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緊急會議
宋保旺一臉滿意。
萬玉芳卻是滿臉的憂心忡忡,“鬧大?這好嗎?這不得有更多人知道,那個什么尤經理說你的職工大學入學資格來路不正當?”
宋青燕明白萬玉芳的顧慮。
如果是男人被謠傳用不正當的手段得到了入學資格,大家只會吹捧這個男人有本事。
可女人的話,大家別說吹捧了,沒給再造謠出什么謠言來,那都算走大運了。
萬玉芳就擔心,一旦再給鬧大了,背后暗戳戳詆毀宋青燕的人會更多,各種更加難聽的話會接二連三冒出來。
宋青燕對萬玉芳分析說道:“一樣米,養百樣人,不管我這個職工大學的入學資格到底來路正當不正當,想要詆毀我的人,照樣還是會詆毀,但我卻不能夠因為這些人不敢去鬧大,因為如果我退縮了,他們會詆毀得更加興奮,到處說我是心虛,對我的名聲更加不好。”
“既然該詆毀的仍舊會詆毀,那我為什么不鬧大?”
“何況,尤經理算是把商業局也給牽扯進去了,特別是局長,畢竟是局長當眾表態,這個職工大學的名額是給我的,也是局長親自把我的名字遞交給職工大學,可以說,在這件事情上,不僅我的名譽受損,局長也同樣,局長知道了,他也肯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情。到時候把尤經理給殺雞儆猴了,那些蠢蠢欲動著,想要再詆毀我的人,他們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下,能不能承受住隨意詆毀別人的后果!”
宋青燕說得有理有據,萬玉芳被說服了。
最后,她也同意宋青燕鬧大。
顧志勇昨天早上又跟車出門了。
他不在,宋青燕自己騎著自行車上下班。
第二天早上,她剛到香豐國營飯店上班,還沒從自行車上下來,早就等著宋青燕上班的譚孝民急匆匆過來。
“宋領班!”臉色非常的急切,也充滿了擔憂。
不過,到了宋青燕跟前以后,譚孝民卻嘴角翕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宋青燕卻明白譚孝民想要說些什么。
她媽只不過在南門國營飯店當了一段時間的洗碗工,她媽都能夠清楚知道尤經理在南門國營飯店說了哪些詆毀她的話,譚孝民的大伯譚岳在南門國營飯店上了大半輩子的班,更加不用說了。
宋青燕就對譚孝民說道:“你想告訴我,尤經理在背后詆毀我嗎?”
正醞釀著怎么開口的譚孝民頓時一愣,“宋領班,你,你知道了呀。”
宋青燕點點頭,“嗯,昨天剛知道的。”
譚孝民握緊雙拳,力挺著宋青燕,“那尤經理就是在嫉妒,他在胡說八道!”
也問著宋青燕:“宋領班,你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
宋青燕:“早班下班以后,我會上報給商業局那邊知道。”
譚孝民:“宋領班,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我會向商業局那邊證明,尤經理都是怎么詆毀你的!”
宋青燕向譚孝民道謝。
在苗珍珍、謝長興、倪美娟他們陸續知道尤經理的詆毀以后,他們也表態等下會陪著宋青燕一起去商業局。
即使是潘新社,他在聽說了以后,也從文昌國營飯店急匆匆趕過來。
潘新社當著大家的面大罵尤經理,“這個姓尤的,他就是有病,不服氣我們香豐國營飯店在年前時候大出風頭,狠狠蓋過了他們南門國營飯店!宋領班,等下我也會陪著你一起去商業局,好好幫你討回這個公道,給你正名!”
于是,早班下班以后,宋青燕等人浩浩蕩蕩地去了商業局。
局長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看香豐國營飯店的員工幾乎全都來了,局長還奇怪,“這是怎么了?”
宋青燕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局長聽。
譚孝民算是證人,他在旁邊作證,“我大伯是譚岳,他曾經是南門國營飯店的紅案師傅,也是他曾經的同事親口告訴他,尤經理是怎么在南門國營飯店當眾詆毀宋領班,認為她是通過不能見人的骯臟手段才得到職工大學的入學資格,而且也都傳開了。”
最后一句話是宋青燕在私下教譚孝民這么說的。
如果不告訴局長,這件事情的影響范圍,局長可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旦這么化掉了,還怎么起到震懾作用?
不說尤經理會變本加厲,那些躲在暗處,蠢蠢欲動著想要詆毀她的人,也會一窩蜂冒出來,肆無忌憚地詆毀她。
宋青燕就在旁邊,也加了一句話,“我會知道,也是我媽告訴我的。”
局長皺眉,“你媽?你媽是怎么知道的?”
局長并不知道,萬玉芳曾經在南門國營飯店的后廚當過臨時洗碗工。
可以說,除了家里人,沒有外人知道。
即使是南門國營飯店那些跟萬玉芳當過一段時間同事的員工們,也并不知道萬玉芳跟宋青燕的母女關系。
宋青燕簡略說道:“我媽曾經的同事跟她說的。”
局長再問:“你媽曾經在哪里上班?”
宋青燕:“我媽是從火柴廠退休的。”
局長瞬間誤會,尤經理詆毀宋青燕的事都已經傳到火柴廠去了。
這可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按照這樣的傳播速度,說不準明天整個安城都會知道。
這不僅會徹底毀掉了宋青燕的名聲,連帶著他的名聲也會好不到哪里去。
當官的,如果不愛惜自己的羽毛,別說不能夠再往上爬,說不準還會被上面給直接擼下來。
局長沒有任何的家庭背景,全靠他一步步,辛苦經營才坐上現在的位置。
誰敢動搖他的位置,簡直無異于是在殺他父母。
局長怒不可遏。
當天下午,他就臨時召集全安城國營飯店人員開了個緊急大會,并且不允許任何人缺席,如果有誰無故缺席,直接開除!
局長從來沒有這么生氣過。
大家都不敢遲到,更不敢缺席,不管都遠,全都按時趕到商業局開會。
尤經理從小家境優渥,要有錢有錢,要有人脈有人脈,相對于別人的誠惶誠恐,他是淡定很多,也完全沒有意識到,今天下午的緊急大會是因為他才開的,因為他早把之前對宋青燕的詆毀給拋到腦后了,還覺得只是陰陽怪氣了幾句宋青燕,沒什么大不了。
在來商業局的路上,尤經理還跟身邊的人吐槽局長,“什么芝麻大小的事,也值得我們這位局長這么興師動眾。”
“想當年我家親戚在這個位置的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位局長這樣,丁點大的小事情就把我們全安城的國營飯店人員都叫過去。”
跟著尤經理一起去商業局的南門國營飯店員工,有底氣的,直接沖著他翻白眼,沒有底氣的,有當啞巴,也有順勢奉承巴結尤經理。
尤經理喜歡別人奉承巴結他。
他就一路聽著肯奉承巴結他的員工說各種好話。
到了商業局,其他國營飯店的人員都到了。
不過,他們南門國營飯店也不算很晚,好歹算是踩著時間點過來了。
全安城的國營飯店人員都到齊以后,局長黑著一張臉來主持會議。
局長:“今天叫大家來,沒有別的事,主要是想問問大家,在你們的眼里,香豐國營飯店的宋領班是真的優秀,還是假的優秀。”
這話一出,不少人都面面相覷,不懂局長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其他沒有聽到任何風聲的國營飯店,當然是不懂局長話里的意思,但被尤經理當著大家的面詆毀過宋青燕的南門國營飯店,他們瞬間就有些慌了,下意識明白,局長突然召集大家開這個緊急會議,應該是跟他們南門國營飯店有關。
也可以說,那是沖著尤經理才開這個會的。
雖然縣官不如現管。
南門國營飯店的員工平時都是在尤經理的手底下工作,尤經理想要刁難他們,那是非常的容易。
不過,想要開除一個人,只有局長才有這樣的權利。
一旦被開除了,那是什么都沒有了。
南門國營飯店的員工當然是都不敢得罪局長的,也有早就看不慣尤經理的,巴不得這次緊急會議能夠把尤經理從南門國營飯店給踢出去。就這么,在其他國營飯店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局長話的時候,南門國營飯店的員工,一個個都非常積極的踴躍發言。
“宋領班當然是真的優秀!年前評選優秀飯店的時候,由她管理的香豐國營飯店營業額,可是遠超我們南門國營飯店足足兩千多塊。”
“對呀,當時宋領班還跟我們分享了,她都是怎么提高他們香豐國營飯店的營業額,像是去挖香豐招待所的住客,自己制作宣傳單,往附近廠區、居民區宣傳他們家的香豐國營飯店,更是制作了一張所有國營飯店都沒有的精美菜單價目表,這些足以說明,宋領班能夠帶領他們的香豐國營飯店遠超我們南門國營飯店的營業額,不是靠著運氣來的,純粹靠她辛苦經營來的,也直接證明了她是真材實料的優秀!”
“是的!宋領班就是真的優秀,沒有人能夠否定她的優秀!誰否定,那就是誰嫉妒!想故意摸黑她!”
南門國營飯店的員工,差不多全都舉手發言,堅定表明了宋青燕的優秀。
在他們都發言完以后,身為宋青燕曾經的領導經理魏鴻達,這才開口也用事實證明了宋青燕的優秀,“宋領班剛到我們白云國營飯店上班的時候,她只用了5天時間就能夠獨立上崗,在考核她能否獨立上崗的時候,賬目沒有出現任何的差錯,這怎么證明不了她的優秀?”
楊麗芳附和著魏鴻達說道:“不知道有多少人通過不了服務員的資格證考試,宋青燕可是一次通過的!”
林荷珠跟著接話,“她還直接考了個滿分呢!當時局長還授予了宋領班模范員工的榮譽稱號!”
白云國營飯店都紛紛舉手證明了宋青燕是真優秀以后,香豐國營飯店這邊,也緊跟著陸續發言。
發言的人多了。
乍聽起來,整個大禮堂里的人都是在力證宋青燕是真正的優秀。
局長坐在上面的講臺后面。
望著下面的人七嘴八舌地在力證宋青燕的優秀,他靜靜聽了會兒,直到力證的聲音從鼎沸到逐漸弱下來,他這才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后當著大家的面,再次揚聲問了一遍,“所以,香豐國營飯店的宋領班,她是真的優秀,還是假的優秀?”
這次的問話不同于剛才。
剛才大家都在面面相覷,猜測著局長問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現在,局長的話音才剛剛落下,大禮堂里的各家國營飯店人員全都異口同聲地回應道:“是真優秀!宋領班是真的優秀!”
局長:“既然宋領班是真的優秀,那我把職工大學的名額推薦給她,大家也都是沒有任何異議的吧。”
全體國營飯店人員:“沒有!”
局長:“這也說明,宋領班是堂堂正正得到職工大學的入學資格的吧。”
全體國營飯店人員:“是的!”
局長笑了笑,說道:“看大家回答得這么鏗鏘有力,毫不猶豫,這說明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真真切切看到了宋領班的優秀。同時,大家的心胸也都是寬廣的,不會因為宋領班的優秀就故意摸黑她,拉踩她,你們都是好樣的!各家國營飯店能有你們這樣的好員工,我們國營飯店不愁不會欣欣向榮,成為全國的模范國營飯店!”
被局長這么的一夸,大家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過,接下來局長卻突然話鋒一轉,當著大家的面點了尤經理的名。
尤經理的心臟頓時猛然一緊。
在來商業局的路上,他的確猜不到局長突然開什么緊急會議的目的。
可現在會議都已經進行到這個地方了,他再怎么的蠢鈍也明白,原來今天的這場所謂緊急會議是特意因為他而開的。
他雖然仗著家里是不怕局長的,只是局長把這個緊急會議給搞得這樣聲勢浩大,再加上他的親戚已經不在商業局,面對局長面無表情的點名,凌厲冷漠的眼神,尤經理難免就有些心慌,不知道局長到底想拿他怎么樣。
局長環視了一圈大禮堂。
見因為他對尤經理的點名,所有人的視線都齊齊落在了尤經理身上,局長這才望著尤經理再次慢悠悠開口,“尤經理,聽說你對宋領班能夠得到職工大學的入學資格非常不服氣,不認為她是因為自身的優秀才得到職工大學的名額,趁著大家都在,你來舉例給我們說說,宋領班到底哪里不配得到職工大學的名額,如果你說得有理有據,我立馬把宋領班的入學通知書給收回來。”
尤經理張了張嘴,醞釀了好半天,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因為他又不熟悉宋青燕,誰知道她哪里不配得到職工大學的入學資格。
再加上,剛才周圍的人都在列舉宋青燕哪里哪里優秀。
他聽多了,即使沒有特意去記宋青燕到底哪里優秀,但宋青燕的這些優秀點就跟甩不開的魔咒那般,主動地直往他腦子里鉆。
在他想要動腦子,隨便瞎編幾個理由宋青燕哪里不配得到職工大學的入學資格時候,腦子就非常有主張地冒出,宋青燕那些非常顯著的優秀點,如果不是他反應及時,趕在說話之前,及時剎車阻攔住了,大禮堂的所有人就會聽到他對宋青燕的各種夸贊了。
尤經理的面色頓時非常不好。
也為了不從他的嘴里冒出宋青燕的各種優秀點,尤經理索性緊閉著嘴巴,不說一個字。
局長直接把尤經理的沉默當成了心虛。
他問著尤經理:“所以,你是一句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宋領班到底哪里不配得到職工大學的入學資格。”
尤經理繼續沉默。
不過,他的沉默也算是在無聲*抵抗。
他想著,他不說話,局長還怎么能夠當著大家的面批丨斗他,給他定罪。
正這么想著,局長凌厲的聲音陡然揚高,義正言辭地批判他,“尤經理,你就是這樣當經理的嗎?沒有任何理由地詆毀同事,污蔑同事,我們全安城國營飯店的臉都被你給抹黑了!”
“抹黑?”尤經理堅決不背這個黑鍋,“我抹黑什么了?不就在私下嘀咕幾句?”
局長呵呵冷笑,“嘀咕,你那是嘀咕?你不僅把臟水往宋領班的身上猛潑,也是往我們商業局的身上猛潑!今天如果不嚴肅處理,以后誰優秀上進都能夠隨意被別人給抹黑,外面的人也都以為我們國營飯店是容不下優秀上進的員工!”
第202章 上學報到
“局長,你……”
尤經理剛想給自己辯駁,能容納千人的大禮堂里,突然響起兩道清脆有力的掌聲。
回頭一看。
原來是潘新社、魏鴻達。
他們兩個并沒有坐在一起。
一前一后,中間相隔著兩排人。
可他們兩個就跟約好的一樣,動作一致地帶頭鼓掌。
他們一鼓掌。
其他人也緊跟著鼓掌。
如雷的掌聲,瞬間淹沒了尤經理的話。
在掌聲終于停下,尤經理想要再次扯著嗓子給自己辯駁的時候,局長直接在臺上當眾通報了尤經理污蔑宋青燕的處罰——停職檢查。
停職檢查最長期限一般是六個月。
也是通常用來處理犯了嚴重錯誤的國營干部。
尤經理是被局長頂格處罰。
也就是說,從今天起,在接下來的半年內,尤經理不能再到南門國營飯店上班,得每天按時到商業局反省檢查。
期間,不管是工資以及福利待遇,全部都統統取消,直到他的反省檢查得到商業局認可,才能重新回到南門國營飯店正常上班。
這個處罰,再次迎來大家如雷般的掌聲支持。
但尤經理卻非常的不服氣,他梗著脖子跟局長爭辯,“憑什么?只是在私下嘀咕幾句,憑什么就要讓我停職檢查?”
手指著大禮堂的所有人,尤經理再說道:“我不相信這些人在私下沒有對誰嘀咕過!憑什么他們就沒事?我不服!”
的確,誰沒有在背后說過誰的閑話?又有誰,沒有被誰說過閑話?
品德再高尚的人,在私下時候也肯定嘀咕過誰的。
尤經理的手這么的一掃,被掃到的人因為曾經在背后嘀咕過誰,頓時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不敢直視著尤經理。
尤經理心里一喜,想要把這個人給揪出來跟局長好好掰扯的時候,局長卻望著尤經理突然似笑非笑了起來,“不服氣?也是,畢竟你這個南門國營飯店的經理位置并不是我任命的,是上一任的局長任命的,可上一任的局長已經退休了。不過,沒事,明天市里正好要跟各家國營單位開碰頭研討會,到時候我帶你過去,你就可以在各位領導面前,好好伸一伸你的冤屈。”
話音一落,剛才還斗志昂揚,高喊著不服氣的尤經理,此時就跟霜打了茄子那般,再也不敢叫囂了。
人走茶涼。
尤經理的親戚都已經退休了,他也完全沒有了跟局長叫板的資本。
如果明天真的鬧到市里去,吃虧的肯定會是他。
他那個退休的親戚目前正絞盡腦汁安排自己的孫子,如果他這邊的事把退休的親戚給牽連到了,退休親戚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其他的親友們見了,也不會再愿意跟他來往。
一旦沒了來往,他還有什么人脈呀。
最終,尤經理只能夠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咽,老老實實接受停職檢查的處罰。
尤經理這一老實,算是狠狠震懾到了個別懷揣著壞心思的人,好比從香豐國營飯店調到南門國營飯店的大廚高志華。
他心里一直恨著宋青燕,覺得自從碰上了宋青燕,他就沒順當過。
雖然從香豐國營飯店調到南門國營飯店,也算是高升了,可南門國營飯店的內斗非常厲害,日子過得完全沒有在香豐國營飯店時候那么的舒服,尤其年前時候,香豐國營飯店又出了那么大的風頭,大家都嘲諷他,說他是瘟神,他一離開,香豐國營飯店就破天荒地評選成為優秀飯店,一直獨占鰲頭的南門國營飯店卻因為他的到來,突然成了香豐國營飯店的陪襯。
各種難聽的話,直往他的耳朵里鉆。
日積月累下,高志華對宋青燕就更恨了,天天盼望著宋青燕倒大霉。
在尤經理往宋青燕身上潑臟水的時候,他高興得差點蹦起來,覺得尤經理說得實在太對了!簡直是他這輩子的知音!
他原本想再添油加醋一下的,可想到他之所以會主動申請調到南門國營飯店來,也是被宋青燕給逼的,也不得不承認宋青燕看著年輕,可有些手段的確比他厲害,高志華就不敢輕舉妄動,只暗戳戳看著別人在到處把尤經理的話往外傳。
在話被傳得越來越離譜的時候,他高興得直在家里哈哈大笑。
嚇得鄰居都以為他得了失心瘋。
可結果,還沒有樂多久,局長突然就開了這么一個緊急大會。
看平時囂張得不行的尤經理被局長給停職檢查,高志華的后背頓時泛起一陣陣涼意,非常慶幸當時他沒有跟著摻和,不然他也會跟著被停職檢查,甚至直接被局長給開除,畢竟他的人脈可沒有尤經理這么的廣,局長想把他開除,那是完全沒有任何的顧慮。
在大會結束,大家都簇擁著宋青燕,幫她繼續聲討尤經理的時候,高志華垂眸想了想,最終咬咬牙,也湊了過去。
高志華一過來,不少人瞬間就興奮了起來,嘴角高高往上揚起,一臉看好戲地等著高志華開口說話。
高志華哪里會不明白這些人的小心思?
不過是看熱鬧不嫌棄事大,等著他跟尤經理那樣,繼續跟宋青燕作對,然后宋青燕再狠狠收拾他。
他不是傻子,才不會如了這些人的愿。
高志華在心里冷冷哼了一聲,然后做出憤怒的表情,當著大家的面,狠狠吐槽著尤經理,“尤經理那些狗屁倒灶的話,剛開始我也聽說了。我也是不相信的,也想抓著尤經理好好理論理論,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怎么就能夠這樣潑臟水污蔑宋領班?可還沒等我找尤經理好好說道說道的時候,局長就召開了今天的緊急大會,也不得不說,我們局長做事就是雷厲風行,辦事效率簡直杠杠的!”
這些話,除了奉承局長,也有力挺宋青燕的意思。
這高志華跟宋青燕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不少國營飯店的員工都聽說過。
見高志華突然站在了宋青燕這邊,跟大家一起聲討尤經理,大家都一臉好笑地看著高志華,覺得高志華這個人可真能屈能伸。
一看尤經理都不是宋青燕的對手,他也就跟著偃旗息鼓,麻溜地主動向宋青燕示好。
這也是宋青燕之所以會選擇大鬧的原因。
有了尤經理這個例子在,誰敢再想對她使絆子,在私下妄想詆毀她,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下,他們能不能承受住背后搞小動作的后果。
下班后,宋青燕沒有回家,特意去了趟梅花巷,跟曹玉琴說了今天局長主持的緊急會議,以及尤經理的處罰結果、高志華的反應。
曹玉琴:“你選擇大鬧是正確的選擇,有些時候就該秉著不怕事的態度,該硬剛就硬剛。這樣,大家都會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也就沒有誰會不長眼睛的再欺負你了。弱肉強食,這句話不管放在哪里都合適。”
宋青燕:“高志華算是徹底看到了我‘強’的這一面,會議結束以后,主動向我示好了。”
曹玉琴:“他還算有點腦子的,他跟你都已經不在一家國營飯店里,彼此之間更加沒有任何的競爭和利益關系,他如果再死咬著不松口,以后你再出什么風頭,大家會繼續奚落他,嘲諷他,今天他這么的一示好,以后奚落、嘲諷他的聲音就會少很多。”
宋青燕:“我想,他會主動向我示好,也是有這一方面的考慮吧,寧愿今天讓大家一次性看夠他的笑話,也不想今后再繼續笑話他。”
曹玉琴:“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他都已經向你示好了,你也別硬挺著不接受。”
宋青燕:“知道,所以當時我附和了他一句,說局長做事的確很雷厲風行。”
從曹玉琴這里離開,回到家里,宋青燕也跟宋保旺、萬玉芳說了尤經理最后的處罰結果。
萬玉芳拍拍胸口,“群眾的眼睛果然都是雪亮的,大家都看到了你的優秀,認可你的優秀,那個尤經理再怎么污蔑也沒用。不過,停職檢查是非常嚴重的處罰,這個尤經理一直堅定認為只是在私下嘀咕你幾句,他卻遭受到了這么重的處罰,他會不會從此對你更加不滿?”
宋青燕:“對我不滿肯定是有的,但又怎么樣?大家都站在我這邊,他的不滿,完全站不住腳。”
宋保旺說萬玉芳:“你怎么就這么的怕事呢?之前是不同意青燕把事給鬧大,現在又擔心那個尤經理會不會對青燕更加不滿。你這越怕事,事會更喜歡找上你,不然大家怎么會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句話?何況,你沒聽青燕剛才說,在尤經理梗著脖子不同意這個處罰結果的時候,局長一說明天帶著他一起去市里開會,尤經理立馬就不敢再鬧了,這是為什么?因為他自己也知道理虧!”
宋青燕也跟著接話,“我聽說,尤經理會坐上南門國營飯店的經理位置,主要是上一任局長給硬提拔上去的。這上一任局長是尤經理的親戚,現在親戚已經不在商業局,尤經理沒有了可靠的后臺,他當然也就沒有了底氣去跟局長硬剛。”
萬玉芳徹底放心了,“沒有了后臺就好,沒有后臺,尤經理再怎么對你不滿,他也翻不起任何的風浪來了。”
宋保旺:“就算有后臺也不怕!敢再搞我們家青燕,我就算不當我們面包廠的車間主任,我也要把對方的后臺給拉下來!”
萬玉芳立馬皺眉,“這不就兩敗俱傷,誰也撈不著好?”
宋保旺:“怎么就兩敗俱傷,撈不著好了?起碼讓對方知道,我們青燕是不好欺負的,我們青燕背后的家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說完這句話,宋保旺就跟終于找到自己的用處那般,在宋青燕面前,說話聲都不由大了幾分,“青燕,你盡管在外面闖,干你的事,爸雖然老了,能幫上你的地方也越來越少了,但爸好歹還有什么都不怕的勇氣,誰敢搞你,我就搞死誰!”
宋青燕笑了笑,說道:“爸,我心里有數,在外面我會該硬就硬,不會讓自己吃虧,受委屈的。”
宋保旺點點頭,“這就好,反正萬事有爸給你兜底。”
尤經理在背后潑宋青燕臟水,詆毀宋青燕職工大學入學資格來路不正當的事就這么算過去了。
入學通知書上寫著,月底就得要到職工大學報到。
這離開校園這么多年,突然又要回去了,即使職工大學的學習課程不會像其他大學那樣繁重,可宋青燕這心里仍舊有些緊張。
潘新社上過職工大學。
在去入學之前,宋青燕向潘新社詢問了,去職工大學讀書,她都要注意哪些。
潘新社:“你別緊張,沒什么好注意的,這職工大學本來就是給我們國營單位內部晉升用的,能被推薦到職工大學進修,那都是儲備干部。平時的學習課程也不重,只要在上課的時候做好筆記,考試時候肯定會及格。”
宋青燕:“只要及格就可以了?”
潘新社:“對,學制一年結束以后會組織考試,只要考試60分及格,職工大學那邊就會給畢業證。”
宋青燕:“那是非常的輕松了。”
向潘新社大概了解了職工大學的情況,宋青燕這心里就有底多了。
不過,宋青燕是有底了,宋保旺、萬玉芳卻非常的沒底。
在去職工大學報到的前一天晚上,宋保旺來回問宋青燕:“能去職工大學上學進修的,是不是都是各家國營單位的儲備干部?”
宋青燕點點頭。
宋保旺叮囑,“好好相處,相處好了,這些同學可都是你將來的人脈。”
宋青燕應下,“知道。”
萬玉芳早早給宋青燕準備了明天去上學的東西,有嶄新的軍綠色挎包、筆記本、圓珠筆。
在當年宋愛燕、宋青燕、宋紫燕剛去上學的時候,萬玉芳也給她們三姐妹準備過上學用品,可到底那個時候她們只是去上小學,準備好挎包、鉛筆就可以了,現在要給宋青燕準備上大學的用品,家里還從沒出過大學生,萬玉芳就不知道她準備得齊全不齊全。
東西交給宋青燕以后,萬玉芳還來回問宋青燕:“這些東西夠不夠?我問過其他大學的學生,可他們因為是從全國的各個地方過來的,差不多把所有能用的東西都給帶上了,我也沒有個參考的,也就不知道到底要該準備哪些東西。”
宋青燕掃了幾眼萬玉芳準備的東西,說道:“這些就夠了,明天應該只是報到,老師、同學之間互相認識下。”
宋保旺:“明天幾點去報到?”
宋青燕:“早上9點。”
宋保旺:“也不早。不過,你還是早點過去,第一天報到肯定會有很多人,你早點過去幫老師干點活,老師對你的印象也能深點。”
宋青燕:“好。”
跟宋保旺、萬玉芳說完話,宋青燕就回房間睡覺了。
顧志勇還沒有從外地跟車回來。
不過,她已經發了電報給他,告訴他,明天她會到職工大學上學報到。
按照顧志勇的性子,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明天他肯定會趕回來的。
伸手摸了摸身邊空蕩蕩的床鋪,想著明天顧志勇可能就會回來了,宋青燕瞬間覺得身邊的床鋪不再空蕩蕩。
抱著被子,面朝著顧志勇睡覺的位置,宋青燕用面頰輕輕蹭了蹭顧志勇平時睡得枕頭,很快進入了夢鄉當中。
第二天,宋青燕還在迷迷糊糊睡著,院子里突然傳來了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志勇,你回來了呀。”萬玉芳又驚又喜。
顧志勇:“事情辦完了就立馬趕回來了。”
宋保旺:“路上都順利吧。”
顧志勇:“挺順利的,這是我在外地買來的護膝,說在鍛煉的時候帶上護膝能夠保護膝蓋。”
萬玉芳歡喜地接過去,嘴上卻忍不住叨叨了幾句,“你這孩子也真是的,買什么護膝呀,多費錢。”
宋保旺在旁邊說萬玉芳:“這是志勇對我們的一番心意,你好好收下就是,叨叨什么?”
