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戰速決
段璟一槍打開了墨契森林比賽場地的新階段。
一時間49隊專攝頻道里擠滿了觀眾, 但之后的十分鐘里49隊一路順利,段璟也沒再出手,有不少觀眾又離開了。
不過官方直播頻道里, 49隊的專攝仍處于放大狀態,不管是主持人還是解說員和特邀嘉賓,都緊密關注著。
一同放大的還有13隊的專攝。
“如果不出意外,49隊和13隊將會是總決賽中最先碰頭的兩支隊伍。”主持人含笑道。
瀏覽專攝合集的解說員忽然
依譁
抬起頭, 笑了笑, 說:“不止這兩隊哦。”
……
沿著小溪順流而下,很快見到了自前方奔來的另一條小溪,兩溪交匯,再徐徐向下流入矮崖腳的小河,河流蜿蜒著匯入一片湖泊。
林爭渡很快就感應到了其他機甲的存在,等待合適的時機帶出該情報。
湖泊岸邊就是營地, 還沒下坡, 有斷斷續續的人聲傳來。
七人一道停下。
“……營地方向, 位置沒有變動。”段璟觀察了一會兒說。
坡下又是一片森林, 除了最中心的湖面,其他地方被枝葉擋了個嚴實。
虞容之猛地出聲道:“任務重合了?”
“……不會吧?”陳聰“嘶”了一聲,“總決賽了還搞這個。”
不同于陳聰的苦惱, 段不容很興奮, 比賽開始不到兩個小時就能和選手正面對上,正合她意,“正因為是總決賽才會搞這種啊, 誰總決賽還出送分題。”
林爭渡輕幅度地點頭, 說:“不管任務是否重合,這一隊都要收掉。”
陳禾亭:“不合作嗎?”
“都沒必要, ”林爭渡說,想了想,又加了個限定詞,“暫時。”
懸鈴碰了碰鯨魚瞳的機械臂。
段璟說:“這里的視角不好,被擋嚴實了,林爭渡,你帶著段不容和虞容之先下去觀察情況。”
附近有七架機甲。
但林爭渡只能說:“好。”
海妖舉手,段不容:“緊急情況下能動手嗎,隊長?”
段璟:“隨意。”
—
林爭渡、段不容、虞容之解除了機甲狀態,下去后分散在湖泊的東、東南、東北三個方向。
林爭渡將身影藏在一顆巨樹后。這個任務地點的優勢之一就是每棵樹都長得粗壯巨大,是天然且豐富密集的掩體,但對選手來說也同樣是劣勢。
營地周圍的環境以湖為中心,湖邊有近五米寬的未生長巨樹的裸露土地帶,再遠一點就是森林了,但這片森林有一點特殊,到處都分布著倒塌的樹干,應該曾經歷過什么。
營地那邊忽然傳來一聲笑罵,林爭渡追望過去,只見兩個人打打鬧鬧地栽進了湖里,湖面水紋一陣蕩漾。
她不禁對湖面投以更多注意力。末賽的時候,湖泊可是重點觀察對象、變異獸的繁衍棲居地。
但這動靜很快被另一人呵止了。
湖邊的兩人灰溜溜地跑回去,再次隱入視線盲區。
段不容:“小鯨魚小鯨魚,我這里能看見五個人,兩個人剛剛在玩水,現在幫忙搬堆積的樹枝,有兩個人在西面放哨,還有一個應該是隊長,走來走去。”
虞容之:“北面樹林里還有兩人。”
段不容:“這支隊伍都是誰啊?有點眼熟,但記不起來了。”
虞容之:“這里面應該沒有前百的選手。”
三個人的信息結合在一起,也才發現七個人,按理說這種隊伍為了增加戰力,應該是會招滿十人的。
如果虞容之記對了,那么至少還有兩個固配選手沒在這里。
段璟的聲音重新響起:“一組,我找到了個不錯的視野,二組其他人馬上下來。”
“怎么打?搞突襲嗎?”段不容按捺不住雀躍的心情。
林爭渡定了定神,隨后說:“我走出去,你們看準時機出來。”
陳聰在頻道里喊道:“別急別急,喂喂喂等我們繞到西邊下來再說——”
話音未落,就被陳聰自己“呃啊”的一聲給打斷了。
叮。又有機甲進入了感應范圍。
打算進攻的三人霎時停住,林爭渡說:“陳……”
視線中營地的那群人忽然站了起來,原本只有一半人駕駛機甲,現在剩下的人也都進入了機甲狀態,森林里的兩人也跑了回去。
——被發現了。
陳禾亭說:“西側坡道口還有四人。”
此話一出,剩下的內容不需要陳禾亭說明。
眾人都發現了問題:坡上四人,坡下七人,一支隊伍最多十人,這里至少有兩支隊伍!
段不容:“有人朝這邊走過來,動手嗎?”
目前身后區域很安全。林爭渡:“動手。”
鯨魚瞳再現,徑直繞過樹干,朝著森林外的湖泊走去,最靠近東側的選手看見了鯨魚瞳,啞口一瞬,說:“林爭渡來了。”
說著,就要向后退。
同隊的人瞧見其動靜,有些惱道:“什么窩囊廢,連選手都怕。”
“你沒看過B級賽嗎?她能一打十誒。”
“看過又怎么樣,難道就要逃跑嗎?更何況她當初一打十的那個‘十’,大多都沒參加總決賽了,不要怕。”
這人大概是被鼓舞到了,機甲的步子一收,似乎又要向前走。
咻的一聲,一支箭以極其刁鉆的角度扎進了機甲的膝關節。
眾人:?
下一秒,箭上炸開了一個牽引器,機甲瞬間跌落,被拖著甩進水中,水花炸開的同時,海妖躥上樹后躍入湖泊,日光一晃,樹與湖面間有道線輕閃。
而鯨魚瞳早已近身。
手起刀落,身法輕盈,幾乎每個觀看直播的觀眾都發現了,林爭渡這次的攻擊又穩又快,就是奔著淘汰它們去的。
可以說聯合賽首場擂臺賽時,林爭渡尚樂于試探對手,她往往會在了解對手的基本能力后,再出招淘汰選手。
但這次完全不一樣了,她的打法比之前還要激烈,直接往這支隊的中心走,對手的攻擊很密,往往剛擋完身后的攻擊,身前的攻擊就已逼至眼前了。
但幾乎每一招都被她打了回去。
以至于全程讓人心驚不已,觀眾生怕下一秒她就要被轟了砍了。
虞容之很快也攀上了樹叢,遠程輔助林爭渡。
而段不容解決完單獨被抓過來的選手后,也開始從邊緣削減他們的戰力。
待鯨魚瞳從機甲堆里出來,每架機甲都有了合金刀造成損傷,斷臂的斷臂,斷腿的斷腿,還有的機甲頭被砍得要掉不掉的。
除此之外,有三架機甲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它們無一例外,頭部的目鏡都被段璟的槍打穿了。
虞容之再補了七箭。
過程太猛烈太迅速,以至于在所有人都還未反應過來時,廣播已經宣布了淘汰名單。
這七人全是13隊的人。
“不——!等一下!”其中有個機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對著天茫然地喊道:“我還能打,憑什么要淘汰我?”
海妖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段不容說:“你人倒還完完整整的,但機甲怎么打?”
“損傷最大的只是目鏡,我換個視覺裝備就還能繼續。”選手說。
段不容:“比如?”
“……給駕駛艙門開幾個窟窿。”
段不容:“很強,但不安全,而且賽方不認啊。”
不同于她還想再辯駁幾句,她的好幾個隊友都已蔫了,其中一人忍不住說:“我為了比賽準備了大半年,就這么結束了……”
或許某一瞬間,他們還在埋怨49隊把事做得太絕了。明明比賽才開始,不是么?為什么不能再等等?
虞容之溫聲說:“抱歉啦,這就是比賽。”哪怕他還在駕駛艙里,也能根據他的聲音聽出來,他還在笑呢。
海妖拍拍其中一位的肩,很快被甩開了,段不容說:“我支持你們去沖賽方,改一改淘汰判定標準。而且輸給第一也不丟人哦。”
……聽著好刺耳呵呵。
而很明顯是這三人中領頭的林爭渡,卻一直沒有吭聲。廣播宣布淘汰名單后,就一直站在最邊上,凝神聽著頻道里的對話。
另一個小組里,段璟、西里亞、陳禾亭都是不怎么愛說話的人,因此頻道里全都是陳聰的喊聲,提醒這個,提醒那個,偶爾西里亞和陳禾亭會應一聲“嗯”“好”“行”“懂了”。
林爭渡根據陳聰的話,判斷出了那邊的情況,發現的四個選手也被淘汰了
依譁 。
廣播再次出現:“24隊許由、齊星岳、內田杏,淘汰。”
“13隊趙含月,淘汰。”
聽到這樣的播報,這邊的七人臉色更難看了。
“八個13隊的選手,三個24隊的選手……”段不容說:“看來各位的比賽還沒到終局呢。”
選手被淘汰,意味著個人積分止步于此了,但團隊只要還有人“存活”,團體積分就還有增長的可能,哪怕放棄團隊任務,直接拿到代步工具情報,完整走完五個任務點,也是能拿到分的。
同樣的,四人組所屬隊伍的情況也透露出了另一個情報——13隊和24隊結盟了。
可惜選手被淘汰,無法再交流更多情報,也就只能任他們前往最近的安全撤離點。
幾個人懨懨地站起身,收起機甲。
林爭渡再次確認了密封箱的定位,的確是在營地這里,但幾乎見不到什么人類建筑的遺留物了,更別說線索。
“一組一組,我們下來找你們。”陳聰說。
林爭渡:“好。”
鯨魚瞳扒了扒樹枝堆,很可惜這次搜查好運沒有降落在林爭渡身上,虞容之操控機甲走了過來,也跟著扒一扒。
倆機甲稍一對視,虞容之正要開口說話,忽聞一陣尖嘯。
——又來了!
走上坡前往撤離點的選手噔噔噔地全都跑了回來。
段不容一邊駕駛海妖將他們護在身后,一邊笑道:“嚯,你們盟友呢?怎么不叫他們護著你們?”
“……”
尖嘯聲停了,一分鐘后,尖嘯聲再次響起,離湖泊更近了。
復刻
“這變異獸還真是莽, ”段不容吐槽道,“聲勢大,又主動靠近, 沒之前那種謹慎。”
虞容之說:“……怎么感覺有些棘手?”
林爭渡目光逡巡在四周,感應范圍里,段璟和二組的其他人還有一段距離,林爭渡開口說:“段璟……”
“還沒有匯合。”段璟剛說了一句話, 她附近忽然也響起一聲尖嘯——
遠近的聲響交織在一起, 眾人的心都一緊。
陳禾亭在頻道里說:“我來接你。”
段璟沉靜道:“好。林爭渡,你們不用管我,先解決面前的。”
尖嘯聲似遠似近,并非意味著變異獸的移動速度,只能說明它不止一個,它們正在合理恐嚇或者戲弄選手們。
銀背和第七鶯抵達裸地, 兩架機甲狂奔過來, 陳聰說:“搞什么啊, 我倆忙慌地趕過來, 結果變異獸擱這跟我們唱曲。非要我們把它們揪出來嗎?”
“其實……也不用?”段不容說。
眾人將目光投向段不容。
段不容說:“之前誰說的來著,這種聲音是挑釁?”
林爭渡說:“段璟提過類似的話。”
段不容:“咳。”
陳聰:“所以?”
段不容說:“之前那個聲音怪,展現出的攻擊性比較強, 我就用聲波武器錄了然后復制了三段。”
嚯。
陳聰頓時大笑, 銀背走上前攀著海妖的肩,說:“天才啊段不容。”
“何嘗不是一種術業有專攻。”段不容哼笑道,然后讓海妖甩開了銀背。
五架機甲調整了站位, 將七個已淘汰選手護在較為安全的區域, 后者也重新放出了機甲,雖然沒什么戰斗力了, 但裝甲還能保護他們免于直接的攻擊。
“我和段璟碰頭了。”陳禾亭說。
“收到。”五人異口同聲應道。
段不容設置和調整武器,海妖振肩,兩肩的裝甲移開,炮筒充能完成,隨著銳聲呼嘯而出,面前的景象也仿佛扭曲了一下。
整個森林躁動起來。
鯨魚瞳緩緩地抹了抹合金刀刀身,林爭渡調整面板,再抬眼時,湖對面的樹間閃過一道淺藍色的身影。
一只變異獸展翅從巨樹上掠下,雙爪雙足穩穩落于地面,它的面部五官類虎,但額部支出來一根至少一米長的尖銳角質結構——或者說,叫喙。
在喙的兩側,還嵌有兩顆完全漆黑的眼珠。
總的來看,這只變異獸就像是一種生物從另一種的鳥類中破殼而生,頭穿破脖頸,軀體穿破腹部,因而頭上還頂著禽鳥帶著死意的頭。
虞容之:“只出來一只?”
變異獸眨眨眼,歪頭,像是好奇這群能發出同類聲音的生物,然后向前蹦了蹦。
段不容再加大了頻率,森林內的樹葉又窸窸窣窣起來,像是興奮的戰栗,又像是抖動。
——嘭!
