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時空(6)
元優夏被親得氣喘, 滿腦子都是這人是不是瘋了,為什么要來親他這樣的想法。
阿克拉姆松開元優夏,“又在罵我。”
“你真煩。”
“我不需要別人喜歡。”
阿克拉姆輕輕地吻上元優夏的唇, 呼吸交融。
元優夏又推了推阿克拉姆,他頗覺得不可思議,“你是不是有毛病?為什么總是親我?中了蛇淫之毒的人是我不是你吧?”
阿克拉姆說, “因為你很甜。”
元優夏:“……”
元優夏問, “你的傷好了?”
“都說了小傷而已。”阿克拉姆的手指蹭上元優夏的臉頰, “不用擔心。”
“誰擔心你了?”元優夏覺得不可思議,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你在這里讓我覺得我的處境很不安全?”
阿克拉姆:“……”
他輕笑一聲, “那可太糟糕了, 畢竟你很怕他們發現你跟我見面吧?會被當做是背叛者的吧?”
元優夏奇道,“之前你不是讓我勾引八葉嗎?你現在給我的感覺怎么好像后悔了一樣?”
阿克拉姆說,“你也沒正經勾引他們。”
“……”元優夏鎮定自若, “難道要我撲到他們懷里求抱抱嗎?”
阿克拉姆:“……欲拒還迎,男人比較喜歡。”
聞言, 元優夏輕挑眉, 抬手勾著阿克拉姆的脖子借力微微起身, “阿克拉姆大人的意思是……讓我這樣去靠近他們嗎?”
元優夏主動靠過來的呼吸就在唇邊,阿克拉姆眸光有一瞬間的黯沉。
他看著那雙笑意盈盈的眸子,有一瞬間心跳很快。
很快元優夏又沒力氣了, 無精打采地躺回去,“差不多得了, 你快走吧。”
阿克拉姆這下沒有再多說什么,從元優夏身上起來, “我的確要走了。”
元優夏微笑,“放心吧, 我會努力的。”
阿克拉姆問,“努力什么?”
“你猜猜看?”元優夏閉上眼,“好了,你快走吧。”
被嫌棄的男人默不作聲地看著元優夏,見元優夏睡得安然,也不再打擾元優夏,消失在房間里。
元優夏睜了睜眼,又抱了被子,阿克拉姆這個人……到底是在想什么?
難道對他有點什么好感?
應該不可能,他更傾向于阿克拉姆受了傷之后腦子不正常。
這樣就說得通了。
……
“學長起了嗎?”
“學長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學長……”
“詩紋,不要打擾學長睡覺!”
耳邊的聲音嗡嗡的,元優夏睜開眼。
窗外站著森村天真和流山詩紋。
此刻見元優夏睜開眼睛,森村天真湊到窗邊,“學長要起來了嗎?”
“要。”元優夏懶懶地回答了一聲,腦袋轉了個方向,“等我再睡一會兒……再睡五分鐘。”
森村天真撐著窗跳進來,“學長,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元優夏用被子蒙住臉,“我想睡覺。”
森村天真停在原地,沒有再靠近元優夏,又退出去。
元優夏能聽見流山詩紋擔憂的聲音,“真的沒事嗎?”
元優夏搖了搖頭,聲音悶悶的,“我就是沒睡好,沒什么事。”
都怪阿克拉姆昨天晚上來找他讓他沒睡好,現在可以稍微好好的睡一會兒。
睡一會兒再去和安倍泰明道謝吧。
“泰明大人除污穢去了。”源賴久說。
元優夏哦了聲,他遲疑了一下又問,“禁區那邊,平時是不是都不能上去?”
“禁區不能進去,如果不是昨天晚上除了意外,神子和泰明大人上去就可以了。”源賴久回答。
元優夏揉了揉臉,心底嘆氣,他是不是不能去櫻花樹那里找系統了啊?
系統說得攻略對象好感度滿值才能回來,那攻略對象又是誰?
他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阿克拉姆,攻略對象會是阿克拉姆嗎?如果真的是這個鬼,對他來說好像不是很友好啊……畢竟這個鬼怎么看也不會喜歡人類的樣子。
“你問這個,是有什么事嗎?”源賴久問。
元優夏揉了揉眉心,“我昨天晚上好像掉了東西在那里面,今天我起床之后怎么也沒找得到,肯定是昨天晚上太混亂了,掉在禁區里了。”
“……”源賴久遲疑了一下,“你一個人不可以上去,但是或許你可以問問神子和藤公主,如果愿意讓神子陪你去的話說不定能去……”
元優夏眼睛微亮,他看著源賴久,“我知道了!謝謝你!”
源賴久被那雙眼里的光閃了閃,他不由垂眸輕輕碰了碰心口處……怎么會跳的這么快?
元優夏沒注意源賴久的怔愣,他拉了拉源賴久,“那一起去吧!”
“我跟你一起去嗎?”源賴久問。
“不過如果小茜愿意和我去的話,阿久肯定也會去吧?畢竟你現在的主要職責就是保護小茜呢。”元優夏回眸一笑,“你不想去嗎?”
“不是。”源賴久低下頭,“這是我的職責。”
他的視線下移,落在元優夏拉著他的手上,少年的手柔軟溫熱,這讓源賴久的耳朵漸漸地紅了起來,只覺得比元優夏生病的時候抱著元優夏更不自在。
聽說了元優夏的來意,橘友雅在一旁掩唇笑道,“如果神子同意和你一起去,我們沒有任何意見哦。”
元宮茜捧著杯子,“能夠幫助學長我很高興,但是禁區那邊,那個鬼……不會再來了嗎?”
“陰陽師大人說他受傷了,他應該不會來的。”元優夏說。
【看來你很關心我。】阿克拉姆的聲音插進來,【時時刻刻把我受傷的事情掛在心上。】
元優夏懶得搭理阿克拉姆,他覺得阿克拉姆不僅有病,而且還病的不輕,好像患了臆想癥。
“哦。”元宮茜點了點頭,“那么就去吧,不過學長掉了什么?”
“很重要的東西。”
“那么明天再去吧。”藤姬說,“今天巫女大人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元優夏無異議,這段時間系統沒有在他身邊讓他很沒安全感,擔心自己無法離開或者回到原來的世界。
至少要去和系統確定一下誰是他的攻略對象,這樣也好早點攻略成功讓系統回來。
元優夏坐在湖邊,垂眸看著湖里偶爾鉆出來的小魚。
“看起來丟失的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橘友雅在元優夏身邊坐下,“難得看見你這樣悶悶不樂的坐在這里。”
“沒有悶悶不樂。”元優夏搖了搖頭。
“都沒笑呢。”橘友雅伸出手指捏上元優夏的嘴角,“看起來就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友雅大人。”元優夏的聲音含糊不清,“別捏臉。”
“很可愛嘛。”橘友雅輕笑一聲,收回手又靠近元優夏,“昨天晚上做噩夢了嗎?”
元優夏想起昨天晚上橘友雅在他門口,阿克拉姆在房間里的事,莫名就心虛。
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說,“還好。”
橘友雅輕輕捏了捏元優夏的耳朵,“如果有什么不開心的就說出來,什么都可以和我說。”
耳朵對元優夏來說有些敏感,他小幅度地顫抖了一下,“友雅大人。”
橘友雅眸光微深,他沒想到元優夏這么敏感,連被捏一下耳朵聲音都軟了。
橘友雅強迫自己收回手,他忽地想起來,昨天晚上他在元優夏門外其實聽見了類似這樣的聲音,只是壓得很低。
他微頓,不是噩夢那就是……
他的視線落在元優夏微微顫抖的睫毛上,畢竟已經算是大人了。
而且……
橘友雅想起昨天安倍泰明說的話,那個鬼想和元優夏交合。
貴族們豢養孌童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元優夏這樣的長相若是被那些貴族們發現,肯定會被藏起來。
橘友雅手指蜷縮了一下,心底有些微恍然,他……明白了。
……
街上格外熱鬧,或許是因為阿克拉姆暫時退了的緣故。
元優夏逗弄著籠子里的鳥兒玩了一會兒,去拉了一下旁邊的源賴久,“阿久看這只鳥,它啄我的手。”
源賴久的看向元優夏的指尖,粉白的指尖被小鳥一下又一下的啄著,帶出一點紅色。
“不疼嗎?”源賴久問。
元優夏搖頭笑起來,“很可愛呢。”
“喜歡的話可以買回去。”源賴久說。
“不不不。”元優夏連忙擺手,“還是算了,我養不了,到時候回去了怎么辦?”
源賴久一愣,然后閉口不言。
元優夏如果回去了……
“學長,你怎么出來了?”身后響起森村天真的聲音。
元優夏回頭,“出來走走……你朋友嗎?”
森村天真旁邊站著位少年。
“他叫祈,我的工作就是他幫忙介紹的。”森村天真伸手把元優夏拉起來,“學長一個人出來的?”
“不是。”元優夏指了指旁邊,“阿久一起的,我說了不用他來的。”
森村天真這才看見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源賴久,他微微皺了皺眉,“學長還是需要別人跟著的,要不然那些鬼又來把你抓走了怎么辦?”
元優夏:“……不至于,阿克拉姆受傷了的。”
“誰知道那些鬼又有什么新花招。”森村天真冷哼一聲,“我可是一點兒都不信任那些人。”
元優夏笑了一下,“你不是還要和朋友上班嗎?”
他看向名叫祈的少年微笑著,“你好,我是天真的朋友。”
“你好。”少年撓了撓頭,看著元優夏的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天真總是和我說起你們。”
聽見這句話,元優夏眨巴了一下眼看向森村天真。
森村天真神色自若,“學長要早點回去還是等我一起回去?”
“大概會早點回去。”元優夏看向旁邊的源賴久,“可不能擅自把阿久帶出來太久了。”
“那么讓他先回去,學長跟我一起吧!”森村天真說。
源賴久平靜出聲,“既然是我把他帶出來的,我也會把他帶回去。”
森村天真冷冷地看了一眼源賴久,源賴久依舊是那副沉悶的模樣,不閃不避地看著森村天真。
元優夏說,“我不打擾你工作,我就跟阿久一起回去了,今天好像很熱啊……回去洗個澡!”
森村天真抿了抿嘴,“那么學長要注意安全。”
元優夏點了點頭笑起來,“我知道的。”
森村天真看著元優夏和源賴久的背影遠去,攥緊拳頭。
“天真,走了。”祈說,“還看啊,都走遠了。”
森村天真低聲說,“在這個世界明明我們才是一樣的,學長應該只依靠我一個人……”
祈拍了拍森村天真的肩,笑容爽朗,“你對你學長的占有欲可真是莫名其妙的強呀!”
森村天真一頓,他明白,他已經很克制了。
……
元優夏頭發已經長長了不少,可以扎一個小揪揪。
他泡在水里,玩了一下腦袋上的啾啾,伸手取了浴衣起來。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源賴久跟在元優夏身后,自然地取了衣服要給元優夏穿。
“謝謝阿久。”元優夏接過衣服,“不過我好像已經可以自己穿了。”
源賴久一頓,莫名有些失落。
他垂下眼嗯了聲。
元優夏折騰了許久才把衣服穿好,他在源賴久面前轉了個圈,笑瞇瞇道,“怎么樣?”
“沒系好……”
源賴久手指輕輕拽住了元優夏的腰帶,元優夏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源賴久懷里。
好疼……元優夏腦子冒出一個念頭來,源賴久的胸膛,好硬。
源賴久一驚,連忙扶住元優夏,“有沒有哪里撞疼。”
元優夏揉著額頭,生理性的眼淚掛在眼角,他搖了搖頭,“還好。”
“我看看。”源賴久拉開元優夏的手看著被撞紅的額頭懊悔,“我只是想給你重新系帶子。”
“沒事沒事,只是被撞了一下而已,不用著急。”元優夏連忙擺手,“真的沒事。”
“出氣!”源賴久說,“你可以打我。”
元優夏看他嚴肅的模樣,一時啞然,“出什么氣?我沒氣,只是不小心撞到了而已,也不算很疼。”
“你哭了。”源賴久聲音低落下來,“對不起。”
“真的沒事。”元優夏揉了揉額頭,“你看嘛,很快就好起來了。”
源賴久手指輕輕地碰了碰元優夏的額頭,他的指尖都充滿了小心翼翼的味道,似乎怕弄疼了元優夏一樣。
元優夏眨巴了一下眼,“不疼,所以不用太自責。”
源賴久看著元優夏濕潤的眼睫,手微動。
被擁抱的元優夏一愣,“阿久?”
“對不起。”源賴久聲音很低,“我不想傷害你的。”
元優夏笑了起來,他拍了拍源賴久的肩,“真的沒事,不用放在心上。”
“我……”
源賴久遲疑了很久還是克制著自己松開了元優夏,“不會有下次了。”
源賴久鄭重得元優夏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對你做了什么?】阿克拉姆問。
元優夏當然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回答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坐在窗邊,執著茶杯,心頭有些煩躁起來。
元優夏和低等的愚民做了什么?為什么不回答他?
那些愚民,是不是真的在覬覦著元優夏了?
阿克拉姆半點都高興不起來,他手指輕輕敲了敲折扇,自語道,“還是先讓他回來吧。”
遙遠時空(7)
一行人重新來到禁區的時候。
元宮茜問, “學長要找什么?我們幫你。”
“我自己找就好了。”元優夏往櫻花樹走去,“我只來過櫻花樹下,我看看這邊。”
“這里應該被打掃過了。”源賴久說。
“嗯。”
元優夏點了點頭, 手指觸上櫻花樹。
【我的寶,你終于來看我了!】系統哇哇大叫,【我要被憋死了。】
元優夏:【……好好說話,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也不知道啊!一到這個世界我就被吸入這里了, 偏偏我剛用完了能量沒法離開, 氣死我了!】系統委屈得要死, 【寶寶, 現在只有靠你攻略成功我才能離開了。】
元優夏無力, 【那么攻略對象是誰?】
【攻略對象就是——】系統一頓,莫名心虛起來,【寶寶, 我和你說件事你不要生氣。】
元優夏心底有種不妙的預感,他微笑著, 【你說。】
【攻略對象的資料……】系統小聲, 【好像在我被吸入這里的時候, 損壞了一半……】
【一半的意思是?】
【你已經和他接觸過了,并且好感度在百分之八十往上!】系統說,【就是……名字和職業一團糊……】
系統心虛得厲害。
元優夏:“……”
毀了吧, 這個破系統。
不過已經接觸過了,他和好幾個人都接觸過啊, 好感度也不低……這個就更難判斷是誰了。
【還有一個。】系統去看后面的字,【能辨認出事業兩個字。】
事業?
“小夏, 找到了嗎?”源賴久來到元優夏身邊,“你摸了這棵樹好久。”
元優夏和系統說了聲后收回手看向源賴久, “沒找到,是小東西,或許已經被當做垃圾丟掉了。”
“是很重要的東西嗎?”源賴久問。
元優夏搖了搖頭,“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系統:【……寶,你要來看我嗚嗚。】
元優夏不想搭理不靠譜的系統。
元宮茜問,“那現在怎么辦?學長。”
“不找了。”元優夏說,“麻煩你們陪我來這一趟。”
“不麻煩不麻煩,那么我們現在要回去嗎?”
“回去吧。”元優夏得回去分析一下自己的攻略對象。
他不知道系統那個事業是指什么,是指專注搞事業的,還是指官職這一類。
他回來的路上都有些安靜,這讓元宮茜有些擔憂起來。
她總覺得元優夏丟的是很重要的東西。
……
沒多久,內宮送了信出來說讓元宮茜去赴宴。
元優夏知道的時候,元宮茜已經走了。
“去內宮參加宴會了?”元優夏有些驚訝,“她一個人嗎?”
藤姬點了點頭。
元優夏:“這……”
“所以我想麻煩你,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去幫我找一下友雅大人嗎?告知他一聲。”藤姬說。
“我要去哪里找友雅大人?”元優夏問。
元優夏跟著藤姬給的地址走,他走到一半才驟然想起來,這也太兒戲了吧。
明明巫女很重要,卻讓巫女一個人去參加宴會,然后又讓他這個不熟悉路的人去找橘友雅。
“這槽點也太多了吧?”元優夏喃喃著,“不過我也是啊,怎么現在才反應過來。”
算了。
來都來了,他看起來也沒有迷路。
“友雅大人辦公的地方……是這個地方嗎?”元優夏抬頭看上去。
“友雅嗎?”旁邊青年溫柔的聲音傳來,“你找他嗎?”
元優夏轉過頭去,戴著眼鏡的青年抱著書站在兩米外看著他。
“是的。”元優夏回答,“我找他。”
“他就在——”
“夏夏。”橘友雅有些驚訝,“你怎么來內宮了?”
“是啊。”元優夏忍不住吐槽,“我為什么會來這里,藤姬公主說讓我來告訴你,小茜來內宮參加晚宴。”
“茜小姐嗎?”旁邊的青年若有所思,“剛才我碰到她了,她剛才迷路了。”
元優夏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了,事實上他不來其實也沒關系的吧。
橘友雅微微皺眉,“那么,得先找到巫女大人才行啊,鷹通是在哪里遇到她的?”
藤原鷹通指了個方向,“她現在應該已經順利進去了才對。”
“總覺得……”橘友雅說,“沒有那么順利。”
或許是八葉之間的感應吧。
“那么先去找到她。”
所以還有可能出了意外嗎?
元優夏說,“那我也去吧!”
“分頭找,夏夏跟我一起。”橘友雅拉了一把元優夏。
“不。”元優夏搖了搖頭,“帶上我你得慢好多,分開找吧,我也去。”
橘友雅深深地看了一眼元優夏,“那么,你就這里等我,不要一個人亂跑。”
元優夏:“……”他也不是迷路啊。
“總之乖乖地等著。”橘友雅說道,又把藤原鷹通手里的東西塞到元優夏手中,“麻煩夏夏先抱著一下等我。”
元優夏:“……哦。”
他坐在臺階上看著懷里的書,然后放下。
他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阿克拉姆的契約,指引著他往某個地方去。
或者說不是指引,而是有鬼在內宮里,他的契約感受到了。
可是……阿克拉姆的契約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優夏還不懂。
他停在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有人嗎?”
“學長!”屋子里傳來元宮茜顫抖的聲音,“別進來!”
元優夏一愣,藤原鷹通和橘友雅沒有找到元優夏嗎?為什么聽聲音……
門從里面打開了。
長相美艷的女人捏著元宮茜的下巴,看向元優夏。
元優夏看了一眼元宮茜,看起來好像沒有受傷,但是這個女人……是鬼?
“呵呵。”女人笑盈盈地貼近元宮茜,“你的學長好像是我們這邊的人呢,難道你以為他會救你嗎?”
這個女人認識他,是阿克拉姆的人?
“把他拉進來,然后門關上。”
門被關上了。
元優夏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屋內,發現除了元宮茜和這個女人,還有兩個看起來如同行尸走肉的男人。
是被控制了?
女人把元宮茜摔到地上,輕笑著靠近元優夏,“男人……”
元優夏沒忍住后退一步,他扶起元宮茜。
“學長。”元宮茜顫抖著,“你不該來的。”
“你以為你這位學長會帶你走嗎?我都說了他和我們是一邊的。”女人捏著元優夏的下巴,“真是漂亮,難怪。”
“胡說八道,學長才不可能和你們一伙!”元宮茜反駁道。
女人只是用一種看可憐蟲的眼神看了一眼元宮茜,又看向元優夏。
元優夏被迫看向女人,“畢竟什么?”
“畢竟,你可是被那位大人厚待著的人類。”女人緊緊地盯著元優夏,“真讓人好奇,你有哪里不一樣的。”
元優夏抬起手推了推女人的手,“你是阿克拉姆身邊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你竟然直呼主公的名字!”女人逼近元優夏,“你竟然敢!”