萬玉芳:“這護膝不管是質量,還是做工,那都非常的好,志勇肯定是花了不少的錢,我心疼他花錢還不行呀。”
老兩口互相嗆嗆了幾句。
顧志勇也不插嘴,在旁邊靜靜聽著。
見他們說得差不多時候,顧志勇問他們:“青燕起來了沒有?”
萬玉芳:“她今天要早點去職工大學報到,應該醒來了。”
顧志勇:“那我先回房了。”
萬玉芳:“回吧,如果青燕醒來了,你問一下她,早上吃飯行不行。”
顧志勇:“大早上的怎么吃飯?”
在宋家,一般早上都是喝粥的。
宋保旺解釋說道:“喝粥容易上廁所,青燕早上去職工大學報到,經常往廁所里跑可不好。”
顧志勇:“原來是這樣,等下我會問下她。”
宋青燕已經徹底醒來了。
豎起耳朵聽了聽院子里的動靜,察覺到顧志勇正往他們的房間里走來,宋青燕立馬躺好,緊緊閉上了眼睛。
顧志勇輕手輕腳地進來。
看到床上正在安睡的宋青燕,顧志勇只覺得一路上的旅途辛苦瞬間消散,溫柔笑意止不住地爬上整張臉龐。
在床邊坐下,仔細看了看宋青燕的睡顏。
見她的睫毛微微輕顫著,顧志勇瞬間知道,她這是在裝睡。
顧志勇也沒有揭穿,伸手給宋青燕掖了掖杯子。
趁著顧志勇在拉被子的時候,宋青燕抓著顧志勇的手,猛地睜開了眼睛。
顧志勇被“嚇”了一跳。
宋青燕哈哈大笑,“被我給嚇到了吧。”
顧志勇:“嚇到了,心臟都差點從胸膛里蹦出來。”
宋青燕嗔了顧志勇一眼,“夸張!”
顧志勇笑了笑,問宋青燕:“要起床嗎?剛才媽說,早上吃飯。”
剛才萬玉芳跟顧志勇的對話,宋青燕在屋子里都聽見了。
她無奈一笑,說道:“這對老兩口對于我上職工大學非常的緊張。”
顧志勇:“能理解,畢竟你是我們家第一個即將上大學的大學生。”
宋青燕挑眉,“那你呢?你緊張嗎?”
顧志勇:“緊張是有,但更多的是興奮。”
宋青燕:“怎么說?”
顧志勇:“興奮我們家的青燕果然是最棒的,力壓所有人,順利去職工大學進修讀書。”
宋青燕:“其實也不算順利,在拿到職工大學的入學通知書時候,那個尤經理還往我身上潑臟水了呢。”顧志勇這次跟車在當地逗留了好幾天,宋青燕收到顧志勇報平安的電報以后,她也發了封電報給他,告訴他,她順利拿到了職工大學的入學通知書。
不過,為了不讓顧志勇在外地擔心,宋青燕并沒有在電報上提有關尤經理的事。
現在顧志勇已經回來了,尤經理的事也已經解決了,宋青燕也就沒有什么好顧慮的,把尤經理的事全都說給他聽。
顧志勇聽后,他是又氣憤又心疼。
氣憤尤經理的口不擇言,往宋青燕身上潑這樣臟的水。
心疼宋青燕碰見這種糟心事,也更心疼她,以后展露出更多優秀的時候,這種糟心事估計永遠都不會斷絕。
這個世界,相對男人來說是比較寬松的,對于女人來說卻比較苛刻。
伸手來回輕撫著宋青燕的臉,想說些什么,但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宋青燕拉下顧志勇的手,笑著說道:“你別這樣,我最終不是沒有吃虧?尤經理最后可是被停職檢查了,就連那個高志華,他也主動向我示好了,以后估計沒有人再敢跟我對著來了。”
顧志勇收斂了下臉上神色,跟著揚起嘴角,“我們家的青燕不僅是最棒的,也是最厲害的!”
宋青燕揚揚下巴,“那是當然,你盡管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
顧志勇:“好,這是我的福氣。”
吃完早飯,顧志勇騎著自行車送宋青燕去職工大學。
在快到職工大學的時候,顧志勇突然停下了自行車。
宋青燕疑惑,“怎么了?”
顧志勇:“我就送你到這里吧。”
宋青燕:“為什么?”湊近顧志勇的臉龐,仔細瞅了瞅,“怎么這次跟車回來,你突然變得怕生了?”
顧志勇:“不是我怕生,主要能去職工大學進修的,那都是各家國營單位的儲備干部,我送你去報到,擔心別人會覺得你不夠穩重。”
宋青燕不由失笑,“一個人穩重不穩重,可跟你送我去不去報到沒有任何的關系。”
拉扯了下顧志勇的衣袖,催著他回到自行車上,“別愣著了,趕緊送我過去吧,有你送我,說不準能避免不少的誤會。”
什么誤會呢。
當然是男女之間的誤會。
宋青燕可聽潘新社說,在他去職工大學進修的時候,他班上的某個男同學突然跟某個女同學好上了。
如果男未婚,女未嫁,也算是千里姻緣一線牽了。
可關鍵是,男同學是有家庭的。
聽潘新社說,男同學在他們的面前,那都是裝未婚的。
女同學相信了男同學的話,也就沒有深入調查,然后就跟男同學好上了,但這個世界是沒有不透風的墻,男同學雖然跟女同學只在學校里談談戀愛,但他的愛人最后還是知道了,跑到學校里鬧得不可開交,鬧得男同學、女同學都被學校開除,工作上也受到了很大影響。
宋青燕自認長得不差,算是有些小漂亮的,如果沒有在未來的同學們面前表明她已婚的身份,說不準會有不明真相的湊上來。
她來職工大學進修,可是來上進的,不是來處理爛桃花的。
有些事情,她既然知道了,當然得要提前防患。
第203章 竟然遇到了他們
職工大學位于安城的最南邊。
占地面積不大,也就三個籃球場這么大。
從大門進去,右邊是宿舍樓,總共也就兩層,往前就是教學樓,層數稍微比宿舍樓高點,總共有四層。
老師的辦公室在一樓。
樓上三層都是教室。
教學樓的后面是小型操場。
在操場的東邊有個連門窗都沒有的小破房子,房子里面停放了幾輛自行車,應該是被學校用來當自行車車棚的。
左邊也有座矮小的房子。
不過,看著比較新,起碼墻面都是雪白雪白的,屋頂有煙囪,有個腰上系著圍裙的中年女人在屋子里忙進忙出。
不用說,這座比較新的矮小房子應該是職工大學的廚房兼食堂了。
廁所在教學樓的正對面,處于廚房跟小破房子的中間,外面看著也比較破敗,廁所門都壞了,搖搖欲墜地掛在那里。
宋青燕夫妻來得比較早。
現在也就六點半多點。
老師的辦公室門都還關著,也更沒有誰來負責辦理新生的入學手續。
整個學校也沒有什么人走動。
只有廚房那邊比較忙,時不時地有叮叮當當聲音傳來,偶爾也有幾句對話聲。
宋青燕掃了幾眼,學校的布局很快就了解清楚。
“我們先去車棚那里把自行車給停好。”宋青燕指著東邊方向對顧志勇說道。
顧志勇沒有任何的異議。
他推著自行車朝自行車車棚走去。
宋青燕跟在顧志勇的身后。
最近的天氣有點不太好,經常會下雨。
這被當成自行車車棚的小破房子,雖然破敗得連門窗都沒有,地面也坑坑洼洼的,不過好在屋頂是好的,屋里也沒有任何的水洼,就連墻面也是干燥的,沒有任何發霉的跡象,而且門口的屋檐比較大,門口兩邊能夠并排停上三輛自行車。
宋青燕看了眼房子里面,已經停上了五六輛的自行車。
因為到底不是真正的自行車車棚,大家的自行車也就隨意停放著,墻角一輛,中間三輛,靠近窗戶的位置又有兩輛。
宋青燕不知道,這充當自行車車棚的小破房子平時到底會停多少輛的自行車。
如果自行車的數量比較多的話,過來拿自行車的時候,那可就要頭疼了,肯定會出現停自行車容易,但是想把自行車給拿出來卻比較難,得要把擋住自家的其他輛自行車給一輛輛搬運到旁邊去。
這可是體力活。
如果著急用自行車的話,得要搬出一身汗來。
顧志勇就對宋青燕說道:“我們把自行車停在外面的屋檐下吧。”
宋青燕也是這么想的。
停在屋檐下面,就算有人把自行車跟她家的并排停在一起,最多也只搬運兩輛自行車。
不過,可能平時幾乎沒有人會把自行車停放在這里,門口兩邊的屋檐下面堆放了一些沒用的雜物,有石頭,也有帶釘子的木板。
顧志勇把自行車交給宋青燕,他彎腰去搬運這些雜物。
宋青燕只有一輛自行車,只需要清理出其中一邊的地方就好。
顧志勇選擇清理右手邊的屋檐。
因為右手邊的臺階比較穩,左手邊的臺階可能年久失修變得非常搖晃,如果一不小心沒有踩穩,幸運點,只是崴了腳,不幸點的話,可能會踩得這三十多斤重的臺階石頭直接砸到腳背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顧志勇提醒著宋青燕,“這個臺階,你別走,太晃了。”
宋青燕應下。
雖然提醒了宋青燕,顧志勇還是不太放心。
抬腳用力踹了踹,又找來幾塊小石頭塞進這塊臺階的細縫里,希望能夠讓這塊臺階變得稍微穩固點。
起碼不會踩得這塊臺階石頭直接翻滾下來。
粗糙地修整了下這塊臺階石頭,顧志勇這才去清理右手邊屋檐下面的雜物。
雜物并不是很多,幾下就清理好了。
宋青燕推著自行車過去。
不過,因為地面跟房子里面的地面一樣,也是坑坑洼洼的,自行車停在上面,也就不怎么的穩。
顧志勇就去花壇那里挖來了幾捧土,用這些土把坑坑洼洼的地面給填平。
“你們在干什么!!”
在這個時候,宋青燕夫妻的身后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喝。
宋青燕嚇了一跳。
顧志勇站起來,伸手把宋青燕護在身后。
在對面廚房忙碌的中年女人氣沖沖朝宋青燕夫妻走過來,邊走著,還邊罵道:“逮了這么久,我可總算逮到你們了!”
宋青燕、顧志勇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名中年女人在說些什么。
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名中年女人可能誤會了他們。
宋青燕指著旁邊自家的自行車,向這名中年女人解釋說道:“我們沒干什么,我們只是在停自行車。”
中年女人完全不信,“停自行車?我呸!我早注意到你們了,一直在這里鬼鬼祟祟的,也足足待了差不多有七八分鐘,你們停得到底是什么自行車呀,竟然能停這么久,走!跟我到保衛科去,把我們學校這段時間被偷走的多輛自行車氣門芯給賠償了!”
顧志勇擋著中年女人,不讓她去拉扯宋青燕。
同時也向這名中年女人再次解釋說道:“我們真的是在停自行車,會耽誤這么長時間,主要是想把自行車停在這個屋檐下面,因為屋子里面的自行車停得都比較隨意,如果自行車停得比較多的話,想拿回自行車就比較費力。”
也把自己的雙手攤開給這名中年女人看,“我手上都是土,那都是為了填屋檐門口的這些坑洼地面。”
中年女人以為終于逮到了偷自行車氣門芯的小偷,擔心這對小偷會跑走,她壓根沒有仔細去注意宋青燕夫妻都在干什么。
聽了宋青燕夫妻的解釋,低頭去看顧志勇手心上的泥土,再去看門口屋檐下被泥土填平的地面,她頓時就愣住了。
難道她真的誤會了?
廁所那邊傳來吱呀吱呀的關門聲音。
有個跟中年女人差不多歲數的中年男人,在聽到小破房子這邊的動靜,也急匆匆小跑著趕過來,“魯四嫂,你真的抓到偷自行車氣門芯的小偷了?”到了小破房子一看,見他嘴中的“魯四嫂”呆呆地站在那里,中年男人也頓時一愣。
魯四嫂回過神來。
她沖著中年男人喊了聲“鄭老師”,然后解釋說道:“我以為他們就是我們這段時間正在逮的小偷,但他們卻說,他們不是,還說會在這里逗留這么長的時間,主要是想把自行車停在屋檐下面,說如果停在屋子里面,如果自行車比較多,想把自行車拿出來會比較費力。”
鄭老師一聽,非常高興地附和說道:“哎呀,總算有人跟我想得一樣了,我也覺得停在屋子里面拿自行車會非常不方便。”
低頭看了看門口屋檐的兩邊。
右手邊屋檐下面原本堆積的雜物,現在全部都給搬到了右手邊去。
左手邊一塊原本比較搖晃的石頭臺階,似乎也有重新給修整了的痕跡,右手邊屋檐下面的地面更加不用說了,原本坑坑洼洼的地面現在都差不多被褐色泥土給填平了,一輛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自行車也正四平八穩地停在上面。
鄭老師當即說道:“魯四嫂,我看你是真的誤會了他們,他們不是小偷,剛才真的是在停自行車。”
魯四嫂頓時漲得滿臉通紅,連連向宋青燕夫妻道歉說道:“真是對不住,誤會了你們,這段時間實在是經常有人丟自行車的氣門芯,就連我停放在這里的自行車,也被人拔了起碼三四次的氣門芯,我實在太氣了,所以一看見有可疑的人立馬就誤會了……真是對不住!”
宋青燕:“沒事,解釋清楚了就好。”
顧志勇也說:“也是我們在這里逗留太長時間,這才引起了你的誤會。”
鄭老師從屋子里把自己的自行車給推出來,笑著對宋青燕夫妻說道:“能把你們的自行車挪挪,讓我也停在這里嗎?”
宋青燕:“當然可以。”
顧志勇手腳麻利地把自家自行車往墻角挪動,空出停兩輛自行車的位置來。
鄭老師高興地把自家自行車停過去,“這下好了,停在這里,總算不用辛苦搬運十來輛自行車才能夠把我家的自行車給挪出來了。”
顧志勇抬頭問旁邊的魯四嫂,“這個位置比較大,能夠停下三輛自行車,你家的自行車要不要也停放在這里?”
魯四嫂:“剛才誤會了你們,我怎么好意思再占用你們好不容易清理出來的停放位置?”
宋青燕:“這里本來就是公用地方,誰停不是停?”
魯四嫂:“那行,我也就不跟你們客氣了。”
宋青燕夫妻家的自行車停放在最里面,鄭老師家的在外面。
魯四嫂也來停放,她就得停在鄭老師家的自行車旁邊。
在從屋子里把自家的自行車也推出來以后,魯四嫂問宋青燕夫妻:“你們來我們職工大學是有什么事?如果等下就要把自行車給推走的話,還是讓我家的自行車放在最里面,省得你們還要搬運我跟鄭老師的這兩輛自行車。”
宋青燕正要回答。
鄭老師在宋青燕之前,先開口說了:“如果你們只是來我們這里辦事的,肯定不會大費周章地修整這自行車車棚,我猜你們其中一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不過……”困惑地上下打量著宋青燕夫妻,“聽我們校長說,新來的老師是年紀比較大的。”
宋青燕笑著說道:“鄭老師,*你算是猜對了一半,我不是新來的老師,是今天來報到的學生。”
也向鄭老師、魯四嫂介紹著身邊的顧志勇,“他是我的愛人,送我來報到的。”
鄭老師驚訝,“學生?”
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現在連七點都沒有到,你跟你愛人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
宋青燕當然不會直白地跟鄭老師說,她會這么早過來,主要是想幫老師干點活,然后讓老師留下好印象,她只含糊地說道:“我們家離學校比較遠,以前也從來沒有來過這里,為了不錯過報名,不讓負責辦入學手續的老師等我,我們早早起床,一吃完早飯就過來了。”
鄭老師一聽,笑了,“你來得也真是太早了,早得我都沒有辦法幫你辦入學手續。”
宋青燕一臉驚喜,“鄭老師,原來你就是幫我們這幫新生辦入學手續的老師?”
鄭老師點點頭,“也是你們以后的任課老師。”
宋青燕主動去握鄭老師的手,“老師好!”
鄭老師:“你突然變得這么鄭重其事起來,我挺不習慣的,還是像剛才那樣,你隨意點,我也自在點。”
魯四嫂在旁邊也說道:“鄭老師是我們學校最隨和的老師,你不用這么的緊張。”
宋青燕點點頭應下。
顧志勇已經默默幫魯四嫂的自行車停放在了最里面,其次是鄭老師的,最后才是他們夫妻倆的自行車。
魯四嫂看著,熱情邀請宋青燕夫妻,“你們這么早趕過來,估計在家里都沒有好好吃早飯吧,廚房那邊的早飯已經做好了,你們過去再吃一點吧,我請客。剛才誤會你們,我心里挺過意不去的,你們還讓了個自行車的停放位置給我。”
這位魯四嫂是職工大學食堂的幫廚。
學校里,只要大家去食堂吃飯,肯定都會跟這位魯四嫂打交道。
也可以說,只要是學校里的人和事,那就沒有這位魯四嫂是不知道的。
宋青燕就沒有拒絕這位魯四嫂的熱情邀請。
跟著魯四嫂、鄭老師去食堂。
食堂里已經有兩位老師在吃飯。
鄭老師主動向宋青燕介紹,“他們是洪老師跟龔老師,以后也是你們這些新生的任課老師。”
宋青燕過去,跟洪老師、龔老師打了聲招呼。
洪老師、龔老師沖著宋青燕微微一笑,淡淡點點頭,算是回應了宋青燕的招呼。
魯四嫂已經去了食堂窗口,她招呼著宋青燕夫妻過去,“我們學校的早飯挺豐盛的,有各種的粥,也有饅頭包子,你們看看想吃什么,不是我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我們學校的食堂那是又干凈又衛生,也又好吃,還很實惠!”
的確實惠,價格可比國營飯店便宜了整整一半。
衛生方面,的確也挺好。
桌面整潔,地面也整潔,不比他們國營飯店的后廚差到哪里。
至于好吃不好吃……
宋青燕夫妻已經在家里吃過早飯,還是整整一小碗的大米飯,他們現在就吃不了多少,只向魯四嫂要了兩小碗鮮肉粥。
嘗了一口。
還真的挺好吃,味道上特別鮮美。
如果不是已經吃過早飯,肚子實在塞不進去,宋青燕覺得她都能夠一口氣喝兩碗鮮肉粥。
魯四嫂問宋青燕:“這粥的味道不錯吧。”
宋青燕豎起大拇指,“不是不錯,是非常的不錯!”
魯四嫂:“以后過來上課的時候,你來我們食堂吃飯,我給你打飯!”
有些打飯阿姨,那就跟得了帕金森一樣,手一直抖。
抖來抖去,最后把肉都給抖掉,滿滿一勺的菜,最后能夠剩個半勺都算不錯了。
所以,如果食堂里沒有熟悉的打飯阿姨,那就別想吃到好飯好菜。
魯四嫂主動對宋青燕這么的說,以后宋青燕來食堂吃飯的時候,那肯定不會虧待她的,絕對會給她滿滿一勺的好飯菜。
吃好早飯,鄭老師要去前面教學樓準備迎接新生。
宋青燕夫妻把自己的,以及鄭老師的臟碗筷放在指定地方以后,然后指著前面的教學樓對魯四嫂說道:“我們去前面了。”
魯四嫂擺擺手,“你們忙去吧。”
宋青燕夫妻緊跟在鄭老師的身后。
到了前面教學樓,宋青燕主動對鄭老師說道:“有什么活是我們能夠幫得上忙的嗎?鄭老師,你別跟我們客氣,盡管吩咐。”
鄭老師:“不用你們幫忙,學校給我安排了一個助教,讓助教給我幫忙就可以了。”
抬起戴著手表的左手,鄭老師盯著手表看了眼時間,隨后微微皺著眉頭,有些不滿地說道:“這助教,可真是,說好7點15分到的,結果現在都已經是7點20分了,人還沒有到,這太沒有時間觀念了。”
宋青燕:“可能有事耽擱了。”
正說著,學校大門口傳來了有些熟悉的說話聲。
宋青燕循聲看過去,竟然是陳振河、林素云!
她側頭跟顧志勇對視了一眼。
顧志勇也挺震驚。
他湊近宋青燕,壓低了聲音說道:“陳振河在我們的安城大學讀書,他不可能來職工大學進修的,林素云也沒有在上班,更不可能到職工大學讀書,可能鄭老師剛才說得助教就是陳振河。”
宋青燕跟顧志勇是同樣的猜測。
沉默良久,宋青燕對顧志勇說道:“……這可真是有緣呀。”
不過,對于宋青燕來說,那是孽緣。
因為她一點兒都不想跟陳振河、林素云這對夫妻有任何的交集。
可是沒有想到,兜兜轉轉的,還是在職工大學這里碰上了。
自從陳振河、林素云從林家搬出來以后,他們小兩口就開始了自力更生的獨立生活。
林素云沒有上班,也就沒有了收入來源,全靠陳振河學校每月發下來的補貼。
補貼一個月有20塊。
不是特別多,也不是特別少,小兩口精打細算點的話,這每月的20塊補貼完全夠用。
再加上,在林素云離開林家之前,林家給了她1000塊錢,另外陳振河還把林家安排給林素云的工作給賣了,這總共將近1800塊錢,即使小兩口沒有任何的收入,也能夠讓他們混上個五六年。
不過,陳振河比較上進,不愿意單靠著老本,以及學校的補貼生活。
他對外說,林素云已經懷孕了,為了給妻兒比較好的生活環境,他想要在課外時間勤工儉學,多賺幾塊錢養家。
陳振河成績優異,在老師跟同學那里的風評也比較好,覺得他是挺不容易。
于是,在學校老師的牽線搭橋下,陳振河就來了這職工大學當助教。
昨天晚上陳振河跟同學打牌去了,回來很晚才睡。
睡眠不足,早上就起晚了。
一看不能夠在約定時間趕到職工大學,陳振河頓時煩躁得不行,“第一天當助教,第一天就遲到了,職工大學那邊肯定會對我的印象非常不好,如果讓我這邊的老師知道的話,估計對我也會非常失望。”
陳振河不僅是家里的頂梁柱,更是林素云的天。
她立馬出主意說道:“我跟著你一起去職工大學吧,到時候把遲到的事情推在我身上。”
陳振河:“這怎么行?”
林素云:“可以的,我自從懷孕以后,身體非常的不好,你因為照顧我,這才遲到了。”
陳振河嘆息,“委屈你了,讓你背這個黑鍋。”
林素云連連搖頭,“不委屈,我們是夫妻,夫妻一體,只要你好,我才會好。”
就這么,陳振河帶著林素云一起來職工大學。
快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陳振河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勸說著林素云,“你身體不舒服應該在家里好好休息,干嘛一定非得跟著我來學校?我是來當助教,賺錢養你跟肚子里的孩子,你跟著一起來,這讓學校里的老師怎么看我?乖,回家去吧。”
林素云抱著陳振河的胳膊不放手,“我要見到職工大學里的老師再回家,我得要向老師解釋,你是因為照顧我才遲到的,我不能夠讓老師誤會你,我得要讓老師知道,你一向都很守時的,你都是因為我才破天荒地遲到了。”
陳振河:“不用你特意向老師解釋,這職工大學里的老師都很好,只要我以后都別遲到,老師不會把今天的遲到放在心里的。”
倆人邊說著,邊走進職工大學的大門。
鄭老師聽見了陳振河、林素云的對話,剛才因為對陳振河遲到而產生的不滿頓時消減了幾分。
他對離他越來越近的陳振河夫妻,說道:“大部分新生都還沒有到,遲到幾分鐘也沒事。”
陳振河滿臉歉意,“鄭老師,很抱歉,第一天過來當助教就遲到了。”
林素云緊跟著解釋,“鄭老師,我家振河都是因為照顧我才遲到的。”
鄭老師擺擺手,“你們夫妻都別放在心上,以后別遲到就行。”
徹底解決好了遲到的事,陳振河、林素云互相對視一眼,各自在心里輕輕松了一口氣。
這會兒,他們也才有多余的心神去注意站在鄭老師旁邊的宋青燕夫妻。
林素云滿臉訝異,“宋青燕?你怎么在這里?”
宋青燕笑笑,“來報到。”
林素云驚訝,“你被你們國營飯店推薦過來進修?”
宋青燕點點頭。
林素云:“你還真的挺有本事。”
宋青燕:“比較幸運而已。”
林素云又看向宋青燕身邊的顧志勇,“你愛人呢?我記得你愛人一直都沒有上班的吧。”
宋青燕:“我讓他陪我一起過來的。”
林素云一聽,轉了轉眼珠子,說宋青燕:“你跟你家愛人的感情還真挺好。”
在陳振河被推薦來職工大學當助教的時候,林素云通過各個渠道打聽到,曾經職工大學出過一件丑事,那就是過來讀書進修的男同志跟一個女同志好上了,可關鍵男同志是有家庭的,最后被男同志家里的愛人知道,在職工大學里大鬧了一場。
林素云覺得自家的陳振河哪里哪里都優秀,簡直優秀完美到無可挑剔。
這樣優秀又完美的男人,那是非常招女人喜歡的。
林素云每天都如臨大敵,只要有哪個女同志看了一眼她家陳振河,她都覺得對方想挖她的墻角。
尤其在聽說了職工大學曾經發生的丑事以后,她心里就不太樂意陳振河來這里當助教,可陳振河不同意,說他為了得到這份助教工作,差不多把自己的所有臉面都給搭了進去,還說他這么辛苦去謀取這份助教工作,也是為了她跟肚子里的孩子。
林素云感動不已,最終還是同意了。
不過,同意歸同意,她心里是不安的,很是擔心在陳振河當助教的期間,有不要臉的女人湊上來。
所以,她跟著陳振河來職工大學,一方面是幫著陳振河向老師解釋,陳振河會遲到都是因為她,另一方面也是想親自過來看看,哪個女人會有著很大可能性想撬她的墻角,意圖勾引她家的陳振河。
她也知道,能夠來職工大學進修的,那都是各家國營單位的儲備干部。
也在她看來,如果有小心思,野心也比較大的,肯定會趁著進修期間,偷偷摸摸跟前途比較好的男人勾搭上。
如果是已婚的,肯定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她家里是有正牌男人的。
現在見宋青燕來職工大學報到竟然把顧志勇給帶上,還是她自己要求把顧志勇給帶上,林素云就頓時覺得宋青燕這個人非常安全,起碼她跟那些不要臉的女人不是同一類,也讓她產生了小心思,拉著宋青燕到角落里說悄悄話。
宋青燕是真心不想跟林素云說什么悄悄話。
可林素云挺著高聳的大肚子,她也不好用蠻力推開,只能夠隨著林素云到角落里去。
宋青燕:“你要跟我說什么?”
林素云沒有直接說,先跟宋青燕打起了感情牌,“青燕,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在長河大隊當知青的日子嗎?”