熟悉的槍擊聲響起,四周一窒,但子彈追襲而去,被驚飛的變異獸微微一躲,子彈只沒入那早已經死的鳥頭中。
變異獸哀叫一聲,頭頂的喙頓時開啟,發出比先前還要凄厲的叫喊聲。
以此為號,巨樹森林里就像是掉落著藍色果子般,無數只變異獸落地,怒號著沖過來。
陳聰傻了,“……我們碰上別人的窩了。”
段不容笑道:“運氣不錯。”
陳禾亭在遠處報告情況:“從山上也有小部分的變異獸跑下來,你們注意邊緣的動靜,我和段璟主要處理上面。”
槍聲再次響起,所有人上前迎敵。
鯨魚瞳開啟全戰斗模式,身上的炮口槍口全都轉開,一邊揮砍,一邊掃射獸群。
烈烈風聲響在耳畔,槍彈和箭矢交織,血肉飛濺間,林爭渡再次打穿了獸群了。
她瞥了一眼刀身,上面沾滿了藍色的物質,一層疊著一層,最里面那一層快要干涸,呈現出與樹干上無異的脂狀物。
原來是它們身上的東西。
林爭渡說:“這群變異獸身上的黏液和血肉……”
虞容之接道:“發現了,和那些樹身掛著的有點像。”
他們走了這么久,森林里幾乎每棵樹都長著這玩意,由此可知這種變異獸的數量多么龐大,若非現在是繁衍潮的間隔年,那么選手能在這里被它們堆死。
鯨魚瞳掬了幾捧湖水,抹掉合金刀上的痕跡,林爭渡發動能力,合金刀在手中動了動,鯨魚瞳松手,合金刀四足落地,已是機甲獸的模樣,不等歇息,就奔向最近的一只變異獸。
林爭渡調整了鯨魚瞳的武器,先是換上拳套,再抽出無根水。
鯨魚瞳揚臂一甩,鞭梢卷在一只飛起的變異獸身上,拳套與鞭身相連,力場共鳴,變異獸怒鳴一聲后墜地猝死。
“林爭渡,放牧呢?”在這個時候,陳聰還有心情開玩笑。
無根水的攻擊范圍雖然廣,且和拳套搭配使用有奇效,但終究只有一根,無法造成大面積的傷害。
眼瞧著這一波變異獸還不少,又相對分散,林爭渡在攻擊間思考下一步的攻法。
虞容之說:“我要沒箭了,只剩下十發牽引箭。”
心念一閃。
林爭渡疾聲道:“段不
銥誮
容。”
段不容:“誒,在呢。”
林爭渡:“末賽時,我們接他們回臨時基地,你和小邱的那招還能復刻嗎?”
段不容頓了頓,說:“能。”
那招用在八級變異獸身上,束縛其肢體,限制其行動,很有效。這里的變異獸體形不夠格,段不容沒法蕩來蕩去的,行動不夠順暢,但還是能做的。
林爭渡:“我們打個配合,你和虞容之用牽引線把獸群盡可能多地纏繞在一起。”
段不容看到鯨魚瞳換了的武器,不用想就明白了,她笑了笑,說:“明白。”
虞容之并不知道那段經歷,因此聽到她倆交流中提到自己的名字,也沒法做出準確的回應,只能無奈地笑了一聲,“我全力配合。”
說著,段不容切了和虞容之的單獨頻道。
很快,林爭渡看到虞容之的機甲灰掌拉弓搭箭,射出了第一支牽引箭,扎進變異獸腹部。
牽引箭拖出長長的線,尾部的鉤爪被海妖攥住,用飛刀釘進第二只變異獸中。
隨后,第二支、第三支……牽引箭接連發出,紫銅色機甲游走在獸群間,順利地達成了為十對變異獸“牽線”的任務。
這些變異獸因為受到攻擊而胡亂奔走,那些線很快就亂成一團,更多的變異獸被絞進線里,牽引線兩側的變異獸也被牽制,不得不向著逐漸形成的圈圍靠攏。
鯨魚瞳一拳握住糾纏的線結,尚且能活動的變異獸發現這一異象,飛撲過來上前,被海妖阻攔。
在剛剛布局的過程里,段不容還順便幫虞容之回收了一把箭,等重新走回虞容之那處,將箭丟給灰掌時,隱隱的電流聲漸起。
灰掌接住箭,但一直看著鯨魚瞳方向,只見一陣電閃強光后,以鯨魚瞳為圓心,十米為半徑的范圍內,變異獸悉數伏尸。
虞容之愣怔著,笑了,說:“你們的配合很厲害,原來是這樣的經歷嗎?”
“可不止……”段不容還挺驕傲,但話到嘴邊又沒法說出去,畢竟要是真說,她就要被抓進監獄里。
伏瑪星上的一切都讓她大開眼界,也不得不承認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里,她都在做噩夢,沒有表面那么輕松。
虞容之:“很可惜沒能在錄影中看到。”
段不容:“咳,嗯嗯。”
陳聰和西里亞之間也早就形成了戰斗默契,他倆一起從八級變異獸的身體里逃出來,都差點玩完,有著過命的交情。
但二人當時被林爭渡等人找到并接回來時,已經昏死過去,根本沒看見林爭渡、段不容、邱旭三人的極致配合,現在見到這一幕,也略有感嘆。
【太強了……我無話可說,這幾個人拿不到高名次的話那我去炸了星聯大樓。】
【哈哈哈哈哈哈星聯:?】
【這就是熟人/老隊友之間才能打出的默契。反觀海峽那邊的41隊,簡直尬死我了,爭著搶變異獸,直接激化矛盾,十個人分化成三小隊了。】
【不過這是可以說的嗎……剛剛林爭渡說的是末賽招式復刻,我真的很想知道伏瑪星后面發生了什么(心癢)(扭動)。】
【啊我也剛想說這個,當時聽到林爭渡提末賽,我都嚇死了,生怕49隊下一秒就被掐專攝。】
【唉好懷念完整的綠堡組TAT,弟弟現在在干什么,會不會和我們一起在看直播嗚嗚嗚。】
【呃人家在綠堡星根本就看不了直播。】
五人一齊將剩下零散變異獸清除掉,段璟和陳禾亭那邊也報告了情況:“目前沒有變異獸下山了,我和段璟一起下來。”
“好。”
大家陪著虞容之回收他射出的各種箭,林爭渡走到牽引線糾纏在一起的那堆獸尸中,俯身看了看,沉默了。
結打得厲害,沾滿了血肉,不知道還能不能回收。
“應該還能用,”虞容之笑著湊過來,灰掌蹲下身,拔出一支箭,按下內部的機關,“就算不能用了,直接換線也行,灰掌的儲存倉里還有。”
牽引線慢慢地回收,卡住,灰掌走到結所在的地方,低頭手指靈活地解結。
……雖然林爭渡覺得現在應該解不了了,只能拿回去找儀器協助。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用牽引箭的,”虞容之同時開口說,“很神奇,感覺被打開了思路。”
林爭渡說:“嗯,是當初集訓的時候,邱旭和段不容一起想的。”
“真好啊,”虞容之笑了笑,灰掌放開線結,虞容之很自然地轉移話題,“高估我自己了,解不開。但它物盡其用,也算壽終正寢。”
段璟和陳禾亭下來時,眾人收尾得差不多了。
段璟說:“該找密封箱了。”
啊,打得太痛快,差點忘了這個團體任務。
茲撒裂谷
遭遇的這群變異獸被徹底解決, 撤離的安全隱患消失,被護在核心區域的選手們可以繼續前往撤離點。
伏瑪星的動亂給多人造成了身體或者心理的創傷,因此本次總決賽加強了防護, 不僅機甲上安置了新護盾,而且選手的參賽服上也有護盾,能免除基本的變異獸傷害,上空的安全部隊也保持觀察和隨時可支援的狀態。
49隊本來覺得“找到密封箱”是團隊任務里的一個難點, 但沒想到十分鐘內就找到密封箱——在湖底。
陳聰大撼, “那13隊究竟是為什么在這里待那么久的?”
段不容抱臂站在湖邊,看著最中心湖面的動靜,“看他們那樣子,也根本沒在找吧,剛好在整頓休息,甚至有兩個人在玩水呢。”
西里亞目光沉沉, 也不發一語。
段不容慢慢移動眼眸, 覷了西里亞一眼, 西里亞敏銳地轉目, 視線相對,西里亞說:“嗯?”
段不容豁然笑起來,走近一點, 晃晃西里亞的臂膀, 說:“只是好奇你在想什么。”
西里亞答道:“在想巨樹和這些變異獸的關系。”
段不容:“樹干上都有變異獸的□□,但這些樹生長旺盛,不見病態, 至少說明變異獸對樹無害的吧。至于其他的……等比賽結束, 我們可以去查一查。”
另一邊,林爭渡協助虞容之換好了新的牽引線, 等虞容之把箭全都放回箭匣和背倉后,湖面上的聲勢變大,兩架機甲躍了出來。
陳禾亭和段璟負責駕駛秩和懸鈴下湖,取出密封箱。
在水下輾轉后,機甲的裝甲光滑干凈,只不過每走一步,各個縫隙里都在往外淌水,像下小雨般淅淅瀝瀝了好一陣,等到“雨勢”變弱,機甲體內發出嗡嗡嗡的聲響,開啟了更精細的排水功能。
陳聰蹙眉,“看得我職業病快犯了。”
秩打開駕駛艙門,陳禾亭雙手把護在懷里的密封箱抱出來,給隊友們看一眼。
很好,和任務附件里的影像一模一樣。
最終商定,在到達海峽之前,49隊輪流保護該密封箱,每十二小時換一次,抽簽出來的替換順序為陳禾亭-林爭渡-陳聰-段不容-虞容之-西里亞-段璟。
拿到密封箱后,代步工具的情報立馬就發到了外腦上。
情報給出的地點是森林西邊邊緣,這意味著他們還要繼續向海岸的方向行進。
接下來一個小時,49隊只遇見了幾只零星的變異獸,且森林內的巨樹分布越來越稀疏。
林爭渡隱隱約約聽到遠處海浪的聲音。
陳聰也頓足,說:“好像離海岸更近了,是我幻聽了嗎?”
林爭渡說:“我也聽見了。”
只不過很快,微弱的海浪聲被另一種聲響覆蓋,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抬頭,望向天空。
在樹梢間的空缺里,一架飛行器從上空飛過。
林爭渡感應到了上面的九架機甲,這個數量完全可以說明里面的選手而非工作人員。
段不容肅聲說:“看來有人先于我們拿到飛行器,成為第一個離開墨契森林的隊伍了。”
陳聰說:“只是我們看見的第一個,說不定之前也走了好幾個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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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不容嫌棄道:“你也太悲觀了。”兩個為數不多外向的人又要打鬧起來。
第一個隊伍?
林爭渡眉頭微抬,“或許那里面不止一個隊伍。”
……
飛行器內一片安靜,選手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不發一語。
跟隨進來的專攝攝像儀也安靜地懸在上空。
半晌,有人起身走到飛行器尾部,按了按內置機關,墻面滑開,露出內部放置的豐富物資。
“哇哦,”他沒什么情緒地贊嘆一聲,從里面取出幾瓶水,每喊一個人的名字,就朝著對應的選手扔去一瓶水,“真心,阿健,蓓,溪木……”
每個人都抬手接住了水,光是這一幕,也能看出來這群人關系非凡,很默契,僅僅靠賽前的幾天是磨合不出來的。
喊到第六人,他沒再繼續,又單獨拎了三瓶水,從過道往前走,走到那位叫“蓓”旁邊時停了停,把一瓶水放其懷里,然后再向前,把手里的兩瓶遞過去。
“你和你隊友的。”他是這么說的。
對方抬眉看了他一眼,把水瓶接過去,擰開,自顧自喝了一口水。
他坐回“蓓”身邊,取回屬于自己的那瓶水。
“蓓”忍不住耳語道:“隨翼,現在好尷尬啊。”
隨翼點點頭,但沒說話。
他在后悔。
他選擇讓24隊和13隊結盟,是看在13隊的固配里有區賽冠軍的份上進行,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意圖將自己隊里的人拋棄,然后用這倆固配來頂替隊友的位置。
一開始確定要結盟后,兩隊進行了團隊任務難度判斷,24隊的團隊任務看著操作更難一點,他們要去山上的一處懸崖驅趕變異獸群,并摘除崖壁上的某種植物,而13隊是去山下湖邊取出物體并送至海峽。
于是13隊的固配蓋澤勒和胡明益提出互相配合,他們加入24隊大部隊前往懸崖,而24隊出三人前往湖面。
湖面地勢好,變異獸數量應該比懸崖那邊多得多,這應該是任務里的難點,所以隨翼和另一個固配季真心一起選擇了三名擅長處理變異獸的選手。
結果等來了全軍覆沒的消息。
這定然不是被變異獸圍攻了,而是遇到了另一支強勁的隊伍。
蓋澤勒推測“任務重合了”,干脆選擇放棄團隊任務,直接拿到了情報,在團隊任務收尾階段,蓋澤勒和胡明益就離開,提前找到了飛行器的具體位置。
于是在完成團隊任務后,24隊無縫銜接地坐上了13隊的飛行器。
挺好。
但也有點不好。
隨翼很不舒服,24隊其他人也不太自在,尤其是季真心。季真心是黑王星選手,但很巧,隨翼與他曾經在青訓賽的時候相識,關系很好,偶爾還去對方的星球旅游和找專人特訓。
季真心對外性子不太好,也就對朋友柔和和耐心一些,現在莫名其妙地拉上了不熟的人,季真心都快把別人的椅座瞪穿了。
但他們又沒法對這兩位展現出惡意,畢竟13隊八個隊友全都被淘汰,只剩下他們倆了,還痛失第一個團隊任務分,怎么想也是他們比較慘。
隨翼揉了揉眉心,說:“慢慢來吧。”
走一步算一步。
……
飛行器最終是在某個倒塌的樹干里被找到的。
情報里給出的區域很大,找起來有些費力,49隊還分了三支小隊進行搜查。
陳聰前一秒還在吐槽飛行器比密封箱還難找,下一秒林爭渡和陳禾亭就發現了一處枯木地,不僅有倒塌的樹干,還有被開了個洞的,好幾米高,很適合藏匿東西。
林爭渡和陳禾亭走進去,清新的木質香氣鉆入鼻腔,枯葉堆集而成的高堆里露出了飛行機的合金外甲。
等其他隊友都趕了過來,林爭渡和陳禾亭把枯葉清得差不多了,飛行器上全是碎渣,窗戶上也滿是灰塵。
陳聰花了一段時間清洗窗戶,在全星聯的觀眾面前展現了他超高的職業技能。與此同時,段不容進入內部,嘗試開啟飛行器。
裹挾著塵渣的水化作涓涓細流,沿著樹干的縫隙滲入土腹。
林爭渡仰頭看著內部的結構,這個樹干幾乎空心,但內壁里還有一層斑駁的藍膜。
十三分鐘后,49隊進入飛行器,五分鐘后,飛行器啟動成功。
最終,24隊、13隊、49隊在比賽初日就離開了墨契森林,并都選擇前往茲撒裂谷-
茲撒裂谷位于該大陸東部,深有千米,谷寬極狹處只有三十余米,極寬處卻有幾十公里。
該裂谷帶跨越幾千公里,因而內部的自然環境不盡相同,不可預測,所以難度比原始森林要大上許多。
49隊在飛行器上進行了簡單的調整,同時分配、打包好了物資。
守著駕駛位的段不容在操作臺上一陣鼓搗,說:“嚯,這個飛行器設置了固定路線,還去不了別的地方,而且速度一般,是個老型號。”
“怎么會這樣,”陳聰灌一口營養液,說,“你修修?”
