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簡呼吸一滯,剛閉上沒多久的眼睛,又猛地瞪大,扭頭死死盯著他:“兩、兩、兩個啥?”
周辭:“兩個億。”
方簡驚得東北腔都出來了:“奪、奪、奪少?”
周辭目視前方語氣平淡:“兩個億。”
方簡瞧他這樣,給兩個億就像給兩塊錢似的,說得云淡風輕,當他是在開玩笑,可轉念一想,這人身份地位擺在這兒,真要拿彩禮開玩笑,未免也太low了,跟他平日里的口碑完全不符。
正納悶,方簡見他扭頭看向自己。
“嫌少?”周辭微微挑眉,唇角含著淡笑。
方簡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笑彎了眼,諂媚中帶著些許膽怯:“沒有沒有沒有!主要是吧,我這人太有良心,咱是實在人,真要拿您兩個億,還有點兒不好意思。您有沒有其他需求啊,盡管提出來,咱們這邊就是能做到的都會盡量滿足您。”
周辭頭一次看到她這一面,被她這副財迷樣兒逗得忍俊不禁,薄唇輕揚:“我也是實在人,對妻子沒什么特別要求,以后一家人團結和睦就成。”
方簡擰著眉繼續(xù)搖頭:“你還是提點兒要求吧。要給的是兩千萬,咱也不說啥了,你給的可是兩個億啊!兩個億拿在手里,不多為你做點什么,我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周辭思索片刻,問:“結婚這事兒,你現在想公開么?”
方簡搖頭:“不太想。我昨晚跟家里人說了,沒跟外人說。就算外人知道我結婚了,也不希望他們知道對象是誰。”
周辭好奇:“為什么?”
“其實最開始,我確實想對外公開來著,可昨晚思考了很久,覺得還是低調些比較好。一來咱們兩家,背景懸殊太大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我不太想因為這事兒被別人評頭論足;
“二來我爸爸是你公司高管,剛跳槽到你們那兒沒多久,他憑自己本事坐上這個位置,如果別人知道他是董事長岳父,肯定以為你因為我才給他開的后門,這對他來說不公平。以后你們共事也不太方便,還是避嫌為好。”
深思熟慮后,方簡決定對外隱瞞結婚對象。
至于沈嘉銘,方簡想,他估計能猜到自己跟誰結的婚,猜到又能怎么著?
他這社會圈層,就算見過周辭一面,也肯定認不出這是何方神圣。
聽她分析完,周辭點了點頭,對這姑娘有些刮目相看,沒想到她年紀輕輕,考慮問題這么周全。
擱別的姑娘,怕是只想大張旗鼓昭告天下,成天逮著他秀恩愛。
“不覺著委屈么?”周辭問。
委屈啥?等兩個億一到手,你在外面愛咋玩咋玩,我在家躺平數錢混日子,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美好生活啊。方簡嘴角難壓。
“不委屈,我甘之如飴。而且我這人嘴最嚴了,不該說的話,一律爛在肚子里,入了土,化成灰,都不帶往外吐的。”
她琢磨著,周辭能給她這么一大筆錢,說是彩禮費,其實更像封口費。婚后倆人朝夕相處,他這深柜身份很難瞞住,所以不惜斥巨資堵人嘴。
想到這,方簡沖他眨眨眼,遞過去一個了然于胸的眼神。
周辭欣賞她這識大體顧大局的豁達心性,壓根不知她心里真實想法,以為這是在對自己拋媚眼,淡淡笑了笑,越發(fā)打定主意今后一定要對她好。
公寓安保嚴格,為了方簡出行方便,周辭領著她去物業(yè)辦了張戶主門禁卡,又錄了人臉識別和指紋,弄完這些才回家。
這套公寓,室內風格跟方簡想象的很不一樣。
本以為會是優(yōu)雅中式風或者奢華歐美風,沒成想,竟是極簡性冷淡風——
每個屋擺放的物件,不超過三樣。
比如客廳,只有沙發(fā)和茶幾。
方簡環(huán)視一圈,蹙著眉問:“你家客廳不放垃圾桶?”
周辭:“垃圾桶在廁所,扔垃圾我去廁所扔。”
“……”方簡無了個大語,“那你介意我給客廳添置個垃圾桶么?”
她對周辭的怪癖了解不多,對自己的惰性卻有深刻了解,自己平時就是個能躺則躺的主兒,以后每次扔垃圾都要跑廁所,難受程度不亞于逼她爬珠峰。
“嗯,你看著來吧,按你心情。”以前一個人住由著自己性子,現在家里多個人,周辭認為自己作為丈夫,有義務尊重妻子的習慣。
“等等,”方簡面色凝重,銳利的目光定在他臉上,“周辭,你給我這么多錢,不會是打算讓我?guī)湍愀慊ò桑吭劭傻谜f清楚啊,家里添置什么的花銷,不能算在彩禮里面。”
周辭壓根沒往這方面想過,聽到這話笑了:“一個垃圾桶也不能算啊?”