宋青燕挑眉,沒有接話。
林素云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回憶,“長河大隊非常的窮,在那里,我是事事都不順心,吃不好,也喝不好。不過,物質上雖然比較差,但我這心里是非常開心的,因為在那里,我認識了你,認識了我這輩子唯一的朋友……”
宋青燕:“……”
她被惡心到了。
宋青燕掙扎了下,催促著林素云,“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趕緊有事說事,我還要去鄭老師那里辦入學手續呢。”
林素云瞪了眼宋青燕,“你可真是急性子!”
不過,到底沒有再拉著宋青燕打感情牌,非常利落說起了她拉著宋青燕到這角落里說悄悄話的主要目的,“青燕,我家振河的優秀,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不僅人長得好看,讀書也好,品行也更是人人都夸的,這樣的男人太容易遭到其他女人的覬覦。本來我家振河來這職工大學當助教,我是一萬個不放心的,就擔心哪個女人會不要臉地糾纏我家振河,不過既然你也在這職工大學進修,那我可就放心了。”
“以后我家振河,我就拜托你了,讓那些不要臉的女人離我家振河遠一點,我會感謝你!絕對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好的!”
一聽到林素云這么的說,宋青燕恨不得離林素云八丈遠。
她也忍不住懷疑,原書的劇情線是不是又回來了,是不是又企圖想讓她當陳振河跟林素云之間的感情助攻?
不然怎么就這么的巧,她來這職工大學進修,陳振河也來這職工大學當助教?
此時此刻,林素云還想讓她幫忙看住陳振河,清掃陳振河身邊的鶯鶯燕燕?
宋青燕可不想再成為什么狗屁助攻女配。
她只想做自己,過自己的生活。
宋青燕立馬拒絕。
不過,她也知道,拒絕得太過直接,林素云肯定會不甘心,再想盡辦法磨著她答應的,宋青燕就笑著對林素云說道:“哎呀,素云,不是我說你,你也太看低了你們家的振河,也太看輕了你跟你們家振河之間的感情。振河這么的愛你,他的眼里怎么可能容得下其他女人?別說有不良企圖的女人靠近他,依我看,即使有只母蚊子靠近他,他也會主動立馬離得遠遠的,甚至直接出手給滅掉。”
“你剛才卻說,我也在這職工大學進修,你就放心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你不放心你家振河,讓我私下看住他?”
“素云,不是我對你危言聳聽,一旦被你們家振河知道了,你跟你家振河之間的感情可會出很大問題的!他會覺得你看低了他對你的感情,也褻瀆了他對你的愛,到時候你想挽回,那就來不及了!素云,你就聽我一句勸,以后不要再對任何人說那些話了。”
“當然了,我也會把你剛才的話當成是耳旁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個字都不會留下來的。”
林素云知道陳振河愛她。
但是從來沒有從旁觀者那里知道,陳振河到底有多么愛她。
宋青燕的話簡直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別提有多么的美。
同時,宋青燕的告誡也讓她微微皺了皺眉頭。
是呀,如果讓振河知道,她讓宋青燕在私底下看著他,他心里肯定是不太舒服的,認為她在質疑他對她的感情。
不過,好像有點不太對。
她剛才對宋青燕說得話,主要目的不是讓宋青燕在私下看住振河,而是讓她……
正想著,也正想糾正宋青燕的話,宋青燕突然拉著她在往回走,“素云,你看看你們家的振河,多么的在乎你呀,我們姐妹兩個才說了幾句悄悄話而已,他就不放心地一直盯著你看。嘖嘖,你們家振河真的太愛你了,簡直沒有你不行呀!”
“他這么的愛你,你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你簡直太杞人憂天,也太胡思亂想了!”
“你家振河如果知道了,肯定是不高興的。”
“以后你可不要再這樣了。”
林素云抬頭看向陳振河。
陳振河正好站在晨光里。
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也看不清他具體的眼神,但她能夠感受到他正在看著她。
既然在看著她,那就跟宋青燕說得那樣,果真是沒有她不行。
林素云的心里頓時軟得一塌糊涂,主動撇開宋青燕,笑著朝陳振河走去。
宋青燕見了,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陳振河跟林素云之間的情情愛愛,她是真的不想再沾染上。
第204章 同學
陳振河站在臺階上跟顧志勇說話,“沒有想到這么巧,能在這里遇見你們夫妻倆。”
顧志勇淡淡笑了笑,“是挺巧的。”
旁邊的鄭老師見了,不由笑道:“原來你們是老熟人呀。”
陳振河:“可不是老熟人?我跟我家愛人、青燕都是江城長河大隊的下鄉知青,志勇是當地的村民。”說到這里,微微停頓了下,陳振河好奇詢問顧志勇:“剛才好像聽青燕對素云說,她是來這里報到的,那你是……”
顧志勇:“當然是送她來報到。”
陳振河上下打量了眼顧志勇,“你對青燕還真挺好。”
顧志勇:“青燕是我的愛人,對她好不是應該的嗎?”
陳振河:“是是是,是應該的,我們男人就應該對我們的愛人好。自從去年秀芬結婚,我們就再也沒有碰面過。怎么樣,你們夫妻這段時間過得怎么樣?還好嗎?青燕既然能夠被他們的國營飯店推薦來職工大學進修,日子過得肯定是順暢的,你呢?你怎么樣?”
顧志勇微微皺眉。
雖然跟陳振河算是老熟人了,但彼此的關系還不至于到互相關心的程度上。
可顯然,陳振河對他特別的關心。
顧志勇不動聲色地回道:“夫妻一體,你都能夠看出我家青燕日子過得順暢,那我的日子過得自然也同樣順暢。”
陳振河點點頭,“你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像我家,雖然素云沒有去上班,每天都蹲在家里,但因為有我在外面撐著,拿錢回去養她,她這日子過得倒是也挺滋潤,不少人都說她有福氣,不用辛苦上班也有人養。”
顧志勇靜靜聽著。
這會兒,他也終于明白,陳振河為什么會對他這么關心了。
原來是在暗諷他被青燕養著。
也不算是暗諷,是一種以居高臨下的態度,在高傲地睨視他。
曾經,在陳振河跟林素云沒有從林家搬出來以前,陳振河跟他算是有著同樣的處境,那都是跟著自己的老婆,寄居在老丈人家里。
不過,對于他來說,不管住在哪里,只要夫妻在一起,住在哪里都可以。
可陳振河的自尊心非常強,住在老丈人那里,肯定會覺得渾身都不舒服,時刻覺得被老丈人家給看輕了。
去年陳振河、林素云上家里給他們夫妻送請柬的時候,林素云就暗暗拿著他跟陳振河做對比,看他對青燕體貼,她也要讓陳振河有樣學樣,也要加倍地體貼照顧她,甚至當著大家的面,直接直白地提醒著陳振河,讓他也要怎樣的體貼她。
陳振河這么要面子的人,雖然表面上沒有表露出什么來,內心里估計早就翻騰倒海起來。
他也忍不住猜想著,林家父母會知道林素云不是自家的親生女兒,是不是陳振河在背后推波助瀾造成的。
林素云曾經也是比較有傲氣的姑娘,比較注重自己的感受,不會太去照顧陳振河的情緒。
這樣一來,在陳振河看來,林素云的這種傲氣就是在羞辱、看輕他。
時間長久了,自尊心嚴重受創的陳振河,自然會做出反抗,絞盡腦汁想著該怎么除掉林素云身上這種在他自尊心上來回碾壓的傲氣。
過程到底是怎么樣的,顧志勇不知道。
可從結果來看,陳振河顯然是成功了。
不僅成功地消除掉林素云身上的傲氣,也成功地把林素云圈養在自己身邊,需要依附他才能生存。
現在陳振河會這么突然地關心他,應該是覺得自己終于翻身了,能夠站在高處,以一種施舍的態度可憐他,可憐他還跟從前的自己一樣,卑微地寄居在老丈人家里,需要依附著自己女人才能夠過日子。
顧志勇淡然地笑了笑。
在決定青燕主外,他主內的時候,他早就預料到會有人因此可憐,甚至看不起他。
不過,他心里沒有泛起任何的波瀾,畢竟早就能預料到的事,有什么好起波瀾的?
顧志勇就不徐不疾地說道:“我也是有福氣的,雖然我沒有穩定的工作單位,可我家青燕有,在他們國營飯店還混得越來越好,現在更是被他們國營飯店推薦到職工大學來進修,連帶著我也能夠來職工大學見見世面。”
陳振河勾了勾唇角,說顧志勇:“你的肚量倒是挺大,一點兒都不介意青燕比你有出息。”
顧志勇:“這夫妻不是都一體的?夫妻之間干嘛要去爭誰最有出息?我想,你們家的素云在私下也不跟你爭這個吧。”
陳振河笑著搖搖頭,“沒有想到你這么的豁達,佩服!佩服!”
顧志勇:“客氣。”
鄭老師在旁邊靜靜聽著,頓時從顧志勇、陳振河兩人三言兩語的對話里,大概了解到他們倆個的性格。
顧志勇就跟陳振河說得那樣,那是真豁達。
就算陳振河有意無意在顧志勇自尊心上狠狠碾壓,顧志勇也仍舊不受任何影響。
這份氣量,那是非常難得。
至于陳振河……
其實他跟陳振河也不是很熟,只是早幾天在老同學的引薦下見過一面。
老同學說陳振河品學兼優。
他初次見面的時候,覺得陳振河也還行,看著的確挺有品學兼優的樣子。
現在的話……
鄭老師笑笑,覺得陳振河在學業上可能是優,但在品德上,可就未必了。
林素云滿臉嬌羞地走向陳振河。
她問陳振河:“你跟顧志勇都在聊什么呢?”
陳振河:“沒什么,隨便聊聊。”說話的同時,陳振河湊近林素云,用他們兩人才能夠聽到的聲音,再說道:“原來顧志勇還跟著宋青燕住在他的老丈人家里,也沒有穩定工作,主要靠宋青燕養著,剛才他還說,他跟你一樣,也都是有福氣的。”
林素云一聽,忍不住沖著不遠處的宋青燕露出同情表情來。
她道:“這宋青燕也真是不容易,不僅要每天出門上班,還得養著顧志勇。”
陳振河:“在宋青燕的對比下,你有沒有覺得自己非常幸福?”
林素云重重點頭,“簡直幸福得整個人都快飛起來!”
陳振河頗為滿意林素云的回答,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
宋青燕接收到林素云投射過來的同情眼神,她并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每個人過日子的方式都不一樣。
只要她覺得好,管別人是怎么看她的。
宋青燕看向鄭老師,問道:“鄭老師,我現在可以辦入學手續了嗎?”
鄭老師:“可以辦了。”
他讓陳振河跟著他去了辦公室。
很快,倆人搬了一張桌子出來。
顧志勇上前幫忙,“鄭老師,你去忙其他的,桌子讓我跟陳振河來搬。”
鄭老師也沒有跟顧志勇客氣,“行,我去把新生的登記表拿過來。”
重新回到辦公室。
這回宋青燕也跟著鄭老師去了辦公室,在鄭老師沒有發話的情況下,主動幫著拿了把空閑的凳子。
顧志勇、陳振河已經把桌子擺放好,宋青燕就把手中的凳子放在桌子后面。
鄭老師拿著登記表,笑瞇瞇地過去,“有你們幫忙,我是少干不少活。”
來職工大學進修是不用交學費的。
不過,如果在上課期間要在學校里吃飯,這吃飯錢肯定是要付的。
鄭老師在給宋青燕辦好入學手續以后,詳細地跟宋青燕說,如果要在他們學校里吃飯,這吃飯錢該要怎么付,“上課時間是每周的周末,為了方便食堂那邊統計每頓飯的吃飯人數,得要提前在我這里登記。今天是周三,這周周六、周日就開始正式上課了,在這兩天里,你要在學校里吃飯嗎?我們食堂也是提供早飯的,晚飯也提供。”
家里離學校有些遠。
如果在家里吃,得要起早燒早飯。
晚飯的話倒是可以回家吃。
宋青燕就說道:“周末上課期間,早飯、午飯都在學校里吃。”
鄭老師點點頭,拿著筆在本子上記錄。
也給宋青燕算了,她總共得要交多少錢。
宋青燕把飯錢付給鄭老師。
鄭老師清點了下,見數目沒錯,他指著本子的空格地方讓宋青燕簽字。
字簽完以后,鄭老師把這周末的飯票遞給宋青燕,“這飯票可以在任何時間點使用,如果這周最終沒有在學校里吃飯,可以延用到下周,甚至學期結束,到時候如果這飯票仍舊沒有用完,可以找我退錢。不過,在每周的課程結束以前,也就是每周周日的放學時候,你都得到我這里,或者陳振河那里登記下周的吃飯情況。”
宋青燕點頭應下。
陳振河對鄭老師說道:“鄭老師,我知道該怎么給新生們辦入學手續,以及新生們的吃飯登記了,這些就交給我來做吧。”
鄭老師:“學得倒是挺快,等下個新生過來報到的時候,手續就由你來辦理。”
辦好了入學手續,那是不能夠立馬就離開的,還得要發新書。
在所有新生都辦好入學手續以后,還得集中到教室里點名,互相認識下。
鄭老師抬手指了指二樓,對宋青燕說道:“你先到樓上的教室坐下。”
宋青燕問:“鄭老師,我們的新書都已經搬到樓上去了嗎?”
鄭老師:“還沒有。”
宋青燕:“那就讓我們夫妻倆來搬吧。”
鄭老師想了下,說道:“你們夫妻這么熱情,那我也不跟你們客氣了,這新書還挺多的。”
帶著宋青燕夫妻去了辦公室。
沒過一會兒,三人的手里都提著兩提重重的書。
陳振河見了,不由放下手中的筆對鄭老師說道:“鄭老師,讓我來,讓我來。”
鄭老師看了眼陳振河。
嘴上說得倒是挺積極的,也立馬放下了手中的筆,可他的屁股卻始終牢牢地黏糊在凳子上,放在桌子下面的雙腳也不見任何移動的跡象,鄭老師就笑了笑,說道:“不用了,你坐在這里幫著給過來報到的新生們辦入學手續吧,辦好以后,讓他們到樓上教室來。”
陳振河猶豫了下,最終回了聲“好”。
鄭老師提著書,帶著宋青燕夫妻去了樓上的教室。
書還沒有搬完,得要再下樓去搬。
看鄭老師要再下去搬書,宋青燕問鄭老師:“我們是不是要把書給放在課桌上?等同學們都到的時候,也就不用再發書了。”
鄭老師:“提前放在課桌上也行。”
宋青燕就跟鄭老師留在教室里把新書放在每張課桌上。
顧志勇下樓去搬書。
望著顧志勇毫不猶豫離開,下樓去搬書的背影,鄭老師對宋青燕說道:“你家愛人不錯,務實!”
宋青燕毫不猶豫地收下鄭老師對顧志勇的夸贊,“我家愛人當然好。”
鄭老師:“你倒是也不謙虛下。”
宋青燕:“在老師面前,我不來虛的,跟我家愛人一樣,也務實。”
鄭老師哈哈大笑。
樓下的林素云聽見了,她悄聲對陳振河說道:“沒有想到,這宋青燕還挺會交際。”
陳振河瞥了眼在辦公室搬書的顧志勇,說道:“家里男人不頂用,家里的女人也就只能夠硬著頭皮去外面交際。”
林素云就再次說宋青燕:“這宋青燕也真是太不容易了。”
在顧志勇把辦公室里所有的新書都搬到樓上教室去。
鄭老師、宋青燕也把所有新書都給發放到每張課桌上,新生們開始陸陸續續來學校里報到。
見有新生過來,顧志勇沒有在教室里逗留,指著食堂方向對宋青燕說道:“我在那里等你。”
宋青燕:“好。”
第二個辦好入學手續的新生是名年輕女同志,她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剛好跟顧志勇打了個照面。
互相點點頭以后,顧志勇離開,年輕女同志進到教室里。
見宋青燕在,這名年輕女同志主動地跟宋青燕打了聲招呼,“你們都來好早呀,我還以為我會是第一個來我們學校報到的新生。”
宋青燕:“你也不晚,你是第二個來學校報到的新生。”
年輕女同志驚訝。
她側身指著顧志勇離開的方向,問宋青燕:“剛才那個從我們教室出去的男同志不是新生嗎?”
宋青燕搖搖頭,“不是,他是我的愛人。”
年輕女同志:“啊,你結婚了呀。”
宋青燕:“是呀,結婚都快有兩年了。”
年輕女同志好奇打量宋青燕,“真是看不出來呀。”
宋青燕笑:“我就當你是在夸我了。”主動向年輕女同志握手,“你好,我叫宋青燕,在香豐國營飯店上班。”
年輕女同志回握了下,“你好,我叫唐糖,在我們的安城報社上班。”
這位名叫唐糖的年輕女同志非常健談。
沒過一會兒,宋青燕就跟唐糖聊得非常相熟。
唐糖還熱情邀請著宋青燕,“下午你有空嗎?如果有空,我們去百貨大樓逛逛?聽說從滬市那邊新進了一批絲綢圍巾,非常漂亮。”
宋青燕:“好呀,到時候一起去看看。”
唐糖托腮望著教室外面,“不知道我們會有多少個女同學,這逛街買東西人多才熱鬧,如果遇到的售貨員是個脾氣不好的,我們人多,對方也不敢太對我們擺臉色。上次我跟我表姐去百貨大樓的時候,我就被里面的售貨員給兇了,直到我說在報社上班,對方擔心我會把她給上報了,她這才不情不愿地向我道了歉。”
宋青燕拉著唐糖去外面的走廊,“我們的教室剛好正對著樓下的報到點,有新生過來辦入學手續的時候,我們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唐糖:“嗯嗯!”
于是,倆人趴在走廊的護*欄上,低頭望著樓下。
這次來職工大學進修的新生總共有21個。
各個單位都有。
好比國營飯店、國營報社、國營照相館、國營糧站、國營副食店、國營菜市場等等。
能夠來職工大學進修的,那都是各家國營單位的儲備干部,今后是要重點培養的。
宋青燕、唐糖想著,既然新生總共有21個,那等下來報到的新生應該還有年齡不一的女同志。
沒想到,在所有新生都報到完,除了她們倆個以外,剩下的全部都是各個年齡層的男同志。
唐糖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震驚得眼珠子都快從眼眶里瞪出來,“不是吧!總共21位的新生,竟然只有我們倆個女同志,這男女比例也太大了!”
宋青燕也沒有想到,新生的男女比例會這么大。
唐糖憤憤不平,“這也太不公平了!我們女同志比那些男同志差到哪里了?我要好好調查下,到底是什么原因才會導致現在的情況,是湊巧,還是故意打壓,不給我們女同志上進的機會!”
對此,宋青燕也挺好奇的。
新生全部都報到完以后,陸陸續續進到樓上的教室。
宋青燕跟唐糖坐在一起。
倆人坐在了第二排的中間位置。
第一排離黑板太近,很容易吃到粉筆灰。
第二排就剛剛好。
不會離黑板太近,容易吃到粉筆灰,也不會離黑板太遠,聽不到老師的講課。
在所有新生全都到齊以后,鄭老師帶著陳振河也跟著進到教室。
看到陳振河,唐糖嘆息了一聲,對陳振河露出滿臉的同情。
宋青燕:“……”
對誰都可以同情,但是對陳振河同情,那會很容易卷入陳振河跟林素云之間糾纏的情情愛愛里,最后惹得自己一身腥不說,說不準也會改變自己原本美滿的人生途徑,曾經的宋青燕就是很好的例子。
宋青燕也挺喜歡唐糖。
正想著提醒唐糖,遠離陳振河、林素云這對夫妻的時候,唐糖已經先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問宋青燕:“你之前在報到的時候,有沒有碰到這名助教的愛人?”擔心宋青燕不認識林素云,唐糖還簡單描述了下林素云,“就是穿著灰撲撲棉襖,挺著大肚子的那個年輕孕婦。”
宋青燕:“碰到了,怎么了?”
唐糖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不知道這名助教的愛人是怎么想的,話里話外地在敲打我,認定我會搶走她的愛人。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孕婦的面子上,我真想罵死她!天下的男人又不是都死絕了,我干嘛要去搶別人手里的男人?就算這男人再好,只要是別的女人的男人,我連一眼都懶得看。可能我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吧,這名陳助教的臉當即就紅了,恨不得鉆進地縫里去,連連向我道歉。”
“哎,如果我是陳助教,我也挺尷尬的,好好地上著班呢,身邊的愛人卻一直在拖后腿,以至于在外人面前丟了很大的臉。”
也問著宋青燕:“在你報到的時候,這個陳助教的愛人有沒有敲打過你?”
宋青燕:“不瞞你說,不管是陳助教,還是陳助教的愛人,我都認識,我們曾經都是下鄉知青,算是比較熟悉。你應該還沒有結婚吧,這最終能夠走到一起的夫妻,向來都是什么鍋配什么蓋,你看著這個人覺得值得同情,可實際上卻未必,值得同情的說不準是另外一個。”
唐糖是聰明人,立馬沉思了起來。
在鄭老師開始點名,讓各位新生向大家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唐糖又再次湊到宋青燕的身邊,低聲說道:“經過你的提醒,我剛才反向思維好好想了下,突然覺得真正不好的是這個陳助教,如果他能夠給予他愛人足夠的愛,或者說足夠的安全感,他愛人也不至于看到個年輕女同志就忍不住話里話外敲打,深怕別人搶走了她的愛人。”
宋青燕:“孺子可教也,你簡直是一點就通!”
唐糖:“剛好我們報社主任讓我寫一篇關于男女之間關系的文章,我這下可有素材了。”
宋青燕:“那恭喜你了。”
唐糖:“如果發表成功,這里可有你一半的功勞,是你讓我知道,眼睛親眼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實,得要逆向思維來思考。”
宋青燕:“客氣客氣,我不過跟著你閑聊幾句而已,文章真的發表成功,也是你有這樣的本事。”
唐糖:“不管,等文章發表成功了,我要請你吃飯。”
宋青燕:“吃飯的話,那我就不拒絕了。”
唐糖:“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
宋青燕:“好!”
快要點名到宋青燕、唐糖了,她們倆人不再說話,認真聽著其他同學們的自我介紹。
這次國營糧店、國營副食店、國營菜市場也推薦了他們各自的儲備干部來進修。
三個全部都是男同志。
年齡差不多都在三四十歲上下。
來自國營糧店的男同志叫王富有,看著四十多歲了,目前是他們國營糧店的副主任,推薦他來職工大學進修,應該是很有希望能夠當國營糧站站長;國營副食店的男同志叫鄧景明,也四十多歲了,不過并沒有向大家介紹,他在單位里的職務,不過宋青燕覺得,既然能夠來職工大學進修,不管職務在單位上是怎么樣,肯定是受單位器重的。
國營菜市場的這位男同志比較年輕,看著也就三十來歲,人看著挺老實靦腆,只簡簡單單介紹了他叫朱進興,他就坐下去了。
宋青燕在心里暗暗記下這三名同學的大概情況。
新生們全都說完自我介紹,鄭老師帶著陳振河也跟各位新生們初步熟悉了以后,大家就可以拿著放在課桌上的新書各回各家。
從樓上教室下來,宋青燕、唐糖正聊著,下午幾點去百貨大樓的時候,林素云迎面朝她們走過來。
看宋青燕跟唐糖并肩走著,有說有笑的樣子非常親近,林素云的面色頓時變得很不好,以一種質問的口氣,問著宋青燕:“青燕,你怎么跟這種女人走在一起?”
第205章 見證
聞言,宋青燕面色一沉,語氣凌厲地說林素云,“什么這種女人?林素云,你說話放尊重點,她是我的同學唐糖!”
林素云:“我……”
宋青燕擺擺手,不想聽林素云說話,直接打斷了她,“我不知道你跟我的同學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摩擦,但林素云,你難道忘記了嗎?你的愛人陳振河在這職工大學當臨時助教,你這樣對我同學說話不客氣,稱呼她為‘這種女人’,你就不怕因此連累了你家的陳振河?你家陳振河到底不是本校的職工,我同學卻是本校的學生,你覺得學校會偏向誰?更何況是你先責罵我同學為‘這種女人’。”
“陳振河能夠來我們學校當臨時助教,他的老師應該幫著出了不少力吧。”
“本來是好人好事,結果卻出了事,你猜陳振河的老師會不會因此對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再也不肯伸手幫他?”
林素云囂張的氣焰瞬間變得萎靡起來。
在她看來,陳振河就是她的天,她家的頂梁柱。
她可以出事。
陳振河絕對不能夠出任何事。
林素云就弱弱地說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語氣沖了點而已。”
宋青燕:“你發了脾氣,你是爽了,可別人可不會慣你,更不會慣著你通融你家陳振河。”
林素云頓時緊閉上嘴巴,什么話也不敢再說了。
宋青燕在心里輕嘆了一口氣,“這樓梯口人來人往,你挺著大肚子別站在這里了,不然等下你家陳振河下來的時候,他得擔心死。”
林素云的臉上立馬揚起大大笑意,“我家振河就是這樣愛操心,深怕我出一點點意外。”
眼神還瞥向宋青燕身邊的唐糖,臉上布滿了炫耀的表情。
唐糖:“……林同志,你跟陳助教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甜蜜夫妻,你們肯定會百年好合,幸福美滿的!”
林素云揚揚下巴,“當然!”
不過,也因為唐糖這么的一祝福,倒是讓林素云對唐糖的敵意減輕不少。
唐糖再接再厲,又說了不少林素云跟陳振河會夫妻美滿的話。
林素云滿臉笑意,看唐糖也順眼不少。
唐糖:“……”
跟林素云分開,去教學樓后面拿自行車時候,宋青燕夸唐糖,“剛才你挺機靈的嘛,你說了那些話以后,林素云應該不會再這么對你有敵意了。這次新生又只有我們兩個女同志,她對你也放心了,也應該不會頻繁來我們職工大學,時刻盯著你了。”
唐糖嘆氣,“也是你給了我提示,原來這林素云雖然挺疑神疑鬼,說話也挺不著調,但也挺好哄。”
宋青燕:“她這個好哄,也不知道對于她的未來,到底是好,還是壞。”
喜怒哀樂、生死榮辱全都不在自身,全都壓在了自己的配偶上。
她跟顧志勇的感情再怎么好,也不敢這樣做。
不是不信任顧志勇,跟顧志勇在感情方面上互相依附的同時,她也想要活出自我來。
唐糖:“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每個人的活法不一樣。”
宋青燕點點頭。
可不是。
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活法自然也不一樣。
只要互相不影響,管別人的追求是什么,活法又是什么。
更別說林素云只能夠算是普通熟人。
交淺言深,沒有到達某種程度上的交情,伸手太長可是會惹人厭的,同時也會給自己惹來一身騷。
從自行車車棚里推出各自的自行車,宋青燕就跟唐糖分開了。
唐糖直接騎著自行車回家。
宋青燕推著自行車去食堂找顧志勇。
顧志勇在給魯四嫂幫忙。
魯四嫂對宋青燕說道:“你家的志勇可真是熱心腸,幫我干了不少活,你們中午也別回家了,留在我們食堂里吃吧。”
宋青燕:“不了,家里還等著我們回家吃飯呢。”
魯四嫂:“行吧,那我也不留你們了。”
不過,魯四嫂卻回廚房里拿了一個飯盒出來。
宋青燕:“這……”
魯四嫂:“我自己做得鹵味,拿回家去也能夠添一道菜。”
宋青燕:“那就謝謝魯四嫂了。”
魯四嫂擺擺手,“謝什么?我還沒謝你家志勇幫我干了不少活呢。”
顧志勇騎著自行車,載著宋青燕回家。
路上,顧志勇對宋青燕說道:“這個魯四嫂挺好相處的,性子直,誰對她好,她就會加倍還回來。”
宋青燕:“看出來了。”
剛才出校門的時候,她打開飯盒看了眼,里面裝了滿當當的鹵肉,有牛肉、豬肉、鴨爪、雞爪等等。
香氣四溢,饞得宋青燕直咽口水。
牛肉、豬肉都是一整塊的,并沒有切。
宋青燕從牛肉上扯了兩小塊,分別塞進自己,以及顧志勇的嘴里。
聞起來香,吃起來更香。
這牛肉鹵得非常到位,咸淡適中不說,肉質也格外勁道。
顧志勇:“對了,之前在樓下報到的時候,林素云神秘兮兮地拉著你到角落里干什么?”