段不容:“對我寄予的厚望有點過了哈,我只是個有駕駛證的普通公民。”
林爭渡聞言,戳戳虞容之——在場里唯一在有這方面經驗的選手——的肩膀,“你會嗎?”
虞容之眨眨眼,說:“會,但這里沒有工具。”
啊對,而且代步工具都是到達后就要回收的,改了也沒用,大不了就趁著現在多歇歇。
段不容調出飛行器的系統,讓它重新計算了一下到達時間,得出的結果是——“還有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后,墨契森林近五點,而距離其三千多公里的茲撒當地時間已經八點多了,天色已晚,這決然不是一個下谷的好時間。
最后49隊商定,晚上就在裂谷周邊區域休息,等破曉后再進谷。
反殺
49隊到達谷上的平地時, 茲撒地區已被黑夜籠罩。
剛剛在飛行器上,廣播又播報了好幾次淘汰名單,截止到比賽開始后八小時, 已有五十七人被淘汰,其中十四人在墨契原始森林地區,八人在海峽地區,六人在佩玻地區, 七人在喬利地區。
還有二十二人在茲撒裂谷地區。
窺一斑知全豹, 茲撒地區的危險度可想而知有多高。
飛行器自行停在了設定的地點,由于是賽方設置的,無法確認是否所有來到這邊的飛行器都設置的同一個投放點,且老型號的飛行器聲響不小,所以林爭渡放大了能力的檢測范圍,避免毫無防備地被圍剿。
所幸附近沒有選手, 唯一要警惕的就是變異獸。
全員一落地, 飛行器就慢悠悠地升空, 隱沒入黑暗中。
下一秒, 廣播又通報道:“茲撒裂谷,7隊佐羅·蓋伊、趙思覺淘汰,35隊萊諾·夏淘汰。”
“誒, 有個人不是你之前擂臺賽的隊友嗎?”陳聰扭頭過來, 說。
林爭渡微微一愣,說:“是。”
他算是被淘汰的選手中第一個與林爭渡有交情的人,雖然不熟也不怎么愉快, 但好歹一起為團隊爭取過積分。
七人向著遠離谷口的方向走了幾公里, 找到了一處矮山,偵查地形和附近環境后, 就選定在此處休息整頓了。
扎好帳篷,大家圍在一起開了個小會,說清楚了“明日”的大致計劃,先走十公里,到達某處谷口,那里的谷深最淺,只有五百多米,到時便使用攀登繩直接下至谷底。
攀巖是集訓的強制訓練項,甚至是一些星球設置的體育必考項,加上機甲肢體強化,這一方面沒什么問題,很快就帶過了。
至于下谷后的行動,就要看團體任務如何了。
之后無話,大家也就散開各做各的事,林爭渡喝了一管營養液,等到達時間滿了一個小時,叮咚一聲,團體任務發布了。
【49隊:取出茲撒裂谷指定位置中的變異獸卵,并將卵放至指定位
置。[定位一][定位二]】
又是取東西。
林爭渡點開附件,遭受了一次視線沖擊——說是變異獸卵,但具體一點講,應該是某種蟲卵,一排排附在葉面上。
……臉上一陣發麻,密恐犯了。
她閉上眼睛,無語了一陣。
陳聰大嚎:“……我早說了觀看要加限制!我的眼睛啊啊啊啊——”
段不容:“嘔。”
西里亞蹙眉,抬手拍了拍段不容的背。
虞容之:“哈哈。”
反應最大的五人都是社會系選手,兩個學院系的選手面色從容,也不知道在學校里受過的教育和訓練到底多么廣泛。
林爭渡可以忍受戰斗后的血腥殘局,但面對這種“原始”的不適,生理反應更加強烈。
漸漸地,眾人進入各自的帳篷休息。
上半夜由段璟守,下半夜由段不容守。
帳篷外只余微光,煢煢一燈沉穩地照亮天地一隅,帳篷外守夜人的背影被放大在帳面上。
林爭渡側躺著,默視良久,而后起身,慢慢拉開拉鏈。
很輕微的響動,但旁邊的帳篷里熟睡的段不容似乎被驚動了,翻了翻身,發出一點呢喃后,又發出平順的呼吸聲。
同樣,守夜者也扭頭看了過來。
林爭渡朝著段璟笑了笑,挪腿,半個身子坐在帳篷外。
段璟說:“有光,睡不著嗎?”說著,伸手打算調暗照明燈。
林爭渡搖搖頭,說:“和它沒關系。”
十小時內,從夜晚跨越至清晨,又從下午跨至深夜,今天對精力的消耗也沒那么大,所以她不困。
“哦。”段璟說。
林爭渡從今天出發的時候就憋著一些話,現在恰逢獨處,也就趁機說出來:“話說比賽出發的時候,你看見了嗎?”
段璟:“什么?”
林爭渡要笑未笑,“北材的新宣傳圖。”
段璟了然,說:“看見了,我們都戴著皇冠。”
出發的時候,林爭渡在停靠艙里看了一圈,發現好幾個北材的宣傳屏,每一秒畫面里都有一堆文字,看得出來它很得意,還給林爭渡和段璟都加了一個皇冠,文字的大體意思就是雙冠軍合體,共攀高峰什么的。
因為皇冠是手繪的簡單線條,旁邊還有幾個不明火柴人,所以林爭渡覺得很有意思,想著想著,笑容越來越大。
二人對視,驀然笑出聲來。
段璟回想宣傳圖里的話,說:“很高興,終于和你做隊友了。”
林爭渡真心道:“我也是。”
她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在機甲賽之外的事件里相似,所以有著惺惺相惜的情感紐帶。
段璟說:“而且你是我最信任的選手。”她從來都是直抒胸臆,想到什么說什么。
【……剛剛突然插進來的北材科技廣告也太合時宜了,很難不笑。】
【北材代言組關系真的很好啊。】
【什么情況,有誰能解釋一下嗎?】
【從模擬賽追下來的觀眾們都知道,這倆關系是隱藏項,雖然沒怎么在鏡頭里有太多交集,但段璟之前采訪可是大為贊嘆林爭渡。】
【我是段璟賽粉……你們懂不懂從她嘴里說出“信任”這個詞該有多稀奇,她以前不管單人賽還是團體賽都是獨狼一頭。】
【支持北材科技出資拍個紀錄片,這次贊助真的賺翻了,投了倆冠軍候選。】
林爭渡點點頭,垂眸看著燈光,漸漸的,笑容淡去,她說:“你還想再去一次太蒼星嗎?”
段璟一頓,說:“一直想和你一起去。”
她直接把想法說出來了,林爭渡的鋪墊毫無作用。
林爭渡說:“那總決賽結束后,一起去吧,去你說的那個博物館。”
段璟點點頭,說:“太好了。”
總決賽與頒獎典禮之間,還有些時日,林爭渡想把之前許諾的事一一實現。
倒也不是覺得那件事辦完后就無福消受了,她只是覺得應該在這個階段完成,有始有終,也能更好地構建下一個階段的新開始。
兩人再并肩坐了一會兒,林爭渡總算捱到有了一點困意,進帳篷里入睡了-
林爭渡是被一陣蹄聲吵醒的。
那種聲音很奇妙,紛亂密集,撼動大地。
細細震動傳至身軀,她倏然驚醒,撐著身子坐起來,手掌緊貼地面,也能感受到那越來越近的動靜。
林爭渡猛地拉開拉鏈,拉到一半,虞容之溫聲說:“沒事,是那種有蹄類變異獸的獸群,來自谷底里的動靜。”
“……好。”林爭渡一下子倒回去。
天空已然破曉,微弱的天光透過帳篷。林爭渡躺著平復了一下,等徹底清醒后,她走出帳篷。
其他人陸陸續續清醒了,清點物資,再收好帳篷,便要準備出發。林爭渡和陳禾亭進行交接,這下子密封箱被放進了鯨魚瞳的駕駛艙,林爭渡就把它放在手邊,偶爾當扶手撐撐手肘。
谷上這一片沒什么生物,走了十公里,他們連變異獸的毛都沒看到了,看樣子全都集中在裂谷里了。
到了邊緣,林爭渡駕駛鯨魚瞳從背倉里拿出攀登繩,單膝蹲著固定,沉心固定間,腦里出現感應——附近有別的機甲存在。
虞容之在她對面,看到鯨魚瞳機警地抬頭,也迅速巡視一圈,說:“有人嗎?”
有人,還是七個人,從谷底靠近,應該是在蹲他們。
林爭渡換了一種說法,她說:“我感覺下面會有人蹲我們。”
“……”原本等著林爭渡開口的六人陷入沉默一霎。
【來了來了,固定頻道之“到底誰能蹲成功林爭渡”。】
【我真的贊同林爭渡竊聽了直播的說法。(認真臉)】
段不容調侃道:“這是什么?鯨魚的生物聲吶感應嗎?”
陳聰:“信了。”
陳聰在區賽就見證過林爭渡的“好運”,也是最早一批被林爭渡忽悠感應的人,因此非常盲信林爭渡的判斷。
段璟說:“很有可能,我們用的飛行器有噪音,有人發現新隊伍來了的概率挺大,他們再推測我們不選擇夜間而是破曉下谷,直接蹲守,等我們下攀、防備力較弱的時候出手。”
陳禾亭只蹦出來幾個字:“那反殺。”
大家沒有亂了節奏,繼續埋頭固定攀登繩,因為是機甲使用型的攀登繩,它的固定流程要更復雜一點,大家也正好借著這時間討論對策。
七人都固定好了后,對策也有了結果,二話不說開始執行。
段不容、陳聰和西里亞最先下去,在三人下降一百米的時候,負責遠攻的段璟和虞容之躍下。
等三人組下降至半程時,鯨魚瞳和秩站在了裂口邊緣,碰了碰拳。
陳禾亭:“第一次聯手。”
林爭渡:“是嗎?”
陳禾亭:“第一次只有我和你的,聯手。”
林爭渡輕笑一聲:“合作愉快。”
感應里,那七架機甲有了動靜。時機到了,下一秒,嘭——!
嘭。
連響兩聲,一聲自下而上,一聲自上而下,谷口驀地冒起煙霧和灰塵。
鯨魚瞳和秩應聲下躍,疾逾流星般速降,穿過塵煙和交織的槍彈。
距離谷底還有二十余米時,鯨魚瞳解開扣帶,扣帶向上迅速回收,而鯨魚瞳抽鞭落地,借落勢一甩,將一架機甲卷來。
背后襲來烈風,鎖鏈聲起,隨即刺球錘殺到,徑直砸進后者的首部。
——陳禾亭的武器之一,索系刺球錘。
鯨魚瞳抽開無根水的同時,秩回甩索錘,軟索繞脖。
林爭渡把這架機甲交給陳禾亭,隨后操控鯨魚瞳拔刀,劈下自背后撲來的機甲,一刀破開胸甲,再一刀斬其左臂。
第三刀落下前,上方段璟連發三槍打來,幫她收尾了。
林爭渡趁這個間隙觀察情勢,七個人站得很散,目前只有四個人主動暴露了,還有三個人躲在天然遮蔽物里,段璟和虞容之在上方保持瞄準率已經很強,但因為靜態觀察受限,破不了遮擋物的防。
這個簡單。林爭渡連接隱藏的三架機甲,控制它們進行了微妙的位移,給上方留出了可攻擊的空間。
虞容之:“還有三個人!”
