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剛才在門口看到的人影,季南堇臉色一變,等不及店員跟她核對信息,拿了包就往外走。男洗手間門口人來人往,卻一直沒有看見賀之樟出來。季南堇指尖嵌入掌心,記不清是第幾次給他打電話,卻始終沒人接聽。又一個人從里面出來,季南堇忍下羞恥把人攔下,舉著手機問:“請問,你有沒有在里面見到這個人?”手機里是她幾分鐘前剛拍的照片,賀之樟那張極具辨識度的臉,相信只要見過就不會忘記。被攔住的人看了眼手機,搖頭,“沒見過!季南堇不死心,又問了幾個人都說沒見過,回去手工店也沒找到人。“到底會去哪里呢?”“冷靜,季南堇,好好想想他會去哪兒?”高雁飛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季南堇咬著手指關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廢舊工廠、海邊、地下室……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面,每次季南堇覺得有什么要被抓住的時候,又很快遺忘。嘴里有些腥咸的味道,季南堇絲毫沒有察覺,余光看見一個穿著西裝短裙的工作人員經過,腦子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個笨辦法。下午兩點,商場廣播在播報一條尋人啟事:“賀之樟先生請注意,賀之樟先生請注意,聽到廣播后請前往一樓服務臺,您的太太在這里等你!”“賀之樟先生請注意……”廣播一共喊了三次,確保商場各個角落都能聽到后,季南堇稍稍放心,抱著膝蓋蹲靠在服務臺旁,眼巴巴看著不遠處的扶梯。這里沒人認識賀之樟,聽到廣播也只當是小夫妻手機沒電走散了,只有季南堇一個人提著心,在喧嘩的商場里等一個人。距離廣播找人已經過去差不多十分鐘的時間,高雁飛還在查看商場監控。季南堇正抱著膝蓋注視前方,眼前突然被一束花填滿。瞳孔里倒映著明艷的紅色,季南堇緩緩抬頭,對上男人略帶歉意的眼睛。“阿堇。”季南堇隔著玫瑰用力抱住男人的脖子,“你去哪里了?為什么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對不起,是我不好!辟R之樟安撫的捏著女孩兒脖頸,一遍一遍說著抱歉。感覺到滾燙的液體打濕衣領,賀之樟心口揪起,更用力的把女孩兒抱緊。高雁飛帶著人趕到的時候,就看見季南堇坐在休息椅上,手里捧著一杯熱可可,旁邊放著一束大紅色玫瑰。而他家老板就蹲在老板娘面前,神色溫柔的說著什么?“所以你突然失蹤是為了給我買花?賀之樟,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不生氣,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你真的太過分了!”如果真的只是為了買花,又怎么會不接電話?而且他明明知道季南堇喜歡的是粉色,又為什么會買紅色的玫瑰花?很顯然賀之樟有所隱瞞。想到剛才在監控里看見的人,高雁飛有些遲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季南堇。好好的約會以失敗告終,去車庫的路上季南堇一直悶悶不樂,不管賀之樟說什么都不理他。上車前,季南堇心有所感地看向某個地方,眼神一變,把花塞到賀之樟懷里。“在這里等我!賀之樟想跟過去,被季南堇阻止,“我有個東西落在商場,去拿一下很快回來。”賀之樟只好不情不愿的留在原地,目送她遠,直到再也看不見。在季南堇的裙擺消失在消防通道的門后,賀之樟的眼神冷了下來,甚至有些暴躁地扯了扯領帶。“老板!高雁飛就站在一旁,小心觀察他的臉色,“要不要我跟上去看看?”賀之樟沒說話,眼睛一直看著季南堇消失的地方,抱著花的手在不可抑制的輕顫。他的確是騙了她,說是去買花,實際上是遇到了一個人。當時他剛洗完手出來,那個人突然出現,還說什么找到了治療他的辦法。沒錯,攔住他的,正是他曾經的心理醫生,唐洛。賀之樟已經不再信任唐洛,更不會接受他的治療,事實上他從未像這段時間這樣輕松。曾經所為之害怕的、恐懼的、埋藏在心底深處不敢讓人知道的秘密,被那樣坦然的接受,從此不再畏懼光明。賀之樟從不奢望自己能痊愈,他只是想這樣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偏偏有人不讓他如愿。想起剛才唐洛的威脅,賀之樟眼底一片腥紅。雖然藥已經被他吐了出來,可似乎還是受到了影響,剛才在季南堇面前極力壓制的暴戾情緒,有些不受控制的在身體里沖撞。