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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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施謹恒怔愣的神情, 張碌忽然笑開,“我開玩笑的。”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將指尖放進了自己的嘴里, 含住的那一刻, 指腹似乎還殘留著屬于施謹恒的溫度。
施謹恒抿了下唇, 殷紅的血跡在他的唇上暈開,紅的格外鮮艷。
一絲腥甜氣進入了他的口腔, 隨著他抿唇的動作被他咽進了喉嚨里。
他抬眼看向張碌,見張碌含著手指, 一時間想起了剛剛張碌將指腹摁在他唇上的感覺。
施謹恒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喉嚨有些發干, 他對上張碌那雙注視著他的眼睛,頓時連呼吸都不受控制的陣陣收緊。
他開口道,“你怎么不戴眼鏡。”
施謹恒發現自己有些無法直視張碌的雙眼。
聽到他的話,張碌那雙像貓一般的眼眸隨著笑意微微上揚。
這個時候的張碌生動而性感,還有些難以言喻的慵懶。
“你不是說要賠嗎。”張碌用紙巾一點一點地擦著手指上的唾液,他的唇很紅,不知道是染上的血還是天生就這么紅。
“你不賠,我怎么戴。”
施謹恒反應過來,是他把張碌的眼鏡弄壞了。
可他沒有賠,張碌就一直等著他嗎。
一絲絲曖.昧不清的氣氛流入了四周的空氣里。
施謹恒看向張碌那雙漂亮的眼睛,說:“我記得你沒有近視。”
“沒有。”
“那你為什么要……”施謹恒怔在了原地。
張碌抬眸看向了他, 琥珀色的瞳孔閃爍著波光瀲滟的光。
“為了省去一些麻煩。”張碌微微一笑, 輕描淡寫地垂下眼眸。
施謹恒松下一口氣。
張碌的眼睛真的非常漂亮, 極容易撩動人的心弦。
對方似乎天生就有吸引人的能力。
但施謹恒又不太想用勾人這個詞。
總覺得放在張碌身上有些艷俗。
不管現在的張碌怎么樣, 施謹恒的心里始終記得以前那個自信又意氣風發的張碌。
施謹恒抬眼看向張碌,發現張碌也在看著他。
——
接下來的幾天, 張碌依舊在醫院和施謹恒的家進行往返。
一連住了幾天院,年輕力壯的施謹恒恢復的很快,已經不需要有人陪護在他的身邊。
不過張碌還是常常去往醫院,施謹恒也沒有開口讓他離開。
很多時候,兩人都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施謹恒處理工作,張碌整理文件,實在空了,張碌會坐在旁邊安靜地削蘋果。
當施謹恒從工作中回過神,就會有一塊清甜的蘋果遞到他的嘴邊。
從努力奮斗的學業到事務繁忙的事業,施謹恒的腳步從沒有停下片刻,他早已忘了蘋果是什么味道,從不知道蘋果原來這么甜。
漸漸的,施謹恒也從一開始的不自在,習慣了會在工作的間隙吃上一塊遞到嘴邊的蘋果。
而慢慢放松的施謹恒就像一只放在溫水里煮的青蛙,習慣了張碌的存在。
除此之外,兩人并不多話。
剛見面時的陰陽怪氣和尷尬在悄無聲息中消失不見,現在的張碌和施謹恒都在對方身上找到了某種微妙的釋然。
“不要自降格調,雖然SP現在面臨停產的危險,但走的一直是中高端路線,可以了解一下YIMI工作室,盡快把他們的資料整理好交給我。”
工作中的施謹恒雷厲風行,他既不說廢話,也不會進行沒有意義的批評和打壓,全然是一副干脆利落又公事公辦的態度。
這種工作風格意外的服眾,像一盆散沙的各部門也在短時間中全部凝聚起來。
“關于MZ的施壓不必理會,通通當做騷擾處理,必要時可以報警。”施謹恒一邊查看各部門的工作匯報,一邊神色冷冽的出聲。
這幅做派讓各主管都升起了星星眼。
他們就沒見過這么能抗事這么不怕事的領導!
就在這時,一快削好皮的蘋果遞到了施謹恒的嘴邊。
施謹恒頭也沒抬地吃了下去,動作無比自然。
會議里一片寂靜,眾人紛紛驚疑不定地看著鼓著腮幫子嚼蘋果的施謹恒。
很快,施謹恒抬起頭,看向了視頻里的眾人。
“怎么,你們的工作都完成了嗎。”
看到施謹恒那張嚴肅冷峻的臉,眾人紛紛低下頭。
可沒過一會兒,施謹恒嚼蘋果的聲音就清晰地傳了過來。
別說,這蘋果還挺脆。
然后他們又看到一只修長白凈的手遞了塊蘋果過去。
施謹恒無比自然地張開嘴,那樣子就像個坐擁美人和江山的君王。
而那個美人……哦不……妖妃,喂了蘋果還不算,還要拿張紙巾過去擦嘴。
吃個蘋果有什么好擦的!
“……”
眾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好不容易碰到個愿意做實事的上司,他們頭一回覺得張碌像個禍國殃民的妖妃!
怎么,開個會都要秀一下存在感嗎!
不管他們怎么想,這個會議都在他們詭異的眼神中結束了。
“我幫你訂了餐,待會兒護士小姐會幫你送過來,我先回去喂貓了。”張碌站直身體,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上的蘋果汁。
施謹恒的眼睛還在看著手上的文件,聽到張碌的話,他頭也不抬地說:“嗯。”
“我走了。”張碌又說了一句。
施謹恒看向電腦屏幕,“嗯。”
“晚上我不過來了。”
“嗯?”施謹恒猛地看了過去。
張碌微微一笑,“騙你的。”
他將擦手的紙巾丟進垃圾桶,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施謹恒愣了一下,隨即不知道為什么面上有些發燙。
他摸了摸耳朵,抿著唇,嘴里似乎還殘留著蘋果的甜香。
——
“吃飯了。”
張碌剛把貓糧倒進飯盆,一道殘影就撲了過來,發出了哼哧哼哧的聲音。
再看那滿滿一盆貓糧已經在施小寶拱食的動靜中少了大半。
張碌蹲在施小寶面前,摸了摸施小寶毛茸茸的大腦袋。
施小寶很好帶,安全貫徹了有奶就是娘的準則。
誰給飯它就給誰摸。
聽說施小寶是施謹恒撿回來的流浪貓,養了有兩年,身形也從最開始的瘦骨嶙峋變成了現在的大腹便便。
還挺富態。
張碌起身去給它沖了碗奶。
而等他將牛奶放在施小寶面前的時候,那冒出尖尖的飯盆已經見底了。
施小寶邁著雍容華貴的步子過來舔了舔奶,又抬頭看了張碌一眼。
“怎么了。”
施小寶抖了抖胡子,突然轉身跑進了臥室。
張碌看了眼還沒見底的奶,眉微微皺了起來。
突然吃這么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張碌正想著,卻見施小寶又從臥室里竄了出來。
“噗”的一聲,施小寶把嘴里叼的東西吐到了他面前。
他看著那張泛黃的信紙,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給我的?”
施小寶“嗷”了一聲,繼續開始舔奶。
張碌將那張信紙撿了起來,上面蓋著非常熟悉的紅色印章。
當年張碌和施謹恒競爭同一個保研名額,幾乎已經到了最后的關鍵時刻。
后來張碌因變故放棄了保研機會,他以為施謹恒應該順利的去了他想去的地方。
所以當聽到有關施謹恒的事時,他一度以為施謹恒欺騙了他,并將所有的怨氣都對準了施謹恒,說出了一些口不擇言的話。
可現在這封布滿灰的推薦信在這里,那么施謹恒究竟有沒有去讀研,對方應該待在京市,為什么又去了國外,又為什么回到了這里。
張碌內心的疑問越來越多,心跳也越來越快。
最后他抓緊了這封推薦信,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
舔干凈奶的施小寶“嗷”了一聲,挺著大肚子慢悠悠的往前走。
在鏟屎官身邊待了兩年,施小寶深諳挖寶之道。
鏟屎官藏的東西越深,代表東西越珍貴。
果然,這個漂亮的兩腳獸立馬就按耐不住了。
施小寶面向落地窗,一邊搖著尾巴,一邊深藏功與名地打了個嗝。
——
踏著月色,張碌又回了醫院。
卻還沒等他走進病房的門就聽到了女人的說話聲。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我已經沒事了。”
“都瘦成這個樣子了還說沒事?”
“真的沒事。”
“你回國不告訴我,住院也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女人的音量大了幾分,能夠聽出里面的控訴和埋怨。
施謹恒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有些輕柔,“沒有,你怎么會這么想。”
張碌垂下眼睫,將折好的推薦信放進了口袋,轉身離開。
“那我要留在這照顧你。”
“真的不用了,后天我就出院了。”
“你是不是嫌棄我,還是……反正你身邊沒有人照顧,我不放心。”
“我有人照顧。”
“誰?”
“一個……你不熟悉的人。”
女人狐疑地看了施謹恒一眼,施謹恒握拳輕咳,稍微回避了女人的眼神。
見他氣色還算不錯,女人神色微緩地說:“那好吧,等你出院我請你吃飯,不準拒絕。”
施謹恒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好。”
“那你好好休息吧。”
女人哼了一聲,滿意地走了。
身量高挑的女人踩著路燈的光走出醫院的大門,披散的長發隨風飄來了一縷清香。
手上夾著煙的張碌從樹下走了出來。
他注視著女人離開的背影,無聲地抽了口煙。
曾經的系花。
說是系花,其實比張碌他們小了一屆。
而系花的名頭也是同院系的男生們議論出來的。
本來他們和小一屆的學妹沒什么來往,卻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系花找上了施謹恒。
大家常常能看到兩人在一起說話。
一向高冷的施謹恒也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特殊以待。
漸漸的,有關他們的流言開始往外流傳。
而施謹恒是個面對流言蜚語不屑于對外解釋的人,他相信只要自己清者自清,外面的謠言自然會不攻而破。
正因如此,那時的張碌也沒有將這個流言放在心上。
他了解施謹恒,正如他了解自己。
那時的他們一心都在自己的個人發展上面,根本就不可能考慮任何的感情問題。
可現在看來,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比他以為的還要親密……
張碌掐滅了手上的煙頭,兩手插兜地走進了醫院的門。
——
施謹恒正在處理工作,看到張碌,他明顯有些驚訝。
“你怎么來了。”
張碌瞥了眼放在病床旁邊的椅子,拿起一疊文件放在椅子上,才彎腰坐了下去。
“怎么,我不該來嗎。”
施謹恒有些奇怪地看著張碌的行為,又疑惑于張碌明顯帶刺的話。
“當然不是,只是你平常來的沒有這么早。”
張碌雙腿交疊,直視著施謹恒說:“我打擾你了?”
“沒有。”施謹恒又蹙了下眉,“你怎么了。”
他覺得張碌有些奇怪。
張碌看向柜子上放的花,微微一笑,“你在醫院住了這么長時間也沒有朋友來看你,我還以為你沒有朋友,原來是我誤會了,這花很有品位,比我這個男士有品位多了。”
施謹恒越聽眉皺的越緊。
他不太喜歡張碌這幅棉里帶針的語調,透著濃濃的陰陽怪氣。
可他又實在聽不明白張碌想說什么。
好半晌之后,他才遲疑道,“你不喜歡這束花?”
原諒施謹恒除了聽出來張碌諷刺他沒有朋友之外,唯一聽出來的就是張碌不喜歡這束花。
張碌沒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施謹恒神色微緩地說:“你實在不喜歡的話,可以送給外面的護士小姐,我一個大男人也確實欣賞不來什么花束。”
正好這個時候有護士過來幫施謹恒拔點滴,施謹恒趁機說:“護士小姐,這束花太艷了,放在這里不太合適,你要是喜歡的話就帶走吧。”
護士小姐愣了一下,隨即臉頰紅紅地笑出了兩個酒窩。
“謝謝施先生。”
護士小姐高高興興地捧著花走了。
施謹恒看向張碌,說道,“這下行了吧。”
張碌目不轉睛地看著施謹恒的臉,忽地笑出了聲。
施謹恒啊施謹恒。
“施經理還真是個有魅力的男人。”
施謹恒一下紅了耳朵,說道,“胡說什么。”
張碌眼眸深邃地注視著施謹恒的眼睛,臉上笑容未變。
他可沒有胡說。
成熟穩重,寬容大度,大概沒有人會不喜歡這樣的男人。
張碌心里那一絲絲陰霾悄無聲息的散開,便開始得理不饒人。
“我可沒說過我不喜歡這束花。”
低頭看資料的施謹恒抬眸看了張碌一眼,小聲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施經理還沒有告訴我這束花是誰送的。”張碌若無其事的開始削蘋果。
施謹恒頭也不抬地說:“我妹妹。”
張碌將削好的蘋果遞到施謹恒的嘴邊,挑眉道,“干妹妹?”
“……”
第182章 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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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謹恒頓了一下, 看向張碌說:“胡說八道。”
張碌微微一笑,將蘋果塞進了施謹恒的嘴里。
施謹恒張開嘴吃了下去,見張碌沒說話, 他又低聲道,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張碌動作一頓, 看向了施謹恒。
他知道施謹恒是單親家庭,正因如此, 當初他才會對施謹恒產生一絲惺惺相惜。
人都是害怕孤獨的,不管再怎么裝作若無其事, 當有人能和你并肩奮斗的時候,心里都會產生漣漪。
施謹恒足夠努力, 足夠優秀,有讓他欣賞和向往的品德,也有著和他相像的經歷。
這些都是加注在張碌心里的份量,以前沒有察覺,可隨著時間的變化,那些懵懂與青澀逐漸轉為成熟,在漫長的寂寞中,那些份量也越來越重。
以至于讓他難以忘懷。
張碌手上的刀一錯,差點劃向自己的手,施謹恒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臉嚴肅地看著他。
“別削了。”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總是見你分神, 如果累了, 這兩天就不用過來了, 后天我可以自己出院。”施謹恒拿走張碌手上的刀,放在了桌子上。
張碌靜靜地看著施謹恒。
和他不同, 他父親早亡,母親一個人辛辛苦苦的將他撫養長大,而他的母親也在幾年前……
施謹恒卻還和他的父親有聯系。
只是施謹恒的父親是誰,若施謹恒的父親真的不是什么尋常人,當初的施謹恒又為什么一副和他相差無幾的樣子。
張碌突然覺得口袋里的推薦信在發燙。
——“聽說施謹恒有個有權有勢的父親。”
——“聽說施謹恒這次能夠成功保研就有他父親出的力。”
——“聽說施謹恒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平時一副深入簡出的樣子不過是體驗生活。”
當初畢業聚會,聽到這些話的張碌,第一反應是感到憤怒。
那些人分明就是在否定施謹恒的努力,侮辱施謹恒的優秀!
——“聽說施謹恒和那個貧困戶張碌可不一樣,對方不過是在耍著張碌玩。”
——“我覺得也是,張碌要憑借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人家施謹恒可不需要,通往康莊大道的路早就有人幫他鋪好了。”
恰好這時,施謹恒看到一輛從沒有見過的豪車停在門口,衣著光鮮的施謹恒在司機畢恭畢敬的態度中下了車。
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卻讓張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那時的張碌剛處理完母親的喪事,欠下巨額債務,錯失保研機會。
他幾乎走到了人生的低谷。
可施謹恒那么耀眼,耀眼到他內心產生了陰暗的怨恨。
怨恨那個和他并肩同行的人拋棄了他。
但他仍舊心懷希冀。
直到他聽到施謹恒說的那句話。
——“張碌是誰。”
“張碌?”施謹恒眉頭微蹙地看著此刻的張碌。
此刻的張碌仿佛被無邊無際的孤寂包裹,渾身都散發著陰郁晦暗的氣息。
張碌抬眼看向了他,“施謹恒,你……”
熄燈了。
張碌閉上了嘴巴。
“怎么了?”
“沒事。”張碌低啞的出聲。
他看著施謹恒,看著施謹恒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格外明亮,好似螢火蟲的光,不,比螢火蟲還要亮。
那封推薦信這么多年都放在角落里落灰,施謹恒應該放棄了這個保研名額,選擇了遠走國外。
只是不知道施謹恒為什么還會回來。
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待在這個幾乎要倒閉的小公司。
張碌心里的疑問很多,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問出口。
他在心里幫施謹恒預設了答案,卻又怕事實不是他想的那樣。
現在的張碌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放一句狠話就干干脆脆地轉身離開了。
這么多年,張碌依舊獨來獨往,看似變了,那顆心卻從未向誰打開過。
隨著年紀越大,越容易懷念過去,也越容易感到孤獨。
施謹恒的出現讓他想起了曾經那份不歡而散的記憶,卻也勾起了他心里隱秘的歡喜。
張碌眼眸幽深地注視著施謹恒的臉,指尖緩慢地撫摸著施謹恒的臉頰,細細的描摹過對方英俊而立體的眉眼。
施謹恒驚疑不定地看著張碌的眼睛,撫摸在他臉上的手帶著秋冬之季的涼意,將他冷的一個顫栗。
他咽了咽口水,猶豫道,“張碌?”
“嗯?”
“你怎么了?”他覺得張碌有些不太對。
“沒什么。”
張碌眼睫輕垂,收回了手。
施謹恒無聲地松了一口氣,臉上卻還殘留著張碌輕撫而過的癢意。
他強忍著想要摸自己臉的沖動,看向窗外黑的幾乎不見光的天色說:“今天你就留在這里吧。”
張碌看向了他。
黑漆漆的光線中,施謹恒不知道為什么心臟一跳。
他直視著張碌的雙眼,仿佛被那雙眼睛攫取了。
“天氣預報說會下雨,天黑了,路上不安全。”
“好。”
一聲輕應,接著是驟然靜下來的沉寂。
施謹恒抿了下唇,側頭移開了目光。
——
病房比較簡陋,只能做些簡單地擦洗。
張碌從廁所出來的時候,施謹恒正靠坐在病床上,臉上映照著電腦屏幕上的藍光。
張碌的額頭濕漉漉的往下滴著水,似乎剛洗完臉還沒有擦干凈。
他走到床邊,冰冷的水珠滴在了施謹恒的手背上,將施謹恒冷的一顫。
施謹恒盯著電腦屏幕,兩只手胡亂打出了一段亂碼,又被他飛快地刪除,他頭也不抬地說:“我再看一下資料,你先睡吧。”
張碌看向施謹恒特意給他留出的位置,看向施謹恒說:“一起睡?”
施謹恒動作一頓,抿著唇道,“嗯,天氣冷,醫院沒有多余的陪護床。”
他臉上一派正色,除了略顯冷峻,看不出絲毫異樣。
張碌靜靜地看了施謹恒片刻,直把施謹恒看的越來越僵硬,他才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說:“好。”
他脫去身上的衣服搭在了椅背上,掀開被子坐上了床沿。
里面暖烘烘的溫度讓人倍感舒適,全是從施謹恒身上傳遞過來的溫度。
不過病床狹窄,張碌長手長腿,剛坐上床就碰到了施謹恒的腿。
對方的體溫比床還要暖,讓人不自覺的就想往他身上靠。
張碌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卻沒施謹恒這么容易發熱,他的腳一到冬天就冷的不行,需要借助電熱毯才能安安穩穩地睡一個好覺。
但電熱毯又怎么比得上人天生的體溫。
“嗯?”施謹恒動作一頓。
他看似專注地看著電腦屏幕,實則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張碌身上。
畢竟他長這么大,從沒有和別人一起睡過。
此時,施謹恒就感覺張碌冰冰涼涼的腳面碰上了他的腳踝。
皮膚相觸的感覺讓施謹恒覺得異常怪異。
他咳了一聲,盡力忽視了這點異樣,專心致志的將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卻覺得張碌光.裸的腳鉆進了他的褲腿。
好像不是錯覺。
真的不是錯覺。
施謹恒滾動著喉結,關上了電腦說:“張碌,你……”
張碌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似乎想看看他能說什么。
片刻之后,施謹恒糾結地說:“你是不是怕冷。”
張碌看著施謹恒的臉,突然笑了一下。
“對。”
施謹恒僵著身體一動不動,抿了下唇說:“那我讓護士小姐幫你送一個熱水袋過來,你能不能……能不能……”
不要再蹭我的腿了。
他的褲腿都被張碌蹭到了小腿以上。
“護士小姐忙了一天已經很累了,就不用麻煩護士小姐了。”
張碌看著施謹恒慢慢轉紅的耳朵,輕聲道,“施經理也早點休息吧。”
電腦關了,自然不好再掩耳盜鈴的打開,施謹恒應了一聲,將東西在桌子上放好,慢騰騰地躺了下來。
一個人睡的時候不覺得這張病床有多么狹窄,可當兩個身高腿長的男人躺在一起,頓時覺出這里的逼仄。
逼仄到兩人的身體緊緊地挨在一起,轉頭便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張碌冰涼的腳鉆進了施謹恒的褲腿,腳尖蹭上了他的小腿。
只是張碌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讓施謹恒不好大驚小怪的避開。
除此之外,他們的手臂和肩也蹭在一起,隔著薄薄的衣物布料,屬于男人的體溫和肌肉牢牢相貼,迸發出火熱的體溫。
施謹恒前段時間才退了高燒,他耐不住這種溫度,面向窗戶翻了個身。
而他這樣一動,張碌的腳便被他夾在了兩腿間,他的臀也蹭上了張碌的大腿。
一種過電般的酥麻竄上了他的天靈蓋,施謹恒頓時渾身緊繃,僵著身體一動不敢動。
張碌卻輕悠悠地開口,“施經理睡不著嗎。”
施謹恒動了一下,盡量不碰上張碌的身體。
“沒有。”
“那施經理緊張什么。”
“沒有。”施謹恒皺了下眉。
他沒有緊張。
“再動就要掉下去了。”
施謹恒想說沒有,卻被一把撈了回去。
張碌摟著他的腰,與他前胸貼后背地貼在了一起。
“睡吧。”張碌的聲音貼著他的耳畔響起。
屬于張碌的體溫頓時讓施謹恒頭皮發麻,酥了半邊身體。
哪怕是兩個男人,這樣的姿勢也有些過于親密了。
“張碌……”
“噓,睡吧。”
張碌的手蓋住了他的眼睛。
施謹恒抿著唇,心跳加速,不知道為什么兩個男人同睡一張床會讓他心亂如麻。
他滿腦子胡思亂想,漸漸的,他就這樣貼著張碌的胸口,居然還真的在張碌的心跳中感受到了困意。
迷迷糊糊中,他只有一個想法。
兩個人睡確實比一個人睡要暖。
感覺到懷里的身體逐漸放松,張碌慢慢收緊了摟在施謹恒腰上的手臂。
片刻之后,他低下頭,將唇貼上了施謹恒的后頸。
“晚安。”
——
施謹恒出院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晴天。
久久不見的暖陽刺破了樹縫,投下一縷縷金色的陽光,讓人的心里無比開闊。
施謹恒是個閑不下來的勞模,一出院就想回公司,竟然連家也不回。
張碌抱著施小寶等在醫院門口,肩上背著施小寶的口糧,打算直接把施小寶帶去公司。
一個星期不見,施謹恒嘴上不說,心里一定也是記掛的。
果不其然,施謹恒一看到施小寶就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來。
“小寶。”施謹恒張開手將施小寶抱進了懷里,動作熟練地兜住了施小寶肥嘟嘟的肚子。
“你怎么把它帶過來了……”施謹恒聲音一輕,一對上張碌的眼睛就想起了那晚同睡的事。
兩人并沒有發生什么容易引發誤會的事,只是施謹恒睡在了張碌的懷里,張碌一只手伸進了他的衣擺,手心貼著他的腰而已。
“想著你應該想看看它。”張碌摸了摸施小寶的貓頭。
施謹恒嘆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對了。”他想要去摸身上的口袋,只是手上抱著施小寶,騰不開手。
而施小寶的大屁股巍然不動,見施謹恒如此不方便,它也沒有想要挪動一下的意思。
“你想要找什么,我幫你。”張碌伸出了手,卻不是接過施小寶,而是將手伸向了施謹恒。
施謹恒被摸了下腰,身體敏.感的一顫。
他輕咳一聲說:“在右邊的內襯口袋。”
張碌順著他的西裝外套往里摸。
每碰一下,施謹恒都覺得有種酥麻感順著他的皮膚往里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抱著施小寶不方便,張碌的動作很慢,好幾次都蹭過了他的胸口。
可張碌的表情太過淡然,淡然到讓施謹恒覺得是自己太過小題大做,他只好抿著唇,強忍著身體上的癢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張碌才從他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個眼鏡盒。
施謹恒無聲地松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也隨之放松。
“打開看看。”他向張碌示意。
張碌打開盒蓋,發現里面是一副精致的金絲眼鏡。
“我覺得黑框眼鏡不太適合你,就自作主張地買了一副金絲眼鏡。”
張碌看了施謹恒一眼,將眼鏡架在了鼻梁上。
他輕抬眼眸,看向施謹恒說:“好看嗎。”
施謹恒看著斯文俊美在光下熠熠生輝的張碌,一時間失了神。
“好看。”
張碌笑了。
另一邊提著大包小包步履維艱的助理先生,看著前方無比和諧的“一家三口”,頓時覺得心頭一梗。
“……”
第183章 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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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公司的張碌將眾人嚇了一跳。
這個容光煥發讓人小鹿亂撞的男人是誰!