懸鈴和灰掌的主攻目標轉移,不僅僅是因為三人暴露,還因為……
最先下降的三人避開攻擊殺下來了。
誘敵的“先鋒隊”,吸引了最大的火力,又在第二波下谷戰斗,選段不容、陳聰、西里亞三人最合適。
一則段不容和陳聰能在情勢和敵方位置明晰后進行群控,二則西
䧇璍
里亞的自我防守和協助防守的能力能降低先鋒隊機甲的損耗。
林爭渡等到三人下來,才把陳禾亭背后的位置讓開,控制鯨魚瞳去了另一側,在段璟和虞容之的協助下,徹底淘汰這三人。
受襲
“茲撒裂谷, 29隊許似、夏利·菲特、錢攸淘汰,9隊……”
又是兩支隊伍。
分別從兩支隊伍里抽出成員組建一支行動隊,哪怕失敗后, 兩支隊伍都有剩余選手,重新整合后,還能保證后續的團隊分能夠順利獲得。
陳聰看著結伴前往撤離點的選手們,開啟新話題:“都在找合作追求保底, 我們真不找嗎?”
段不容打了個哈欠, “沒必要沒必要。”
虞容之隨和道:“我都可以。”
林爭渡:“不用。”
陳禾亭:“不。”
段璟:“不。”
西里亞:“……”
有得就有舍,考慮的東西就更多了。目前比賽難度沒那么高,他們也沒遇到合適的合作隊伍,不必急于尋求合作,到時候還要扯皮就更折騰了。
雖然這里適合下谷,但目的地距離此處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裂谷屬于南北縱向, 49隊要去的地方在裂谷南支的叢林, 至少還有三百里的路程。
四周以禿巖為主, 地上有些草叢, 這個地方谷寬不過五十米,相對狹窄。但加快速度一路向南后,谷寬越來越大, 到了最后, 幾乎與谷上的寬廣別無二致,更像是另一番天地。
草叢甚至能及機甲的膝部,林爭渡沒隔絕觸覺共感, 因此小腿上的觸覺也頗為微妙。
他們這一行人動靜雖然不大, 但還是驚到了草叢里生活的變異獸——頂多二十厘米長的身子,在草叢里竄來竄去, 這種身形的變異獸積分并不高,處理起來也麻煩,故而還是選擇了直接趕路。
五個小時后,49隊進入叢林。
先前在原始森林里待了那么久,這一下子見到正常大小的樹,倒還有些不習慣。
這里的環境類似于熱帶叢林,有些悶熱,藤蔓四掛,蟲鳴鳥啼聲遠近相互映協,在里面沒走多久,林爭渡頭上就冒出了汗,她調整了一下內系統,才覺得沒那么呼吸不暢。
虞容之開口道:“這里濕熱得好明顯。”
“傳說中的熱帶雨林嗎?”陳聰說:“感覺會有很多奇怪的變異獸。”
看著就像是生物多樣性很豐富的樣子……余光里有什么東西一動,林爭渡驀地轉去視線,一只鮮艷的毛毛蟲啪嗒一下,從上方落在綠葉上。
伏在樹干上的褐色生物瞧見,下一秒張開嘴,長舌飛快地探出又回收,那蟲子就不見身影了。前者伏蹲著,還沒享受這頓餐,幾粒閃亮的塵光飄下。
林爭渡被這東西吸引實現,抬眼,一只在光下生輝的蝴蝶慢慢地降下,停在褐色生物身上。
蝴蝶很漂亮,但在這光是漂亮沒有用,同林爭渡預料的一樣,蝴蝶的腹部有一道很長的口,直接將身下的生物包裹進去,腹部圓滾滾地鼓起,它卻還是那么輕盈地飛走了。
林爭渡追望著那只蝴蝶,巧的是,它和他們的行進方向是一樣的。
等撥開垂下的一根根藤蔓,49隊走入一處棲息地,此處沒有枝椏樹葉遮擋,日光大盛,彩輝閃爍交織,就如同潮水般迭起,又落下……
那些東西的模樣清晰后,帶給人更多的情緒還是駭人。
這一圈的樹干上,棲息著成千上萬只蝴蝶,翅膀疊在一起,幾乎沒有縫隙。千千萬萬的振翅聲音合在一起,猶如不停碰撞的貝殼風鈴聲。
若是單純地欣賞蝴蝶,那么這或許是一場驚艷的美景,但林爭渡剛剛才看見其中一只蝴蝶的行動。
林爭渡說:“這也是變異獸,我們盡量繞開。”
陳聰靈光一閃, “等一下,我們要取的是它們的卵嗎?”
段不容:“瞎聰明,你是不是沒看附件的參考數據,一個卵有二十厘米高啊,這種蝴蝶能產出來嗎?”
陳聰摸摸鼻子,“哈……我對數字沒那么敏感,不好意思哈。”
叢林的空間非常局限,幾乎無法調整隊形,只能前后并排走著,穿過蝴蝶群的時候,所有人都不作聲。
林爭渡默默觀察這些蝴蝶的動靜,大多都只是單純地棲息,還有部分在進食。
上空忽有一道黑影閃過,林爭渡倏地望去。
“……”
49隊均是步子一頓,林爭渡控制鯨魚瞳,緩緩抽開了刀。
陳聰不由得屏住呼吸,他還念念不忘猜卵的事情,輕聲說:“這只的卵應該能有二十厘米高吧?”
一只通體紫色的巨型蝴蝶,體長兩米,翼展有六米,圓潤、粗大的頭,像是異常腫脹著,眼部有兩道黑色斑紋。
“能,而且就算不是它的卵,我們也得解決它。”段不容說。
雖說非常默契地要處理這只蝴蝶,但大家沒有急于動手,而是觀察這只蝴蝶接下來的行為。
它在上空盤旋了一會兒,攪其微風,那些小蝴蝶開始動作,順著風的流向,緩緩飛向它。腹部的口子緩緩張開,小蝴蝶們迅速地飛入,又飛出。
林爭渡本以為它們是將自己的身軀來供養這只巨蝶,仔細看了,才知道,那些蝴蝶腹部里存儲的食物,都會投給這只巨蝶。
隨后,巨蝶合上腹部,慢慢地飛走了。
林爭渡:“它們是一個群體。”
巨蝶沒有選擇自行獵食,短暫地來去只為了獲取蝶群儲存的食物,很有可能是在孵卵。
循著它消失的方向,又走了大概半公里后,隊伍非常順利地發現了巢穴,在一片較為低矮的植物上,枝葉被某種黏液黏合、覆蓋,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產卵地,上面兜承著二十多顆卵,與附件中給的形態一模一樣。
單從肉眼來看,沒有影像中那樣密集。
巨蝶暫時不在這里,段不容第一個上前,比劃了一下它的長寬高,說:“背倉裝不進去。”
背倉類似于一個長方扁體,要把這顆卵塞進去,很有可能弄破。
虞容之說:“駕駛艙里可以放一個。”
陳聰嗷了一聲,說:“如果路上它破了怎么辦?”
攜帶起來確實不太方便,更何況林爭渡的駕駛艙里還有個密封箱,如果手攜的話,又會限制行動。
但他們沒有太多時間思考,下一秒,一陣風聲襲來。
守在背后的段璟調轉槍頭,一槍打向聲音傳來處。
鐺。
在巨翅的蔭蔽下,巨蝶腹部亮起兩只極長且尖銳的鐮刀狀捕捉足,不同物種的結構拼接是正常現象,不足為奇,但林爭渡驚訝的是,它的這對捕捉足非常堅硬,抵擋了子彈。
“……”段璟也怔了一瞬,但很快換了子彈。
段璟使用炮彈很節儉,一般能用基礎型解決的,絕對不會拿其他彈炮用。
在常識里,蝴蝶是一種很脆弱的生物,所以不只是段璟,其他人也意識到自己低估了它的戰斗力,紛紛換了武器。
有點意思。
林爭渡控制機甲抬起刀尖,控制力度戳了戳卵的表面,背后再次有了動靜,下一秒,鯨魚瞳抬刀迎敵。
短短數秒,鯨魚瞳連擊十刀,都被巨蝶擋開。
段不容站在另一邊調侃道:“完了,你的刀法要被比下去了,小鯨魚。”
段璟早就換好了子彈,但她沒有開槍,而是看著這邊。
段不容雖然這樣說,但其實和其他人都知道,林爭渡當然不至于比不上它,她只不過在試探這只巨蝶的極限。
一分鐘后,她說:“不足為懼。”
轉眼刀勢一斜,鯨魚瞳將刀斜插進它的腹部,巨蝶翅膀的扇動速度陡然加快,后腹部也生出了兩只捕捉足,四足一同牽制合金刀,要拖著鯨魚瞳向上空飛去。
與此同時,那些蝴蝶翅膀扇動的聲響越來越大,白影再次如滿潮一樣淹沒余光,它們來支援它了。
陳聰:“啊哦,來活了,旁觀不了了。”
鯨魚瞳的目鏡直直地看著它,說:“它頭部的花紋誤導我們了,那黑斑不是眼睛的位置,眼睛在黑斑下方。”
但似乎沒有打眼睛的需要。
林爭渡控制合金刀轉換形態,手里的刀變成一口大炮,充能聲響起,鯨魚瞳趁著這幾秒,雙足固定住變異獸,調整了炮口的位置。
充能完畢。
下一秒,火花綻開,炮彈穿過腹部裂口,捕捉足猛地一松,手持炮再變形態為斧,反手一劈,微曲的銀刃斬上巨蝶的頭部。
變異獸斬殺成功。
鯨魚瞳就地翻滾,避開了蝶卵,周邊圍攻隊友們的蝶群在感知到死亡的氣息后,迅速撤退,并沒有要決一死戰的意圖。
“就這?”段不容對著“退潮”的蝶群攤了攤手。
七人再次圍上蝶卵,并火速確定,除了林爭渡,每個人的駕駛艙里都放一顆卵,同時機甲手持一顆,若遇到緊急情況,可以放棄手上的卵。
從叢林里出來,按照定位,接下來得朝著西北裂支走。鯨魚瞳手里輕握著蝶卵,怎么握都有不舒服,又不能像握著武器一般用力。
等走到西北裂支口,廣播又通報了在其他地區新產生的淘汰名單,但并未結束,隨后又說:“距離比賽開始已過去一個標準日,請各隊伍注意控制時間。”
從現在開始,就是比賽的第二天了,雖然兩個團體任務都只完成了一半,但49隊的進程已經算是非常快的了,但到達交接點還要三個多小時。
“我們休息一個小時。”段璟說。
林爭渡沒有意見,她四周望了望,不遠處有水聲,這附近似乎有急流或者瀑布,但不待她在細辨,自足底傳來的動靜又剝奪了她的注意力。
這動靜……
她和虞容之隔著機甲對視一眼,林爭渡說:“今早的有蹄類……”
話語未盡,裂支前方的狹窄路段里出現了上百頭類似于馬羊牛的變異獸,它們奮力奔騰著,灰揚起漫天灰塵。
49隊剛進裂支沒多久,狹窄的通道根本沒有可以避退的地方。
被獸群襲擊的經歷不是沒有,但之前的變異獸沒有這么強悍的角和蹄,哪怕機甲跌落在里面,也能被踩踏而死。
49隊緊急撤退,從裂支折奔回主谷,通道稍寬后,一齊拐進主道之外的小片叢林間,七個人剛安定下來,唰的一聲,變異獸群疾馳而過,只留下殘影,震得壁石下墜。
陳聰:“哈哈,今天也是慶幸自己沒死掉的一天呢。”
段不容呼出一口氣,沒說話,海妖輕拍護在懷里的蝶卵。
身上共感到一種細微的觸覺,耳畔的水聲更大,林爭渡朝后倏地一瞧,在樹干的縫隙間,果然瞥見了瀑布。
她感受到的,是瀑布飛散出來的水滴。
“啊。”
陳禾亭發出短暫的聲音,林爭渡回頭。
一只脫離群體的變異獸沖了進來,頂著角扎向站在最朝外的陳禾亭。
秩取出一把新的索系武器,擲去一段的圈環,自行箍住了它的脖頸,隨即圈環內部探出密密的刀口和微型炮彈,陳禾亭回收圈環時,變異獸已頭首分離了。
……血滴子?
