠的, 那邊隊里的人就不愿意。
讓隊員選不知道選什么時候才能選出合適的地方,還是江文清說:“不如就建倉庫后面吧。”
“大家上工都要路過這邊,離哪頭都不算遠。而且倉庫后面空著幾間房把門改改圈過去當學校還不用大建了。”
大家一想確實是這樣, 后面那幾間房倒了半邊墻才沒有用來當倉庫。改改方向修整一下, 比新建好多了。
最主要的是快,年前能建好, 年后就能用上了。
江文清選倉庫后面也有點私心, 這窮年荒月少不了有人吃不上飯。
餓極了的人總是能做出些沖動事, 萬一真的有人去偷倉庫她上哪逮人去。
建了學校那邊人來往多了,還能幫她看一看。
學校的地址很快定下來, 剩下就是大隊長組織人修整房子,還有打桌子等等一堆事……
很快大隊長就面臨一個難題,公社說了建學校是隊里的事,幫學校干活不能算工分, 但是大家都知道建學校是好事不少人愿意自愿幫忙。
可就算修房子自愿幫忙, 打桌子,購置課本一些要買的東西大家就幫不上忙了。
這樣算下來會計不愿意了,隊里本來就靠地里的活計平衡收支,現在建學校都要錢, 這樣花賬上裹不過來。
江文清知道以后就讓會計算算,如果自己帶桌子帶課本, 第一年免學費,第二年再開始交學費裹不裹得過來, 這樣隊里只需要出一個老師就行。
這樣一算就算到時候沒幾個學生,他們也不會虧太多。
要是學生多,第二年收支平衡起來就可以給學校增添東西。
事解決的快,籠罩在大隊長臉上得烏云又走了。
隊里人忙著修學校,修新房得時候,江文清正在蒸罐頭。
前幾天陳木文去送二十斤糖山楂,聽他說他還沒走就讓人分完了。
兵哥還想讓他送點,可惜家里糖不夠。
剩下的冰糖和白糖,江文清還要漬油柑,還要蒸罐頭。
陳木文帶回來得麥芽糖,她弄了一些出來蒸,蒸出來得罐頭汁水有些發渾,不如白糖和冰糖蒸出來的透亮。
不過那些可以留著家里人吃,換給別人的還是要用冰糖和白糖。
那些山楂蒸好只用了二十多個瓶子,剩下十來個瓶子江文清做了幾罐糖漬油柑和糖漬板栗。
留了送人和自己吃的份,江文清讓陳木文和他大哥全送到縣城去了。
上次采得柿子還硬著,陳翠春收一部分到地窖,剩下的江文清挑一些放米缸里埋一天,第二天拿出來的時候就變成軟塌塌得“懶柿子”了。
懶柿子其實就是軟柿子,前進生產隊這邊得人習慣叫懶柿子,江文清也跟著一塊叫。
懶柿子催熟以后皮薄肉軟,汁水非常豐富,最主要的事它非常甜。
吃起來也完全沒有澀味,江文清埋了十來個在米缸,拿出來就吃完了。
其實他們這邊得人吃東西口味比較偏咸鮮,對甜食不是特別熱衷,陳家就陳木桃和江文清特別喜歡吃甜的東西。
但是這個懶柿子全家人都很愛吃,沒放地窖留在外面得這些,沒幾天就吃完了。
陳木桃這幾天吃的手指都是黃色的。
過了霜降,江文清特意空出時間,讓陳木文一大早就把地窖的柿子拿上來。
她以前聽說過了霜降曬的柿餅最好,為了一次就曬成功特意挑了這個吉日開削。
柿餅可以曬也可以晾,晾的比曬的慢。最近天氣不錯,江文清對柿子正是熱絡的時候,想快點吃上就選了曬。
把柿餅洗干凈晾干,皮削掉柿子把留著用麻繩系起來,方便掛起來曬。
削掉皮的柿子還要放熱水里泡一會兒,泡好之后拿出來掛在院子里放太陽下曬就行。
等兩三天以后柿子表面皮已經曬皺,里面的芯還是硬的,要開始捏柿子,把里面的硬芯揉開,這樣曬好的柿餅才會變成溏心的。
捏完以后再曬一天其實就可以吃了,不過多曬兩天口感也會更好。
完全曬好柿餅收起來,把一起曬干的柿子皮蓋在上面捂住,捂幾天表面就會出一層白霜,這樣柿餅就會變得更甜更軟糯。
等以后天越冷白霜出的就會越多,現在她們家柿餅才開始曬,想吃上還要等幾天。
大半筐柿餅削好掛在院子里,成了陳家獨特的風景線。
陳木桃每天上學之前要親眼看著柿子掛出去才肯走,還有隊里小孩趴在陳家的墻頭對著院子里的柿子流口水。
陳翠春被他們流口水的饞樣看怕了,趕緊讓兩個兒子把柿餅弄到后院曬去。
要江文清說后院還沒前院安全,至少前院隨時有人看著,后院院墻也不高誰摸進去也不知道。
好在前進大隊的隊員們在忍字這一點上都有點心得,沒有小孩翻墻頭吃柿子。
陳家曬柿餅的事也瞞不住隊里人,沒兩天隊上就傳遍了。
十隊做豆腐的老李家聽說陳家在曬柿餅,他家里人專門拿一盆豆花來問柿餅怎么曬的。
她家種了一顆柿子樹,每年都要扔好些。
江文清也沒瞞著,把曬柿餅要注意的地方都告訴了她。
鄉下就是這樣,你想做什么徹底瞞著別人是不可能。
江文清不想招人恨,不如干脆大方點說出去,反正這也不算什么秘密,而且能弄到柿子也算別人的本事。
許是江文清說的爽快,老李家里回去以后,下午又讓孫子送了半筐柿子過來。
江文清削柿子削得手都疼,看到這半筐柿子笑都掛不住了。
不過她還是強撐著,給老李家孫子撿了一缽子腌菜回去。
“盆回頭再送來,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啊!”
老李家孫子跟陳木桃差不多大,一雙眼睛長得特別大,江文清跟他說話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我會小心的,謝謝嫂子。”
這小孩不僅長得好看還挺乖的,江文清臉上忍不住泛起一抹慈祥的笑容,一直把人送到院門外。
張蘭香在院子里給學學洗尿布,看她這樣笑她:“喜歡自己趕快造一個不就行了。”
聽這話江文清打個激靈,她揉揉臉:“再等等吧,現在生有點早。”
張蘭香也只是隨口說一句,沒有繼續說這個。
她看江文清不想削柿子就道:“不想削別削了,過一會他們兄弟倆回來讓他倆削。”
陳家沒有男人不干活的習慣,家里女人使喚他們也很順手。
陳翠春從來不干涉兩個兒子小家的事,陳木武還會給學學洗尿布。
早上老李家里送了一盆豆花,江文清想吃豆花鍋,陳木文買肉去了。
下午買不著好肉,他只買到三兩瘦肉,還有一塊豬血。
“行嗎?”