元優夏定定地看著女人,“你也可以叫。”
“你——”女人明顯有些生氣,卻又微笑著靠近元優夏,“看在你長得這么漂亮的份上,看著我的眼睛……”
“你想誘惑我嗎?把我變成他們那樣?”元優夏指了指旁邊的兩個男人,然后搖頭,“不行,那太丑了我不喜歡。”
女人:“……”
“我還真的對你有點興趣了。”女人舔了舔唇,眸光閃爍著,“你看起來也無法反抗我,不如……”
“學長——”元宮茜的聲音戛然而止。
“席琳!”阿克拉姆的身影出現在元優夏身邊,他摟住元優夏的腰離席琳遠了幾分,皺起眉,“我說過,不準動他。”
元優夏抬頭看去,眨了眨眼,又戴上丑丑的面具和高帽了。
元宮茜一下子捂住嘴,驚慌的目光掃著元優夏被阿克拉姆摟著的腰,這種姿勢也、也太親密了!
學長為什么會和這個鬼這么親密?難道學長被這個鬼威脅了嗎?
席琳微微睜大眼,不可置信,“主公你怎么來了——你竟然和他簽訂了契約……”
一個契約為什么這么驚訝?這契約有什么不同之處嗎?
元優夏不懂,他推開阿克拉姆的手,“別摟我腰。”
阿克拉姆手輕輕地握了握,看向席琳的目光冷漠,“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不準對他動手。”
“主公我沒有。”席琳辯駁。
“你剛才是不是準備蠱惑他?”
元優夏看不懂阿克拉姆和席琳在演什么,他后退兩步去問元宮茜,“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元宮茜搖了搖頭,她小聲問,“學長和阿克拉姆……”
“沒什么。”元優夏說,“我們走吧。”
阿克拉姆頭也沒回,卻準確地握住了元優夏的手。
元優夏:“……”
這個鬼干嘛啊。
門一下子被推開,外面的光芒照射進來。
“鷹通大人。”元宮茜叫道。
藤原鷹通的視線停留在元宮茜身上,“茜小姐,你還好嗎?”
元宮茜點了點頭,看向元優夏。
她還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元優夏和阿克拉姆怎么回事,不過看起來阿克拉姆對他們的學長好像……有點怪怪的。
元優夏又抽了抽手,還是沒能抽出來。
“松手。”元優夏開口。
藤原鷹通看向元優夏這邊,他的視線落在阿克拉姆身上問,“閣下是誰?”
“是鬼。”橘友雅的聲音響起,他看向元優夏的手,眉目間閃過一絲擔憂,“夏夏,有沒有受傷?”
元優夏搖頭,受傷倒是沒有受傷,不過現在這種情況看起來也不比受傷好到哪里去。
阿克拉姆把元優夏和橘友雅的互動看在眼里,莫名的憤怒在他心底蔓延。
“放開夏夏。”橘友雅聲音微愣,“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唇畔笑意微妙起來,“你在教我做事?”
元優夏眉頭一跳,“阿克拉姆。”
“真是,被別的男人稱呼得那么親近……”阿克拉姆一只手摟著元優夏的腰往自己懷里按,另一只手捏著元優夏的下巴,低下頭來,“夏夏?”
元優夏:“……”
他都不知道阿克拉姆在陰陽怪氣個什么勁。
不過這個姿勢……元優夏眼皮一跳,下意識抬起手捂住了阿克拉姆的嘴巴。
“阿克拉姆!”橘友雅聲音冷了下來,“你想綁架夏夏來威脅我們嗎?”
“這些低等的愚民吵死了。”阿克拉姆移開元優夏的手,“反正也沒什么用,干脆全部殺了吧。”
他叫道,“席琳。”
“是,主公。”席琳答應著,走向藤原鷹通,“我會把他們通通撕碎。”
“讓一位女性來替你賣命。”藤原鷹通微微蹙眉,“真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大人。”
元優夏開口,“阿克拉姆,松開我,那位小姐打不過他們的。”
“那么就好好欣賞一下吧。”阿克拉姆語氣淡淡,“我很樂意看著他們死在這里。”
“阿克拉姆。”元優夏抬眸看著男人,“不要這樣。”
男人唇角的笑又淡了,“你在給他們說話,你應該是我這邊的。”
“我哪邊都不是,我也不想摻和你們鬼和人類的紛爭,但他們是我的朋友。”元優夏聲音很輕,“他們對我很好。”
“你現在有一個選擇。”阿克拉姆親昵地靠近元優夏,“我現在只有分身在這里,帶不走你,不過你可以安撫我的憤怒。”
元優夏不明白阿克拉姆有什么可憤怒的。
阿克拉姆在元宮茜的驚呼聲中惡狠狠地咬上元優夏的唇。
“阿克拉姆!”抵抗著席琳的橘友雅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居然以這樣的方式來侮辱夏夏。”
阿克拉姆松開元優夏的時候在元優夏耳畔低語,“下一次我會帶你離開這里。”
“席琳,走了,你打不過他們。”阿克拉姆消失的時候看向橘友雅,漠然道,“下次,他和京——”
他指了指元優夏,“都將屬于我。”
橘友雅三兩步靠近元優夏,看著元優夏的唇問,“還好嗎?”
元優夏點了點頭。
“居然用那樣的方式……”橘友雅的手指按上元優夏的唇,眸光晦澀不明,“阿克拉姆。”
“友雅大人。”元優夏偏了偏頭,橘友雅的動作讓他有些不自在。
橘友雅的手指擦上元優夏的唇,“真是……太惡劣了。”
元優夏抓住橘友雅的手,聲音有些含糊,“友雅大人。”
元宮茜驚呆了喃喃,“友雅大人,學長。”
“友雅大人。”藤原鷹通的視線落在元優夏越來越紅的唇上,開口,“你把他弄疼了。”
擦拭著元優夏嘴唇的男人一驚,腦子一繃,他看著被他反復揉擦以至于紅艷的唇,一時有些難以開口,“夏夏,抱歉。”
元優夏雖然覺得奇怪也沒多想,人類和鬼互相之間并不兼容,所以橘友雅看到他被阿克拉姆親之后反應激烈一些也正常。
元優夏搖了搖頭,“小茜還要去參加宴會嗎?”
“先去看看,沒鬧出什么大的動靜的話,宴會如常舉行的。”藤原鷹通說。
橘友雅目光觸及元優夏的唇又收回視線,他有些懊悔自己剛才的反應,但現在再道歉好像已經不合適了……
刺殺一事并沒有引起大風波,宴會依舊正常舉行。
元優夏坐在橘友雅旁邊,小聲,“我不應該在這里啊。”
剛才事一畢他就應該走的。
“來都來了。”橘友雅輕笑一聲,“好好享受吧。”
這種事情實在享受不起來。
“巫女大人。”溫和的聲音響起,“還合你的胃口嗎?”
“是的。”元宮茜禮貌回答。
“請坐。”藤原鷹通騰出位置來。
那道聲音的主人在四人旁邊坐下,“刺殺的事,因為知道是鬼操控了那位大人,所以陛下沒有過多追究。”
元優夏抬眸看去,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這是永泉皇子。”橘友雅低聲和元優夏說。
永泉似乎是聽見了,看過來朝元優夏露出一個溫柔靦腆的笑容,“已經出家了,就不用叫我皇子了。”
“他出家了。”橘友雅接著說。
元優夏下意識去看永泉的腦袋,不是光頭。
“他被允許帶發出家。”說到這里,橘友雅嘴唇靠近元優夏,聲音低不可聞,“陛下希望他某一天能回來。”
元優夏保持著微笑想,他還是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啊,這種場面他不擅長應付。
歌舞一停,舞女們笑盈盈地來斟酒。
“小夏能喝嗎?”橘友雅問。
“嗯。”元優夏點了點頭,“酒量還行。”
“酒量還行。”橘友雅說,“不要喝醉了就好。”
“不會。”元優夏莞爾。
“那么巫女大人呢?”永泉問。
元宮茜連忙擺了擺手,“我不喝,我不會喝,那個,我也不能喝酒。”
“小茜年紀還小。”元優夏道,“不適合喝酒呢。”
永泉臉紅了一下,“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明明是一個皇子,性格居然這么敏感。
元優夏看向杯中的酒眸光閃爍,他這幾天一直在分析他的攻略對象……最終確定了源賴久,橘友雅和阿克拉姆這三個人里。
他最懷疑的其實是阿克拉姆,這個鬼老喜歡親他,對他的態度也怪怪的,而且看起來就是個搞事業的,總想掌控京。
但一想到阿克拉姆一口一個低等的人類,低等的愚民,他又覺得不是阿克拉姆,畢竟有八十的好感度,已經不低了好吧……
如果是橘友雅和源賴久的話……這兩個人對他似乎也沒有什么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除了剛才橘友雅莫名其妙地擦他的嘴。
嗯……或許再試試,過幾天再去系統那里看看好感度。
元優夏這樣想著,旁邊的橘友雅已經抬手把他的杯子拿去了,“已經喝了不少了,別喝了。”
元優夏眨巴了一下眼,喝了不少了?還好吧。
“其實是友雅大人已經喝了不少了。”藤原鷹通壓低了聲音和元優夏小聲說。
元優夏看向橘友雅,對方帶著溫良的笑容看著他,“怎么了?”
看不出來喝了很多啊。
他搖了搖頭,“沒事。”
這場宴會散場的時候永泉把元宮茜留下了,說是陛下要和她說話。
“你們先回去吧。”元宮茜擺了擺手,“友雅大人看起來已經醉了。”
“那你……”
“我們會安排人送巫女大人回去的。”藤原鷹通推了推眼鏡,“友雅大人喝多了,你帶他回去的時候可能有點辛苦。”
或許不是有點辛苦。
橘友雅掛在元優夏身上,一雙手抱著元優夏的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耍酒瘋。
他罵阿克拉姆從阿克拉姆不是人罵到阿克拉姆想控制京,再到阿克拉姆竟然親元優夏上面。
元優夏一開始還安撫著橘友雅,后來他就什么也不管了,任由橘友雅發瘋。
等橘友雅明天酒醒了一定會后悔的,元優夏這樣想著。
橘友雅罵完后又扒著元優夏喊夏夏。
元優夏廢了老大力才把橘友雅帶回去。
藤姬和流山詩紋已經睡了,留下森村天真和源賴久。
源賴久連忙來幫元優夏把橘友雅扶回房,元優夏松了口氣看向源賴久,“阿久可以幫忙給他倒杯溫水來嗎?”
源賴久答應了一聲起身。
這會兒已經沒有可喝的熱水了,源賴久開始生火,森村天真站在旁邊說,“橘友雅真的醉了?”
“嗯。”源賴久回答。
森村天真不爽,“我覺得他是裝的。”
源賴久說,“友雅大人不會裝醉。”
森村天真說,“那也不能讓學長照顧他,我得去看看。”
元優夏不知道森村天真的懷疑。
他試圖給橘友雅把外面寬大的衣袍給扒下來,誰知道躺著的橘友雅一把制住他的手,翻身把他壓在榻榻米上,目光銳利,“刺客?”
元優夏:“……友雅大人,我是夏夏。”
“夏夏……”橘友雅瞇了瞇眼,低下頭來,去嗅元優夏的頸項,“很香,是夏夏。”
元優夏被聞得不自在,“友雅大人,可以了吧?”
“不可以。”橘友雅固定元優夏的臉,盯著元優夏的唇,目光暗淡,“你被那個鬼親了。”
元優夏:“……”親了就親了,多大點事。
但橘友雅不這樣想,他醉了也念念不忘,他說,“我記得你的舌尖,很柔軟,后頸很香甜……”
他說著,低下頭徑直咬了下來。
元優夏懵了一瞬,又去推橘友雅的腦袋,“友雅大人,別咬……”
這些人都是屬狗的嗎?誰都要來咬他一口,他脖子上是有罌粟還是怎么的?這么誘人?
橘友雅沒松口,他咬的同時還不忘舔舔。
元優夏后頸本就敏感,咬一口也不說很多,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爽意,被舔后更是無法言說。
他沒忍住悶哼兩聲,“友雅大人!”
這道聲音卻如同給了橘友雅鼓舞一般,舔得更起勁了。
元優夏當然推不動一個習武的人,他咬了咬舌尖,“友雅大人,請松口!”
執著棋子的阿克拉姆握緊了手中的棋子,慢慢地碾壓成灰燼,他看著水鏡里的元優夏被人壓在身下舔咬著后頸,面色陰沉難看。
“低等的愚民,竟然敢對他做這樣的事情……”
同時,森村天真推門而入,怒火和妒火一起襲來,他一把推開元優夏身上的男人,罵道,“橘友雅,你這個混蛋!”
遙遠時空中(8)
今天晚上注定是混亂的一晚。
元優夏揉著脖子, 還得去擋著森村天真揍醉醺醺的橘友雅。
森村天真氣得發瘋,“學長你還幫他?你!你幫他?他那樣對你!”
元優夏極其冷靜,“不過是被咬了一口而已, 你不要太沖動了。”
“這不僅僅是被咬了一口,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他就是覬覦你的美色!”森村天真惡狠狠地瞪著橘友雅, “我要不進來他就不僅僅是咬你了!”
橘友雅靠著墻上, 還有些站不穩, 他看著森村天真, 明顯還有一絲迷茫, “為什么管我和夏夏的事?”
“夏夏, 夏夏,我讓你夏夏!”森村天真氣得不行,“我今天晚上非得揍死你不可, 登徒浪子!”
“……”源賴久端著水站在門口,疑惑問, “做什么?”
元優夏搖頭, “被友雅大人咬了一口, 天真很生氣……阿久?”
源賴久的視線落在元優夏的脖子上,他抿了抿唇,把杯子遞給元優夏, 阻止了森村天真的動作。
“你做什么?”森村天真冷笑,“怎么?幫著橘友雅呢。”
“不是。”源賴久說, “天真你冷靜一點。”
“你能冷靜我冷靜不了,我來晚一點這混蛋都要把學長扒光了!”森村天真一說到這里, 怒火又燒起來了,“喝醉了?喝醉了就是他騷擾學長的理由嗎?”
“你等他清醒后再和他說, 小夏應該已經累了,先讓他回去休息才對。”源賴久看向元優夏,“這里我會處理,你先去睡覺吧。”
元優夏沒動,他看向森村天真,“他喝多了,他也沒做什么別的事,你別生氣好嗎?”
森村天真攥緊了拳頭,元優夏在替別的男人說話這件事讓他的氣無處發。
他冷冷地看了橘友雅一眼,拉著元優夏離開。
源賴久站在那里,他克制著自己心底的情緒說,“友雅大人其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橘友雅的酒已經醒了大半。
他抬手捂了一下臉,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好,根本沒辦法解釋什么。
“我承認。”橘友雅喃喃,“我對他心動了。”
源賴久僵了一瞬,隨即他緩緩道,“那也不該對他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橘友雅滑坐在地上,“嫉妒和酒精腐蝕了我的大腦,那一刻我只想對他做出很過分的事情來,事實上我知道我沒有這樣的立場。”
那個時候是真的醉了,卻不是全無意識,橘友雅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但他沒能控制自己的行為。
源賴久低聲說,“友雅大人明天自己和小夏道歉吧,明明是他被你欺負了,他還要幫你說話……”
橘友雅說,“我知道。”
可是他似乎并不后悔自己做了那樣的事,他后悔的是,自己沒有好好的表明心意……
森村天真直到送元優夏進屋都沒再說一句話。
元優夏看他要走,遲疑了一下說,“天真。”
“學長,我會找到回去的方法。”森村天真打斷了元優夏的話,他定定地看著元優夏,“我不會任由他們欺負你,到時候學長要跟我回去嗎?”
元優夏一愣,他沒有過多思索,實話實話,“不一定。”
“為什么?”森村天真不解并且為此感到痛苦,“難道你真的愛上橘友雅了?你想留在這里是因為他?”
“不是。”元優夏說,“我有不得不留在這里的理由。”
森村天真不懂,元優夏和他一樣,為什么有必須要留在這里的理由。
這讓他感到焦慮。
“你先好好休息。”元優夏太瘦拍了拍森村天真的肩,“別想太多,至少現在還回不去。”
森村天真看著元優夏的臉,沖動讓他抱緊了元優夏,他喃喃,“從我把學長從那些不良那里救出來之后,我就決定了的,會一直保護學長。”
元優夏微微一愣。
森村天真說的這件事是他來這個世界不久之后,在放學路上被不良少年堵住調戲,森村天真路過的時候揍了一頓不良。
也是因此,他才和森村天真認識的。
“學長,我真的非常……”森村天真閉了閉眼,“非常在意你。”
元優夏微微愣了愣,隨即他又拍了拍森村天真的肩,“好好休息。”
森村天真沉默著點了點頭。
然而這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森村天真走后房間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靜。
元優夏坐下來,他還沒躺下,阿克拉姆的身影又出現在了屋子里。
元優夏抬眸看著阿克拉姆,不明白這個人怎么又來了。
“他對你做了什么?”阿克拉姆的手指碰上元優夏的后頸,臉色難看至極,“他竟然敢碰你?”
元優夏偏了偏頭,“阿克拉姆,你在生氣什么?”
“你竟然讓那些愚民碰你……”
“阿克拉姆。”元優夏說,“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你嘴里面那些低等的愚民之中的一份子。”
阿克拉姆收聲,元優夏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在生氣。
元優夏確實有點生氣,今天晚上已經足夠混亂了,阿克拉姆還來質問他,讓他更煩了。
“別人碰不碰我跟你有什么關系?我是你的私人物品嗎?”元優夏伸手抓住阿克拉姆的衣服,冷冷地直視著他,“從最開始建立契約也好,到你莫名其妙地和我做些曖昧不清的事情,再到現在……你和我是什么關系?你又是什么人?按照你的說法,身為人類的我和身為鬼之一族首領的你,天然就是不對等的敵人。”
敵人?
阿克拉姆從來沒覺得自己和元優夏是敵人,他也不喜歡聽到元優夏嘴里說出這個詞。
他抬手握住元優夏的手,慢慢垂眸。
“你別在我這里對我發瘋了,我們沒有什么關系。”元優夏說,“把契約給我解除了,我不想自己的生活里總是有人盯著我的一舉一動,睜開眼就看見有莫名其妙的人在我身邊,跟有偷窺癖一樣。”
阿克拉姆握著元優夏的手慢慢收緊,他平靜道,“解除契約,然后你和那些低等——那些人類在一起嗎?你做夢。”
元優夏抽了抽手,沒什么表情,“松開我。”
阿克拉姆低頭親吻著元優夏的指尖,他握著元優夏想要蜷縮起來的手指,聲音極淡,“你因為那些人和我吵架,都是因為他們的存在你才和我這樣說話。”
“我和你沒什么可說的,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么。”元優夏冷笑,“或者說你知道,但是你不在意,因為我在你眼里面也算不上什么,你偶爾逗弄一下的小寵物嗎?”
阿克拉姆手一收,他禁錮著元優夏,把元優夏抵在墻上,他細細地看著面前這張冰冷精致的面容,他沒見過元優夏這么生氣。
“松開我。”元優夏抬起頭看著阿克拉姆,“阿克拉姆。”
“我沒有把你當做寵物逗弄。”阿克拉姆低頭,聽起來像是服了軟,“我也沒有對其他人這樣過。”
元優夏推了推阿克拉姆,“松開我,然后你走。”
阿克拉姆停頓了片刻,果然松開了元優夏,他不知道元優夏現在在想什么,什么都聽不見反而讓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這種感覺他以前從來沒有過,他倒是更寧愿元優夏在心里面狠狠的罵他一頓。
他停頓了片刻,取下那張面具塞到元優夏手中,然后消失在元優夏房間里。
元優夏沒說話,卻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氣。
他看著手里的面具放到枕頭邊躺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晚上發生了點事,元優夏睡得并不安穩。
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片竹林之中,旁邊的安倍泰明平靜地看著他。
元優夏一愣,他坐起來,“陰陽師大人,這是……”
“我在除穢的時候看見了你。”安倍泰明說,“看來你今天心情很糟糕。”
元優夏笑了笑,“心情很糟糕嗎?也還好,沒有很糟糕。”
安倍泰明微微點頭,他站起來朝元優夏伸出手,“走吧。”
“去哪里?”元優夏問。
“這里的污穢除盡了,去別的地方。”安倍泰明說,“你現在還回不去,那么跟著我走吧,還是說你想一個人留在這里?”
元優夏跟上安倍泰明,“可是陰陽師大人,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安倍泰明看向元優夏,“我不是說了嗎?”