之前那個穿著格子襯衫、戴著黑框眼鏡、睜著一雙死魚眼的張碌去哪了!
眾人驚得合不攏嘴, 眼睛像鉤子一樣收不回來。
曾經那些暗暗嫉妒的男同事也不得不承認,張碌能憑借一張臉被欽點進來當秘書,確實是有點東西。
接著, 他們又把視線放在了張碌的懷里。
他們公司什么時候養豬……養貓了。
張碌似乎心情不錯, 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 嘴角帶笑,一張俊美的臉多了點斯文的味道。
他捏著施小寶的爪爪向眾人打了聲招呼。
“大家好, 我是施小寶,我是施謹恒的貓, 大家最好不要惹我。”
施小寶配合地“嗷”了一嗓子。
“……”
眾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施謹恒輕咳一聲,轉身走向會議室說:“各部門開會。”
張碌嘴角微揚, 跟著走了進去。
助理先生要幫施謹恒把東西送回去,所以這次張碌必須要履行他身為秘書的職責了。
而吃飽喝足的施小寶很好帶,除了干飯就是瞇覺,大屁股往會議桌上一坐,蜷起尾巴就打起了盹。
眾人一邊開會,一邊不受控制的往張碌身上看,偶爾又看向團成一團瞇覺的施小寶。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這么像豬的貓。
瞇個覺,呼嚕都能打的震天響。
然后他們又看向正在做會議記錄的張碌。
那張臉是真的漂亮,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金絲眼鏡這么一帶, 禁.欲又性感, 直讓人想入非非, 控制不住的心浮氣躁。
他們突然有點想體驗一下當經理的快樂了。
于是, 整個會議室內,除了施小寶的呼嚕聲和張碌敲鍵盤的聲音, 就是此起彼伏的咽口水聲。
施謹恒正等著眾人發表看法,就見他們一個個眼睛發直的往張碌身上看。
他順著看過去,見張碌一身長風衣,身姿筆挺地坐在椅子上,干凈精致的眉眼清冷又恬靜,在眼鏡的陪襯下,整個人都有種撩人心弦的吸引力。
施謹恒收回視線,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
直勾勾盯著張碌的眾人還沒回過神,反倒是張碌向著施謹恒看了過去。
張碌一動,其他人也跟著他的視線轉動。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施謹恒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嗯……
他們心里那點失神頓時被涼水澆透,整個人都清醒的不可思議。
“各自寫三千字的檢討,下班之前交給張秘書。”
施謹恒不談論過程,不進行無意義的指責,他只發布結果。
“是……”
眾人苦著臉應了。
還好,只是三千字檢討,沒扣錢……
張碌推了推眼鏡,無聲地笑了一下。
——
回到公司的施謹恒立馬進入了工作狀態。
整個公司的工作效率也直線上升。
包括和YIMI工作室的幾次見面也還算順利,對方對他們這邊的誠意也還算滿意,目前正處在洽談階段。
唯一有點郁悶的大概只有助理先生。
他覺得他被排擠了!
以前是他在施謹恒忙不過來的時候幫施謹恒喂貓,是他陪施謹恒出去見客戶,也是他陪施謹恒去應酬。
可現在施謹恒身邊的位置被張碌占據了!
助理先生像個局外人一樣連話都插不上。
更過分的是,張碌不僅占據了施謹恒的工作時間,甚至下班之后還送施謹恒回家!
連施謹恒的車鑰匙都變成了張碌的車鑰匙!
現在是車鑰匙,以后就是房門鑰匙!
不敢想,助理先生完全不敢想。
作為一個好員工,如果在上司面前喪失了存在感,和失去這份工作有什么區別!
助理先生感覺到了濃烈的危機感。
雖然現在他每天都能準時下班甚至提前下班而促進了家庭關系,但他依舊感到焦慮。
助理先生打算重新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他站在門外握拳給自己打了打氣,然后一推開門就看到張碌正俯身在施謹恒身邊,兩人近的一抬頭就能親上。
助理先生愣了下神,隨即用力甩了甩腦袋,把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他怎么能有這么可怕的想法。
施謹恒是個正兒八經的男人,張碌……張碌雖然是個花瓶秘書,但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兩人怎么都不可能……
他再次看過去,見張碌彎腰在施謹恒耳邊說話,似乎笑了一下,施謹恒抿著唇,耳朵變得又紅又粉。
“……”
助理先生給了自己一巴掌,懷疑是自己腦子壞了。
“施總。”
他深吸一口氣,抬頭挺胸,重新讓自己恢復成以往的精英氣質,卻見施謹恒連頭也沒抬。
而當他走近,才聽到兩人似乎在說同學聚會的事。
“后天可以騰出時間。”
“那我晚上去接施經理。”
“好。”
助理先生扯了下嘴角。
接什么接,那車明明就是施總的!
別以為他不知道張碌每天是坐地鐵上下班。
因為他每天都能在出站口看到張碌!
施謹恒應了,心里卻還有些為難。
大概是曾經的畢業聚會讓他想起了那段不好的記憶。
只是張碌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似之前的不歡而散并未對現在的張碌造成影響。
施謹恒閉著眼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
算了,過去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不必再重新提起了。
反正,現在也挺好的。
施謹恒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而此時的施謹恒已經忘了當初在這里見到張碌的第一眼,他心里冒出的憤怒與委屈。
以及,他等了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懷想要張碌的一句道歉,此時也輕描淡寫的被他放下了。
張碌確實沒有說錯,施謹恒確實是一個溫柔的人。
只是他的溫柔無聲而內斂。
再次被忽略的助理先生:“……”
——
同學聚會的地點就在市中心的雅蘭會所。
多年前的畢業聚會也同樣在這里舉行。
這次來的人很多,同專業的兩個班級都來了。
說來也巧,張碌所在的一班男多女少,施謹恒所在的二班女多男少。
以前兩個班就經常一起上大課,私下還舉辦了好幾次聯誼。
只是兩個班雖是同一個專業,卻是不同的個體,常常會互相比較。
而作為一班優秀代表的張碌,和作為二班優秀代表的施謹恒,也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互相競爭。
這么多年過去,大家都有了不小的變化,曾經那些青澀的面孔也多了些在社會摸爬滾打的圓滑。
寬闊明亮的包廂中,人群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是寒暄,或是攀比,或是試探,從遠處來看,倒也算是其樂融融。
一個戴著名表的男人看了眼時間,環視一圈說:“施謹恒和張碌還沒有來呢。”
他正是這次聚會的發起人,也是一班的班長。
如今他西裝革履,光鮮亮麗,抬一抬下巴就多了一分優越感。
聽到有人談論他的車有七位數而發出驚嘆時,他眼中升起了一絲得意。
曾經他不管是外貌還是優秀程度都不如張碌和施謹恒。
而這么多年過去,他已然成為了人上人,施謹恒不好說,張碌卻一落千丈,他完全能將對方碾壓在腳下。
他早就打聽過,張碌在一個小公司當秘書,憑的還是那張像花瓶一樣的臉。
男人充滿嘲諷地哼了一聲,一口將杯中的酒喝盡。
“聽說施謹恒臨時開了個會,現在已經趕過來了。”
一個笑出了幾絲皺紋的男人一臉殷勤的圍在男人的身邊。
或許曾經他們是互相勾肩搭背一起去打籃球的好友,又或是曾經一起擠在教室后排打瞌睡的同學。
但時光荏苒,人變了,情感也變了。
酒過三巡,包廂內的氛圍已然變得階級分明,施謹恒和張碌才姍姍來遲。
推開包廂的門,穿著一身西裝的施謹恒和穿著一身長風衣的張碌邁開長腿走了進來。
包廂內推杯換盞的動靜紛紛靜止,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門口兩個氣質卓越的男人。
事實證明,世界上就是有人在經過時間的摧殘后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施謹恒甚至比以前更英俊了,穩重的氣質還讓他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而張碌則讓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以前的張碌還有幾分瘦弱,現在卻全然是個美的不可方物的男人。
張碌還是張碌,施謹恒還是施謹恒。
只要站在一起,就耀眼的不可思議。
“抱歉,臨時有個會所以來遲了,我自罰一杯。”
施謹恒滿了一杯酒打算賠禮道歉。
只是他還沒有喝,張碌就從他手中將酒杯接了過去。
“我來吧。”
張碌一口喝盡,臉上神情未變。
施謹恒皺了下眉,顯然是不太認同他的行為。
張碌笑道,“你才剛出院,醫生說了要注意身體,一杯酒而已,我也不是不能喝。”
“說的好,一杯酒而已,張碌當了幾年秘書,別的本事沒有,陪酒的能力自然不小。”
一道刺耳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
正是那位戴著名表的一班班長。
從看到張碌和施謹恒進來的那一刻,嫉妒的火焰就在他的心里瘋狂燃燒,以至于讓他裝幾分樣子都做不到,一出口就是失態的針鋒相對。
現場一片寂靜,眾人神態各異地看著對峙的三人。
“你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不歡迎我們,我們自然不會浪費時間過來。”施謹恒的眉皺的很緊。
張碌站在旁邊,嘴角帶笑,被鏡片遮擋的眼眸在光影下閃過一道波光流轉的光。
施謹恒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可不會和你拐彎抹角。
“當然不是,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面對施謹恒,男人又換了個態度。
只是究竟是不是玩笑,在場的人心里都清楚。
“好了好了,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自然要吃好喝好,既然是玩笑那就算過去了。”
有人站出來打了個圓場,其他人也跟著附和了幾句,氣氛又恢復了之前的熱鬧。
開玩笑,混的不好的占大多數,可混的好的也隨處可見。
雖然心里難免會嫉妒,但也是個拓寬資源的好機會。
先前打圓場的男人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一張笑臉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只是眼里的精明也同樣容易看透。
“施謹恒,好久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施謹恒還記得這個同學,神色微緩地點了下頭,“好久不見。”
男人眼里的光一閃,笑著說:“之前聽說你去了國外,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這里是我的家,我自然要回來。”
“說的對,也不知道你現在是在哪里高就,正好我最近有個項目……”
“一個小公司罷了,不值一提。”張碌及時打斷了對方,將手中的酒杯和對方碰了一下。
對方愣了一下,被打斷也沒有生氣,只是若無其事的笑開,知情識趣的沒有糾纏。
唯一不明白的大概就是為什么是張碌來幫施謹恒回話,而施謹恒也并不介意。
不是說兩人多年前就鬧掰了,然后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見施謹恒實在沒興趣,男人帶著心里的疑惑離開了。
或許是帶著試探,又或許是純粹的想和施謹恒攀關系,不少人過來找施謹恒喝酒,即便張碌幫他擋了不少,施謹恒還是喝了好幾杯烈酒下肚。
張碌有些擔心地看了眼施謹恒的臉色,見對方只是有些醉意,并沒有任何不適,才稍稍放了心。
他也喝了不少,陣陣熱氣上涌,讓他的大腦有些發暈。
他揉了揉眉心,打算去廁所洗個臉清醒一下,卻被施謹恒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
看到施謹恒眼里的迷離,張碌的語氣放輕了不少,“我去一下廁所。”
施謹恒皺了下眉,又說:“那你早點回來。”
張碌笑了,溫聲道,“好。”
看到“難舍難分”的兩人,眾人看向張碌和施謹恒的眼神多了幾分打量。
曾經有關張碌是同性戀的說法一直沒有停歇。
現在對方明顯又和施謹恒攪和在了一起,那施謹恒……
充滿惡意的眼神即便再掩蓋也會顯露幾分。
施謹恒眼尾一抬,充滿上位者氣勢的眼神橫掃過去,眾人頓時閉上了議論的嘴,也收回了不禮貌的打量。
幾年過去,施謹恒的鋒芒顯然比大學時更盛。
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溫溫柔柔地響起。
“你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好,來也是一起來,真讓人嫉妒。”
不知道女人的打趣有幾分真幾分假,總之聽著讓人有些不舒服。
張碌神色清淡道,“我是施經理的秘書,自然要和施經理一起來。”
聽到他的話,施謹恒有些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
很明顯,這里大多數人都想看張碌的笑話,畢竟一個曾經凌駕于他們之上的尖子生,突然跌落神壇,絕對是一件能讓他們感到快意的事。
施謹恒不明白張碌為什么要給那些人落井下石的機會。
果不其然,一班班長立馬笑著說:“難怪,我一看張碌就覺得他有當秘書的天分,如今成了施謹恒的秘書,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這話就有些難聽了。
話中有話,還有些骯臟的隱喻。
酒醉的施謹恒顯然更容易情緒外露。
他生氣地說:“如果你實在不會說話,就去廁所的馬桶洗洗嘴!”
張碌噗嗤一聲笑了。
施謹恒向來喜歡直接表達不滿,他覺得罵人浪費時間,鮮少會說些垃圾話。
但不代表他不會罵人。
對方一張臉青白交替,一時間被怒火和妒火影響了理智,竟口不擇言道,“你在這里幫他說話,指不定他心里抱著什么不干不凈的想法,今時不同往日,他落魄了,除了一張臉還有什么,一個靠賣屁股討好人的同性戀……”
男人的話沒有說完,一杯酒就潑上了他的臉。
施謹恒顯然氣極,連手背上都冒著青筋。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過來,簡直浪費時間!”
冷若冰霜的聲音讓周遭的氣氛降至了冰點。
男人睜開眼睛,酒水順著他的下巴往下滴落,浸濕了他昂貴的襯衫。
心里熊熊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將他吞沒,他看著施謹恒充滿怒氣的臉,還有站在陰影下看不清神情的張碌,一時間連施謹恒的身份也顧不上了。
“你這么護著他,該不會是早就和他睡了吧,呵,想想也是,當初你們鬧的這么不好看,現在卻又和好如初,還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把他弄進了自家的公司,指不定你們早就……”
“你說什么。”張碌就自光影下抬起了眼。
三番兩次被打斷的男人青筋狂跳。
他想繼續放狠話,卻見張碌走到他面前,直勾勾地看著他說:“你說什么,什么叫‘自家’的公司。”
看清張碌的臉色,男人大笑出聲。
“你不知道,你現在待的SP公司是安心科技旗下的子公司,而安心科技又稱安心集團,集團的董事長正是施謹恒的親生父親安烊。”
對方的話如一擊重雷瞬間讓張碌的酒醒了大半。
第184章 都市
1
男人充滿惡意地說:“張碌, 你以為施謹恒和你是對手,是朋友,卻不知道人家的身價遠高于你, 你在對方眼里, 不過是個消遣的玩.物!”
現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無數雙眼睛都看向了站在燈下的張碌。
他處在人群的中央, 卻如魚肉般被烈火炙烤。
他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時被眾人以異樣的目光打量的場景。
“胡說八道!”扶著桌子的施謹恒怒視著眾人。
他看起來很是憤怒,眼里帶著熊熊燃燒的火光。
“一群宵小之輩, 以前就不怎么樣,現在也像一塊爛泥扶不上墻!”
說這段話的時候, 施謹恒那雙銳利的眼眸直直地看著那位一班班長。
施謹恒確實很少罵人,可他往往只需要說出一些實話, 就足夠將人心里的防線擊破。
對方徹底被激怒,眼睛一紅,竟然提著酒瓶沖了上來。
男人最是受不了刺激,尤其是自尊心。
沖動之下,只怕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眾人被嚇了一跳,連忙紛紛上去阻攔。
卻沒想到,他們攔住了男人,卻沒攔住張碌。
“嘭”的一聲巨響,張碌丟掉了手上的半個酒瓶,冷眼看著栽倒在地的男人。
四周一片寂靜,眾人屏住了呼吸, 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張碌那張漂亮的臉, 在光影下一半白一半黑, 好似一道涇渭分明的線。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 即便手上沾了血,他也依舊面不改色, 平靜的嚇人。
眾人都忘了。
張碌和施謹恒是同為南大的傳奇人物,憑他們兩個人就能壓的所有人翻不了身。
他們努力而優秀,清冷而高傲。
站在山頂的人本就和他們看的不是同一片風景。
如此高傲的人即便落魄了,他心里那顆向陽而生的種子也不會死,自尊自強的火焰也不會滅。
此時此刻,在明亮的吊燈下,張碌和施謹恒,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側身而立,修長筆挺的身影還有睥睨的眼神都像兩尊并肩而立的山讓人不敢直視。
“浪費時間。”張碌留下一個冰冷的眼神,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眾人看了眼張碌和施謹恒并肩離開的背影,又看向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男人,默默的在心里感嘆了一句。
確實是浪費時間。
——
兩人都喝了不少的酒,沒辦法開車回家,也沒那個興致叫代駕。
張碌默不作聲的在會所開了一間房,施謹恒沒有說話,沉默地跟在張碌的身后。
長長的走廊上只有兩人一前一后的腳步聲。
直到打開房門,張碌一把抓住了施謹恒的領帶,將對方用力地壓在墻上。
“解釋。”
施謹恒被撞的有些疼,他皺了下眉,說:“我并不知道你在這家公司,更沒有以私人的手段把你安排進來。”
張碌了解施謹恒,施謹恒同樣也了解張碌。
這完全就是對張碌的侮辱,張碌不可能接受施謹恒的“施舍”,施謹恒也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
甚至,正因為是施謹恒,他才更不能接受。
張碌沒有松開施謹恒,他盯著施謹恒的眼睛,冷哼一聲說:“你從沒有告訴我你有個這么了不起的父親。”
了不起三個字似乎帶了刺,扎的施謹恒心口一疼。
他說過,他討厭張碌用這種諷刺的語調說話。
施謹恒掙脫開張碌的手,冷聲說:“他算什么了不起,再者說,我憑什么要告訴你。”
“你那是欺騙!”張碌怒意上涌,冷靜的外表也出現了裂縫。
“我欺騙你什么了,還是你也和那些人一樣,覺得我是借了我父親的勢,覺得我的保研名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覺得我的一切所得都是憑借權勢!”
張碌皺眉道,“我沒有這么想過。”
“你沒有這么想過,張碌,你真的沒有這么想過嗎!”
施謹恒逼近到張碌的面前,眼睛發紅地看著他。
張碌神情一頓,想起了當時在畢業聚會上說的那番話。
施謹恒似乎被酒意焚燒了理智,他所有的穩重都消失不見,難以忘卻的悲傷與憤怒再次奔涌而至。
張碌覺得施謹恒拋棄了他,施謹恒又何嘗不覺得是張碌背叛了他。
對于一個自尊心強的人來說,那樣的話堪比夢魘讓施謹恒難以忘懷。
他所有的努力都被否定,所有的付出都成了笑話。
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張碌!
是他孤獨的路上唯一走近他的對手,也是唯一的朋友。
本來施謹恒已經決定放下了,張碌卻再次提起。
張碌那幅倒打一耙的態度也徹底激怒了他。
“張碌,你和那些人一樣,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施謹恒伸手戳著張碌的心口,像一把尖銳的刀,將張碌逼的往后退了一步。
張碌深吸一口氣,他用力抓著施謹恒的手,鏡片后的眼眸冷銳如針地看著施謹恒。
“那你呢,你什么都不告訴我,以一個高高在上的角度站在云層里俯視我,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笑,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張碌可悲的自尊心一直是他難以逾越的坎。
他并不怨恨施謹恒最后獲得了保研名額,畢竟兩人是公平競爭,也是他主動放棄。
可施謹恒千不該萬不該,什么都不告訴張碌,還以一個“可憐的單親家庭”的身份在他身邊游走,俯視著張碌那份孤獨與自作多情的惺惺相惜。
施謹恒的保研名額就這樣臟了,在張碌的眼里臟了。
他心里過不去,也說服不了自己去接受。
“我沒有這樣想過!”施謹恒很生氣,為被誤解而生氣。
“那你為什么不主動告訴我!”
“你讓我怎么告訴你,告訴你突然有個男人找上了我,告訴你他出軌生的兒子不是親生兒子所以要把我認回去,告訴你我根本就不想接受這一切可我不能讓我的母親失望!”
施謹恒低下頭,將額頭抵上了張碌的肩,疲憊地說:“我媽說,這是他欠我的,我必須要接受,要不然她不甘心。”
施謹恒的母親把施謹恒教的很好,這些“高尚的品德”也理所應當的束縛住了施謹恒。
張碌垂眸看向施謹恒,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良久,他才開口道,“那你為什么要說不認識我。”
施謹恒抬起頭,看到張碌的眼睛,他想起了當時他賭氣說出口的話。
——“張碌是誰。”
他抿了下唇,惱羞成怒道,“你一聲不吭就走了,保研名額也不要了,我以為你就這樣放棄了自己,我當然……”他移開視線,輕聲說:“我當然生氣。”
是誤會,所有的一切都是誤會。
兩人看向對方,四目相對,破開的心涌動著不平靜的情緒。
張碌握緊了施謹恒的手,上前一步說:“我媽病重,我不能離開她身邊,她一個人辛辛苦苦把我養大,我的前程怎么比得上她,我必須要回去照顧她,只要她好了,我自然能重新來過。”
施謹恒對上了張碌的眼睛,覺得自己被握緊的手在發燙,他滾動著喉結,輕聲問,“然后呢。”
“她走了。”
施謹恒心一緊,抿了抿唇道,“我不知道……”
那時的他們都處在最艱難的時候。
年輕的他們也學不會處理好自己的情緒,沒辦法直白的溝通。
情緒操控了他們的理智,高傲讓他們不愿意低頭。
但在孤獨中互相陪伴的情感又讓他們難以忘懷。
拿不起,放不下。
如果沒有這次意外相見,大概他們就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了。
曾經淺淡的“情愫”也不會再有發酵的機會。
施謹恒直視著張碌那雙隔著鏡片也藏不住暗光的雙眼,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咽了咽口水道,“張碌?”