把放在車頭簍子里的肉遞給媳婦,陳木文還有些忐忑。
“行啊,有個肉味就行,主要是吃豆花。”
這道菜要做辣味,自然少不了辣椒。
而辣椒是最能勾起人食欲的味道,干辣椒搗碎炒出的鍋底兌水加調料調出底湯。
等湯煮入味先燙一把青菜盛出來墊在盆底,再放入豆花燉煮。
瘦肉和豬肝都切成薄片洗干凈水分,拍上一層淀粉。
豆花煮的差不多把瘦肉和豬肝滑進鍋里,肉片和豬肝燙熟就可以盛出來。
剁碎的蒜末和蔥花,干辣椒段撒到湯上,燒一小勺熱油直接倒進去激發出香味,豆花鍋就做好了。
這道菜最好配飯吃,晚上江文清又蒸了飯。
陳糧豐最近隔兩天就帶陳木武去陳二爺家干活,陳木文也要去隊里學校干活,家里伙食都好了不少。
今天陳糧豐和陳木武回來,還挑了不少磚回來。
“你二爺家過兩天要上梁,這磚用不上了,我跟你哥沒挑完待會吃過飯再去一趟。”
陳木文說好,跟兩人一塊去把磚撿出來堆到后院墻角。
原來的茅廁在后院左墻角,他們打算在右邊蓋個新的。
等他們收拾好,飯也蒸好可以開飯了。
今天就這一道菜,但這一道菜比以前炒幾道菜用的油還多,油水是夠夠的。
豆花在辣湯里煮入味,吃的時候鮮辣爽滑,特別是把豆花碾碎拌飯,真的讓人不能停下筷子。
要是有豆芽就好了,在水煮菜里放豆芽是金規鐵律,可惜最近家里沒發豆芽。
本來已經變涼的天氣,江文清早晚都要穿一件厚外套才行,現在卻吃出了微微汗意。
她抬頭一看,大家原來都是一樣。
吃過飯陳糧豐他們還要去把磚挑回來,剩下的磚不多,再去兩趟就能帶回來。
這磚也不是白挑,還會作價給陳二爺。
第二趟的時候陳翠春就帶著錢跟著一塊過去了,等她回來的時候臉上倒沒有花了錢的愁色。
看到江文清忙跟她說:“過兩天你二爺家選好上梁日子,到時候我們一塊去搶糖吃。”
搶糖?沒想到還有這好事,江文清連忙問她:“怎么搶?”
第46章 沒吃上飯
“用手搶。”陳翠春很快分配好:“我們娘仨分開站, 這樣搶的多。”
江文清沒見過上梁的時候搶糖,張蘭香倒是見過一次。
這也算是這邊的一種習俗,上梁的時候要放鞭, 主家還要從梁上撒點糖讓人來搶。
去搶糖的人越多, 以后日子過得越紅火。江文清聽懂了,其實要的也是個人氣。
糖也不是什么特別好的糖,只是便宜的水果味硬糖, 用油紙包起來這樣撒糖的時候不會把糖弄臟。
但是能甜甜嘴也是好的, 遇上一家上梁的時候撒糖的人家,一個大隊的小孩都能提前來蹲點。
陳翠春說陳二爺家準備了兩斤水果糖, 到時候準備全撒了。
江文清問她婆婆:“那我們的茅房蓋好要撒嗎?”
陳翠春哼笑:“往茅坑扔啊。”
這話意思就是不撒。
陳家的廁所不上梁, 爹仨抽了一天空就給蓋完了。
江文清深受以前那個蹲坑的迫害, 每次進去之前都要做足心理準備才能進去。
新的雖然還是蹲坑,但是在江文清的強烈要求之下把茅坑改到了院子外面。
蹲坑用青磚鋪出去, 上完廁所用水沖一下就看不見,而且也沒以前那么臭了。
這個茅廁也算村里數一數二的華麗。
畢竟用磚蓋房子都沒幾個,蓋茅廁的更是就這一個。
陳家的茅廁蓋好又被隊里人圍觀一波,江文清怕大家借茅廁, 跟陳翠春強烈抗議了這種行為。
陳翠春實在不理解她, 來借茅廁她才喜歡呢,肥水都流她家了。
江文清支支吾吾說不明白為什么不想借茅廁給別人,再一次感覺到觀念帶給她跟別人的不同。
她有點郁悶。
上次汪雪來試探她,讓她倆之間的關系變化不少。
不知道汪雪怎么想, 反正江文清總覺得怪怪的。見面汪雪還是對她還跟以前一樣,但是她就是沒法像以前一樣跟她相處。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郁悶極了……
江文清悶悶不樂兩天, 陳木文看不下去想跟她說說話。
她郁悶兩天話也不想說,看陳木文是真的擔心才把事告訴他。
江文清說完心一直緊繃著, 不知道陳木文會怎么說。
陳木文側身摟住她,親吻她的側臉:“娘之前說明年蓋完房子我們就分家,以后我們有自己的家,你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行嗎?”
他又說汪雪的事:“這事也怪我,是我心急想找顧知青幫忙才把這件事告訴他。他也確實找人出力了,隊里的申請才會這么快批準下來……”
江文清嘆口氣把臉埋在他懷里悶悶的說:“我知道你告訴顧知青,這些跟你們都沒關系,沒有這件事也會有別的事讓我和她的友誼岌岌可危。”
“因為利益……”
其實她多少有些逃避心里,這些天江文清甚至都不想去想她們之間有過友誼嗎?
陳木文有些心疼,她總是嘴上說著不在意,心里卻會暗戳戳難受。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陳木文的手突然伸進被窩里。
江文清拍了他一下:“你干嘛!”
陳木文在她耳邊低語一句,江文清臉色立刻變得緋紅起來,人也嬌滴滴的向他偎過去。
還是這個樣子讓陳木文放心。
手上不閑著,嘴也靠了過去。兩人唇齒相依,好好你來我往了一陣。
江文清的腦子也開始頭昏腦脹起來,根本沒空想別的。
等陳木文手上忙完江文清也能容納他,沒等他和江文清稍微分開一些,人就自己追著上來親他了。
通了人事以后,江文清特別喜歡和他親親。
陳木文也因為她的配合,逐漸嫻熟起來,從莽莽撞撞的毛頭小子變成了游刃有余的真男人。
總之兩個人都挺好學的,從炕上研究到炕下也就這點子事罷了,難不住他倆。
第二天江文清又重新精神起來。
她這樣陳木文總忍不住想逗她,他還沒張嘴江文清就知道他憋不住好屁,嘴里輕“嘖”一聲,人立刻消停了。
天氣越來越冷,江文清今天要跟陳木文去縣城買點毛線和棉花回來。
棉花票是陳翠春攢的,江文清來陳家什么都沒帶,冬天的衣服更是沒有。棉襖之前做了一件出來,陳翠春這次把所有棉花票都拿了出來。
除了給家里被子添新棉,就是要給她做個新棉襖換著穿。
毛線票是陳木文從兵哥那換的,今天他倆一次性把活動的物件采購完,以后天冷了江文清不會踏出大隊一步。
家里自行車買了以后江文清還沒坐著來過縣城,她本來挺興奮,等自行車出了村她笑都笑不出來了。
堅持沒一會兒江文清趕緊叫停:“陳木文!快停下!”