嗯?元優夏滿腦子問號,說什么了?他好像什么都沒聽懂。
安倍泰明忽然握緊了元優夏的手往旁邊一躲,隨即丟出一張符咒結印。
黑漆漆的污穢輕易地消散在元優夏面前。
“最近污穢越來越多了。”安倍泰明說。
元優夏抿了抿唇。
安倍泰明又問,“你身上的蛇淫之毒這段時間有沒有爆發過?”
元優夏搖了搖頭,“沒有。”
他時常忘記原來他身上還有著毒素。
安倍泰明看向元優夏,他的視線在元優夏的脖子上停留了一瞬,白皙的頸項上,牙印格外顯眼。
安倍泰明似乎明白了元優夏為什么不開心了。
他隨手折了一根枯枝,直到繁花掛滿枝頭后他遞給元優夏。
元優夏接過來后微微一愣,“這是……”
“或許會讓你心情變好一些。”安倍泰明說。
元優夏沒忍住笑了一下,“陰陽師大人,你看起來沒什么表情,還挺溫柔體貼的。”
安倍泰明看向元優夏帶著笑意的眼睛,輕輕閃了閃眼,然后移開,“是嗎?我不是很懂。”
“我聽阿克拉姆說你不懂感情。”說到阿克拉姆的時候,元優夏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安倍泰明神色依舊很淡,他嗯了聲,“我并不是真正的人類,對于人類的情感,理解并不透徹……如果是真的人類就好了。”
“但陰陽師大人已經做得很好了啊。”元優夏說,“我覺得你很有人類的情感。”
安倍泰明定定地看著元優夏,“你真的這樣認為嗎?”
“當然!”元優夏說,“就算不是真正的人類也沒關系吧?擁有人類作為朋友,擁有人類的情感和關系,人類并不會排斥你,和人類也沒什么區別啊。”
安倍泰明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我和人類的區別……”
“沒什么區別。”元優夏笑容燦爛,“其實人類也有壞蛋和很討厭的,陰陽師大人比很多人類都要好。”
安倍泰明看著元優夏沒說話。
“所以陰陽師大人不需要為自己不是真正的人類而感到苦惱,我也不是什么很正常的人類,不過也沒關系啦,不去過多的在意就好了。”元優夏這樣說著。
安倍泰明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忽然又拉了元優夏一把丟過去一張符咒。
慘叫聲在空中消散。
安倍泰明沒有再松開元優夏的手,“這樣比較好一點,等這里的污穢處理了,天亮了我就送你回去。”
元優夏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元優夏沒有看見那些污穢的模樣,心底雖然有些害怕,卻也沒有像那天晚上骨女登堂入室那樣恐懼。
等到安倍泰明處理完這一片的污穢,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安倍泰明停下腳步,他看向元優夏,“你該回去了。”
“那陰陽師大人你呢?”元優夏問。
“我還有事。”安倍泰明說到這里,聲音微低,“可以不用叫陰陽師大人,叫名字……也可以。”
“好哦。”元優夏從善如流,“泰明。”
含著溫軟笑意的聲音叫出名字來讓安倍泰明心口無端地跳動了一下,他嗯了聲說,“回去吧。”
……
元優夏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是在房間里,枕頭旁邊是屬于阿克拉姆的面具。
元優夏拿起面具看了半晌,喃喃,“神經病。”
“夏夏,起了嗎?”門外橘友雅的聲音響起。
元優夏把面具放到枕下,站起來打開門。
橘友雅站在那里看著元優夏,“我來找你,是要和你道歉的。”
“昨天晚上的事我沒有放在心上,友雅大人不用道歉。”元優夏說。
“……是昨天晚上的事,夏夏可以放在心上。”橘友雅說到這里問,“我可以進去嗎?”
元優夏讓開身體讓橘友雅進來,“你喝多了而已。”
橘友雅說,“昨天晚上我的確喝得有點多,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元優夏抬眼看著橘友雅。
“這種話說出來可能會讓你覺得惡心和討厭吧,可是已經沒能控制住自己發生了那樣的事,就不得不說出來。”橘友雅看起來還很平靜,“相比起我喝多了抱著朋友咬這樣的解釋,和其實我對這個朋友抱有某種感情所以做了糟糕的事情……”
元優夏手指微縮。
“我又覺得,夏夏應該不討厭喜歡男性。”
元優夏低聲說,“我的確不討厭,相比起女孩,我更喜歡同性。”
“所以,在做了那樣的錯事之后,我想不管你喜不喜歡男性,會不會對我的心意感到惡心和討厭,或者是知道這件事后就要疏遠我不和我做朋友……這些我都想過了,還是要認認真真地告訴你我的心意,總之不是故意捉弄你,是因為喜歡你。”
說到這里橘友雅似乎是松口氣,“我甚至想著夏夏如果因此疏遠我或許更好,以免我什么時候又做出昨天晚上那樣的事情來。”
元優夏一時啞然。
橘友雅似乎并沒有期待元優夏會回應他的心意,說到這里之后他笑了一下,“那么,我走了,夏夏再休息一下。”
房間的門重新關上了。
元優夏看著緊閉的門,忽然轉過頭去。
他微微蹙了蹙眉,是錯覺嗎?剛才明明感受到了阿克拉姆的氣息……
他蹲下身把面具取出來,看著這張實在稱不上好看的面具看了半天,又把面具塞進了柜子里,這才離開了房間。
遙遠時空(9)
元優夏趴在欄桿上聽著他們議論著怨靈的事, 又提到巫女要去大文字山。
旁邊的元宮茜說,“學長也會去吧?”
“去大文字山啊。”元優夏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那就去吧。”
“你這幾天都無精打采的, 沒關系嗎?”源賴久問。
元優夏搖了搖頭,“沒有。”
“出去走走或許就好了。”源賴久低聲說。
元優夏嗯了聲。
他就是覺得實在無聊,也許該去禁區看看系統, 也不知道攻略對象那邊的好感度……
說到攻略對象, 元優夏又抿了抿唇, 眉梢微壓。
“學長, 賴久, 出發了。”森村天真叫了一聲。
元優夏的心不在焉一行人都看在眼里, 森村天真握了握拳,有些后悔。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天他走了橘友雅的原因,所以元優夏才一直不高興。
如果是因為這樣, 這是不是代表著元優夏喜歡橘友雅……
“學長。”元宮茜探出頭來,“真的不上來嗎?”
“不用。”元優夏搖了搖頭, “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抬頭看去, 白發的男人站在那里和源賴久對峙。
“夜鳥。”源賴久看著白發男人,顯然有幾分男人出現在這里的驚訝。
看起來認識,不過這個男人身上……有著奇怪的東西。
元優夏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步, 源賴久攔住元優夏,“別過去。”
夜鳥淡淡地笑了笑, “賴久,好久不見。”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源賴久問。
夜鳥沒有說話, 他忽然暴起,源賴久下意識抬刀, 夜鳥卻略過了他抓住了元優夏。
元優夏:“……”
他想說兄弟你抓錯人了吧?
但夜鳥并沒有覺得自己抓錯人,他只丟下一句讓源賴久自己去找他的話,就帶著元優夏離開了。
元優夏無語凝噎,他好像什么都沒做,為什么就被人抓住了啊?
“不用擔心,等他來了,我會放你走的。”夜鳥看向元優夏,“他剛才很緊張你啊。”
元優夏問,“為什么抓我?”
“大概是……”夜鳥笑了笑,“不想活了吧?”
元優夏歪了歪腦袋,“不想活了?為什么不想活了?”
夜鳥看著元優夏沒說話,他只是稍微地靠近了元優夏一些,這個少年身上的香味莫名能帶給他一些理智。
他伸手摸了摸旁邊那只鹿的腦袋,感受著久違的寧靜。
元優夏沒忍住看了一眼那兩只鹿,看起來溫順又可愛,和夜鳥關系應該很好。
“你叫什么名字?”夜鳥問。
“元優夏。”元優夏沒忍住也摸了摸鹿的腦袋,“你可以叫我小夏。”
“啊,我聽見了,賴久就是這么叫你的。”
元優夏點了點頭,“因為是朋友嘛,你和阿久也是朋友嗎?”
夜鳥沒說話。
元優夏又開口,“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阿克拉姆的東西。”
夜鳥抬眼,“那只鬼?你認識?”
“他對你做了什么?”元優夏問,“因為他對你做了些壞事,所以你才想死嗎?”
夜鳥的眼睛看向某個方向,“我不能任由他擺布和奪走自由,就算世界上只有最后一只夜鳥……”
“你想讓阿久殺了你嗎?”
“沒錯,讓賴久殺了我。”夜鳥收回視線看著元優夏,“最開始我是準備帶走那個女孩的,畢竟保護那個女孩是賴久的任務吧,但他好像更緊張你。”
元優夏沉默了片刻問,“阿克拉姆對你做了什么?”
夜鳥沒有回答,他只說,“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歡。”
“你被阿克拉姆控制了嗎?”元優夏又問。
“賴久就要來了,我該去找他了。”夜鳥站起來。
“等一下。”元優夏抓住夜鳥的衣服,“等等。”
夜鳥冷冷地看著元優夏,“我不會帶你走的,等他殺了我,他自然會來找你。”
“阿久是我的朋友,你既然和他認識,和他應該也是朋友,你認為只有他配殺你,然后解除你的痛苦,但對他來說,殺一個朋友應該也會很痛苦吧?”
夜鳥看著元優夏沒說話,不論怎么說,他的高傲也不允許他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被鬼操控,去傷害其他人。
“你……”元優夏抬起手,露出皓白的手腕,“雖然我不知道阿克拉姆到底對你做了些什么,你要不要試試……喝我的血?”
夜鳥一愣,古怪地看著元優夏,“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當然知道。”元優夏說,“你是阿久的朋友,四舍五入也算是我的朋友……我的血有點特殊,不夸張的說可以枯木逢春,白骨生肉。”
“對我來說沒用。”夜鳥平靜道,“他在我體內扎了針控制我。”
“你怎么知道沒用?”元優夏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說不定能逼出控制你的東西,或者融化掉……啊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不過反正你都要死了,試試也沒關系吧?”
“……”夜鳥的視線下移,落在元優夏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他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元優夏的手。
元優夏眨巴了一下眼,“不過你咬的時候能不能輕一點?我怕疼。”
夜鳥又看了一眼元優夏,忽然笑了一下,“怕疼還讓我咬。”
“因為你是阿久的朋友。”元優夏說,“而且你說你是最后一頭夜鳥,你死了你們種族就滅亡了……要保護瀕危種。”
夜鳥又被瀕危種逗笑了,他已經好一陣時間沒有這樣放松過了,無論是少年身上能壓制他痛苦讓他冷靜的香,還是少年說的話。
就算是沒有用也沒關系,他今天來這里,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在夜鳥咬下來那一刻,元優夏下意識閉了閉眼,卻沒感受到疼痛。
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在無聲中看見了阿克拉姆。
夜鳥把元優夏擋在身后,防備地看著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冷著一張臉看著元優夏,“對著我生氣,卻愿意讓別的男人咬你。”
這話說的怎么好像他出軌了似的。
元優夏微微蹙眉,“你如果不控制他,他在森林里待得好好的,不需要咬我也行。”
阿克拉姆緩緩攥緊拳,“我不喜歡。”
夜鳥的表情突然就變得痛苦起來,然后在元優夏面前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看起來可怕有怪異的……怪物。
元優夏看得心頭一顫。
“我會讓他去殺了山里的那幾個人。”阿克拉姆一步步靠近元優夏,毫無笑意,“你很在意他們對嗎?”
元優夏抬起頭看著阿克拉姆,又看了看他旁邊駭人的夜鳥,微微張了張唇,眼底蓄滿了淚水。
阿克拉姆心頭有些煩躁,元優夏的眼淚讓他心底的煩躁更多,他抬起手指輕輕地替元優夏擦去眼淚,“你在因為他們哭?”
元優夏手指有些微的顫抖,他捏緊了阿克拉姆的衣角,又松開。
阿克拉姆平靜道,“殺了他們,然后你跟我走。”
“你不是特意召喚了巫女回來嗎?”
“龍子而已,不止一個,既然你在意,我就殺了她。”
元優夏聲音沙啞起來,“你不覺得,你很霸道嗎?我在意你就殺,你是不是喜歡我所以才有著這樣的獨占欲?”
阿克拉姆給元優夏擦眼睛的手一頓,他的指尖帶著幾分被眼淚灼燒的熱意,讓他的心口也慢慢地發麻。
元優夏胡亂擦了一把眼淚,“如果真的是因為喜歡我所以要殺我的朋友,那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喜歡你的。”
阿克拉姆想說誰要你喜歡,卻在看見元優夏的那雙眼眸時收回手。
他不喜歡元優夏因為其他人流眼淚,更不想元優夏流眼淚是因為他,除非……除非那種時候。
阿克拉姆低下頭輕輕地吻上元優夏濕潤的眼睫,他的聲音很低很沉,“你的血不準給別人喝。”
元優夏撇過臉去,沒有和阿克拉姆說話。
阿克拉姆摟緊元優夏的腰,強行把元優夏按在懷里,他握著元優夏的手去取自己臉上的面具。
元優夏不明白阿克拉姆在做什么,他抬眸看著面前的臉,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面具,突兀地想,阿克拉姆這種面具這么多,或許是在哪里批發的。
阿克拉姆又握著元優夏的手去摸自己的唇,他輕吻元優夏的指尖,眸光里似乎盛滿了溫柔。
“也不準和我之外的人親密,我不喜歡。”
“至于這頭夜鳥……就給你好了,他很強,可以保護你。”
阿克拉姆說完這句話,消失不見,只留下暈倒在原地的夜鳥。
元優夏沒懂阿克拉姆離開的話是什么意思,他蹲下身來把夜鳥扶起來。
夜鳥已經不是那副駭人的怨靈模樣了,又恢復了本來的樣子。
旁邊的兩只鹿就圍在元優夏和夜鳥身邊。
元優夏這次沒有在夜鳥身上感受到阿克拉姆的氣息了,控制夜鳥的東西……阿克拉姆應該已經取走了。
“小夏!”源賴久的聲音響起,“夜鳥。”
元優夏轉過頭看向源賴久。
“有沒有受傷?”源賴久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
元優夏搖了搖頭。
“夜鳥怎么了?”源賴久蹲下身來問。
“暈倒了。”元優夏低聲說,“他之前被阿克拉姆控制了,想讓你殺了他,所以引來了你。”
“之前?”源賴久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那么現在……”
“剛才阿克拉姆來過了。”元優夏看向夜鳥,“現在應該已經沒有再控制著他了。”
源賴久愣了一下,他看著元優夏微紅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元優夏別過頭來,他摸了摸旁邊那只鹿的腦袋,“我和阿克拉姆……的確沒有那么清白,但是阿久不需要這樣看著我,因為我沒有做過出賣你們的事。”
“不。”源賴久握住元優夏的肩,認真地看著元優夏,“我知道你不會。”
對方全然信任的眼神讓元優夏垂下眼。
“但是小夏,不要信任鬼,就算他看起來很溫柔對你很好,也不要信任他。”源賴久擁抱了一下元優夏。
元優夏怔了怔,他其實……有信任阿克拉姆的吧,因為阿克拉姆沒有傷害過他。
“……”
夜鳥睜開眼,茫然了一瞬坐起來,“賴久。”
源賴久松開元優夏看向夜鳥。
“我好像……”夜鳥看著自己的手,“那個鬼……”
他對自己變成那副模樣的記憶格外清晰,元優夏和阿克拉姆之間的事情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個鬼居然對這個少年抱著那樣的心思,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很讓人驚訝的事情。
這個少年……很溫柔。
“感覺還好嗎?”源賴久問。
夜鳥點了點頭,他站起來,“那么走吧。”
“……”源賴久,“你現在要去哪里?”
“當然是跟你們一起走。”夜鳥說,“做自己救命恩人的保護者這件事,義不容辭吧。”
源賴久驚愕,“你……”
那么驕傲又強的夜鳥,竟然說要做別人的……保護者。
元優夏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其實沒做什么,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果下次再遇到像今天這樣的情況,賴久要保護巫女沒辦法保護你吧?”夜鳥淡淡地笑了笑,“他們的職責是保護巫女,那么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你。”
“你的鹿怎么辦?”元優夏說,“你真的不需要在意,我其實沒做什么。”
夜鳥說,“如果不是你,我已經死了。”
“至于它們。”夜鳥摸了摸鹿的腦袋,“它們想要留在這里也可以,想要跟我走也可以。”
元優夏:“……真的沒必要,我一般也沒什么危險。”
“今天這樣……難道不是很危險嗎?”
“今天你也不是壞人啊。”
“好了小夏。”源賴久拉了拉元優夏,“走吧。”
元優夏看向源賴久,“可是夜鳥……”
“走吧。”源賴久看向夜鳥,“你會保護好他的對嗎?”
“至少比你合格。”
元優夏:“……”根本沒人聽他的啊!
夜鳥看了一眼元優夏,忽然又變了一副形態,“小夏,上來吧。”
元優夏瘋狂擺手:“……不不不,真的不至于。”
剛才還是個人,現在就變成了帶翅膀的怨靈了,他怎么敢坐啊!
夜鳥平靜道,“上來吧,這里下去,距離不短。”
元優夏:“……”
看起來,他不上去夜鳥是不罷休了,他只好爬上夜鳥的背。
夜鳥翅膀一揮,看向源賴久,“那么賴久,先走一步。”
元優夏:“……”
他抓緊了夜鳥的羽毛,從空中往下看,喃喃,“完全……不一樣。”
“感覺不一樣嗎?”夜鳥問。
元優夏點了點頭,“能看到很多很多的東西。”
夜鳥笑了一聲,“那么以后看更多的,不一樣的東西吧。”
元優夏眨了眨眼,“我以為你是很驕傲的人。”
“沒錯。”夜鳥回答,“但對救命恩人怎么樣都不過分對嗎?”
元優夏笑了一下,“你想走隨時可以走的,你一直在山里,應該很愛自由才對。”
夜鳥嗯了聲,“我看到巫女他們了。”
“啊……好快。”
源賴久看著消失在天際的夜鳥后:“……”
他看著掉落下來的一片羽毛,看向一直陪在夜鳥身邊的兩只鹿,手指動了動摸了摸鹿的腦袋,“到時候夜鳥會回來陪你們的。”
……
夜鳥只聽元優夏的話,把元優夏跟得也很近,這讓森村天真大為惱火。
他冷眼看著元優夏身后的夜鳥,“賴久,你這個朋友這么不要臉嗎?一直跟著學長。”
“他在保護小夏。”源賴久說,“天真,你對他有偏見。”
“偏見?”森村天真氣笑了,“你自己看看,他這是保護嗎?保護需要跟得那么緊嗎?”
源賴久看了一眼元優夏和夜鳥。
夜鳥摘去元優夏肩上的花瓣,“你的朋友好像很不高興。“
“嗯?”元優夏抬眸看著夜鳥,“什么不高興?”
夜鳥看著面前這雙無知無覺,閃著光芒的雙眸,輕笑一聲,“沒什么。”
“在這里很無聊吧。”元優夏說。
夜鳥看了一眼外面,“想出去,我可以帶你出去。”
“不行!”森村天真冷笑,“第一次見面就把學長虜走的人別妄想能一個人把學長帶走。”
夜鳥淡淡地看了一眼森村天真,“如果我真的想帶他走,你攔不住我。”
森村天真沉下眉,“可以試試。”
元優夏嘆了口氣,“我不出去。”
他轉身往房間走。
夜鳥說,“你并不能讓他開心,你沒發現嗎?”
森村天真緩緩地攥緊拳頭,“你這家伙,以為自己什么都很懂嗎?外面很危險。”
夜鳥沒有和森村天真過多爭執,他轉身跟上元優夏,“如果想出去的話我帶你出去,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元優夏搖了搖頭,“不出去,我想休息一會,你不用守著我。”
夜鳥看著元優夏把門關了,離開元優夏房門口來到源賴久身邊。
源賴久問,“小夏呢?”
“在房間里。”夜鳥坐下來,“這里有的人把他管得太嚴了,他會很累吧?”