喝過的酒開始升起了后勁,施謹恒被絆倒在床上,渾身都有些使不上力。
他一只手還被張碌抓在手里,火燒火撩地冒著汗。
施謹恒覺得口干舌燥,流動的空氣也有些浮躁。
他覺得難以呼吸,想要掙開張碌的手。
“張碌,你先放開我,好熱……”
想要掙脫的手被壓到了頭頂,張碌掐住了他的下巴,深深地看著他。
“施謹恒,這么多年,你有沒有想過我。”
施謹恒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讓他的后腰陣陣發麻。
他啞聲道,“想過。”
張碌眸色一深,猛地吻上了他的唇。
施謹恒瞳孔一縮,整個人都失去了反應。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張碌,“你……”
張碌取下了臉上的眼鏡,再次吻了上來。
“對,我喜歡男人。”
當年流言四起時的那一絲心虛,也是他的情竇初開。
施謹恒身體發麻,四肢顫栗,他從未和人有過如此親密的肢體接觸。
醉意伴隨著情動在他的體內流竄,施謹恒無法招架,又不知道該如何抗拒。
火熱的唇舌交.纏奪去了他的呼吸,也將他的腦子攪的一團亂。
施謹恒不由得發出了口申吟,手指也緊緊地抓住了床單。
他陷在了意亂情迷的情.潮里。
直到有只手伸進他的褲腰摸到了他大腿上的襯衫夾,他猛地清醒過來,推開了張碌。
他不停地喘著粗氣,臉上潮.紅四起,卻仍舊不及此時張碌眼里的瀲滟生情。
他喉嚨發緊,艱難道,“張碌,你醉了……”
張碌的膝蓋頂在了施謹恒的腿間,那張溫熱的手輕輕一挑,熟練地解開了襯衫夾上的金屬扣,修長的指尖同時延著光滑的皮膚摸到了施謹恒緊致的腰。
他俯下身,眼眸幽幽地窺不到一絲光,好似漩渦能將人吸進去。
“施謹恒,你也醉了。”伴隨著沙啞的聲音響起,張碌捂住了施謹恒的眼睛。
施謹恒重新被壓回床上,黑暗中,一顆心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動。
是嗎。
張碌醉了。
他也醉了。
他們都醉了。
第185章 都市
1
張碌醒過來的時候, 施謹恒已經走了。
他看了眼周圍的狼藉,還殘留著昨天深夜翻滾糾纏的痕跡。
空氣中也還有未散盡的味道,帶著淫.靡的氣息。
可見, 他們直到天亮才堪堪停息。
他下了床, 赤.身.裸.體地走進了浴室。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他伸手摸上了頸側那個鮮紅的牙印。
這是昨天晚上施謹恒受不了的時候,泄憤般咬在他身上的痕跡。
施謹恒咬的越重, 他弄的越兇。
好像在互相較勁,發泄著不知道從而何來的情緒。
最后誰也不算好過, 借著微醺的酒意一直纏到了天明。
但要說最不好過的人,肯定還是施謹恒。
畢竟張碌并不算溫柔, 他用了幾分力,他自己最清楚不過。
張碌抿了抿下唇的傷口,輕微的刺痛讓他的心里酥了一下。
很快,他又垂下眼眸,看向了洗手臺上遺落的襯衫夾。
他幾乎能想到衣衫不整的施謹恒走的有多匆忙,以至于在這里留下了不該留的東西。
他拿起襯衫夾,指尖摩挲著上面的金屬扣。
隨后,他低下頭,輕輕地聞了一下。
——
助理先生欲言又止地看著施謹恒,好半晌之后,他才猶豫地說:“施總, 今天下午要和YIMI的負責人吃飯, 請問是否要幫你往后推。”
不怪助理先生這么問, 實在是此刻的施謹恒看起來不太好。
今天施謹恒不僅破天荒地遲到了, 還頂著一頭濕發就趕了過來,可見是在家里匆匆洗漱過, 還沒來得及打理好自己。
要知道施謹恒是一個無論在工作中還是生活中都分外嚴謹的人。
平時連上班都是一身正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茍,如果助理先生沒有看錯的話,施謹恒似乎連襯衫扣子都扣錯了。
而且施謹恒的臉色也有些泛白,這讓助理先生有些擔心。
“施總?”
心不在焉的施謹恒回過神,他看向助理先生,啞著嗓子說:“不用。”
“好。”助理先生皺了下眉,心里還是有點擔心。
施謹恒的生活習慣非常好,助理先生也沒有見過比施謹恒還要潔身自好的男人了。
不抽煙,不酗酒,不亂搞男女關系,可他又有個非常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一旦工作起來就容易廢寢忘食。
這也導致施謹恒常常會把自己弄進醫院。
要么是胃潰瘍,要么是感冒發燒,上次比較嚴重,直接吐了血。
助理先生在施謹恒身邊待的時間比較久,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施謹恒的身體狀態了。
他擔心施謹恒默不作聲的又把自己弄進醫院。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張碌也不在施謹恒身邊,直到現在還沒來上班。
他早該知道,那個花瓶秘書靠不住。
助理先生正這樣想著,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接著門被推開,穿著一身皮夾克和黑色長褲的張碌走了進來。
不知道兩人是不是約好了,張碌的頭上也掛著水珠,正順著發尾滴落,看起來剛洗漱完就過來了。
“施經理,Dicke先生。”張碌點了下頭,算作打招呼。
助理先生看了眼張碌穿著一雙短靴的腿,又對比了一下自己。
這雙腿快有他命長了。
“你來了正好,下午施總要出去和YIMI的負責人吃飯,你帶好合同一起過去。”
“Dicke。”施謹恒突然出聲,“你跟我去。”
助理先生愣了一下,“施總,可是我……”
“Dicke,你跟我去。”施謹恒抬頭看向了助理先生。
“好……”助理先生張了張嘴,應了下來。
他看了眼張碌,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低聲說:“那我先出去做一下準備。”
施謹恒握筆的手一緊,又要開口,“Dicke……”
張碌卻站在了施謹恒的面前,說:“施經理有什么事可以交給我。”
助理先生沒出聲,麻溜地走出了辦公室,并關好了辦公室的門。
感受到頭頂那道灼灼的目光,施謹恒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他的領結上方有個分外鮮紅的吻痕,就在他突起的喉結上面,生動而鮮明的從衣領處露了出來。
這還只是冰山一角,在得體的西裝下面覆蓋著更多糜.爛的痕跡。
那一個個吻痕和牙印似乎要將施謹恒的身體咬爛吃透,吸出甜蜜的汁.水。
“不了,我這里沒什么事,張秘書出去吧。”
施謹恒滾動著喉結,姿態沉穩,只是說話的時候始終沒有抬頭看向張碌。
張碌沒有說話,他繞過辦公桌徑直走向了施謹恒。
“張秘書,我這里不需要你。”施謹恒渾身都緊繃起來。
張碌卻一把拉住了施謹恒的領帶,彎下腰看著他。
兩人在剎那間近的呼吸相聞,沒有戴眼鏡的張碌顯出了一絲鋒芒。
“真的不需要我嗎。”張碌近在咫尺的呼吸打在了施謹恒的臉上。
施謹恒愣了下神,隨即他整個人都被拉了起來。
而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后背抵上了桌沿,雙腿大張地坐在張碌的腿上,整個人都被困在張碌的懷里無法動彈。
“張碌!”施謹恒又驚又怒。
張碌卻用力扣住了他的腰,手指順著他的身后摸了過去。
“別動。”
清冽的嗓音帶著如泉水般清透的冷靜。
施謹恒僵著腰,一動不敢動,臉漲的通紅。
“清理了嗎。”張碌抬頭看向了他。
施謹恒被張碌的手指一碰,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他弓著背,喘著氣說:“清理了。”
“我還以為你什么都不懂。”
“我看起來有這么傻嗎!”施謹恒惱羞成怒。
“有。”張碌一臉認真,眼里卻閃過了一絲笑意。
施謹恒想發怒,可對上張碌那雙眼睛,他心里的氣又泄了出去。
“放開我。”
在公司里,這像什么樣子。
“不放。”張碌目不轉睛地盯著施謹恒不放。
施謹恒心跳加速,連呼吸也亂了幾分。
他別過頭,睫毛垂下了一片濃重的陰影。
“張碌,大家都是成年人,沒必要。”
“什么叫沒必要。”
“我們不過是酒后亂*……”
對上張碌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施謹恒頓時就說不下去了。
當時確實有一分醉意影響了理智,卻全然沒到控制不住自己的程度。
說白了,不過是當時兩人都有些情緒上頭,又受不了誘惑罷了。
酒不過是放縱的借口。
可即便如此,施謹恒也沒有做好坦然接受的準備。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張碌說:“那又怎么樣,我并不需要你對我負責。”
他想要從張碌的身上離開,張碌卻掐著他的腰又把他摁了下去。
施謹恒悶哼一聲,只覺得又疼又麻,瞬間就失了力氣。
“張碌,你這是以下犯上!”他手指蜷縮,緊咬著牙根。
張碌卻不緊不慢的揉上了他的腰,慢悠悠地說:“你現在跟我擺經理的架子了?”
施謹恒的后腰一陣酸麻,連呼吸都重了幾分。
“你看,你的身體還沒好。”
“還不是你昨天晚上太過分,讓你停也不停……”
看清張碌眼里的笑意,施謹恒知道自己又被戲弄了。
“放開!”他揮開張碌的手,想要站起來。
外面卻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施謹恒心口一跳,頓時又坐了回去。
“施總……”
推開門的助理先生只看了一眼,立馬關上了門。
他搖了搖頭,把腦海里的幻覺甩了出去,然后再次把門推開,這次看到是施謹恒跨在張碌的腿上,張碌一只手摟著施謹恒的腰,見他看過去,張碌還側過頭,對著他笑了一下。
“嘭”的一聲,門再次被關緊。
這次,助理先生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
路過的小美看了他一眼,震驚地問,“Dicke先生,你怎么了。”
助理先生一臉恍惚地張開嘴,“沒什么,可能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助理先生再次將門推開,之前的場景已經消失不見,施謹恒正襟危坐,一臉認真地看著電腦屏幕,張碌也履行著他身為秘書的職責——不緊不慢地泡咖啡。
助理先生無聲地松了口氣。
果然是幻覺。
他神清氣爽地走過去,站在辦公桌前面說:“這是設計部的新款,這是宣傳部的方案,這是銷售部……”
助理先生把手上的文件一件一件的往桌子上放,并不知道腰背筆挺的施謹恒正在偷偷的整理衣服。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施謹恒的襯衫都快被撩到胸口了。
張碌是什么時候把手伸進去的他都不知道。
難怪昨天晚上張碌脫他衣服的動作這么快……
他今天沒有戴襯衫夾,他也是回到家之后才發現他的襯衫夾落在了會所的房間里。
但也正如他匆忙到沒有時間吹干頭發,他自然也沒有戴新的襯衫夾。
趁著助理先生說話的功夫,施謹恒已經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了,只是匆匆忙忙之下,他向來得體的襯衫在褲腰的位置有著不少的褶皺。
他悄無聲息地松了口氣,一臉沉穩地說:“好,你先下去吧。”
“對了,MZ的陳總多次表示,如果我們不拿出誠意,他必定會讓我們無法在南市立足。”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助理先生用余光看了張碌一眼。
顯然對方還說了一些更出格的話,只是被助理先生美化了。
而對方口中的“誠意”指的是什么也顯而易見。
沒想到對方能齷齪到這種程度。
施謹恒抬起頭,冷笑了一聲。
“他以為他算什么東西。”
正在泡咖啡的張碌抬眸看向了氣勢凌人的施謹恒。
“你去告訴他,他不是南市的地頭蛇,但我可以是,如果他不識相,我就讓他知道什么叫無法在南市立足!”
助理先生驚訝地看了施謹恒一眼,隨即興高采烈地說:“是!”
以前的施謹恒從來不會說這種話。
雖然這話聽起來很像反派,也很中二,但如果是自己來說的話,那就很爽!
第186章 都市
1
YIMI做的是男士西裝, 屬于個人工作室。
雖然是個人工作室,名氣卻不小,只接受定制合作。
而YIMI的負責人是個三十出頭的女性, 很知性, 也很性感, 眼里帶著不輸于男人的野心勃勃。
張碌從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知道對方把施謹恒當成了囊中之物。
很有人財兩收的氣勢。
只不過施謹恒有沒有看出來就不知道了。
應該是沒有看出來,畢竟施謹恒在感情上并不敏銳, 要不然也不至于這么多年都獨身一人。
更何況,以施謹恒的性格若是知道對方對他抱有感情層面的意思, 他一定不會出來和對方吃飯,連這個合作也會就此放棄。
施謹恒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正直到了一種頑固的程度。
張碌的心里有些滿意。
他今天還是戴上了他常戴的黑框眼鏡, 又寬又大,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
至于那幅金絲眼鏡,私下戴給施謹恒看看就行了。
這位蔣小姐應該是想借著談合作的名義和施謹恒單獨吃個飯,卻沒想到施謹恒這么一板一眼,還把秘書帶了過來。
被打擾的蔣小姐多次看向張碌,大概是希望張碌能識相一點,能主動離開。
不過張碌坐在施謹恒身邊巍然不動,在蔣小姐看向他的時候,他端著一張俊俏卻沒有情緒的臉,活像個什么都不懂的木頭樁子。
慢慢的,蔣小姐的心情有些不好, 她看也不看桌子上的合同, 有幾分嗔怪地說:“早知施總這么著急, 我就不該將地點約在海蘭灣了。”
經蔣小姐這么一說, 施謹恒才意識到這是個頗有情調的西餐廳。
無論是像星星般閃爍的燈光,還是放置在桌面中央的玫瑰花, 都給人一種浪漫舒適的優雅。
只可惜施謹恒偏偏就是個不懂情調的人,談合作就是談合作,不管在什么地方談,目的都一樣。
頂多他神情稍緩,不給人咄咄逼人的緊迫感。
“合作的事已經談了近一個星期,我自然不希望一拖再拖。”
蔣小姐抿了口杯中的酒,靠著椅背,不知是真是假地說:“哪怕是一頓飯都吃不下?”
“自然不是。”
除了進程較慢,其他的都還算順利,施謹恒也愿意多給幾分面子。
“那就不談其他,今日就當我請蔣小姐吃頓飯。”施謹恒碰了碰蔣小姐的酒杯。
蔣小姐的臉色這才好看不少,她露出一個笑來,上身微傾,手肘撐著桌面,整個人都展露出一種性感的姿態。
可猝不及防中看到旁邊像個木頭樁子一樣彰顯存在感的張碌,她的興致頓時冷卻下來。
“既然是吃飯,就不必麻煩張秘書在這里等了,張秘書大可下班回去休息。”
“不必了,我還要送施經理回去。”張碌面不改色地推了推眼鏡。
蔣小姐笑道,“怎么,擔心你家經理喝醉了回不去嗎,放心,有我在,不妨事。”
就是有她在才不放心。
這女人就是一具粉紅骷髏。
施謹恒看著人高馬大,但喝兩杯酒就能哄上床的人,還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對方,說不定一個晚上過去,就會被對方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不必了。”張碌睜著一雙沒有感情的死魚眼,繼續當他看不懂眼色的木頭樁子。
蔣小姐的眼神冷了下來。
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施謹恒已經一連喝了兩杯酒下去。
在他要喝第三杯的時候,張碌抓住了他的手,附在他耳邊說:“經理,你忘了你前段時間才剛剛從醫院出來嗎。”
施謹恒指尖一顫,連忙抽出自己的手,輕咳一聲說:“知道了。”
看著眼前那只微微泛紅的耳朵,張碌心念一動。
施謹恒不會還在想昨天晚上的事吧。
他心頭一熱,忍不住滾動著喉結,將手放上了施謹恒的大腿。
坐姿端莊的施謹恒突然顫了一下,像有股電流在他的身體里流竄,又麻又癢。
他偏頭看過去,卻見張碌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好像那只手只是無意間放上了他的大腿。
施謹恒咽著口水,挪動著自己的腿甩開了張碌的手,卻不小心碰上了蔣小姐的小腿。
他渾身一僵,連忙道歉,“抱歉。”
蔣小姐頓了一下,隨即笑靨如花,看向施謹恒的視線也纏.綿了幾分。
“過幾日有個酒會,我這里有兩張請帖,施總若是有空的話,不妨過去交個朋友。”
蔣小姐染著黑紫色指甲的手將一張白金色的請帖推到了施謹恒的面前。
施謹恒剛才國外回來,安心集團太子爺的名號也還沒有放出去,自然不會收到這類請帖。
但也沒想到對方會邀請他,施謹恒有些驚訝,想了想,他沒有拒絕。
這確實能夠幫助他更好的融入南市的商業圈。
至于蔣小姐為什么沒有讓施謹恒去當他的男伴,當然是因為施謹恒的身份不合適。
不管怎么說,施謹恒都是一個正經公司的總經理,不是什么小明星小模特,無論是他當蔣小姐的男伴,還是蔣小姐當他的女伴,都不合適。
“多謝,改天我再請蔣小姐吃飯。”施謹恒一本正經的道了謝。
“那我就等著施總了。”
說話的時候,蔣小姐摁在請帖上的手沒有松,等施謹恒去拿請帖的時候,蔣小姐的手順勢摸上了施謹恒的指尖。
“時間是后天晚上的八點,施總可不要遲到。”蔣小姐半個身體都傾了過來,眼波流轉地看著施謹恒。
蔣小姐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可惜施謹恒欣賞不到這份美。
“多謝蔣小姐的好意。”施謹恒面不改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一板一眼的施謹恒有些不近人情,卻更加充滿吸引力。
若說張碌是男女通吃,那么施謹恒絕對是個能讓女人產生遐想的男人。
蔣小姐目不轉睛地看著施謹恒,雙腿交疊,高跟鞋就這樣碰上了施謹恒的腳踝。
施謹恒的眉頭皺了一下,以為是錯覺,將自己的腿移開了,卻在下一秒,蔣小姐又勾上了他的褲腿,還若有若無的摩擦他的小腿。
施謹恒不太想以一個下.流的角度去揣測一個女士。
卻不知道,人人都有欲.望,不管好壞,都和男女無關。
張碌扶了扶鏡框,微垂的眼眸看向了桌下的場景。
他抬起眼,面不改色地揮倒桌上的酒杯,濃稠的酒液就這樣倒在了施謹恒的腿上。
施謹恒騰地站了起來,大腿浸濕了一大塊地方。
“不好意思,我先去廁所清理一下。”
不去看蔣小姐的臉色,施謹恒立馬抬腳離開。
蔣小姐面色不虞地看向張碌,哪能看不出對方是故意的。
這小秘書還真礙事。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張碌站起來,向著蔣小姐點了點頭,正大光明的向著廁所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的時候還沒忘記帶走公文包。
顯然是不打算再繼續吃這頓飯了。
施謹恒和張碌抱的是同樣的想法,去廁所的路上,他順便去結了賬。
而蔣小姐大概也知道這頓飯是吃不出什么東西來了,在施謹恒結賬的時候,發了個消息通知他先行離開了,后天酒會再見。
這讓施謹恒無聲地松了口氣。
——
餐廳吃飯的人不多,廁所里也沒有人,里面的環境也很干凈。
施謹恒將門推開,還沒走進去,后背就貼上了另一個人的體溫。
“施經理怎么不進去。”
張碌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立馬讓施謹恒有種過電般的酥麻。
他挺直著背,咽著口水說:“這就進去。”
厚重的廁所門自動在身后關閉,施謹恒站在洗手臺前面,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還有身后的張碌。
忽然,腰被掐緊,他整個人都被翻轉過來,后腰抵上了堅硬的洗手臺。
“張碌……嗯……”
火熱的吻堵上了他的嘴,施謹恒一只手撐在身后,整個人都被向后壓了過去。
張碌擠進了他的腿間,滾燙的小.腹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引的施謹恒控制不住的顫栗。
施謹恒招架不住張碌的吻,更招架不住男人相互碰撞的欲.望。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張碌的手伸進了施謹恒的襯衫衣擺,從施謹恒的腰一路攀上他光滑的后背。
施謹恒退無可退,被吻的呼吸加重,身體的溫度也節節升高。
張碌有些耐不住性子,掐著施謹恒的腰將他抱上了洗手臺,整個人都卡進了施謹恒的腿間,吻也逐漸下移吻上了施謹恒的脖頸和鎖骨。
施謹恒脖子后仰,整個人都要靠上身后的鏡子。
他被迫張開的腿被張碌抓在了手里,而張碌的指尖也挑開了他的襪子,摸上了他的腳踝。
“張碌……”施謹恒呼吸急促,骨節分明的手指撐在身后,整個人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他的脖子很敏感,胸口很敏.感,腰也很敏.感。
就連被張碌摩挲的腳踝也有種讓他酥到骨子里的癢意。
“怎么,不舒服嗎。”張碌咬上了施謹恒的喉結,又伸出舌尖舔了舔。
施謹恒抖了一下,臉上迅速漫上一層紅暈。
一本正經到生活中除了學習只有工作的施謹恒完全無法招架如此濃烈的浴火。
那張向來冷峻偶爾嚴肅的臉也漫上了動人的情.潮。
“放……放開……這是在廁所……”
施謹恒的手指穿進了張碌的黑發,欲拒還迎,不知道是要推開還是要拉近。
張碌從施謹恒的胸口中抬起頭,那副黑框眼鏡被他架在了后腦,微長的發絲掩蓋不住他那雙被暗潮席卷的眼睛。
他看著施謹恒潮.紅的臉,還有那雙在意亂情迷中掙扎的眼睛,啞聲問,“不是廁所就可以?”
第187章 都市
1
狹窄封閉的車門熱浪翻滾。
施謹恒的上半身只有一條領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 潔白的襯衫已經褪到了手肘,除此之外,光潔一片。
他用手抵著張碌的小腹, 微蹙的眉心不知道是歡.愉還是痛苦, 潮.紅的臉泌出了不少的汗。
而其他看不見的地方則一片泥濘……
忽然, 瀕臨窒息的胸口得到了喘.息,施謹恒感到有一只手在撫摸他的臉頰, 他睜開眼睛,在沒有開燈的車內, 他有些看不清張碌的臉,只能感到黑壓壓的氣勢似乎要將他吞并。
施謹恒的大腦半是恍惚半是清醒。
他并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從廁所出來之后,他的記憶就有些斷片,不僅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連意識都有些模糊。
此時忽然有了喘.息的空間,理智逐漸回籠,他不免為現在的情況感到羞窘。
施謹恒推拒著張碌的小.腹,啞聲道,“出去……”
張碌沒說話,猝不及防的展示出了攻擊性。
施謹恒脖子后仰,剎那間被鑿透的感覺讓他幾近窒息。
“停下……”他又羞又怒。
“怎么停?”張碌說話了。
清冽的男性嗓音在沙啞中多了點性感。
施謹恒氣的胸口不停的起伏,“怎么停你問我, 你是不是男人!”