陳木文單腳支著車停下:“怎么了媳婦?”
江文清捂著屁股跳下來:“怎么那么顛……我的屁股……”
陳木文好笑又怕笑了她要惱,清清嗓子遮掩笑意:“沒辦法,隊里路有人平,外面路沒人平下個雨就變成這樣了。”
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好懸沒把江文清屁股顛掉。
陳木文試探性的伸出手:“我幫你揉揉?”
江文清冷笑一聲:“你來試試。”
陳木文立刻收回爪子,直接站起來岔開腿坐到后座,把車把遞給她:“你來騎,騎車不怎么顛人。”
江文清將信將疑的接過車把,她之前假裝跟陳木文學過騎自行車。
騎車好像確實比坐車好不少,就是累!
到了縣城陳木文悠哉悠哉的跟她換回來,江文清看他這樣氣不打一出來。
可惜她渾身乏力,靠在陳木文身上都不想動。
陳木文剛想提醒她城里有帶紅袖章的,不能靠著他,兩人就被攔下來了。
陳木文:……
江文清還有點懵,等陳木文解釋清楚兩人是夫妻她才反應過來。
這是遇到糾察隊了,真是點背啊!
太久不進城,江文清都忘記還有這些人的存在了。
“是夫妻也不可以在街上摟摟抱抱!”面前的人還挺嚴肅,批評了兩人一頓,又問他倆領了結婚證沒有。
“結婚證?”江文清才想起來他倆根本沒領過證!
在村里也壓根沒有人想起來領證,大家到大隊說一聲就行了,連陳木文都沒想起來。
江文清忍不住汗顏,感情他倆一直無證駕駛呢。
紅袖章一看就知道他倆沒領證,又跟他倆普及現在結婚必須要領證,讓他倆盡快去辦了。
說了好一陣才算把他倆放了。
這還是他倆情節不嚴重,不然還要大隊長來領人才行。
兩人是頭一遭,都紅著臉走了。
這樣打個岔,江文清的疲累也緩了一緩。
她打起精神先去買棉花和毛線,棉花和毛線也去供銷社買。
好久不來供銷社,供銷社還是老一套,不過因為天氣變冷多了一些賣冬衣和耳捂手套的柜臺。
江文清忍不住湊過去看看。
“同志,耳捂要票嗎?”
售貨員看起來挺面善,有人問她都回話:“同志,耳捂皮手套都不要票,來一個嗎?”
江文清讓售貨員幫忙拿了一個帶毛的看看,毛還算厚實。
“可以試戴嗎?”
“可以。”
江文清問完回過身找陳木文,陳木文去停車在她后面進來。
供銷社外面有保管車輛的地方,停一次五分錢。
看他進來江文清跟他招手,陳木文快步走過來:“怎么了?”
“來試試這個耳捂能不能蓋住耳朵。”
她下意識抬起手想幫陳木文帶上,陳木文目光游移的咳了一聲,江文清立刻把耳捂子扔給他。
回過頭發現售貨員正用玩味的目光看著他倆。
陳木文面上有些尷尬,帶上耳捂子試試可以就拿下來了。
江文清把耳捂子遞回去說要這個,又挑了一雙皮手套。
又去別的柜臺買了棉花和毛線。
上次陳木文說帶她來買燈芯絨外套,一直沒空來。
今天來了就想一塊買了,江文清去成衣柜臺看看。燈芯絨布要票才能買,燈芯絨外套卻不用票。
像他們這種兜里有錢沒票的,其實買成衣更劃算。
江文清沒想到燈芯絨外套還有粉色,她還以為現在只能賣暗色調的衣服呢。
售貨員聽她感嘆,忙說:“這有什么,滬市那邊穿的都五顏六色的。”
江文清心想是她狹隘了,滬市離她們不算遠,市里還有直達的火車,多少也會影響他們一些。
不過粉色她是不能穿了,買件棕色還差不多。
“給桃桃帶件粉色的小褂吧,罩在棉襖外面穿。”
陳木文沒意見,全憑她做主。
江文清大手一揮買了兩件,售貨員樂的合不攏嘴。
又去零食柜臺,買了些新鮮玩意把兜里票都花光才算完。
“這縣城真不能來,來一次兜里空一次。”
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陳木文按耐住想剮她鼻子的手問她:“你想不想搬城里來?”
江文清挑眉:“你難不成有門道?”
陳木文搖搖頭:“現在還沒有,不過昨天我都跟你說了以后會分家,突然設想了一下分家以后我們要做什么。”
“我想讓你過好點,你要是想到城里生活我可以看看能不能買個崗位。”
就算工作再難找,也比不上有錢能使鬼推磨。
第47章 大腸蓋面
(一更)
江文清猶豫了, 其實她覺得現在在城里呆著,還不如在鄉下呆著。
在村里她們吃個肉被人趴院墻沒什么,在城里多吃幾次怕真的會被人舉報。
沒看他倆剛剛才被教訓過, 村里雖然是非多, 但是真沒什么大問題,讓她選她還是想留在村里。
她沒有正面回答陳木文的問題,只是問他:“要是能重新考學, 你想試試嗎?”
陳木文愣了一下還是說:“想。”
“那等以后要是哪天能重新考學了, 我們再進城吧,現在就在村里呆著挺好的。”
陳木文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好, 聽你的。”
江文清讓他去推車, 陳木文把車推回來突然說:“不如我們中午去國營飯店吃吧。”
“啊?”江文清反應過來他說什么馬上點頭:“你帶糧票了嗎?”
陳木文說帶了, 江文清就稀里糊涂坐上車跟他往國營飯店去了。
路上想起家里還忍不住說:“萬一娘他們等我們回去吃飯怎么辦?”
陳木文說:“沒事,我們到點不回去, 她們肯定知道我們在外面吃了。”
知道她擔心什么,陳木文安慰她:“沒事的,以前我哥跟嫂子談對象也來過國營飯店。”
江文清果然聽了他的話稍稍放松一些。
這還是她過來以后第一次去國營飯店,到地方還沒進去就開始目不轉睛的往里看。
陳木文停好車把裝東西的背簍拿起來一塊拎進去, 放在外面不安全, 怕是他們才進去筐都能沒了。
國營飯店說是國營飯店,江文清看店面墻上寫的,還是陳氏國營飯店幾個大字。
“這招牌名字前面怎么是陳氏?”
陳木文跟她解釋:“這家以前是私人飯店,后來才變成國營的。”
進了飯店, 飯店里面就是廣闊的大平間,作為縣里唯一一家國營飯店這里還算大。
一進門旁邊就是柜臺, 柜臺后面的墻上用黑板寫著菜單。
柜臺上面有塊小黑板,上面寫著今天的特供菜。
陳木文說每天的特供菜都不一樣, 都看當天飯店能采購到什么食材,不過固定的菜色就是墻上掛的那些。
江文清現在還是看什么都帶著新奇的狀態,這家店原先是賣面條的,飯店變成國營里面的廚子也被收編了,掛的招牌菜還是蓋澆頭的面條。
面條后面才是各種炒菜,燉菜和湯品。
江文清想吃點熱乎的:“我們吃面條吧,我想吃點熱乎的。”
“行,你想吃什么面條?”