陳禾亭用的武器在這個時代都有些冷門,但做過科技化的改造,所以用起來并不遜色。
段璟說:“那在這里休息吧。”
擬要再往里面再走一走,鯨魚瞳的腳步一抬,忽聞一聲穿破云空的槍響,然后是響在身邊的中彈聲。
等反應過來時,林爭渡已經擴大了感知,控制了近三公里外攻擊的機甲們。
在此之前,那邊疾發了三枚破甲彈。
第一彈射歪,炸了銀背手上的卵。
第二彈損壞了灰掌的左大臂。
沖向海妖的第三彈被反應過來的西里亞用盾擋下了,當然,盾破了。
為了讓這群人停下攻擊,林爭渡控制其中一架跌倒,龐大的身軀剛好掃到兩個同伴機甲的腳,帶著它們跌入湖中,其中一架剛好就是發彈的,因此彈口“不小心”一歪,第四彈射穿了“剛好”站成直線的另外兩架機甲腹甲。
林爭渡走過去查看灰掌的損傷程度,虞容之任大家圍著看,自己倒還是笑著說:“沒事,我是左利手,這個損傷沒有太嚴重,我待會兒修一修,還能用,而且卵還沒壞。”
卵被炸掉的陳聰聽得更悲傷了。
這次受襲的確是有些疏忽了,而且對方用的□□非同尋常,不管是速度還是威力,都比標準的□□要更強。
林爭渡沉聲說:“他們暴露位置了。”
說了兩次休息都沒有休息成,但大家都異口同聲道:“走。”
【誒……看得我本來都激動起來了,17隊之前偷襲別的隊都成功了,我還以為49隊這次有苦頭吃了……怎么偏偏這個時候出低級失誤?】
【為什么從湖里都站不起來啊我服了,本來很緊張的,現在笑出來了,再不爬起來,49隊就要趕過來了喂!】
前途
不受控制。
怎么會呢?
跌入湖中后, 那些水流仿佛有了生命和意識,爭先恐后地纏著他,無數次地站起, 又踉蹌倒下。機甲不該對肢體的加強與延伸嗎?為什么比尋常落水還要無力?
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
三發□□直接暴露了他們的位置,如果不及時撤離——那么硬打林爭渡那支隊伍,勝率極低。
“咳咳……陳禾加!”情急之中,選手對著隊內頻道喊出了一個名字。
那邊沒有回應。
選手繼續道:“……陳禾加, 你姐在這邊!我知道你聽著的, 快來搭把手。”
大完蛋,這湖是掙脫不開了,到底什么情況……
徐徐的呼吸聲通過頻道送達,陳禾加輕笑了一下,說:“所以呢?”
——呃。
選手卡了一下,怒道:“所以快來救我們啊, 49隊馬上就趕過來了。”
陳禾加:“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哦, 我正忙著。”說著, 那邊應聲響起□□爆炸的動靜。
“……”頭頂上空的廣播再次出現,淘汰名單新增四人。
一開始和陳禾加那支隊伍合作的時候,就有人勸過他, 說:“陳禾加看著嬉皮笑臉的, 但比賽的時候挺冷靜。”
他疑惑:“冷靜點不挺好?”
“有點太冷靜了,你就算被圍攻她都不帶看你一眼的,況且是團隊賽, 容錯率挺高, 在積分與隊友之間做衡量的話,沒有幾個人會選隊友。”
到達茲撒裂谷的八個小時內, 兩支隊伍完成了團隊任務,但并未全員離開,而是各挑選了五人進入飛行器,前往下一個任務點,完成兩支隊伍在那兒的團隊任務;留在這兒的他們,則是負責借助地形優勢和武器優勢,淘汰選手。
在攻擊49隊之前,一切都很順利。
他冷笑一聲,說:“難怪連你姐姐都不想和你組隊。”
“你說什么?”陳禾加的聲線陡然冷了下來。
“我說——”拖長的、輕蔑的聲音一滯。
他感受到機甲踝部似乎被什么東西纏住了,有一股不容反抗的力度自湖底傳
YH
來。冷汗瞬間攀上后背,在湖中的掙扎似乎驚動了沉睡的巨獸。
除了他,其他人也低聲道:“我好像被什么東西……纏住了?”“什么情況?下面也有變異獸?”“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是不是要死在這兒了?”
他是這一支組的組長,組員們因為恐慌而開始更劇烈的掙扎,水面的拍打聲更加刺耳,湖底的動靜也就越來越大了。
“別吵了,”他有些厭棄道,“死不掉。”
時間差不多了,49隊快來了。
但在此之前,就一定要等待救援嗎?
……
裂谷里的地形比想象中還要多樣,裂支的分裂處的壁面上有一道隱于巖石和樹間的小道,從這里走上去,谷壁上原來還有一片平地,不算大,但有樹林和湖水。
繞道攀上后,樹叢中爆發出幾聲悶響,似乎是發生在水里的爆炸,湖水被炸得極高,沖向谷頂,又嘩然墜下,濺到了機甲上。
虞容之一頓,說:“他們遇見其他襲擊了。”
林爭渡點點頭,共享了那些機甲視角的她能準確地知曉那邊的情況,步子不由得快了一點:“應該是變異獸。”
“嗚呼,”段不容說,“撿漏去。”
加快速度到湖邊時,水面一片平靜,就好像抹消了剛剛的一切動靜。
海妖伏在湖邊觀望水下,下一秒,身邊一陣風帶過,鯨魚瞳直接跳進了湖里。
“搞什么……!”跑了幾步要抓住鯨魚瞳的銀背沒能成功,陳聰大驚道:“湖下面什么情況還不知道……”
話音未落,段不容和段璟駕駛著機甲放下蝶卵,也跟著躍進去,下水后,段璟還不忘道:“你們在上面等一等。”
岸上霎時一片安靜。
陳聰哽了哽,看著岸上的三個隊友,無聲對視,然后一起先把岸上跌倒的兩個選手淘汰了
一分鐘后,湖面再掀起波瀾,隨后,動蕩越來越頻繁,越來越近——
兩只艷麗的巨爪猛地刺破水面,抻直,沖天到達極限,挾帶著湖水翻涌、溢出。
銀背原本離得最近,在湖水撲過來前急退數步,剛頂準那巨爪拔出劍,那玩意就轟然倒在了地上,砸得地面一抖,再半死不活地掙扎幾下后,巨爪頃刻間褪色。
死了。
陳聰盯著砸在身側的巨爪,說:“段不容,這章魚爪能烤了吃嗎?”
水下的段不容氣笑了:“吃貨,過來搭把手。”
很快,鯨魚瞳、秩、海妖從湖里出來,身上扛著先前落水的三位選手。
湖底的變異獸在一定程度上毀壞了他們的機甲,所以維生系統出了點故障,機甲里又進了水。林爭渡把五架機甲的駕駛艙門掀開,溺水的三人被拎出來,組員對他們做急救措施的同時,機甲也被做了淘汰處理。
等三人清醒時,淘汰名單再次播了出來。
五個人——33隊兩人,11隊三人,隊伍合作已經不是49隊關注的重點了,陳禾亭聽到33隊的一瞬間微頓。
那是陳禾加所在隊伍。
這五個人顯然也是猜到了陳禾亭的反應,其中一人面色尤其不悅,說:“期待你和陳禾加早日碰上。”說罷,甩了甩頭發上的甩,帶著組員前往撤離點。
陳禾加那隊
陳禾亭沒有更多的反應了,反而是隊友們更加謹慎地觀察她的情緒,陳禾亭泰然自若道:“這里環境不錯,那我們在這里休息?”
“我覺得可以。”
整頓了半個小時后,49隊重新進入西北裂支,開始了略帶無聊的趕路。當地時間下午近五點,49隊到達任務物品交接的指定地點。
隱蔽在裂谷壁面中的實驗室。
很有趣的設計,讓林爭渡想到了曾經看過的武俠小說,總有高人在陡峭的山壁中的洞穴里修行。
擬態的大門打開時,不少人都呼出一口氣。
自內走出兩個穿著防護服的實驗員和護在左右的兩架機甲,實驗員身前掛著一個玻璃匣子,讓他們把蝶卵放進去。
陳聰一邊放進去,一邊說:“是要拿去做實驗嗎?”
“是的,”其中一位實驗員輕聲道,“辛苦了。”
雖然說是機甲賽的比賽任務,但這些東西都有大用,包括擊殺的變異獸殘骸,也能制作各種武器的材料。
故而時常有人調侃機甲賽其實是雇傭了實習生,幫星聯各個部門打材料、清障礙。
蝶卵交接完畢,林爭渡把目光投降兩邊的機甲上,和黑吞有點像,應該也是Q系列的機甲。注意到林爭渡的目光后,其中一個駕駛員出聲道:“有什么問題嗎?”
林爭渡說:“進入機甲部隊后,也有概率分到這兒來嗎?”
這話聽得倒像是青年人對自己前途的憂慮,諾金星的條件不算好,人頭也不夠,所以和伏瑪星各有各的危險,對于想進入部隊謀穩定飯碗的人來說,自然是留在星聯比較好。
“我當初也是通過機甲賽進入部隊的,”那位很親和地笑道,“不過只有戰力強大的機甲兵才有資格申請來到諾金星。”
危險也意味著機遇。
如果想升階,那么申請來到這些地方,是最有利的。對于有野心、有壯志的選手來說,伏瑪星和諾金星是好去處。
只可惜,林爭渡走的不是這條路。
第二個任務點的團隊任務順利完成,茲撒裂谷的淘汰名單人數還在增加,49隊聽著時不時響起的廣播,一路擊殺變異獸,找到了對應飛行器。
距離比賽正式開始三十小時,49隊登上飛行器。
“——等一下,”鼓搗控制臺的段不容陡然出聲,引起了整理飛行器內物資的所有人注意,段不容說,“這個飛行器是固定航線的,只能去喬利高原。”
密封匣還在林爭渡這兒,馬上就要交給第三位了。
雖然帶在身邊有風險,但49隊隊員的實力都挺不錯,還算保險,因此大家沒有糾結太久,比起重新找一架飛行器,不如前往喬林。
喬利高原在另一塊大陸上,行程也就更長一點,需要八個小時,但也恰巧到了睡覺時間,這次由林爭渡和段不容守夜,密封匣也就交給了陳聰。
……
喬利高原算是難度最低的一個任務點。選手們最需要克服的是高原反應,但大家經過適應性訓練和機甲維生系統的協調,除了有些呼吸不暢,總歸沒特別難受。
距離比賽正式開始后第四十六小時,也就是不到兩個標準日,49隊摧枯拉朽地掃清障礙,完成了第三個任務點的團隊任務,并乘坐固定航線的飛行器,前往了第四個任務點——佩玻遺址。
但在機甲賽的直播頻道的預測排名中,49隊始終在第四和第五間擺動,就連林爭渡的個人預測排名也僅僅是保持在第三。
遺址這個詞很有意思,它是五個任務點里唯一一個有人文意味的名稱,在原始與野蠻的自然環境中顯得格外親切。
當然,在進入該任務點領域后,選手們才會知道,它其實是本場比賽中是最不人性化的賽場。
我沒死
佩玻遺址是首批試驗性移民的活動第, 大多數人都是科學家、駐留部隊,以及他們的親人。
但隨著變異獸的投放與入侵,首批移民迅速撤離, 撤離后留下的建筑、藥品、武器等,反而助長了變異獸的生長與發展。
在飛行器行進中,林爭渡忽地睜開了眼。
攝像儀檢測到她的狀態,將鏡頭微微對準了她, 林爭渡現在無心逗它, 而是微微蹙著眉,走到駕駛位。
段不容坐在駕駛位發呆,見林爭渡越過操控臺,觀察飛行器下方的情況,不禁問道:“怎么了?”
機甲核心。
很多機甲核心。
林爭渡連接了其中一個核心,卻發現無法共享視角, 同樣的, 其他機甲也全都無法共享視角, 基本可以確定, 這并非選手的機甲。
很有可能是撤退后遺留下來的機甲,但它們的位置仍舊在不斷移動,所以是駕駛狀態?但林爭渡無法驅動其行動。
賽場內遍布攝像儀, 她不能貿然地改變這些機甲的形態, 因此她沒有再繼續進一步的試探。只是用肉眼觀測下方的景象,茂密的草地,偶爾裸露的黑巖……直到第一個人類痕跡出現。
那是一輛半截陷入土里的代步車。
視線停留兩三秒后, 余光里赫然逼近一個龐然大物, 林爭渡抬眼。
一個長得像巨型星球儀的建筑,得有二十米高
, 球體外有八道軌道環繞著,看得出來曾經是可以運行的,但現在已經被各種藤蔓纏繞,軌道與軌道間卡著一塊人像雕塑的頭——十米外的地方就立著一座殘缺的雕塑,唯有軀干和一只腿長立。
在稍遠處,還有無數個類似于星球儀的建筑。這些建筑間不乏有躍動的變異獸。
49隊的人差不多都醒了。
陳聰揉了揉頭發,不禁吐槽道:“……這建筑是誰負責建造設計的?太丑了……”
旁邊的西里亞反手捂住他的嘴。
【我記得學院的星聯史里還交過這個事件來著,那位總負責人還在世呢……】
【笑死我了陳聰謹言慎行!】
林爭渡再次查看航線投影,段璟也湊了上來按理說應該到了任務點,但飛行器似乎還不打算著陸,慢悠悠飛著。
段璟說:“好慢。不如跳下去。”
段不容:“贊同。”
林爭渡也覺得不如先下去,清除一些變異獸,點了點頭,就往飛行器尾部走,那里應該有降落用的設施。
走到一半,一直開著的探測又有了感應。林爭渡若有所悟地抬頭一剎,飛行器上方發出輕輕的微音。
陽光很好,如果在其他地方,這聲音或許只是外甲受熱膨脹的動靜,但在諾金星可不一定。
哪怕不需要林爭渡提醒,隊友們也都提高了警惕,更何況林爭渡感應到了靠近物體……這同樣是個無法共享視角的機甲,還能飛。
林爭渡迅速進入鯨魚瞳,段不容看見,說:“有東西?變異獸?”