張碌從喉嚨里發出了一聲低笑, 同時伴隨著要把施謹恒的靈魂都要穿透的力道。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
施謹恒緊抿著唇, 強忍著沒有發出丟臉的聲音, 卻還是控制不住加重的鼻息。
張碌這人向來得寸進尺,施謹恒被對方抓住了手, 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感覺到了嗎。”
施謹恒艱難地睜開眼睛。
感覺什么。
又是重重的一下,施謹恒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分明感覺到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張碌!”
施謹恒真的生氣了。
可他沒能氣起來就被張碌沖散了。
施謹恒一只手抓住了車把手,指甲刮出了聲聲細響。
此時此刻,清醒過來的施謹恒滿臉通紅。
他還不如像之前那樣失去意識算了,總好過像現在這樣感覺的這么清楚。
“你怎么不叫了。”張碌在施謹恒的耳邊發出了喘.息。
叫你媽個頭!
施謹恒用力地抿著唇,頭一次罵出這么難聽的臟話。
但很快……
“不行……”
“慢……慢一點……”
“張碌!”
——
如果真的能和YIMI達成合作,公司里的人今年的年終獎就不用愁了。
這個不知道前路在哪里的小公司也能延長更多的壽命。
施謹恒是一個充滿責任心的經理,既然他來到這里,他就不會像前兩任經理那樣刷夠資歷就走。
他抱著能拯救這個小公司的想法,也為證明自己的能力,想盡辦法讓這個公司重獲生機。
坐在會議室里的施謹恒神色冷峻,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的年紀并不比員工們大多少,卻已經有了上位者才有的威懾力。
這樣的施謹恒既有讓人信服的魄力,也有著讓人心生遐想的魅力。
不過大家也就私下當做八卦說說,倒不會對施謹恒有什么想法。
一個人可以愛上上司,但絕不會愛上自己的上司。
——“最近經理的腰是不是不太好,我看他的椅子上墊了靠枕。”
——“不止有靠枕,還有坐墊。”
——“不會吧,經理該不會年紀輕輕的腰就不行了吧。”
——“男人不能說不行(叼玫瑰)”
——“……連經理的黃腔你也該敢開,你是不是想死(掐脖子)”
——“不過經理辛苦是真的,我就沒見過上班時間比員工早,下班時間比員工晚的上司。”
——“經理這么忙,有時間陪女朋友嗎。”
——“嗯……經理有沒有女朋友還不好說……”
——“經理有錢有顏,居然單身?(驚恐臉)”
會議室里的人紛紛低著頭在桌子下面狂打字。
工作哪有上司的私生活有意思。
——“怎么了,雖然我覺得世界上的所有資本家都該死,但施經理明顯不在這個行列,人家眼光高一點又怎么了。”
——“看著不像啊,上次施總的脖子不是還出現了吻痕嗎。”
——“什么,吻痕!”
——“什么,吻痕!”
——“什么,吻痕!”
——“嗯……你們沒發現嗎,今天也有啊。”
唰的一下,眾人紛紛抬頭,目光如炬地盯著施謹恒的脖子看。
只是施謹恒的襯衫領口扣的嚴嚴實實,打著領帶,除了喉結,根本就看不出有其他的痕跡。
但這不影響眾人發揮自由的想象。
——“如果經理有女朋友,怎么一點也看不出來。”
——“怎么,人家談個戀愛還要跟你報備嗎。”
——“你不懂,談戀愛的人和單身的人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了。”
——“比如你這樣的,一看就單身。”
——“……”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發揮一下你們的想象力好嗎,沒有女朋友,不代表沒有床伴。”
——“嗯……看著更不像了。”
——“你們說經理的腰不好,該不會就是晚上在床上,嘿嘿嘿……”
——“能不能不要這么猥瑣(白眼)”
——“這怎么猥瑣了,不信就去問張碌,最近他天天跟在經理身邊,經理有沒有床伴,他最清楚了!”
——“對,問張碌!”
——“張碌,你說經理有沒有床伴!”
張碌:(微笑)
——“張碌,你說經理為什么開會要帶靠枕和軟墊!”
張碌:(微笑)
——“他們都說經理的脖子上有吻痕,張碌你看到了嗎!”
張碌:(微笑)
——“施總不可能有床伴,他是個非常潔身自好的人。”
——“你誰啊你,說經理脖子上有吻痕的人是你,說經理潔身自好的人還是你!”
——“Dicke。”
——“……”
——“……”
——“……”
張碌:(微笑)
眾人紛紛放下手機,全身心地投入到會議里。
張碌一邊做會議記錄,一邊借著推眼鏡的動作擋住了嘴角的笑意。
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施謹恒眉頭微蹙地看向會議室里的眾人,卻見大家都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參加的是國際會議。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正要出聲,卻一眼就對上了張碌看向他的目光。
他只覺得后腰一麻,頓時移開視線,默默地看向了投影儀。
——
施謹恒本來想帶助理先生去參加酒會,只是助理先生的女兒發燒了,對方要趕回家照顧女兒,施謹恒只好讓張碌陪他過去。
再次坐上這輛車,施謹恒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之前在車上糾.纏的記憶。
他不太想坐副駕駛,可坐在后座只會讓他的記憶更清晰。
最后,施謹恒還是坐上了副駕駛,只是一上車,他就偏頭看向了窗外。
張碌側頭看了施謹恒一眼,看到施謹恒繃緊的側臉,他傾身靠過去,兩人的氣息頓時纏在了一起。
施謹恒立馬渾身緊繃,回頭看向他,卻猝不及防地碰上了他的唇。
張碌拉過安全帶,輕笑一聲說:“這次可不是我主動的。”
施謹恒抿著唇,耳根通紅,臉上卻一派正色道,“意外。”
張碌笑了一下。
施謹恒皺起眉頭,轉頭看向他,認真強調,“是意外。”
看來他真的很不想讓張碌誤會是在他主動占張碌的便宜。
張碌摸了下自己的唇,輕嘆一聲,“施經理說是意外就是意外吧。”
什么意思!
難道還是他故意的嗎!
施謹恒睜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想過張碌能這么光明正大的倒打一耙。
“施經理可以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張碌拿出了一些糕點,軟軟糯糯的,好吃又可愛。
到了那里肯定要喝不少的酒,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免得一會兒難受。
施謹恒看了眼長著一對貓耳朵的糕點,再次認真地看向張碌說:“真的是意外。”
張碌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眉眼彎彎地說:“好,是意外。”
施謹恒抿著唇,覺得還是有點憋屈。
看了眼張碌開車的樣子,施謹恒打開了那盒小小的糕點。
胖嘟嘟的小貓崽,看起來還有幾分像施小寶。
可能是想到了施小寶,施謹恒的神色柔和了幾分。
他捏起小貓崽的尾巴,用指腹輕輕地搓了搓,覺得手感不錯,他又多捏了幾把。
忽然,他透過后視鏡看到張碌正在看他,隔著鏡片,他也能看到張碌眼里的笑意。
他立馬咳了一聲,坐直身體擺出一副成熟穩重的姿態。
“這糕點不錯。”
聽到他像模像樣的點評,張碌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今天的張碌戴的是施謹恒送的金絲眼鏡,斯文俊美,還有點成熟男人的性感。
尤其他今天難得穿了一身正裝,哪怕是普通的西裝皮鞋也修飾出了他挺拔高挑的身形,氣質更是干凈俊雅,叫人看一眼就收不回目光。
更遑論他笑起來時熠熠生輝的模樣,哪怕是再端莊的男人也要控制不住的感到心動。
施謹恒感受著自己加快的心跳,默默地垂下眼,將軟糯的糕點放進了嘴里。
很甜。
第188章 都市
1
酒會的規模不大, 更像是圈子里的聚會。
不過也富麗堂皇,看著熱鬧非凡。
施謹恒和張碌一進去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倒不是有人認出了施謹恒的身份, 而是被他們的年輕俊美吸引了視線。
尤其是張碌, 沒人覺得他是一個秘書, 都以為他是被帶進來的模特。
張碌站在施謹恒的側后方,氣質和相貌比大廳最中央的吊燈還要耀眼。
憑借一張臉去吸引眾人的視線, 這對張碌來說再簡單不過。
看到眾人眼里一閃而逝的驚艷,張碌推了推眼鏡, 擋住了嘴角的弧度。
施謹恒并不是個因為下屬比自己更奪目就心生嫉妒的人,但他的臉還是沉了下來。
因為他在這里看到了兩個熟人。
MZ的陳總, 還有那天同學聚會被張碌打破頭的男人。
那天過后,施謹恒特意去找了當年的畢業照,想起了對方的名字——邱易。
男人的頭上還包著一塊紗布,看著有些病態。
即便狼狽到了這種境地,對方也要來參加這次酒會,可見這個酒會的含金量絕對不低。
確實如此,施謹恒看到了不少有名的企業家,一些光鮮亮麗的男星和女星也只能在這種場合當陪襯。
這樣一來的話,恐怕他就欠了蔣小姐一個人情了。
施謹恒微微皺起了眉。
“施經理。”蔣小姐婀娜多姿地走了過來。
她看了眼張碌,雖覺得驚艷,但她對施謹恒的興趣更大, 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嘴角帶笑地看向了施謹恒。
“蔣小姐。”想到這張充滿“含金量”的請帖, 施謹恒的表情嚴肅了不少。
蔣小姐大概知道施謹恒在想什么, 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施經理剛從國外回來,應該還沒接觸過這種場合, 我來為施經理介紹幾個朋友。”
蔣小姐挽住了施謹恒的手臂,距離不遠不近,剛好是一個不會讓人抗拒的尺度。
施謹恒再不解風情,也不會在這種場合下一位女士的面子。
他禮貌地點了下頭,像一位紳士抬起了手,讓對方更加放松地挽著他的手臂,同時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顯得更加禮貌和客氣。
“那就麻煩蔣小姐了。”
即便如此,蔣小姐臉上的笑容也肉眼可見的燦爛了不少,任誰都能看出來她心情很好。
“張秘書可以在這里四處轉轉,要是能約到一位心上人也說不定。”
心情很好的蔣小姐連帶對張碌的態度都好了不少。
在她看來,這里女星眾多,正是給張碌這種年輕人機會。
她不知道的是張碌和施謹恒一樣大,兩人都不是會輕易為美色所誘.惑的人,只是施謹恒在外總會表現的更老成一些,而張碌那張臉則更像個俊美的大學生。
張碌看了施謹恒一眼,淺笑道,“謝蔣小姐好意。”
這樣的張碌比裝成木頭樁子的張碌生動多了。
蔣小姐很滿意,覺得這個小秘書懂事了不少。
施謹恒卻皺了下眉,想說些什么,卻見張碌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施謹恒愣了一下,無意識中將眉皺的更緊。
在蔣小姐要帶他離開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囑咐道,“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等我回來。”
他擔心陳總和邱易會去找張碌的麻煩。
而且,張碌那張臉太引人注目了。
想到這里,施謹恒突然有些懊惱,覺得自己不該送張碌那幅金絲眼鏡,不僅沒能掩蓋住張碌的鋒芒,反而更添了幾分吸引力。
張碌站在原地,看著施謹恒憂心忡忡地走了。
施謹恒不會說甜言蜜語,卻隨便一句都能打動他的心。
張碌眼眸幽深地注視著施謹恒的背影,見對方一步三回頭,頻頻看向他的方向,即便知道施謹恒并不是出于感情層面才對他依依不舍,他還是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動。
像施謹恒這樣的男人,確實沒辦法不喜歡。
張碌長嘆了一口氣,隨即又笑出了聲。
——
大廳人來人往,張碌剛坐上角落的沙發,身邊就圍了不少人。
男女都有,意圖也很明顯。
都是想和張碌搞一.夜.情的人。
對于這種情況,張碌并沒有任何的不適應。
曾經在麻木又自我懷疑的那段時間,張碌是酒吧的常客。
他并不和人有過于親密的關系,只是在靡亂又嘈雜的氛圍中,一個人在吧臺上喝酒。
想要和他春風一度的人不少,曖昧搭訕的人也很多。
張碌只要坐在那里,身邊的人就沒有少過。
他從不回應任何人的示好,獨自在喧鬧中找寧靜,像一朵孤傲的雪蓮花,在五彩斑斕的燈光下墜入各種淫.靡的顏色。
那段時間光是“慕名而去”的人就不少。
只是張碌待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是無法陷入那種紙醉金迷的世界,反而覺得無趣,直到厭煩。
后來他就再也不去了,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又看不懂眼色的花瓶秘書。
而富麗堂皇的酒會和燈紅酒綠的酒吧雖然不一樣,但那些人看向他的眼神卻始終沒變過。
“這位先生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一位彬彬有禮的男士坐在了張碌的身邊。
當然,一位真的彬彬有禮的男士是不會在說話的時候試圖摸別人的大腿的。
張碌雙腿交疊,避開了對方的動作,懶懶散散的并不答話。
這種環境讓張碌感覺到了幾分倦怠。
“先生是星河娛樂的模特,還是萬夢集團的新人。”另一位女士坐在了張碌的另一側。
對方抬著下巴,姿態有些高傲,顯然是只要張碌回答,對方立馬就能動用資本的力量把張碌送到自己的床上。
張碌眼皮輕垂,想點一根煙。
越來越多的人向張碌走了過來,似乎都把張碌當做了一件可以挑選的商品。
花瓶是花瓶。
張碌卻不是人人都可買的空心花瓶。
“抱歉,我沒有興趣。”他張開嘴,清朗的嗓音與唇紅齒白的驚艷感讓人心頭一熱。
不遠處的施謹恒看到了張碌的處境,眉心緊皺,和他人的交談也越發心不在焉。
在蔣小姐試圖把他介紹給下一個人的時候,施謹恒輕輕推開蔣小姐的手臂,客氣道,“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沒有去看蔣小姐的臉色,施謹恒徑直向張碌走了過去。
MZ的陳總卻攔在了他面前。
“施總,好久不見。”
陳總還是那幅人面獸心的模樣,讓施謹恒不想花時間和對方閑談。
他越過對方想要離開,陳總卻在后面說道,“施總開個價吧。”
施謹恒停下了腳步。
陳總自信滿滿地說:“施總這么辛苦,無非就是想要讓SP這個品牌重回市場,MZ可以和SP合作,只要施總把張秘書送給我,我做主讓兩成利也不是不可以。”
施謹恒握緊拳頭,看到周圍觥籌交錯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里的怒意說:“陳總,張秘書是一個人,不是一件商品。”
陳總不以為意地說:“人也可以成為商品。”
施謹恒不想再和對方浪費時間,他邁開長腿離開,陳總卻在后面不死心的開口,“要是施總嫌出價太低了……”
此時此刻,施謹恒真的很想當面給陳總一拳。
邱易在不遠處看著他,眼神有幾分陰郁。
不過因為知道施謹恒的真實身份并不是一個小公司的經理,所以他沒有去招惹施謹恒。
施謹恒也沒有把對方當回事,他神情冷酷地走到張碌的面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張碌拉了起來。
張碌抬眼看向臉色不太好看的施謹恒,嘴角抿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順從地站起身,拉住了施謹恒的手。
“這位先生,橫插一腳不太好吧。”有人面色不虞地看向施謹恒。
“這是我的人。”
施謹恒冷冷地留下一句話就拉著張碌轉身離開。
不少人都聽到了這句話,蔣小姐的臉更是難看的沉了下來。
這場酒會待了不足半個小時就退了場,平白浪費了那張請帖不說,還欠了蔣小姐一個人情,怎么看都很虧。
但讓施謹恒生氣的并不是這件事。
“回家。”他丟下一句話就偏頭看向了窗外,繃緊的臉壓抑著蓬勃的怒氣。
張碌沒有說話,默不作聲地踩下了油門。
他很熟悉施謹恒的家在哪里。
看著外面飛馳而過的夜景,施謹恒透過窗戶看到了張碌的眼鏡在路燈下閃過了一道流光,好不容易有所緩和的情緒又冒出了頭。
在等紅綠燈的間隙,施謹恒繃著一張臉,二話不說取下了張碌臉上的眼鏡,放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后又偏過頭,繼續看著窗外。
張碌不緊不慢地說:“施經理怎么還搶我的眼鏡。”
“我不想送了。”施謹恒雙手環胸,整個人都帶著脾氣。
“送出去的東西哪還有收回去的道理。”張碌借著后視鏡看了眼施謹恒生氣的側臉。
“我樂意。”
施謹恒還是頭一次說出這么孩子氣的話。
張碌的眼里閃爍著霓虹燈的色彩,瀲滟著動人的流光。
“施經理生氣了?”
很輕的一句話,施謹恒卻在里面嘗到了溫柔的味道。
這種感覺讓他的心臟好像被羽毛輕輕地碰了一下。
第189章 都市
1
只是這種感覺并沒有緩和施謹恒心里的怒氣。
張碌將施謹恒送到樓下, 施謹恒開門下車,頭也不回地說:“跟我上來。”
看著施謹恒離開的背影,張碌抬腳跟了上去。
打開門, 施謹恒伸手扯掉了領帶, 心里的怒意絲毫沒消。
從踏入酒會開始, 他就在生氣。
所有人都把張碌當做花瓶,以一種挑選商品的眼神打量他。
可施謹恒知道張碌不是花瓶, 張碌有能力,也應該有更好的前程!
施謹恒背對著張碌, 沉聲問,“面對那種情況, 你為什么不離開。”
“為什么要離開。”
“你明知道他們不懷好意,不離開難道還要任由他們冒犯嗎!”
“可你不是說讓我待在你能看到的地方等你回來嗎。”
對上張碌看向他的眼神,施謹恒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他臉上一紅,惱羞成怒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好的說這些干什么!
張碌笑了一下,從口袋里拿出一盒煙說:“介意我抽根煙嗎。”
施謹恒看了張碌一眼,眼神有些復雜。
“不介意。”
他記得以前的張碌不抽煙。
張碌將煙點燃,不緊不慢地抽了一口。
煙霧飄渺,模糊了他的臉。
他走近施謹恒,吐出一口煙說:“施經理不是不喜歡別人抽煙嗎。”
“沒關系。”施謹恒別開了臉。
“是抽煙沒關系,還是我抽煙沒關系。”張碌繼續向前, 讓施謹恒不自覺的開始后退。
施謹恒垂下眼說:“這重要嗎。”
“當然, 我想知道我在施經理的心里是不是和其他人不一樣。”
張碌逼近到施謹恒的面前, 壓低的聲音有幾分動人的磁性。
施謹恒心口一跳, 伸手抵住了張碌的胸口。
“總是說這些干什么。”施謹恒覺得有些口干。
“怎么不能說了。”
張碌夾煙的手猛地摟住了施謹恒的腰。
施謹恒渾身一麻,好像有股電流從他的尾椎骨升到了他的頭頂。
他不自覺的發出了一聲輕.喘, 被張碌開發過的身體早就記住了張碌的氣息。
“我在和你說正事!”他用力推開了張碌。
每次都是這樣,張碌曖昧不清的態度根本沒辦法讓施謹恒和對方好好溝通。
驟然拉開的距離讓施謹恒得以重新呼吸,卻也感覺到了一種難言的空虛。
張碌被推開也不生氣,他干脆坐在沙發上,拿起施謹恒的領帶輕輕地聞了一下。
看到他的舉動,施謹恒頭皮發麻,連眼尾都紅了。
他伸手把自己的領帶奪了回來,卻見張碌摩挲著指尖,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施謹恒都快瘋了。
他渾身都像有把火在燒,熱的他口干舌燥。
“張碌!”他艱難的發出聲音,“你以前不會這樣。”
施謹恒總說張碌變了。
說的多了,連張碌都對以前的自己產生了厭煩。
是人就會變。
不是誰都能像施謹恒一樣擁有保持初心的能力。
張碌抽了口煙,看向施謹恒說:“施經理總是提起過去,我都要以為施經理喜歡以前的我了。”
“怎么可能!”施謹恒立馬反駁。
即便知道以前的施謹恒對他沒意思,但看到施謹恒急于否定的態度,張碌還是有點不高興。
“施經理這么緊張干什么,欲蓋彌彰?還是掩耳盜鈴?”
張碌慢悠悠地挑起了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施謹恒。
“我沒有!我又不喜歡男人!”施謹恒脫口而出。
在他說出那句話后,空氣就安靜了下來。
張碌默不作聲地抽煙,施謹恒也慢慢抿起了唇。
“抱歉。”施謹恒嗓音沙啞的開口。
他喝了些酒,情緒釋放之后就有些疲憊。
張碌抖了抖煙灰,垂眸說:“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喜歡男人和你又沒什么關系。”
又是這種陰陽怪氣的語調。
施謹恒覺得有點煩。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怎么沒有好好說話了。”
“你現在就沒有好好說話。”
“我不讓你道歉還是我錯了?”
趴在沙發底下的施小寶舔了舔爪爪。
它不知道兩個兩腳獸有什么好吵的,你一句我一句像極了外面那些無理取鬧的小情侶。
沒意思。
【小貓崽】
嗷?
施小寶抬起頭,支起耳朵四處張望,卻什么也沒看到。
【你也覺得他們兩個很幼稚,對吧】
嗷。
【我也覺得,吵來吵去的不如親一口省事】
嗷。
【沒錯,你比那兩個人類有覺悟多了】
嗷嗷嗷!
算了。
施謹恒揉了揉泛疼的眉心。
反正他也吵不過張碌。
“隨你怎么想吧。”施謹恒轉身想要離開。
不得不說,這句話不管放在哪里殺傷力都很大。
張碌碾滅了手上的煙頭,淡聲道,“這就沒耐心了?”
聽到張碌的挑釁,施謹恒心里又冒出了火。
“那你想怎么樣!”
“這要問你。”
“問我什么,是我說錯話了,還是我不該把你從酒會上帶走!”
“那你為什么要帶我走。”張碌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看著施謹恒的臉。
或許是張碌此刻的眼神穿透了施謹恒的心,或許是酒會中張碌那個從他身上移開的目光讓他感覺到了一絲酸澀。
他直視著張碌的雙眼,大聲說:“因為我不想讓你像一件商品被其他人打量,你不是花瓶,你是張碌,是南大最優秀的張碌!”
“也是唯一有資格和我并肩奮斗的張碌。”
一柄重錘砸中了張碌的心,讓他覺得又酸又疼。
五年過去了。
沒有人記得張碌。
眾人能想起的只有張碌那張男女通吃的臉。
在經過漫長的自我掙扎到妥協,張碌也忘記了曾經的自己。
那時的他意氣風發,眼高于頂。
現在的他卻覺得就這樣也不錯,沒有什么可期待的,自然也就不會產生失望。
他早已失去了奮斗的動力,也失去了前進的目標。
張碌又點了根煙,施謹恒卻一把搶了過去。
“別抽了!”