江文清要了一碗爆炒大腸頭面條,陳木文要了一碗三鮮面條。
沒看到大腸江文清還不饞,看到這幾個字頓時饞的不行。
不過讓她洗是不可能自己洗的,她跟陳木文說:“不如我們待會去肉鋪看看有沒有大腸頭了,買點回去自己炒炒吧。”
“那恐怕沒有了,大腸頭賣的挺好,要提前讓人留才行。”
這跟江文清想的不太一樣,她還以為這種內臟不會有很多人吃。
不過想想他們老祖宗傳下來那么多內臟的做法,一看就是窮的什么都吃,怎么會嫌棄區區大腸呢?
陳木文道:“今天肯定不行,你想吃我回頭跟兵哥說一聲讓他留一副。”
沒想到兵哥還賣大腸,江文清都有點佩服他了。
陳木文悄聲跟她解釋:“他什么都倒,還跟肉聯廠的人倒肉。”
江文清說:“那你從他那買肉不也行嗎?”
陳木文:“他們都是整頭豬倒,買大腸可以,買肉七零八碎的他不愿意賣。”
由此可見他生意有多好,都挑上了!
江文清在心里嘖嘖兩聲,忍不住對整頭豬產生了向往……
要是她有一頭豬能隨便吃就好了!
正想著面條上來了,大腸頭燉熟以后和青椒一塊濃油赤醬的翻炒過,蓋在面條上汁水浸潤面條,讓面條也看起來都閃閃發光。
三鮮面條則看起來清淡許多,裹著淀粉的白潤肉片和黑木耳葫蘆卜一塊翻炒,只用最簡單的調味,盛出來的時候還保留著菜色的原汁原味,蓋面條也別有一番風味。
面條入口比想象的更好吃,一大碗面條江文清本來還怕吃不完,沒想到不知不覺她全都吃完了。
就是大腸頭吃多了有些膩歪勁,撐的她不太舒服。
“你怎么也不攔攔我?”
江文清揉肚子還不忘埋怨一下陳木文,陳木文好脾氣的認錯:“我也想讓你多吃點。”
沒想到給她撐著了。
吃完飯兩人要往家回,江文清因為撐著自動請纓繼續騎車回去。
“你忘了剛剛累成什么樣了?”
江文清已經忘記了,她覺得現在渾身都是勁,陳木文阻攔無果只好讓她繼續騎。
騎到半路江文清雙腿沉重起來,陳木文果斷讓她停車換成自己帶她。
如果不換的話,到家可能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了。
陳木文的求生欲救了他一回,到家以后江文清果然沒再說什么。
她今天去買的東西沒幫張蘭香帶,兩人說好了今天陳木文帶江文清去,明天陳木武帶張蘭香去,學學留家里江文清幫她帶。
江文清把燈芯絨外套拿給她看:“怎么樣?是翻領的,里面穿毛衣薄棉襖都可以。”
張蘭香眼饞的摸摸:“不錯,摸起來真軟!多少錢?”
江文清說了價格,她咂舌:“我要是沒結婚肯定也愿意買。”
“嘖。不愛聽,別說。”
張蘭香讓她穿上看看,江文清直接套在今天穿的薄棉襖外面,本來土里土氣的花棉襖都變洋氣起來。
“真好看……”
她眼里的羨艷掩都掩不住,江文清說:“你去買綠色的那件,綠色的顯白適合你。”
說著她把粉色那件拿出來:“桃桃!過來試試!”
陳木桃正在吃糖,手還粘糊著,江文清抵著她的頭讓她先去洗手。
粉色的燈芯絨外套也是翻領的,她特意買大一碼好給陳木桃套棉襖穿。
陳木桃穿上外套人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江文清把她的頭發重新編一下,她又變成了美麗的小女孩。
她跑去給陳翠春看,陳翠春也夸她好看,然后無情地說:“脫下來,過年走親戚再穿。”
陳木桃立刻跑了。
不過她跑也沒用,第二天她起來想穿去學校,怎么都找不著衣服了。
補足過冬的東西,江文清就開始準備過冬的衣服。
舊的棉被要續新棉花,這棉被都好些年了,棉花睡一陣子就變得硬邦邦的。
要續新棉花還要先曬彭起來,再打散把新棉花摻進去。
她的棉衣有婆婆做,興許是她給陳木桃買了件外套,這次陳翠春也沒追著讓她學陣線了。
她順勢還讓陳翠春在她新買的外套領口上,繡了幾朵小花和蝴蝶,繡好第二天她就穿了這件外套。
今天陳二爺家上梁大家要去搶糖,本來早兩天就要上的,陳翠春說二奶奶偷偷找人算了,才改成今天上梁。
搶糖的人還不少,江文清跟婆婆大嫂去的時候還覺得來早了,到了才發現門口站的都是人。
來的人多是小孩和女人,江文清還沒走近就有不少人盯著她看,走近了還有人直接圍過來拉著她看的。
柳二妹拉著她說:“你這衣服真精神!”
江文清伸開手讓她看:“有你這句話我就算買值了。”
柳二妹被她逗得咯咯笑,偷偷問她多少錢,江文清跟她說了又說:“不要票。”
柳二妹摸了摸,心動了。
家里最近一直忙著蓋房子,她天天累的團團轉好久沒去找江文清拉呱,現在松快些才有時間站這跟她說話。
人到的差不多,上梁的時間也到了。
放完炮梁抬上去,系上一塊紅布就開始撒糖。
江文清搶了兩塊就趕緊跑出人群,她怕再擠下去命都沒了。
不怪她害怕,大家對糖的熱情超乎她的想象。搶起來都相當瘋狂,還有大小孩從比自己小孩手里摳的。
搶到糖的小孩搶完都要立刻去父母身邊才行,有的父母身邊也不安全,因為父母會讓他把糖上交,還是搶完立刻塞到嘴里才最安心。
搶完糖江文清就沒什么事了,她要回家去。
周成夏跟她說好今天帶塊肉,麻煩她加工一下。
今天是月末家里的補貼還沒來,她窮的叮當響又實在饞,顧成蓮跟她合資買了一塊肉送過來讓江文清做。
江文清看就她一個人來也沒說什么,倒是周成夏見了江文清忍不住說汪雪。
“她最近奇奇怪怪的,我有時候跟她說話也不理我。”
周成夏面上倒是真煩惱,畢竟知青點就兩個女知青,汪雪一不理她她還怪無聊的。
江文清笑著寬慰她:“可能是她最近有心事吧。”
她猜是學校老師沒確定下來,她才一直這樣。
顧知青為隊里建學校出了力,他是已經板上釘釘要當老師的。
還有一名老師本來要從她和另外兩名男知青,還有不住在知青點的兩個知青里選。
不過隊里很多人不同意,說沒有隊里自己人當老師。
這下把大隊長難住了,他們村里識字的人都一把抓的過來,更別說能當老師的人。
現在學校都快修好了,這邊還在僵著呢。
第48章 虎皮蛋紅燒肉
(二更)
陳家人都在陳二爺那, 江文清問周成夏有沒有事。
周成夏說沒事,就被江文清弄回去燒火了。
她帶的這塊肉挺漂亮,一看就是做紅燒肉的。
正好陳木文昨天摸了一窩野雞蛋回來, 江文清就說一塊給她放肉里。
“那多不好意思。”周成夏想拒絕卻抵不住雞蛋的誘惑。
“有什么不好意思, 我又不是不收你錢。”
江文清說的直白,周成夏立刻坐到灶臺前準備燒火。
“文清姐,我就喜歡你說話直來直去的。”
江文清勾勾唇角:“可能因為你性子也直, 換個人還以為我掉錢眼里了呢。”
周成夏不贊同地說:“我拜托你幫忙做菜, 調料柴火都是你出,我再什么都不出也說不過去吧。”
江文清笑笑沒說什么, 要不然她怎么只接這她們仨的活, 不接別的知青的活呢。
倒是周成夏聽她說這話, 想起來問她:“是不是有人說你什么了?”