變異獸?
還是……曾出現在賽場上但現在快被遺忘的機甲獸?
林爭渡仰頭,來回幾步確定了它的具體位置,虞容之候在旁邊,沒說話,林爭渡垂眼看了看他,捏著他的袖子將他拉了過來。
林爭渡:“應該在這上面,如果情況太緊急,往這兒捅。”
陳聰進入銀背,也走了過來,“把這捅個窟窿,飛行器還能坐嗎?”
林爭渡:“它速度很慢,不會掉出去。”
段不容拍了拍控制臺,“捅了不會找我們索賠吧。”
“這種老型號的飛行器,不至于。”林爭渡說。當著觀眾的面討論這個,賽方就算有這計劃,也不好意思找他們索賠。
上面那東西安安靜靜地貼著飛行器,似乎只是把它當做可移動的棲息樹枝,又或許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但林爭渡要通過了解它來解開剛剛感應到的那群機甲核心。
她旋開飛行器上方的窗,開了一條縫,自縫口透出上方的情況,紫灰色的羽毛占據整個視線,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軀體……這定然不是機甲獸。
擰眉沉吟間,視線可及的軀體上忽然開裂,一條縫被撐開,露出一只眼睛,睜眼的同時,就和鯨魚瞳對上了視線。
“……!”
這些變異獸比機甲還要莫測。
林爭渡干脆操控鯨魚瞳直接掀開了窗,將此變異獸看了個全貌,意料之中的禽鳥類,兩對翅膀,翼展均十米,尾骨處長出來五對發育不完全的節肢動物的足,柔順的羽毛順著空氣拂動。
但特殊的是,它的軀干、頸部、翼骨上都附著機甲,就像從小在完美貼合身體的機甲里生長,長大后直接撐開了一樣。
這一刻,林爭渡明白了那些異常。
但也是在這一刻,變異獸對著她的這一面的軀體上睜開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禽鳥類,翼展十米,變異處在尾部,以及肌骨上遍布眼睛。”林爭渡沉靜地向同伴們報告這東西的形態,拍攝并發送。
鯨魚瞳抽出合金刀,轉換成手持炮,在它的密集注視下對準了它沒有被裝甲覆蓋的地方。充能,發射,非常簡單的步驟,但在第二步的時候,變異獸的十足就像從內里撕開尾部一樣,爭前恐后地如黑潮般涌了上來。
一炮擦著十足打了出去,在炸進它身體的同時,手持炮換成合金刀,砍向擒來的節肢。
鐺。
服了,又是這種硬度的。
然而不等她再做出反應,感應開始劇烈地占據腦中,不用轉眸她都知道,有一大批禽鳥類變異獸正在向這邊靠近。
林爭渡:“現在,跳下去。”
陳聰:“……天吶我看見那群鳥了。”
和禽鳥類高空作戰非常不利,段不容調出了飛行器的保護罩,又鼓搗出了飛行器自帶的武器,朝著鳥群射去五發后就彈盡了。
段璟:“我和虞容之暫時留在上面,你們先下去。”她和虞容之主遠攻,高空有點優勢。
而上方的林爭渡則發現這鳥的身體比想象中還要堅硬,即便是沒有裝甲覆蓋的地方,手持炮的炮彈也傷不了多深,而這節肢更是煩擾。
要想傷及深處,林爭渡計劃繞到它尾部,那里有著最大的裂口,等鯨魚瞳抵下一波攻擊并擊飛其中一根節制后,機甲趁勢躍上了變異獸的尾部。
的確,藏著節肢根部的尾部裂口沒有羽毛覆蓋,有著嫩肉般的結構,鯨魚瞳抓著合金刀,直接朝著斜上方插去——
在刀尖與它接觸的一瞬間,那嫩肉又再次裂開一道縫,合金刀剛好就插進剛睜開的巨眼中。
血液迸濺、變異獸尖嘯,遠方靠近的鳥群飛姿紊亂,鳴叫沸騰中帶著怒氣。
林爭渡控制鯨魚瞳俯身加大了力度補刀,上方的空氣流動越來越快,耳畔轟鳴間,地上也有了變化。
軌道尚且能轉動的星球儀都紛紛運作起來,緊接著,那些球體慢慢打開,就如巨人睜眼般露出了“瞳孔”——炮塔。
林爭渡瞳孔微縮,疾聲道:“有炮塔!”
話音未落,一枚炮彈徑直射出,在射穿飛行器外甲的一瞬間爆開。
變異獸松開爪子,與飛行器分離,帶著鯨魚通過向下急墜。
“段……”
段璟說:“我和虞容之下來了,沒事。”
林爭渡松了一口氣,調整了墜落的姿態,加速飛來的鳥群也就此逼近,一只尖喙迅速地撲了上來,鯨魚瞳剛避開,又撲上來了好幾只……
這些變異鳥體形更小,身長不到一米,但同樣覆蓋著機甲,鯨魚瞳的視線很快被變異鳥群覆蓋,它們爭著要啄食這只即將墜地的尸體,慢慢地又將變異巨鳥的尸體提了起來。
自下方來的炮彈和箭矢不停射落這些生物。
在被群鳥淹沒的空間里,在攝像儀拍不到的地方,在觀眾和選手都看不見的地方,鯨魚瞳擒住一只鳥的脖頸,連接了隱藏在其中的機甲核心。
許久沒有用【異形】了。
系統用技能名的形式來呈現她的能力,是為了讓她方便理解能力的使用。從綠堡星回來后,不知道是否和眼睛的記憶回流有關,她用能力越來越順手,也不會在使用之前還要想一想這個技能叫什么。
但變換機甲形態的次數不太多,所以她下意識地還會先想到“異形”,再開啟轉換。
頃刻間,這只變異鳥身上散架的機甲裝甲悉數拼接在一起。
但這只鳥死了。
機甲核心原來埋在它的身體里,要將機甲拼回原樣,就相當于朝著身體內部靠攏,□□是承受不了這種擠壓的。
變異獸是不可能自己長出機甲核心的。先前的許齊所說,綠血一開始是研究人如何嵌入機甲,后來變成了機甲嵌入人體,沒想到,原來遠離綠堡星的諾金星,也有過將機甲嵌入生物體的實驗。
沉思被頻道里的聲音被驚散了。
陳聰:“林爭渡?林——爭——渡——!你不會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回話啊!”
林爭渡猛地回神,說:“我在。”
剛剛她太專注在了解這變異獸上,竟忽略了頻道里隊友的話。
“好極了,隔了五分四十七秒才說話,”段不容說,“一般人都被吃得只剩骨頭渣了。”
“抱歉抱歉,我沒死,”林爭渡說,“我馬上出來。”
這群鳥完全不愿意離
依誮
開,像蛆一樣附著在這尸體上,當然,也方便了林爭渡擊殺。
她讓鯨魚瞳換上了拳套,抽出無根水,圈上巨獸的尸體,故技重施,構建出一個能量場,能波及空中啄食巨獸的所有變異獸,并連接了它們所有的機甲核心。
嘭的一聲。
能量場爆開的同時,鳴叫聲窒住,視線中的群鳥悉數“消失”,只留下一片片合金的光澤和血色。
再轟然倒塌。
不和你們合作
【……看來林爭渡武器盤點那個帖子又能有新更新了。】
【這是新招式吧, 咋還有把鳥群全都電炸開的?好玄幻的效果。】
【真的建議賽方在賽后出個紀錄片,講講林爭渡的武器,如果量產的話對部隊來說也不錯吧?】
【樓上的在說什么……現在都要人家部隊向社會個體靠攏嗎?那些武器說不定是部隊淘汰了的, 真正的重器根本不會亮出來,無腦林吹太好笑了。】
【前一句我認同,但是后面的話也太帶個人情緒了吧。如果真是部隊淘汰的武器,殺傷力這么恐怖?那些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們怎么不用?】
【別起承轉合拉踩別人了, 林爭渡到現在預測排名還沒到過第一。】
【現在還沒第一又如何?距離比賽開始才兩個標準日多一點, 林爭渡還有一百多個小時發揮。】
冷水拍打在裝甲上,洗凈渾身的生物液體,污水最終匯成細流,進入下水口。
“得虧陳聰之前在裂谷里補充了水,不然你就頂著一身血幾乎走下去。”段不容說。
49隊在星球儀建筑內找到了一個封閉性較強的空間,確認安全后就留在這里進行修整。林爭渡和段不容坐在一起, 段不容懷里抱著密封盒。
至于鯨魚瞳, 它正在被陳聰進行清潔。
林爭渡坐的位置只能看見銀背的背影, 陳聰平時看著像是沒心沒肺的, 即便生氣了動作力度也不會變重,但憑借這么久的相處,林爭渡能看出來陳聰情緒不太好。
段不容也知道, 她說:“當時那狀況……看著的確有些嚇人, 我哪怕再信任你的實力,你不聲不吭五分鐘,我都在想怎么放聲波炮把你救下來了。”
林爭渡點點頭, 說:“我下次一定注意。”
段不容一掃臉上的嚴肅, 又抱住林爭渡,樂呵呵道:“別擔心, 他洗完心情就變好了,你專門去找他說的話,他還不自在。”
門口傳來動靜,負責偵查東邊的虞容之回來了,說:“東邊建筑密度比較小,也沒什么變異獸,零星的我都處理了。”
他看向林爭渡,笑了笑,說:“身子還好嗎?”
“好著。”林爭渡說。
先前她跟著變異獸尸體掉下來,隊友們一擁而上把她扶起來,硬是說她臉色不好,讓她歇息。
虞容之點點頭,朝著里走,到了陳聰那邊,拍拍銀背的手臂,低聲說些什么。
隨后,西里亞、段璟、陳禾亭也都回來,交代了情況。西邊就是49隊乘坐飛行器來的方向,變異獸的確是最多的;北側遠處有建筑的;南側有一片山脈,幾乎沒有人類痕跡。
距離49隊落地不到三十分鐘,任務還未發布,他們才想到四處探查,熟悉熟悉環境,現下在安全區域里探查完畢,大家也就各自歇著。
陳聰帶著芯片出來,遞給林爭渡:“洗好了。”
林爭渡笑了笑,說:“幸好有你。”
板著臉的陳聰表情也就逐漸放松了,一屁股坐下,說:“好久沒展示手藝,我本來還怪擔心的,現在一看還是那么爐火純青,放心了。”
“是是是,就算不進部隊也能活得很好啊。”段不容撞撞他的肩,笑道。
在集訓期間找陳聰洗了好幾次第七鶯的西里亞默默點頭。
三十分鐘一到,任務發布。
【49隊:與任一隊伍達成合作,共同清除位于5號遺址的地下變異獸。[定位](合作后任務合并,共享兩項任務的積分。)】
所有人:“……”
“怎么還要強制要求合作?”段不容說。
林爭渡一邊查看定位一邊說:“應該是這個變異獸的危險程度較高,單隊應付有點吃力。”
陳聰:“但我們隊不存在吃力這種說法吧?”
虞容之聞言啞然失笑,說:“但如果不合作,拿不到任務分吧。”
“而且,”陳禾亭說,“合作后可以共享積分。”
也就是說,不僅能拿到本隊的團體任務分,還能拿到合作隊伍的團體任務分。
段璟蹙蹙眉,但不發表意見。
林爭渡說:“所以還得去找人。”
西里亞做出評價:“麻煩。”
對所有人來說,在偌大的賽場里找人,本來就很麻煩,況且還不能保證找到的隊伍質量,以及是否能互信也是個問題。
笑意浮現在林爭渡的嘴角,又很快消失。
但至少,林爭渡的能力能幫她省去找人的麻煩。
段不容:“嗐,再不想找合作又能怎么辦?難不成還能遠程連線賽方讓他們改規則嗎?”
說著,大家紛紛站起身。
林爭渡不語,放大感知,將探測范圍不斷地放大、放大……
段璟說:“分兩組,一組先去4號遺址看看地下變異獸的情況,另一組嘗試去找找人。”
叮。
林爭渡檢測到了新的機甲核心,她主動道:“我想去找人。”
段不容挑眉,調侃道:“是去找人合作,不是找到人就淘汰哦?”
林爭渡:“……”她也沒那么莽吧。
林爭渡補充道:“適合合作就談合作,不適合合作或者已經有合作隊伍了的,我們就淘汰掉。”
陳聰:“好家伙,總得有用是吧?”
段璟征求了各隊友的意愿,除了林爭渡,其他人沒展現出偏好,干脆就按照先前的組隊,林爭渡、段不容、虞容之組去找人,而段璟領的一組負責查看4號遺址的情況。
事不宜遲,再交代了時間后,兩組就分開行動了。
段不容對著東南西北各望了一陣,沉思:“那我們去哪個方向?”
林爭渡則非常堅定地指向南側,她剛剛共享了其中一架機甲的視角:南側,不僅有隊伍,還是熟人,老熟人。
【找到林爭渡進部隊后的定位了,偵察兵。】
【不該是指揮嗎?】
【不該是先遣單兵嗎?派她一人就行。】
【不該是……】
“我看看,你今天的運勢是……大吉!你會遇到貴人相助,逢兇化吉。”
山窩里的絮絮交談聲傳上來。
辛克萊·費雪朝下瞥了一眼,神色糾結,初看以為他是個無趣守序的人,對這些聲音感到厭煩,但仔細辨別下,便能懂得……他其實也挺想算算運勢的。
很有趣,不是么?