只有施謹恒還記得張碌,還記得他。
張碌不太喜歡從施謹恒的嘴里聽到過去的自己,那會讓張碌對現在的自己產生厭棄的心理。
可當施謹恒真正說起“張碌”的時候,他又有種隱秘的開心。
就好像在漫長的時間中,還有人把他放在心里。
“唔……張碌……”
施謹恒后退了兩步,不太明白張碌怎么突然吻了上來。
只是張碌扣在他后腦的手讓他掙扎不開,被含住的舌尖也讓他敏.感的幾乎脫力。
他被逼的不停后退,很快就抵上了陽臺的落地窗。
皮帶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解開了,只聽到拉鏈響起的聲音,褲子連同皮帶就堆到了腳下。
可他上半身的襯衫還穿的好好的。
很快,施謹恒就明白了張碌的意圖。
他的大腿覆上了一只手,勾起他的襯衫夾彈了一下。
“啪”的一聲,施謹恒的大腿立馬被彈出了一道紅印子。
“張碌……嗯……”施謹恒無比艱難的從張碌的吻中逃離。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背靠著落地窗說:“我讓你上來,不是想和你做這種事!”
張碌抬起了他的腿,隔著輕薄的布料,施謹恒喘了一下,聽到張碌說:“你這里可不是這么說的。”
施謹恒面上一紅,惱羞成怒道,“我是個男人,當然會有反應。”
“可你說你不喜歡男人。”
張碌咬上了施謹恒的喉結,同時抬起眼看向了他。
施謹恒咽了咽口水,一時間心亂如麻,避開了張碌的視線。
他確實不喜歡男人。
至少他長這么大以來,他從未對男人產生過興趣。
除了張碌這個意外。
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張碌又吻了上來。
只要被含住舌尖,施謹恒就好像被抓住了命脈。
他只能敏.感地喘.息和顫抖,除此之外,他毫無反抗的能力。
其實施謹恒并不喜歡這種被張碌打亂節奏的感覺。
從那次酒后的意外開始,施謹恒就想理清自己的思緒,可張碌完全沒有給他機會。
他對張碌有很多的問題,對自己也有很多的問題,每當他好不容易想要把事態的發展拉回到他原有的軌跡上面,張碌就會打亂這一切。
這使得施謹恒更加混亂。
而他和張碌的關系也越來越復雜。
在被拉入欲.海的前一秒,施謹恒忍不住想,他現在和張碌算什么關系。
*友嗎。
施謹恒不喜歡這種關系。
不負責,不確定,也沒有未來。
但他在自己沒有想清楚之前,他不知道該怎么向張碌尋求答案。
施謹恒是一個充滿責任心的人。
而承擔責任的前提在于他是否做好了承擔責任的準備。
看著施謹恒逐漸陷入情.潮的臉,張碌深吻著施謹恒的唇,手掌順著施謹恒的腰摸到了對方柔韌又充滿彈性的胸口。
他感覺到了施謹恒的心跳。
隨即,他低下頭,輕輕地吻上施謹恒的心臟,在這具身體的輕顫中,他延著性感的肌理吮.吻出一個又一個吻痕。
看到這些由他親自刻下的烙印,張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生活在南市的張碌就像一個浮萍,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根,也沒有家。
只有在擁抱施謹恒的那一刻,他才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一樣東西屬于他。
尤其在知道以前的事情只是一場誤會之后,張碌的心臟就破開了一個口子,在他日益增長的野心中越擴越大。
第190章 都市
1
張碌發現施謹恒有意在避開他。
不管張碌是去送文件還是送咖啡, 施謹恒都不會讓他在辦公室多留,態度也很冷淡。
“施經理,咖啡。”
“出去。”
“施經理, 這個月的報表。”
“出去。”
“施經理, 今天中午的午餐……”
“出去。”
哪怕張碌故意等在茶水間的路上, 施謹恒也能想辦法避開他。
后來干脆連辦公室也不讓他進了。
“施經理……”
“出去。”
“……”
張碌覺得非常不高興。
他的辦公桌本來和施謹恒的辦公室離的非常近,但施謹恒卻讓人將他的辦公桌搬到了最遠的角落。
平時午餐也是由張碌來幫施謹恒訂餐, 偶爾他還會陪同施謹恒出去吃飯。
現在不僅不讓他沾手,連面也不讓他見了。
張碌看著辦公室的門, 在心里冷笑了一聲。
大概是施謹恒做的太明顯,助理先生多次欲言又止, 卻又覺得身為下屬實在不應該去插手上司的私生活,便沒有開口。
但兩人之間那種奇怪的氛圍卻影響到了公司里的其他人。
眾人既好奇張碌和施謹恒之間的關系,又在他們好似冷戰的氛圍中感到怪異。
唰的一下,張碌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戴著那幅熟悉的黑框眼鏡,微長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他的氣質看起來有些沉郁。
張碌鐘愛黑色衣服。
他鮮少穿明亮的顏色,也就前段時間,黑的、灰的、棕的風衣穿了個遍。
只要是稍稍有點變化的顏色就讓他看起來像個容光煥發的花孔雀。
最重要的是那段時間的張碌常常面上帶笑,一副精致的金絲眼鏡斯文又漂亮,讓公司的好多同事在上班的時候都充滿了干勁。
有這樣一張好看的臉光看著也讓人高興。
可今天的張碌卻穿著一件高領的黑色毛衣, 純色, 沒有任何多余的點綴, 下身一條稍寬的黑色長褲, 毛衣扎在褲腰里,連皮帶也是純黑, 只有金屬扣是稍微有點亮眼的銀色。
他腳上是一雙黑色的休閑皮鞋,腳踝腕骨的地方露出了一截黑色的襪子,再配上他那幅遮住半張臉的黑框眼鏡,一整個撲面而來的清冷感,還有點陰郁。
好看是好看,畢竟張碌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天生的模特體型,就是給人的壓力有點大,莫名覺得連暖氣也無法驅散張碌身上帶來的涼意。
他就像是在表達不滿。
一身黑沉沉的衣服如他充滿陰霾的內心。
埋頭工作的眾人紛紛探出半個頭,看著張碌拿著文件走向了施謹恒的辦公室。
他在外面敲了敲門,卻沒有等里面的人回答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人覺得如果這不是公司的話,只怕張碌會一腳將門踹開。
想想施經理因為生氣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拒絕交流,張碌卻受不了每天的冷戰,一腳將門踹開,大步走了進去。
然后里面就響起了悉悉索索的動靜,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嘶,想想還有點刺激。
“也不知道張碌在想些什么,以前的兩個經理天天向他示好也沒見他動心,現在人家不理他,他反倒是上趕著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了。”
一個男同事陰陽怪氣的冷哼了一聲。
正豎起耳朵聚精會神想要偷聽的眾人唰唰回頭,一人一個眼神將男同事扎了個對穿。
“閉上你的臭嘴!”
男同事臉色難看地抿起了唇,將鍵盤敲的震天響。
不過沒人理他。
誰不知道這位男同事天天嫉妒張碌能靠臉吃飯。
“我有沒有說過,沒有經過允許不要擅自進入我的辦公室。”施謹恒抬起頭,正要對對方不禮貌的行為表達不滿,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張碌。
他張了張嘴,吶吶地說:“你怎么進來了。”
張碌徑直向施謹恒走了過去。
“身為施經理的秘書,我不該進來嗎。”
施謹恒抿了下唇,放下手中的筆說:“當然可以,只是我沒有允許你進來。”
張碌將手里的文件放在辦公桌上,隨意瞥了眼施謹恒手邊的紙張,看到上面寫有“同性”幾個字,他又瞥了眼電腦屏幕,只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網頁,還沒來得及看清,施謹恒就關閉了電腦,同時擋住了紙上的內容。
“張秘書,這里并不需要你,請你出去。”施謹恒的語氣重了不少。
而一臉嚴肅的施謹恒渾身上下都透著上位者的威懾力。
這個樣子的施謹恒對其他人有用,對張碌卻沒有用。
張碌一眼就能看穿施謹恒掩蓋在皮下的緊張。
在張碌這里,施謹恒的偽裝一直不算高明。
張碌沒有說話,施謹恒卻覺得自己被張碌那雙藏在鏡片后的眼睛看透了。
“出去!”
施謹恒的耳朵漲成了紅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張碌卻看著施謹恒說:“為什么躲我。”
施謹恒眼眸微閃,別過頭說:“我沒有。”
施謹恒不擅長說謊,就連狡辯也不敢直視對方的雙眼。
張碌看了施謹恒片刻,眼眸幽幽轉深,不緊不慢的開口,“這么緊張,你喜歡我?”
“胡說八道!”施謹恒放大音量,沒有注意到自己紅了臉。
看著這樣的施謹恒,張碌整個人都變得游刃有余起來。
“不喜歡為什么反應這么大,還故意躲我。”
“我說了我沒有!”施謹恒一只手撐著桌面,像極了一只惱羞成怒的貓。
只不過是只高大貴氣,空有利爪卻不會撓人只會喵喵叫的貓。
張碌沒說話,只是挑了下眉,用眼神嗤笑了一聲,好似在說這不是惱羞成怒是什么。
施謹恒用力抿著唇,陣陣血氣上涌,有羞恥,有惱怒,還有氣憤。
“那你呢,你為什么要和我上.床,你是不是喜歡我!”
說出這段話的時候,施謹恒目不轉睛地看著張碌的臉,妄圖從他臉上看到一絲不同以往的神色。
可是沒有,張碌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波瀾。
施謹恒的心臟猛地下沉,強烈的墜落感讓他感到空虛和疲憊。
片刻之后,施謹恒撐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你出去吧。”他閉了閉眼睛,轉身不去看張碌的臉。
施謹恒完全不善于處理感情的問題。
尤其對方還是個男人,是個他曾經欣賞的對手與朋友,更是他現在的下屬。
而在和張碌上過床之后,想要理清他和張碌之間的關系就對施謹恒來說充滿了困難。
施謹恒并不想糊里糊涂的和對方上床。
受不了誘.惑是事實,可不代表他能接受他和張碌變成床伴的關系。
他是一個相當固執的人,必須要理清一切,不喜歡沒有尺度的曖昧不清。
施謹恒不想再受到張碌的影響,張碌就像個充滿誘.惑力的人魚,輕而易舉的就能把施謹恒拽進深海里。
他只能暫時遠離張碌理清自己的思緒。
但現在,他卻從張碌這里得到了一個令人空虛的答案。
張碌深深地注視著施謹恒的背影,眼里暗流涌動,充滿了看不透卻又令人膽寒的野心。
“那我出去了,施經理再忙也別忘了吃飯。”
他輕聲開口,禮貌的離開。
施謹恒聽到身后傳來關門的聲音,抿緊了唇,憤怒的情緒越來越濃,隱隱約約還夾雜著一絲酸澀。
五年過去,張碌早已不是他認識的張碌。
對方看起來比以前好相處,實則那顆心更加嚴防死守,難以接近。
而張碌好像在某些方面懂的很多。
一些調.情的手段看起來很會,接吻很會,別的……也很會……
張碌說自己喜歡男人,那么這么多年以來,對方是不是交往過不少男人。
他是不是就是其中一個。
也只是其中一個。
施謹恒想起張碌對待他時游刃有余的態度就覺得難受。
“混蛋!”
他將手邊的紙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
施謹恒和張碌之間的氣氛仍舊沒有好轉。
但張碌身上的陰郁卻消失不見了,整個人又恢復成了之前那幅漫不經心又懶散的姿態。
反倒是施謹恒陰沉沉的充滿了壓迫感,冷冷的讓人不敢接近。
兩人好像發生了調轉。
具體表現為張碌不再想辦法進入施謹恒的辦公室,而施謹恒卻多次從辦公室進出。
“這是經理第五次去茶水間了吧。”小美掰了掰手指頭。
“錯,經理一共去了五次茶水間,四次廁所。”小莉一臉認真的在紙上畫了一筆。
湊過去一看,發現她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寫了一個正字,另一個正字已經湊了四筆上去。
小美一臉驚嘆,“哇,經理的腎還好嗎。”
“……”
面對眾人齊刷刷看向她的眼神,小美眨了眨眼睛說:“怎么了。”
“沒什么……”
小莉盯著辦公室的方向,握緊了手里的筆。
她聚精會神地說:“又來了。”
眾人齊齊抬頭。
這次施謹恒手上沒有拿杯子,看起來是去上廁所。
一分鐘,兩分鐘……
小莉看了眼手表,神情嚴肅,讓人不自覺的跟著緊張起來。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經理去廁所的時間通常不會超過兩分鐘,但現在已經兩分半了。”
小美也跟著嚴肅起來,“會不會是經理的腎出問題了。”
小莉側頭看向她,認真的科普,“百*百科表明,喝水排尿是正常現象,并不能肯定一個人的腎是好還是不好。”
小美一臉受教地點了點頭。
眾人:“……”
一個男同事將椅子轉到張碌身邊,神神秘秘地說:“張碌,你說經理究竟有沒有女朋友。”
公司里有不少人都在猜測張碌和施謹恒之間的關系,這位同事卻還停留在如此天真又單純的階段。
張碌推了推眼鏡,一臉“憐愛”地看著對方,“我不知道。”
男同事嘶了一聲,忽然眼睛一亮,“你說我把我表姐介紹給經理怎么樣。”
這樣他就是經理的小舅子了!
看著這位“單純可愛”的同事,張碌眼里的“憐愛”更加濃郁了。
他微笑道,“你怎么不給我介紹。”
“你?”男同事上下看了張碌一眼,用力搖頭,“你不行,你讓人太沒有安全感了。”
張碌看向走進來的施謹恒,輕聲道,“可施經理也不行。”
“為什么。”
“因為我不允許。”
這句話很輕,男同事沒有聽到。
施謹恒的襯衫袖口帶有一點水漬,邊緣處還有些沒洗干凈的墨點。
他看著和男同事靠的極近的張碌,抿了抿唇,冷聲說:“工作時間注意不要做和工作無關的事。”
施謹恒雖然做事雷厲風行要求又高,卻并不是一個不好說話又嚴格的領導。
眾人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這種話。
不管是湊到一起的小莉和小美,還是坐在張碌身邊的男同事,都立馬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像極了認真聽課的好學生。
張碌卻沒動,只是微微抬眼看向了施謹恒。
施謹恒冷哼一聲,丟下了一句“不檢點”就轉身離開。
“……”
嗯?
張碌慢悠悠地挑起了眉。
第191章 都市
1
不知道為什么車鑰匙會在張碌手里。
明明早上還是施謹恒自己開車來上班, 也就中午出去的時候交給了Dicke……
“……”
好了,他知道了。
施謹恒揉了揉眉心。
他撈起椅背上的大衣外套,起身走了出去。
助理先生站在辦公室的門口, 一副眼觀鼻鼻觀心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模樣。
施謹恒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在助理先生鉆進地縫之前, 他率先邁開了腳步。
算了。
“麻煩張秘書了。”施謹恒繃著臉,沒有看張碌一眼, 說完就轉身離開。
張碌無聲地笑了一下,抬腳跟了上去。
努力將自己偽裝成空氣的助理先生抬起頭, 見兩人一前一后地走進了電梯,助理先生一邊搖頭一邊嘆了口氣。
還好有他在。
要是沒有他可怎么辦啊。
——
一同站在逼仄的電梯里, 誰也沒有說話。
施謹恒卻控制不住的發散思維。
今天白天搜索的內容全部涌進了他的腦海里。
除了一些專業知識,還有一些網頁彈窗和帶圖片的小廣告……
其中就有一個在電梯發生的小故事。
下班后的傍晚,空無一人的辦公樓,電梯意外故障……
他和他,在緊張刺激又封閉的空間中,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男人,你在惹火。”
——“你想做什么!”
——“呵,我想做什么你還不知道嗎。”
——“啊,不要,不要……”
“……”
想起小廣告上詳細描寫的字眼, 施謹恒滾動著喉結, 耳根不自覺的開始發燙。
其黃暴程度遠超l8r, 光是這一個小故事就讓施謹恒喝了兩杯水, 去了兩趟茶水間。
同時也讓施謹恒長了點不該長的見識。
比如,在電梯按鍵上磨來磨去的不疼嗎。
施謹恒滿腦子胡思亂想, 沒有注意到屏幕上的樓層數字在不停地閃爍。
直到“哐當”一聲,一只手在后面扶住了他的腰,他才猛地回過神。
“電梯出故障了。”
聽到張碌說出這句話,施謹恒臉上的表情異常怪異。
“怎么了。”
“沒什么。”施謹恒站直了身體。
他只是還沒有做好成為黃色小廣告主角的準備。
電梯又咯吱咯吱地晃了一下,踉踉蹌蹌中,張碌將他壓在了墻上,兩具血氣方剛的男性身體就這樣緊密地貼在了一起。
施謹恒感覺到了張碌屬于男人應該有的東西,咽了咽口水,艱難地張開嘴,“你……”
“正常反應。”張碌微微一笑。
感覺到張碌近在咫尺的呼吸,施謹恒微微別開臉,抿著唇沒說話。
沒過一會兒,張碌視線下移,看向他的小腹,輕聲道,“施經理……”
施謹恒捂住了張碌的嘴,滿臉通紅地說:“閉嘴。”
張碌說不出話,那雙藏在鏡片后的眼睛卻彎了一下。
施謹恒手心一燙,心臟也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張碌確實是一個充滿誘惑力的人魚,不僅蠱惑能力超群,還充滿了危險感,一不小心就會被拽進深海。
施謹恒猛地收回手,將濕漉漉的手心藏在了背后。
張碌卻張開那張紅潤的唇說:“施經理需要幫忙嗎。”
施謹恒感覺自己被輕輕地丁頁了一下。
他腰一軟,酥麻的電流直接竄到了他的天靈蓋。
“不用!”施謹恒用力推開了張碌。
張碌被推開也不生氣,只是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臉淺笑地看著施謹恒說:“施經理怎么生氣了。”
施謹恒站直身體,看向他說:“你對別人也這么輕浮嗎。”
張碌眼眸一閃,嘴角的弧度擴大。
他推了推眼鏡,垂下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就是這么想我的?”幽幽的語調透著一絲嘆息。
施謹恒神情一頓,偏頭看向了地面。
一時間,封閉的電梯內無人再開口說話。
而張碌不說話,施謹恒卻開始皺眉反省。
他是不是把話說重了。
透過光滑的墻壁,看到施謹恒蹙眉深思的模樣,張碌淺淺地笑了一下。
——
兩人沒有在里面待多久,外面就傳來了助理先生的聲音,接著就是轟鳴的器械聲。
“哐當”幾聲巨響,電梯門開了半截,這時他們才發現他們乘坐的電梯卡在中間了。
他們要出去還得從那半截口子爬出去。
“施總,你沒事吧。”外面傳來助理先生擔心的聲音。
“我沒事。”施謹恒穩重的回答。
“張秘書呢。”
“我也沒事。”張碌應了一句。
助理先生松了口氣,“那就好,你們快出來吧。”
“施總,你把手伸上來。”物業也來了。
“施總,通道有點窄,你爬上來的時候要小心。”
助理先生趴在外面大聲提醒,他一個文職工作者,不好妨礙消防員先生的工作。
一只手從上面伸了下來,橙黃色的制服非常有安全感。
大家好像都默認了讓施謹恒先出去,在得知張碌沒有事之后就沒有再過問他一句。
施謹恒卻回頭看向了張碌,說:“你先上去。”
施謹恒的話讓張碌感到異常愉悅。
他扶了下鏡框,邁開腳步說:“施經理先上去吧。”
施謹恒眉頭微皺,“不,你……”
“上去吧。”張碌已經站到了施謹恒的身后。
再爭論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只是浪費大家的時間,施謹恒不再說話,拉住了上面的手,開始往上爬。
本來就在反省自己是不是把話說重了的施謹恒更加愧疚。
可很快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臉也越來越紅。
張碌……張碌在摸他屁股!
他回過頭,咬著牙說:“張碌,你在干什么!”
借著那么一點光,施謹恒的耳朵紅的好像要滴血。
張碌微微一笑,“送你上去啊。”
施謹恒身體一輕,整個人都出了電梯,卻感覺張碌那只放在他臀上的手不輕不重地揉了他一把。
他回過頭,昏暗的光影中,張碌長身而立,正輕輕地看著他笑。
施謹恒滿臉通紅地抿著唇,暗暗罵了一句。
下.流!
另一邊的助理先生則看著施謹恒通紅的臉,感到疑惑又震驚。
這么點功夫就缺氧了,再稍微來晚一點還得了。
他在心里嘖嘖兩聲,暗暗搖了搖頭。
還好他來得及時。
沒一會兒,張碌也被拉了上來,那雙長腿確實優越,往上一跨,整個人就出了電梯。
張碌拍了拍身上的灰,連一根頭發絲都沒亂。
施謹恒卻在這時把手伸了過來,硬邦邦地說:“車鑰匙。”
他不想讓張碌送了。
張碌抬起頭,看向施謹恒那張在陰影中看不清顏色的臉。
“施經理道過謝了嗎。”
施謹恒一愣。
張碌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走過來說:“天黑了還要麻煩人家過來一趟,施經理應該要道聲謝。”
施謹恒還沒來得及反應,張碌就摟著他的腰讓他面向了消防員和物業。
“說謝謝。”
張碌的聲音就響在耳邊。
施謹恒的大腦有些發懵,愣愣地說:“謝謝。”
電梯門口放了個維修的牌子,明天才會有專業人員過來修。
聽到他道謝,對方連連擺手,裝作沒有看到他們的姿態,拿好東西就不好意思地走了,一秒鐘都不愿意多留。
待走廊的空氣重新安靜下來,施謹恒的腦子才恢復清醒。
他耳根通紅,轉向張碌說:“車鑰匙!”
張碌松開了放在他腰上的手,不緊不慢的開口,“急什么,總要等我將施經理送下樓。”
電梯卡在了半路,下去還要走很長一段樓梯。
施謹恒沒說話,率先邁開了腳步。
張碌雙手插兜,邁開長腿跟在了施謹恒的身后。
只是走出兩步之后,他又突然回頭,笑了聲,“辛苦Dicke先生了。”
助理先生:“……”
他存在感就這么不強嗎。
——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進地下停車場。
往常不覺得,今天卻感覺周圍的空氣格外安靜,光線也格外暗。
張碌走在施謹恒的身后,大約一個步子的距離,不算遠,甚至有些近了。
近的施謹恒能清晰的感覺到身后屬于張碌的目光。
明明沒有很強的攻擊性,施謹恒卻覺得后背陣陣發麻,挺直的腰也有些異樣的酥軟。
好不容易走到車前,施謹恒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說:“鑰匙。”
張碌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張碌那張美的頗具沖擊性的臉也逼近到施謹恒的面前。
施謹恒知道張碌長得好看,這是一個很客觀的事實,但施謹恒不是個好色之人,更不會因為張碌長得好看而戴上有色眼鏡,產生任何帶有顏色的想法。
但現在他直視著面前這張美的驚心動魄的臉,卻在一瞬間屏住了呼吸,連心臟也有片刻停止了跳動。
“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嗎。”張碌低聲問他。
“不用。”他滾動著喉結,眼眸微閃地移開了視線。
“那好吧。”張碌發出了一絲嘆息。
施謹恒抿了下唇,伸手去接張碌手里的車鑰匙,手腕卻瞬間被壓到了車頂。
他心里一驚,抬起頭,卻迎來了一個激烈的吻。
“!”