宋青燕:“嗐,還能干什么?覺得她家陳振河是香餑餑,只要是個年輕女人,那都想要跟她爭搶陳振河。在唐糖辦入學手續的時候,林素云就話里話外地敲打她了,在我們從樓上教室下來時候,林素云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質問我怎么跟這種女人在一起。”
顧志勇搖搖頭,“這林素云抓錯重點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只要蛋好,即使蒼蠅腳上有粘性非常強的糨糊,在蛋上站著也打滑。”
宋青燕:“就是!可惜林素云滿心滿眼都只有她家陳振河,哪里會看得清事情的真正本質?”
“我也抓著這一點,好好說了一頓林素云。”
“那唐糖也是機靈的,從我跟林素云的對話中,察覺出該要怎么說話,才能夠消除林素云對她的敵意,幾句話下來,林素云被她哄得眉開眼笑的,今后應該不會再把唐糖當成企圖勾引她家陳振河的眼中釘。”
“這次新生也只有我跟唐糖是女同志,唐糖的危機解除了,林素云應該會更加放心了。”
顧志勇:“這次新生里應該有國營糧站、國營副食店、國營菜市場那邊推薦過來的儲備干部吧。”
宋青燕:“嗯,這三家國營單位都有把人推薦過來進修,就是他們都是男同志,沒有個放在明面上的理由,我也不好貿貿然接近。”
顧志勇:“你們至少要當一年的同學呢,遲早會慢慢熟悉起來的。”
宋青燕:“嗯。”
夫妻倆人沒有直接回家,先繞了下路去了梅花巷。
宋青燕把魯四嫂給她的鹵肉,分了一半給曹玉琴。
曹玉琴:“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了太多。”
宋青燕:“魏經理會過來吧,他過來了,這些鹵肉就能夠吃完了。”
魏鴻達是只要有空,他都會過來陪曹玉琴。
這么多年,曹玉琴也都已經習慣了。
曹玉琴就說道:“他不喜歡吃鴨爪、雞爪,留下兩個我嘗嘗味道,剩下的鴨爪、雞爪,你都帶回去。”
魏鴻達曾經在幼年時候差點餓死。
因此,對于沒有多少肉的鴨爪、雞爪,他向來沒什么興趣。
宋青燕就把多余的鴨爪、雞爪裝回飯盒。
曹玉琴問宋青燕:“今天去學校報到怎么樣?還順利嗎?也應該都了解了,國營糧站、國營副食店、國營菜市場那邊都推薦誰來職工大學進修了吧。這是將來你開私營飯館的關鍵,沒有這三家國營單位暗中支持,你就算有錢有店,這飯館也會開不起來。”
宋青燕:“這三家國營單位推薦過來進修的都是三四十歲的男同志。”
曹玉琴:“男同志的話,如果沒有明面上的理由,你也不好直接湊過去,不然很容易傳出流言蜚語來。”
宋青燕:“對呀,過來的路上,我也是跟志勇這么說的。”
曹玉琴:“不過,你也別急。”
“一年的時間足夠你跟他們慢慢熟絡起來,就算熟絡不起來,因著你們曾經是同學,找他們辦事也比別人方便。”
宋青燕:“知道。”
從曹玉琴這邊離開,宋青燕夫妻這才回家。
宋保旺、萬玉芳也跟曹玉琴那樣,也同樣問了宋青燕,早上去學校報到順利不順利。
宋青燕一一都詳細回答了。
宋保旺:“怎么大部分都是男同志?男同志的話,也不好私下聯絡感情。”
宋青燕:“曹姨跟志勇都說,起碼要在職工大學進修一年,互相當一年的同學,遲早會慢慢熟絡起來的。”
宋保旺:“這也是。”
一家四口圍著桌子吃好午飯,宋青燕就回房間睡午覺了。
顧志勇去回收站忙碌。
睡到一點鐘,宋青燕起來,換身衣服準備出門。
萬玉芳見了,問了句:“你這是去哪里?”
宋青燕:“跟同學約好下午去百貨大樓逛逛。”
萬玉芳:“就是那個唯一一個女同學?”
宋青燕:“對。”
萬玉芳從自己口袋里摸出二十塊錢,“你帶了多少錢出門?跟新認識的同學出門逛百貨大樓肯定是要買東西的,你別舍不得錢。”
宋青燕沒要萬玉芳塞過來的錢,“我帶了五十塊,夠花了。”
萬玉芳:“錢這種東西,哪里有嫌多的時候?帶上!”
不管宋青燕如何的推拒,萬玉芳硬把她的這二十塊錢塞進宋青燕褲兜里。
宋青燕只好收下。
在宋青燕走后,午覺睡醒的宋保旺從屋子里出來,他問萬玉芳:“你們母女剛才互相推來推去的,這是在干什么呢。”
萬玉芳:“不是你之前提醒我,說青燕跟宋愛燕、宋紫燕不一樣,這宋愛燕、宋紫燕如果錢不夠了,她們會直接向我開口,但是青燕不會,剛才青燕說要跟她新認識的女同事去百貨大樓逛逛,我想到從前宋愛燕、宋紫燕去百貨大樓時候,她們都會伸手向我要錢,青燕沒有跟我要,但我不能夠不主動給她,剛才我就硬塞了二十塊給她。”
宋保旺欣慰地點點頭,“你是該主動把錢給青燕,雖然她現在已經長大了,也不需要我們的錢,但我們給錢的態度得要擺出來。”
想到顧志勇這次從外地跟車回來,在行程這么緊的情況下,仍舊給他們精挑細選了兩對護膝回來,宋保旺就對萬玉芳說道:“雖然志勇是我們的女婿,但他對我們的孝心,我們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下次他再出門的時候,也得跟我們家青燕同樣的待遇,該塞錢也得塞錢。”
萬玉芳:“好,我知道了。”
宋青燕騎著自行車,趕在約定的時間跟唐糖在百貨大樓門口碰面。
倆人邊說著,邊把自行車停在了百貨大樓的自行車車棚。
唐糖挽著宋青燕胳膊,邊走著,邊說道:“我們先去看那批從滬市進來的絲綢圍巾,據說非常搶手,等我們過去的時候,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去年時候,我就非常想要一條絲綢圍巾了,可就是有錢沒有地方去買。”
宋青燕:“我愛人經常會跟車到外地,如果這次你沒有買到心儀的絲綢圍巾,下次我愛人如果去滬市的話,我讓他幫你留意下。”
唐糖:“真的呀?”
宋青燕:“不跟你說假的。”
唐糖:“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你家愛人方便的話就給我帶上兩條絲綢圍巾,我換著戴。”
宋青燕:“行呀。”
絲綢圍巾也是有著不少花樣和顏色的,宋青燕就詢問了唐糖的喜好。
唐糖:“我喜歡比較夢幻一點的顏色,好比淺紫、淺藍,花樣上面的話,我倒是不挑,但得要整體上好看。”
宋青燕:“記住了,回家以后我會跟我家愛人說的。”
賣絲綢圍巾的柜臺在百貨大樓的三樓。
宋青燕、唐糖直接走樓梯往三樓走去。
在走到二樓地方,準備拐角繼續往上走的時候,唐糖突然晃了晃宋青燕的胳膊,問她道:“你看那個人,看著好像是我們的同學。”
宋青燕順著唐糖的視線看過去。
還真是他們的同學,被國營菜市場推薦到職工大學進修的朱進興。
朱進興并不是一個人來百貨大樓,他陪著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女同志在逛二樓的各個柜臺。
女同志在前面走著,朱進興在后面跟著。
倆人之間相隔著一米的距離,看著并不怎么的親密,但朱進興的視線一直都緊緊落在他前面女同志的身上,嘴角也微微含笑著。
不過,在女同志回頭的時候,朱進興立馬收斂起笑意。
等女同志把頭給轉回去的時候,朱進興又繼續含笑,好似深怕被女同志看見他嘴角上的笑意。
唐糖擔心朱進興會看到她們,拉著宋青燕躲在角落里,用塑料模特擋住她們兩個的身體。
“青燕,你說,朱進興這是在陪誰逛百貨大樓?”唐糖邊看著朱進興那邊的情況,邊好奇地跟宋青燕八卦。
宋青燕仔細地看了看,然后跟唐糖分析說道:“應該是正在交往中的對象吧,如果是已經結婚的愛人,不至于互相離得這么遠。”
唐糖:“啊,我看朱進興都已經有三十歲了,他竟然還沒結婚。”
宋青燕:“可能之前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
唐糖:“跟自己不合適的對象結婚的確挺痛苦,可到了該結婚的年齡卻沒有結婚,家里得要催死,這朱進興看著挺老實靦腆,倒是也挺有主見,竟然熬到了三十來歲,也沒有松口結婚,我才二十來歲,可被家里催婚催得都快頭痛死。”
宋青燕:“當父母的,在子女到了結婚年齡時候好像都這樣,恨不得立馬能夠拉個人結婚。”
唐糖:“可不是?問他們為什么這么急的時候,他們卻說這是他們的任務,也不知道是誰派給他們的任務。”
宋青燕:“催完了婚,還要再催生孩子。”
唐糖感嘆,“父母的任務可真不少。”說著,好奇地問著宋青燕:“你這么早結婚,也是因為父母催婚催得嗎?”
宋青燕:“我算是比較特殊,屬于野生野長,父母不管的。”
唐糖一臉羨慕,“如果我父母也能夠任由我野生野長就好了。”
宋青燕笑笑,并沒有接唐糖的這句話。
悄悄躲在角落里看了會兒朱進興的八卦,唐糖就覺得沒趣了,拉著宋青燕繼續往樓上走去。
宋青燕回頭看了眼仍舊在二樓逛著的朱進興跟他的對象。
他對象在一女裝柜臺面前,看中了一件玫紅色的羊絨衫,樣式的確挺好看的,顏色也正。
不過,價格也同樣跟這件羊絨衫形成了正比,在向售貨員詢問了價格以后,朱進興的對象愣了下,對于手中這件羊絨衫的喜愛也似乎因為價格而銳減,直接把剛才還愛不釋手,恨不得立馬買回家的羊絨衫還給了售貨員,也不在柜臺面前停留,直接轉身就走。
朱進興不解,上前追問著他的對象,“剛才看你不是很喜歡嗎?怎么突然就走了?”
這朱進興的對象名字叫孟玲。
倆人是青梅竹馬。
不過,因為當年各自的家庭變故,失聯了十多年,直到去年時候,他們才互相聯系上。
朱進興一直等著孟玲沒有結婚。
孟玲也同樣。
倆人都苦過,尤其是孟玲,當年被分配到了大西北當知青,日子過得特別苦,對于錢財方面上就特別看重,恨不得把一分錢給掰成兩分來花,一看那件玫紅色羊絨衫竟然得要花掉她將近四個月的工資,孟玲的心臟當即被狠狠震了一下,瞬間沒有了想買回家的欲望。
孟玲見朱進興追問。
她停下腳步,壓低了聲音回道:“太貴了!簡直跟在搶錢一樣。”
朱進興:“逛了這么久,難得看到有喜歡的衣服,貴點就貴點吧,我們回去買吧。”
孟玲:“不要!買了這件衣服,我會做噩夢的!也不敢再穿出去,深怕這件價值四個月工資的衣服給穿壞了。”說著,伸手拉拽了下身上灰撲撲的衣服,孟玲是一臉滿意,“我這件衣服雖然不好看,穿了也都快十年了,但便宜,再怎么穿都不心疼。”
朱進興沉默,眼里盛滿了對孟玲的心疼。
孟玲催促朱進興,“我們再去其他地方逛逛。”
朱進興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跟著孟玲離開了。
不過,他卻趁著孟玲不注意時候,連連回頭看了好幾眼那件已經被售貨員給重新掛回去的羊絨衫。
眼神也從剛開始的猶豫,變得逐漸堅定。
宋青燕見了,她覺得朱進興肯定會悄悄把這件羊絨衫買下來送給孟玲。
疼女人的男人,往往也會把女人的建議給聽進去。
宋青燕就覺得,她既然沒有辦法直接跟朱進興等人搭上線,拉進彼此關系,但她可以跟他們各自的對象搭上線,走走夫人外交。
到了三樓賣絲綢圍巾的柜臺,有不少得到消息的顧客都圍在那柜臺邊上,人擠人的,其中就有人高喊著她被誰給踩到了腳后跟。
唐糖瞠目結舌,“這人也太多了吧。”
宋青燕問:“你要擠進去看看嘛?”
唐糖抿了抿嘴,“來都已經來了,再怎么樣也得看看這柜臺賣得到底是什么花樣的絲綢圍巾。”
宋青燕:“那我們過去看看吧。”
人是真的多。
烏泱泱的。
宋青燕、唐糖壓根就擠不進去,只能夠在外圍地方,踮起腳尖去看這柜臺到底賣得什么絲綢圍巾。
宋青燕努力伸長了脖子去看,并把她看到的告訴身邊的唐糖,“好像沒有你喜歡的淡紫色、淡藍色的絲綢圍巾,一眼看過去都是大紅、粉紅,還有各種顏色拼湊在一起的絲綢圍巾。”
唐糖:“我也看到了,這些絲綢圍巾全都不是我喜歡的。”
宋青燕:“那我們走吧?”
唐糖:“嗯。”
邊走著,唐糖還邊向宋青燕吐槽說道:“這情報有誤呀!還說從滬市進來的這批絲綢圍巾特別漂亮,結果也沒怎么好看。”
宋青燕:“這樣好呀,這么多人來買絲綢圍巾,你未必能夠搶得到,心里也就不會留下遺憾,覺得自己沒有買到好看的絲綢圍巾。”
唐糖想了想,笑著說道:“你這話一說,我瞬間被安慰到了。”
不買絲綢圍巾了,宋青燕、唐糖就去逛百貨大樓的其他柜臺。
看到喜歡的就買下。
沒有合心意的,倆人就手挽著手繼續逛。
到了二樓時候,宋青燕、唐糖再次看到了朱進興,他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跟柜臺售貨員交談著。
唐糖見了,不由笑道:“這朱進興在干什么呢?買衣服就買衣服吧,還左顧右盼的,好像在做賊一樣。”
宋青燕把她之前看到的事情告訴了唐糖,“他對象因為這件羊絨衫價格太貴舍不得買,他應該是偷偷背著他對象回來買這件羊絨衫的。”
唐糖:“原來是這樣,這朱進興對他對象還挺好的。”
在這個時候,宋青燕遠遠看到孟玲正朝朱進興那邊走過去。
可朱進興還沒有把那件羊絨衫給買下來呢。
宋青燕拉著唐糖去擋孟玲的腳步,“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去做件好事。”
唐糖猜測到宋青燕的意圖,興奮應下,“好呀!”
倆人很快來到孟玲的跟前。
宋青燕一臉急切地詢問孟玲:“同志,我想問你一下,這絲綢圍巾哪里有賣?”
孟玲回憶了下,手指了指樓上,回道:“你們去樓上看看,應該在三樓。”
宋青燕:“這百貨大樓每一層都挺大的,這是在三樓的具體哪個位置?”
孟玲:“樓梯口的右邊位置。”
宋青燕:“右邊位置?那到底是第幾個柜臺的?我的方向感有點不太好,有時候會左右不分。”
孟玲也沒覺得煩,耐心地告訴宋青燕到底哪邊才是右邊,“我們拿筷子的那只手就是右手邊。”想著,有些人是左撇子,孟玲特意舉起自己的右手給宋青燕看,“我們一般人都是用這只手拿筷子的,這只手就是右手。”
宋青燕負責攔住孟玲的腳步。
唐糖負責觀察朱進興,有沒有順利把孟玲喜歡的那件羊絨衫給買下。
見朱進興買好了衣服,她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下宋青燕。
宋青燕心領神會,沒有再想辦法拖著孟玲,她一臉謝意地對孟玲,說道:“真是太謝謝你了,不僅幫我們指了路,也讓我知道了哪邊才是右手邊,我們現在就到樓上去找賣絲綢圍巾的柜臺,謝謝你的熱心幫忙。”
孟玲擺擺手,“沒事,你不用太客氣。”
宋青燕拉著唐糖離開。
朱進興也正朝著她們這邊走過來,宋青燕就拉著唐糖往反方向走去。
不過,走到拐角地方時候,宋青燕、唐糖都停下了腳步,用塑料模特擋住她們的身體,并微微探出腦袋往朱進興、孟玲那邊看過去。
朱進興正忐忑不安地把他剛買到的羊絨衫往孟玲手里遞過去,同時并小心翼翼觀察孟玲臉色,深怕孟玲會生氣。
孟玲沒有想到,朱進興會假借著上廁所去偷偷把她剛才看中的羊絨衫給買下來。
想狠狠罵一頓朱進興,可話都已經到嘴邊了,這狠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哽咽半響,孟玲才說道:“你知道不知道這件羊絨衫有多么的貴?相當于我四個月的工資呢。”
朱進興:“可你不是很喜歡這件羊絨衫?你的喜歡比錢更重要。”
孟玲伸手捶了一下朱進興,“你這么的不知道節儉,以后家里的錢都得要被你給敗光了。”
朱進興:“我把我的錢都交給你。”
孟玲:“給我干什么?”
朱進興:“錢在你這里,我就不會把家里的錢給敗光了。”
孟玲:“好端端的,我干嘛要收你的錢?”
朱進興:“我們結婚就可以了,結婚了,我的錢就是你的錢。”
孟玲輕哼,“我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嫁給你呢。”
朱進興:“我可以等,直等到你同意為止。”
孟玲橫了眼朱進興,抱著懷中的羊絨衫往前走。
朱進興跟上去,連連向孟玲保證說道:“我真的可以等的,不管等多久,我都愿意。”
孟玲越走越快。
朱進興也跟著加快腳步。
很快,倆人就消失在了宋青燕、唐糖的眼前。
至于孟玲到底有沒有同意讓朱進興等,她們就不知道了。
唐糖恨鐵不成鋼地對宋青燕說道:“我們這位朱進興同學可真是老實!他的對象明明都已經答應嫁給他了,他還追著他對象,一直保證著他愿意等。哎呀呀,我在旁邊看著都替他著急,恨不得跳出來拉著他們直接去民政局登記。”
宋青燕笑著說道:“他對象怎么會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等他們回家以后,估計就開始商量著結婚的事情了。”
唐糖:“那我們也算是親眼見證了朱進興跟他對象即將進入婚姻的幸福時刻。”
宋青燕:“是的。”
唐糖不由感嘆,“雖然我今天沒有買到心心念念的好看絲綢圍巾,但見證了一對新人的幸福,我也不算白來百貨大樓一趟了。”
在百貨大樓里又逛了一圈,宋青燕跟唐糖各自都滿載而歸。
宋青燕給曹玉琴買了條羊絨圍巾。
她去梅花巷把這條羊絨圍巾拿給曹玉琴,“也不知道您喜歡不喜歡,如果不喜歡這個花色,我可以立馬去百貨大樓換。”
曹玉琴愛惜地把羊絨圍巾圍在脖子上,雙手并輕撫著羊絨圍巾柔軟的質地,笑著說道:“你的眼光很好,我非常喜歡這條圍巾。”
宋青燕:“那您喜歡絲綢的圍巾嗎?”
曹玉琴:“不用惦記著給我買東西,我不缺。”
宋青燕:“您不缺是一回事,您喜歡又是另外一回事。”
跟曹玉琴說了,為什么會提起絲綢圍巾,“我同學想要絲綢圍巾,我跟她說了,如果志勇跟車去滬市的話,我會讓志勇帶兩條絲綢圍巾給她。我也還沒有戴過絲綢圍巾呢,反正都已經讓志勇給同學帶了,順便也給我們帶幾條,*好好感受下戴絲綢圍巾是什么感覺。”
追問著曹玉琴:“您喜歡什么花樣的絲綢圍巾,到時候讓志勇給您挑。”
曹玉琴知道,這是宋青燕對她的一片心意。
她沒有再拒絕,跟宋青燕說了她的喜好。
宋青燕:“好,我記下了,到時候讓志勇去滬市那邊看看,有沒有這一類花樣的絲綢圍巾。”
回到家里,宋青燕也把她從百貨大樓買來的兩雙皮手套給宋保旺、萬玉芳。
萬玉芳小心翼翼地輕撫著皮手套,“這得花不少錢吧。”
宋青燕:“還行。”
萬玉芳仍舊在心里估算著這兩雙皮手套的價格,還在私下對宋保旺說道:“這皮手套是真皮,肯定得花不少錢,不知道我給青燕的二十塊錢夠不夠,就算夠了,可這二十塊錢也不夠青燕再買其他東西。”
宋保旺:“下次你就多給點,不要再這樣摳摳搜搜的。”
其實也不算摳搜了。
宋愛燕、宋紫燕還在家里的時候,她們向萬玉芳伸手要錢,萬玉芳最多只給5塊錢。
下午給宋青燕二十塊錢,主要是萬玉芳褲兜里,只有這么二十塊錢。
不過,萬玉芳還是說道:“下次我就直接給五十塊?”
宋保旺:“有多少給多少,反正我們這個家本來就是給青燕的。”
萬玉芳點點頭。
宋青燕也給顧志勇買了一雙保暖的棉鞋。
顧志勇拿著宋青燕遞給他的棉鞋,問宋青燕:“你的呢?你有沒有給自己買?”
宋青燕把她的那雙棉鞋拿出來,“當然有,給你們都買了,我怎么會不給自己買?我才不傻。”
顧志勇笑,坐在床沿試他的這雙新棉鞋。
宋青燕坐在旁邊問顧志勇:“你最近會去滬市嗎?”
第206章 拉近關系
宋青燕夫妻的婚齡雖然不長,但倆人的默契度就跟生活了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樣。
宋青燕都還沒有把話給說透,顧志勇立馬就理解到了她話里的意思。
他問宋青燕:“你想讓我去滬市買絲綢圍巾?”
早上報到回家,宋青燕跟他提過,新認識的唐糖同學邀請她下午一起去逛百貨大樓,說百貨大樓從滬市新進了一批漂亮絲綢圍巾。
看宋青燕買來的東西里,并沒有絲綢圍巾。
宋青燕又問他最近會不會去滬市,顧志勇就猜測,宋青燕的那位唐糖同學并沒有在百貨大樓里買到心儀的絲綢圍巾。
宋青燕點點頭,“絲綢圍巾的柜臺前面圍滿了人,我們根本就擠不進去,這些絲綢圍巾的花樣也不是唐糖喜歡的,我就跟她說,你經常會跟車到外地,如果下次你去滬市的話,我會讓你幫她留意下。”
顧志勇算了下最近的出車情況,“如果跟車的話,估計兩三個月內都不會去滬市。”
喜好這種東西,有些人會很持久,有些人過段日子就忘記了。
不過,從唐糖去年開始就想要條絲綢圍巾來看,她對絲綢圍巾的喜愛算是屬于比較持久的。
只是兩三個月的時間太長。
說不準在這個時間段里,唐糖已經憑借自己的能力買到了心儀的絲綢圍巾。
這樣一來,宋青燕就不能夠憑借絲綢圍巾,促進她跟唐糖之間的同學友誼。
顧志勇當機立斷,說道:“回收站那邊清閑,車隊那邊我也不過是臨時加塞進去的,明天早上我去安排下,下午就去滬市。”
滬市離安城比較近。
不過,因為交通的不便利,去趟滬市,也得需要半天的時間。
顧志勇明天下午去滬市,到的時候,差不多是晚上,得要后天早上才能去滬市的百貨大樓看絲綢圍巾。
時間抓緊點,后天晚上就能回家了。
今天是星期三,明天是星期四,后天是星期五,宋青燕周六、周日才去職工大學上課。
她就對顧志勇說道:“時間雖然不算寬裕,但也不算緊迫,你只要趕著周六回來就行,安全最重要。”
顧志勇握了握宋青燕的手,“知道,每次出門,我都是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宋青燕又把唐糖對絲綢圍巾顏色以及花樣的喜好告訴顧志勇。
顧志勇為了不買錯圍巾,拿出小本子來記。
在顧志勇記好唐糖的喜好,宋青燕又說了曹玉琴的,“……曹姨跟唐糖的,全都給她們帶兩條。如果你有看到其他花樣、顏色比較好看的,也帶幾條,我沒有去問媽,她要不要絲綢圍巾,你多帶幾條,她要是喜歡,也能有多余的絲綢圍巾給她。”
顧志勇應下。
宋青燕想起今天下午朱進興對他對象的上心,垂眸想了想,又說道:“如果有玫紅色、大紅色的絲綢圍巾,也各買一條。”
顧志勇抬頭,好奇地問宋青燕:“這兩條絲綢圍巾是給誰帶的?”
宋青燕:“下午在百貨大樓里,我碰見了朱進興,原單位是國營菜市場的那個,我看他對他對象挺上心的,他對象舍不得買將近四個月工資的羊絨衫,他背著他對象偷偷買了下來。他對他對象這么好,看到我帶絲綢圍巾給唐糖,說不準他也會想給他對象買上一條。”
“我也想著,既然我沒有明面上的理由去接近他,但我可以走走夫人外交。”
“這夫人外交給搞好了,等我們籌備去開私營飯館的時候,照樣能夠通過他們的愛人把事情給辦下來。”
顧志勇點點頭,頗為贊同地說道:“這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明天宋青燕要上班。
顧志勇同樣也有事情要辦。
今天該做的事情都給做好以后,夫妻倆人早早上床去睡覺。
第二天,顧志勇騎著自行車送宋青燕上班。
直到親眼看著宋青燕走進飯店里,顧志勇這才離開忙自己的事情去。
“宋領班!宋領班!”
一見宋青燕來上班,苗珍珍興奮地湊過去,“宋領班,昨天你去職工大學報到了吧,這大學怎么樣?”
苗珍珍是初中畢業生。
家里是有條件能夠繼續供她讀高中的,但苗珍珍是屬于學習認真,成績卻不怎么理想的學生。
剛好,香豐國營飯店里有個服務員的崗位空缺。
家里大人想著,苗珍珍再怎么讀,也讀不進去,那個時候又不允許高考,還不如早點出來上班,省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等她讀完高中卻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只不過,這也只是大人們的想法,苗珍珍內心里還是想讀書的。
在恢復高考的時候,苗珍珍也想試著重新拿起書本。
只是離開校園太多年,學習狀態早就被時間給卷走了,只能夠羨慕地看著別人參考高考,考上大學。
她也不好意思問別人,這上大學到底是什么感覺。
不過,在宋青燕面前的話,苗珍珍就沒有太多的顧慮,想問什么就問什么。
因為她知道,宋青燕不僅不會嘲笑她,看不起她,反而會有問必答,詳細告訴她大學到底是怎么樣的。
宋青燕笑著回道:“我們職工大學的占地面積不大,也就三個籃球場這么大,總共有四座樓,教學樓只有一座,剩下的就是老師們的宿舍樓、師生們的食堂,以及停放師生自行車的小破房子。”
苗珍珍聽后,頗為失望,“這職工大學感覺一點兒也不氣派。”
宋青燕:“也算還行,比我當年讀得小學、初中好上不少。”
苗珍珍點點頭,“昨天報到完以后,老師有開始給你們上課嗎?”