腦海里似乎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她回去找什么?她是不是知道了?她會不會遇到唐洛那個瘋子?該死,他要殺了他!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剛才在安全通道他就已經動手了。“嘀嗒。”一滴血滴落在地面,很輕的一聲,卻被身邊的人警覺捕捉到。高雁飛瞳孔一震,想起老板上次在海邊把腦第四百一十七章我才不怕你第四百一十七章我才不怕你袋當西瓜爆錘的畫面,悄悄摸出手機給季南堇發信息。季南堇并沒有回商場,而是來到負二層的消防通道,“出來!”消防通道里寂靜無聲,似乎并沒有第二個人存在。季南堇撩起頭發別在耳后,露出帶了點煩躁的、漂亮的小臉。“或者你希望我給爺爺打個電話?”片刻后,樓道里響起很輕的腳步聲。季南堇抬頭,看著那個從陰影里走出的人,粉唇叫出他的名字:“賀天岑。”賀天岑面色陰郁,站在樓梯上俯視下面的人,語氣不善。“有事?”“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奔灸陷篮敛晃窇值母麑σ,“跟了我們這么久,你想干什么?”賀天岑皮笑肉不笑,“怎么?商場是你家的?你們能來我不能來?”季南堇皺眉,“賀天岑,我沒有在跟你說笑。”第二次從她嘴里聽見自己的名字,賀天岑臉色沉了下來,陰鷙的眼神緊緊盯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她好像忘了當初在老宅,那個被關在地下室里瑟瑟發抖的人是誰?季南堇當然沒忘。她其實很怕這個人,被他毒蛇一樣陰鷙的眼神盯著,簡直遍體生寒。可她更怕賀之樟失控!“我不知道你跟賀之樟之間有什么恩怨,也不明白是什么讓你這么執著,不惜從加拿大追到這里,我只是想告訴你,收起你的自尊心,你沒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你的家人、女人,還有你想要的權利地位,有本事就自己去拿回來,賀之樟從來沒想過要跟你爭,你也不必一直拿他當假想敵!“你、說、什、么?”賀天岑往下走了兩個臺階,強大的壓迫感頓時撲面而來,似乎馬上就要給這個膽敢冒犯他的女人一點顏色看看!季南堇指尖嵌入掌心,卻強忍著沒有移開視線。“你兇什么?我說的明明都是實話,是你自己太偏執了。出生是他能選擇的嗎?跟他相比,至少你還有疼愛你的父母,他呢?在那個家里除了爺爺沒有一個人疼他,他都已經躲到這么遠的地方了,你們還不放過他!”“該死的!你給我閉嘴!”賀天岑終于走到季南堇面前,只差一步就能掐住這個女人的脖子,然后看著她掙扎、窒息。“我就要說!”面對如此距離,季南堇反而不怕了,梗著脖子跟他對峙。“那個地下室,你早就知道吧!你明知道他一直在承受怎樣的折磨,為什么不救他?你們明明可以成為很好的兄弟,卻偏要把他當仇人一樣。錢就那么好嗎?為了錢連親情都可以不顧,如果賀之樟從小生活在陸家,根本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你們姓賀的全都是兇手!”“我讓你閉嘴。 抬起的手快要碰到那纖細的脖子,季南堇卻毫不退讓,“只要你不怕爺爺看見,盡管動手。”“你、找、死!”不知不覺中后背已經抵在墻上,看著賀天岑太陽穴上凸起的青筋,季南堇心臟幾乎要從胸口跳出來。“我,我才不怕你!”手指因為憤怒而顫抖著,最后一拳砸在墻上,白色墻面現出一道道裂紋。季南堇嚇得慌忙閉上眼睛,“男人打女人會被看不起的,小心我告訴陸青梧……”耳邊半天沒有回應,就連男人粗重的呼吸聲也聽不見了,季南堇終于小心的睜開一只眼睛。那個被她氣到跳腳的男人走了,安靜的樓梯道理只有她自己慌亂的心跳聲。季南堇松了口氣,轉身時看見墻上龜裂的紋路背脊一涼,好在她有爺爺當靠山,那個壞蛋才不干對她動手。雖然有靠山,可還是有些被嚇到的季南堇,扶著墻慢慢往前挪。怕被賀之樟看出來,她還掏出小鏡子照了照,等確定自己心跳恢復正常了,才重新回到停車場。今天這些話,其實她憋在心里很久了。這段時間爺爺跟她說了很多賀之樟小時候的事。越是了解季南堇就越是心疼。那些人,他們算什么家人?賀之樟那么好,憑什么被他們那樣欺負?看著還站在原地,連姿勢都沒變的人,季南堇眼眶狠狠一酸。剛才面對賀天岑那個壞蛋都沒哭,這會兒卻是紅了眼眶。對上那雙猩紅中帶著不安的眼睛,季南堇跑過去把人抱住,“你這個笨蛋,以后受欺負要說知不知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可被她抱住的那一刻,身體缺失的部分像是終于被填滿,賀之樟頭枕在女孩兒肩窩,感受著身體里的風暴在慢慢回歸平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