施謹恒被迫張開嘴,里面被攪的一塌糊涂。
他頭腦發暈,感覺大衣被掀開,隔著輕薄的襯衫布料,一只溫涼的手摸上了他的腰。
氣氛瞬間被熱火灼燒,施謹恒被吻的快要窒息,兩條長腿也被張碌擠進來的腿強行分開。
直到施謹恒靠在車上快要站不住,張碌才松開了他的唇。
施謹恒腰酥腿軟,眼神迷離地喘著氣,凌亂的領帶和快要被掀開的衣服讓他看起來澀情又可憐。
張碌眸色微深,慢條斯理地擦去了嘴角的水漬,看著回不過神的施謹恒,他拿出車鑰匙放進了施謹恒的口袋,修長白凈的手指輕輕地滑過施謹恒的領口。
“注意安全。”
他拉了拉施謹恒的衣領,輕笑著轉身離開。
施謹恒眼尾飄紅地看著張碌離開的背影,片刻之后,才兩腿發軟地站直了身體。
他用力地抿著唇,通紅的耳根與垂落的額發顯出了一絲惱羞成怒與狼狽。
第192章 都市
1
張碌這個人太危險了。
坐在辦公室里的施謹恒一臉嚴肅。
昨天晚上, 施謹恒做了一個關于電梯的夢。
夢里的內容和小廣告上的內容一模一樣,只不過主角變成了他和張碌。
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早就過了青春期的施謹恒還是第一次在早上起來的時候洗內褲。
還好夢是假的, 要不然在電梯按鍵上磨來磨去的畫面, 指不定要給他留下什么陰影。
不過這讓施謹恒更加堅定了要暫時避開張碌的決定。
張碌這個人太不簡單了, 總是擾亂他的心,讓他沒辦法好好思考。
施謹恒低頭看向桌子上那一摞文件, 深吸了一口氣。
看吧,只要一想起張碌就回不過神, 這么一會兒功夫就過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連工作都耽誤了。
施謹恒收斂心神, 認真嚴肅的開始處理工作。
“叩叩。”
“施經理,我進來了。”
施謹恒手一抖,筆鋒在紙上畫出了長長的一筆。
張碌推開門,拿著一個杯子走了進來。
他今天穿著一件皮夾克,牛仔褲,還有一雙馬丁靴。
隨便拎出來一件都算不上出色,畢竟張碌鐘愛簡約的純色,不喜歡在穿著上面下什么功夫。
可就是好看。
不管他怎么穿都好看。
穿著風衣的張碌斯文優雅,穿著西裝的張碌俊美挺拔,穿著襯衫長褲的張碌清爽干凈,穿著皮衣牛仔褲的張碌則利落又美的頗具沖擊。
施謹恒屏住呼吸, 開始思考要求大家穿職業裝的可能性。
但穿正裝的張碌……也很好看。
施謹恒吐出一口氣, 放棄般地垂下了頭。
算了。
張碌站在門口, 靜靜地看著施謹恒變來變去的臉色, 不知道對方想到了什么,臉一下就垮了下來, 人也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他無聲地勾起嘴角。
總覺得施謹恒好像變活潑了。
他抬腳走過去,將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施謹恒手邊。
施謹恒側頭看了一眼,才發現這不是他想要的冰咖啡,也不是他以為的溫水,而是……一杯泡好的麥片。
“我的咖啡呢。”他頓了一下,問出了這句話。
張碌走向架子上放著的那一罐咖啡豆,開口說:“天氣太冷了,早上喝冰咖啡對胃不好,你又不愛吃早飯,只能喝麥片。”
施謹恒不高興地說:“可我想喝咖啡!”
張碌回頭看向他,眼眸幽幽的沒說話。
施謹恒對上張碌那雙眼睛,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虛。
大概是想起了剛見面沒多久就胃出血住院的事。
那次確實挺慘烈,從那之后,只要張碌跟他出去,連酒都很少讓他喝了。
他看了張碌一眼,低下頭,又看了張碌一眼,小聲說:“我不喜歡喝麥片。”
“不喜歡也得喝。”
張碌拿走了所有的咖啡豆,連咖啡機也沒放過,拔掉插頭就拿著往外走。
施謹恒站了起來,一臉震驚地看著張碌離開的背影。
他的手磨咖啡!
哼!
他有點生氣了。
“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我的辦公室!”
張碌回頭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走了出去。
——
咖啡豆和咖啡機都放在了張碌的工位上,甚至張碌還把咖啡豆放進抽屜里上了鎖。
旁邊的男同事看到他公然從領導的辦公室搜刮東西,不禁眨了眨眼睛,屁股一挪,轉動著椅子到他身邊說:“你和經理是不是親戚關系。”
看著這位“單純可愛”的男同事,張碌微微一笑,“不是。”
男同事繼續問,“那你們是好朋友嗎。”
張碌沉默了一會兒,轉頭問,“你覺得像嗎。”
男同事愣了一下,認真的回答,“像,但又不像。”
張碌笑笑沒說話。
男同事撓了撓腦袋,無所謂的想,總不會是情人關系吧。
哈哈哈哈哈……
張碌拿起資料準備去打印,卻忽然向著施謹恒的辦公室看了過去。
“刷拉”一聲,掀起一個角落的百葉窗被放了下去,里面靜謐無聲,靜悄悄的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
張碌挑了下眉,繼續不緊不慢的從門前路過。
“小碌。”
溫柔甜膩的聲音在前面響起。
張碌嘆了口氣,轉頭看了過去。
“阿香姐。”
阿香笑嘻嘻地拿起一杯熱奶茶放進他的手里,殷勤地說:“請你喝奶茶。”
張碌用余光看了眼再次被掀開的百葉窗,笑了聲,“有話直說吧。”
阿香搓了搓手,眨著眼睛說:“幫姐個小忙,過兩天陪姐去趟酒吧。”
張碌暫時沒說話,余光卻注意到窗戶開了個小口,似乎正有個人蹲在那里偷聽。
他有些想笑,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有什么事嗎。”
阿香咳了一聲,看了眼張碌的臉說:“這不是……你長得好看,帶你出去有面嗎。”
似乎覺得在領導的辦公室門口說這些不好意思,阿香拉著張碌的衣袖到了茶水間。
“我跟你說……”
阿香以前的同學約她到酒吧玩,說是個小聚會,但過了這么多年,誰知道那些人有沒有變。
阿香不是南市人,這里的朋友不多,想來想去就只能讓張碌陪她去。
像她說的那樣,張碌長得好看,帶出去有面子,多多少少能滿足一點阿香的小虛榮心。
再者相處了五年,她信得過張碌,有張碌一個大男人在身邊也比較有安全感。
張碌聽她說完,似乎聽到了辦公室開門的聲音,輕笑道,“行。”
阿香立馬就笑了,拍拍他的肩說:“姐果然沒有看錯你,到了那天打扮的好看一點,迷死他們!”
男男女女,通通給他們拿下!
哈哈哈哈哈。
阿香雙手叉腰,一臉得意地走了。
張碌無奈地搖搖頭,又覺得有點好笑。
既然來到了茶水間,張碌索性給自己接了杯水。
他也不著急,水慢悠悠地接,接完再慢悠悠地喝。
沒多久,身后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一陣麥片香飄了過來。
施謹恒拿著喝完麥片的杯子在水下沖洗干凈,又走到他身邊接了杯水,面不改色地說:“過兩天要去和YIMI的負責人見面。”
話說完,施謹恒轉身就走。
要不是張碌還站在那里,真不知道他那句話是說給誰聽的。
張碌目送著施謹恒離開的背影,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水。
不動聲色的臉上卻是藏著意味不明的神色。
——
之后的兩天,張碌還真的遵從施謹恒的意思不再出入對方的辦公室。
而且,自從咖啡機和咖啡豆被他沒收之后,他更是連咖啡都沒必要送了。
至于張碌知不知道施謹恒坐在辦公室里等他送麥片,那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總之,讓施謹恒感到無比煩惱的張碌突然變得“安分守己”,反倒是施謹恒開始不習慣了。
于是,本來“老老實實”工作的眾人發現他們經理總是有事沒事出來繞一圈,在這種無形的壓力下,每個人都認真了一倍不止。
唯有張碌不動如山,絲毫不受影響。
和蔣小姐見面那天是個陰雨綿綿的雨天。
大家準時下班,不到片刻就走的干干凈凈。
外面天色昏暗,在綿綿細雨中像是提前進入了黑夜。
阿香稍稍打扮了一番,看起來成熟知性,很有吸引力。
她一邊收東西一邊沖張碌使了個眼色,那點知性立馬被她的活潑沖散。
張碌也很尊重阿香,他穿了件長大衣,里面是襯衫配針織馬甲,下身一條黑色西褲,腳上是一雙黑亮的皮鞋。
更關鍵的是張碌難得打了條領帶。
哪怕只是普通的白襯衫黑馬甲黑領帶,張碌也好看的不可思議,成熟斯文到讓人移不開目光。
大概唯一有所瑕疵的就是他臉上那幅黑框眼鏡,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但光看他白凈的下半張臉還有他那張紅潤的唇,也足夠迷人了。
“你怎么能這么好看呢。”阿香由衷發出了一聲感嘆。
有些人平日不打扮就很吸睛,只稍稍換個體面的穿著就能讓人收不回目光,要真的仔仔細細的打扮出來,那還得了!
阿香搖了搖頭,完全不敢想。
簡直就是個禍害!
不過今天這個禍害要去給她撐場面了,嘿嘿嘿……
張碌讓阿香稍等,走過去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說:“施經理,我先下班了。”
他敲完門,也不等里面有所回應就轉身離開,動作異常的利落。
阿香擔心地問,“你今天還要陪經理去見YIMI的負責人嗎。”
“不用,有Dicke先生在。”
阿香松了口氣,“那就好。”
走到樓下,阿香大方地攔了輛出租車,她不是沒車,是怕去了會喝酒,開車不方便。
“稍等。”張碌將傘撐到了阿香的頭頂。
阿香一路被送到出租車前,看到張碌幫她拉開車門,禮貌的將手放在車頂以防她撞到頭,她不禁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臟,只覺得連呼吸都不太順暢。
該死,這是要迷死誰啊!
為什么他們以前會覺得張碌是個木頭呢!
不管阿香怎么想,此時站在落地窗前的施謹恒眉頭緊皺,煩惱于這連綿不斷的細雨妨礙了他的視線。
忽然,他隔著被雨水澆濕的窗看到張碌抬起了頭。
那一瞬間,他好像和站在傘下的張碌對上了視線。
施謹恒愣了一下,心亂如麻地移開了目光。
而等他再看過去的時候,車子已經遠走。
他眉頭緊皺,收回了放在窗戶上的手。
有點煩。
第193章 都市
1
和蔣小姐見面的地點約在了一個環境優美的中餐館。
施謹恒提前兩分鐘到了地方, 大約等了十分鐘左右,穿著一身旗袍的蔣小姐才到達。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車。”蔣小姐一邊微笑致歉, 一邊脫下了身上的大衣外套。
施謹恒平靜地說:“無妨。”
他抬起手, 示意助理先生為蔣小姐倒杯茶。
蔣小姐臉上的笑容變得明媚起來。
她挽起耳邊的發, 有幾分親昵地說:“這家餐館的東坡肉做的很好,施先生可以嘗嘗。”
施經理變成了施先生, 平白拉近了幾分距離。
施謹恒抬起手,一邊接過助理先生遞過來的合同, 一邊說:“不急,關于合同的問題我進行了一些修改, 蔣小姐可以看看有沒有什么異議。”
裝訂好的合同被施謹恒推了過去。
蔣小姐臉上的笑容有些淡,她抬起眼,看向施謹恒說:“施先生就這么著急嗎。”
施謹恒公事公辦地說:“合作的事已經耽誤了近半個月,我不希望再浪費彼此的時間。”
蔣小姐不再說話,而是拿起合同看了兩眼。
看到施謹恒修改的地方,她眉眼一動,臉上又帶起一個笑。
“施先生怎么這么客氣,該不會……”
“多謝上次蔣小姐的請帖。”施謹恒客氣的回答。
雖然施謹恒并沒有在酒會上獲得什么好處,但他也不想平白欠對方這個人情。
剛好他可以后退一步,不至于讓自己吃太大的虧,也算還了對方這個人情, 還可以表示出自己的誠意, 以后在合作上能夠多多來往。
蔣小姐直視著施謹恒那張臉, 放下手里的合同說:“施先生就沒有別的話想說嗎。”
施謹恒眉心微蹙, 一臉不解地看著蔣小姐。
他還應該說什么嗎。
助理先生在旁邊咳了咳。
他看明白了,這位蔣小姐是想借著工作之余和他家老板發展一下工作之外的關系。
“施總, 不如先點餐吧。”他小聲提醒。
對面的蔣小姐看了助理先生一眼,眼里帶有一絲贊賞。
還是這個長得平平無奇的助理有眼力見。
“談合作重要還是吃飯重要。”施謹恒不滿地看向他。
“那……那肯定是談合作重要。”助理先生小聲的回答。
可現在如果不先吃這頓飯的話,總感覺這個合作要談不成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總覺得今天的施謹恒好像心情不太好。
“蔣小姐,如果還有什么問題,現在盡管可以提。”
對方提了,他再進行反駁。
施謹恒擺出了談判的姿態。
見他如此不解風情,蔣小姐也沒耐心再和他玩含蓄那一套了。
蔣小姐抬起下巴,直白地說:“施謹恒,我對你很有好感,希望你能和我交往。”
“……”
助理先生默默地喝了口茶,用杯子擋住了自己的臉。
施謹恒皺起了眉,“蔣小姐,你在開玩笑吧。”
他并不是沒有被人追求過,卻從沒有在談合作的時候受到這種冒犯。
是的,施謹恒覺得這是對他的冒犯。
他并不喜歡對方把私人和工作混為一談。
這是浪費他的時間,也是對他的不尊重。
“我并沒有開玩笑,從見到施先生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對施先生產生了好感,我認為這段時間我做的一切都很明顯。”
把話說開之后,蔣小姐就全然展露出了她的攻擊性,整個人都充滿了自信的氣場。
這樣的女人很迷人,連助理先生也很欣賞,只是可惜,他了解他家施總……
“我拒絕。”施謹恒很干脆。
果然……
助理先生捧著茶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為什么!”
蔣小姐覺得很不甘心。
“我不喜歡你。”
施謹恒單刀直入,直白的讓人心驚。
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接受這種不留情面的拒絕。
更何況對方還是位優秀的領導者。
蔣小姐的臉色非常難看,助理先生都擔心對方會不會把桌子上的茶潑在他家施總臉上。
但蔣小姐不虧是能擔任YIMI負責人的人,對方竭力控制好了情緒,不到片刻就恢復了冷靜。
“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那你有情人嗎,還是有喜歡的人。”
施謹恒神情一頓,淡聲說:“這是我的個人隱私,我并沒有向蔣小姐匯報的必要。”
助理先生捧著茶杯,試圖將自己的臉埋進杯子里。
他就沒見過比他家施總還要不會說話的人。
蔣小姐不再說話,她閱人無數,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片刻之后,她坐直身體,重新拿起了那份合同。
雖然她確實對施謹恒很有好感,但她對別人的男人沒有興趣。
“我同意了,現在就可以簽合同。”
做不成愛人,至少生意上不能吃虧。
“等等。”施謹恒一只手摁在了合同上。
他直視著蔣小姐的雙眼,冷靜地說:“對于合同上的一些條件,我認為我們還有必要再談一談。”
既然當初蔣小姐送他請帖是抱著追求他的想法,那么他就沒必要為了人情而后退一步。
這是蔣小姐的個人行為,和他無關,他并不知情,也并不喜歡蔣小姐,自然也不存在他欠了蔣小姐人情的事。
公是公,私是私。
蔣小姐看向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說:“施經理確實是一個充滿魅力的男人,卻并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生意伙伴。”
施謹恒面不改色地說:“過獎。”
——
再次踏入這種聲色犬馬的場所,張碌有點意味闌珊。
他忽略了那些男男女女的目光,一路陪著阿香走向了二樓的卡座。
那里大約有三男三女,在五彩斑斕的燈光下,張碌有點看不清那些人長什么樣子。
不過他并不在意,他今天只是充當阿香的隨行掛件。
嗯,也是漂亮花瓶。
“阿香,這里!”有個女人招了招手。
他們還沒走過去,張碌就感覺到那些人若有若無的在他身上打量。
張碌早已習慣這種目光,他并不主動和對方打招呼,見阿香坐下,他不緊不慢地坐在了阿香身邊,并拿過旁邊的抱枕放在阿香的腿上。
阿香穿了一條開叉長裙,雖然里面有絲襪,但坐下后多少還是有點容易走光。
阿香笑瞇了眼睛,只覺得將張碌帶出來可真不錯。
同學相聚,說的無非就是那些東西。
聽到阿香在公司里當行政主管,他們不禁充滿興趣的打聽她的收入。
但聽到阿香待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面上的熱情立馬又淡了幾分。
張碌沒有喝酒,他靠著沙發背,靜靜地聽他們說話。
若是平時,他多少會小酌幾杯,可他待會兒還要送阿香回家,哪怕是微醺也不太好。
酒過三巡,那群人終于把話題引到了他們最感興趣的地方。
“阿香,這位是誰啊,你男朋友嗎。”說話的是一位卷著大波浪的女士。
阿香笑了一聲,說:“不是,這是我弟弟。”
“哦……弟弟啊……”
一位穿著西裝的男士不太正經地笑了幾聲。
阿香臉上的笑容消失,有幾分不高興地說:“他是我公司的同事,小我兩歲,我只把他當弟弟。”
對方不以為意,拿著酒杯晃了晃,“你急什么,現在是弟弟,又不是說以后就不能當弟弟了。”
這話說完,在座的幾個人都秒懂地笑了起來。
“阿香,你不會在騙我們吧,我看你怎么也不像一個小公司的主管,該不會是什么總經理,故意來開我們玩笑吧。”
他們看了眼張碌,意思很明顯。
一個小小的行政主管可沒有“養弟弟”的本事。
另一個女士撩開了肩上的頭發,直勾勾地看著張碌說:“是弟弟也沒關系,要是阿香你沒有興趣,可以介紹給我。”
張碌掀開眼皮,眼里一派淡然。
他見過太多人,這樣的眼神也感受過太多,他還真沒把對方幾個人放在眼里。
只覺得無趣罷了。
他不在意,對方卻被他一個眼神看的心臟直跳,忍不住心神蕩漾。
“怎么樣,要不要考慮一下?”對方得寸進尺的想要去摸張碌的腿。
阿香的臉沉了下來,她拿起酒杯,一把潑在了他們臉上,冷聲說:“洗洗你們齷齪的腦子吧。”
“嘭”的一聲,她放下手里的杯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走!”
張碌跟著站了起來,優越的身高帶來了黑沉沉的壓迫感。
本來還有些人怒火中燒,想要對著阿香發作,可在對上張碌居高臨下的眼神之后,心里也啞了火。
——
阿香踩著近十厘米的高跟鞋走的飛快,她“呸”了一聲,臉上惡心的像吃了蒼蠅。
“什么東西!”
阿香回去就要把這件事發到朋友圈吐槽,還要把那幾個人通通拉黑!
張碌見阿香實在氣的厲害,輕聲說:“我請你喝奶茶?”
阿香見他神色認真,一下就被他逗的笑出了聲。
“哪有人在酒吧喝奶茶的。”
“大晚上的喝酒好像不太安全。”見她笑了,張碌神色微緩的收回了認真的表情。
阿香不以為意地說:“怎么不安全了,你是你,和別人又不一樣。”
張碌一臉無奈,“我怎么不一樣了,我也是男人。”
阿香挑了挑眉,“可你又不喜歡女人。”
張碌眼尾輕抬,看著阿香的臉沒有說話。
“氣的我都想上廁所了。”阿香哼了一聲。
張碌看了眼來來往往的人和摟摟抱抱的醉鬼,說:“我陪你去吧。”
站在通往廁所的走廊外面,張碌沒有再進入。
阿香把自己的手提包給了他,抬著下巴說:“在這里等姐姐不要亂走,男孩子要注意保護好自己,別被壞人拐跑了。”
張碌無奈的笑道,“好。”
阿香滿意的進去了。
看到阿香的背影消失,張碌走到旁邊的吸煙區點了根煙。
他曾經是這里的常客,比阿香以為的還要熟悉這里。
路過的男男女女不受控制的往他臉上看,他靠在墻上,手指夾著煙,并沒有把那些眼神放在心上。
一個醉鬼踉踉蹌蹌的向他撲了過來,他側身讓開,見對方撞在墻上,暈乎乎地栽倒在地,他沒有在意,只是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往旁邊讓了一步,繼續漫不經心地抽著煙。
朦朧的燈光隨著音樂晃過他的臉,剎那間就變成了一副畫,神秘又性感。
許多人都看著張碌移不開目光,卻又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靠近他。
張碌不緊不慢地抽完了一支煙,低頭看向不停震動的手機。
看到來電人,他慢悠悠地挑了下眉,在輕笑中掛斷了電話。
他這一笑,那些人更是被迷的失了魂。
張碌并不在意,他眼眸微垂地碾滅了手里的煙頭,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中抬腳離開。
阿香正等在外面,看到他時明顯松了口氣。
“我還以為你被人拐走了。”
張碌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出聲說:“我送你回去。”
阿香也不想在這里待了,連忙點頭,“好。”
走出喧鬧昏暗的酒吧,阿香頓時覺得外面的空氣都新鮮了不少。
她沒有拒絕張碌送她回家的好意,只是在上了出租車之后,她輕咳一聲說:“我之前說的話你不要介意。”
“哪句?”
“就是……”阿香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張碌并沒有介意,而是在和她開玩笑之后,她立馬有了十足的底氣。
“你最近是不是和經理吵架了。”
張碌神情一頓,面不改色地說:“為什么這么說。”
“當然是你們表現的太明顯了。”
對上張碌看過來的眼神,阿香意識到好像是自己說的有點明顯了。
不過見張碌沒有介意,她立馬又支楞了起來。
“只要不是什么原則性的大問題,那就是溝通不夠,經理這人看著成熟穩重,實則就是個腦子轉不過彎的大直男,所以你得主動一點。”
阿香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張碌的手臂,苦口婆心地說:“雖然這有點委屈了你,可感情上的事,誰也說不上誰付出的多誰付出的少,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怎么樣都不重要。”
張碌眼睫微垂,低聲說:“是啊,只要能夠達成最終目的,過程怎么樣并不重要。”
阿香眼睛一亮,“你能這么想真是太好了,你主動一點,所有的問題都能解決!”
作為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熱愛八卦的女人,阿香簡直不能更敏銳了。
她早就看明白了,現在施謹恒和張碌的問題不就是搞曖昧搞到死胡同里了嗎。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也很簡單,張碌直接剛上去表個白,立馬就能達成HE的完美大結局!
她可真是太聰明了。
張碌輕笑一聲,“你說得對。”
見他領悟了自己的意思,阿香滿意地點了點頭。
——
并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什么的施謹恒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愣愣的回不過神。
“嗷。”
施小寶過來拱了拱施謹恒的大腿。
施謹恒一把將施小寶撈進懷里,一臉嚴肅地說:“他居然掛了我的電話,他是不是玩的樂不思蜀在酒吧喝醉了,他怎么能喝醉呢,明天還要上班,他要是耽誤工作怎么辦!”
“嗷!”
干飯!干飯!它要干飯!
施謹恒鉗制住施小寶的后脖頸,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說:“不行,我要提醒他不能耽誤明天的工作!”