“你在說我嗎?”森村天真大怒。
“看來你也知道。”夜鳥說,“難道你不覺得你管得太過了嗎?他是人不是關在屋子里的木偶。”
“你……”
這樣的吵鬧在夜鳥跟著回來之后,時有發生,源賴久已經習慣了,就算打起來,森村天真也打不過夜鳥,夜鳥有分寸,他也就不管了。
不過……
源賴久忍不住看向元優夏的房間,元優夏的確最近有些悶悶不樂,從那天晚上之后。
元優夏不知道他們在擔心什么。
他看著手中的面具,思考著把面具丟了好還是砸了好,也不明白阿克拉姆擅自留下面具在這里做什么。
“睹物思人嗎?”鬼自元優夏身后摟住元優夏的腰,“你在想我?”
元優夏一頓,轉頭,“你又來做什么?”
“我來找你。”阿克拉姆下巴抵在元優夏肩上,他今天沒有戴面具和高帽,露出英俊的臉,“你這樣狠心都不想我,我當然要來找你。”
元優夏淡淡道,“相比狠心,比不過你。”
“我不和你吵架。”阿克拉姆心平氣和,“我來找你,也不想你因為那些人類和我吵。”
“誰想和你吵啊?”元優夏氣笑了,“你怎么說得好像我在無理取鬧。”
“沒有。”阿克拉姆說,“我不說吵架了。”
元優夏:“……”
這也太古怪了,他都不知道阿克拉姆到底在做什么,說的話做的事都奇奇怪怪的。好像他們之間有什么特殊的關系一樣。
有一種夫妻因為外人吵架的既視感。
這個想法把元優夏雷了一下,他推了推阿克拉姆,“松手。”
“不。”
元優夏轉頭看著阿克拉姆,“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們什么關系?我們有這么曖昧和親密嗎?”
“有。”阿克拉姆說,“我在意。”
元優夏:“……”
“我承認。”阿克拉姆瞳孔微暗,他低下頭來,“我喜歡你,所以現在跟我離開這里。”
元優夏沒忍住笑了一下,“你有沒有覺得你很自大,你喜歡我我就得跟你走,你想給我簽訂契約就給我簽訂契約,想把我留在這里就留在這里……阿克拉姆,就算你喜歡我,我們之間的關系也不平等,我不要這樣的喜歡,也不會跟你走。”
阿克拉姆不明白元優夏的話是什么意思,他說,“契約能讓我更快找到你。”
元優夏平靜地看著他。
阿克拉姆不喜歡元優夏這樣的眼神,他伸出手捂住元優夏的眼睛,低聲說,“這段時間我都沒有聽你說話。”
只是在想元優夏的時候盯著水鏡看而已。
“我們之間不平等,所以你的喜歡更像高高在上的施舍而不是真誠的愛意,你懂嗎?”元優夏手指輕輕地指著阿克拉姆的胸膛,“你是鬼,你看不起人類,我同樣是人類,再喜歡在你心里我依舊是你看不起的、低等的愚民。”
“你不是。”
“我們之間不平等,所以這個話題,也不能說。”元優夏伸手捂住阿克拉姆的嘴,他抬起眼眸,眼底里閃動著阿克拉姆看不懂的光芒。
“阿克拉姆,如果有一天你能放下你想要統治京的念頭,送小茜他們回去,不要求在你那里人類和鬼一定平等,至少不再把人類看做低等的愚民,我們或許還可以好好的聊一聊這個問題。”
“……”元優夏踮起腳尖,輕吻阿克拉姆的喉結,呼吸撒在阿克拉姆下巴,“如果有那一天,說不定我還會很樂意……畢竟你長得真的很英俊。”
阿克拉姆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凝視著元優夏,明白了元優夏的意思。
“那么現在,你走吧,我不會跟你走的。”元優夏推開阿克拉姆,“再見。”
被元優夏主動親吻喉結如同鏡花水月,阿克拉姆沒再留下來。
元優夏看了一眼阿克拉姆消失的地方,唇畔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阿克拉姆啊,他的攻略對象可真是……格外讓人有征服的欲望。
遙遠時空(10)
夜鳥坐在樹上, 低頭看元優夏,“上來嗎?上面風景也不錯。”
元優夏點頭,“上去。”
夜鳥帶著元優夏上樹后問, “今天心情好像不錯。”
“有嗎?”元優夏摘了片樹葉,上面有被蟲子咬過的小洞,有陽光投射過來。
“有。”夜鳥把葉子握在自己手中。
元優夏歪頭看了一眼夜鳥, 又扒拉了一下樹葉看向外面, “你在這里過得不自由吧?”
“挺自由的。”夜鳥說, “你也不管著我,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元優夏笑了一下, “我為什么要管著你?”
“對啊。”夜鳥下了地, “要下嗎?”
“不,我一個人坐坐。”元優夏說。
夜鳥點了點頭,“那么我去一趟大文字山。”
“去看你的朋友們嗎?”元優夏問。
“嗯。”夜鳥消失在原地, “注意安全,有事就讓賴久接你下來。”
元優夏靠在樹干上, 瞇著眼感受著微弱的陽光, 還有樹葉的氣息, 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下面忽然傳來元宮茜的聲音,“泰明大人。”
元優夏低頭看去,安倍泰明把手里的小東西丟到元宮茜懷里, “讓它留在這里。”
是什么?
“小天狗嗎?”元宮茜好奇。
“小天狗。”安倍泰明點了點頭。
小天狗撲騰了一下飛上來,上下打量著元優夏, 忽然飛到元優夏面前,然后拍著翅膀落在元優夏肩上, “人類!”
元優夏歪了歪腦袋,“你叫我?”
“沒錯!”小天狗理直氣壯, “下去,這是我的位置!”
元優夏默不作聲地提著小天狗的翅膀丟下去。
小天狗:“……”
它不可思議地看了元優夏一眼,怎么看起來長得漂漂亮亮又香的人類這么粗魯?
它不死心地再次飛上來,“你才應該下去!”
元優夏懶得理它了,閉上眼睛。
元宮茜招了招手,“學長,還是下來吧。”
元優夏看下去,安倍泰明站在元宮茜身邊,抬頭看上來。
元優夏:“……啊,我也想下來,但是腿麻了。”
元宮茜沒忍住笑了一下,“泰明大人在這里,可以帶你下來……夜鳥呢?”
元優夏看向安倍泰明。
安倍泰明點頭,“不成問題,跳。”
“……跳?”元優夏睜大眼,“你在開玩笑嗎?”
“沒開玩笑,跳。”安倍泰明說。
元優夏打量了一下距離,“你能接住我嗎?”
“不成問題。”安倍泰明依舊是沒有什么感情的聲音。
元優夏:“……”
畢竟不是人類的陰陽師,那就姑且跳吧,要不然他也不能一直在樹上待著。
“泰明就不能飛一下把我接下去嗎?”元優夏小聲嘟囔著,還是乖乖地準備跳下去。
小天狗速度極快,撞上元優夏的后背,這下元優夏猝不及防毫無準備地掉了下去。
“學長!”元宮茜驚呼一聲。
元優夏下意識閉緊了眼睛,心想,這下不骨折都不行。
“我不是故意的!”小天狗明顯心虛大叫道。
安倍泰明躍身而起,接住元優夏,他看著元優夏顫抖的睫毛,聲音平平,“都說了,不成問題。”
元優夏睜開眼,“我也沒想到……”
安倍泰明扶著元優夏站好,“是它撞到了你。”
小天狗已經心虛得藏進了葉子里,“我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他那么弱啊,我已經變得這么小了!”
元優夏,“……所以還是我的錯嗎?”
小天狗:“……”
“被嚇到了嗎?”安倍泰明松開元優夏問。
“一小點。”元優夏搖了搖頭,說到這里又笑起來,“你不是說了會接住我嗎?你幫過我好幾次,我當然相信你不會讓我摔在地上啦!”
安倍泰明看著元優夏臉上的笑容,那種莫名地心跳又來了,他明明不是人類……
他說,“說了會接住你的。”
“好了,你回來應該是有事的吧?”元優夏說,“我就不打擾你和小茜他們說話了。”
安倍泰明:“……”
“我先走了!”元優夏揮了揮手,“等你們談完我再來。”
他站在原地看著元優夏的背影,抿了抿唇。
元宮茜歪了歪腦袋,“泰明大人?”
她怎么覺得安倍泰明看學長的眼神怪怪的……
“不成問題。”安倍泰明說著,走進屋。
……
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元優夏趴在窗上看著屋檐上的滴落在池塘里。
小天狗罵罵咧咧的飛到元優夏窗邊,“我的翅膀!濕了就飛不起來了!”
元優夏偏頭看著小天狗,“需要幫忙嗎?給你把翅膀擦干凈。”
小天狗趾高氣揚,“好吧人類,給你一個服務我的機會——可惡的人類!”
元優夏用毛毯把小天狗裹住,揉吧揉吧好一陣才松開,他在小天狗的聲音中笑瞇瞇道,“我是在幫助你這么生氣做什么?”
小天狗一口氣憋著吐不出去。
“好啦好啦,別氣了。”元優夏說,“畢竟你這么小一只,別人會說我欺負小孩兒的。”
“我……”
“小夏。”橘友雅輕輕地敲了敲門,“我能進來嗎?”
元優夏轉頭看過去,眼底還帶著笑,“當然可以。”
橘友雅心頭微松,他總覺得自己讓元優夏不高興了,有些后悔,不過元優夏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不高興。
橘友雅在元優夏旁邊站定,抬手捏著小天狗的翅膀把小天狗丟出去,沒搭理小天狗的哇哇大叫。
他問元優夏,“怎么一個人在房里待著?”
“剛才下著雨呢也沒地方去呀。”元優夏彎了彎眼眸。
橘友雅嗯了聲,“他們帶回來一個新的八葉。”
“……”元優夏掰著手指頭算,“你,阿久,天真,詩紋,泰明,鷹通大人,現在是第七人……還差一個呢。”
“嗯,應該用不了多久就集齊了。”
元優夏扶著窗框看向橘友雅,“解決掉這件事,小茜他們想要回去的話應該就很容易了吧?”
“他們……”橘友雅眉梢微動,“你呢?”
“我啊,還不知道。”元優夏伸了個懶腰,“到時候再說吧。”
橘友雅微微放松了些,他含笑說,“聽說你帶了一頭夜鳥回來。”
“嗯,他這會兒應該在和阿久比試吧……”元優夏不太確定,“畢竟他們隔三差五就要比試一次,說起來這個你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嗎?”
“嗯。”橘友雅看向元優夏,“你……這些天是不是因為我說的話不高興?”
“沒有啊。”元優夏摸了摸耳垂,“你為什么會這樣想?”
“我以為……沒什么。”橘友雅笑了笑,“那頭夜鳥之前也被鬼控制了嗎?”
“嗯……”元優夏手指輕輕地蜷縮了一下,“后來阿克拉姆把對夜鳥的控制抽去了。”
橘友雅說,“是因為你。”
元優夏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腕,“雖然……好像確實有因為我的緣故,偶爾也會覺得或許阿克拉姆沒有那么壞,只是種族不一樣,他們過分高高在上地覺得鬼比人類高貴。”
“夏夏。”橘友雅伸出手遲疑了一下,還是落在元優夏肩上,“你要知道,你這樣認為是因為他沒有傷害你,在你面前他偽裝出一副純良的模樣。”
元優夏抬起眼看著橘友雅。
“鬼做的惡事很多,你也看見了當時夜鳥被控制的狀態不是嗎?這樣被操控的不止夜鳥一個人,還有很多,以及別的壞事……你不知道這些,他也沒讓你知道。”橘友雅抬手捧著元優夏的臉,他輕聲說,“我能理解你想給他說好話,他對你和對其他人類不一樣,可如果他想要掌控京傷害著人類,你們的立場就永遠不同……永遠不要輕信一只鬼。”
元優夏心頭沉甸甸的,他的確不知道鬼到底做了些什么,他也確實見過夜鳥被奪去自由的模樣,他沒有為阿克拉姆說好話的意思,他也知道阿克拉姆在這個世界十有八九就是大反派了。
但……
他輕聲說,“我知道。”
“不用想太多。”橘友雅安撫般地把元優夏擁在懷里,輕輕地撫著元優夏的發,“也不需要你做些什么,保護好自己就可以了,不要輕易相信阿克拉姆對你說的話。”
自詡高貴的鬼和鬼口中低等的愚民,立場總是不一樣的。
元優夏極輕地點了點頭,“我都知道的,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用太擔心。”
“當然是擔心的。”橘友雅微微笑了一下,又輕嘆一聲,“畢竟夏夏也不過十八歲,如果夏夏喜歡著其他人……賴久也好,天真也好,我都不會這么擔心,可如果是鬼的話我就會很擔心,更重要的是,那個鬼是阿克拉姆,從他做的這些事里就能看出來他是個心機深沉,心狠手辣的人。”
元優夏抬起頭來看著橘友雅。
“說到這里,我當然更希望夏夏會喜歡我。”橘友雅抱著元優夏的手收緊了一瞬又松開,“總之,不要輕信阿克拉姆,也許他是在騙你。”
元優夏垂下眼簾來,他低聲說,“我會盡力……盡力讓自己不要那么信任他的話。”
其實橘友雅說的是對的,夜鳥的事不會是個例,從一開始阿克拉姆給他簽訂了契約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個契約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契約最終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這個契約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懸在他的頭上。
他對阿克拉姆的信任也顯得幼稚起來,僅僅是因為阿克拉姆現在還沒有傷害他嗎?又或者是因為阿克拉姆的那些好感度呢?
對于阿克拉姆來說,就算真的喜歡他,也不會因此放棄什么吧……
元優夏的興致明顯不高了,橘友雅有些后悔和元優夏說這些,又覺得元優夏必須要知道的,如果真的喜歡上阿克拉姆最后被欺騙的話……肯定會很痛苦吧?
橘友雅當然也有著某種私心,但他發誓,這點私心比起元優夏的安危不值得一提。
“不要多想。”橘友雅又揉了揉元優夏的腦袋,“反正現在和阿克拉姆也沒關系不是嗎?”
元優夏抿唇笑了笑,“沒多想。”
橘友雅問,“要不要去和他們一起喝茶?泰明從他師父那里帶來的新茶。”
“不了。”元優夏搖了搖頭,“喝了茶晚上睡不著,我一個人待一會吧。”
“那我陪你?”
“也不用。”元優夏彎起眼眸,“友雅大人,“你去和他們一起喝茶吧。”
橘友雅沉默了片刻,“那你休息,等到晚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
元優夏含笑點了點頭。
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靜之中。
元優夏摸了摸自己的唇,他忽然想起來,阿克拉姆說過,這個契約三天穩固一次,可事實上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后來阿克拉姆沒有再說這件事了。
更重要的是,這個契約阿克拉姆那邊能單方面實時監測到他這邊,一旦阿克拉姆切除了對他的監測,他沒有任何辦法和阿克拉姆聯系……
從頭到尾,阿克拉姆都沒有說過這個契約會發生什么。
元優夏微微沉下眼眸,這個男人……的確是不值得相信的,他有預感,最后的好感度一定特別難刷。
如果八葉集齊,阿克拉姆敗了之后好感度沒有百分百怎么辦?
一想到這里,元優夏不由自主地有些焦慮,除非他在八葉之前把阿克拉姆攻略成功,否則他真的很有可能會失敗。
一直待在這里想要和阿克拉姆有進展會比較難……
因為有鬼出現在京的事,安倍泰明又把結界加固了一遍。
元優夏才知道,新的八葉就是森村天真那個叫祈的朋友,不過看起來,祈很討厭流山詩紋。
元優夏滿腦子都是攻略對象的事,以至于橘友雅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他茫然,“怎么了?”
“九條那邊的寺廟傳來消息,有人彈了一把琴之后死亡,我們會帶巫女大人去看看。”橘友雅耐心重復了一遍,“夏夏要去嗎?”
“去吧!”元優夏說。
有可能是鬼搞出來的東西,那么或許能見到阿克拉姆也說不定……
“那么我和賴久一起吧。”橘友雅說。
“要去危險的地方,那么小夏需要我的保護哦。”夜鳥說,“那么就一起去吧。”
元優夏并無異議。
九條這邊的街道看起來很熱鬧。
元優夏抬頭看著高高的寺廟,他碰了碰心臟的位置,輕輕地蹙眉,那寺廟里……是有鬼的存在嗎?
上一次席琳的出現也是,夜鳥被控制也是,他為什么都能感受到,是因為阿克拉姆的契約嗎?
他看了一眼那邊的三人,又看了一眼夜鳥,察覺到元優夏的視線夜鳥問,“怎么了?”
元優夏搖了搖頭,他說,“我好像聞到了炒栗子的香味。”
“就在那,我去給你買一份。”夜鳥指了指不遠處,“原來你喜歡吃這些嗎?”
“很香很甜。”元優夏說。
夜鳥轉身去買栗子。
元優夏遲疑了一下,還是順從內心的呼喚離去。
他不能讓夜鳥跟他一起去,也不能讓橘友雅他們知道……真是,阿克拉姆到底在做什么,給他的這個契約又是什么東西。
“如果喜歡的話,下次我們——”夜鳥買完板栗回頭時哪里還有元優夏的身影,他叫道,“小夏!”
“怎么了?”橘友雅三人過來問。
“他不見了。”夜鳥的臉色有些難看,“如果有人想要帶走他我肯定能知道,他是自己離開的。”
“我總覺得……”元宮茜說,“學長去了寺廟。”
橘友雅看向元宮茜。
元宮茜有些緊張,“上次我被席琳抓住的時候,學長就找到我了,所以學長這次會不會也是感受到寺廟里的東西了,比如那把琴或者有鬼在那里……可是我不確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進去了。”
“那就去寺廟看看。”源賴久說,“如果真的遇到了鬼,他根本沒有辦法對付。”
遙遠時空(11)
元優夏輕輕地推開了門, 他一眼便看見了那把琴。
琴上的氣息讓他有些難以呼吸,他靠近了那把琴,手指不受控制地碰到琴上。
“彈了的話, 會死哦。”房梁上的少年嘴角掛著惡劣的笑容,“看起來已經被徹底吸引了啊。”
元優夏看著那個少年,有些失望, “不是阿克拉姆啊, 不過也是這種事情, 應該不需要他親自來。”
少年跳下來, 站在元優夏面前, “這種事情當然不需要那位大人親自出手, 喂,把你的手放開,這把琴不是給你準備的。”
元優夏歪了歪腦袋, “你們鬼還怪好的,怕我死了還特意提醒我, 為什么僧侶要彈琴的時候不提醒他們。”
“誰管他們死不死啊?”少年毫不在意那些人的生命, “大人和你簽訂了契約, 他在意你,你當然不能死。”
“你認識我?”元優夏好奇,“我們好像沒見過。”
“哼。”少年有些不爽, “反正你快走開。”
元優夏剛移開手,琴弦便自動彈奏起來。
元優夏腦袋有些眩暈, 他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衣服,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少年似乎比他更著急, “你怎么了?”
元優夏說不出話來,他看著鬼族少年的那雙眼, 緩緩地閉上了眼陷入了昏迷之中。
“該死!”
少年一把把元優夏抱起來,明明是針對龍神巫女的琴聲,為什么是這個人。
少年腳步一停,抬頭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喃喃,“主公。”
阿克拉姆眸光沉沉,他把元優夏接過去,“塞夫魯,把琴帶上。”
“主公。”
“擅自把八弦琴帶走的事……”阿克拉姆聲音微冷,“等他醒過來再說。”
他說到這里,抬頭看向停在門口的人,嘴角的笑意冰冷。
“把小夏放下!”源賴久的刀指向阿克拉姆。
“學長!”元宮茜緊張地叫道。
“鬼果然不可信。”橘友雅皺眉,“阿克拉姆,你竟然對夏夏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一群根本保護不好他的愚民,難道以為我還會把他留給你們嗎?”阿克拉姆面無表情,他看向夜鳥,“你也沒能保護好他。”
夜鳥的眉眼微沉,他無法反駁阿克拉姆這句話。
阿克拉姆抱著元優夏消失。
“不陪你們玩了!”塞夫魯笑瞇瞇道,“不過可愛的少年被琴聲詛咒了哦,本來是想針對龍神巫女的,感到慶幸吧,你們的巫女還好好的。”
塞夫魯說完這句話,也跟著消失。
元宮茜睜大眼,喃喃,“是我,“是我讓學長被詛咒的。”
“可惡!”源賴久握緊了刀柄,“竟然就這樣讓阿克拉姆把小夏帶走了。”
橘友雅沉默了片刻才說,“先回去,既然他把夏夏帶走,肯定有辦法解除詛咒,阿克拉姆暫時不會對小夏做些什么……至少先回去和泰明大人說一聲,或許他有辦法找到夏夏。”
……
元優夏從一片黑暗中站起來。
他頭暈得厲害,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
這里是什么地方?伸手不見五指……連一絲風都沒有。
又黑又安靜,他有點害怕。
“有人嗎?”他輕聲叫著,“請問,有人在嗎?”