宋青燕:“沒有,正式上課安排在周末,昨天報到完以后,老師讓我們做了自我介紹,介紹完,拿到了新書,老師就讓我們回家了。”
苗珍珍:“感覺跟我們上小學、初中的時候,也差不多。”
宋青燕:“是的。”
苗珍珍深吸了一口氣,又把這口氣給緩緩吐露出來,“問完了之后,我這心里就不再存著事,始終想要知道上大學是什么感覺了。”
宋青燕鼓勵她,“上大學到底是什么感覺,得要自己去親生體會了才知道,畢竟每個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苗珍珍苦惱,“可我不是讀書的料,也這么多年沒有再碰過書本了。”
宋青燕:“你先別否定自己,得要先鼓勵自己,給自己點信心。多年沒有碰過書本,你可以從先拿起書本開始努力,只要你今天拿起書本,即使你沒有把書本給翻開,你也比昨天的你進步了,等明天你再翻開書頁,明天的你又比今天進了一步。”
苗珍珍慢慢重拾起希望,“宋領班,你這些話一說,我頓時感覺我能夠天天進步了。”
宋青燕:“每個人的學習進度是不一樣的,我們沒有必要按照別人的進度來,只對照今天的我們有沒有比昨天進步了。”
苗珍珍:“好!不過……”
才振作起來沒有多久,苗珍珍挺直的腰背又重新耷拉了下來。
“只跟自己對比,我是天天在進步,可我的進步速度太慢了,等我考上大學,我可能都已經變成一個老太太了。”
小說番外里寫著,林素云婚后幾年雖然跟陳振河過得如膠似漆,但隨著陳振河的事業越來越成功,林素云經常會陪著陳振河到外面應酬,有人就會問起她的文憑,林素云不好說自己只是個高中畢業生,回來就想著重新參加高考。
可那個時候,她養尊處優這么多年,哪里還有什么學習的勁頭。
一拿起書本就覺得頭疼。
陳振河就讓林素云去參加成人高考。
成人高考比普通高考簡單,林素云最終考上了函授大學,拿到了函授文憑,對外也能夠自稱是大學畢業。
雖然目前并沒有成人高考這個政策,但未來幾年肯定會有的。
宋青燕就鼓勵苗珍珍,“你先別還沒有行動起來就打退堂鼓,以前可是沒有職工大學,只有工農兵大學,可現在不僅有了職工大學,也恢復了高考,指不定在未來幾年,國家開通渠道,讓每個已經上班的職工都有繼續進修學習的機會。”
苗珍珍想想,覺得也是。
在高考沒有恢復之前,誰能夠想到,還會有參考高考,考上大學的那一天?
有人能在高考一恢復就順利考上大學,那是這人有非常不錯的學習基礎,平時也在不斷學習。
她無力參考高考,還不是沒有別人努力?
苗珍珍就對宋青燕說道:“宋領班,你說得對!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我不能夠還沒行動就打退堂鼓,我今天就努力起來!”
宋青燕:“加油!你不比任何人差!相信自己!”
苗珍珍:“嗯嗯!”
現在已經出了正月。
飯店里的人流量又重新回暖了起來。
不過,也不算很忙,只是讓飯店里的人員不會閑得直發呆,時不時的有事情可以做。
在飯店里上了兩天班,顧志勇回來了,從滬市帶回來了二十多條絲綢圍巾。
萬玉芳驚呼,“怎么買這么多條絲綢圍巾?”
顧志勇走得匆忙,并沒有告訴宋保旺、萬玉芳,他到底忙什么去了,宋保旺夫妻就只當顧志勇跟平常一樣,只是跟車到外地去。
宋青燕簡單解釋說道:“這是給同學唐糖買的,明天我會帶這些絲綢圍巾去學校,如果有其他同學也想買,我也有多余的絲綢圍巾能夠給這些同學挑選。”說著,抬頭看向正小心翼翼翻看絲綢圍巾的萬玉芳,“媽,你有看中哪條絲綢圍巾嗎?看中了,你就拿去戴。”
萬玉芳連連擺擺手,“既然這些絲綢圍巾是給你的同學們帶的,我就不要了。”
宋青燕:“沒事,我讓志勇去滬市買絲綢圍巾的時候,特意讓他多買了幾條。”
萬玉芳從沒戴過絲綢圍巾。
心里是想擁有,但還是對宋青燕說道:“先讓你的同學們挑選,如果有剩下的,你再給我。”
宋青燕:“那行吧。”
隔天是周六,宋青燕第一天去職工大學上課。
不過,宋青燕并沒有像入學報到那樣,很早就過去。
她特意卡著時間,在估算著班上的同學大部分都到了的時候,她這才帶著顧志勇從滬市帶回來的絲綢圍巾,姍姍去職工大學。
教室里的座位是不固定的。
大家可以任意坐。
唐糖很早就去了職工大學,占了第二排的中間位置。
看宋青燕沒有來,她也幫宋青燕占了個位置。
“青燕,你今天怎么這么晚過來?”見宋青燕出現在教室門口,眼尖的唐糖沖著她揮手,示意她坐自己的身邊。
宋青燕提著鼓鼓囊囊的布袋子過去。
唐糖見了,不由好奇問道:“你這布袋子里都裝了什么?怎么這么的鼓?”
宋青燕:“你猜。”
唐糖沉思,“應該不是書,學校發給我們的書不會把布袋子塞得這么鼓,而且你這個布袋子看起來挺軟的,書可是硬的。”說著,似乎想到了什么般,唐糖的眼睛頓時一亮,雙手捂著嘴巴,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難道是絲綢圍巾?你愛人幫我從滬市帶來了絲綢圍巾?”
宋青燕沖著唐糖豎起大拇指,“你真聰明!猜對了!”
拉開布袋子的拉鏈,從里面拿出一條條包裝整齊的絲綢圍巾。
一條又一條,總共有二十來條。
唐糖忍不住再次驚呼,“怎么這么的多?”
宋青燕一臉無奈地說道:“嗐,我家愛人想著,我也從來沒有戴過絲綢圍巾,他就想著也給我買幾條來戴戴,只是滬市百貨大樓里的絲綢圍巾都太好看了,他的眼睛都挑花了,柜臺的那售貨員又一直催著他,話里話外譏諷他買不起絲綢圍巾,他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掏錢把他看中的絲綢圍巾都給買了下來。可我只有一個腦袋,一個脖子,哪里戴得過來這么多絲綢圍巾?我就把所有絲綢圍巾都給帶了過來。”
“如果你有喜歡的,你就多拿去幾條,沒有的話,我就自己一天天換著戴。”
在二十來條的絲綢圍巾里把唐糖想要的給挑出來,“這兩條就是你當初想要的,你看看喜歡不喜歡,如果不喜歡,你就看看其他顏色花樣的。雖然我家愛人帶這么多絲綢圍巾回來,我也挺惱他的,不過好在,你也能夠像在百貨大樓里那樣,可以盡情挑選了。”
唐糖毫不客氣,當即拆開包裝袋,開始試戴絲綢圍巾。
她會的戴法不少。
一會兒一個樣,看得宋青燕都眼花繚亂了。
宋青燕:“你可真厲害,我都還沒有看清楚你都是怎么戴的,轉眼間你就換了個另外的戴法。”
唐糖驕傲地抬抬下巴,“那是當然!早在我想買絲綢圍巾的時候,我就已經在研究戴法了。”
班上的同學大部分都已經到了。
因為除了宋青燕、唐糖以外,其他的都是男同學。
除了剛開始被唐糖的驚呼聲吸引了注意力以外,大部分同學都埋頭做自己的事情,或翻開書本來看看,或跟身邊的同學閑聊。
剩下的一小部分同學,好比朱進興,在宋青燕從布袋子里拿出絲綢圍巾以后,他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尤其在聽宋青燕說,她會有這么多絲綢圍巾,那是她的愛人給買的,雖然也有售貨員冷嘲熱諷的原因,但不妨礙宋青燕的愛人很疼她,記得她也沒戴過絲綢圍巾。
這不由讓朱進興想到了他的對象孟玲。
她也同樣沒有戴過絲綢圍巾。
早幾天只是給她買一件羊絨衫,她都心疼得不行,壓根就舍不得穿。
如果她穿慣了好衣服,用慣了好東西,也就不會這樣舍不得了。
想到這里,朱進興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宋青燕方向走去。
宋青燕一直留意著朱進興。
見他離開位置,向她走了過來,宋青燕笑著跟他打招呼,“朱同學,你找我有事嗎?”
朱進興滿臉的不好意思。
他指著放滿宋青燕課桌的絲綢圍巾,問道:“你的這些絲綢圍巾能夠賣給我一條嗎?”
宋青燕:“當然可以!我家愛人給我買了太多條的絲綢圍巾,我也正愁著該怎么辦呢。”把桌上被唐糖翻得有些凌亂的絲綢圍巾給重新規整了下,然后再有序排開,“你隨便挑,不管挑中哪條,我都愿意割舍。”
朱進興在一堆的絲綢圍巾里,挑中了大紅色跟玫紅色。
不過,到底選擇是大紅色的絲綢圍巾,還是玫紅色的絲綢圍巾,朱進興是左右為難,不知道到底該怎么選擇。
在那天離開百貨大樓回家以后,孟玲答應了嫁給他。
婚期安排在了下個月。
下個月天氣就會開始回暖了,婚禮上戴絲綢圍巾剛剛好。
結婚當然是要用大紅色。
可孟玲又是比較偏愛玫紅色。
當然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買下兩條絲綢圍巾,這樣就可以不用糾結了,但太過節儉的孟玲肯定是不答應的。
興許他只買一條,孟玲也會心疼上很久,更別說買兩條。
看出朱進興的左右為難,宋青燕體貼地說道:“如果沒有辦法選擇,你可以先把這兩條絲綢圍巾都帶回去,讓對方好好挑選。”
朱進興:“這樣可以嗎?”
宋青燕:“當然可以,你是我的同學,難道我還信不過你嗎?”
朱進興連連道謝。
唐糖湊過去,故意問著朱進興:“朱同學,你這是在為誰買絲綢圍巾呀,是對象,還是愛人?”
對象一般是指正在相處中,但還沒有結婚的戀人。
愛人一般是指已經結婚的伴侶。
朱進興臉紅了下。
不過,臉上卻布滿了甜蜜的笑意,“目前還是對象,不過等下個月,她就是我的愛人了。”
唐糖:“你的速度……”
話還沒有說完,宋青燕就用胳膊肘輕輕捅了捅身后的唐糖。
那天在百貨大樓,她們倆人雖然巧遇了朱進興跟他的對象,但她們可沒有正面跟朱進興打過招呼。
唐糖經過宋青燕的提醒,也反應了過來,及時調轉話頭,笑著跟朱進興說道:“真是恭喜!恭喜!”
宋青燕為了能夠轉移朱進興的注意力,不讓朱進興去留意唐糖剛才的話,也為了拉近跟朱進興的關系,除了對著朱進興說了些恭喜的吉祥話,也問了他關于下月婚宴酒席上的安排,“我是在香豐國營飯店上班,我們家的掌勺大師傅的廚藝非常不錯,如果有需要的話,你可以來找我,我可以替你安排。”
目前,朱進興只跟孟玲確定了婚期。
婚宴上的那些瑣碎安排,他們還沒有開始著手去辦。
不過,他雖然沒有去香豐國營飯店吃過飯,但在年前的時候聽別人提起過,說香豐國營飯店生意非常火爆,不少人都去那里下館子。
一場婚宴到底辦得順利不順利,掌勺大師傅起著非常大的作用。
朱進興就沒有拒絕宋青燕的好意,但也沒有直接接下宋青燕的這份好意,畢竟他得要回家跟孟玲好好商量下。
宋青燕:“結婚是大事,辦婚宴更是不能夠出一丁點的錯,你的確是該回家跟你對象好好商量下,統一一下意見的。”
快要到上課的時間了,朱進興拿著大紅色、玫紅色的兩條絲綢圍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唐糖挑選了五六條圍巾,除了她喜歡的淺藍色、淺紫色,另外又挑了四條其他顏色的。
她向宋青燕詢問圍巾價格,打算先把淺藍色、淺紫色的絲綢圍巾給付了,“我媽,我大姨小姨她們也挺喜歡絲綢圍巾的,這四種顏色也都是她們喜歡的,中午我拿回家給她們看看,如果她們喜歡的話,下午我再把剩余的四條絲綢圍巾的錢給付了。”
宋青燕推開了唐糖遞過來的錢。
抬眸并嗔了她一眼,“你也真是,我跟你是誰跟誰呀,你盡管把這六條絲綢圍巾給拿回家去,讓你媽她們好好挑,好好選,如果覺得都不滿意,我這里還有其他顏色花樣的絲綢圍巾,你盡管從我這里來拿,確定全都選好了以后,我們再算錢也不遲。”
唐糖想了想,也就沒有跟宋青燕推讓,利落地把錢給收了回去。
她還開著玩笑,說道:“既然你這么的放心我,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
宋青燕笑道:“能不放心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不僅是我的同桌同學,我還知道你的工作單位,還怕你賴債不成?”
唐糖笑,“原來你不是相信我的人品,這是知道我跑不了呀。”
宋青燕挑眉,“不然呢?”
說笑的時候,上課鈴響了。
班上的同學,不管在做什么,全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鄭老師一手拿著搪瓷杯,一手夾著書本走進教室。
職工大學既然是各家國營單位送儲備干部來進修的,學習的內容自然是跟其他高校有些不一樣的。
第一節課,鄭老師上得是關于干部的自我修養。
書本上也有詳細寫著,干部們都該怎么提升自我。
不過,鄭老師并沒有照本宣科,他每講一個段落都會用實例來舉例,口齒清晰,說話風趣,同學們聽得津津有味,注意力也都非常集中,深怕稍微開個小差,那就錯過了鄭老師所講得小故事。
第二節課是洪老師來上課,上得是思想品德,畢竟一個干部如果思想品德不過關,還怎么起到帶頭作用,帶領好下面的人?
第三節課沒有老師來上課,陳振河過來輔導大家寫鄭老師、洪老師留下的作業。
宋青燕沒有跟陳振河任何的交流。
鄭老師、洪老師留下來的作業,她都會寫。
寫好,上交,等著陳振河把作業交給鄭老師、洪老師批改就可以了。
現在還不到下課的時間,宋青燕拿著書本預習后面。
唐糖對有道題沒有太大的把握。
陳振河從她的身邊經過。
唐糖沒有向陳振河請教,拿著作業本直接問身邊的宋青燕。
宋青燕低聲為唐糖解答。
今天算是陳振河當臨時助教的第二天。
雖然林素云算是對唐糖比較放心了,可仍舊敏感多疑著,上次唐糖是不是故意在她面前偽裝,說些祝福她跟陳振河的話,混淆她的判斷。
想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悄悄來職工大學再好好觀察觀察下。
于是,陳振河前腳剛出門去職工大學,林素云后腳也緊跟著出門了。
不過,陳振河是騎著自行車來職工大學的。
家里的錢都由陳振河管著,每天的家庭開支,陳振河都會記賬,大到幾十塊,小到幾分錢,陳振河都會給記得清清楚楚,對于林素云手里有多少錢,陳振河也同樣清楚,每天還都會核對下,看看林素云今天都花了多少錢,又把這個錢花到哪里了。
林素云不想讓陳振河知道,她也偷偷跟著來職工大學了,她就沒有花錢去坐公交車,直接徒步走到職工大學。
職工大學離安城大學挺遠的。
騎自行車都起碼需要四五十分鐘,更何況徒步走路?
林素云又挺著大肚子,走會兒歇會兒,等她晃晃悠悠地走到職工大學,宋青燕他們都已經上完了兩節課。
不過,在林素云到的時候,也剛好輪到陳振河輔導宋青燕班上同學寫作業。
她悄悄地上樓,再悄悄地躲在角落里,目光炯炯地觀察著教室里任何的一舉一動,尤其緊盯著唐糖。
在陳振河從唐糖的身邊經過時候,林素云的心臟簡直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她可是看到,班上有好幾個同學找陳振河問問題。
她擔心,唐糖也會向陳振河問問題。
在緊張得都快喘不過氣的時候,林素云看見唐糖拿著作業本去問坐在她身邊的宋青燕。
宋青燕也沒有不耐煩,爽快地替唐糖解答,杜絕了唐糖跟她家陳振河接觸的機會。
霎時,林素云高高提起的心,總算可以安心地放下來。
偷偷摸摸躲在走廊上看了會兒,林素云跟來時那樣,悄悄地離開。
第三節課結束,放學鈴響了。
陳振河捧著學生們上交的作業去找鄭老師、洪老師。
同學們有的回家,有的去食堂吃飯。
唐糖拿著六條絲綢圍巾回家了。
宋青燕一個人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剛從教學樓下來的時候,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青燕,青燕……”
聲音壓得有些低,好似深怕被人給聽見了。
宋青燕本來想當做沒聽見的,但走在她身邊的同學提醒了她,告訴她身后有人在喊她,宋青燕只得裝作茫然的樣子,驚訝道:“啊,有人在叫我嗎?我沒聽見。”順著熱心同學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是挺著大肚子躲在角落里的林素云。
看到她,宋青燕在心里輕嘆了一聲,不知道林素云找她又有什么事。
向熱心同學道了聲謝,宋青燕朝林素云走過去,“你怎么來了?是來找你家振河的?”
沖著前面的宿舍樓指了指,“你家振河去找鄭老師、洪老師了。”
林素云擺擺手,“我不是來找我家振河的,我是來找你的。”
宋青燕:“我?你找我什么事?”
雙腳下意識地往后后退了一步。
林素云卻激動上前,緊緊抓著宋青燕的雙手,頗為感動地說道:“我們在同一個地方當過知青,這情分果然不一樣。”
宋青燕:“啊?”
她滿臉問號,聽得云里霧里。
林素云只管緊緊抓著宋青燕的雙手不放,“青燕,你的這份情誼,我領了,我會拿你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來看待的!”
宋青燕:“……”
呵呵,大可不必。
第207章 朋友
在剛開始的時候,宋青燕的確不明白林素云到底在說些什么。
不過,想到林素云對于陳振河的在意,又看她這副偷偷摸摸,深怕被人給看見的鬼鬼祟祟樣子,宋青燕回想了下,頓時明白林素云話里的意思,在第三節課的時候,林素云應該偷偷去過他們的教室,然后看見了她給唐糖講題。
那個時候,陳振河剛好從唐糖的身邊路過。
她給唐糖講題了,唐糖也就不會再跟陳振河有任何的接觸。
宋青燕扶額,也忍不住說林素云:“你家振河身為助教,在老師的安排下輔導學生們寫作業,學生們遇到不會寫的,向他請教詢問,那都是非常正常的,不管這個學生是男,還是女。”
林素云點點頭,一副很通情達理的樣子。
她說道:“我知道呀,哪天你遇到不懂的,你盡管去問我家振河,我會讓我家振河好好輔導你,絕對不藏私。”
宋青燕:“……”
她有種在對牛彈琴的感覺。
林素云看了眼身后的宿舍樓,她拍了拍宋青燕的手背,說道:“有你這樣的朋友,振河在這職工大學當助教,我是一萬個放心。我今天是背著我家振河偷偷過來的,你別跟我家振河說,我來過這里。”
宋青燕不是多嘴的人。
她也懶得摻和,也更是極其不愿意摻和林素云跟陳振河之間的事情,自然不會跑到陳振河面前說些有的沒的。
得到宋青燕的保證,林素云露出滿臉的笑,“你不愧是我的朋友,事事都站在我這邊。”
宋青燕:“……”
林素云再次看了眼宿舍樓。
她對宋青燕說道:“我得走了,下次我們再好好聊。”
宋青燕直接拒絕,“我挺忙的,既要忙著上班,也要忙著上課,沒有太多時間跟人聊天。”
話說得那是相當直白。
只要腦子不笨的,那都能夠聽得出宋青燕話里的意思,她沒有想跟林素云相交的意思。
林素云卻瞥了眼宋青燕,帶著說教的語氣,說了幾句宋青燕:“你呀你,干嘛把自己搞得這么累?你家志勇長得這么人高馬大,可比你能抗事,你得要把他給推出去。這男人不去拼事業,很容易就廢掉的。你看看我家,我家就是振河去外面拼事業,我在家里享福。”
宋青燕沒有跟林素云爭執。
倆人的觀念不同。
各自有著各自的道理,爭了也是白爭。
宋青燕就只笑了笑,說道:“我喜歡忙碌,喜歡到外面拼事業。”
林素云一臉無奈,“你可真是勞碌命。”
宋青燕:“可能吧。”
林素云見宋青燕挺執拗的,也就沒有試圖改變她的觀念。
“我真的得走了,不然等下會跟我家振河碰上了。”
宋青燕:“嗯,我也要去食堂那邊吃飯了。”
林素云前腳剛走,陳振河后腳就從宿舍樓出來了。
宋青燕沒有跟陳振河說話,只沖著他點了點頭,她就直接轉身去了食堂。
食堂大廳已經坐滿了人。
窗口里的菜,也大部分被人給打走了。
魯四嫂看到宋青燕,問道:“你怎么這么晚才過來?”
宋青燕:“跟別人說了會兒話。”
魯四嫂提醒宋青燕,“下次你得早點來,不然好飯菜都被別人給打走了。”邊說著話,邊轉身從身后的櫥柜里拿出盛滿兩暈一素的不銹鋼餐盤,“幸好今天是我給大家打菜,也留意了下,發現你并沒有過來吃飯。”
食堂大廳里已經沒有了空位,魯四嫂讓宋青燕到他們后廚里來吃飯。
宋青燕笑著過去。
邊從魯四嫂手中接過不銹鋼餐盤,邊把手中的飯票遞給魯四嫂,“幸虧有您照顧著我,不然中午我得要餓肚子了。”
魯四嫂指指她平時吃飯的位置,說道:“快吃吧,今天掌勺大師傅心情好,料放得特別足。”
不僅料足,味道也好。
再加上魯四嫂給宋青燕打得飯菜,那都是挑好的給她,這頓午飯就特別的物超所值。
宋青燕吃得心滿意足。
魯四嫂忙完以后,看宋青燕面前的不銹鋼餐盤吃得連湯汁都不剩,她就問宋青燕:“怎么樣,午飯不錯吧。”
宋青燕豎起大拇指,“不是不錯,簡直棒極了,也幸虧您想著我,不然我哪里能夠吃得上這么好的午飯?”
魯四嫂哈哈大笑。
食堂里的人,大部分已經吃完午飯。
魯四嫂去收臟碗筷。
宋青燕一起去幫忙。
魯四嫂推著宋青燕,“不用,不用,別臟了你的手,何況就這么點活,我幾下就干好了。”
這魯四嫂干活也真是麻利。
一邊收桌面上的碗筷,一邊拿著抹布,順手就*把桌面給擦干凈了。
碗筷疊在一起歪歪扭扭的,看著好似隨時要倒下來,但魯四嫂最終捧著這疊高聳的臟碗筷順利來到后廚,放進洗碗槽里。
宋青燕驚嘆,“您這干活,實在是太麻利了。”
魯四嫂:“嗐,干了都已經有大半輩子了,熟能生巧而已。”
洗起碗來,也特別的利索。
感覺不過眨眼的功夫,魯四嫂就洗出了兩副碗筷。
宋青燕在旁邊幫著魯四嫂把她洗好的碗筷放進櫥柜里。
干活總是枯燥的。
不過,如果身邊有人陪著,這活就不枯燥了,起碼可以互相閑聊。
魯四嫂問宋青燕:“我們學校新來的臨時助教,叫那陳振河的,你是不是跟他認識?”
宋青燕點點頭,“是呀,我們曾經都是下鄉知青。”也好奇地問魯四嫂,“您怎么知道?”
魯四嫂頗為驕傲地抬抬下巴,說道:“別看我上班每天都窩在這小小的廚房里,但學校里的人和事,哪里是我魯四嫂不知道的?”
抬手指了指前面的食堂大廳,“學校里的老師、學生在這里吃飯的時候,有些人是比較安靜,從頭到尾不說一句話,有些人是嘴巴一直都不停歇,一邊往嘴巴里塞飯菜,一邊往外叭叭個不停。”
宋青燕:“那您上班的時候,那是一點兒都不無聊了。”
魯四嫂:“人多的時候,的確是不無聊,光聽他們在說了。”
“不過,也得注意點臉上表情,不能夠讓他們知道,我在偷聽。”
“前年那批的新生里,其中一個特別的逗,他老婆特別厲害,一不高興就會朝他的臉上招呼,他這個人又特別的好面子,擔心會被別人知道,他被家里的婆娘抓花了臉,每次臉上有抓痕的時候,他就先急著向同學們解釋,說他臉上的傷都是被貓給抓傷的,還說不相信的話,可以到他家里看看,是不是養了一只貓。”
“其實大家都挺好的,看見了他臉上的傷,那都裝作沒有看見,也更不會主動去問,省得這個人尷尬。”
“可他這么的一解釋,大家哪里還能夠繃得住?一個個的都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這人就更急了,隔天就把他家的貓給帶了過來,告訴大家,他臉上的傷就是這只大貓給抓的,但他家的這只大貓是真的乖,一動不動地窩在他懷里,別說伸出貓爪子撓人的臉,有只不知道從哪里跑進來的小奶狗,不過沖這只大貓汪汪叫了一聲,頓時嚇得這只大貓渾身發抖。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慫的貓,明明那只小奶狗不過巴掌點大,只是叫著比較兇而已,可那只大貓卻這么的怕它。”
“這么膽小的大貓,又怎么可能有那樣的膽子去抓傷自己主人的臉?”
“我當時見了,真的,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
“從沒見過像他這樣逗的,非得鬧得大家都去正視,他臉上的抓痕是被他的老婆給抓的。”
宋青燕聽后,也忍不住失笑,“這就是越描越黑吧。”
魯四嫂:“可不是?”
說完了這個前年特別逗的新生,魯四嫂又跟宋青燕說了其他的八卦。
宋青燕認真聽著,時不時地也附和幾句。
不過,魯四嫂說得都是往年新生的事,今年的那是一個沒有。
這也可能今天是第一天上課,魯四嫂還沒有收集到八卦。
宋青燕垂眸想了想,她湊近魯四嫂,壓低了聲音說道:“魯四嫂,我求您一件事情。”
魯四嫂爽快回道:“什么求不求的,說得這么嚴重?什么事,你盡管說,只要是我魯四嫂能夠幫得上忙的,我肯定沒有二話。”
宋青燕一臉煩惱地說道:“我不是在香豐國營飯店上班嗎?雖然平時有關后廚的采買,我是接觸不到的,可就因為接觸不到,有時候我飯店里需要采購的東西,專門負責各家國營飯店采購的部門可能會卡我一下。剛好,這次國營糧站、國營副食店、國營菜市場那邊各自送來了儲備干部來進修,只是來的儲備干部都是男同志,我作為一個女同志如果沒有明面上的理由也不好去貿貿然接近,所以……”
魯四嫂懂了,“你想繞開你們的采購部門,直接跟這三家國營單位溝通?”