吉靈星集合了人類數千年來的各種神秘學,也創造出了新的學說,因此從小辛克萊就知道一種說法——“吉靈星人不管用什么東西,都能為你算算運勢”。
巫媂,據他所知,她不僅僅是吉靈星這一代機甲精英的佼佼者,也是吉靈星曾經被“遠星神”選中的人。
不過,無論貼在她身上的標簽再多尊貴,也不妨礙巫媂坐在地上,用散落的樹枝擺來擺去,給隊里的每個人算運勢。
嘖。
風吹夠了,他看了一眼計時,休息時間還沒結束。
“隊長,”隊友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我們到底找誰合作啊?在這個任務點都拖好久了。”
“剛剛星球儀那邊又發生了爆炸,”辛克萊說,“等休息結束就去那邊看看。”
他們也是在星球儀附近被擊落的,后來改道往南,清理了一路的變異獸,但團隊任務的地點在遺址建筑區,走遠了還是得回來。
說著,巫媂忽然抱著一捆樹枝,幾步跳上坡,在辛克萊旁邊蹲著,開始擺樹枝,“無聊了吧?”
“……”辛克萊一噎,視線飛速掠過樹枝,又撇開臉。
巫媂擺好后,抬眼看了看他不自然的表情,說:“隊友特惠,比賽外找我算運勢,一次好幾萬。”
辛克萊:“哦。”
巫媂扯了扯他的袖子,“哎呀,快選一根。”
辛克萊移眸,再次認認真真地看著地上的樹枝,非常專注地思考了一會兒,選擇了橫著擺的那根。
“好。”巫媂又一陣鼓搗,辛克萊安安靜靜地看著,等她弄完,又讓他選一根。
一套流程下來,又是選又
依譁
是抽又是拋擲的,巫媂神色嚴肅地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說:“大吉。”
辛克萊蹙眉,“其他人也是大吉。”
剛剛她給其他人算的時候,他可一個都沒落下。
“誒誒,算出來的,我又不是搞大吉批發,”巫媂打散他的質疑,“那說明我們隊今天靈氣交合,而且集體走運啊,然后你不僅大吉,而且還有心事可解,清心澄慮。”
聞言,辛克萊的眉頭一松,他看了看地上的樹枝,說:“但愿。”
“隊長,北邊來人了!”負責站哨的隊員語氣飛快道。
此話一出,隊伍一改輕松的氣氛,隊員不待把偵查視角共享過來,就說:“是……林爭渡!”
辛克萊:“……”語氣干嘛那么驚恐。
巫媂一聽,蹦了起來,說:“大吉來了。”下方的伊佐那噔噔噔跑上來,拉著巫媂。
“真是吉嗎?”辛克萊說,“不怕她下一秒就打過來?”
巫媂說:“我對我比較有自信,好歹和林爭渡做過隊友,而且出生入死的。”
辛克萊:“呵。”
巫媂嘴角含笑,上下打量他一下,“你就不一樣了,還從她手上搶人。小心她報復哦~”
辛克萊淡聲道:“勞煩您擔心了。”
來者越來越近,辛克萊也認出了三人分別是林爭渡、林爭渡的綠堡隊友、林爭渡另一個家教學生。
不知道情況的隊友有些慌亂,巫媂跑過去安撫,辛克萊看著他們靠近,然后止步于山下千米遠的地方。
“咳——”
段不容的聲音通過調到最大的擴音器,傳遞到辛克萊耳邊。
段不容:“各位好啊!”
進入機甲的巫媂也把擴音器調到最大,回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段不容短暫寒暄后,直接切入正題,“要和我們合作嗎?”
“不。”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開了擴音器的辛克萊冷聲回絕道。
巫媂扭頭看他:?
段不容:“啊?”
鯨魚瞳拍拍海妖的肩,林爭渡說:“他這是同意了。”
合作
段不容卡了一下, 不太信,“明明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說著‘不’。”
虞容之開口道:“我記得……筆試前的那個會議室里,他也在。”虞容之說得較為模糊, 指的是資格筆試前一夜,他看見辛克萊也在會議室里,就知道林爭渡也是辛克萊的家教,那么關系應該也不錯的。
林爭渡頷首, 從隊伍利益的角度給出了原因說:“除了我們, 周圍根本沒什么隊,看他們的樣子也是落地很久了,他們耗不起。”
“所以他是在欲擒故縱啰?”段不容瞇了瞇眼睛,“想和我們談條件?”
林爭渡輕笑了一聲,說:“并沒有。或許你再問一次就同意了。”
另一邊,巫媂杵了一下辛克萊, “不準把個人感情放到賽場上。”
辛克萊:“……”
段不容的聲音再次響起:“真——的——不——合——作——嗎——”
辛克萊輕聲說:“合作吧。”
巫媂瞥了他一眼, 也就回段不容道:“好!”
“但在此之前, 先和他們說好合作的時間期限, ”在兩隊匯合前,辛克萊說,“是任務完成就中止, 還是離開了這個任務點后再中止。”
……
林爭渡等著他們從山上下來, 巫媂和49隊的三人表現得最熟絡,打過招呼站在段不容旁邊說笑,伊佐那柊緊緊跟著她, 其他人也就打了個招呼再自我介紹。
辛克萊始終淡淡的, 他就這個德性,之前因為這個態度還被掛到論壇里罵過, 但不改。
辛克萊領導的這支隊伍編號為5,隊內固定選手為彼頓星第四的他和麗珀星第七的柳慶,其次就是巫媂和伊佐那柊這兩位“遺珠”,除此之外,還有四名隊員,在此之前,5隊在墨契森林折損了一名隊員,在剛到達佩玻遺址時又折損了一名。
【5隊:與任一隊伍達成合作,共同清除8號、9號遺址的炮塔。[定位](合作后任務合并,共享兩項任務的積分。)】
8號、9號遺址和5號遺址離得不遠,所以眾人一致決定先過去再說。
“二組,我們找了5隊。”
段璟:“好。”
另一邊的陳聰回復道:“啊啊?這么快?運氣太好了吧。”
段不容:“跟著小鯨魚走,就是快。”
陳聰:“5隊都有誰啊?我認識嗎?”
段不容:“你鐵定認識,還是大熟人,辛克萊·費雪,巫媂,伊佐那柊……”
陳聰發現了盲點:“辛克萊·費雪……我好像沒說過話,哪熟了?”
隊伍頻道里就只有陳聰和段不容聊著,林爭渡朝后看了一眼,放慢腳步。
沒想到后面那個人也放慢腳步了,讓她半天都沒能和他并肩。
林爭渡:“……”
她直接剎住腳,等到辛克萊·費雪走上來,其他人全走在他倆的前方了。
剛剛看到辛克萊分享的任務界面,林爭渡想起擊落飛行器的炮塔,她說:“那個炮塔很邪門,你們也遇見巨型禽類變異獸了嗎?”
辛克萊倒沒想到她原來是為了說這事,停了一下,說:“嗯。損失的隊友就是在落地過程中被那變異獸抓住了,幸好我和巫媂就在旁邊,把他搶了回來,但他的機甲重度損壞。”
炮塔和巨型變異獸在攻擊選手中互相輔助,炮塔既可以擊落飛行器讓選手暴露在空中,又能保護變異獸,同樣的,變異獸也能為炮塔提供攻擊參數。
“嗯,”林爭渡點點頭,“我攻擊它的時候,看見了它尾部還埋著一只巨眼,在刺穿它的同時,炮塔被啟動,所以我猜,那個眼睛或許是觸發炮塔的關鍵物品。”
尤其是這些變異獸身體里還埋著機甲核心。
辛克萊花了一點時間消化這個信息,半晌,說:“生物控制武器,有點新鮮……但不是沒可能。”
如果這兩個東西真的有關聯,那么待會兒去毀炮塔時,說不定會遇到更多的變異獸,也就是隱藏的風險,提前互通消息也好。
二人沉浸于賽場情報中,辛克萊渾身的別扭感也消散了,但林爭渡偏偏在這個時候問起,說:“剛剛拒絕我們,不會是在生我的氣吧?”
沒有來得及掩飾眼中的詫異,辛克萊一頓,抿了抿嘴,說:“……想多了。”
說完,他又蹙眉,“你也太自我了吧。”
“啊——這樣嗎?”林爭渡泰然道,“我還以為是我的問題,想著快刀斬亂麻呢。”
這一下,辛克萊卻沒有出聲否認或者嘲諷了。
林爭渡抬眼看了看他的神色,笑了,“因為我當時拒絕加入你的隊伍嗎?”
辛克萊不吭聲。
在賽前組隊期,辛克萊來找過她好幾次,很少見到他這么主動的時候,但很可惜,林爭渡多次拒絕了。
哪怕后來她已經加入了段虞隊,辛克萊也來找了她兩次。大概是在之后,他自己回過神來,覺得被拒絕那么多次有些掉價,后來幾天沒找她說過話。
這樣說來,用“生氣”這個詞其實無法準確地概括出他的情緒。
一行人逐漸靠近建筑群,林爭渡調大慣常的感應范圍,留意四周環境,同時說:“雖然拒絕你了,但在選擇初期,我有把5隊納入考慮范圍。不過你的隊伍和我這邊的朋友們搭配不太合適。你為了拉綠堡星全員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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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把已經找好的隊員請走嗎?”
辛克萊神色復雜一瞬,說:“你怎么就知道我不……”
林爭渡:“不過你看,雖然不是一個隊的,但我還不是來找你合作了?”
林爭渡及時剎住了他的口出狂言。
辛克萊也止住了嘴,緩慢地眨動眼睛,又撇嘴說:“你又不知道我在這兒。”
她又沒有天眼,怎么可能知道在山那邊有隊伍而且隊伍里有他,不過是到處找人,誤打誤撞遇到他了。
“……說不定呢,”林爭渡輕笑道,“其他隊伍不合適的概率太高了,如果沒有遇見你的隊伍,說不定得淘汰一路才能找到個滿意的。”
“……”辛克萊平靜下來。
半晌,他輕聲說:“知道了。”
【嘶……這倆熟嗎?我是不是漏看了一集?】
【林爭渡賽粉和你們一樣茫然,我本來還期待一下劍拔弩張的氣氛,等著小林酷酷收割前百選手呢。】
【不兒,我悟了,所以末賽的時候,他說的那句“走了”是跟林爭渡打招呼呢?】
【林爭渡和部分A級賽選手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的?段璟我還能理解,虞容之啊陳禾亭啊辛克萊啊這些為什么和她這么熟?】
【林爭渡和虞容之關系好不是因為末賽的時候一個團嗎?】
【因果搞反了,是關系好才組團的,我是恢刃學院的,當時賽前規則消息一出來,恢刃的高位選手在公開確定抱團就拉他,他直接拒絕了,說“有要跟的人”了,后來我們推出來他說的人就是林爭渡。】
【她到底啥來頭?】
二組也朝著一組來的方向走了些路,49隊和5隊也總算完整地匯合了,兩隊正式地進行了合作的商議,最終確定,合作結束標志為兩隊均登上飛行器離開佩玻遺址,在此之前不可互相攻擊。
至于這個合作究竟是為了應付任務強制要求的前半句,還是真的要進行戰斗合作……
陳禾亭說:“5號遺址有個到地下的通道,進去不算難。但通道里的變異獸情況不太明晰。”
段不容聞言說:“我覺得靠我們自己也能完成。”
陳聰給她比個大拇指,說:“夠自信,但還是保點底吧。”
如果只是單純戰斗的話,林爭渡覺得沒什么問題。
綜合考量后,還是決定進行合作,不過5隊會先在周圍等候,如果49隊需要支援,他們再下來,等49隊的任務完成后,再一同去完成5隊的任務。
5號遺址是一片高建筑區,而定位則顯示的是這片區域內的一座塔。這個由特質鋼鐵制成的塔總高二百五十米,就像斜斜插進地腹里的一把刀,布滿斑駁的痕跡,頂部還插著旗桿,碎裂的星聯旗幟緊緊纏著旗桿。
“通道在塔頂,塔內是空心的。”陳禾亭簡單描述道。二組來探查的時候,就是由她和西里亞駕駛機甲爬上塔查看的。
這個塔并不穩固,如果在塔體上打洞,很有可能破壞平衡,到時候坍塌淹沒了通道,就更麻煩。
“這幾天把集訓學的東西全用上了,”陳聰感慨著,銀背踏上塔體,“尤其是攀爬。”
49隊按照在茲撒裂谷下谷的組合,分批上塔,林爭渡和陳禾亭是第二批。
海妖、第七鶯和銀背爬上塔頂、翻進去,段不容說了一句:“塔體內安全。”
林爭渡和陳禾亭也就開始行動了。
兩百五十米,不高,借助機甲很快就爬了上去,林爭渡瞥了一眼近在手邊的旗桿,控制鯨魚瞳拔起,兩手抓著兩端彎了彎,韌性比想象中好,隨后拆掉纏在上面的聯旗。
秩湊過來看了一眼,林爭渡也就把這塊破布遞了過去,陳禾亭看了看,也就失去了興趣,松開手,塔頂的風自然而然地帶著旗飄走,起伏間又飛到了上頭。
林爭渡抬眼,旗面正巧擋住了日光。
叮。
有新的機甲進入了感應范圍,林爭渡一頓。叮,叮,叮叮叮——
林爭渡沉聲說:“有新隊伍來了。”
屬于老型飛行器的嗡嗡聲傳入耳畔,林爭渡一把抓開擋眼的旗面,自東邊飛來的飛行器完美地避開了炮塔,朝著這兒悠悠轉來。
段璟果斷架起了炮彈。
該說不說,這是一種對手的默契呢?當49隊、5隊的炮彈射出時,飛行器上也砸來三枚□□。
林爭渡聽到它的破風聲,心道不妙。
這個聲音來自茲撒裂谷襲擊他們的加強版□□。如果是朝著她來的,她還能擋下,但這一次,它是朝著塔來的。
殷天動地
“陳禾亭……”
林爭渡出言警示, 秩已經自外跳下了塔,而更靠內的林爭渡選擇駕駛鯨魚瞳跳入塔體空心內。
轟!轟!轟!