方簡據理力爭:“如果只有一個垃圾桶,當然能算,我方簡也不是鐵公雞,關鍵就怕今天添個垃圾桶,明天添個這,后天添個那——兩個億我還沒拿到手呢,總不能一邊吃著你的餅,一邊自己往外搭錢吧?”
周辭掏出錢包,從里面取出兩張卡遞給她。
“這張黑卡平時拿著刷,另外這張,剛好兩個億,你想轉就轉自己卡里就轉,嫌麻煩就直接用,轉錢或者取現需要我出面配合時說一聲就是了。”
前一秒還理直氣壯的方簡,這會兒氣勢下去大半,握著兩張卡,手微微發(fā)顫,嗓門兒也小了幾分:“周辭……”
周辭:“嗯?”
方簡:“你大方得讓我感覺像是在搞殺豬盤。”
周辭:“……”
方簡:“但我又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價值值得你對我下手。”
周辭:“……”
方簡:“所以我現在非常困惑,也非常害怕。”
周辭:“那這兩張卡,你還拿不拿?”
方簡斬釘截鐵:“拿。”
周辭:“……”
方簡一臉決絕,滿眼堅定,一副英勇赴死舍生取義的表情:“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就算是殺豬盤,我也認了,哥哥殺我!”
周辭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搖著頭走開。
方簡跟在他身后,每個房間溜達一圈,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臥室能添個鳥巢秋千嗎?那玩意兒可舒服了,我家就有,坐上去晃悠幾下,心情美得很!”
“廚房能整個燒烤架不?我爸有空會自己給我整點烤串,現在嫁出去了,也不好總回家蹭飯,又懶得上外邊兒吃,自己有燒烤工具,想吃隨時烤!”
“陽臺圍欄上能掛點兒假花假草小燈泡不?晚上一開燈,氛圍感拉滿!咱倆坐地上喝喝酒嘮嘮嗑,怎一個爽字了得!”
“書房能放個超大懶人榻榻米不?我接受知識的熏陶時,比較喜歡躺著——”
前面那些要求,周辭聽完都默默點頭,唯獨這個讓他納悶:“為什么?”
方簡:“這樣比較方便我在書海中徜徉,我這人喜歡仰泳。”
周辭:“……”
方簡雖然不愛看書,可這會兒站在這么大的書房里,面對這么多本書,內心還是燃起了那么一丁點自我提升的欲望。
以她對自己的了解,估計看不到半小時就會睡過去,既然終歸要入夢,不如提前擺好姿勢,看著看著,困勁兒一來,閉眼便能安睡,豈不美哉?
“我就這么一說,不愿意算了,反正我也可以把書拿去臥室看。”方簡笑道。
周辭搖頭:“沒事,按你想法來。以后怎么裝置家里不用跟我報備。”
方簡眼睛都亮了:“真的?”
“嗯。”
“萬一我把家里弄得花里胡哨,你會不會嫌煩?”
“工作太忙,我在家時間少,經常只是回來睡個覺。”
“這樣啊……”方簡想起來,說不定人家外面還有個家呢,確實不會常來這兒,沒準以后這里就成了冷宮。
一想到未來這冷宮將是自己的天下,方簡忍不住偷著樂。
“沒事兒,你盡管忙你的去,不用著急回家。”她巴不得天天獨守空房。
周辭心懷愧疚:“我會盡量抽時間——”
“哎別別別!別盡量,千萬別盡量,”方簡腦袋和手擺得飛快,“你主外我主內,你在外邊兒叱咤風云庫庫撈金,我在家里安守恬淡歲月靜好。兩個億彩禮,就算寂寞空虛冷,也是我活該,我應得的,還是那句話——我,甘之如飴。”
周辭品出這話有一絲不對勁,瞧著她這可愛模樣,光顧著欣賞,沒細品,忍不住摸摸她的頭,內疚道:“辛苦你了。”
方簡嘿嘿笑:“辛苦啥?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上午有個重要會議,周辭抬手看表,時間快來不及了。
“昨晚沒睡好吧?快先補一覺,我開會去。”
方簡點點頭,送他到門口,等他剛跨出大門,立馬深深鞠躬:“周董事長您慢走!”