宋青燕:“最好能夠跟這三家國營單位搭上關系。”
“這樣,不僅能夠好好震懾下卡我的采購部門,有時候想找這三家國營單位辦點事,也能夠方便點。”
魯四嫂:“行,我知道了,我會幫你留意的。”
宋青燕:“謝謝您了!”
魯四嫂擺擺手,“這么客氣干什么?見外了。”
宋青燕笑。
幫著魯四嫂干完了活,宋青燕就回教室去了。
教室里并沒有人。
留在學校里吃飯的同學,他們都在樓下的操場上打籃球。
宋青燕抬起左手,看了看時間,離上課還有四十多分鐘,她趴在桌子上休息了十來分鐘。
正打算用剩下的三十分鐘預習課本的時候,外面走廊上傳來了重重的腳步聲。
這聲音越來越向宋青燕逼近,顯然是來找她的。
宋青燕回頭一看,原來是朱進興。
他手里拿著一條玫紅色的絲綢圍巾。
宋青燕問他:“怎么樣?你對象喜歡絲綢圍巾嗎?”
朱進興靦腆地笑了笑,說道:“挺喜歡的,我們商量了下,要了那條大紅色的絲綢圍巾,這條玫紅色的還給你。”
宋青燕從朱進興手中接過絲綢圍巾,也順便告訴了朱進興那條大紅色絲綢圍巾的價格。
沒有抬價,也沒有虧本報低價,宋青燕只向朱進興要了成本價。
不過,即使是成本價,這價格也不算低,但總體來說比安城百貨大樓里賣得絲綢圍巾稍微便宜一些。
朱進興爽快地掏了錢。
交易結束,朱進興也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畢竟他跟宋青燕雖然是同學,但到底才剛剛做同學,彼此之間是沒有什么話題可以聊的,只是早上時候,宋青燕跟他說,如果他跟孟玲的婚宴酒席需要掌勺大師傅,她可以幫忙安排,朱進興就為這事猶猶豫豫。
中午回家,朱進興也跟孟玲說了這事。
孟玲非常的高興,“不管香豐國營飯店是不是家小飯店,但因為他們是國營飯店,這掌勺大師傅的廚藝肯定是過硬的,如果能請他們家的掌勺大師傅來給我們辦酒席,這簡直是我們的榮幸!”
朱進興就問孟玲:“那等下回學校的時候,我請那位宋同學幫忙安排下?”
孟玲卻猶豫了。
猶豫過后,她又堅定拒絕,“算了,還是算了吧,你們雖然是同學,可也才剛剛成為同學,哪里好意思這么麻煩她?連續占她的便宜?”
朱進興:“也不算連續吧。”
孟玲嗔了一眼朱進興,伸出手指點了點剛才被朱進興強行塞進懷里的絲綢圍巾,“這絲綢圍巾一看就是上等貨,剛才你又說,這是你那位宋同學的愛人從滬市那邊帶來的,本來沒想買太多,因為在售貨員的譏諷下,這才多買了好幾條,但不管什么原因,我們既然打算要留下這條大紅色絲綢圍巾,那就等于占了那位宋同學的便宜。”
“因為雖然我不認識你那位宋同學,但從你的話中了解到,她不是那種占小便宜的人。”
“中午回去,你向她買下大紅色絲綢圍巾的時候,她肯定只收你這條絲綢圍巾的成本價,但如果是我們自己去滬市買絲綢圍巾的話,不僅要搭上買絲綢圍巾的錢,還有路費,以及吃飯錢。”
“我也聽說,這國營飯店的掌勺大師傅一個個都傲氣得很,雖然她對你說,她可以幫忙安排,但她的這個安排肯定要用上不少人情,人情難還,她又沒有欠了我們什么大恩,哪里好意思向她張這個口?”
朱進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輕。
有些人情世故,他懂。
只是這到底涉及了他跟孟玲的婚宴,他就希望辦得完完美美,不留下任何遺憾。
可孟玲的顧慮也沒錯。
無親無故的,他怎么好意思連續去占宋青燕的便宜?
在宋青燕的座位旁邊猶豫了會兒,朱進興在心里輕嘆了一口氣,最終什么話都沒有說,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宋青燕見了,也沒問。
朱進興想說的時候,遲早會說的。
離上課還有十多分鐘的時候,回家里吃飯的唐糖也回來了,她滿臉的喜氣洋洋。
“青燕,多虧你的這幾條絲綢圍巾,中午回去,我好好揚眉吐氣了一下。”
詳細地跟宋青燕說了,她怎么揚眉吐氣了,又在誰面前揚眉吐氣。
“我家有個鄰居,因為是同一天出生的,不僅周圍的大人經常拿我們兩人作對比,那個鄰居也經常事事都拿我比較,從小時候誰戴得頭花好看,到讀書時候誰的成績比較好,出來工作了,又跟我比較誰的工作比較好,工資比較高。”
“反正不管什么事,她都要跟我比個高低。”
“早幾天我們去百貨大樓買絲綢圍巾,不是沒有買到嗎?她通過七彎八彎的關系,搞到了一條黃不拉幾的絲綢圍巾,天天在我面前顯擺,還假惺惺地跟我說,如果我實在也想買到一條絲綢圍巾,她可以幫我也搞上一條。”
“呵呵,我才不要!這么丑的絲綢圍巾,白送我都不要,更何況她還獅子大開口,向我要了高于柜臺一倍的價格。”
“中午我拿著絲綢圍巾回去的時候,可能她在隔壁聽到了,又屁顛屁顛地戴著她那條丑圍巾過來顯擺。”
“不過,她這次顯擺可出大丑了!”
“以為我會提到絲綢圍巾,是因為沒有絲綢圍巾,在家里念念不忘地念叨呢,還沒進到我家里來,她就在外面高聲喊著,說什么唐糖呀,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你怎么就這么的抹不開面子呢,只要你開口,我肯定也會幫你搞到一條的。”
“等走進我家里一看,我手里捧了整整六條絲綢圍巾!每條絲綢圍巾都比她那條好看,她的臉當即就綠了!”
“哈哈,當即我就毫不客氣地笑出聲音來,笑得她臉色都鐵青了。”
“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以后,她就狼狽地轉身跑走了。”
“我媽說我,我不應該這樣,到底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多少得要收斂點,但我才不管呢!誰讓她先找事的。不過,我媽也說了,你家愛人從滬市帶來的絲綢圍巾的確都非常好看,如果這些絲綢圍巾放在我們安城,我們估計都沒機會見到。”
向宋青燕詢問了這六條絲綢圍巾的價格,“不管是我媽,還是我大姨小姨們,她們都非常喜歡,一看到就當即戴上,不肯再解下來,也各個都說,你愛人非常的有眼光,挑選得每一條絲綢圍巾都非常的好看。”
跟之前朱進興一樣。
宋青燕也只向唐糖要了成本價,“阿姨們喜歡就好。”
唐糖正從口袋里掏錢。
聽到宋青燕的報價,她微微愣了下,“青燕,你這個價格不對吧。”
宋青燕挑眉,“怎么,嫌棄價格高了?”
唐糖伸手輕拍了下宋青燕,“從去年我想要條絲綢圍巾開始,我就詳細調查了下絲綢圍巾的價格,你剛才報出來的價格太低了,簡直比我們安城百貨大樓里賣得絲綢圍巾都還要便宜一些。”
宋青燕指指自己,“你看看我,長得會像是讓自己吃虧的樣子嗎?”
“你盡管安心地按照剛才我報出來的價格付錢,我沒有故意報低價,只是按照滬市那邊的價格向你報得價。”
唐糖:“但你這樣,還是吃虧了。”
宋青燕橫了眼唐糖,“我們是同學,何況只是順帶帶回來的,難道還要跟你算路費、飯錢?狠狠地賺上你一筆?”
唐糖聽后,她沒有再扭捏,爽快地按照宋青燕的報價付錢。
不過,在宋青燕把錢給接過去以后,唐糖親昵地挽著宋青燕胳膊,說道:“青燕,你何止是我的同學,你是我唐糖的好朋友!”
在林素云對她說,她會拿她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來看待時候,她是滿臉抗拒。
但唐糖同樣說這話,宋青燕是欣然接受,抬手輕輕拍了拍唐糖的胳膊,說道:“行了,別膩歪了,快要到上課的時間了。”
唐糖放開宋青燕的胳膊,不過她的身體仍舊親密緊挨著宋青燕,“下周你有空嗎?上我家去玩?”
宋青燕:“可以呀。”
唐糖:“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
宋青燕:“好。”
下午跟上午一樣,只上兩節課,第三節課安排大家寫作業,復習今天學習的內容。
陳振河也同樣跟上午一樣,由他留在教室里,輔導大家寫作業。
看到他,宋青燕就下意識想到了林素云,忍不住頻頻朝外面走廊看過去,看看林素云是不是跟早上一樣,再次偷偷摸摸地過來。
可能就跟林素云說得那樣,有她在,林素云就放心了。
反正在下課鈴響起來的時候,宋青燕也沒有發覺到林素云的身影。
放學了,同學們各回各家。
顧志勇騎著自行車來接宋青燕。
唐糖沖著宋青燕擠眉弄眼,滿臉的打趣。
宋青燕笑了笑,沖著唐糖揮揮手,“我們回家了,明天見。”
唐糖:“嗯,明天見。”
路上,顧志勇邊騎著自行車,邊問宋青燕:“今天上了一整天的課,感覺怎么樣?”
宋青燕:“可能因為我們平時都有在家里自學吧,再次回到學校里,我覺得還挺適應的。對了,中午放學的時候,林素云找我,害得我差點沒吃上午飯,幸好熱心腸的魯四嫂幫我留了一份。”
顧志勇皺眉:“她找你干什么?”
宋青燕嘆氣,“還不是為了陳振河?看到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陳振河,我都已經想不起當年她滿臉傲氣的樣子了。”
顧志勇:“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陳振河可真是‘功不可沒’。”
宋青燕:“這陳振河……夫妻倆人共同進步不好嗎?非得把林素云藏在家里。”
顧志勇:“不藏在家里,林素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滿心滿眼都是他了。”
宋青燕:“哎,這么藏著林素云,不讓林素云自立,哪天陳振河嫌棄她了,林素云就會非常的被動。”
不過,這到底是別人夫妻之間的家事,宋青燕夫妻作為旁觀者,也只能夠旁觀。
顧志勇轉移話題,說起早上宋青燕帶去學校的絲綢圍巾,“我看你裝絲綢圍巾的布袋子扁下去了不少。”
宋青燕:“唐糖買走了六條,朱進興買走了一條。”
“朱進興說,下月他就跟他的對象結婚了,我趁機跟他說,如果需要掌勺大師傅,我會幫著安排,當時他沒有拒絕,但也沒有應下來,只說回家跟他的對象商量下。中午從家里回來的時候,他向我買下了那條大紅色的絲綢圍巾,給了我錢以后,猶猶豫豫的,似乎有什么話要跟我說,但最終又沒有開口,可能是想讓我幫著安排掌勺大師傅,但又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顧志勇:“你跟他才剛剛成為同學,屬于陌生人的階段,不好意思直接開這個口也正常。”
宋青燕:“嗯,他下月就要跟他的對象結婚了,如果沒有找到合心意的掌勺大師傅,應該還會再來找我。”
第208章 原來是你
在職工大學上了一天的課,宋青燕就徹底適應了重返校園的生活。
上完了周末的兩天課,周一到周五正常上班。
飯店里的人流量并不是很多,每天上班也不算很累。
日子就這么按部就班地過著。
宋青燕一個星期里的生活,除了工作日上班,周末上課,其他的空余時間,要么去陪曹玉琴,要么蹲在家里看書,如果朋友約她出門去玩,能夠擠出時間的話,她也會應約。不過,丁秀芬忙著沖擊她的事業,林荷珠忙著沖擊高考,大部分都是唐糖約她出門去玩。
其實也不算是玩,每次出門都是逛街。
大街小巷地到處逛。
逛到哪里,算哪里。
唐糖也帶宋青燕去了她的家里。
唐糖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跟唐糖一樣,也在報社上班,待宋青燕非常的熱情。
宋青燕也帶唐糖回了家里,宋保旺、萬玉芳待唐糖也同樣的熱情。
不過,唐糖在私下卻一臉羨慕地對宋青燕說道:“青燕,我覺得你的父母好尊重你,比我的父母開明多了。”
宋青燕頓了一下,一臉不可思議地問著唐糖:“……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唐糖解釋說道:“因為你的父母事事都是以你的意見為先,不會把他們的意愿強加在你的身上。你別看我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在私下跟我說話的時候,雖然語氣是溫和的,但語句里卻帶著強勢,甚至是用那種命令的語氣跟我說話。”
宋青燕一聽,笑了。
唐糖不解,追問道:“青燕,你在笑什么?”
宋青燕:“剛才你自己也說了,你父母在私下跟你說話,語氣是強勢,并且是命令式的,那你怎么知道,在我家里,我父母在私下的時候,他們不會跟你的父母一樣呢?在外人面前,每個人多多少少會偽裝,父母面對子女帶回家的朋友,同樣也不會例外。”
唐糖驚訝,“啊!那我羨慕錯了?”
宋青燕:“我不知道你該不該羨慕,反正目前的話,我跟我父母算是找到了彼此都比較平衡的相處模式。”
別插手她的事情,也別給她拖后腿。
她該盡的義務都會盡。
唐糖想了想,說道:“好吧,每個家庭的相處模式都是不一樣的,雖然我會抱怨我父母有時候太過強勢,但大部分還是比較平衡的。”
宋青燕:“平衡意味著家庭平穩、少爭吵,挺好的。”
唐糖心有領悟地點點頭。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
每天的日子都差不多。
不過,這樣的日子雖然平淡,但也算穩定地幸福。
到了下月月初的時候,夏桂芝從京市那邊郵寄過來了上個月的店鋪賬本。
宋青燕翻看了下。
夏桂芝把店鋪經營得非常好,從第一天營業凈利潤只有17塊,現在每天已經穩定三位數,最高的一天甚至都快摸到了四位數。
不過,大部分時候每天都是兩百多塊,多點就是四五百塊,但這樣的凈利潤也非常可觀了。
也因為店鋪生意好,夏桂芝夫妻忙不過來,尤其厲建設也要參加今年的高考,他們就找了倆個老實可靠的幫工,每月的工資25塊。
現在夏桂芝夫妻算是不差錢了,不過他們并沒有搬家,仍舊住在當初的小窩棚里。
宋青燕寫了封信給夏桂芝。
叮囑她,在經營店鋪的同時,也別忘記照顧自己的身體,她現在可是店鋪的主心骨,沒有她,這店鋪可是經營不下去的。
除了寫信,宋青燕還特意買了安城的土特產一起寄到京市去。
厲建設是土生土長的京市人。
雖然在鄉下當了幾年的知青,但他的口味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仍舊比較偏向北方的。
可夏桂芝不一樣,她是土生土長的安城人,從小習慣了安城的口味,到了京市生活應該會想念家鄉的味道。
更何況,她現在又懷著身孕,孕婦對于味道比較敏感、挑剔,吃點家鄉的食物應該會好一些。
東西寄過去沒有多久,夏桂芝就給宋青燕回了信,說她正想念家鄉的味道,家鄉的味道就被郵寄了過來,也說可能是懷孕的緣故,不喜歡哭的她,在看到家鄉的那些土特產時候,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眼睛都給哭了,也把厲建設嚇得不行,以為出了什么大事。
宋青燕津津有味地看著回信。
見夏桂芝對郵寄過去的家鄉土特產反應這么大,她不由摸著肚子對顧志勇說道:“不知道等我懷孕了,我會不會跟桂芝一樣。”
顧志勇一手攬著宋青燕,一手輕撫著她的肚子,說道:“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懷孕的反應也不一樣。不過,到時候你想吃什么的時候,你盡管跟我說,不管多晚,也不管東西有多么的難弄,我都會給你弄來。”
宋青燕想了想,拒絕說道:“別別別,太折騰了,還是安生點吧。不然,不僅是在折騰你,也是在折騰我。”
顧志勇根據宋青燕的話仔細思索了下,隨后笑道:“好像是這樣的道理。不過,這孩子似乎是慢性子,這么久了,怎么還沒來?”
自從有了生孩子的打算,他們就沒有再做過任何的避孕措施。
算算時間,也有一個多月了,但宋青燕的肚子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宋青燕就對顧志勇說道:“不然找個時間,我們上醫院好好檢查檢查?”
當時還在長河大隊的時候,跟他們夫妻同一時間結婚的,那是婚后一個月就懷上了,他們夫妻除了在回城以后,以及在掀起回城熱潮的階段,有著避孕的措施,其他時候都是沒有的。
顧志勇沒有猶豫地說道:“也行,全都檢查一遍,心里也能放心點。”
宋青燕從小生病比較少,顧志勇也同樣。
不過,既然都要上醫院檢查了,宋青燕打算從頭到腳都好好檢查個遍,看看身體上有沒有藏著其他小毛病。
曹玉琴、宋保旺、萬玉芳的年紀也都大了。
這人一旦上了年齡,身體就很容易出現問題,宋青燕就想帶著他們三個,也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
曹玉琴倒是不忌諱就醫。
宋青燕一提,不用多勸說,曹玉琴就毫不猶豫地應下。
宋保旺、萬玉芳的反應卻非常的大,也算是自從宋青燕回城以后,對宋青燕的決定做出了非常強烈的抵觸。
宋保旺:“我沒病沒災的,上醫院做什么檢查?不去!我不去!”
萬玉芳:“我也不去!醫院里都是病菌,去了,沒病也能查出病來,還花冤枉錢!”
宋青燕看了看宋保旺,又望了望萬玉芳,看他們這么抵觸上醫院檢查,她也就沒有繼續勸說,只說道:“既然你們這么的不愿意去,那就不去吧,到時候我跟志勇就帶曹姨去,曹姨她說要去的。”
說完,沒有再說其他的話,轉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只留宋保旺、萬玉芳面面相覷。
望著宋青燕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萬玉芳突然有些不安起來,“你說,青燕她是不是生氣了?”
宋保旺輕嘆了一口氣,“可能吧,其實她安排我們去醫院,主要也是為我們的健康著想。我廠子里的那個老陳,你記得吧,前天突然就沒了。問了才知道,他的兒女不孝順,明明自己的老父親生病不舒服,但是沒有一個子女愿意帶老陳上醫院去治病。”
“這樣的一對比,我們家青燕簡直就是個大孝女,為了我們的身體,她是一點兒都不心疼錢。”
萬玉芳點點頭,“我們今年開始主動鍛煉,也是希望自己不會成為青燕的拖累,如果身體上真的有著小毛病,早治療,也能夠早好,不僅花錢少,也不會成為青燕的拖累。我現在覺得,那個曹玉琴的確比我們聰明,也怪不得青燕平時比較喜歡跟她親近。”
宋保旺忍不住再嘆了口氣,“等下還是跟青燕說一聲吧,她的孝心,我們知道,等到了檢查的時候,我們也會一起去。”
萬玉芳躊躇了下,有點不好意思去找宋青燕,畢竟剛才還這么強烈反對去醫院檢查,這會兒又巴巴地說要去,面子上有些下不來。
正在這個時候,顧志勇從外面回來了。
宋保旺跟萬玉芳互相對視了一眼,默契地迎了上去。
先對顧志勇噓寒問暖了一番,然后進入正題,說了他們老兩口現在的困境。
宋保旺:“我們心里其實都非常清楚青燕的孝心,只是年紀大了,腦子一時沒有轉過彎來,下意識覺得上醫院是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不過,現在我們已經想通了,青燕其實都是為了我們好,我們不能夠辜負青燕的這片孝心。”
萬玉芳:“志勇,等下你回去跟青燕說一聲,要去醫院做檢查的時候,我們都會去的。”
顧志勇認真聽著。
隨后,他說道:“我知道了,我會跟青燕說的。”
在顧志勇準備抬腳回房間的時候,宋保旺有些不太自然地叫住了顧志勇。
顧志勇停下腳步看著他。
宋保旺嘴角翕翕,似乎對什么話很難以啟齒。
猶豫了好久,他這才漲紅著老臉,語氣不太自然地說道:“你跟青燕再說一聲,讓她別生我們老兩口的氣。”
顧志勇笑道:“青燕的氣性,沒有這么的大。”
回到房間,在宋保旺、萬玉芳面前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宋青燕,此時她正悠閑地靠坐在床頭看書,臉上不見任何生氣的跡象。
看到顧志勇回來,不等顧志勇開口,宋青燕就先笑著問他:“老兩口剛才是不是找你當說客?”
顧志勇:“他們擔心你在生他們的氣。”
宋青燕:“生氣倒是沒有的,只是當時如果不直接離開的話,我得花費不少功夫勸說他們跟著我們去醫院檢查。你看現在這樣多好,我沒廢什么話,他們就主動要求一起去醫院檢查了。”
顧志勇:“容易得到的不珍惜,突然給拿走了,又重新想要擁有了。”
宋青燕:“就是這個道理。”
既然宋保旺、萬玉芳已經不抵觸去醫院檢查了,隔天宋青燕夫妻就安排著大家去醫院。
檢查項目比較多,花了一個早上,才算把身體給檢查完。
因為曹玉琴、宋保旺、萬玉芳的年齡擺在那里,檢查結果顯示,他們身上都有些不怎么嚴重,目前也不需要吃藥的小毛病,平時得要多多鍛煉身體,也更需要忌口,宋青燕夫妻的檢查結果挺好的,身體健**育方面也沒任何問題。
宋青燕看著檢查單子,有些無奈地對顧志勇說道:“看來我們的孩子的確是個慢性子。”
顧志勇:“那我們也做對慢性子父母,耐心地等著孩子到來。”
宋青燕:“也只能這樣了。”孩子不來,他們也沒有辦法強求,只能夠讓自己不要太過著急。
天氣開始回暖。
大家身上的衣服穿得越來越薄。
唐糖喜歡打扮,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衣服都不一樣。
她不僅喜歡打扮自己,也喜歡催著宋青燕打扮,“上次去你家里的時候,你不是有件翠綠色的羊毛衫嗎?現在穿剛剛好。”伸手又指了指宋青燕的脖子,“你愛人給你買了這么多條的絲綢圍巾,你怎么一條都不戴?多浪費呀,換做是我,我會一個星期都不重樣。”
宋青燕:“我工作日要上班,周末要來學校上課,太忙了。”
唐糖:“借口,想要打扮,總會抽出時間打扮的。”
其實宋青燕也不算不打扮。
愛美之心,宋青燕也是有的。
只不過,每個人的愛美之心都是不一樣的。
宋青燕追求舒適的愛美,哪件衣服穿得舒服,她就穿哪件,唐糖卻還要注重衣服款式、顏色的各種搭配。
這對于宋青燕來說太過費神了。
唐糖滿臉的不贊同,“把自己給打扮得精致點怎么會費神?我覺得這簡直就跟吃飯喝水那般簡單。”在跟宋青燕說話的時候,發覺宋青燕竟然在走神,唐糖伸手去捧住宋青燕的臉,“宋同學,你在看什么呢?竟然都不好好聽我說話。”
宋青燕抬抬下巴,看向教室外面的走廊,“在看即將要當新郎官的朱進興。你看他,眉頭緊鎖的樣子,似乎比我們任何人都費神。”
唐糖順著宋青燕的視線過去,也是一臉的疑惑,“對呀,終于要結婚了,應該開心的,他怎么每天都皺著眉頭?”
宋青燕通過魯四嫂告訴她的八卦,大概知道朱進興在煩惱什么。
他跟他對象的婚宴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可找了好幾位掌勺大師傅,他們都不太滿意。
私下,朱進興幾次跟孟玲提出,不如直接找宋青燕幫忙。
剛開始孟玲都堅決不同意,可隨著婚期越來越近,這個靠譜的掌勺大師傅仍舊沒有找到,孟玲最終還是松口了,“不過,你的這位宋同學是上月跟你說,如果我們的婚宴上有需要,她會幫忙安排廚藝過硬的掌勺大師傅,可這都已經快過了一個月,你再去找她,這合適嗎?這不是擺明了,我們實在找不到靠譜的掌勺大師傅,這才不得不找上她?”
朱進興:“根據我這幾個周末的觀察,我覺得這位宋同學沒有這么的小氣。”
“這事就交給我吧,你只管安安心心地當個新娘子。”
在孟玲的面前作了保證以后,朱進興就滿臉信心地來到學校。
可一看到宋青燕,聚集起來的信心就跟煙霧那般,風一吹,瞬間就散了,甚至連到宋青燕跟前的勇氣都沒有,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跟宋青燕開這么口,盡管同學之間算是越來越熟悉了,但哪有同學一開口就讓人幫忙的?
朱進興就一直拖著。
拖到上課,又拖到下課。
宋青燕一直冷眼旁觀著,并沒有主動去找朱進興。
上趕著不是買賣。
上個月她主動說那話,主要也算是話趕話了,并不會有突兀的感覺。
現在什么話都沒有,她冷不丁地跑到朱進興面前說,她可以幫忙解決掌勺大師傅的事,這就太上趕著了。
也會讓朱進興心里忍不住打鼓,猜測著她這么無緣無故地主動幫他,是不是想要跟他交換什么,畢竟這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別人主動遞上好處,自身肯定也得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來。
宋青燕就耐心等著,等著朱進興主動來找她。
在上完今天一整天的課,同學們陸陸續續各回各家,宋青燕也準備回家的時候,朱進興最終還是鼓足勇氣來找宋青燕。
宋青燕笑盈盈地望著朱進興,“朱同學,恭喜你呀,大后天就是你跟你對象結婚的好日子*了吧。”
朱進興靦腆地笑了笑,說道:“是呀,大后天我們就要結婚了。”
宋青燕:“結婚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當初我跟我愛人結婚的時候,雖然條件比較艱苦,但也讓我們忙得團團轉。”
朱進興:“差不多都準備好了,只是這婚宴上的……”抬頭看著宋青燕,在宋青燕溫和目光的注視下,朱進興深吸了一口氣,最終向宋青燕說出他找她的主要目的,“宋同學,是這樣的,我們找不到合適的掌勺大師傅,你能不能幫我們安排下。”
說完,緊張又忐忑地等著宋青燕回答。
宋青燕笑著回道:“就為這件事情呀,當然可以!”
朱進興頓時驚喜萬分,“真的嗎?”
宋青燕:“我宋青燕不說大話,說可以就是可以。”
朱進興:“那就太謝謝你了!”終于把婚宴上最難搞定的掌勺大師傅給敲定下來,壓在朱進興心頭上的那塊大石頭終于可以放下來,就連眉宇間的褶皺都沒有了,臉上布滿了讓人難以忽視的燦爛笑意,“宋同學,你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們夫妻都感謝你!”
宋青燕:“你太客氣了。”
雖然敲定了掌勺大師傅,但還需要掌勺大師傅去朱進興家里試菜,確定婚宴當天的菜單。
宋青燕:“明天我跟我們飯店的大廚師傅說一聲,然后后天再帶他到你們家里試菜?”