她問了江文清也沒瞞著:“就知青點那個平頭,臉有點扁平的。上次找我我說幫忙做要拿東西換, 他說我投機倒把……”
周成夏氣的牙癢癢:“張軍?這是什么能蓋在別人身上的話嗎?他就是個蠢貨,文清姐你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
看她回去不罵死他。
江文清覺得她好像比自己更生氣:“我不生氣,陳木文幫我揍過他了。而且他也不敢在外面亂說,他亂說大隊長會把他趕走的。”
江文清會幫知青做飯, 這又不是什么秘密, 隊里人也知道她手藝好,知青會拿東西跟她換,她又不是白做工的。
周成夏也聽說過前進大隊不準隨便舉報這件事,不過她還是很生氣。
本來讓江文清幫忙做飯就是她跟汪雪太饞了, 好不容易才求江文清點頭幫忙的。
這個張軍想吃白食,還想倒打一耙真是個大傻叉。
紅燒肉照例先煎半碗油出來, 再把野雞蛋放進去煎出虎皮跟肉一塊燉。
野雞蛋比家里雞下的蛋小一圈,又比鳥蛋大一點, 放在紅燒肉里還挺合適的。
知道周成夏是寧市人,她還特意把紅燒肉做成甜口的。
等菜做好周成夏把菜帶走,江文清照例找了菜放進鍋里燉了沾點肉味。
菜開始燉她又覺得有點怪怪的,這樣顯得她們多可憐似的,干脆又切一小塊臘肉放在飯上蒸了。
那邊周成夏帶著菜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張軍臭罵一頓。
張軍找江文清這件事其實也過去一陣子了,他一時還沒往那上面想。
平時周成夏就有些厲害勁,張軍輕易不跟她對上,今天周成夏罵他他也生氣了。
不過他站起來還沒靠近周成夏,就被顧成蓮攔下來。
“你自己做了什么能這么快就忘了,看你也是個沒長心的,那還好意思去人家面前讓人給你白幫忙,又誣賴別人?”
周成夏根本不怕他過來,嘴上還不停地說:“我知道了,肯定是臉皮厚吧,才能恬不知恥。”
張軍聽明白過來,臉色頓時漲的通紅。
“你……你怎么知道?”
周成夏冷笑一聲:“我幸好知道了,不然我們知青的名聲都要被你敗壞完。”
顧成蓮也知道這件事,當時還是他和陳木文一塊去揍得張軍。
他沒攔著周成夏的意思,張軍被他按著也沒法怎么周成夏,只是不想丟人嘴還硬著。
“我也沒說錯……”他還想江文清就是投機倒把,但是想起上次被陳木文揍得樣子又不敢說了。
陳木文打架是從小打到大的,打他跟揍雞崽子差不多,顧成蓮跟他玩的好,回頭他去告狀自己又要挨打。
“這關你什么事啊!整天多管閑事,管好你自己行嗎?被人耍的團團轉還不知情,蠢貨一個。”
顧成蓮也想揍他了,這個人的嘴是真賤。
周成夏指著他的鼻子讓他說:“誰耍我!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天天就知道嚼舌根你煩不煩啊?這怎么不管我的事,原本就是我和汪雪先拜托文清姐幫忙做飯的,你自己蹭不上誣賴她你說跟我有沒有關系?”
張軍冷笑一聲沒說是誰耍她,目光卻看向了汪雪。
汪雪心里一驚,怕他在周成夏面前亂說,沒過腦子脫口而出:“夏夏你別這樣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他不是知道錯了嗎?”
周成夏覺得她這幾句話說的哪哪都是違和感,擰眉看她:“他知道錯了還會嘴硬嗎?而且他到現在也沒跟文清姐道歉好嗎!”
汪雪狀似不耐煩地說:“那也是他的事吧,文清姐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我們都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人,有必要為了外人吵架嗎?”
周成夏沒想到她會幫著張軍說話,明明她之前跟江文清好的跟一個人似的,一上工就恨不得粘在江文清身上。
現在卻一句話都不幫著說,不止周成夏,顧成蓮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汪雪心知自己嘴快說錯話,剛想說點什么補救,周成夏失望的眼神已經露了出來。
“沒想到你才是這里最表里不一的人,你可真沒良心。”
周成夏突然也失去了爭吵的力氣,拿著飯盒準備出去,走之前她說:“我以后不跟你們搭伙了,糧食下午我會分出來。”
張軍和汪雪神色都變了變,張軍變是因為周成夏家里補貼多,每個月給她寄不少糧票肉票補貼。
平時吃不飽,周成夏跟隊上換糧食他多少也能蹭點,肉也是一樣,蹭不到肉也能蹭飯點湯。
她要分開吃以后可就蹭不到了。
汪雪則是因為她說這句話,代表了以后不再跟她來往。
不想表現的太需要她這碗糧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至于嗎……”
沒想到顧成蓮還沒走,他拍拍張軍的肩膀:“我也不跟你們搭伙了,還有晚上東頭見。”
得,他肯定要去告狀了。
過了一會顧成蓮才帶著裝飯的飯盒出去找周成夏,周成夏還在他們吃飯的老地方。
“還生氣呢?”
周成夏搖搖頭:“不生氣了,為了他們不值得。”
只是想不通人怎么能當面一套背后一套,難不成今天汪雪這樣說,以后見到文清姐還跟以前一樣嗎?
她想想就覺得可怕。
顧成蓮說:“文清姐未必不知道,你沒發現最近她不怎么理汪知青了嗎?”
這周成夏真沒發現:“真的嗎?為啥?我看汪雪還跟以前一樣啊。”
顧成蓮讓她回想一下,現在是不是汪雪剃頭擔子一頭熱。
周成夏一想好像真是這樣,以前文清姐跟汪雪說話都笑瞇瞇的,現在都不愛笑了。
看她想明白顧成蓮把原因告訴她,周成夏更不解了:“文清姐不是沒上過學嗎?怎么當老師,試探她干嘛?而且她早就知道學校選老師,我告訴她的時候,她怎么還裝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能不能選上還不一定吧!