周辭沒想到她這么皮,回頭瞧一眼,咧嘴笑了。
方簡直起身子便看見他在笑。
她頭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笑。
平日這張英俊周正的面孔上,即便揚起唇角,也會被拘謹含蓄牽制,沉穩(wěn)中帶著幾分疏離的淡漠。
這一刻的笑,是有溫度的。
大門關上。
方簡貼著門板看貓眼,等周辭進了電梯,電梯下樓,才長長舒一口氣。
每個屋轉悠一圈,方簡在手機備忘錄里記下需要添置的東西,最后回到客廳,窩在沙發(fā),打開網購app,開始買買買之旅。
·
中午快一點才開完會,周辭回到辦公室,助理送來午餐,吃幾口他便放下筷子,掏出手機點開微信。
猶豫一小會兒,在【吃了么】和【醒了么】之間,他選擇了后者。
盡管這兩句開場白枯燥乏味程度同等,但他是個嚴謹的人,認為這會兒方簡大概率還在補覺。
那邊很久都沒回。
周辭心里有些空,想打個電話過去,聊幾句廢話,單純聽聽她聲音也好,又怕打擾她睡覺,還是放下手機忍住了。
下午四點,周辭正伏案工作,手機震起來,屏幕上閃爍的備注令他目光黯了黯。
“媽,怎么了?”來電的不是方簡,他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那頭母親許瑛語氣焦急:“咱家戶口本兒你看見了嗎?奇了怪了,之前一直放在老地方,這次怎么也找不著,上次辦完事我拿回來了呀!”
周辭:“在我這,你現在要用?”
他拿去領結婚證了。
許瑛長舒一口氣:“是你爸辦個證件要用。成,沒丟就行,你拿去干嘛了?”
周辭想了想,決定見面再說結婚的事:“爸什么時候用?”
許瑛:“明天吧,不著急,你要沒空送回來,今天派個人跑腿就行了,不過媽媽還是想你親自送,好一陣兒沒見著我大兒子了。”
“我明天回來。”今晚要跟方簡回娘家,周辭心里琢磨,等會兒得讓助理準備些禮物。
“行,對了,你跟方家那丫頭最近聊得怎么樣?”上回兒子跟人家相完親,她問過一嘴,兒子說是挺好的,這幾天在外地旅游,她心里一直記掛著事兒。
周辭沉默片刻,淡淡說道:“挺好的。”
許瑛嘆氣:“挺好挺好挺好,除了這倆字兒你就沒別的詞兒了?那姑娘你是相中還是沒相中,對她什么印象,具體感覺怎么樣,倒是跟媽詳細說說呀!”
又是一陣沉默,再開口時,周辭仍是那三個字。
“挺好的。”
許瑛氣得直接把電話撂了。
周辭理解母親為什么生氣,卻又無法準確回答母親這些問題。
因為他發(fā)現,很難用一兩句話概括對方簡的印象和感想。
妝后的方簡艷麗如紅玫瑰,素顏的方簡明媚如向日葵,每一面的她都能讓他感到新鮮,仿佛沉寂千年的深潭里扔進一粒小石子,清脆叮咚聲后,是拖長的悶厚回響,總也猜不透接下來,這姑娘又能讓他感到有多意外。
周辭收回思緒,握著手機猶豫片刻,撥下了方簡電話。
那頭始終沒人接,漫長等待過后自動掛斷。
周辭心想,怕是還在睡。
叩門聲輕輕響起。
周辭以為是秘書或者助理,沒想到進來的,卻是方簡父親,公司新入職不久的營銷部高管,方盛德。
周辭愣了愣,立即起身。
“周總,我想跟您談談。”今天一早方盛德去了臨市出差,這會兒才回來,剛到公司便直奔董事長辦公室。
周辭聽得出來,方盛德對自己用敬稱是在避嫌,表明他并不想在公司以岳父的身份面對自己。
方盛德這個態(tài)度,令周辭有些為難和無措,畢竟這是妻子父親,周辭再是公私分明,也很難用以往那種疏離的態(tài)度對待他。
“方總監(jiān),您——”
周辭話未說完,便被方盛德輕輕揮手打斷。
“按理說,家里的事兒沒必要帶到公司來嘮,可我作為簡簡的父親,還是想跟您說一句,簡簡是個好姑娘,不管傳言是否真實,我都希望您不要傷害她,哪怕有一天你們過不下去了,也請您跟她好聚好散。如果您傷她分毫,就算您是我上司,我也不會讓女兒白受欺負。”
方盛德挺直脊背,不卑不亢說完這番話。
周辭淡笑,目光平靜看著他。
“方總監(jiān),我以我所擁有的全部像您擔保,我并非傳聞中那種人。夫妻之間難免有爭吵,我沒法像您保證這輩子對方簡百依百順,但刻意傷害她這種事,在我這里,絕不會發(fā)生。”
方盛德吃了這顆定心丸,心中松快許多,板著的面孔露出笑容:“有你這番話,我這個老父親可就放心了。”
茶壺水燒開,周辭親自給他倒一杯茶:“我和方簡準備今晚回去看望您和她媽媽。”
方盛德沒客氣,接過茶笑道:“這孩子清早就走了,給她媽媽發(fā)了消息,說是明天回來。她媽媽因為這事兒吧,心里確實不太舒服,也不踏實,這兩天想靜一靜。最近你也確實忙,你倆不用著急回去。對了,你父母那邊對這事兒什么態(tài)度?”