只是拿著手機的施謹恒遲遲沒有把電話打出去。
“他要是不接怎么辦。”施謹恒有些擔心再次被掛斷電話。
“現在是下班時間,他會不會覺得我打擾了他。”
“可我是他的上司,他是我的秘書,他的工作時間和工作內容本來就應該以我為主。”
并不關心他在糾結什么的施小寶被夾在腋下,蹬著腿不停地掙扎。
“嗷嗷嗷!”
干飯!干飯!干飯!
“嘶……”施謹恒被施小寶一爪子撓在了胸口上。
他皺起眉,一把捏住施小寶肥嘟嘟的肚子,威脅道,“別吵,我在思考。”
第194章 都市
1
最后那個電話還是沒有打出去。
施謹恒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對第一個被掛斷的電話耿耿于懷。
而第二天他本來要質問張碌為什么要掛斷他的電話,卻被桌子上的辭職信震驚地說不出話。
“你這是什么意思。”施謹恒艱難地張開嘴。
張碌神色淡然地說:“辭職。”
施謹恒的腦子嗡了一下,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冷著臉問, “為什么要辭職!”
看到他激動的神情, 張碌笑了一下。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施謹恒怒地拍上桌子, “姓陳的又找你了?”
見他不說話,施謹恒的臉上帶著肉眼可見的憤怒, “他不是什么好東西你不知道嗎,難道你還沒有嘗到教訓嗎。”
“我嘗到什么教訓了。”張碌不緊不慢的開口。
施謹恒神情一頓。
是啊, 張碌嘗到什么教訓了,所有的教訓不都是他替張碌嘗了嗎。
第一次和陳總見面,是他胃出血進了醫院,后面公司多次受到騷擾,就連上次在酒會也是他和對方展開了對峙。
張碌別說受到教訓了,只怕連陳總的面也沒有見上幾次。
看到他怔愣的神情,張碌的眼神柔和了些許。
但他很快就掩住了眼里的神色。
“經理,你遲早會回到總公司,我總要為自己找一個出路。”
如果不是施謹恒意外來到這里,張碌早就辭職了。
施謹恒捏緊拳頭說:“我可以把你帶去總公司!”
“我不愿意。”張碌回答的很干脆。
施謹恒咬緊牙根,“那你也可以繼續待在這里, 和YIMI的合作已經達成, 公司絕對不會倒閉!”
“我已經倦了。”
“……”
施謹恒看著張碌的臉, 一時有些說不出話。
張碌卻笑了。
他走到施謹恒的面前, 輕聲說:“施謹恒,你怎么這么生氣, 我不過是要辭職而已。”
施謹恒愣在了原地。
是啊,張碌要辭職,他為什么要生氣。
可是……他就是很生氣,非常生氣!
從昨天晚上張碌掛斷他的電話就很生氣!
看到桌子上那封辭職信,他憤怒地說:“你的辭職我不會批準,出去!”
張碌挑了下眉,“真不批?”
“不批!”
張碌沒說話,走過去拿走了那封辭職信。
“你干什么!”施謹恒眉頭緊皺地看著他。
張碌揮了揮手里的辭職信,悠悠然地說:“下次還用的上。”
施謹恒:“……”
氣死了!
——
張碌要辭職的動靜不算小,畢竟一大早施謹恒發怒的聲音就傳到了外面。
阿香把張碌拉到了茶水間,焦急地問,“你真要辭職?”
“嗯。”
阿香著急地說:“你昨天是不是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啊。”
她讓張碌主動,是想讓他去表白,不是讓他去辭職啊!
張碌輕輕地掙脫開阿香的手,“其實我早就該離開了。”
他已經在這里耗費五年的時間了。
不管他以后會不會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他都不會繼續留在這里。
他沒有說謊,他確實有點倦了。
阿香吶吶地張開嘴,“那……那也不要這么沖動啊。”
剛進公司那會兒,就算被上司騷擾被同事排擠也沒見張碌怎么樣,誰知道他一下子不聲不響的就干了個大事。
阿香還有點沒想明白,小聲問,“是不是經理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還是經理做了什么讓你不高興的事。”
讓他不高興的事……
張碌不正經的想,不和他睡覺算不算。
他笑出了聲。
像施謹恒那樣的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床伴的關系,做什么事都一定要堂堂正正,合法合規才行。
見他笑了,阿香稍微放了心,勸他說:“你別和經理計較,他一看就是個不懂情趣的大直男,你把話和他說明白,給他點時間讓他想清楚就好了。”
張碌推了推眼鏡。
他就是不想讓施謹恒想的太清楚。
施謹恒想清楚的后果就是在時間的消磨中越來越冷靜。
他非常清楚施謹恒冷靜的后果。
而感情的事不能太冷靜。
“你再好好想想,經理不讓你離職,心里肯定還是有你的。”阿香操碎了心。
張碌笑而不語。
這么多年過去,他早就喪失了奮斗的動力,比起主動,他更喜歡暗中蟄伏,等待對方自投羅網。
他失去的已經夠多了,起碼在感情上,他還不想輸的太難看。
他轉頭看向辦公室的方向,似乎能看到施謹恒獨自生悶氣的模樣。
——
公司難得有一個大項目,各部門都忙的腳不沾地。
整個公司的氛圍也變得很緊張。
當然,忙碌的項目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最重要的是施謹恒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導致公司的氛圍也受到了影響。
他本就是一個做事雷厲風行的工作狂,這段時間更是變本加厲。
眾人沒怎么嘗過加班的苦,一時間連續加了三天班就有些撐不住了。
雖然不知道施謹恒為什么心情不好,但一定和張碌有關!
這幾天張碌總是忙著往辦公室跑,只要他一進辦公室,施謹恒就會生氣,施謹恒一生氣,就玩命的工作,這誰受得了啊!
他們都想勸張碌避避風頭,暫時別去觸施謹恒的霉頭了。
張碌這幾天確實很忙,忙著送辭職信。
但無一例外的都被施謹恒趕了出去。
看著一天比一天暴躁的施謹恒,張碌嘆了口氣。
聽到他嘆氣的施謹恒神情一頓,繃著臉說:“除非你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否則我不會讓你離開。”
張碌深深地注視著施謹恒的臉,輕聲問,“你這又是何必呢。”
施謹恒咬緊牙根,“我不管!”
在施謹恒看不見的地方,他眼神柔和,里面漾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他不再是曾經炙手可熱的南大尖子生,也不再是一個剛出校門還擁有無限未來的年輕人,他處在一個非常尷尬的階段,過去無法給他支撐,未來也無法預測。
但他卻突然對自己有些釋懷了。
大概是還有一個人惦記著他,替他為過去惋惜,替他將曾經的一切都放在心上,替他耿耿于懷那早就不值一提的榮譽。
“施謹恒,我要辭職。”他看著施謹恒的臉,輕聲開口。
施謹恒有點煩。
他不是不讓張碌走。
可張碌能去哪里!
那個人面獸心的陳總那里嗎?
“我說了,只要你能找到比這里更好的地方,我就讓你走!”
施謹恒不耐煩地看向張碌。
“可這好像和你無關吧。”張碌用那張平靜的臉說出了一句傷人的話。
施謹恒的心臟好像被針刺了一下。
他抬頭看向張碌的雙眼,啞著嗓子說:“但你現在是我的下屬,我有資格回絕你的辭職信。”
“我可以不要這個月的工資,直接裸辭。”
施謹恒握緊了拳頭,憤怒地說:“你非要這么過分嗎!”
“我哪里過分。”
“我沒有不讓你走,我說了,只要你能找到比這里更好的地方,你隨時都可以走,在這段時間內,你可以留在這里,也可以去總公司,這有什么不好!”
施謹恒氣的胸口不停的起伏,他來來回回的走,整個人都帶著肉眼可見的焦躁。
張碌沒有說話。
但有時候沉默更讓人憤怒。
施謹恒捂著泛疼的腦袋,白著唇說:“出去。”
他不想再和張碌說了。
公司里的人只加了三天班就熬不住,更何況是每天都早出晚歸的施謹恒。
每次都是這樣,一旦施謹恒說不過張碌就會把人趕走,等下次養好精神再接著吵。
看著這樣的施謹恒,張碌在心里發出了一聲嘆息。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會離開這個公司。
尤其在知道這是屬于施謹恒父親的產業之后,他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畢竟要是被對方知道帶回來當繼承人的兒子被一個男人拐走了,一定會惹出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他要離開也是遲早的事。
只是他沒有給施謹恒一點準備而已。
雖然有點愧疚,但他以后一定會對施謹恒好的。
至于現在,對不起了。
“施謹恒,最多三天,我一定會離開。”他下了最后通牒。
“我說了不準!”
張碌看著施謹恒,輕笑一聲說:“你為什么要這么生氣。”
“我想幫你,我也可以幫你,你不明白嗎!”
張碌直視著施謹恒的雙眼,慢慢向他走了過去。
“你為什么要幫我,我要去哪里和你有什么關系,你為什么要這么在意我。”
“哐當”一聲,施謹恒撞上了身后的桌子,眼眸閃爍地說:“我……我……”
“你什么?”張碌停下腳步,兩只手撐著桌面,將施謹恒完完全全的籠罩在自己的懷里。
施謹恒別過頭,閉著眼睛說:“我只是希望你能過的好。”他抿了抿唇,啞聲道,“比所有人都好。”
張碌的眼神溫柔的不可思議,只是閉著眼睛的施謹恒看不見。
“我好不好和你又有什么關系呢。”他輕聲開口。
施謹恒抿著唇,緊緊地抓住了桌沿。
忽然,他感覺自己的唇被輕輕地碰了一下。
屬于張碌的氣息輕柔而快速地掠過,他愣愣地睜開眼睛,看向張碌的臉。
“施謹恒,你是處在什么立場來幫我,又是以什么樣的身份說出為我好的話。”
張碌的唇若有若無地貼著施謹恒的唇,低啞的嗓音伴隨著溫熱的氣息鉆進了施謹恒的心里。
“還是說,你喜歡我。”
第195章 都市
1
施謹恒一向是個干脆利落的人, 唯獨在感情上怎么也想不清楚。
他想怪張碌。
和張碌上了床之后,他和張碌的關系就變得非常復雜。
偏偏張碌總是對他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讓他不知道張碌在想些什么。
他又想怪自己。
怪自己受不了張碌的誘惑, 怪自己優柔寡斷, 給不出明確的答案。
可是, 會猶豫本身就代表了答案。
施謹恒放下了揉著眉心的手,垂眸看著桌上的辭職信。
今天一大早張碌就把這封辭職信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張碌從沒有來過這么早, 等施謹恒來到公司的時候,張碌的工位已經搬空了, 除了這封辭職信,什么也沒給他留下。
騙子。
說好了三天, 卻連一天都等不了。
施謹恒靠著椅背,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他只是對感情遲鈍,卻不是傻瓜。
張碌就是想把他放在火上烤,讓他來做出選擇。
“混蛋!”
他把那封辭職信丟進了垃圾桶,眼睛有些紅。
——
冬天來的很快,寒風裹挾著雪花,白茫茫地鋪了一地。
張碌站在公交站牌下,手上拿著一根煙,沒有點,看到有幾個學生走了過來,他將煙放進了口袋里。
幾個學生看著像高中生, 嘰嘰喳喳的很有活力。
看到張碌一個人站在那里, 有個學生說:“哥哥, 雪太大, 公交車已經停運了。”
張碌看過去,笑道, “是嗎,謝謝。”
學生們被他笑的有些臉紅,害羞地說:“不客氣。”
說完就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剪了短發的張碌不再有碎發遮住眼睛,那幅老土的黑框眼鏡也不再擋住他的臉,露出他原本精致俊美的模樣。
他還是那么喜歡黑色,一件全黑的呢子大衣,黑色的長褲,只有圍巾是有點色彩的灰色。
在白茫茫的大雪中,穿著一身黑的他就像這大雪中最為獨特的顏色。
他眨了下眼睛,冰涼的雪花從他的睫毛上滑落,他抬起眼,看向又開始下雪的天空,邁開腳步往前走。
長長的人行道,除了鮮少的幾個腳印,只有張碌一個人的身影。
他看起來那么孤獨,卻又那么輕松。
張碌的內心從沒有這么通透過,他不是南大的尖子生,不是靠臉吃飯的張秘書,他只是張碌,平平無奇又碌碌無為的張碌。
他低下頭,拿出不停震動的手機,屏幕上是施謹恒認真工作的模樣。
張碌喜歡施謹恒害羞無措的樣子,也喜歡施謹恒在欲.海中沉浮的樣子,連生氣的樣子他也很喜歡。
但他最喜歡的還是施謹恒認真工作的模樣。
這個時候的施謹恒渾身都散發著一種耀眼又自信的光芒。
他接通電話,任由冰涼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
“喂。”
——“張碌。”
“怎么了。”他笑了一下。
他以為他走的那天就會接到施謹恒的電話。
兇巴巴的罵他一頓,或是霸道的讓他回去。
卻沒想到等了兩天才等來這通電話。
——“后天在玫瑰苑見面。”
說完這句話,施謹恒就掛了電話。
張碌愣了一下,好半晌之后,他才輕笑著說:“可是我后天有面試,施謹恒,你覺得你重要,還是面試重要。”
可惜,“霸道經理”早已掛了電話,根本就聽不見他說話。
張碌戳了戳屏幕上施謹恒的臉,笑出了聲。
——
從張碌一聲不響地走了那天開始,施謹恒就進入了廢寢忘食的工作狀態。
他用兩天時間處理完了后面兩天的工作,還不到五點他就下了班。
助理先生跟在后面說:“路上雪厚,可能有些地段封了路。”
“現在查,有哪些地方封了路。”
“可是……”助理先生有些無奈。
他本意不是想提醒施謹恒封了路,而是想告訴他不必這么著急,大可等雪停了再走。
“現在查。”施謹恒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助理先生無奈地嘆了口氣,“是。”
公司里的人看著施謹恒和助理先生離開的背影,不禁互相對視了幾眼。
他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現在的施謹恒完全憑借著自己的腎上激素在做事。
但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很冷靜。
他用了兩個晚上來思考張碌的事情。
沒想明白,甚至越想越煩。
后來他發現,他感到煩躁的原因是他在不停的猜測張碌在想什么,想張碌為什么要這么做,想他和張碌之間應該是什么關系,想張碌應該要和他變成什么關系。
他所有煩惱的源頭都圍繞著張碌。
但就在昨天晚上凌晨三點左右,看著外面潔白的雪花,他突然醒悟,他為什么要站在張碌的立場去思考問題。
張碌在想什么,做什么,和他有什么關系。
他為什么要受到張碌的影響。
他完全可以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施謹恒確實不喜歡男人,至少他從未對男人動過心,可他和張碌上了床是事實,受不了張碌的誘惑也是事實。
他和張碌的關系發生不可逆的變化,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并且,他真的無法接受張碌繼續碌碌無為的“墮落”下去。
要讓張碌走上他該走的路,擁有他本該擁有的未來。
這不是張碌的執念,卻是施謹恒的執念。
于是,一個沖動之下,施謹恒羅列出了一系列沖動的行程。
即便是在腎上激素的刺激下,施謹恒也會針對自己的行為制定出一系列計劃。
憑借著現在依舊沒有消退的沖動,施謹恒不愿意再浪費時間,更不愿意進入之前那種優柔寡斷的狀態。
那種狀態很糟糕,他總是在糾結,總是在生氣,心里時常感到酸澀和難過,讓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施謹恒并不知道感情就是會讓人感到進退兩難,像漩渦一般讓人深陷其中,失去自己的本來面目。
他只是知道他現在要解決橫在他面前的所有問題。
施謹恒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的母親并不是南市人,施謹恒卻是在南市長大。
后來知道安心科技的董事長是他的父親,他才忽然明白,他的母親或許就是在暗中蟄伏,想讓他離他的父親近一點。
其實施謹恒的母親并不差,有自己的事業,有獨立的大腦,是一個充滿野心又堅韌的女人。
對方能獨自將施謹恒養大,還將他養的這么好,就能看出對方的能力絕對不一般。
大概唯一讓施謹恒不理解的地方,就是對方異常執著的想讓他拿走他父親的產業。
對方總說,這是那個男人欠他的。
但施謹恒根本就不在乎,他覺得他完全可以憑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番天地。
只是他的母親要求他必須要接受,他也就接受了。
施謹恒和張碌不同,他沒有張碌那么清晰的目標,他做什么都可以,且都能做的很好。
當初他學習計算機能和張碌一爭高下,后來他去了國外進修,為了繼承他父親的公司,他要從頭學習金融管理,他也沒有任何的不滿和怨念,依舊能學的很好。
施謹恒是一個完美的執行者,卻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思想。
相反,他非常的固執,還有點讓人頭疼的倔強。
可這正是施謹恒獨一無二的地方。
助理先生將施謹恒送到了別墅門口,猶豫道:“施總,要我跟你一起進去嗎。”
施謹恒抬腳下車,頭也不回地說:“不用。”
他昨天就通知了他的母親和父親在這里見面,他有話要和他們說。
在得知他的母親和父親并不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之后,他也就不再在意他們同在一個屋檐下會不會尷尬了。
畢竟有關他的事,身為父母還是要同時在場比較好。
看著施謹恒踏著雪花離開的背影,助理先生不知道為什么心臟跳的有些快。
雖然他不知道施謹恒要去做什么,但他總覺得心里突突的,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發生了。
——
具體是什么大事,助理先生并不知道。
總之他第二天去接施謹恒的時候,見施謹恒還是那幅神色如常的模樣,他那顆跳了一個晚上的心悄悄往下放了一點。
“施總,我能問一下,你特意回來一趟是為什么嗎。”
助理先生跟了施謹恒很久,他還從沒見過施謹恒這么鄭重的回家和父母見面。
如果不是知道施謹恒和尋常人沒什么區別,他都要以為施謹恒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實在是對方和家人的關系太淡了,沒必要幾乎從不見面,從他認識施謹恒開始,施謹恒就是自己一個人。
“沒什么事,出個柜而已。”
聽到前半段話,助理先生松了口氣,可他這口氣還沒松下去,又聽到施謹恒的后半句話,他立馬提起了心臟。
“出柜!”