被耍著玩她長嘆一聲,一切都化做一聲感嘆:“煩死了……”
“別想了,快吃飯吧,待會肉涼了。”
周成夏打開飯盒:“今天紅燒肉里還放野雞蛋了,文清姐怕吃著膩,還把他們中午吃的拌菜給裝了一些。
江文清真的很貼心,周成夏是真的覺得汪雪這次因小失大了。
對汪雪這件事江文清已經看開,聽到汪雪在知青點說她壞話的時候心里也沒有太大波動。
江文清怎么知道她說自己壞話的呢?因為隊里都傳遍了……
他們吵架的時候聲音不算小,被路過的嬸子扒墻角聽個正著。前面那些原因她沒聽懂,后面汪雪說江文清那幾句她倒是聽懂了。
傳來傳去就變成汪雪在知青點說江文清壞話了。
隊里人本來就對知青有些排外心里,看江文清跟她玩的好還被說都忍不住說江文清這次掉溝里了。
“我早就覺得她們看不起咱鄉下人了,平時看人眼都往下看的。”
“就是,估計是文子媳婦手藝不錯她才纏著她的。”
“想得好處唄……”
總之有人為江文清說話,也有人因為她被人背刺說風涼話的。
不過這件事很快就被另一件事蓋過去,隊里學校的老師選出來了。
隊里學校能申請下來是顧知青找人幫忙這件事,大隊長也沒瞞著,大家對他當老師也沒意見。
另一位老師找了以前在縣里私塾當過先生的村里大爺,當時新國建立他們家就搬回村當農民了。
一時大家都沒想起來,還是他自己出來說的。
學校蓋好老師也齊全了,江文清又接到大隊長的任務,讓她一天三遍在大喇叭里叫喚,讓村里孩子明年開學都去上學。
婦女主任也有活了,每天都要去隊里有適合上學的孩子家里游說一下。
在學校幫過忙的人頭一學期免學費,大家都表示會把孩子送去讀書。
沒去幫忙的人壓根就沒想過送孩子去上學,婦女主任腿都跑斷了還沒說下三家。
問就是一句:學費太貴了。
要江文清說也不一定都是窮鬧的,有時候人的思想也會限制人的發展。
他覺得自己沒上過學也好好一輩子了,而且現在上過學的不還是撅著腚跟他一樣在地里刨食呢,那干嘛浪費時間去上學,有時間打兩筐豬草還能賺兩個工分填肚子呢!
第49章 清炒黃豆芽
(三更)
說來說去還是吃飯問題, 吃得飽自己就會追求精神需求了。
可不管怎么樣學校修好了,年后肯定要開學的,陳木桃也要從公社小學轉回來上學。
到時候在家門口上學, 中午就不要帶飯還能回家吃了。
等隊里勸學風潮平息一陣子, 年底下的時候村里又來了一批知青。
這次男女知青加在一起足足來了八個!
知青點人滿為患,大隊長也愁的眉頭都展不開了。
“小江,你說是建新房子還是重找老房子修一修讓他們住。”
沒錯, 知青這次來的人多, 而且都跟打了雞血一樣,一來就說自己是來做貢獻的, 要求村里給他們建新房子。
才來三天知青點已經在隊里成了新的話題。
大隊長這樣問, 要江文清說肯定是修舊房子啊!
蓋新房子不僅費功夫, 還費錢……他們馬上就要兌工分給隊員,哪來的錢給他們建新房。
最主要的是那些新來的知青一來就挑事, 今天答應了建新房,明天讓他們蓋座城出來怎么辦?
“找老房子修修給他們住,讓他們分開住,這住在一起才三天就聯名要求建新房, 證明里面有人愛煽風點火, 必須把他們分開才行。”
不止如此,知青點人越來越多,還是要找一個像樣管事的才行。
大隊長聽了她的建議,第二天就去給知青兩個選擇。
想住新房的自己去縣里知青辦重新分配, 別來他們前進大隊。不想在這擠的隊里給找房子,他們要自己翻修。
本來以為這次來了硬茬子, 肯定過不了安生日子了。沒想到大隊長說完,竟然沒一個站出來反駁的。
原來都是一群色厲內荏的貨……
大隊長心里有底, 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繼續說:“想住別的地明天去隊部找小江同志登記,她會給你們找房子。”
說完他板著臉走了。
等他走了靜悄悄的知青點才有人說話。
“這個大隊長看起來好兇啊……”
周成夏看了說話的人一眼,笑瞇瞇地說:“大隊長可是打過鬼子的人,身上當然有點子人命在呀。”
空氣再次靜默一瞬。
剛剛說話的是個看起來白白凈凈的女知青,她問汪雪:“你不是說大隊長很好說話嗎?”
汪雪臉色泛黑,咬牙切齒道:“他是脾氣好又不是沒脾氣,碰到你們這群貨還指望人給你們好臉色。”
白白凈凈的女知青就叫白凈,她聽到汪雪的話頓時眼里泛起淚光:“我……我只是發發牢騷,誰知道他們真的去跟大隊長鬧了……”
汪雪看她這樣就挺無語的:“隨便你們吧,反正我們來得早大隊長都知道我們是什么人。還這樣的話,明年開春你們有的熬。”
說完沒管新來的知青難看的臉色,她就回屋了。
周成夏看她這樣真想笑,不知道是誰新知青來的時候熱情的幫人搬東西,好像失散多年沒見的親姐妹一樣。
現在才幾天就又跟人玩劈叉了,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汪雪沒想干什么,她就是后悔了。
工作沒得到,兩個好朋友也被她作沒了,有時候她都感覺自己失心瘋了。
可惜江文清現在對她冷淡的很,她懷疑她就算真瘋了江文清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對她的。
總之就是后悔!后悔的想哭!
這個知青點原本就是以前的老房子翻出來的,勝在地理位置不錯。
以前住進來的知青肯定不會走,新來的知青留下兩個不想跟他們一塊的,剩下六個分了出去。
第二天他們去隊部找江文清的時候,江文清還一臉懵,沒聽說過倉庫保管員給人找宿舍的啊!
江文清看向大隊長,大隊長輕咳兩聲才想起來忘記通知小江了。
他低下頭避開江文清的目光,江文清無奈先給他們登記。
登記完幾人還不走,江文清看他們不走忙道:“房子找到,我會去知青點通知你們。”
看大家都不說話白凈才站出來笑道:“江同志,前幾天我們剛來不懂事給你們添麻煩了,能麻煩你給我們找個好點的房子嗎?”
江文清心想這不是挺會說話的嗎?前幾天是怎么回事?
“哦,你這話不該跟我說,麻煩都是大隊長解決的。找房子我肯定會盡力找的,只不過隊里條件你們都看到了,我只能說不要抱太大希望。”
江文清說的直白白凈他們還有些尷尬,不過她看起來就不一般,就算被說了也能面不改色的再跟大隊長道一次歉。
大隊長確實是個好脾氣,不管他們之前說的多難聽,語氣多輕蔑,現在也不跟他們計較了。
幾個知青走了江文清才有機會問大隊長:“我不是倉庫保管員嗎?”
大隊長嘿嘿一笑:“倉庫保管員不也是隊部的人嗎?”
意思是使喚你沒商量!
江文清:……怎么又有了社畜的感覺啊!