回應他的是空寂的黑暗。
元優夏心頭發怵,這個世界還有著骷髏那樣的怨靈,如果現在遇到的話……一定會死的吧?
“有人嗎?”元優夏加重了聲音。
什么都沒有。
空空蕩蕩的,連回聲都沒有,這意味著這片黑暗很大。
元優夏不敢再走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方,也不知道黑暗中有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這種時候或許停留在原地不動是最好的。
或許等到天亮就好了。
他這樣想著,在原地蹲下來,慢慢地抱緊了膝蓋。
這樣的地方,讓他恐懼。
他喃喃自語,“還有多久才能天亮啊?在這種地方……沒什么好玩的。”
太安靜了顯得可怕,他自言自語沒有人回應也讓他害怕。
他咬緊了唇,心頭的委屈一陣陣地冒出來。
阿克拉姆不是和他簽訂了契約嗎?不是能知道他的情況嗎?這個時候怎么不出現?鬼果然不可信!
元優夏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沒道理,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要不然說不定真的會哭出來。
可能是黑暗讓他產生了錯覺,他有一種自己在這里待了很久很久的感覺。
他輕輕地嗚咽了一聲。
“很快。”
隨即他被人抱進熟悉的懷抱,阿克拉姆的聲音響起,“不用害怕也不要哭,很快就能出去了。”
元優夏輕輕地眨了眨眼,那滴淚沒能憋住,滾落了下來。
“就算是龍神巫女被咒詛也沒關系。”阿克拉姆在黑暗中吻上元優夏的睫毛,“你不該碰那把琴。”
元優夏抓緊了阿克拉姆的衣服,“所以是因為你……”
“我會懲罰他的。”阿克拉姆捧起元優夏的臉,他說,“擅自帶走八弦琴讓你害怕的塞夫魯,我會懲罰的。”
元優夏看不清阿克拉姆的臉,這讓他控制不住自己往阿克拉姆懷里鉆去,稍微地……覺得有一些安全感了。
“別哭,不會再讓你陷入危險了。”阿克拉姆的手指輕輕地擦去元優夏臉上的淚,“醒來之后,一直跟我在一起,我會好好的保護你的。”
元優夏摟上阿克拉姆的脖子,喃喃著,“太黑了,我害怕。”
阿克拉姆把元優夏抱起來,“走吧,在沒能出去之前,我帶你去并不黑暗的地方。”
元優夏低聲說,“你真討厭。”
阿克拉姆微頓,“相比起討厭,我更想聽你說喜歡。”
元優夏閉上眼,聲音很輕,“喜歡一個隨時可以要我命的鬼嗎?”
“我不會要你的命,我只要你的人和你的心。”阿克拉姆平靜道,“我要你喜歡我。”
隱隱地有了亮光。
元優夏抬頭看著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沒有戴面具,此刻低下頭來看著元優夏,“這樣還害怕嗎?”
元優夏目光閃爍著,他借著阿克拉姆手臂的力量直起了身體,“你表現得很溫柔。”
“我認為我對你一直很溫柔。”阿克拉姆說。
元優夏淡淡地笑了笑,“因為我們有契約我無法反抗你嗎?”
“不是。”阿克拉姆說到這里,唇角露出若有似無的笑意,“或許你會不高興,但是不能解除。”
元優夏微微蹙眉,“所以為什么一定要有個契約?”
“有了契約,我能知道你是不是受傷。”阿克拉姆說,“能及時出現在你身邊,畢竟你所謂的那些朋友,根本沒有能力保護你,否則你不可能變成現在這樣。”
元優夏覺得阿克拉姆在詭辯,他說,“如果沒有這把琴,或者說這把琴沒被你的人送到東寺去,我的確不會變成這樣。”
阿克拉姆:“……”
“上次被夜鳥抓走也是,如果不是因為你控制他,他不會來找阿九。”
阿克拉姆:“……”
“還有之前席琳那次也是……”元優夏掰著指頭算了算,露出微笑,“這樣看來,我發生的這些事都是因為你。”
阿克拉姆說,“我并不是想針對你——”
“是啦是啦,是想帶走小茜嘛。”元優夏哼笑一聲,打斷了阿克拉姆的話,“不管你本意是什么,最終結果已經變成了這樣,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會因為你受到更大的傷害。”
阿克拉姆沉默了許久才說,“不會,以后你跟我在一起,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元優夏看著阿克拉姆,好一會兒才說,“我一直都知道大部分鬼是不可信的,你更是如此。”
阿克拉姆垂下眼看著元優夏。
“但是。”元優夏笑了笑,“因為你從來沒有傷害過我,甚至三番兩次地出現在我面前,讓我產生一種我可以相信你的錯覺。”
“也許不是錯覺。”
“你喜歡我也好,或者是別的什么也好。”元優夏輕聲說,“阿克拉姆,我們之間的立場并不一致,所以你想讓我留在你身邊同樣很難。”
阿克拉姆低頭湊近元優夏的頸項,他的吻落在元優夏頸上,然后又去親吻元優夏的下巴。
元優夏抓緊阿克拉姆的衣服,“別親我。”
“你對我也有所心動吧?因為立場不同,所以強迫自己不要喜歡我嗎?”阿克拉姆輕吻元優夏的唇,“不要想太多了,順從自己的內心。”
被熟悉的氣息裹挾著,元優夏閉上眼承受著阿克拉姆的親吻。
現在好感度……已經上九十了吧?
……
“所以你們帶學長出去,讓學長被詛咒,還讓學長被鬼帶走了!”森村天真抓著源賴久的衣服,怒火中燒,“可惡可惡,你們為什么沒有保護好他?”
“天真。”元宮茜連忙去拉開森村天真,“不關賴久大人的事。”
“對!”森村天真推開沉默的源賴久冷笑,“你們沒有保護學長義務,我要去把學長找回來。”
“天真。”橘友雅開口,“阿克拉姆對夏夏有著不一般的感情,至少不用擔心他會被鬼傷害,我們要找他回來也得先知道他在哪里。”
“這就是我們回來的目的。”源賴久終于開口,他看向安倍泰明,“泰明大人。”
安倍泰明淡淡道,“還有一件事需要擔心,我給他吃的壓蛇淫之毒的藥應該沒用了,被詛咒之后毒性會復發,這一次你們的確把他送給了鬼。”
“……什么意思?”橘友雅繃緊了身體,“夏夏的毒……”
“必須要和人交合才能徹底解毒,之前一直被壓制著,這一次……”安倍泰明看向外面,“那個鬼要如愿以償了。”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許久,橘友雅才開口,他聲音有些艱澀,似乎是在安慰,“至少,夏夏能徹底解毒了。”
“該死該死該死!”森村天真一拳砸在墻上,“如果學長有事,我絕對不會放過那個鬼!”
安倍泰明壓下心底莫名的情緒問,“跟著小夏的那頭夜鳥呢?”
“他說他要去找小夏。”源賴久的聲音有些沙啞,“所以沒有回來。”
……
元優夏醒來的同時就感覺到了一股燥熱,這種感覺他很熟悉,是毒發了。
阿克拉姆坐在床邊看著他,“醒了?”
元優夏手指微縮,又張開,拉著阿克拉姆的衣服迫使阿克拉姆俯下身來。
阿克拉姆看著面前微張的唇,輕輕舔舐了一下,“毒發了,需要我嗎?徹底解決掉這個隱患。”
元優夏微微閉了閉眼,喃喃,“需要,幫我解決掉。”
阿克拉姆嘴角微勾,“那就,如你所愿。”
元優夏抓上阿克拉姆的發,聲音微啞,“難道不是如你所愿嗎?”
“也是如我所愿。”阿克拉姆低下頭來,“我會伺候你,讓你舒服。”
竟然用了伺候這樣的詞……
元優夏神色恍惚了一瞬,腦子漸漸被阿克拉姆的親吻腐蝕。
像野獸,溫柔褪去。
他只記得外面的滂沱大雨伴隨著雷聲,帶著一股摧枯拉朽之勢。
身上的野獸舔舐著他的肌膚,咬著他的指尖,他的身體在掌控下無法自控。
“你是屬于我的。”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只屬于我。”
元優夏攀著男人的肩,坐在男人懷里,被掐著腰起伏。
汗水打濕了他的發,他眼底都是淚光,眼前一片模糊。
壓抑不住的嗚咽聲讓他咬上男人的肩膀。
“很舒服對嗎?”阿克拉姆低低地笑起來,“也很喜歡。”
元優夏說不出話來。
即便是想說的話也在沖擊之下不成聲。
燭光搖曳,影子在墻面上融為一體。
外面的風不知從何時吹進來,吹滅了燭光,同樣也讓元優夏顫抖著。
阿克拉姆的內心前所未有地滿足起來,他在黑暗中越加放肆。
聽著元優夏求饒一般的聲音,感受著似乎元優夏的世界里只有他一般的依賴,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就這樣和元優夏在一起,不去奪取什么京也沒關系。
他把血液遞給元優夏,在元優夏的哭聲中啞聲說,“現在……是平等的契約。”
元優夏牙齒發癢,他精準地找到了阿克拉姆的喉結,咬了上去。
阿克拉姆身體一僵,隨即又放松下來,他低聲說,“我的命掌控在你手中了。”
……
雨聲漸漸地停了。
阿克拉姆輕輕地撫摸著靠在他腿上睡著的少年,垂著眼眸,對這樣寧靜的狀態感到滿意。
這樣就好。
就像這樣。
元優夏只有他,只能依賴著他。
這樣才是最正確的,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把元優夏送到八葉之間去。
既然元優夏出現在他的身邊,本來就應該屬于他的,那些八葉,不過是短暫地替他照顧了一下元優夏而已,現在該還給他了。
阿克拉姆的視線停留在元優夏的耳垂上,又移到后頸,所有的地方都布滿了他的痕跡,這讓他格外滿足。
元優夏睫毛顫了顫,然后緩緩睜開眼。
檐上的水滴落在水洼里。
“醒了?”阿克拉姆問。
元優夏困倦地嗯了聲,“累。”
“累嗎?”阿克拉姆伸手把元優夏額上的發撥開,“那就再睡一會兒。”
元優夏抓住阿克拉姆的手,眉頭微蹙,“別動我。”
阿克拉姆手微松,任由元優夏抓著。
元優夏重新閉上眼,他說,“這里只有我一個人嗎?”
“有侍女,如果有事,叫侍女就好了。”阿克拉姆說到這里,想起另一個住在這里的神子,微微一頓,“總之這里沒什么人。”
元優夏睜開眼看著阿克拉姆,“那你呢?”
“我……”阿克拉姆頓了頓,嘴角又含了笑,“你希望我在這里嗎?”
元優夏坐起來,他掰著阿克拉姆的臉對著自己,“你留在這里。”
阿克拉姆握著元優夏的手指,眷念的親吻,“嗯,我留在這里陪你。”
元優夏心底微微放松了些,雖然阿克拉姆還有著部下給他做事,不過阿克拉姆本人留在這里,其他人應該……
元優夏想到這里,抬眸看著阿克拉姆,“如果要出去,就帶著我一起出去,不要讓我一個人待在這里,我不喜歡。”
阿克拉姆回答得很快,“好。”
元優夏扶著阿克拉姆站起來,腿都在發軟,阿克拉姆見此,把元優夏抱起來,“要去哪里?”
“哪里也不去。”元優夏抬眸看著阿克拉姆的喉結,上面有一個淺淺的牙印,已經是他控制后的結果。
不過,阿克拉姆居然真的讓他咬了喉結這個地方……是真的,喜歡他吧。
他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阿克拉姆的喉結,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著,阿克拉姆聲音微啞,“喜歡嗎?”
元優夏沒說話收回手,安安靜靜地靠在阿克拉姆的懷里。
過了好一陣,他才開口,“什么時候帶我去趟禁區,就是櫻花樹下,你帶我過去應該很輕易。”
阿克拉姆嗯了聲。
“你不問我去做什么?”元優夏問。
“做什么都行,有我在不會有危險。”阿克拉姆說。
元優夏半闔上眼,“也不擔心有針對你的埋伏?”
“不擔心,就算八葉集齊了也沒關系。”阿克拉姆淡淡道。
元優夏攀著阿克拉姆的肩,對上阿克拉姆的雙眸,忽然低笑一聲,“如果他們要殺你,我會給你求個情,讓你當我的侍從服侍我。”
阿克拉姆看著那雙帶笑的眼眸,也露出笑意,“真是偉大的理想,可惜他們殺不了我。”
元優夏輕哼一聲。
“不過,我還是可以服侍你。”阿克拉姆的聲音在元優夏耳畔響起,那雙眼里帶著強烈的侵略感,“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別的地方。”
元優夏:“……”
他抬手捂住阿克拉姆的眼睛,“別這樣看著我。”
“大人。”少女乖巧的聲音傳來,“今天不離開了嗎?”
元優夏倏地收回手看過去,黑發少女看了一眼他,又看向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嗯了聲。
少女臉上露出笑容來。
元優夏怔怔地看著那個女孩,又去看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輕聲問,“怎么了?”
“她……”元優夏喃喃著,“她是誰?”
這個女孩,和森村天真給他看過的照片上的少女一模一樣,是森村天真找了許久的妹妹蘭。
“是神子。”阿克拉姆抱著元優夏回房間,“另一個。”
“是你把她召喚來的。”元優夏說。
“是。”
“如果不是出現了意外,小茜應該也在這里。”
阿克拉姆沒有欺騙和隱瞞元優夏,“的確是這樣。”
元優夏越過阿克拉姆的肩去看站在外面的蘭,少女的眼底帶著幾分茫然看著阿克拉姆的背影。
元優夏低聲說,“你讓她在這里做什么?”
“目前還沒做什么。”阿克拉姆把元優夏放到床上,他說,“你不需要在意她。”
元優夏輕輕地搖了搖頭,“阿克拉姆,你想讓她去做什么?”
阿克拉姆沒有回答,只是把窗戶拉上,“吹風了。”
顯然是不想回答他的。
元優夏心底微沉,他又看了一眼外面,少女已經沒有站在那里了。
如果有辦法聯系到他們就好了,元優夏這樣想著。
……
元優夏把侍女剪來的花枝插在水洼里,身后的腳步聲停下,少女的聲音響起,“你是大人帶回來的第一個人類。”
元優夏回過頭去,蘭帶著斗笠站在他身后,看不清表情。
元優夏站起來問,“你要出去嗎?”
“我要去京。”蘭說著走近元優夏身邊,“昨天看見你的時候,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元優夏問,“什么感覺?”
“不知道。”蘭抬起手輕輕地揉了揉腦袋,“你身上的味道好香,讓人很喜歡。”
元優夏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那么平時和我多待待吧,這里沒什么人對嗎?”
蘭點了點頭,“我該走了。”
元優夏看著蘭離開的背影,回過頭去,“你在那里偷偷摸摸的看什么?看我會不會讓她給我帶消息出去?”
阿克拉姆從門內出來,只否認道,“我并沒有偷偷摸摸的看,我在光明正大的看,她也不會給你帶消息出去。”
元優夏問,“那么你一大早起來,是不是出去了?”
“沒出去。”阿克拉姆說,“不是答應了要在這里陪著你?”
元優夏勉強點了點頭,“行。”
“你是不是很擔心我出去之后,把你那些朋友們殺得一個不剩?”阿克拉姆抬起元優夏的臉,“你讓我留在這里就是因為這個吧?”
“……”元優夏眨巴眼,“所以呢?”
“八葉已經集齊了,到時候如果他們要殺我呢?”阿克拉姆問。
元優夏鼓了鼓臉,“我不是說了嗎?我給你求個情,讓你服侍我。”
阿克拉姆笑了一聲,他拉著元優夏的手往外走,“你想要什么樣的服侍?我也說了我都行。”
元優夏抬了抬眼,“給我當牛做馬洗衣做飯。”
“還有得學。”阿克拉姆去看元優夏的手指,“你的手的確不適合做那些。”
元優夏輕輕地眨了眨眼,“你帶我去哪里?”
“不是要去櫻花樹下嗎?”阿克拉姆問。
元優夏愣了一下,哦了一聲。
是哦,得去看看系統了。
遙遠時空(12)
系統已經無聊慘了, 它盼星星盼月亮的,元優夏終于來了。
【寶寶,我的寶寶, 你終于想起我了!】系統哇哇大哭,【我好慘!】
元優夏:“……”
他莫名有一絲心虛,【是這樣的, 我已經知道誰是攻略對象了, 現在正在認真地刷他的好感度呢。】
【是誰?】系統第一次對攻略對象滿腹怨念, 【竟然讓你因為他都不來看我。】
元優夏看了一眼旁邊的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偏過頭來, “怎么了?”
“沒事。”
元優夏眨了眨眼, 和系統說,【我也是為了讓你早點回來嘛,好感度早點滿了, 你就早點回來了,對吧?那么現在他的好感度有多少了?】
系統勉勉強強地壓住了自己的怨念, 它看了一眼好感度震驚, 【寶寶, 百分之九十八了!】
元優夏一愣。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阿克拉姆。
這人不聲不響的,好感度竟然已經這么多了。
【寶寶,你變化好大。】系統說, 【還記得以前你是一個笨笨的,連攻略對象都分不清的人呢。】
元優夏:【你可以閉嘴, 我從來沒笨過。】
系統憶往昔被元優夏打斷,有些可惜, 【好吧,這樣看起來我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你身邊, 不過這個攻略對象看起來……】
元優夏問:【看起來怎么?】
【沒什么。】系統說,【直覺不是好人……】
元優夏:【哦,他可能是大反派人設吧。】
系統:【……】
它陷入了沉默。
阿克拉姆看著頭頂的櫻花樹,神色莫名,“你不害怕嗎?””害怕什么?”元優夏問。
“那天……”阿克拉姆低下頭來,“這里發生的事情,這棵樹我會以為你害怕。”
“還好吧。”元優夏說,“其實我都不太清楚那天發生了什么事情,腦子都模模糊糊的。”
阿克拉姆笑了一下,“那么你今天來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元優夏轉過身往下走去,“我們走吧。”
“這就走了?”阿克拉姆又看了一眼櫻花樹,“不再多看看嗎?”
“沒什么好看的。”元優夏看向阿克拉姆,“不過,要進京嗎?”
“你想進京還是想去見你那些朋友。”
元優夏察覺到阿克拉姆沒在他面前說那些低等的愚民那樣的話,他極輕地眨了眨眼,“你猜。”
“不許去見他們。”阿克拉姆握緊元優夏的手,“只能跟我在一起。”
元優夏露出微妙的笑來,“阿克拉姆,你有沒有發現你很霸道啊?”
“是。”阿克拉姆說,“我要你就是你的人你的身你的心都要。”
元優夏停下,站在臺階下看著阿克拉姆,“那我要有朋友該怎么辦呢?”
“他們在,我就在,不能單獨和他們見面,你把他們當朋友,他們可沒有把你當朋友。”阿克拉姆冷哼一聲,“你很好騙。”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也在騙我嗎?”
“我和那些人不同。”
“他們沒有騙我,我也知道友雅大人的感情。”
阿克拉姆不喜歡元優夏嘴里說出其他人的名字來,他把元優夏按在懷里,垂眸低聲說,“他們沒辦法保護你,他們的任務是保護巫女,你對他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
“你的意思是,我對你來說就是最重要的?”元優夏看著阿克拉姆的眼睛,“最重要的?”
“對,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阿克拉姆回答得很快,沒有什么遲疑。
元優夏搖了搖頭笑了一下,“可是和我相比起來,更重要的是你想要掌控京對嗎?”