破音了。
助理先生咳了咳,強行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說:“那……那他們會同意嗎。”
人家安心科技可是要他去當繼承人的,能接受他和男人在一起嗎。
“我不需要他們同意,我也不是去征求他們的意見,我只是去通知他們,讓他們獲得應有的知情權。”
“……”
助理先生一時間被他家施總酷到了。
好冷酷,好霸道,好……好有男人味……
咳。
“真的沒問題嗎。”助理先生不擔心施謹恒的母親,主要還是擔心安心科技這邊。
“無所謂,安心科技本來就是他們強塞給我的。”
聽到這句話,助理先生又是心頭一梗。
這么拽,真的沒問題嗎。
想來是沒有問題,畢竟施謹恒是真的很淡定。
“去玫瑰苑。”
“是。”
等等,玫瑰苑。
那不是有名的情侶餐廳嗎。
剛出柜就去約會,該說不說,還是他家施總。
要么不做,要做就一股腦全做了。
助理先生并不知道,施謹恒的腎上激素都快升到頂了。
他從沒有這么沖動過。
第196章 都市
1
在一眼就能看盡的銀裝素裹中, 唯有前方的玫瑰苑在人工養殖的玫瑰花里盛放出了熱烈濃郁的顏色。
張碌一個人坐在窗邊,慢條斯理地喝著奶茶。
他依舊喝不慣咖啡,不管喝幾次都會吐, 卻偏偏總是要去嘗試。
說不好是偏執還是別扭, 總之, 張碌是一個有點奇怪的人。
但他今天卻點了杯奶茶,畢竟這個時間段, 喝點甜的比喝點苦的要更好。
“先生,這是那邊那位男士送你的玫瑰花。”
侍應生捧著一大束鮮艷欲滴的玫瑰花送到了他面前。
這束玫瑰花真的很艷, 在冰天凍地的大雪天盛放的尤為熾烈。
“謝謝,麻煩幫我送回去。”他放下手里的杯子, 眼神淺淺的從花上掠過。
侍應生有些為難,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那位先生,猶豫道,“請問先生有情人了嗎。”
張碌微微一笑,剎那間,他的臉比那束玫瑰花還要精致耀眼。
“很快就有了。”
侍應生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紅著臉道,“好的。”
他捧著那束玫瑰花走了。
不知道侍應生和那位先生說了什么,對方好像有點不甘心,起身向張碌的方向走了過來, 手上還捧著那束花。
但就在這時, 門口傳來清脆的風鈴聲, 身上裹著風雪的施謹恒走了進來。
張碌側頭看向窗外, 發現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始下雪了。
走進門的施謹恒恰好和那位先生撞到了一起。
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點頭致歉, 又繼續邁開腳步往前走。
然后他們發現他們的目的地一樣。
施謹恒停下腳步,看向了那位先生手里捧的花。
“麻煩幫我準備一束花。”施謹恒淡聲開口。
旁邊的侍應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后連忙應下,匆匆去了后院。
那位先生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看向施謹恒的眼神帶了一絲警惕。
而張碌則不動如山地坐在椅子上,眼含笑意地看著這一幕。
侍應生動作很快,立馬就抱出了一束比那位先生手里還要熱烈鮮艷的玫瑰花。
施謹恒接過花,抬腳走向了張碌。
那位先生停在原地,目送著施謹恒走過去的身影,想來是想看看施謹恒被拒絕的樣子,畢竟他自己不久前才剛剛被拒絕過。
張碌笑道,“你就沒想過我會不來嗎。”
施謹恒將手里的花遞出去,問他,“你會不來嗎。”
張碌笑了一下,接過了手里的花。
他低頭輕嗅,溫聲道,“謝謝,很香。”
施謹恒眼神微緩地坐了下來,同時看了那位先生一眼,即便他并未說什么,挑釁之意也很明顯。
對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兩人分明就是一起的。
他抿著唇,將手里的花塞到侍應生的懷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
施謹恒收回視線,轉頭看向了對面的張碌。
“你剪頭發了。”
“對。”張碌心情很好地笑著。
剪去頭發的張碌清爽了很多,當然,這并不是說以前的張碌有多陰沉,而是那時的張碌多少還是有些散不開的郁氣。
不管是遮住眼睛的碎發,還是擋住大半張臉的眼鏡,都像是張碌一種遮掩自己的手段。
即便那時候他也會笑,但和現在的笑還是不一樣。
而此時的張碌則好像是洗去了身上的鉛華,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
施謹恒靜靜地看著張碌,看了很久。
張碌抬起眼,輕聲問道,“不對我說點什么嗎。”
施謹恒收回自己的視線,打開手里的菜單,淡淡然地說:“先吃飯,反正你都等了這么久了,也不差這幾分鐘了,不是嗎。”
張碌眼眸微動,笑道,“是。”
施謹恒不愧是財大氣粗的施總經理,或許是他已經主動邁出了這一步,他也就完全展露出了他的“霸總”行為。
最貴的最好的,通通都擺在張碌的面前,還點了個鋼琴曲來烘托氣氛。
以前的施謹恒可不會做這種事,甚至覺得是種浪費。
但今天他卻好像把他所有為數不多的浪漫細胞都用上了。
施謹恒看起來沒有什么胃口,他先一步吃完,只是見張碌還在用餐,為了不讓對方感到催促,他沒有放下手里的筷子。
直到張碌停下動作,他才放下手里的餐具,用紙巾擦了擦嘴。
那束鮮艷欲滴的玫瑰花就放在張碌的身側,將對方整個人都襯的明艷了很多。
等侍應生將桌上的餐盤撤走,施謹恒看著張碌說:“張碌,你是不是喜歡我。”
張碌神情一頓,沒有說話,淺淺地喝了口水之后,才輕聲問,“為什么這么說。”
一看到張碌的神情,施謹恒就明白了。
“你以前就這樣,有話從來不直說。”施謹恒直視著張碌那雙難以看透的眼眸。
大學時期的張碌就是一個心思非常敏.感的人。
當年他就會因為一些流言蜚語而心生猜疑,覺得周圍的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
而那時的張碌從不和人來往,未嘗不是因為他誰也信不過。
這樣的人永遠都不可能說出自己心里的真實想法,一句話總要拐十八個彎,明明想讓人走近他的內心,卻又別扭的豎起千萬堵墻。
偏偏兩人某些方面又很像。
兩人一樣的獨。
只不過張碌是孤獨的獨,施謹恒卻是獨立的獨。
在這方面,施謹恒和張碌很不一樣,他喜歡非黑即白,喜歡一切都清清楚楚充滿條理。
他沒有那么多雜念,總是直來直往。
當年面對流言的時候,施謹恒也是相信清者自清,并不把那些話放在心上。
后來和張碌不歡而散,施謹恒也不曾停下自己往前走的腳步。
他會惋惜,卻不會放棄。
這樣的人從不會怨天尤人,心無旁騖,一根筋走到底,與之相對的便是不把話和他說清楚,他便很難把事情想明白。
總而言之,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造成兩人耗費時間的根本原因,就是一個想的太少,而另一個又想的太多了。
張碌不愿意主動表白,一定要等對方先踏出那一步,哪怕中間有再多沒有意義甚至是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他也要死守自己的防線。
可對于像施謹恒這種不懂拐彎的直腸子來說,你不說,他就不明白。
從很久之前的那次摩擦就可以看出兩人并不合適。
他們都有著清高自負的缺點,卻沒有能互相包容的優點。
但命運弄人。
他們就是遇上了。
從不相干的平行線變成了絞成一團的亂麻。
如果這次施謹恒沒有憑借著一時沖動將事情攤開,恐怕張碌會繼續耗費更多的時間。
直到有一天施謹恒喜歡他喜歡到再也離不開他為止。
張碌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人。
一個明明不喜歡喝咖啡卻偏偏每次都要把自己喝吐的怪人。
還好,施謹恒的雜念很少。
少到可以沖淡張碌一些沒必要的雜念。
這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天作之合了。
張碌對上施謹恒的雙眼,一臉平靜地問,“所以呢,你想要和我說什么。”
施謹恒并沒有被張碌這個樣子嚇退。
他前天晚上就想明白了,事情已經做了一半,他不可能半途而廢。
“我并不討厭你,和你發生關系也有我的責任,我確實很在意你,在意到會因為你睡不著覺,會輕而易舉的為你生氣,所以我想清楚了,我不可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但我能和你在一起。”
施謹恒的這一段話說的很冷靜,卻帶來了不小的沖擊。
果然,只有直白的話才最容易打動人心。
張碌眼眸微動,眉眼如初春的雪花緩緩融化。
他直直地看著施謹恒的眼睛,說:“你喜歡我嗎。”
施謹恒不明白張碌為什么總是執著于從他這里得到答案。
但他不介意將心里的話說出口。
“喜歡。”他看著張碌的眼睛回答。
張碌和他四目相對,眼里瞬間亮起了奪目的光芒。
被張碌這樣看著,施謹恒感覺到了遲來的羞澀。
他抿了抿唇,重新穩定好自己的心緒,看著張碌問,“你呢,你想要什么。”
張碌沒說話,而是用手撐著下巴,直勾勾地看著他。
半晌之后,等外面的雪停了,才聽到張碌說:“想要擁有能和你合法上床的關系。”
施謹恒愣了一下,動人的紅暈從他的臉一直蔓延到他的脖頸。
他抿著唇,眼神游移閃爍,片刻之后,他看向張碌的臉,張開嘴說。
“結婚嗎。”
沒有比結婚更合法的關系了。
張碌神情一頓,他看向施謹恒那雙從不作假的眼睛,揚起唇笑了。
施謹恒從不讓人失望。
在給出滿意的答案之后還能迎來更大的意外之喜。
——
在如此浪漫的雪景中,剛確定關系的情侶總是想要通過一些親密的肢體接觸來表達內心的滿足感。
可惜連手還沒牽,張碌就說:“不好意思,我下午還有個面試。”
施謹恒有點失望,卻并不是不能體諒。
他自己就是一個工作至上的人。
張碌愿意重新開始,他很高興。
只是剛確定關系就分開,他總覺得心里有點空虛,想要做點什么。
而此刻看著張碌那張好看的臉,更是有種獨特的心動。
他拉了拉張碌的衣袖,咳了咳,強裝鎮定地說:“親一下。”
張碌手里捧著花,聽到他的話,沒忍住笑了一下。
施謹恒被笑的有些臉紅。
“不行。”張碌拒絕了。
施謹恒眉頭一皺,“為什么。”
張碌看了眼時間,“時間不夠。”
施謹恒感到不解。
“怎么不夠了。”
親一下能用多少時間。
張碌眼尾微挑,慢悠悠地說:“因為我忍不住。”
明白了他的意思,施謹恒滿臉通紅的說不出話。
第197章 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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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碌對于年輕時的夢想已經沒有那么執著了。
時間沖淡了他一往無前的氣勢。
他知道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選擇再試試。
SUN2公司是一個外企,總部在國外,半年前才來到南市, 算是一個新公司。
但其背后的SUN公司已經在游戲圈小有名氣。
近段時間風靡青中年的“爆爆雪人”就很受歡迎。
聽名字很像小孩玩的益智游戲, 走的也確實是解壓治愈的路線。
只不過里面有戰爭、有基建、有升級, 所涵蓋的范圍非常廣。
甚至你可以在里面建立自己的部落和王國。
它并不需要你氪太多金,還可以對當前狀態進行存檔, 很適合摸魚的上班族玩。
前段時間,施謹恒在上面開會的時候, 張碌就看到有人在下面偷偷的玩。
在施謹恒沒有來之前,張碌就做好了辭職的準備, 他想去的就是這家公司。
只是現在的他對于結果更釋然了。
走進SUN2公司的大門,立馬就被里面的活力驅散了外面的寒氣。
前臺妹妹的眼睛亮晶晶的發著光,一看到他就熱情的招呼道,“小哥哥,你是來面試的嗎?”
張碌被一句小哥哥叫的笑出了聲。
“對。”
他看向那個巨大的logo,碩大的SUN后面有個極其顯眼的2。
總公司叫SUN,分公司直接在后面加個2,看來創始人有著非常簡單直接的性格。
“小哥哥在這里稍等一下,我去叫米妮姐姐。”
前臺妹妹扎著馬尾辮,一蹦一跳的連辮子都在晃。
走的時候,她還非常熱情的把自己的零食貢獻了出來。
“小哥哥可以先在這里磕會兒瓜子。”
張碌笑了一下。
這里的氛圍一看就很輕松, 但面試期間磕瓜子就算了。
他沒有等太久, 高跟鞋清脆的響聲就朝著他走了過來。
“請問是張先生嗎。”
他站起身, 看向對面那個精明干練的女人。
“對。”
——
和YIMI工作室合作的項目已經步入正軌, 按理說施謹恒不應該再忙的腳不沾地,可事實是和張碌分開之后他就回了公司。
厚厚的一疊財務報表就放在桌上等著他審核, 而那些公司和安心科技沒有任何關系。
是的,施謹恒的手上除了有安心科技的產業,他同時還有好幾個公司的股份,那都是他在國外進修時創立的公司,屬于他的個人產業。
目前,這些公司的規模都不大,施謹恒還需要親力親為的處理一些事務。
但昨天回到別墅進行了一番談判,他現在要把重心放在安心科技的產業上面,這些公司他就要準備讓其他人接手。
他一邊查看報表,一邊查看電腦的郵件。
忽然,一個郵件像煙花一樣炸開在他的面前。
看到對方的id,他面無表情的將郵件點開。
對方就喜歡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Jason:嘿,親愛的,今天有個人來公司面試,我發現他居然和你是同一個學校的校友,老天爺,他長得實在太好看了!
施謹恒眉頭微皺,他不喜歡對方這幅輕佻的模樣。
一個人的實力如何和對方的長相沒有任何關系。
“Jason,注意你的言行舉止,我不希望你因為性·騷·擾被抓去警局,還要我去撈你!”
——Jason:你怎么能這么想,難道我會做出這么沒有分寸的事嗎,你實在太過分了!
施謹恒沒有理會對方的控訴,對方是什么德行,他早在國外進修的時候就知道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很忙。”
——Jason:他居然把我編寫的程序給破了,我想讓他進入安全部門!
——Jason:還有就是……我想追求他,你覺得怎么樣,他真的真的長得太好看了,老天,我感覺他就是我的真愛!
施謹恒沒有理會對方的后半段話,對方的真愛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
反倒是前面那句話還有點意思。
要知道,Jason編寫程序的能力非常厲害。
按照Jason的話來說,他小時候的志向就是要當一個最偉大的黑客。
雖然他不知道黑客和偉大有什么關系,但Jason確實很有當黑客的潛力。
只是他不接受任何違法的行為,所以他把Jason的潛力扼殺了。
施謹恒想了一下,還是點開了夾在附件里的簡歷。
在看清簡歷的那一刻,施謹恒頓了一下,他頓時有種命中注定的震驚,又有種塵埃落定的釋然。
“他不能進安全部,他應該去技術部。”
——Jason:為什么,我覺得他很適合去安全部。
“你覺得有什么用,對方的意愿不在安全部。”
Jason不高興,但施謹恒說的沒錯,對方想要應聘的部門確實是技術部。
只不過施謹恒為什么這么了解。
Jason正想著,施謹恒的郵件就過來了。
“還有,不要騷擾他,他是我的男朋友。”
Jason:“……”!!!
——Jason: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喜歡男人!
施謹恒沒有理會Jason發過來的信息,他現在的心臟跳的有點快,沒有完全消退的腎上激素又有點往上升的趨勢。
他站起來,想要立馬趕去SUN2,可當他站起來之后,遲來的冷靜又讓他定住了腳步。
張碌并不知道SUN是他的公司。
施謹恒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坐了回去,發了封郵件給Jason。
“你可以為對方好好的介紹一下SUN的發展史,還有SUN的創始人。”
施謹恒有點難以平復自己的情緒。
他靠著椅背,閉了閉眼睛。
SUN并不是他名下最看重的公司。
當初創立SUN的時候,是Jason主動找上了他,說想創立一個游戲公司玩玩。
那時的施謹恒已經擁有好幾個小公司,根本不缺錢。
他本來對游戲公司沒有興趣,前期投入太大,后期還不一定能有什么水花。
但不知道為什么,那一瞬間他想到了張碌,于是他就這樣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下來。
想著或許有一天他們還會再見面。
現在,他們確實見到了。
命運使然,張碌也來到了他的公司。
施謹恒睜開眼睛,看向簡歷上的照片,上面的張碌不是剛畢業時的張碌,而是現在的張碌,斯文俊美,笑容溫和,剪短了頭發的臉明艷又奪目。
沒有了少年時期的自信和高傲,卻多了絲歲月靜好的平和。
這樣的張碌,是他現在認識的張碌,也是剛剛和他從玫瑰苑分開的張碌。
——
Jason有點不開心。
他失去了他的真愛就算了,他居然還要成為他們玩情侶游戲的一環!
太可惡了!
難道對方會來這里應聘,不就是知道施謹恒在這里嗎。
為什么還要他特意介紹SUN的創始人。
被傷害到的Jason失去了工作的熱情。
張碌不明白對方怎么突然變得消沉起來,連那頭閃閃發光的金發也失去了原本的光澤。
他輕聲問,“Jason先生,請問還有什么問題嗎。”
Jason沒精打采地說:“我對你很滿意,你隨時可以來公司上班,如果你不忙的話,我可以為你介紹一下SUN的發展史,還有……SUN的創始人。”
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Jason難受的像吃了蒼蠅。
討厭死了。
尤其是看到張碌那張完全符合他審美的臉,他更是覺得心痛不已。
“我不忙。”張碌溫聲笑道。
Jason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臟。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
要不然他一定會做出橫刀奪愛的事情!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公司前臺隨處可見的宣傳冊,扭過頭說:“你自己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再來問我。”
說完這句話,Jason就開始窩在椅子里自閉。
這張椅子特地做成了加大加寬的款式,就是為了裝下Jason這個大塊頭。
哦,他和張碌全程都是英文交流。
并不是Jason聽不懂中文,只是他的中文沒有張碌的英文厲害,兩人就用了最方便的方式溝通。
張碌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突然變了臉,但他并不在意。
他很喜歡這個公司的氛圍,有年輕人的活力,也有每個人都喜歡的輕松自由。
張碌打開了手里的宣傳冊,映入眼簾的就是有關SUN創始人的介紹。
Jason的照片占了最大的板塊,那口咧出來的白牙十分醒目,另一個創始人卻很低調,只有半個側臉,還不愛笑,年紀輕輕就一副穩重老成的模樣。
但張碌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施謹恒,他新出爐的男朋友。
Jason正處在憂郁當中,無意間看到手機屏幕上自己的臉,頓時覺得憂郁的自己像個王子一樣英俊帥氣,不禁開始自我欣賞起來。
可很快他就聽到了張碌的聲音。
“能幫我詳細介紹一下這位施先生嗎。”
Jason的嘴角立馬耷拉下來。
小情侶的把戲真可惡!
“他有什么可介紹的,一年也不來一次,我才是你未來的老板。”Jason小聲嘟囔著。
只是看到張碌那張微笑的臉,他還是不情不愿地開了口。
“施謹恒,一個死板無趣的男人。”
——
施謹恒沒有留在公司加班,一到下班時間他就迅速離開,動作比踩點下班的員工還快。
只要想到Jason發過來的郵件,他就覺得緊張,只想立馬見到張碌。
——Jason:你男朋友和你一樣,一樣的壞!
張碌知道了那是他的公司。
第198章 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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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天色黑的比平時早。
張碌坐在窗邊, 側頭看著路燈下飛舞的雪花。
他手上捧著施謹恒送他的那束玫瑰花,在這白茫茫的大雪中紅的分外鮮艷。
走出電梯的施謹恒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張碌安安靜靜地坐在窗邊,俊美的臉被手中的花襯得格外明艷。
他放輕了腳步, 急促的呼吸也慢慢歸于平靜。
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 張碌側頭向他看了過去。
兩人四目相對的剎那, 仿佛連空氣也停止了流動。
張碌捧著花站了起來。
“施謹恒。”清朗的嗓音帶著耐心至極的溫柔。
張碌就站在那里等他。
施謹恒呼吸一輕,快步走了過去。
他握住了張碌的手, 問,“等很久了吧。”
張碌垂眸看了眼他的動作, 輕笑道,“沒有。”
確定關系之后的施謹恒主動了很多。
他反手握住了施謹恒的手, 將冰涼的指尖伸進了施謹恒的指縫。
“幫我暖一下手吧。”
施謹恒咽下了口水,看著他說道,“好。”
接著,張碌的手被施謹恒認真地放進了口袋里。
張碌笑的眉眼彎彎,指腹摩挲了一下施謹恒的手背。
施謹恒動作一頓,耳朵有些紅。
張碌輕聲說:“走吧。”
“好。”
兩人并肩走出了大門,施謹恒看著張碌懷里的花,將傘撐到了張碌的頭頂。
誰說施謹恒不懂情趣,明明體貼的不可思議。
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坐進車里,施謹恒握上方向盤, 才狀似無意地問, “今天面試怎么樣。”
張碌將花放在腿上, 細致的整理了一下花瓣。
“還不錯。”
看到他如此珍愛這束花, 施謹恒的耳根有些發燙,心里卻很滿足。
沒有人不喜歡自己的心意被認真對待。
施謹恒咳了一聲, 又問,“那你什么時候去上班。”
張碌抽出一支花,低頭輕嗅,眼也不抬地說:“還沒想好。”
“為什么!”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施謹恒重新平復好自己的情緒,冷靜地問,“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
張碌抬起眼,將花放在了施謹恒的耳朵上,“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施謹恒顧不上自己成了“花瓶”,他轉過頭,有幾分急切地問,“那你為什么還要考慮,是不是在面試的時候發生了什么,Jason騷擾你了?”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施謹恒都想去找Jason算賬了。
張碌笑了一下,“我又沒說不去,你這么緊張干什么。”
他抬起施謹恒的臉,看著對方耳邊盛放的玫瑰花,眸色幽幽轉深。
“把嘴張開。”
施謹恒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張碌想要做什么,但他還是聽話的把嘴張開了。
然后他就迎來了一個熱烈的吻。
“嗯唔……”施謹恒睜大了眼睛,手指緊緊地抓著張碌的肩。
座椅被放倒,施謹恒就這樣被壓了下去,襯衫也被撩到了胸口。
“我現在可沒有心思上班。”張碌深深地看著施謹恒,啞聲說了句話。
他現在解襯衫夾的動作越來越快了,只要將手摸進施謹恒的褲子,不需要看就能把金屬扣解開。
說完這句話,他就低下了頭。
施謹恒挺起胸口,手指伸進了張碌的頭發里。
太奇怪了。
一個大男人為什么胸口也會有感覺。
“等等……”他一只手抓著張碌的頭發,一只手抓住了座椅靠背。
“這是在停車場……”他重重地喘了口氣,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收緊,耳邊的玫瑰花掉進了他手里。
“那又怎么了。”
張碌抬起臉,舔了舔嘴角的口水。
施謹恒呼吸一滯,欲.望頓時展現的淋漓盡致。
張碌低頭看了一眼,一時笑出了聲。
施謹恒被笑的面紅耳赤,他抿著唇,有些惱羞成怒的將手里的花放在了張碌的耳朵上。
張碌才是一個漂亮的“花瓶”。
沒想到張碌根本不在意,反而撐在他身上問,“好看嗎。”
車內只有一盞燈,照在張碌的臉上,像輕薄的紗一樣透著朦朧的美。
施謹恒有些失神,喃喃地說:“好看。”
當然是好看的。
張碌的美向來客觀,無人能擋。
“那你喜歡嗎。”張碌俯下身,在他唇上輕啄了一口。
施謹恒臉一紅,誠實的回答,“喜歡。”
怎么可能不喜歡。
張碌心一軟,深深地吻了下來。
施謹恒被吻的面泛紅暈,領帶也被扯開丟在了地上,他衣領大敞,扣子松散,外套也松松垮垮地掛在手肘上。
“你喜歡我叫你經理,還是施總。”張碌摁著施謹恒濕潤紅腫的唇,指尖若有若無地戳弄著他的唇縫。
施謹恒睜開眼喘.息,說話的時候,濕.熱的唇瓣含住了張碌的手指。
“隨你。”
張碌叫什么都可以。
狹窄的車內被曖昧的氣息填滿,張碌再度俯身吻了上去。
施謹恒兩只手搭著張碌的肩,回應著張碌的吻。
兩人很快就皮膚貼皮膚的擁在了一起。
張碌一只手撈起了施謹恒的腿,眼神像漩渦般將施謹恒吸了進去。
兩人只對視了一眼,很快又吻在了一起,連空氣也變得粘.稠火熱,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汗還是別的什么。
——
打開公寓的門,兩人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衣服也隨之落了一地。
說不清是第幾次了。
施謹恒穿著濕褲子,好不容易把車開回了小區,結果剛走進電梯又吻到了一起,好像一個眼神就能天雷勾地火地燒起來。
“咣當”一聲,鞋架差點被撞倒。
一只手骨節分明的手將車鑰匙放在了架子上,很快另一只手追過來扣進了那只手的指縫里。
不止是衣褲,紅艷艷的玫瑰花也落了一地,好像一塊紅地毯。
沒有開燈的室內,安靜的只有粗.重的呼吸和水聲響起。
張碌身上還穿著一件白襯衫和一條長褲,只有腰帶被解開,松松地搭在胯部。
他抱著施謹恒的腰坐在沙發上,施謹恒坐在他腿上。
比起他的“衣冠整潔”,施謹恒渾身上下只有一雙黑襪子和箍在小腿上的襪夾。
施謹恒也算個身量挺拔的高大男人,沙發并不算高,只是由于張碌兩腿分的很開,施謹恒只能腳尖點地,完全無法使力,只能依靠他的身體。
張碌一只手摟著施謹恒的腰,一只手向上攀著施謹恒的背,張開的五指壓在施謹恒的后頸。
兩人吻的難舍難分,恨不得連身體也融在一起。
“嗷!”
已經四個小時沒有進食的施小寶從沙發下面鉆了出來。
“嗷!”
兩腳獸回來了,為什么不開燈。
“嗷嗷嗷!”
干飯,干飯,它要干飯!
【噓】
3344豎起了一根手指。
“嗷~”
干飯。
【別吵】
“嗷。”
好吧。
施小寶鉆進沙發底下舔了舔身上的毛,又吸了吸自己肥嘟嘟的小肚子。
嘖,都餓瘦了。
而3344繼續在一片黑乎乎的馬賽克中閉上了眼睛。
從沙發到臥室,最后轉到浴室。
施謹恒先一步叫了停。
他要不行了。
坐在裝滿水的浴缸里,張碌在后面抱著施謹恒的腰,依舊充滿留戀地吻著施謹恒的后頸。
施謹恒不由自主的在張碌懷里輕顫,感覺到張碌的手摸上了他的大腿,他立馬抓住張碌的手腕,啞著嗓子說:“別!”
張碌吻著他的頸側,溫熱的呼吸灑在他的肩頸。
“怎么,你不行了?”
施謹恒一陣頭皮發麻。
男人當然不能說自己不行。
他緊緊地抓著張碌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是的,作為一個上班族,他連賴床的時間都沒有。
施謹恒說的一臉認真,好像張碌再進行下去就是張碌的錯了。
張碌松了手,嘆息一聲,“好吧。”
施謹恒悄無聲息地松了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松下去,又聽到張碌說:“親一下?”
施謹恒心一緊,還沒來得及回答,下巴就被掰了過去。
“等等……唔嗯……”
張碌的吻技很好,好到讓人懷疑他到底交往過多少人才擁有了這么好的吻技。
施謹恒的心里有些酸,卻來不及思考更多就被吻的毫無招架之力。
“等等……等……等一下。”他推開了張碌,紅著臉不停地喘氣。
張碌笑了一下,“你緊張什么。”
施謹恒抿著唇,臉熱的厲害。
他抓著張碌的手腕,暫時控制住了張碌的雙手,又挪了個還算安全的位置,才說:“你為什么這么熟練。”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直直地看著張碌的眼睛。
張碌低下頭,直勾勾地看著他說:“你在夸我嗎。”
施謹恒心臟一跳,別過頭說:“沒有。”
張碌知道施謹恒在問什么,但不妨礙他心情好。
“別擔心,只有你一個。”他輕輕地吻了下施謹恒的耳朵。
施謹恒心一軟,回頭看向張碌,在那雙波光瀲滟的眼眸里,他抬起下巴,吻了吻張碌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