沒辦法,活來了她就的接受,不過她手下有一堆本土大將。
她回家隨口提一句,他們就能給她說明白讓她往哪找。
“既然他們有刺頭,那你該把他們放人多的地方才對,搬過去那些愛說閑話的老娘們肯定要盯著的。”
江文清給她婆婆豎起大拇指:“娘,你太有智慧了。就!”
陳翠春輕嘖一聲,頭也不抬的繼續摘豆芽根。
前幾天江文清用黃豆發了豆芽,今天可以吃了,但是根太長這不陳翠春在摘根。
一邊摘還一邊嘟囔她:“沒見過你這樣的,吃豆芽子還要摘根,洋的很。”
江文清嬉笑著逗她說那樣更好吃,在吃上面陳翠春肯定聽她的。
黃豆芽比綠豆芽多了豆瓣,豆瓣需要用水燜煮一下才不會有生味。
這邊人吃的比較多的其實是綠豆芽,因為很多人吃不慣那個豆瓣,江文清更喜歡吃黃豆芽。
黃豆芽什么都不放只清炒也非常好吃,燜煮以后還是脆生生的。
嚼起來特別有滋有味,冬天菜少發豆芽吃也不錯,就是摘根是個耐心活。
他們家人多發一次只夠吃兩頓,光摘根就要花不少時間。
吃完飯江文清跟陳木文一塊去看房子,他說五隊后面有個小院子符合江文清的要求。
在人堆里,房子也不算破,以前住的是個老鰥夫,他去世以后隊里就把房子收回來了。
興許是個鰥夫的原因,灶房格外邋遢些,墻面看起來煙熏火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炮轟過。
不過總體來說還不錯,院墻,梁都是好好的,江文清就決定把地方定在這。
她也沒等第二天,下午看完就讓人給要搬過去的知青傳個話,第二天要帶他們去看房子。
他們幾個人看起來是白凈做主,江文清也沒跟二人廢話,還是跟她說。
他們的宿舍定在這,讓他們尋空收拾一下搬進來。
白凈本來還有點意見,可是她面前這個小江同志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起來笑瞇瞇的,卻格外難說話。
不管她怎么說想換個地方住,江文清都不愿意。
她多說兩句,小江同志就說:“下鄉是讓你們來深耕自己的,不是來享樂的。”
再說下去就有脫不掉的嫌疑了,無奈白凈只好同意搬來這里。
其實江云清確實挺好說話的,只是她覺得對著白凈自己讓一步,白凈必然要順桿子爬到底,她才如此堅持的。
白凈不知道她心里也挺苦的,她很怕跟人吵架的好不好!
很快就把這件事解決完,大隊長知道后說:“交給你果然是對的!”
江文清有種上當的感覺,早知道她拖兩天了。
不過大隊長也知道要想馬兒跑需得給馬吃草,他給江文清介紹了個意外的活。
“去公社做飯?”
大隊長點點頭:“年底縣里領導要下來搞什么會,要在公社吃一頓,我介紹了你去做飯,公社楊干事說給你按大席結。”
江文清有些心動,不為這錢也為了去公社做飯的機會。
去公社給領導做飯,以后她出去給人做席也有點來頭說法。
她故作猶豫一下:“可是大后天建國結婚,劉嬸請我做席來著……”
沒錯,建國就一個多月的探親假,雖然兩人才介紹沒多久,但是兩家都決定在他走之前把婚事辦了。
“他大后天結婚跟后天有什么關系?”
江文清道:“后天晚上劉嬸娘家人要來,我也要做一桌席出來。我這不是怕忙不過來嗎!”
大隊長說沒事:“他們是晚上公社是中午,不耽誤。”
確實不耽誤,但她怎么跟個驢似的被使喚!
不過她怕再拿喬大隊長去找別人,為難的點點頭:“那好吧,我就辛苦辛苦跑一趟吧。”
大隊長懶得理她的拿喬,反正她去就行了。
江文清也不全是拿喬,年底農閑了大家都選這個時候辦喜事,除了對門劉嬸家的活,她還接了八隊和十隊的活呢!
八隊是熟人介紹的,十隊就是賣豆腐家的。
上次賣豆腐家里來跟江文清學做柿餅,知道她做飯好吃,她家小兒子結婚特地來找的江文清。
不過這兩家都要臘月底才結婚,現在忙不到他兩家。
第50章 燴魚
江文清問了大隊長做什么菜, 聽說公社菜都準備好了,讓她去掌廚就行。
她回家跟家里人說一聲,順便讓陳翠春跟她一塊去。
“我跟你一塊去?”
江文清嚴肅地點點頭:“我聽說公社原本有個做飯的大娘, 就是他們那近跟上的, 不過做的一般般,那個主任才想起來找個人幫忙做一頓的,明天我去了萬一她看我臉嫩給我使絆子怎么辦?”
陳翠春一聽也是這個理, 答應和她一塊去。
江文清會騎自行車, 到那天早上就騎車帶陳翠春往公社去。
走之前她還去劉嬸家看了一下,劉嬸家不準備大辦, 就是她娘家人和親戚們吃頓飯。
今天晚上這頓請幫忙的人吃飯, 也算是男方娶親之前的習俗。
這樣明天去接新娘子, 幫忙做事大家才肯下力氣。
確定好劉嬸東西都準備齊全,江文清才帶著婆婆去公社。
公社食堂也不是正經食堂, 只不過是比較大的土房子,后面做飯,前面放了兩張桌子吃飯。
平時吃飯的人不多,就在附近找了個大娘每天中午來做一頓飯。
按江文清的想法, 她去了肯定要被大娘給一番臉色才對。
不過她剛進屋, 就被大娘的熱情撲滿面。
“哎呦,你就是主任說今天來幫忙的吧?”