阿克拉姆停頓了片刻,他說,“不是,京要掌控,但對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
元優夏抬手勾住阿克拉姆的脖子,他看著阿克拉姆,“如果你能放棄這個念頭送小茜他們回去,我可以留在這里一直和你在一起。”
阿克拉姆輕吻元優夏的額頭沒說話。
“如果你注定和八葉爭奪巫女還有京的掌控權,我們之間就沒有什么可能性在一起了。”元優夏平靜道,“我會離開這個世界。”
阿克拉姆摟著元優夏的力道收緊,“我能讓你來一次就能讓你來第二次,你屬于我。”
“這樣的話下一次你會發現,你找不到我了。”元優夏笑容燦爛,雙眸璀璨,“那個時候,或許你也不會后悔吧。”
“……”
“你就這么在意他們,完全不在意我。”阿克拉姆說到這里,沉著臉惡狠狠地咬著元優夏的唇。
元優夏沒有避開,他很想說自己也是因為在意他才會這么說,但阿克拉姆不想聽元優夏說這么多了。
他咬了幾下恢復了理智,“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元優夏有些失望,“我可以不離開你,也可以喜歡你,和你在一起……我不想你死。”
“我不會死。”阿克拉姆輕輕地撫摸著元優夏的唇,“你為什么就這么篤定我會輸給他們?”
“你好像沒懂,不僅僅是這樣而已。”元優夏說,“他們是我的朋友,你同樣是我在意著的人,阿克拉姆,站在兩難立場上的人是我。”
“……”阿克拉姆眸光晦澀,“明明無條件選擇我就好了。”
“你能無條件選擇我嗎?你都不能做到憑什么要求我做到?”元優夏質問。
阿克拉姆握著元優夏的手,“我不和你吵,我們進京。”
元優夏抿了抿唇,跟著阿克拉姆一步一個腳印下了階梯。
他神色有些茫然,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明明一開始,只需要無情的做攻略任務就好了,總是會因此而動心。
他輕聲說,“不進京了,回去吧。”
……
元優夏抱著膝蓋坐在廊上看著月亮。
聽見腳步聲,他回過頭去,少女在他旁邊坐下。
元優夏問,“你這兩天總是去京,有看到什么嗎?”
“……”蘭垂下眼,“有個人自稱是我的哥哥,但是我不認識他。”
“也許你只是忘了。”元優夏微微彎了彎眸,“你的哥哥,一直在找你。”
“你知道他嗎?”蘭看向元優夏,“你認識他嗎?你也認識我嗎?”
“我只見過你的照片。”元優夏下巴抵在膝蓋上,“是阿克拉姆把你從你哥哥身邊帶走的啊。”
蘭愣愣地看著元優夏,“我的哥哥……和你關系很好嗎?那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元優夏沉默了片刻,淡淡地笑了笑,“可能是因為阿克拉姆在這里吧,他對人類來說不是個好人,對你來說或許也算不上什么好的人,也許也在騙你,忽悠你讓你幫他做事。”
蘭微微蹙眉,她本該很討厭別人和她說阿克拉姆的壞話,可是元優夏說出來,她卻只是聽著,沒有生氣,“阿克拉姆大人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等你想起你的哥哥來,你會后悔痛苦難過。”元優夏說到這里嘆氣,“這樣欺騙著小姑娘的阿克拉姆真是個糟糕的壞蛋。”
“那為什么你還要留在他身邊。”蘭把阿克拉姆沒有騙她這樣的話壓下去。
“我有不得不留在他身邊的理由。”元優夏平靜道,“如果他一直如此的話,我總會離開的。”
蘭說,“他很喜歡你,我知道。”
“我也……”元優夏笑了笑,“我也有喜歡著他,可喜歡他這件事的代價如果是……那么我不會和他在一起的。”
蘭轉過頭去看著在月下的繁花,好像有粼粼的光芒。
阿克拉姆站在那里,看著元優夏,似乎已經聽見了元優夏的話。
蘭站起來,“我回去了。”
元優夏嗯了聲,他沒看阿克拉姆,保持著抱著膝蓋的姿勢發呆。
阿克拉姆在元優夏身邊坐下,沒有和元優夏說剛才的話題,他只說,“你這兩天有點悶悶不樂的。”
元優夏搖頭,“沒有。”
意料之中的否認。
阿克拉姆伸出手輕輕地把元優夏攬入懷里,“不要不開心。”
元優夏說,“你聽見我和蘭的話了吧?你知道我在她面前說你的壞話了吧?”
“你說得沒錯。”阿克拉姆坦然承認,“這不是壞話。”
元優夏抬起眼看著阿克拉姆。
“就算是在你眼里我這樣討厭,你還是喜歡我。”
“你真煩。”元優夏嘟囔著,“喜歡你也討厭你,并不沖突。”
阿克拉姆心頭有些鈍鈍的,他難得感受到這樣的情緒,每次都是和元優夏有關。
他說,“該去洗澡睡覺了。”
元優夏伸出手,自然的要求阿克拉姆抱他去。
阿克拉姆把元優夏抱起來,他垂眸看著元優夏的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會覺得很開心,所以你不要離開我。”
元優夏撇過臉,“我已經說過了,所以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以后也不要討論了。”
如果好感度滿一百……
元優夏垂下眼睫想,這種事情還是先別想,就算有可能也還差一點,這一點或許很久都不能填滿。
有時候想想他的確有點笨,和阿克拉姆說了那些話后,說不定阿克拉姆就更不會給他百分百的好感度了。
可是……
他還是說了。
人類真是矛盾的動物。
……
最近雨水很多。
元優夏喜歡坐在門口看雨。
蘭喜歡跟在他身邊坐著。
每每聞到元優夏身上的香味,蘭都會覺得自己會清醒很多。
這種清醒很難說明,但是她很愿意和元優夏待在一起聽元優夏說話。
比如談論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
蘭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聽元優夏說的多了,或者是別的什么,她總感覺腦子里會有一些記憶浮現。
元優夏說過讓她去找元宮茜,說不定能幫助她。
不過元優夏也只是提議而已,蘭聽不聽就是蘭的事情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百分之二的好感度,沒有太多時間去處理別人的事情。
他發了會呆,眸光微微閃動,看向外面。
他好像看見了鹿,如果沒認錯的話,這只鹿是夜鳥的朋友。
元優夏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那只鹿一見他出來,轉身就往外跑。
元優夏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想,難道夜鳥來了?
想想也是,要不然鹿怎么會來這里?
既然夜鳥讓鹿來找他,就說明夜鳥已經確定了他在這里,這次來也是想帶他回去。
所以他……他要去嗎?
元優夏遲疑了一下又想,不管要不要回去,至少都得去見見夜鳥,讓他們知道他沒什么事。
他跟著跑一路停一路的鹿往外去。
直到鹿停下。
元優夏看見夜鳥坐在石頭上,撫摸著另一只鹿看著他。
元優夏走過去,“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找人而已。”夜鳥說,“不值一提。”
元優夏點了點頭,“就你一個人知道,還是其他人都知道?”
“就我。”夜鳥站起身來握著元優夏的手,“我們走吧,要不然那只鬼要知道了。”
元優夏沒動,夜鳥轉過頭來,“怎么了?”
“我……”
“累了?”夜鳥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變了形態,“上來吧。”
“不是。”元優夏擺了擺手,他垂下眼看著夜鳥,“我只是不知道我現在該不該走。”
“為什么不走?”夜鳥奇怪問。
“……我想。”元優夏說,“我想試試看,阿克拉姆能不能放棄入京。”
夜鳥一愣,然后變回人形,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元優夏,“你在想什么?那只鬼怎么可能因為你放棄做那種事,你在試圖信任一只鬼嗎?”
元優夏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鬼心機深沉,你不要相信他。”夜鳥握住元優夏的手,“你看見過我被他控制的樣子,你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所以你跟我回去,現在八葉集齊,巫女也在……小夏,你是不是同樣對他動心了?”
元優夏搖了搖頭低聲說,“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夜鳥,同樣我還是想試試……”
“不。”夜鳥說,“跟我回去,你只是暫時被他蠱惑了,鬼就是這樣的存在,假裝對你好想要迷惑你而已。”
元優夏抬眸看著夜鳥,“我沒有被他迷惑,你回去和他們說我很好,暫時也不要找我。”
“……”夜鳥抿著嘴角沒有說話。
“夜鳥。”元優夏又叫了一聲。
“如果他沒有放棄呢?”
“那么我就回去。”
“如果他放棄了……”夜鳥看著元優夏,“你又會怎么做?”
“我……”元優夏沒有看夜鳥,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我就和他在一起。”
他說到這里有些無奈,在夜鳥心里,或許這已經算是背叛了吧?畢竟阿克拉姆可是帶給夜鳥痛苦的人,可是他卻說著,如果阿克拉姆愿意放棄對京和人類下手就和阿克拉姆在一起這樣的話……
夜鳥攥緊了拳又松開,他說,“輕信一只鬼會讓你痛苦的。”
元優夏低聲說,“我知道可能有的后果,我全都想過了,但依舊還是決定著……”
夜鳥深深地看了元優夏一眼,他伸出手輕輕地擁抱著元優夏,“我會把你的話全部轉述給他們,至于他們會怎么做怎么想,我都不會管……我會回到山里。”
元優夏彎了彎眸,“那最好不過了,你本來就是自由的夜鳥。”
夜鳥聞了聞元優夏身上的香味,“嗯。”
他松開元優夏,又化出一根羽毛戴在元優夏脖子上,“如果你有事需要我,就叫我。”
元優夏點了點頭,“好。”
夜鳥轉過身,帶著兩只鹿離開。
直到夜鳥的背影消失,元優夏才坐在夜鳥坐過的石頭上,看向某棵樹后。
“阿克拉姆。”元優夏說,“既然跟來了就出來,在那里偷聽做什么?”
衣角擺動了一下,阿克拉姆出現在元優夏面前,他說,“你沒有跟他走。”
元優夏嗤笑一聲,“我該跟他走?”
“不。”阿克拉姆把元優夏抱起來,“不該,我帶你回去。”
元優夏閉了閉眼想,阿克拉姆其實已經有變了很多吧?所以……也是有機會的。
遙遠時空(完)
夜鳥的話無疑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不相信學長真的不愿意回來, 肯定是阿克拉姆把他控制住了。”森村天真握了握拳頭,“畢竟阿克拉姆曾經不是就控制過夜鳥嗎?”
夜鳥搖頭,“那不一樣, 雖然說著不要信任鬼,但阿克拉姆對小夏似乎是真的有感情,他不會對小夏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現在怎么辦?就這樣等著嗎?”
“不。”安倍泰明說, “我去看看, 你們先別輕舉妄動, 等著我的消息。”
“去見小夏嗎?”
女孩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 “你們不用去了。”
森村天真一下子睜大眼, “蘭!”
蘭看了一眼元宮茜, 又看了一眼森村天真,她說,“小夏不會跟你們回來的。”
“蘭!”森村天真三兩步靠近蘭, “你怎么樣?”
蘭微微退后一步,避開森村天真, “阿克拉姆很喜歡他, 他同樣也喜歡阿克拉姆, 你們不可能把他帶回來的。”
“蘭。”元宮茜輕聲問,“你是因為學長才來的嗎?”
“……”蘭淡淡道,“小夏很好, 你們不去打擾他他會更好。”
“你和阿克拉姆是一伙的,我不會相信你的話。”橘友雅收了折扇, “我們會把夏夏帶回來。”
“蘭和那個鬼才不是一伙的!”森村天真反駁著橘友雅的話,頓了頓他說, “但我們的確要把學長帶回來。”
“你們只會做出一些讓他為難的事情來……”
“總之我先去看看。”安倍泰明站起來,“你們先別著急。”
“至于天真的妹妹。”橘友雅看向森村天真。
“蘭。”森村天真緊緊抓住蘭的手, “不要再回去阿克拉姆那里了,跟哥哥在一起。”
蘭看了一眼森村天真,眼底露出幾分茫然來。
她的哥哥……
“蘭,天真一直在找你。”元宮茜小聲說,“留下來吧,讓我們幫助你想起天真。”
元優夏也說過的……
……
元優夏已經睡著了,阿克拉姆盯著元優夏脖子上戴著的羽毛,把羽毛塞進元優夏的衣服里,眼不見心不煩。
他其實更想把羽毛丟到出去,但他總覺得這樣做了元優夏肯定會生氣的。
他握上元優夏的指尖,聽著元優夏的呼吸,再一次覺得只是和元優夏,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似乎也很不錯。
“主公。”伊庫泰達爾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八葉有動靜了。”
阿克拉姆微微一頓,他正要抽手離開卻被元優夏一把握住手。
元優夏睜開眼看著他,“你要走嗎?”
阿克拉姆看著元優夏,聲音溫柔,“很快就回來。”
元優夏把阿克拉姆的手握緊了些,垂眸,“不要走,這里沒有人,我害怕。”
阿克拉姆說,“那你和我一起走。”
“不,我就想待在這里。”元優夏低聲說,“你不要走。”
阿克拉姆低下頭來,輕柔的吻落在元優夏眼睫,“我帶你一起去,我會保護好你。”
“……”元優夏低聲問,“非去不可嗎?”
“……”阿克拉姆沒說話,卻像是默認了元優夏的話。
元優夏心底的失望又多了一分,他輕輕地松開手,“如果你非要去的話……”
阿克拉姆反手握住元優夏的手,他目光微沉,“不能松手。”
元優夏看著交握的手,眼底眸光閃爍了幾下又歸于寂靜,“阿克拉姆,你想走就走吧。”
阿克拉姆沒說話也沒動,他莫名有一種一旦自己這次留下元優夏一個人離開的話,元優夏肯定不會對他抱有希望這樣的想法。
他低頭輕吻元優夏的指尖,“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我不去。”元優夏神色平靜,“要么你一個人去,要么你留在我身邊。”
這大概是元優夏第一次做這樣無理取鬧的事情。
阿克拉姆握著元優夏許久才說,“我不走,你睡覺。”
外面的伊庫泰達爾把兩人的對話停在耳中,神色有些復雜,他們的主公似乎也已經陷入了人類的愛戀之中。
他心知今天晚上阿克拉姆是不會離開了,這會兒后退一步,消失在宅院之中。
阿克拉姆輕拍著元優夏的肩,如同安撫著幼童一般,他知道黑龍神子已經被元優夏支去了八葉那里,只是他竟然完全沒有想要那個女孩再叫回來。
阿克拉姆明白,自己已經不再如一開始那樣有著強烈的野心,元優夏讓他松動,產生了想要和元優夏就這樣在一起的念頭。
這樣的念頭對一個有野心的人來說很可怕的,可是他竟然覺得,這樣的想法也沒什么太大的問題。
“阿克拉姆。”元優夏的臉蹭上男人的手心,“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阿克拉姆感受著掌心上的溫暖,聲音極低,“不用擔心,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會保護好你的。”
元優夏彎了彎眸,“討厭我這樣強迫你嗎?”
“不討厭。”阿克拉姆說,“心甘情愿。”
元優夏微微張了張唇,最終只是說,“我想去很多地方,除了京以外的地方,還想回到現代看看,你沒去過那里,我想說不定你也會喜歡。”
阿克拉姆聽著元優夏的話,眼底露出極淡的笑意來,“你是在說我們以后要過什么樣的生活嗎?”
“……如果可以的話。”元優夏說著打了個哈欠,“如果你愿意的話,這就是我們以后的生活,可是阿克拉姆……”
可是什么呢?
元優夏沒有說阿克拉姆也知道,如果他不愿意放棄帶鬼之一族入京,元優夏和他就站在了不同的立場。
元優夏拉著阿克拉姆的衣服,迫使阿克拉姆低頭,他抬頭親上去。
他不知道阿克拉姆現在的想法,可是對他來說無論什么樣的想法都沒差距。
阿克拉姆如果愿意和他走,他就會和阿克拉姆在一起,僅此而已。
伊庫泰達爾一回來,塞夫魯就張望,“主公呢?”
“他今天晚上不會來了。”伊庫泰達爾淡淡道,“不用過分在意八葉的行動了。”
“為什么?”塞夫魯不樂意。
“主公是不是因為那個人類男孩所以不來了?”席琳插嘴問。
伊庫泰達爾說,“是,所以做好準備吧。”
“什么準備?”塞夫魯問,“攻入京都嗎?”
“……不。”伊庫泰達爾看向外面,“做好主公會放棄入鏡的準備。”
塞夫魯瞪大眼,“你在說什么啊?主公可是說了要帶我們入京的!”
“……”伊庫泰達爾沒有回答塞夫魯的話,他轉身往外走去。
“你又去那里?”塞夫魯叫道,“你是不是也要去找那個人類女人?”
席琳手指撫過臉頰,輕嘆一聲,“男人啊……就算是主公也沒有辦法過情關嗎?”
塞夫魯惡狠狠地開口,“我要去找那個人類!”
……
元優夏握著樹枝扒開枯葉,這個時候森林里是就生蘑菇的。
他找了一陣,停下腳步抬頭看去。
安倍泰明站在那里,一雙眼看著他。
元優夏笑容燦爛,“泰明,你怎么來了?”
“我來帶你回去。”安倍泰明說,“你看起來好像還不錯。”
“啊,還好。”元優夏往前走了幾步,“不過我現在還不能跟你回去,夜鳥應該已經和你說過了吧?”
安倍泰明凝視著元優夏,“他說了,可是你不應該試圖感動一只鬼,特別是這只鬼不管是身份還是戰斗力都和你不平等的時候,他想要殺你或者是想要拋棄你,輕而易舉。”
元優夏眨了眨眼,“我都知道啊,你說的這些,友雅之前也和我說過了。”
“那么你還是執意要留在這里嗎?”安倍泰明問。
元優夏淡淡地笑了笑,“是,無論什么樣的結果我都接受。”
“你相信他嗎?”
“我不知道。”元優夏坦然道,“我知道他是鬼,或許鬼話連篇,不過我更傾向于他說的話做的事沒有騙我。”
“他是鬼。”安倍泰明重復了一句,“外面那么多除不掉的污穢,都來自于他們。”
“我知道。”元優夏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很清楚,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安倍泰明沉默了下來,他想他應該直接把元優夏打暈了帶走才對,元優夏已經被鬼洗腦了。
他這樣想著,往前一步握住了元優夏的手,“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不能讓你留在這里了,如果再待下去,或許那些鬼會對你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
元優夏一時語塞,他看著安倍泰明,“你……你以為是因為鬼對我做了什么?”
“確是。”安倍泰明很篤定。
元優夏:“……”
“或許從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禍端,只是我一直沒有察覺。”安倍泰明眸色微深,“那個時候他那么容易把你給我就已經很不正常了。”
元優夏:“……”那個時候,阿克拉姆的確沒有懷什么好心。
元優夏在心底默默地復盤了一遍,莫名覺得阿克拉姆確實有點不要臉,一開始和他簽訂了契約把他送到京,后面偷聽他,還總是仗著契約找他……怎么看都像是渣攻的配置……
可是阿克拉姆開始和他也沒什么關系,嚴格來說也沒有傷害過他,對他好像也沒渣過,實在談不上渣攻這兩個字。
倒是他的威脅和想法反而有點渣受……
打住,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安倍泰明拉著元優夏說,“我帶你走。”
“不。”元優夏停在原地,“我還是堅持我的想法,我不能走。”
“陰陽師,他都說不想走了,你還強迫他是覺得在我的地盤上能隨意帶人走嗎?”
阿克拉姆收了折扇,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眼底卻一片冰冷,“找到這里來,試圖帶走我的人,陰陽師是覺得,我不敢殺你嗎?”
安倍泰明沒有松手,他平靜地看向阿克拉姆,“他是人類,你是鬼,本來你們就不該在一起。”
阿克拉姆眼底的冷意化不開,他的殺意在此刻達到了頂峰,只是殺一個陰陽師而已……他這樣想著,卻朝元優夏伸出手,“我們回去。”
不要在元優夏的面前殺人,阿克拉姆克制著自己的殺意。
安倍泰明輕易地感受到了阿克拉姆的殺意,這讓他更不可能松手把元優夏給阿克拉姆。
他擋在元優夏身前,抬起手結印,嘴里念著結印咒語。
元優夏眉心一跳,“泰明!”