周辭沒瞞著,如實說道:“這事兒他們還不知道,我打算明天帶方簡回去一趟。”
方盛德點點頭表示理解:“行,你是靠譜的人,簡簡嫁給你,比嫁給任何人都讓我放心。不過我丑話說在前,我家這閨女可是又饞又懶又不省心!”
周辭淡笑,想夸夸方簡,出口的話卻又還是那一句:“她挺好的。”
方盛德感慨:“有些事兒吧,還真就只有‘緣分’這倆字能說得清。機緣巧合下,你母親跟我太太成為了朋友,我女兒又嫁給了你。”
說著,方盛德沖他端起茶杯:“多的我就不嘮叨了,總之,你們年輕人一定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緣分,好好生活,互敬互愛,咱們兩家盡快找個日子聚一下。來,祝我女婿跟我女兒白頭偕老,老丈人敬你一杯。”
周辭忙端著茶杯迎過去,杯口刻意低方盛德杯口一截以示尊敬。
方盛德捕捉到這個細節(jié),默默淡笑。
以往方盛德與其他高管跟著周辭在外應酬過,他從沒見碰杯時誰的杯口敢高于周辭。
入社會后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方盛德自認慧眼識人,他很慶幸,這次自己也沒有看走眼。
在辦公室又坐了會兒方盛德便主動離開。
下班時間一到,周辭迫不及待回家,臨時來了個酒局,組局的是圈里德高望重的長輩,不好駁面子,思慮再三,周辭還是半道讓司機調頭開往飯店。
方簡的電話終于打通,周辭給她報備,說今晚有應酬,她打著哈欠說知道了,他問是不是才醒,她說是,他心里頭沉悶許久的角落終于舒暢——她的冷淡并非真冷淡,而是因為在睡覺。
酒局十一點才散。
周辭喝了挺多,也在長輩們的“閑聊”中捕捉到了行業(yè)未來風向。
司機將他送回公寓,下車后,微涼夜風吹來,柔紗般撫過,他心生歡喜,疲乏感減退,腳下步子輕快起來。
客廳里,方簡正蹲地上安裝一個置物架,見他回來,打了聲招呼便低頭繼續(xù)忙活。
周辭走過去,垂眸靜默瞧著她。
大波浪長發(fā)凌亂披散,面龐干干凈凈,不似帶妝時明艷,卻有著一種獨特的慵懶,不經意便能將人勾得失魂落魄。
周辭沉默佇立,就這么定定看了她許久。
擰完最后一顆螺絲,方簡放下扳手,仰起頭:“老看我干嘛?”
周辭俯身拎起地上的置物架,靠墻擺放。
“下午我跟你爸聊了會兒。”
“說什么了?”他倆就在一個公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碰面很正常,方簡并不意外。
周辭笑起來:“你爸說你又饞又懶又不省心。”
方簡噘嘴嘟囔:“老方可真是,哪有在女婿面前這么吐槽自己女兒的!”
她抬手指向置物架:“喏,這么高這么大的架子,我一個人安裝的誒!今天也算勤快了一次。”
主要還是吃飽睡飽閑著無聊,同城買的置物架又到貨太早,她一時興起就自己動手了。
話音剛落,置物架不知怎么回事,竟開始傾倒,周辭反應快,猛地抱住她往旁邊一閃,架子砰地倒地,砸出好大聲響。
方簡嚇得緊緊縮著脖子,幾秒后探出頭來,望著地上置物架七零八碎的殘尸,愁眉苦臉:“哪一步出了問題啊……我是按說明書拼的呀!”
“你沒問題,是質量出了問題。”頭頂傳來聲音。
周辭呼吸中帶著一點點煙酒氣,竟然不難聞。
方簡這才發(fā)現自己被他摟在懷里。
她仰頭對上那張臉。
喝了酒的周辭跟平常很不一樣。
方簡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可她知道,酒真不是好東西,男人一碰,平日里再是成熟沉穩(wěn),藏得再深的浮浪氣也能被激出來。
這浮浪又與其他男人的浮浪不一樣。
在他迷蒙而風流的目光中,摻雜著野蠻兇狠的占有欲。
像獵手虎視眈眈盯著獵物一般。
“好攻啊……”方簡看得兩眼發(fā)直,不禁犯了一回花癡,幾乎用氣聲輕輕感慨。
周辭笑了,薄唇傾覆而上。
讓他失控的不止酒精,還有這聲嬌柔軟糯的,“老公啊。”
他不知道其實自己聽錯了。
只是覺得,自己忽然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