合金棍插進塔體,隨著鯨魚瞳的降落之勢, 拉出一道長長的裂口,火星迸濺,三枚彈依次炸在上方,塔身殘塊下落, 砸在裝甲上。
頻道里還有段不容和陳聰的詢問聲, 林爭渡回應了一聲以示安全,但無暇顧及更多,合金棍幫忙降了速,塔體孔洞透來的陽光即將到達盡頭,鯨魚瞳松手,跳入地下通道, 落地時迅速翻身。
咚!一塊五米高的殘骸砸在了它剛剛落地的地方, 隨后更多的殘骸蓋住了通道入口。
段不容等人循聲跑過來, “沒事吧??”
林爭渡:“我沒事, 但是入口被堵住了。”
林爭渡緩了緩,鯨魚瞳蹲起身,頭一下子觸到了通道的頂部, 她默然一瞬, 只能解除了機甲模式,并聯系陳禾亭道:“禾亭,情況如何?”
陳禾亭那邊一陣嘈雜, 等穩定之后, 她回道:“我們暫時沒事。”
段不容將她扶起,“你沒事就好, 入口大不了等我們殺完變異獸再清。”
西里亞走到入口前,試著拔了拔其中一塊鐵皮,沉聲道:“只靠我們清還不行,估計塔塌得差不多了,得靠外面的人幫忙。”
陳聰啞然,良久,說:“這下合作隊伍不就用得上了?所以到底又是誰在偷襲我們?”
“和茲撒裂谷是一樣的,”林爭渡說,“11隊和33隊,有陳禾加、弓月琴。”
“陳禾加……有夠狠的。”
現在一時半會兒根本出不去,林爭渡摒棄雜念,說:“他們也要經歷一場激戰,我們先去清除那只變異獸。”
在殘骸堆里,林爭渡看到了被壓著的攝像儀,表示錄制中的紅點已經熄滅,它報廢了,屬于他們的鏡頭在直播里消失了。
不少觀眾看到再次的黑屏,紛紛表示了擔憂,還以為會重蹈覆轍,不過賽方回應得很快,這是設施故障,并不是賽方切斷,且四人的通訊信號和生命體征一切正常。
對林爭渡來說,這樣反而自在一點,因為從靠近5號遺址開始,她就感應到強烈且穩定的機甲核心存在,不出意外的話,它就來自這地下的變異獸。
有機甲核心就有她的控制空間,沒了攝像的記錄與監視,她的斬殺效率會更高。
現下的通道只能人行,機甲根本無法通過,因而用不了機甲的夜視功能,林爭渡取出照明燈,射向深不見盡頭的通道。
段不容干脆射了一枚照明彈,照明彈曳著明光緩慢前行、前行、前行,最終觸及彎道的壁面,落地,燃盡余光。
這是一段相當長、相當直的通道,壁面平滑,應當是用人類機器挖出來的,也暗示著這只變異獸與人類的關系。
四人放輕呼吸,沿著通道不斷朝里走去,直走,轉彎,再直走,轉彎……重復了相當久的路程在某一刻迎來了轉機。
——一扇破碎的門,玻璃碎盡,散落在腳下。
林爭渡開門開到一半,最后一根釘子松落,門直接哐地一聲掉地上。
“……”林爭渡把門的尸體擱在一旁。
門內是一個兩人過的通道,四周都安著冷銀色的鋼鐵板,很快就走過第二扇門、第三扇、第四扇……越往里走,門的設計越嚴密、封閉性和安全性越高。
……這要是在里面重傷,救援隊找到時尸體都涼了。
不過接著殘存的微光,林爭渡認出了布局,這里應該是個地下實驗室。實驗室好啊,她最熟悉了。
那個機甲核心離她越來越近了,近得似乎引起了她心臟的共鳴,幽微的藍光漫過壁面。走到一扇八米多高的門前時,大家都知道,到了。
四人重新進入機甲,做好完全準備,隨后林爭渡按了按旁邊的開
依譁
關。
大門呲地一聲打開,撲面而來的冷霧很快裹住了機甲軀體,而在霧稍稍散開后,眾人俱是一頓。
連接大門是一座窄橋,窄橋越過深不見底的地下懸崖,抵達對岸的“山”。那是巨獸的身體,橋剛好觸著它的胸口,往上十米,往下數十米,都是它的身體,它身上還附著一片冷銀色的鱗甲,讓它更像一架宇宙機甲……
林爭渡臉色微僵。
她的推測沒有錯,這里的確在進行生物機甲的研究,但很顯然,并不完善,甚至給諾金星留下了更深的禍患。
“我們打它……?真的假的?”陳聰想笑,但是笑不出來。
段不容目光微沉,她說:“這下懂了,任務真的沒有夸張,我收回之前那句‘靠我們自己也能完成’。”
陳聰僵硬地笑了一聲,“好消息你改變了認知,壞消息現在我們甚至連自己隊里的人都不齊,而且我們……沒有遠攻手啊!”
西里亞沉思后卻說:“其實我們應該可以。”
林爭渡也點點頭,說:“如果它是清醒的,應付著會有點麻煩,但它現在是沉睡狀態,只要切除心臟就能完成。”
陳聰:“希望。”
林爭渡說:“相信命運。”
人生中也沒那么多flag能倒。
銀背走上窄橋,又下來,陳聰不死心,在頻道里喊道:“朋友們你們怎么樣?”
隔了五秒,虞容之才無奈笑著回道:“一時半會兒說不清,遇到了點麻煩。”
林爭渡先前就感應到了上方機甲數量的增加,聞言直接連接他們那邊的一架機甲,共享視角……
虞容之太貼心了,遇到的何止是一點麻煩,簡直是大麻煩,除了結盟的11隊和33隊,又有人加入了混戰,林爭渡匆匆幾眼就看見了隨翼和蓋澤勒、季真心……這三個絕對不可能是一個隊,所以目前上方至少有六支隊伍。
她悄悄遠程給敵對隊伍使了點絆子,面色平靜地說:“還是得靠我們自己。”
海妖蹲在一旁,段不容說:“我冷靜了一下,我要修改我剛剛的話,我現在覺得靠我們四個可以。”
陳聰:“哈?真的嗎?”
蹲在海妖旁邊的第七鶯給予了肯定的點頭。西里亞和陳聰是在伏瑪星被變異獸吃下的同伴,見到西里亞這么從容,他也不顧那陰影了。
他最后轉頭看向林爭渡,林爭渡也點頭,堅定道:“我不會讓你們受傷的。”她已經連接了這只變異獸。
“既然你們都這樣說了,那就拿下它,”陳聰舒了一口氣,握拳,說,“那我把銀背的前置錄影打開,上次忘開了,我們仨的颯爽英姿都沒被記錄下來。”
“嗯,開吧,”她遙遙一望那只沉睡的巨獸,頓了頓,說,“我有個想法。”
段不容:“什么想法?”
“完成地下任務后無縫銜接支援地上的想法。”林爭渡說。
——
“要和我‘同歸于盡’嗎?”陳禾亭說,用與平常無異的冷靜腔調問道。
煩。
陳禾加聽得青筋冒出,她諷笑一聲,說:“這不是你期望的嗎?”飛來的索系刺球錘錘被她的鞭子纏住,但軟索也不甘示弱地回纏上來,兩件武器最終絞成一團。
雙胞胎的機甲同時松開,糾纏在一起的武器就這么被丟在地上,二人又抽出新的武器。
隊友被甩飛到腳下,穗左手撈了一把,右手抬劍擋下秩的一擊。
這一幕讓陳禾加越來越憤怒,不由得又爆發出力氣,連連揮劍,雙劍交鳴不斷,她吼道:“陳禾亭你是不是有病啊?搞什么手足相殺的戲碼,無不無聊?”
陳禾亭說:“可能有病吧,誰知道呢?”
對面的語氣越淡,陳禾加越憤怒,她之前展現出來的穩重全是假的,她氣得要死,她什么都沒干,她的好姐姐就莫名其妙跟她置氣了。
又過了十多招后,陳禾加氣極反笑,說:“我倆劍術都是跟小姨學的,時間、內容、被糾正的力度,全都一模一樣。這能分出什么勝負。”
“嗯。”陳禾亭回道。
“……你真的煩死了陳禾亭,”陳禾加說,“我原本打算沖總決賽前十的,都怪你。”
秩拿出刺環,甩向穗。陳禾亭:“哦,怪我?”
陳禾加:“隨便了,這次目標我不要了,大不了明年再戰。”
打敗陳禾亭,這是陳禾加在高空中看到塔頂的姐姐時,腦子里唯一的念頭。
陳禾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道:“那我比你幸運一些,我這次比賽的目標已經實現了。”
——
對隨翼來說,遇到5隊、11隊、33隊、49隊的終極大混戰,純粹是偶然。
初期他也以為這是幸運,不過十分鐘后,他就要大呼倒霉了。
一開始,蓋澤勒看見某道身影,頓了頓,說:“那是費雪。”
“啊,”隨翼說,“那位啊。”
季真心站在后面,笑道:“末賽救你的那位啊。”他的笑很刻意,一聽就知道是在諷刺他,不過一路走來,蓋澤勒已經習慣了。
季真心又說:“還有我們星的段老大,哦喲,有意思。”
隨翼一一看過交戰雙方,起了興趣,說:“配置很有意思,我們去摻和摻和幾下。”所謂摻和,也就是不站隊,偷襲一下邊緣的選手。
貝蓓忍不住開口阻攔道:“等一下,我記得段璟是和那個人組隊的。”
季真心陰陽怪氣:“麻煩您說一下那個人的尊名,可以么?”
貝蓓:……
貝蓓:“林爭渡。”
隨翼笑瞇瞇地指了指另一邊倒塌的廢墟,說:“在那兒埋著呢,你看,辛克萊和段璟那行人都是分布在那周圍的,這個廢墟和剛剛的爆炸聲有關。”
雖然他是這么計劃著,但很顯然,那群人也不是蠢蛋,只用了三分鐘就把他們給攪進局里。
等隨翼想颯然脫身時,已經遲了。
“辛克萊·費雪,”隨翼叫出對手的全名,說,“來個交易,怎么樣?”
“不。”以傲慢聞名的辛克萊拒絕了。
“別這樣,你和49隊合作了吧?據我推測,還有四個人在廢墟里埋著,那應該是團隊任務的地點吧?要是持續這場戰斗,你的同伴們很有可能遭遇不測。”
“不。”
“你殺了幾只遺址變異獸?發現了嗎,它們的詭異之處?它們身上的東西看著很眼熟吧,那是機甲哦,所以比一般的變異獸要難殺,四個人,去做雙隊合作規模的擊殺任務,很難的。”
“……”
辛
克萊沒有回絕,這對隨翼來說就是有機會。
他原本打算繼續說服辛克萊,但不知道為什么,辛克萊的遲疑又消失了,攻擊再次變得迅速而有力。
隨翼微愕。
——“辛克萊,我們馬上上來。”
——“巨獸出沒,注意避讓。”
因為在辛克萊遲疑的瞬間,林爭渡對他說了這兩句話。
腳下的土地開始顫動,辛克萊嘴角微微揚起笑,在隨翼的又一刀擊來時,機甲神欽仰身避過,行走機構迅速轉化為滑行機構,在迅速移動間,神欽撈住隨翼的機甲和巫媂的破馴。
在身影掠過的地面,陡然破開一條縫。
然后“高山”轉瞬隆起,伴隨著殷天動地的吼叫,一下子天地猶如倒置,石頭滾落,竄出來的巨型變異獸在日光下現出更多冷銀色。
龐大的巨獸足以在初見時骸住所有人,不管是選手,還是觀眾,都在此刻滯住。
煙塵散去,攀在巨型變異獸身上的四架機甲也顯現了身影,海妖、第七鶯、銀背順勢落在平地上,而鯨魚瞳……那道深藍色的身影,仍附在變異獸的胸口。
合金刀插進變異獸胸口,創口正朝外涌出血液和機液,鯨魚瞳雙手握住刀把,雙腿踩在創口兩側。
“多謝你。”林爭渡輕聲說,解除了與它機甲核心的連接,刀轉為炮,一彈徹底毀壞了它的機甲核心。
驚異星聯的巨獸只鮮活了一剎,下一刻,在巨震中倒地死亡。
鯨魚瞳安然落地,林爭渡環視一周,笑道:“好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