“別怕。”安倍泰明淡淡道,“我不會讓他把你帶走的。”
“不是。”元優夏有些緊張,怕兩個人打起來,“我不是說了嗎?我是自己要留下來的。”
阿克拉姆擋住安倍泰明的陣法,地上的枯葉憑空而起,樹葉刷刷作響。
“小夏!”源賴久的聲音響起,“過來,不要靠近他們。”
元優夏轉過頭去,驚愕的發現八葉和元宮茜都來了。
“夏夏,過來。”橘友雅眉宇間帶著擔憂。
“學長!”森村天真和元宮茜叫道,“快點過來,只要打敗了鬼之一族,只要解除了京的危及,我們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如他所想那般。
“你們這些人類可真是不要臉。”塞夫魯哼笑一聲,從上方躍過來,“竟然這么多人來對付主公一個人!”
是鬼之一族來了。
祈和伊庫泰達爾對視了一眼,又冷冰冰的移開視線。
阿克拉姆并沒有下死手。
他還顧忌著元優夏在旁邊。
元優夏頭禿,不知道怎么局面就變成了這樣,他被橘友雅拉著后退了好幾步。
鬼之一族的人和八葉對峙著,誰也沒動。
直到安倍泰明不敵阿克拉姆,吐出一大口血來。
元優夏下意識扶住摔下來的安倍泰明。
安倍泰明捂著胸膛站起來,看了元優夏一眼,只道,“不用擔心。”
阿克拉姆緩緩地勾了勾唇,這笑卻格外冰冷,眼底帶著被拋棄的痛意,“最終,你還是選擇了他們嗎?”
元優夏搖了搖頭,低聲說,“我沒有。”
“明明……”阿克拉姆似乎是在自語,又似乎是在和元優夏說,“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的。”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些低等的蛆蟲。”阿克拉姆的聲音驟然陰冷。
八葉瞬間提高了警惕性,握著武器嚴陣以待。
“全部殺掉就好了,一個都不剩。”阿克拉姆看著元優夏,“殺了他們,你就沒有選擇了,只能跟我在一起了,無論是強迫你在我身邊也好,綁在我身邊也罷,只要在我身邊就好了。”
“阿克拉姆!”元優夏攥緊了手,“你聽我說!”
阿克拉姆不想聽元優夏說些他不喜歡的話,他抬了抬手,冷冷道,“把這些蛆蟲殺光。”
“巫女呢?”席琳問。
“我不是說了嗎?殺光,一個不剩,巫女也好八葉也好,既然想搶走我的人,那就全部——”死。
阿克拉姆的聲音一頓,低下頭來看著撲到他懷里的人。
他手指動了動,陰鷙的怒意和嫉妒稍微平息了一些,他聲音依舊冷冰冰的,“為了替他們求情,竟然不惜犧牲自己來擁抱我。”
“……你好煩。”元優夏的聲音很輕,“你不聽我說,我就真的走了。”
阿克拉姆的手不受控制地抱緊了元優夏,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冷酷無情,“你說,我倒是要聽聽,你要怎么給他們求情。”
“你剛才和泰明打了,你把他打傷了。”元優夏說。
“你為了他質問我。”阿克拉姆陰沉地看向安倍泰明,思考著怎么樣殺比較好。
“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你把他打傷了,他是我的朋友,他幫過我好幾次,我當然要過問。”
阿克拉姆不語。
“我一直說的,我要跟你在一起的。”元優夏抬起頭看著阿克拉姆,“就算是你發瘋,我也沒有想過要改變。”
“我沒發瘋。”阿克拉姆反駁。
“……”元優夏抓緊了阿克拉姆的衣服,“你很怕我跟他們回去嗎?”
阿克拉姆聲音淡淡,“不怕,搶回來就是了。”
他這樣說著,手卻又收緊了些,讓元優夏有些難以呼吸。
“我是你可以隨意搶奪的物品嗎?”元優夏問。
“……”阿克拉姆說話踩了雷,一時不知道如何處理,他只道,“你明明知道沒有。”
元優夏回頭看了一眼八葉,那些人只是看著他,沒有再說一句話,或許是感受到了他的決心。
“他們來這里,只是因為擔心我。”元優夏聲音平靜,“或許他們也愿意和平相處。”
阿克拉姆并沒有想和八葉和平相處,他們也永遠不可能和平相處,他們的立場永遠不可以一致。
“我喜歡你呀。”元優夏踮起腳尖環住阿克拉姆的脖子,“你帶我回去吧。”
阿克拉姆把元優夏抱起來,他在元優夏扶起安倍泰明那一刻驟然想清楚了,掌控京……遠遠不及元優夏重要。
他可以不要京,但是不能沒有元優夏。
為此,他可以選擇……只和元優夏在一起。
【檢測到攻略對象阿克拉姆好感度波動,攻略對象鳳鏡夜好感度100%。】
就在這一刻……阿克拉姆的好感度滿值了。
【現在,玩家有權選擇留下或者離開前往下一個世界,選擇時間只有五秒,五秒之后玩家不作答默認離開本世界,請玩家好好考慮。】
元優夏沒有什么猶豫地選擇了留下。
在系統的哭嚎聲中,元優夏攀著阿克拉姆的肩,他借著阿克拉姆的力道越過阿克拉姆的肩去看八葉,“回去吧!之后,我也會去京看你們的……天真小茜還有詩紋也是。”
“夏夏……”橘友雅喃喃,“果然還是選擇了那個鬼啊。”
阿克拉姆心底格外不爽起來,憑什么要去看那些人?
元優夏安撫般地拍了拍阿克拉姆的肩。
“學長不和我們一起回去了嗎?”元宮茜又問。
阿克拉姆兇狠的目光停留在元宮茜臉上,他第一次發現,這個龍神巫女讓他覺得那么討厭,每一個試圖讓元優夏離開他的人,都格外討厭。
元宮茜被嚇了一跳,又叫道,“學長!鬼和人類也是可以和平相處的!”
元優夏看向元宮茜。
“總之,大家都會努力的!”元宮茜笑起來,“就算學長不和我們回到原來的世界,也要在這里開開心心的!”
元優夏輕輕地眨了眨眼,“我當然知道,如果不開心了,我自然會選擇一個讓我開心的方式……啊人也一樣。”
阿克拉姆垂眸,“你沒有那個機會了。”
“那么我們呢?”塞夫魯和席琳面面相覷。
“我不是提醒過你們嗎?”伊庫泰達爾說,“準備好主公不再入京的準備。”
“……”塞夫魯撇了撇嘴,“這就是什么藍顏禍水吧。”
“難道鬼真的不會再入京了嗎?”永泉輕聲問。
“誰知道呢?”橘友雅打開折扇,“總之今天這一趟,來得不值。”
“誰說的。”源賴久開口,“他的確好好的,就很值。”
橘友雅恍然,“是啊,雖然沒能把他帶回去,但有什么關系呢?他很開心……”
“信一只鬼的感情……”祈冷哼一聲,“到時候會被騙得哭都哭不出來。”
“你在說誰啊?”塞夫魯嘖嘖道,“應該不是指你姐姐吧?”
元宮茜拍了拍臉,又笑起來,“總之能避免一場戰斗還是很好的啦!如果人和鬼能和平相處的話就更好了!鬼不會傷害人類,不會給人類帶來不可磨滅的痛苦,人類也能接納鬼的話……就最好了,這樣學長在這個世界肯定也能過得好好的!”
……
阿克拉姆放棄了進京,在神子和八葉的努力下,鬼之一族和人類簽訂了和平契約。
元優夏沒過多關注這些,這些對他來說也算不上很重要。
他躺在美人榻上,微微瞇著眼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系統最近話格外多,大概是因為來到這個世界沒有和人說話的緣故。
【沒想到阿克拉姆真的是大反派,喏,他本來會失敗然后去到一百年后呢……】系統還在給元優夏念阿克拉姆的結局。
去到一百年后?看來這個故事還很長……不過現在,一百年后不會再有阿克拉姆了。
“我記得你不是說想要去外面走走嗎?”阿克拉姆握住元優夏的手。
“嗯……”元優夏親了一下阿克拉姆的下巴,被眸光驟暗的阿克拉姆按著后頸,放肆親吻。
元優夏忽然推開,拽了拽阿克拉姆,“下雪了!”
阿克拉姆親得高興,突然被推開還茫然著,此刻順著元優夏的視線往外看。
外面的小雪花很快變成了鵝毛大雪,在空中亂舞。
“明天就能看到了一片白了。”元優夏鉆進阿克拉姆懷里,“那么,等到雪化之后,我們一起出去吧!”
“去哪里?“阿克拉姆問。
“去——”元優夏停頓了一下,彎眸,“京都看朋友。”
阿克拉姆:“……”他不喜歡!
“然后再去另一個世界看朋友。”
阿克拉姆:“……”不喜歡!
但可以看看元優夏的世界。
他把元優夏抱緊,不讓風透進來,只道,“你說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可以和元優夏去任何地方。
神明(1)
“箱庭之中的人魚嗎?”淡淡的男聲響起, “怎么處理?”
“似乎是變數啊。”宙斯看著躺在地上的人魚,“你先把他帶回去,不要讓他和其他神明們碰面。”
托特微微一頓, “把他關起來?”
“是不是關起來都不重要,只要別和其他神明碰面就好,這種事情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宙斯說。
托特的視線停留在少年的臉上, 面前的少年的魚尾上, 鱗片隱隱約約閃爍著流光, 如同海藻般的長發披散在肩頭, 睫毛纖長, 瓷白的臉過分漂亮精致。
他把少年抱起來, 離開了王座之前。
……
元優夏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一看不記得那些夢境的內容了。
因為一覺醒來面前就是自稱埃及智慧神的托特,黑皮銀發,沒什么表情的看著他。
這個神明和他說, 他得在屋子里待著,不能出去。
所以他已經在這里待了……
還好有只貓——
人類模樣, 叫阿努比斯的黑皮貓妖。
貓和魚是天敵啊!
元優夏第一次見到阿努比斯的時候嚇得差點暈過去, 等他睜開眼, 那只貓妖還一只在嗅著他的味道,看起來馬上就要下口吃了。
元優夏眼前一黑,差點二次暈倒, 自那以后,托特就不再把阿努比斯留在元優夏這里了。
元優夏趴在窗上, 看向外面。
他有些好奇是什么樣的,他偶爾能看到有穿著制服的學生從外面過去, 但似乎沒有人看到他在這里看。
他能看到很多精靈,也能看到頭發顏色完全不同的男人, 還有一個應該是人類的少女。
這個世界似乎什么種族都有。
元優夏又一次看到了平地摔倒的男人,他覺得有些好笑,雖然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他還是輕輕地敲了敲窗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元優夏總覺得那個人看了過來,不過他很清楚,那個人看不到他。
或許是一個人待太久了,他不可抑制地笑起來,嘴巴一張一合,“你好!”
長發男人站起來,往這邊走了兩步。
元優夏微微睜大眼,難道,真的看到他了?
但是下一刻,黑發少女跑過來把男人叫走了。
“……”好吧,元優夏想,早該想到的,根本沒人看得見他,剛才也是錯覺而已。
房門被打開。
元優夏轉過頭去看著進來的男人。
在元優夏最初醒來的時候,這個男人和他說話的語調和氣勢都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審視,不過這幾天或許是發現元優夏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和他抗衡,所以態度有所轉變。
元優夏不在意托特對他是什么態度。
他放下窗簾問,“我還不能出去嗎?”
“外面對脆弱的人魚來說很危險。”托特說,“你不會想知道自己出去之后那些人會對你散發什么樣的惡意,人魚的眼淚鱗片都是很珍貴的東西,而你沒有能力保護自己。”
這句話,元優夏聽了許多次,他不知道自己和托特是什么關系,不過從托特一開始的態度來看,反正不會是什么很友好的關系就對了。
他鉆進水箱里,尾巴輕輕地擺動了一下,“既然我選擇出去,那么不管發生什么樣的后果都由我自己承擔,你從源頭上掐滅我出去的可能性就很可疑。”
“可疑又怎么樣?”托特手扶著水箱,然后低下頭來看著元優夏,“你出不去。”
元優夏:“……”
他伸出手指,拉住托特的衣服,“你這算不算是囚禁我?這是犯法的,任何人不得以非法手段強迫別人,讓人失去自由。”
“我們是神明,不受人類法律的約束,更何況我是埃及神。”托特按下元優夏的手,他輕輕地撫摸著少年的魚尾,“不要想著出去的事情了,等時間到了,我會讓你離開的。”
尾巴被碰到就癢得厲害,元優夏推開托特的手,控訴,“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碰我,你是在騷擾我。”
托特收回手,“不需要換水了嗎?”
元優夏:“……要!”
他忍不住又抱怨,“你只會用換水來欺負我,欺負我不知道怎么把尾巴變成腿嗎?”
托特瞥了一眼元優夏,“你可以選擇不換水。”
“那水多臟啊。”元優夏擦水箱,“我可是很愛干凈的人魚,不像你一樣。”
“你在說我不愛干凈。”
“畢竟你這么黑。”
托特:“……”他只是皮膚黑而已。
“你不讓我出去,那你總要告訴我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吧?”元優夏又問,“要不然我要在屋子里憋死了。”
托特把元優夏抱起來放到沙發上,神色淡淡地給元優夏的水箱洗干凈,“如你所見,外面那些都是神明,那個女孩是人類,為了讓神明們學會人類的感情,宙斯把他們齊聚在這里。”
元優夏微微睜大眼,“那為什么不讓我出去?”
“你是意外的變數。”托特給水箱換了水,“宙斯不允許你去到他們中間。”
元優夏:“……這是什么獨裁者啊?”
托特對獨裁者并未發表意見,“如果你實在想出去,等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我可以帶你出去。”
“真的嗎?”元優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托特的視線停留在人魚閃閃發光的眼睛上,微微停頓了片刻說,“嗯,宙斯只是不讓你見到他們,如果你想出去,那么就由我帶著。”
“我也只能讓你呆著了吧?”元優夏嘀咕著,“畢竟我都不會走路……真是可憐的小美人魚,是不是要和童話故事里一樣,和巫師換藥水啊……算了算了,走路跟踩刀尖,這種苦誰愛吃誰吃。”
托特把元優夏的嘀咕聽在耳中問,“要不要進水?”
“要!”元優夏舉了舉手,“托特老師,今天晚上可以吃烤魚嗎?”
“……”托特說,“我會為你準備好的。”
“吃完烤魚就出去曬月光可以嗎?”元優夏又問。
托特嗯了聲。
元優夏的歡喜不加掩飾。
看來這段時間的確給他悶得厲害。
托特轉過身。
“你要走了嗎?”元優夏問。
“嗯。”
“能不能給我找一些書來看啊?小說繪本什么都行。”元優夏說,“別總讓我一個人待在窗邊看外面的人來來去去的。”
托特又看了元優夏一眼。
這個人魚少年似乎對自己被限制了自由這件事也沒多大的抱怨,盡管一醒來就是不認識的神明和他說了些不太友好的話。
“你盯著我做什么?我說話呢。”
還理直氣壯地要求他給他做事。
托特說,“知道了。”
元優夏鼓了鼓臉,“你好像很不情愿,那你別限制我的出行,我自己去找。”
“沒有不情愿。”
托特面對元優夏的時候只能妥協,外面那些神明都不能讓他妥協,畢竟這尾人魚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使喚的人是誰,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神明,神力是不是足夠強大。
元優夏眼看著門關了,又拉開窗簾往外看。
這次在外面的是紅色頭發的人,元優夏聽那位叫草薙結衣的少女叫過他們的名字,這個紅頭發叫洛基。
北歐神話里的神明。
洛基和托爾就站在窗邊,元優夏敲了敲窗戶,然后在窗上哈了口氣畫了個鬼臉。
可惜外面的神明聽不見他的聲音,元優夏頗覺得沒有意思,又把窗簾放下來。
“這里有個鬼臉。”洛基點了點窗,“我就是最近托特怪怪的,他肯定藏有古怪,我一定要想辦法進這間屋子看看。”
托爾看了一眼那個漸漸消散的鬼臉,窗戶一片模糊,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也聽不見里面的聲音。
“被施了法,所以你也不一定進得去。”
“沒有我去不到的地方。”洛基敲了一下窗,“今天晚上我就要一探究竟,哥你要不要來?”
……
元優夏吃上了托特送來的烤魚。
他有些好奇,“這是從哪里獲得的?你自己做的嗎?還是其他人做的?這里有廚師嗎?”
托特單方面屏蔽了元優夏的問題,“魚有刺。”
“魚肯定有刺啊。”元優夏伸出筷子擋住推特的筷子,“這是我的魚,你要干什么?”
“……”托特,“我不能吃?”
“你當然不能,這是要給我的呀。”元優夏奇怪道,“你不是神明嗎?神明還要吃東西?更何況就算你吃也應該和他們一起吃吧,怎么要和我搶?”
托特:“……”
“不過如果你愿意給我剃魚刺的話,你可以吃。”元優夏一點都不羞愧地開口,“魚刺很麻煩。”
托特:“……”
他默默地放下筷子,在聽見人魚輕輕地嘶了一聲后抬頭。
元優夏捂嘴尷尬笑,“不小心被魚刺刺到了。”
托特:“……你是我見過最笨的人魚。”
元優夏微笑,“瞧你說的,好像見到過很多吃魚的人魚一樣。”
托特:“……”
他又默不作聲地拿起筷子剃魚刺。
元優夏歪了歪腦袋,“我還以為你就是個高高在上的獨裁者,但是沒想到你還蠻溫柔的。”
“如果一條人魚被魚刺卡死的話,肯定是人魚一族的奇恥大辱吧。”托特不帶嘲諷地開口。
元優夏:“……你閉嘴。”
阿努比斯嗅著味道過來,眼睛亮晶晶的,他看著元優夏的尾巴,舔了舔牙,魚……想吃。
元優夏:“……”
元優夏頭皮發麻,慢慢地靠近托特,“讓你的貓……離我遠點。”
“阿努比斯不會吃你。”
阿努比斯悄悄地靠近元優夏,手撐在地上,低下頭來嗅著元優夏的尾巴,舔了舔嘴唇,然后舔了舔元優夏的鱗片。
濕潤的觸感讓元優夏嚇到崩潰。
他條件反射性地鉆進托特懷里,“貓!貓要吃魚!”
托特:“……”
他看向阿努比斯,“不要嚇他,人魚很脆弱,很容易被嚇壞。”
“卡、卡巴拉!”阿努比斯確信,他雙眼發亮,“卡巴拉!”
元優夏:“……”
他攀緊了托特的肩,“你聽見了吧?聽見了吧?你的貓要吃我!”
托特:“……”
“把魚給他。”元優夏被阿努比斯看香餑餑的眼神看得心底發涼,“你給他吃,讓他不要靠近我!”
托特把烤魚推給阿努比斯,把元優夏抱起來放進水箱里,“我去給你弄別的。”
“不行!”元優夏一把抓住托特,“不要把我和一只貓關在一起,你要么把他帶走要么把我帶走。”
阿努比斯抬起頭來看著人魚。
托特嘆氣,他說,“阿努比斯,跟我走吧。”
阿努比斯沒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人魚的尾巴。
元優夏:“……”
被人用看食物的眼神看著,會死!
他把托特抓得更緊了,“帶我走!”
托特:“……”
他看了一眼外面,把元優夏從水里抱起來,“既然說好了今天晚上帶你出去,那么就現在出去吧。”
出不出去已經沒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離開這只貓的身邊就好。
托特抱著元優夏經過阿努比斯身邊的時候,元優夏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阿努比斯抬了抬眼睛,看著面前的尾巴,一口咬上去。
“救!救命!吃人魚了!”
元優夏崩潰得差點沒跳起來,托特連忙把人魚抱得更緊,他去看著被阿努比斯咬住的尾巴,心累,“阿努比斯松口,他不是食物不能吃。”
阿努比斯眨了眨眼,伸手抓住尾巴,“卡巴比!”
托特:“……”
好像……不是單純的想要吃魚啊。
被托特抱出了房間之后,元優夏才重重地松了口氣,他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這么害怕一只貓,在他的記憶里,他明明挺喜歡貓的。
是因為人魚體質的影響嗎?
不行不行,貓實在太可怕了,作為人魚,一定要遠離!
托特看元優夏的模樣,嘗試著安撫了一下,“不要害怕,阿努比斯不會吃你,他只是想和你玩。”
元優夏打了個寒顫,“你看我是想要和一只貓玩的魚嗎?”