朱進興:“可以。”告訴宋青燕,他家的具體地址,也對宋青燕說道:“到時候我在巷子口接你們。”
宋青燕:“好。”
約定好了,朱進興高高興興地回家。
宋青燕的心情也頗為愉悅,她也對過來接她放學回家的顧志勇,說道:“幸好,朱進興最終還是主動來找我了,不然我都已經在考慮,要不要主動在他面前晃悠下。”
顧志勇:“這輩子就這么結一次婚,按照朱進興的年齡,他應該跟他對象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他可以委屈自己,但他肯定不愿意去委屈自己的對象,辦個勉勉強強的婚禮,在你面前再怎么難以開口,他最終還是會去開口。”
宋青燕:“嗯,在我答應幫忙安排掌勺大師傅的時候,朱進興高興得都差點跳起來。”
安排謝長興去朱進興家里當掌勺大師傅的事,其實上個月宋青燕就已經跟謝長興提過了。
謝長興沒有拒絕,爽快應下。
當然了,雖然安排謝長興給朱進興的婚宴幫忙,這個幫忙肯定不是白幫忙的,朱進興會按照市場價給謝長興工錢。
宋青燕也跟謝長興說了。
謝長興說道:“我相信宋領班,肯定不會讓我吃虧的。”
宋青燕:“那明天我們就去朱進興家里試菜。”
謝長興:“好。”
隔天,宋青燕帶著謝長興去朱進興家里。
遠遠的,宋青燕就在巷子口看到了朱進興跟他的對象。
宋青燕騎著自行車,側頭對旁邊的謝長興,說道:“他們已經在等著我們了,我們趕緊過去。”
謝長興應下。
倆人用力踩著自行車,很快來到了巷子口。
宋青燕跟朱進興打招呼,“你們等很久了吧。”
朱進興:“沒有,沒有,我們也才剛到。”正想把自己身邊的對象介紹給宋青燕、謝長興時候,發覺他的對象在直愣愣盯著宋青燕看,朱進興不由輕輕拽了下她的衣服,提醒說道:“孟玲,她就是我經常在家里向你提起的宋青燕宋同學。”
孟玲回過神來,頗為尷尬地沖著宋青燕笑了笑,“你好,我是孟玲。”
宋青燕:“你好。”她也把身邊的謝長興介紹給朱進興、孟玲,“他就是我們香豐國營飯店的掌勺大師傅謝長興謝大廚。”
謝長興跟朱進興、孟玲互相打了聲招呼。
朱進興熱情邀請著宋青燕、謝長興,“我們家就在巷子里面。”
走在前面,給宋青燕、謝長興帶路。
孟玲走在宋青燕的身邊,她的眼神跟剛才一樣,忍不住直勾勾來回盯著宋青燕。
看了好久好久,孟玲這才有些疑惑地問道:“宋同志,我們是不是見過?”
宋青燕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朱進興,笑著問孟玲:“你認出來了?”
孟玲滿臉驚喜,“原來我們真的見過。不過,我已經想不起,我們到底在哪里見過,可能這幾天都在忙著結婚的事情,腦子忙得都有些暈乎乎了,感覺記憶力都有些下降了。”然后望著宋青燕,希望宋青燕能夠給個提醒。
宋青燕給了四個字的提醒,“百貨大樓,我們在百貨大樓見過面。”
孟玲皺著眉頭,喃喃地低語著,“百貨大樓?”
自從答應跟朱進興結婚,倆人為了操辦結婚的事情,可以說天天都會去百貨大樓,不是買那個,就是買那個。
去過的次數太多了,孟玲就回想了好久。
不過,并不是每次去百貨大樓都會讓她留下深刻印象,除了那天朱進興偷偷背著她買下了價格昂貴的玫紅色羊絨衫。
想到這一天的事情,記憶就跟開了閘門的洪水那般,瞬間擠滿她的腦海。
孟玲激動又不可置信地指著宋青燕,“原來,原來你就是那天向我問路的女同志!”
第209章 幫朱家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什么問路的女同志?”
孟玲陡然揚高的聲音,吸引了前面朱進興的注意。
他好奇地回頭,看向身后的孟玲。
宋青燕把手指放在緊閉的嘴唇上,悄悄向孟玲做出了保密的動作。
孟玲心里雖然藏著疑惑,但到底順從宋青燕的意思,沒有把她們倆人之間的對話告訴朱進興。
“沒什么,只是在跟宋同志閑聊。”孟玲簡單解釋著。
朱進興:“哦。”
也沒追問,轉過頭,繼續在前面帶路,也跟旁邊的謝長興聊著,家里都準備了哪些食材,希望明天宴席上有哪幾道菜。
孟玲看了幾眼朱進興,確定朱進興不會再回頭,她往宋青燕旁邊湊了湊。
當時,她不知道問路的宋青燕就是朱進興的同學。
現在知道了,孟玲的思路一下子就被打開,“那天是不是我家進興讓你們找我來問路的?”
宋青燕否認,“當然不是!朱同學壓根不知道我跟唐糖也在百貨大樓,我們本來是上三樓買絲綢圍巾的,走到二樓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你們,見你們有說有笑的,我們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擾。從三樓下來的時候,剛好又看到朱同學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在向售貨員買一件玫紅色的羊絨衫,我們猜,這件羊絨衫是給你買的,估計想給你一個驚喜,我們就自發地幫了他一把,用問路的方式拖著你。”
孟玲恍然,“剛才我還在想,他真是比十年前變得老道不少,還知道叫人拖著我,原來他還是跟從前一樣,做事只憑自己的心意。”
宋青燕幫著朱進興說話,“這說明朱同學真誠、直白。”
孟玲:“這倒也是,如果他不是十年前的他,我也不會選擇跟他結婚。”
宋青燕:“十年都不改初心,這是非常的難能可貴了。”
孟玲:“也不至于到可貴的地步,他這個人性格就這樣,從小的時候就這樣……”
邊走,邊跟宋青燕閑聊著朱進興的過去。
宋青燕跟孟玲原本是兩個完全陌生的人,但因為倆人都有共同認識的人——
于是,孟玲跟宋青燕聊過去的朱進興。
宋青燕跟孟玲聊學校里的朱進興。
幾句話下來,倆人很快就熟悉起來,孟玲還對宋青燕說道:“我家進興說,學校里的同學們都很照顧他,本來也想邀請大家明天一起來喝我們的喜酒的,只是進興跟你們才做了一個月的同學,他就不好意思向你們張這個口。”
“現在既然知道那天向我問路的女同志就是你,那我就大著膽子替我家進興向你張這個口。”
“明天我跟我家進興的喜酒,你跟那位唐糖同學可一定要抽空過來喝!”
“跟你說句實話,如果不是那天我家進興給我買了那件羊絨衫,我也不會這么快答應嫁給他。”
“所以,你跟唐糖同學就是我們夫妻走向幸福婚姻的見證人!”
“如果婚禮上沒有你們這兩位見證人,我們的婚禮辦得再怎么完美,那也是留有遺憾的。”
宋青燕回道:“能喝到你跟朱同學的喜酒,也是我的榮幸,明天我肯定會擠出時間過來的。”
“至于唐糖,她也肯定會很高興能夠參加你們的婚禮。不過,我不知道她明天有沒有其他事情的安排。”
孟玲:“這都是我們夫妻考慮不周到,沒有提前邀請,等下我就讓我家進興去唐糖家里正式邀請。”
明天就要舉辦婚禮了,邀請唐糖的事得抓緊,今天就得給敲定了。
帶著宋青燕、謝長興回到家里,也安排了謝長興去廚房試菜,孟玲就立馬跟朱進興說了這事。
朱進興:“我現在就去寫請柬。”
孟玲平日里雖然特別的勤儉節約,但為了不在婚宴上出現任何紕漏,怠慢了前來喝喜酒的親友們,孟玲在采買各樣結婚用品的時候,她就難得大手大腳了一回,不管買什么東西,她都特意多采買幾份。
請柬也一樣。
她也同樣多買了幾份。
在屋子里給宋青燕、唐糖寫請柬的時候,孟玲還一臉慶幸地對朱進興說道:“幸好我多買了。”
朱進興笑著點點頭。
寫好以后,孟玲攜著朱進興鄭重其事地再次邀請宋青燕,“明天的喜酒,你可一定要來!”
宋青燕接下孟玲遞過來的請柬,“來來來,我肯定來。”
孟玲:“我聽我家進興說,你已經結婚了?”
宋青燕:“是呀,結婚都快有兩年了。”
孟玲:“那你明天帶著你愛人一起過來。”
宋青燕應下,“喝喜酒這樣的好事,我肯定不會落下我家的愛人。”
孟玲:“那就這么說定了。”也向宋青燕打聽了,有關唐糖的感情近況。
邀請了宋青燕夫妻倆,也得要同等待遇對待唐糖的。
宋青燕:“她目前還是單身。”
孟玲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側頭叮囑了朱進興幾句,在去邀請唐糖的時候,得要該怎么邀請。
朱進興應下,騎著自行車離開。
謝長興在朱家的廚房忙碌。
宋青燕過去幫忙。
食材,朱家早就已經清洗好。
謝長興又是干活麻利的。
拿著菜刀,幾下就切好了需要動刀的食材。
宋青燕過去的時候,謝長興已經在開火正式做試菜。
她就在旁邊,幫忙給謝長興打下手,遞遞調料,端端剛出鍋的菜肴。
剛才在來朱家的路上,朱進興已經跟謝長興擬定好了明天喜宴上的具體菜單,總共九道菜,六道肉菜,三道素菜。
素菜的烹飪工序比較簡單,一道素菜,兩三分鐘就能出鍋。
肉菜稍微繁瑣一點,尤其是紅燒豬腳,想要把豬腳給燉得軟糯入味,入口即化,起碼得要花上一個多小時。
謝長興就先做繁瑣的肉菜。
隨著一道道肉菜的出鍋,陣陣香味從廚房里飄散出來,就連在屋子里忙著染紅雞蛋的孟玲也聞到了,她滿臉笑容地從屋子里出來,聞了聞飄散在院子里的陣陣濃稠香味,邊咽著口水,邊驚嘆道:“真香呀!”
朱家并不是獨門獨戶的小院。
左右兩邊都住著鄰居。
大家共用一個院子。
聞到朱家廚房飄散出來的陣陣香味,鄰居們都循著香味從自家里出來。
“不知道他們朱家從哪里請來的大廚師傅,這廚藝感覺比南門國營飯店的大廚師傅都還要厲害,上次我去南門國營飯店吃飯的時候,他們家的大廚師傅做出來的飯菜可沒有這么的香。”
“真的假的?南門國營飯店可是我們安城最大的國營飯店,里面的大廚師傅也是全安城最厲害的。”
“騙你們干什么?上次我去南門國營飯店吃飯的時候,飯菜都已經涼了,服務員的態度也非常的不好。”
“國營飯店里的服務員都那副德行,驕傲得鼻孔都快翻到天上去。”
“話題扯遠了,我們還是來猜猜,這朱家到底走了什么門路,竟然請來了廚藝這么好的大廚師傅。”
“不知道呀,明明之前我看朱進興還在頭疼著該從哪里請廚藝不錯的大廚師傅。”
鄰居們議論紛紛,低聲議論著大廚師傅的來歷。
他們各自的小孩呢,才沒有這個耐心去聽大人們的議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落在了從朱家廚房飄散出來的陣陣香味上。
一個個饞得,那是直咽口水。
有家里特別嬌慣的,直接扯著大人的衣袖,吵著鬧著要吃朱家剛剛出鍋的美味菜肴。
聲音還不小,鬧得整個院子都是這個小孩的吵鬧聲。
孟玲聞聲看了過去。
剛好跟這個小孩的家長對視上。
家長一陣尷尬,臉紅得趕忙收回視線。
孟玲笑著順勢邀請院子里的所有鄰居,“我聽我家進興說,你們都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
“他這個人,大家也都是了解的,不怎么的會說話,其實自從他回城以后,一直想著請大家吃頓飯的,感謝大家曾經對他的照顧,也感謝大家幫他看著家里的房子。今天剛好我們家請了大廚師傅來家里做試菜,我就借著這些剛出鍋的菜肴借花獻佛一下——”
忙碌地搬著桌子、椅子,“來來來,大家都別客氣。”
伸手不打笑臉人。
孟玲這么的熱情,鄰居們都不好拒絕,再加上自家孩子一聽孟玲要請他們吃飯,更加吵著鬧著要過去吃。
鄰居們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領著孩子過去了。
菜一道道地上桌。
鄰居們吃得都非常高興,邊吃著,邊贊嘆大廚師傅的廚藝。
也因為有了這頓飯。
鄰居們吃完以后,待孟玲熱情不少,紛紛留下來幫孟玲收拾碗筷,也幫著孟玲一起染紅雞蛋,準備明天結婚的各種繁瑣事宜。
朱進興給唐糖送完請柬回來,看到原先相處得不冷不淡的鄰居們,全都過來幫忙,他當場愣住了。
“這是……”
朱進興疑惑地看向孟玲。
孟玲拉著朱進興到角落里,小聲解釋說道:“這多虧青燕幫我們安排的大廚師傅……”
朱家的這些鄰居跟朱家原先也沒有什么大矛盾。
只是朱家發生了變故,朱進興的父母都沒了,朱進興也去了偏遠地方當知青,一去就是十來年。
在這十來年里,鄰居們見朱家的屋子長時間空著,自家又住得緊巴巴的,難免就有了想借住朱家房子的意思,也寫了信問了朱進興的意思,見朱進興也愿意免費給他們借住,鄰居們也就沒有再客氣,借住的借住,放雜物的放雜物。
隨著一年年的過去,鄰居們從剛開始的“借”,慢慢就演變成了理所當然。
住得那是非常理直氣壯,雜物放得也絲毫不客氣。
他們也全都默認朱進興不會再回來了。
可沒有想到,十年后朱進興回來了……
雖然房子的確是朱進興的,可在這十年里,鄰居們的心態早就變了,見朱進興回城以后拿回了房子,鄰居們看朱進興就不太順眼。
朱進興每天上班,跟這些鄰居們打得交道并不多,也就沒搭理,或者說不在意鄰居的“不太順眼”。
直到他跟孟玲準備結婚時候,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他被鄰居們看得不太順眼以后,那是什么感受。
大家對他跟孟玲都愛答不理,因為結婚的東西太多,稍微占了占兩邊鄰居的地方,立馬會引來兩邊鄰居不滿的抗議。
雖然也沒發生過什么大沖突,可大家一起住在一個屋檐下,這種被排斥的滋味到底是不好受的。
他們現在是沒孩子,可最終有一天還是會有孩子的。
如果將來連孩子也跟著被鄰居們排擠……
在試菜完美結束,孟玲送宋青燕、謝長興離開時候,她是邊感謝宋青燕、謝長興,邊說了朱家跟那些鄰居的摩擦,“……雖然房子的事情,不管去哪里,那都是我家進興占理的,我們也可以完全不用理會他們的排擠,但我們就怕哪天我們的孩子也會被他們這樣的排斥,甚至在私底下偷偷欺負我們的孩子。”
“在我下鄉的地方,就有因為鄰居之間不和睦,直接發泄在對方孩子身上,把對方孩子給殘忍害死的。”
“那孩子死得非常慘,說是被打暈以后,直接扔進土坑里活埋。”
“一想到那個孩子,我就害怕我未來的孩子也會遇到同樣的遭遇。”
“只是這件事情,到底是那些鄰居沒有道理,無緣無故地先跟他們低頭,好似顯得我們是軟柿子,以后他們可以更加理直氣壯欺負。我們也正愁著,該怎么完美化解跟鄰居們的矛盾,還想著要不要趁著我們結婚,用發喜糖的方式跟鄰居們重新搭上話。”
“不過,這個方式還是我們先低頭了。”
“幸好,幸好今天滿滿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幫我們解決了這個困境。”
“看這些鄰居被饞得直流口水,他們的孩子也被饞得直鬧騰,我這心里別提有多么的開心,順勢遞臺階過去,也不算我們先低頭,估計他們心里也都正沒臉著呢,是我給了臺階,兜住了他們的臉。”
說到這里,孟玲再次真誠地連連向宋青燕、謝長興道謝,“真的太謝謝你們了!幫我們夫妻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第210章 喝喜酒碰上了
宋青燕恍然大悟。
怪不得在剛開始走進朱家的時候,她總覺得朱家的這些鄰居有些過于冷漠。
進進出出時候,他們都不怎么搭理朱進興跟孟玲。
見他們在忙,也沒有一人過來搭把手。
現在聽完孟玲的話,宋青燕不由感嘆,“升米恩,斗米仇,老祖宗的話,果然沒有錯。”
孟玲:“在進興家出事的時候,這些鄰居曾經出手幫襯過進興,不然進興也不會同意免費給這些鄰居借住,放他們各家的雜物,只是進興離家的時間太久,鄰居們漸漸忘記了進興,心態也變了,在進興回來拿回房子以后,鄰居心里難免就有些不太舒服。”
“我們呢,也沒想跟這些鄰居相處得有多么好,只要別再像之前那樣冷著就行。”
宋青燕頗為認同地點點頭,“雖然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但也沒有必要為了這句話去委屈自己。”
孟玲:“是的。”
邊說邊聊著,孟玲、朱進興直把宋青燕、謝長興送到了外面大街上。
宋青燕沖著孟玲夫妻擺擺手,“你們回去吧,我們走了。”
孟玲夫妻并沒有走。
站在原地,直到宋青燕、謝長興騎著自行車漸漸遠去,再也看不到,他們這才轉身回家。
今天宋青燕跟謝長興還要上班。
回去,剛好趕上中班。
上完中班,宋青燕騎著自行車去找唐糖。
快到唐糖家里的時候,正好碰到她也正往外騎行車。
唐糖:“我也正想去找你呢。”
調轉車頭,領著宋青燕往自己家里去。
路上,宋青燕跟唐糖說了,朱進興會突然給她送請柬的原因。
唐糖:“他過來找我的時候,已經跟我說了,滿臉通紅,一個勁地向我道歉,現在才給我送請柬。”
“說真的,當時給我送請柬的時候,我還挺驚訝的,后來他說,他已經知道那天百貨大樓的事,還說我們是他們夫妻走向幸福婚姻的見證人,我頓時就有種做了好事被認可的成就感,立馬答應說,明天肯定會去喝他們夫妻的喜酒。”
見唐糖這么的說,宋青燕也就放心了。
有些人喜歡熱鬧,廣交好友,有些人卻不喜歡,并且反感突然要往外送一份人情禮。
唐糖瞥了眼宋青燕,笑著問道:“你一下班就過來找我,是不是擔心我會生氣?”
宋青燕:“我知道你沒有這么的小氣,我就是擔心朱同學的這份請柬送得太過突然,你會沒有準備。”
唐糖輕哼了兩聲,“算你比較了解我,如果事后讓我知道,朱同學只給你送了請柬,但是沒有給我送,我才要生氣呢!明明那天在百貨大樓,我也有幫著朱同學順利買到那件羊絨衫,也同樣是他們夫妻走向幸福婚姻的見證人!”
宋青燕笑。
唐糖側頭問宋青燕:“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單獨給別人送過禮金,向來都是我父母操心這事的,明天我們要送多少?”
“在家里,我也問我媽了,我媽說,既然我跟你都是朱同學夫妻走向幸福婚姻的見證人,這個禮金最好是同樣的數目。”
宋青燕:“我也是為了這事來找你的。”
唐糖目光灼灼地看著宋青燕,“你盡管說禮金的數目,我跟著你的數目來。”
宋青燕:“按照現在的行情,大部分送六塊八,或者八塊八。”
“既然朱同學認為我們是他們夫妻走向幸福婚姻的見證人,那我們就直接送八塊八?”
唐糖:“這個數字吉利,我們就送八塊八!”
“對了,我家親戚結婚的時候,我媽除了送禮金之外,還會再送枕巾,我們要不要再搭上兩條枕巾?”
宋青燕:“可以的呀。”
百貨大樓里有賣各種樣式、顏色的枕巾。
宋青燕、唐糖再次調轉自行車車頭,一起去了百貨大樓。
因為今天是工作日,整座百貨大樓也沒多少人,賣枕巾的柜臺前面也沒有顧客,宋青燕、唐糖不用像上次來買絲綢圍巾那樣,人多得連柜臺的邊邊都沒有摸到,她們這次可以盡情地去挑選,最終宋青燕選了兩條大紅色的雙喜枕巾,唐糖選了大紅色的鴛鴦戲水枕巾。
買完枕巾,宋青燕就跟唐糖在百貨大樓分道揚鑣了。
唐糖回家。
宋青燕要趕著回香豐國營飯店上晚班。
飯店里的人流量還是老樣子,人不多,也不少,宋青燕算是比較輕松地上完班。
顧志勇過來接宋青燕下班。
宋青燕跟顧志勇說了,今天帶著謝長興去朱家試菜而發生的事,“……孟玲非常的感謝我們,說我們幫了他們家一個大忙!”
顧志勇:“鄰里之間不和睦,的確挺頭疼的。不過,既然這個孟玲都這么說了,以后我們開私營飯館的時候,你去找朱同學幫忙,朱同學也應該不會拒絕,并且會竭盡所能地幫我們。”
宋青燕點點頭,“是的。對了,明天他們的婚禮,也邀請了你,讓我也帶著你一起去喝喜酒。”
“可下午我已經跟唐糖商量好了送禮金的數目,也各自買好了兩條不同花樣的枕巾,而唐糖是單身,明天她一個人過去喝喜酒,我也不好再另外添禮金,或者再添另外東西,我想了想,在孟玲生日的時候,把那條她喜歡的玫紅色絲綢圍巾送給她,你覺得怎么樣?”
顧志勇沒有異議,“等孟玲生日的時候再另外送絲綢圍巾挺好的,而且這絲綢圍巾是玫紅色的,結婚不合適送,生日倒是無所謂。”
“私下來往得多了,交情也就更加深。”
夫妻倆一路閑聊著回家。
第二天,宋青燕夫妻穿戴整齊去朱進興家里喝喜酒。
朱進興的父母都已經沒有了,親戚剩下的也不多,一桌就坐滿了。
孟玲家里的情況跟朱進興的也差不多。
家里已經沒有什么人,一桌都可能坐不滿。
為了節約結婚的成本,朱進興、孟玲在私下商量了下,也不搞什么迎親不迎親的,直接讓親友們都在朱進興家里喝喜酒。
宋青燕夫妻到的時候,朱進興、孟玲的親友們都已經到得差不多了。
院子里,以及朱家里,總共擺了六桌,孟玲的親友一桌,朱進興的親戚一桌,同事、同學一桌,鄰居兩桌,另外一桌備用。
宋青燕領著顧志勇去見朱進興夫妻。
他們夫妻都已經沒有了親近的長輩,結婚的事宜都是他們自己操心,宋青燕帶著顧志勇跟他們夫妻打了聲招呼,也把禮金、枕巾都送出去以后,他們就自行在朱進興的同事、同學那桌落座,讓朱進興夫妻盡管忙自己的去。
孟玲滿臉的不好意思,“真是對不住!你幫了我們夫妻這么多的忙,我們卻不能在今天好好招待你們,以后再請你們夫妻吃頓飯。”
宋青燕:“你們夫妻盡管去忙吧,我們能理解的。”
孟玲并沒有走。
她向宋青燕夫妻介紹同桌的朱進興的同事。
總共三位同事,都是男同志。
互相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另外還有兩位職工大學的同學,一位是來自國營糧站的王富有,另外一位是來自國營副食店的鄧景明。
宋青燕沒有想到,朱進興私下跟王富有、鄧景明有來往,畢竟在學校里的時候,也沒見他們三人有多么的交好。
不過,想到他們三個各自的單位,想想也是能夠理解。
朱進興的單位是國營菜市場,每個人都息息相關的菜籃子,王富有的單位是糧站,能不能吃上飽飯,全都指望著糧站,副食店賣得東西比較雜,什么油鹽醬醋茶、乳制品、豆制品,全都得在副食店買,同樣也是老百姓平時生活中不可缺少的。
這三家國營單位都算是跟大家平時的吃喝有關。
單位里的人員為了能夠讓自家的日子過得更好,私下有私交,也就并不奇怪。
王富有、鄧景明跟宋青燕一樣,也把各自的愛人帶來了。
孟玲的雙手搭在宋青燕的肩膀上,指著王富有、鄧景明說道:“他們兩位,我應該不用向你們詳細介紹了吧。”
宋青燕笑著點點頭,“都是同學,我們認識,不過他們兩位帶來的愛人,還得需要你幫忙介紹下。”
孟玲就先向宋青燕介紹王富有的愛人向竹青,跟王富有一樣,年歲看著有四十多了,但非常的有氣質,充滿了書卷氣,身上的穿著也非常的體面,一看就是從滬市買來的高檔貨,就是眉宇間帶著絲絲縷縷的愁容。
宋青燕在孟玲的引薦下,向向竹青打了聲招呼。
向竹青微笑著點點頭,算是回應了宋青燕的招呼。
孟玲又繼續向宋青燕介紹鄧景明的愛人高丹,她的年歲跟向竹青差不多,但她卻比向竹青健談,笑著跟宋青燕說了好幾句話,還指著顧志勇對宋青燕說道:“你愛人,我見過!有次周末下大雨,我給我家老鄧送雨傘,你家愛人早早地在教學樓下面等你放學。”
“你家愛人可真是世上少有的好男人!”
“不像我家老鄧,從年輕到現在,只有我給他送東西的份,他就從來沒有給我送過任何東西。”
說話的時候,側頭頻頻瞪了好幾眼坐在旁邊的鄧景明。
不過,說歸說,瞪歸瞪,高丹的話里是沒有一絲絲的惱,更多的是嗔怪。
宋青燕幫著鄧景明說話,“鄧大哥的好不在表面,不然高大姐你當初也不會選擇嫁給他。”
話音一落,高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也好似打開了她的話匣子那般,擠開鄧景明,熱絡地跟宋青燕坐在一起,“嗐,什么表面不表面,也是我當時年輕,被你的鄧大哥給騙了……”拉著宋青燕的手,說起了她跟鄧景明曾經的戀愛史。
第211章 送禮
這高丹也真是不把宋青燕當外人,連當年是她主動追求鄧景明的事,也全都跟宋青燕說了。
宋青燕:“……”
高丹的毫不保留讓宋青燕微微有些招架不住,感覺自己也不往外透露點什么,好似有些對不住高丹對她的不見外。
不過,她也挺佩服,或者羨慕高丹這種果斷的性格。
想要什么立馬就去執行,絲毫不拖泥帶水。
高丹留意到宋青燕的臉上表情,微微愣怔了下,隨后笑著挪動身體,跟宋青燕挨得更近,“當年不少人說我不要臉,不知羞恥地倒追著我家老鄧,你倒是跟其他人不一樣。”看了眼坐在宋青燕身側的顧志勇,“難道當年你也跟我一樣,也是你先主動追求得你家愛人?”
宋青燕解釋說道:“我跟我家愛人算是日久生情吧,我只是覺得女人跟男人一樣,同樣也有追愛的權利,也同樣可以跟男人那樣,大膽的,勇敢的,去主動追愛,只是我的性格沒有像高大姐你這樣無畏,可能會承受不了身邊人的非議。”
行為模式相似,能夠很快促進兩個陌生人的感情。
剛才高丹會主動跟宋青燕挨得更近,就是誤以為宋青燕的戀愛史跟她差不多。
不過,在行為模式不同的情況下,并在大部分人都不認同的情況下,唯獨宋青燕認同了,同樣也能夠很快拉近彼此感情。
甚至感情拉得會更加深厚點。
這不,在重新望向宋青燕時候,高丹的眼神里就多了不少親昵。
輕拍著宋青燕的手背,笑瞇瞇地說道:“別再叫我高大姐了,聽起來一點兒都不親。”
宋青燕順勢接話道:“那我直接叫你姐?”