江文清點點頭說是,大娘上來就牽著她往里走:“你來的正好,菜都送來了我沒動等你來問問咋整呢。”
她的熱情讓江文清原本準備接受冷眼的心里, 稍微有了些落差。
江文清回頭看一眼婆婆,發現她眼里也有一絲跟她同樣的迷茫。
看來兩人都準備來先吵一架再干活的, 不愧是婆媳,都想一塊去了。
她倆確實想多了, 大娘在公社幫忙做頓飯,工分是掛在她們隊上的。
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偶爾帶點剩菜剩飯回家,她來幫忙做一頓還給大娘省事了。
而且今天縣里領導來吃飯,萬一讓她做砸了,不也是給公社丟人嘛。
江文清去后面灶房看一下,菜都是地里新鮮的菜,兩樣葷菜就是肉和魚。
今天十五六個人吃飯,要坐兩桌出來,真是難為她了。
好在魚還挺大,大娘說是今天早上壩子現拉的網。
江文清還奇怪:“我們村離壩子挺近的,怎么沒聽說有人去拉網。”
大娘說:“那不奇怪,壩子長著呢,他們在西頭拉網拉完會往縣里送。”
這么大一條魚,做兩盆出來都可以。
正好砍成段,輕輕拍上面粉下鍋煎到兩面酥脆。魚全部煎好盛出來,鍋里用余油炒香蒜頭姜片,兌上水燒開下去煎好的魚段。
大火把魚湯頂到泛白,再下入紅薯粉條燉煮到熟透。
簡單調味以后,撒上滿滿的蔥段燴魚出鍋。
本來魚也不小,煎完以后裝兩盆也可以,加上紅薯粉條看起來滿滿當當相當豐富。
肉剁成肉糜,加上蔥姜碎和淀粉和勻。雞蛋打散攤成薄薄的蛋餅,肉糜抹在蛋餅上面卷成長條,上鍋蒸熟再切片做燴菜。
這算道地方菜,在這邊叫卷卷,還有的地方叫卷煎。是江文清聽她婆婆說過一次,她之前吃過知道什么味道才想起來做這個。
卷卷蒸好晾涼切成片,直接下白水鍋燴,加入泡好的菇子煮熟,撒上大蔥段就可以。
肉雖然不算多,但是江文清是一個受過奸商文化熏陶的人,她多放淀粉讓淀粉里能吃出肉味,硬是把一條卷卷做成兩條。
盛菜的瓷盆都要漫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少肉。
這兩道菜就算的上是極硬的席面菜,大菜安排好剩下的就簡單了。
江文清特地打聽了中午不喝酒,干脆把剩下的菜都弄成了下飯菜。
青椒煎出虎皮,做成虎皮青椒。白菜葉子放卷卷里了,白菜梆子也不能浪費用來醋溜。剛出的冬筍切塊和留下的一小塊肉燉了湯。
江文清使出渾身解數,一桌湊了六菜一湯出來。
今天不在自己家做飯,她可勁用油,放的大娘心疼的直抽抽。
可能不是自己家的,陳翠春還有閑心勸勸她:“就是油多才好吃呢!”
江文清好懸沒笑出來,現在不是她婆婆在家跟她搶油罐子的時候了。
最后一個菜上桌,公社的張副主任帶著人進來,一看到江文清就笑:“你就是強子說做飯好吃的侄媳婦吧?”
江文清靦腆的笑著點點頭:“張主任好,我這邊菜都做完了,快帶著領導們來吃飯吧。”
看她落落大方張副主任點點頭,等后面的人進來了他主動說:“楊秘書,你看看我們這桌怎么樣?”
這桌菜一看有魚有肉還挺唬人,他們出來吃飯都有標準,所以楊秘書當即就皺起了眉頭。
“老張,你弄這些不是讓我難辦嗎?”
張副主任卻說:“楊秘書我可不敢叫你難辦,你仔細瞧瞧,這桌上可都是白菜蘿卜。”
楊秘書指著魚和卷卷問他:“那這是什么?這卷卷沒有兩斤肉能做出來兩碗?你這不是讓我犯錯誤嗎!”
江文清不好意思的插嘴:“對不起……我打斷一下,這個卷卷其實半斤肉不到……我只是多放了淀粉讓它看起來飽滿一點。”
張副主任笑著說:“楊秘書,今天飯菜的指標都是走的公帳,我張為民敢走公帳就不怕查,你就放心吃吧。”
“你看這兩桌菜那么豐盛,其實只花了一條魚半斤肉,剩下的菜都是公社菜園里的菜,甚至魚都是我們壩子上的魚。”
他模糊了魚的重量,在場除了江文清這個廚師恐怕誰都不會細想。
楊秘書臉色好些這才坐下來:“那你提這茬干什么?”
張副主任給他夾一塊魚,讓他嘗嘗再說。燴魚裹上面煎過以后滋味更是豐富,魚吃在嘴里柔嫩可口,楊秘書忍不住說一句:“好吃。”
張副主任松口氣下面的話就好說了:“我今天辦這桌就是為了你這句好吃。”
“你也知道我們公社靠著大河,大河魚好吃你也嘗到了。這馬上過年了讓我們農民兄弟為城里兄弟加個菜,你幫幫忙辦個批條,允許下面隊里組織下河撈兩網魚怎么樣?”
“原來你在這等著呢!”
江文清也才聽明白,怪不得今天肉都沒半斤,只有一條忒大的魚,原來張副主任是為了拿批條。
“嗚嗚嗚。”江文清都忍不住想哭了,她在后面灶房抱著陳翠春說早知道她做魚的時候再賣力一點就好了。
陳翠春讓她歇歇吧:“你不賣力都做這么好吃,再賣力點他們舌頭都要香掉了。”
江文清探頭一看,果然大家吃飯邊吃邊說,手里的筷子也沒停呢。
她和陳翠春還有公社做飯大娘留的有飯,三個人在后面簡單吃了一點。
公社大娘吃飯的時候不住的夸她:“這魚確實好吃,不愧是被領導夸過的!”
江文清露出一個謙虛又低調的笑容,其實她想讓大家夸的菜是卷卷來著。
雖然它幾乎一半都是淀粉,但是沒人覺得它比魚還好吃嗎?
她問婆婆,她婆婆只說:“明天給你劉嬸家可不能這么做了!”
江文清:……
不過就算面多肉少,最后還是盆光碗光了。
收拾完她準備回去,張副主任特意出來給她塞個紅封:“這次多虧你,配的上你叔一直夸你!”
他說完就匆匆走了,江文清拆開紅封一看,居然有五塊錢!
她掏兩塊錢給陳翠春:“娘,我們倆分。”
陳翠春不要她的錢:“我啥都沒做,就給你燒個火你給我我可不要。”
江文清看她堅持不要,只好把錢收回去,不過做這頓飯能拿五塊錢還是很開心。
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家,她跟陳翠春說要買肉請家里人吃一次紅燒肉。
到了路口兩人下車,準備推著自行車回去。正興沖沖地說著,巷子口跑出來一個人,江文清沒看到連人帶車被壓在下面。
兩人一車摔成一團,陳翠春驚呼一聲趕緊上前把壓在自行車上的人扯開。
“你沒事吧?”
江文清沒事,只是手腳磕破些皮。看她沒事陳翠春才放心下來,不過還是一臉怒意看過去。
“你瞎是不是!這么寬的路你不走,非要往人身上撞,撞出個好歹怎么辦?你誰家的?”
撞江文清的是個年輕小姑娘,看樣子還驚疑不定眼圈都是紅的。
陳翠春看她不說話還要罵,巷子里又跟著跑出來一堆人,看到女孩趕忙上前拉她。
“你表哥說你兩句你跑什么!你看看你把這事鬧的!”
看樣子是她家長輩,陳翠春一問才知道是劉嬸的娘家人。
得知她跑出來撞到了江文清,又是一起跟江文清道歉。
陳翠春看她們態度不錯,看在是劉嬸親戚份上就算了。
江文清也沒問既然是劉嬸親戚,怎么來到這還鬧的往外跑。
等她和陳翠春回家就看張蘭香黑著臉坐在院子里,陳翠春奇怪她怎么坐在這:“你不該去你四叔家嗎?”
張蘭香恨道:“別提了,我真是后悔死了!”
原來剛剛撞江文清的小姑娘,也就是張建國的表妹不想讓張建國成家,居然跑去張蘭香四叔家鬧去了!
江文清被這個八卦震驚的放大雙眼,忍不住搬了板凳坐過去:“她難不成喜歡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