托特:“……”
“就算是養寵物也不能偏心吧!”元優夏頗覺得委屈,“我是人魚,我害怕貓也不行嗎?”
“別哭,你不是我的寵物。”托特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讓元優夏眼里都蓄滿了淚,這還是這么多天來他第一次看到元優夏這么委屈,頓時心底有著莫名的愧疚,“我會讓阿努比斯給你道歉。”
元優夏把眼淚憋回去,“你想多了,我才不會哭呢。”
托特把元優夏放到月下,“你等我幾分鐘,我給你弄吃的來。”
元優夏哦了聲。
他抬頭看著月亮,偏過頭去感受著風。
這次可是有著任務時限的,雖然因為都是神明存在之地系統沒有辦法說話,不過只要和攻略對象……
“卡巴拉!”
元優夏轉過頭,阿努比斯蹲坐在他身邊,看著魚尾巴的一雙眼閃閃發亮。
元優夏眼前一黑,想死,貓怎么跟出來了!
他完了,動也動不了!要被貓吃了!
阿努比斯伸出手摸著人魚的尾巴,在人魚恐懼的目光中低下頭來舔了舔魚鱗。
元優夏條件反射地拍打了一下尾巴,連連后退。
“……”阿努比斯摸著被尾巴打到的臉,歪了歪腦袋。
元優夏:“……”
他真的想死!
誰能來把這只貓逮走啊!
“真是可憐的人魚啊,竟然在這樣的地方被一只貓欺負得毫無招架之力。”
被抱起來的時候,元優夏有一種自己終于活過來的錯覺。
他眼淚汪汪地抬起眼,在迷糊的視線中看到了男人的臉。
他記得這個人……
他目睹過這個神明兩次平地摔,好像叫……巴德爾。
“不過現在沒事了。”巴德爾安慰道,“雖然不知道你來自哪里,為什么會在這里,現在都沒事了。”
元優夏胡亂地擦了把眼睛,“謝謝,麻煩放我下來吧。”
“巴德爾,為什么你還沒睡?”托特的聲音響起。
元優夏看過去,托特端著食物沒什么表情地看著巴德爾。
神明(2)
“克多西亞斯老師。”巴德爾說, “看來,這是你的人魚。”
懷里的人魚還輕微地發著抖,巴德爾的手指觸碰到人魚的鱗片, “養貓的同時又養人魚,很辛苦吧。”
“……”托特把食物放到一旁,伸手把元優夏接過來, 他垂眸看了一眼元優夏, 又看了一眼旁邊的阿努比斯, “巴德爾, 你該去睡覺了。”
“克多西亞斯老師。”巴德爾說, “今天晚上的月光很好。”
元優夏尾巴輕輕地甩了甩, 他也覺得今天的月光很明亮,如果不是被貓嚇到的話。
貓!
元優夏脊背一僵,慢慢地看過去, 阿努比斯一雙眼看著他的尾巴。
元優夏心頭發麻,慢慢地把尾巴蜷縮起來。
托特說, “既然你想感受月光的話, 我先走了。”
巴德爾一笑, “好的。”
托特轉過身又停下,微微偏過頭來,“人魚。”
“克多西亞斯老師, 我并沒有那么多嘴。”巴德爾回答。
托特點了點頭,又道, “阿努比斯,走了。”
巴德爾看著托特抱著人魚進去, 他正要收回視線的時候,看見了人魚的下巴抵在托特的肩上, 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
……好像在向他求救一般。
巴德爾的心輕輕地跳動了一下。
托特把元優夏放回水箱里,“看來,你還是不適合出門。”
元優夏低垂著眼,看起來格外可憐和委屈。
托特頓了頓道,“我會好好和阿努比斯說的,讓他別再對你做出一些奇怪的事來。”
元優夏聲音悶悶地,“那不叫奇怪的事,他想吃我。”
托特:“……嗯,我的意思是,我會讓他別再想著吃你了。”
元優夏猶猶豫豫地點了點頭。
托特看他這模樣,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元優夏的腦袋,“你睡吧。”
……
元優夏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了撬門聲。
他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腦袋下沉到水箱里,直到聽見關門聲,他才意識到是真的有人來了。
來人并不是托特。
元優夏不敢睜眼,畢竟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或者裝睡還能知道這個人想做什么。
“嘿,我就說這里有問題。”洛基手撐在水箱上,“一尾人魚……這就是克多西亞斯老師的秘密嗎?養人魚而已,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真是漂亮啊。”
元優夏:“……”
洛基伸出手指碰了一下人魚的尾巴,“滑溜溜的!”
元優夏在心底吐槽,怎么誰都要碰碰他的尾巴,魚尾巴沒見過嗎?
洛基的手掌摸著鱗片,眼睛一亮,“這種鱗片,很適合拔下來……”
元優夏:“!”好可怕的神明!居然想拔了他的鱗片!
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險,人魚少年睫毛輕顫,然后緩緩地睜開眼。
他對上洛基的雙眸。
洛基笑瞇瞇地看著他,“人魚,外面有大海哦~想不想回到大海里?”
元優夏:“……”這個人有這么熱心嗎?看起來不太像啊。
“我很期待看到克多西亞斯老師那個時候的表情,發現自己小心翼翼藏著的人魚不見了會之后。”
元優夏:“……”
“為什么不說話?難道還不會說話嗎?”洛基敲了敲玻璃,肉眼可見的好奇。
元優夏探出頭來,“我不會和一個想拔我鱗片的人說話。”
洛基摸了摸元優夏的鰭耳,驚得元優夏又沉入水里,瞪著一雙眼看著洛基。
“反應這么大做什么?一個人呆在這里很無聊吧?畢竟會趴在窗戶上畫鬼臉呢。”洛基眨了眨眼,“我帶你出去怎么樣?”
“我才不信你是什么好心人。”元優夏露出腦袋來,“你最好是趕緊離開這里,等托特發現你了,你肯定要被懲罰。”
“托特什么的……看來你很信任這位老師。”洛基視線下移,落在元優夏的尾巴上,“不過也是,不能離開水的人魚,也只能依靠著別人了吧?說起來還真是可憐呢。”
元優夏:“……”
這個人真煩啊。
他不想再搭理洛基,閉上眼陷入水里。
“在水里睡覺舒服嗎?”洛基又問。
元優夏捂住耳朵。
洛基:“……”
他眼睛轉了轉,笑瞇瞇道,“睡在淡水里不舒服吧,我可以為你準備海水哦。”
元優夏一動不動,看起來已經睡著了。
洛基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人魚的鱗片,微微張合的鱗片夾住了他的手指。
洛基微微睜大了眼,還不等他察覺到那是什么,人魚的反應極大,撲打著尾巴水濺了洛基一身。
元優夏繃緊了身體把尾巴蜷縮起來,警惕地看著洛基,臉上卻帶著明顯不自然的紅。
剛才碰到的好像是人魚的……
洛基:“……”
他蜷起手指,鎮定自若,“不小心碰到了鱗片而已,反應這么大,我的衣服都被你弄濕了!”
元優夏咬牙切齒,“你出去!要不然我叫托特來了!”
洛基輕咳一聲,“我不是有意碰你——”
水聲嘩啦四濺,對上元優夏惡狠狠的雙眸,洛基后退一步,“我走,別生氣,下次再來找你玩。”
元優夏冷冰冰地看著洛基離開,輕輕地松了口氣。
真是太惡劣了。
他的鱗片是什么香餑餑嗎?
關了門之后的洛基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抬起自己的手指嗅了嗅,剛才的那股香不是錯覺啊……是這尾人魚的。
“明天要去臨海學校,這個點還不睡嗎?”
洛基腳步一停。
他剛才才準備策反人魚,現在就遇到了人魚的飼養者,他轉過頭去看著托特,“克多西亞斯老師不也是一樣的嗎?這么晚還沒睡覺,還在準備吃的?加餐嗎?”
“加餐也不是給你的。”托特的視線從洛基身上掃過,“看起來你去游泳了。”
洛基:“對啊,水還挺清涼的。”
托特微微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希望下次你能小心一些,生病了的話,到時候可就沒辦法畢業了。”
洛基笑瞇瞇道,“謝謝老師關心,我不會生病的。”
托特不再和洛基說話,走到盡頭推開門。
人魚浮在水里,臉上還帶著未消退的紅,他本以為是洛基去而復返,抬頭才發現是托特。
托特的視線從滿地的水漬上掃過,心知肚明是洛基來過。
元優夏倒是愣了一下,“你這是……做吃的?”
“嗯,你今天晚上沒吃什么東西,魚也給阿努比斯了。”托特說,“那么吃一點這個。”
他把東西放到餐桌上,然后把元優夏抱出來。
元優夏擺了擺魚尾,覺得自己生活得無比墮落,他說,“如果尾巴能變成人類的腿就好了。”
托特沒應聲。
元優夏看向托特,“你不是神明嗎?你應該會把人魚的尾巴變成腿吧?”
“不能。”托特臉不紅,心不跳。
元優夏看著托特,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就算會你也不會給我變吧?畢竟只有尾巴我就不能自由行動了。”
“既然你知道還要問。”
“我對你懷抱著一絲希望嘛。”元優夏咬了一口丸子,“素的。”
“嗯。”
“你吃嗎?”元優夏用叉子叉起一個丸子遞到托特嘴邊,雙眼彎彎,“大半夜的給我做東西吃,辛苦了,吃一口吧!”
托特看著遞到嘴邊的丸子,張了張嘴正要拒絕,丸子卻在他張嘴那一刻進入他的口中。
托特:“……”
元優夏輕挑了下眼尾,“不可以拒絕我哦!”
托特:“……”
這尾人魚以前就算不是生活在眾星捧月之中,至少也是被人寵溺著的,在這件房里待了這么多天也沒有露出半分陰霾。
元優夏把東西吃完后又翻進了水里。
托特把餐盤收了靠近水箱問,“剛才洛基來和你說了什么?”
元優夏一呆,他趴在水箱上問,“你怎么知道有人來過了?”
“他身上都是水,還有……”還有元優夏身上的香味。
托特說到這里又看了一眼地面,“這里也是,全都是水,傻瓜也知道他來過了吧?”
元優夏:……
因為那傻瓜竟是他自己。
他說,“來過,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
“被洛基見到的話,你的存在大概隱瞞不了了。”托特說。
元優夏眨巴眨巴眼,“那我可以出去了嗎?”
“這個還是得問宙斯。”
“那那個宙斯在哪里?”
“他……”
“在這里。”握著權杖的神明憑空出現,“我聽見了你們在議論我。”
元優夏抓住托特的衣服,一雙眼看著宙斯,看起來有點像他曾經見到過的雕像。
“托特怎么說呢?”宙斯看向托特,“你覺得他可以放出去了嗎?”
托特淡淡道,“已經被巴德爾和洛基發現了他的存在,我已經盡力了。”
“你也想讓他出去。”宙斯說,“我明白了。”
元優夏歪了歪腦袋看向托特,托特也有想讓他出去嗎?他怎么完全沒有發現?
托特避開元優夏的視線,“明天他們要去臨海學校,讓人魚也去大海如何?”
“甚至已經為他牟取福利了。”宙斯打量著元優夏,“不過短短幾天而已……不過你打算如何讓他去臨海學校?他這副模樣不能行走吧?”
元優夏聽得云里霧去的,最終只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托特讓他去大海。
去大海!
人魚天生渴望著大海,元優夏扯了扯托特的衣服,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托特!托特老師帶我去!”
托特:“……”
宙斯嘴角的弧度意味不明,“那么托特,你就帶他一起去吧……不過人魚去到大海之后就是回到了屬于自己的世界,說不定去了之后你就帶不回來了。”
元優夏看了一眼宙斯,又看向托特,他眨著眼沒說話。
“……”托特看向宙斯,他神色古怪,按理來說,人魚離開了不是更好嗎?畢竟宙斯說了人魚或許是變數。
不過,人魚如果真的進入大海,真的能好好的活著嗎?
“那么,你們商量吧。”宙斯擺了擺手,“我走了。”
宙斯一走,元優夏便拽了拽托特的衣服,“我能出去嗎?能嗎能嗎?”
“……”
面對這樣渴求的眼神,應該沒有人能拒絕得了吧?所以……托特嚴肅著臉想,他無法拒絕這個要求也是正常的吧?
“去可以,不過有些事要先說好。”托特說,“首先,你得聽我的話。”
元優夏用力點頭,“我知道!我聽話!”
托特:“……盡量避免和其他人接觸。”
“好好好!”元優夏一口答應下來,“我就跟你在一起,游泳也跟你在一起!”
托特:“……我要帶上阿努比斯。”
元優夏:“好——啊?為什么要帶貓,貓又不喜歡水!”
“如果我有事,他可以代替我看著你。”
元優夏:“不,我十分感動,但我還是想要拒絕你……”
“……”托特看著元優夏,“不想去嗎?”
“如果和貓在一起的,你不如殺了我。”元優夏一想起咬他的阿努比斯就心慌,“你、你不行不行,他會吃了我的!”
“……”托特說,“那他不去了,你不能亂跑。”
“你看我!”元優夏指了指尾巴,“我能亂跑嗎?”
“那么好好休息吧,明天去海邊。”
去海邊,海邊!
元優夏在水里撲騰了幾下,濺起滿地的水花。
托特任勞任怨地把水清理干凈,然后嘆氣,“為什么,我要聽宙斯的把你藏起來啊……”
元優夏探頭,“藏起來怎么了?這么寶藏的人魚,你又不虧。”
托特一絲脾氣也無,他把元優夏按回水里,“乖乖睡覺。”
“我也想要大大的貝殼床。”元優夏比劃,“人魚不都應該有貝殼床嗎?”
托特:“……”
“童話故事里,那些人魚公主的貝殼床多夢幻啊,可是我這里什么都沒有。”元優夏尾巴拍了拍,“只有這個水箱,無聊至極。”
托特扶額,“行了,貝殼床,等從臨海學校回來我給你準備。”
“好哦!”元優夏記下來了,“你不準備我天天念。”
“我是你爸嗎?”托特問。
“嗯。”元優夏說,“我也可以叫你爸爸呀,托特老師。”
托特:“……”
對上人魚無辜帶笑的臉蛋,托特默默地端起盤子,自己選的,忍著。
忍著忍著,總能習慣的。
……
“輪椅?”阿波羅好奇地看著面前的輪椅,“這是誰的?”
“有誰受傷了嗎?”草薙結衣問。
“給我的嗎?”戶冢月人聲音沒什么力道,“我可以坐……”
“哥,你想開點,肯定不會是給你的。”戶冢尊打量著輪椅,“怎么看都是……”
“我知道!”洛基笑容燦爛,“快問我快問我!”
阿波羅好奇問,“你知道?”
“當然!這是克多西亞斯老師準備的!”洛基說,“為他的人魚。”
“人魚?”戶冢尊耳尖,“我的子民。”
巴德爾忍不住看了一眼洛基,洛基肯定見過人魚了,所以托特才會把為人魚準備輪椅一起出行,畢竟把人魚藏得那么好,一開始肯定是沒打算讓人知道的。
那尾人魚……巴德爾不由想起在月下那個似乎是求救一般的眼神。
元優夏迷迷糊糊地還沒睜開眼就被托特抱起來。
“干嘛啊。”元優夏嘟囔著。
“今天不是要去大海嗎?”
元優夏倏地睜開眼看著托特。
“醒了?”
元優夏還困著,懨懨地點頭,“身體醒了,靈魂還沒有……答應我,下次不要這么早了好嗎?”
托特:“……你要求還挺多。”
“嗯……”元優夏把腦袋埋在托特懷里,“睡吧。”
托特嘆氣,算了,忍著。
他抱著元優夏出去,眉一皺,他準備的輪椅呢?
“卡卡、卡巴拉!”阿比努斯指向外面。
托特:“……”
他知道了,肯定是洛基。
阿努比斯念念不舍地看著人魚的尾巴,輕輕地舔了舔唇,魚尾巴……
還沒走出去,托特便看見了被托爾按住的輪椅。
“托特大人!”草薙結衣聲音一收,看向托特懷里的人——魚。
粉色的尾巴在陽光下閃耀著粼粼的光芒,盡管看不見臉,那頭栗色的長卷發卻垂下來,顯得格外漂亮。
纖長白皙的手指搭在托特的肩上,黑與白的碰撞讓草薙結衣的臉色莫名發紅。
“真的是人魚啊……”戶冢尊睜大眼,“我的子民!”
“這是睡著了嗎?睡著了?”狄俄尼索斯湊上來,想要看清人魚的模樣。
“這個時候還不醒來嗎?好能睡啊。”
“……”聽見這句話,托特淡淡道,“如果昨天晚上沒有人去吵他的話,他已經醒了。”
洛基望天,“該去游泳了呢。”
“是洛基嗎?”托爾說,“你昨天晚上去捉弄人魚了?”
“……”捉弄?
洛基腦子里閃過那柔軟的觸感,手指輕輕地捻了捻,鎮定自若,“沒有哦!我可沒有捉弄他!”
“托特大人,要把他放下來嗎?”草薙結衣問。
托特搖了搖頭,“既然還沒醒,就先抱著吧,推一下輪椅有問題嗎?”
“沒有!”草薙結衣連忙說。
“讓公主來做這樣的事。”阿波羅把輪椅接過去,“我來吧。”
耳邊雖然總有些嘈雜的聲音,但抱著他的人沒有換過姿勢,以至于元優夏安安穩穩地睡了好一陣慢慢地□□醒了。
他睜了睜眼,喃喃,“還沒到嗎?”
“快到了。”托特回答,“醒了?”
“好干。”元優夏攀著托特的肩撐起身體去看尾巴,“尾巴……想要水。”
“人魚醒了!”
身后的聲音讓元優夏越過托特的肩看去,他這才發現身后人不少。
“好漂亮……”草薙結衣喃喃。
人魚眼角也覆蓋著一片鱗片,陽光掃過,流光溢彩,襯得那雙眼迷茫又魅惑。
“人魚果然不負傳言。”
“這就是我的子民!”
“鱗片好漂亮,能拔一片就好了。
元優夏:“……”還是不要聽懂比較好。
他又默默地縮回腦袋來,小聲,“這些神明看起來不太正常的樣子。”
“老師,把他放下來吧。”阿波羅提議,反正他也醒了。”
托特腳步一頓,低頭看著元優夏,“做輪椅,不能變化雙腿的話。”
元優夏這才發現阿波羅推著的輪椅,他眨眼,“還、還挺華麗的。”
“你不是說想要貝殼床嗎?”托特淡淡道,“床還沒有,輪椅可以多放點貝殼。”
已經不僅僅是多放點了吧?
輪椅上的裝飾品出來貝殼還有珍珠珊瑚,看起來就很大海。
元優夏坐在上面,抬頭看了一眼托特,雙眸一瞇,笑容輕快,“謝謝你哦,托特。”
托特說,“謝我的話不要給我帶來麻煩就行。”
“怎么能這么說呢?我可從來沒給你帶來麻煩過。”元優夏不樂意托特的說法。
推著輪椅的阿波羅鼻尖動了動,這股香味……難道是人魚特有的香?
元優夏忽然撐起身體,他說,“我聞到了。”
“什么?”阿波羅下意識接話,“什么香?”
元優夏抬頭去看阿波羅,“哪有什么香,我是說我聞到了大海的味道!”
“我也!”戶冢尊靠近元優夏,“我的子民,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元優夏:“……”什么子民?
“他是海神。”戶冢月人和元優夏解釋,“你是人魚,所以他說你是他的子民。”
元優夏:“……海神?波塞冬?”
托特微微皺眉,他看向前面想著大海怎么還不到。
帶人魚出來,這種情況應該也是預料之中吧?他不是叮囑了人魚盡量別和其他人靠太近嗎?
人魚根本忘了盡心盡力照顧他的自己吧。
“……那是我叔叔,他是日本的海神。”阿波羅說。
“我知道你,太陽神阿波羅。”元優夏又抬頭去看戶冢月人,“你呢?”
“月讀神。”
元優夏恍然,“原來是大雜燴。”
“什么大雜燴?”
“大海到了!”元優夏指向前面,“大海。”
大海果然到了,碧藍的大海上倒映著天空中偶爾飄過的云朵。
看起來就像一個真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