高丹高興地直點頭,“叫姐好,從小我就希望有個妹妹,今天總算是如愿了。”拉著宋青燕的手,滿面笑容地向鄧景明分享喜悅,“今天過來喝喜酒,我可真是賺大發了!看看,宴席還沒開始呢,我就已經沾到了新人的光,有了這么跟我投緣的漂亮妹妹。”
也鄭重其事地再三叮囑著鄧景明,“我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妹妹,以后在學校里,你可得看顧好我的妹妹,別讓人欺負了她。”
鄧景明看著挺嚴肅。
不過,說起話來卻很溫和,他笑著對宋青燕說道:“都已經是一家人了,欺負她,那就等于是欺負我。”
這算是當著大家的面,承認了高丹突然認下的妹妹。
宋青燕跟顧志勇互相對視一眼,親熱地叫了鄧景明一聲“哥”。
鄧景明大大方方地應下,還向同坐一桌的王富有、向竹青,以及朱進興的三位同事重新介紹宋青燕夫妻。
大家非常配合地出聲恭賀。
向竹青多看了幾眼宋青燕跟高丹互相緊握的手,眼神里閃過一絲羨慕。
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初,跟著大家,微笑著祝賀。
宋青燕留意到剛才向竹青的注視,她回看了過去。
向竹青已經收回視線,端莊地坐在座位上,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但卻不會主動交際,身上透著股禮貌的疏離感。
這類性格的人,想要拉近彼此關系,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不過,宋青燕目前也沒去多想向竹青的事,她剛認了高丹為姐姐,全部的注意力得要都放在高丹身上。
高丹熱情邀請著宋青燕,“你們單位的上班時間是怎么樣的?能不能抽出時間到姐家里玩玩?”
宋青燕:“我們國營飯店上班時間挺短的,早班下班到中班上班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下午時間更多,差不多有四個小時。”
高丹一臉羨慕,“這上班時間可真好!一天下來,休息的時間不少。不過,有一整天的休息時間嗎?”
宋青燕:“有的,一個月里有兩天。”
高丹:“那你這個月還有一整天的休息嗎?”
宋青燕:“有。不過,得要下周。”
高丹:“那就下周!下周你帶著妹夫一起到姐的家里來,我們一家子好好吃頓飯。”
宋青燕:“好!”
唐糖在孟玲的帶領下過來。
她對宋青燕他們說道:“你們都到了呀,我是不是來太晚了?”
宋青燕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不晚不晚,宴席還沒開呢。”讓孟玲忙自己的去,她幫孟玲向唐糖介紹他們這一桌,唐糖并不認識的賓客,好比高丹、向竹青,以及朱進興的那三位男同事,也跟唐糖分享了,在她沒有過來之前,高丹成了自己姐姐的大喜事。
唐糖笑著恭賀,“你們這頓喜酒,可真是喝得值!”
宋青燕:“這都是托了新人的福,讓我在他們的婚禮上遇到了我的姐。”
提到新人,唐糖抬頭,滿院子尋找朱進興夫妻的身影。
沒有父母長輩幫襯。
今天的婚禮,自然得需要朱進興夫妻親力親為。
不過,雖然都是新手,從前從沒經歷過,但婚禮卻給操辦得井井有條,即使中間出現了什么小插曲,夫妻倆也能夠很快完美解決。
唐糖不由滿臉的佩服,“我們單位的同事是上周結得婚,她娘家婆娘都有長輩幫襯,幫忙打理婚禮上的各種瑣事,但結婚那天仍舊忙得夠嗆,不是缺了那個,就是少了那個,這一對比,瞬間覺得朱同學夫妻好厲害!光他們兩人也能把婚禮給操辦起來。”
不僅唐糖佩服,過來喝喜酒的親友們,同樣也是。
在喜宴開席,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桌,更是迎來賓客們的高度贊揚。
婚禮完美結束。
朱進興攜著孟玲送賓客們離開。
在送宋青燕夫妻的時候,朱進興夫妻再次連連感謝,感謝宋青燕幫他們安排了廚藝高超的謝長興當婚禮上的掌勺大師傅。
宋青燕:“你們太客氣了!我都還沒謝你們讓我在今天有了位姐姐。”
孟玲:“這也是你們互相投緣。”
宋青燕:“但如果沒有你們夫妻的邀請,我跟我姐也不會在這里相遇。”
孟玲:“那等我們夫妻忙完,請你們夫妻吃飯的時候,你可不要拒絕,說不準在飯桌上,你還能遇到更好的事。”
宋青燕:“你都這么說了,我肯定不會拒絕的。”
孟玲:“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
謝長興只負責婚宴上的掌勺。
婚禮結束,他就跟著宋青燕夫妻一起離開了。
路上,他從口袋里掏出頗有些厚度的紅包,對宋青燕說道:“領班,他們給了我雙倍的工錢。”
雖然這工錢是他應得的,但是按照市場價,這工錢多了。
謝長興知道,這是朱進興夫妻因為宋青燕的緣故,才給了他雙倍的工錢。
他收了這個錢,自然得要跟宋青燕打聲招呼。
宋青燕并不驚訝,這朱進興夫妻都是體面的講究人,早就猜到他們不會虧待謝長興,“這是你的勞動所得,你盡管安心收下。”
謝長興看宋青燕一副心里有數的樣子,也就踏踏實實地收起紅包。
宋青燕夫妻跟謝長興不同路。
在前面岔路口,宋青燕夫妻跟謝長興分開。
宋青燕坐在自行車后座上,單手環抱著顧志勇的腰部,用手指撓了撓他的小腹,“你說,下周我們去姐姐家里吃飯送什么禮比較好?”
顧志勇:“香煙、白酒、茶葉?”
宋青燕:“就這些?”
顧志勇:“可以再根據他們的家里人,再送些其他東西。不過,我也不懂安城這里的風俗,回家問問爸媽,他們應該比較懂。”
宋保旺在知道宋青燕認了高丹為姐姐,他是非常高興,“你這個姐姐的愛人在副食店上班吧,能被推薦到職工大學進修,這是單位看重他,想要重點栽培他的意思,按照他的年齡,以后說不準能夠成為副食店的一把手。”
萬玉芳跟著眼睛發亮,“有了這門親,副食店有什么新貨到的時候,我們過去購買是不是方便很多?”
宋保旺瞪了眼萬玉芳,“青燕辛苦拉攏人脈主要是為了將來開私營飯館,不是為了你平時買東西便利一些。”
也再三叮囑著萬玉芳,“平時你去副食店的時候,可千萬別打著青燕的名頭,別說會耗盡了青燕好不容易拉來的人脈,那個叫高丹的也會從此看輕了我們家青燕。這向來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青燕的名聲一旦毀了,她以后再想拉什么人脈,那可就非常難了!”
萬玉芳一臉窘態,“我也就這么的一說,肯定不會拖青燕的后腿。”
宋青燕只想盡快知道到時候送什么禮比較合適。
她轉移著話題問宋保旺、萬玉芳:“姐姐邀請我下周去他們家吃飯,到時候上門送什么禮比較合適?”
宋保旺:“按照我們安城的風俗,香煙、白酒、茶葉這些肯定是一定要有的,如果想要正正式式地認個干親,得要找幾個人抬半扇豬過去。不過,既然高丹說,只想請你們夫妻好好地吃頓飯,應該是不喜歡太過高調,到時候提個豬頭,再割二十斤肉過去。”
萬玉芳在旁邊補充,“他們家里應該有老人、孩子吧,再搭上些麥乳精、水果、干果。”
“因為你認得是高丹,還得單獨送份東西給她。”
“上次志勇去滬市時候,不是買了好幾條絲綢圍巾?這絲綢圍巾是高檔貨,從中選一條給她,也算是份比較重的禮。”
宋保旺看了眼萬玉芳,說道:“你這補充得挺好。”
萬玉芳:“青燕是我女兒,自然是希望她好。”
宋保旺:“這是不服氣剛才我說你了?”
萬玉芳沒有不服氣,只是剛才被當著宋青燕夫妻的面被宋保旺這么說,面子上有些下不來。
宋青燕掃了眼宋保旺、萬玉芳,沒有從中調和,他們幾十年的夫妻了,知道該怎么處理夫妻之間的小摩擦,她插手了,反而會讓小摩擦升級為大摩擦,跟宋保旺、萬玉芳打了聲招呼,她拉著顧志勇出門去買禮物。
雖然離下周還有好幾天,但越提早精心準備,越能說明他們夫妻對去高丹家里做客的上心。
第212章 副食店的門道
很快到了宋青燕休息的那天。
夫妻倆早早起床。
飯桌上,宋保旺問宋青燕:“該買的東西,你們都買了吧。”
宋青燕:“買了。”并詳細說給宋保旺聽,等下去高丹家里,他們夫妻倆到底會拿什么過去。
宋保旺聽后,點點頭,“禮多人不怪,你們第一次去人家家里,寧愿多拿點東西過去,也不能夠少拿了。”
宋青燕夫妻也是這么想的。
不過,也因為買得禮物有些多,在準備出門的時候,各種禮品塞滿了自行車的車籃子,也掛滿了自行車的車把。
可即使這樣,還有些東西需要坐在自行車后座上的宋青燕拿著。
萬玉芳看著被各種禮品壓得有些重的車頭,擔心地問顧志勇:“能騎得動嗎?”
顧志勇:“能,這些東西只是看著有些多。”
萬玉芳又看向宋青燕,“你手里拿著東西,能不能坐得穩?”
宋青燕:“我攬著志勇的腰呢,他也騎得不快,摔不了我。”沖著萬玉芳擺擺手,“媽,我們走了。”
萬玉芳目送宋青燕夫妻離開,“路上小心點。志勇,你慢慢騎。”
顧志勇:“知道。”
騎車去高丹家里,按照正常速度需要半個多小時,但因為宋青燕夫妻帶得東西有些多,為了不摔著宋青燕,也為了掛在自行車上的禮品不給顛簸得掉下來,顧志勇就放慢了騎車速度,一路慢悠悠地騎過去。
不過,因為宋青燕夫妻起得早,到高丹家所住的家屬院時候,也不過才早上8點。
高丹在家屬院大門口迎接。
見宋青燕夫妻拿來這么多東西,她不由嗔怪道:“只是到姐家里吃頓飯而已,你們怎么拿這么多東西?”
宋青燕從自行車后座上下來。
她把手里拿著的東西遞給顧志勇,隨后親熱地攬著高丹胳膊,笑著解釋說道:“我們會拿這么多東西,那是有原因的,因為我們不僅僅想在姐姐家里吃今天的這頓飯,還想今后想來就來的。”
聽到這個解釋,高丹笑開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原來你們夫妻倆打著這樣的主意呀。”
“那你們帶來的這些東西,我得要全都收下,不然我不得要吃虧了?”
宋青燕:“收吧收吧,下次我們夫妻倆再來蹭飯的時候,我們才能夠蹭得理直氣壯!”
這個時間點,家屬院里的人都已經吃好早飯。
年輕人忙著出門去上班,留守在家里的老人帶著孫輩出來遛彎。
看到高丹帶著眼生的年輕小夫妻進家屬院,大家都好奇地看過來,上下打量著。
不等大家發出疑問,高丹先一臉笑地向大家介紹,“這是我的妹妹跟妹夫。”
鄰居困惑,“妹妹?妹夫?”
大家都是老鄰居了,從來沒聽說過高丹有什么妹妹。
高丹沒詳細解釋,只指著宋青燕,問著這些老鄰居們,“我這妹妹的眼睛是不是跟我一樣長得又大又圓?”
老鄰居們順著高丹的問話,仔細打量了下宋青燕。
這越看,還真越覺得宋青燕的眼睛跟高丹挺像。
有個正準備去上班的年輕人還對高丹說道:“高姐,我覺得你妹妹的鼻子跟你也挺像的,都是高鼻梁,非常好看!”
高丹:“你的眼力可真好!”
“下次我家妹妹去我們副食店買東西的時候,你的眼力可要像現在這樣,別把她當普通的顧客,記得要拿最好的貨給她。”
年輕鄰居,“那是必須的!”
看高丹這么護著宋青燕,宋青燕跟高丹的長相也有點相似的樣子,鄰居們都下意識認為宋青燕可能是高丹的什么遠房表妹。
而高丹的遠房表妹,他們這些鄰居之前沒有見過,聽說過,也是正常的。
跟這些鄰居們分開后,高丹挽著宋青燕胳膊往家里走,邊走,邊向宋青燕介紹剛才那位年輕鄰居,“她在你哥單位里當售貨員,當初她接得是她堂叔的班,她堂叔無兒無女,想用這個班讓她將來負責養老。”
“只是這個工作不少人都盯著,她接班的時候受了不少人的阻攔,差點就黃了。”
“你哥出手幫了她一把,她這才順利接上了她堂叔的班。”
“下次你去副食店買東西時候,你也別跟她客氣,如果她敢以次充好,拿不好的東西糊弄你,你盡管去辦公室找你哥。”
也跟宋青燕說了,有關副食店里的門道。
這副食店賣加工過的食品,比如調料、罐頭、飲料、干貨等等。
這些東西都是有保質期的。
售貨員在賣東西的時候,如果是不熟悉的顧客,可能直接給臨期的,或者稍微有些瑕疵的,價格還跟剛出廠家的一樣。
如果是熟悉的顧客,自然都是給最新鮮的生產日期。
有瑕疵的貨品,還能夠走走內部價,比往外兜售的價格能夠便宜上一半。
宋青燕在國營飯店上班,自然知道國營單位的這些門道,就好比他們國營飯店,熟悉的食客上門,后廚會給多加點料跟量,不熟悉的,那就按照正常的料跟量來,這也算是國營單位之間不明說,但是大家私底下都知道的秘密。
高丹家在家屬院的最里面那棟樓,住二樓。
房子格局是三室一廳一衛。
不過,高丹家的人口比較多,公婆跟著他們住,還生了一兒一女,他們就在客廳里再隔了一間小房間給大兒子住。
高丹高興地領著宋青燕夫妻進門,并沖著屋里的人喊道:“爸媽,我把我的妹妹跟妹夫帶回來了。”
同時也向宋青燕夫妻解釋了其他家庭成員的下落,“你哥單位里有事,一大早就出門了,中午才能回來,兩個小的也是早早讀書去了,我讓他們中午回家來吃,這小姨、小姨夫第一次到家里來,他們沒留在家里迎接已經夠失禮了,總不能連面都沒見上。”
宋青燕:“我們又不是只來一次,何必讓兩個小的來回跑?”
高丹:“他們早就盼著你們來了,如果我不是壓著他們,他們今天都想請假不去上學了。”
“你不用管這兩個小的,學校離家里也不是很遠,騎個十來分鐘的自行車就回來了。”
高丹的公婆,年歲都有些大了。
聽到客廳里的動靜,老兩口拄著拐杖從房間里出來。
宋青燕夫妻趕忙上前去攙扶。
高丹向公婆介紹宋青燕夫妻,“爸,媽,這就是早幾天,我跟你們提過的妹妹跟妹夫。”
高丹的公公一臉慈祥,“歡迎,歡迎,你們隨便坐,隨便坐,就當是自己家里一樣。”
高丹的婆婆可能眼睛不太好,一直往宋青燕的跟前湊。
見宋青燕不躲,還主動湊近,讓她看得更仔細些,高丹的婆婆拉著宋青燕的手,笑著對高丹說道:“你這個妹妹,我喜歡!”
高丹揚揚下巴,“那是當然,她可是我的妹妹。”
高丹的婆婆熱絡地跟宋青燕拉家常,好比她今年幾歲了,家住在哪里,跟顧志勇結婚有多長時間了。
在得知結婚都有兩年了,小夫妻還都沒有孩子,高丹的婆婆立即就著急了,“你們上醫院檢查過沒有?雖然你們小夫妻還年輕,但生孩子是大事,可不能夠馬虎了,得趕緊上醫院去看看。”
高丹擔心宋青燕夫妻會尷尬,她出聲說婆婆,“媽,妹妹跟妹夫都是有主意的人,他們有著自己的計劃跟安排。”
高丹的婆婆伸手點了點高丹,“你還是當人家姐姐的呢,有你這么做姐姐的嗎?那誰,來過我們家里,在糧站上班的叫王什么有的。”
高丹補充:“王富有。”
高丹的婆婆:“對對對,就是這個叫王富有的,當年他跟他老婆就是太有主意,也太有計劃跟安排了。”
“現在好了,你跟他們夫妻明明是差不多的歲數,可你的一雙兒女都已經上初中了,他們家卻連孩子的影子都沒有。”
“我看王富有的老婆愁得眉頭都快夾在了一起。”
“去年時候,你還跟我說,王富有的老婆為了能夠有個孩子,那是天天喝中藥,喝得臉色都變蠟黃了。”
“如果他們夫妻在年輕時候,能夠別這么有主意,也別這么有計劃跟安排,他們也不用像現在這樣發愁孩子的事了。”
高丹被說得啞口無言,最后只一臉無奈地說道:“媽,他們是他們,我妹妹、妹夫跟他們不一樣。”
高丹的婆婆擺擺手,不跟高丹繼續爭辯,她只拉著宋青燕的手,語重心長地勸說著宋青燕,“孩子,想要孩子得趁早,什么計劃跟安排,那都是虛的,而且孩子越早生,你恢復得也更快,也更有精力去養育一個孩子。”
宋青燕正在思索著高丹婆媳之間的對話。
聽了她們的話,她這才明白,向竹青的眉宇之間為什么會帶著怎么也掩飾不掉的愁容,原來是為了孩子的事。
這想要當媽媽,但是卻又當不上,的確挺讓人傷感的。
她望著正為她生育的事操心的高丹婆婆,說道:“我跟我愛人在上月時候已經去醫院仔細檢查過,醫生說我們夫妻倆的身體都挺健康的,孩子到現在都沒有來,可能是緣分沒有到。”
第213章 王富有夫妻
“已經檢查過了呀。”
高丹婆婆放心了,“這就好,這就好。”
旁邊的高丹也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她這個婆婆什么都好,就是有時候有點太過固執,只要是她認定的事,不管對方愿意不愿意,她只想對方順著她的意思來。
剛才她真擔心她婆婆會一直催著宋青燕夫妻上醫院去檢查,讓宋青燕夫妻下不了臺。
高丹就對她婆婆說道:“媽,您看,我就說我這妹妹跟妹夫是有主意的人,不用您催,人家早就去醫院檢查過了。”
也借著這事,提醒著自家婆婆,省得下次家里再來人的時候,婆婆又說些容易讓人下不了臺的話,“媽,現在的年輕人主意都正,雖然您也是一番好意,但也得看看會不會打亂別人的計劃跟安排。”
高丹的婆婆也不是聽不進去話的人。
她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知道了,雖然我老了,但也不至于老到里外不分,如果不是自家人,我才不會說那么多的話。上次王富有那兩口子到我們家里的時候,你見我有這么多話嗎?”
高丹仔細回想了下。
還真是。
上次王富有夫妻來的時候,她婆婆只禮貌性地露了下面,然后就一直待在房間里不出來。
在顧志勇陪著高丹公婆說話,宋青燕幫著高丹整理他們夫妻帶來的禮品時候,高丹就悄悄地跟宋青燕說道:“我婆婆挺喜歡你的。”
宋青燕:“我也挺喜歡她老人家的。”
高丹:“這話要是讓她聽見了,她會更加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宋青燕:“那就請姐姐當下我的傳話筒。”
高丹頓時被逗笑,“好好好,等下我就給你當這個傳話筒。”
宋青燕給高丹帶來了兩條絲綢圍巾。
一條明黃色,一條湖藍色。
高丹愛不釋手,“去年王富有帶他愛人到家里時候,他愛人就戴了條絲綢圍巾,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戴的,襯得她特別有氣質。我也不好意思問,有些人是不喜歡別人仿照她的穿著,更別說她這個人看著挺有禮貌,但總覺得她身上是有股疏離感的。”
宋青燕平時雖然比較喜歡穿衣的舒適感。
但跟唐糖相處久了,她的一些審美,多多少少還是被影響到了。
好比絲綢圍巾的好幾種戴法。
宋青燕就從唐糖那里學到了不少,她就主動請纓,教高丹怎么戴絲綢圍巾。
高丹站在衣柜鏡前,望著鏡子里宋青燕給她戴得絲綢圍巾,她連連點頭,說道:“對對對,去年王富有的愛人就是這樣戴絲綢圍巾的。不得不說,你的手可真是巧,這絲綢圍巾往我的脖子上這么一戴,我的氣質也瞬間就上來了。”
“不過,還有沒有其他的戴法?我婆婆的年紀雖然大了,但她的記性卻不差,等下我這樣戴著絲綢圍巾出去,她肯定能夠認得出,上次王富有愛人過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戴絲綢圍巾的。”
宋青燕回道:“有呀,有好幾種戴法呢,我都戴給你看。”
高丹一臉雀躍地微仰著脖子,等著宋青燕給她戴。
宋青燕邊戴著,邊不動聲色地問高丹:“老人家是不是不太喜歡王富有的愛人?”
高丹想了想,斟酌著字眼,說道:“也不算是不喜歡吧,只能說是倆人沒有眼緣。其實不瞞你說,雖然你哥跟王富有走得挺近的,按理我也應該跟王富有的愛人也走得近,但他的愛人……唔,其實人挺好的,可跟她相處時候,我總覺得別扭,不像跟你這樣自然。”
宋青燕:“上周在朱進興夫妻的婚禮上,我看王富有愛人的穿著挺有品味的,她娘家的家境應該很好吧。”
高丹:“這怎么說呢,王富有愛人的娘家,曾經家境是挺好的,但是成分卻不好,祖上是大地主。當年他們夫妻倆結婚的時候,王富有的家人是強烈反對,在王富有的堅持下,王富有的父母才勉強同意。”
“那些年,大家都特別講究出身、成分,因為這些,原本和和美美的夫妻離婚了,和和睦睦的親子關系也決裂了。”
“王富有的愛人,她娘家的那些親戚就是離婚的離婚,決裂的決裂,她擔心將來跟王富有,甚至跟將來的孩子也會走上這條路,所以結婚以后,她跟王富有始終都沒有要孩子,想著等過幾年再看看。可這一等,一直等了將近二十來年。”
“近幾年,大家對出身、成分已經沒有像早幾年這么看重,王富有夫妻這才放心得準備要孩子。”
“只是這要孩子又不是上百貨大樓里買東西,哪里就這么容易?”
“一直備孕,一直就沒懷上。”
關于要孩子這件事情上,宋青燕是深有體會。
的確沒這么容易有。
不過,她跟顧志勇的情況是孩子緣沒有到,不知道王富有夫妻是哪種。
宋青燕就再問高丹:“那他們夫妻有沒有去醫院檢查過身體?”
高丹:“有呀,醫生說他們夫妻的身體都有些小狀況,還說如果他們年輕時候就想著要孩子,會比現在容易很多。”
宋青燕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你婆婆會說,如果他們夫妻在年輕時候,能夠別這么有主意,也別這么有計劃跟安排,他們也不用像現在這樣發愁孩子的事了。”
高丹:“嗐,其實依我來看,當初王富有愛人的選擇也不算錯,當時的環境不怎么好,生了孩子,不僅負擔重,心理上的壓力也大。”說到這里,高丹的視線沿著宋青燕的臉龐往下滑落,最后停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不過,你們夫妻的情況跟他們不一樣,只要放松心情,不要老是想著懷孩子,肯定很快會有好消息的,我一親戚就是這樣,早幾年懷不上天天發愁,后來想開了,孩子突然就來了。”
宋青燕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道:“嗯,私下我們夫妻也說了,既然孩子是慢性子,那我們也跟著做對慢性子父母,慢慢等著。”
第214章 孩子
為了能夠招待好宋青燕夫妻,高丹早在幾天前就開始準備今天的宴請。
雞鴨魚肉、應季蔬菜、高檔水酒。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擺滿整張桌子。
宋青燕幫著給高丹打下手。
剛把剛出鍋的菜肴端放到桌子上,轉身見高丹又在洗鍋,準備下一道菜肴,宋青燕趕忙阻攔,“姐,不要再燒了,桌子都已經擺滿了。”
高丹麻利地打著雞蛋,“這是最后一道湯,吃飯沒有湯可不行。”
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高丹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說道:“應該是兩個小的放學回來了。”
話音剛落,客廳那邊就傳來了兩個初中生的說話聲。
他們先跟爺爺奶奶打招呼,又在爺爺奶奶的介紹下,跟陪著爺爺奶奶說話的顧志勇打招呼。
隨后,兩個初中生又一前一后地擠到廚房。
不等高丹出聲介紹,兩個初中生已經脆生生地叫了宋青燕一聲“小姨”。
高丹的女兒鄧穎還沖著宋青燕說道:“小姨,你真漂亮!”
宋青燕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謝謝,你也很漂亮,也非常的活潑、開朗,討人喜歡。”
夸完小姑娘,宋青燕也不忘夸一夸站在小姑娘旁邊的哥哥。
哥哥鄧博比較靦腆,被夸幾句,臉瞬間就紅了。
鄧穎則是笑嘻嘻地挨著高丹,一臉驕傲地炫耀,“媽,你聽見沒有?小姨夸我了呢。”
高丹:“夸你,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可不能夠因此驕傲。”
鄧穎:“我為什么不能夠驕傲?我應該更加感覺到驕傲,驕傲我媽的面子夠大,連帶著我這個女兒都因此沾了光。”
高丹一臉無可奈何,“行了,別跟我貧嘴了,去樓下看看,你爸有沒有回來,該吃飯了。”
鄧穎應下,帶著她的哥哥一起離開。
望著兄妹倆離開的背影,高丹無奈地搖搖頭,跟旁邊的宋青燕吐槽說道:“這孩子是越大越不好養,頂嘴特別厲害,我都說不過她。”
宋青燕笑道:“姐,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我將來的女兒能夠像小穎這樣能言善辯,我做夢都能夠笑醒。”
高丹:“那你下半輩子得要天天從夢里笑著醒來。”
宋青燕:“那可太好了!謝謝姐姐的吉言!”
鄧景明趕在開飯前從單位里回來。
互相打了聲招呼,大家在飯桌前落座。
高丹的公婆熱情招呼著宋青燕夫妻。
鄧景明也讓宋青燕夫妻別客氣,盡管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
高丹忙碌地用公筷給宋青燕夫妻夾菜。
鄧博、鄧穎兄妹倆也沒閑著,一看宋青燕夫妻倆杯子里的飲料沒有了,不等大人們開口,忙不迭地給倒上。
一頓飯下來,大家都吃得非常高興。
飯后,鄧穎一直抱著宋青燕的胳膊不撒手,拖拖拉拉的,直快到上學的時間,這才依依不舍跟著鄧博離開家里。
高丹笑著說道:“自從小穎長大,我就沒見過她纏過什么人,她是真的非常喜歡你。”
高丹的婆婆望著宋青燕的小腹,語氣篤定地說道:“我家小穎這么喜歡纏著你,這說明你很快就要懷上了。”
高丹擔心宋青燕夫妻會希望落空,趕忙出聲說道:“媽,瞧您這話說的,好似我們家小穎是送子觀音座下的童女。”
“這讓小穎知道了,她得臊死。”
高丹的婆婆理直氣壯地反駁說道:“我不知道我們家小穎是不是送子觀音座下的童女,但她小時候不是也很喜歡纏著你娘家的那什么表嬸,然后你那表嬸很快就查出懷孕了?”
高丹忍不住失笑,“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虧您還記得。”
也抬頭對宋青燕夫妻說道:“老太太疼孫女,只要是跟孫女沾邊的,老太太都覺得是孫女的功勞。”
宋青燕:“小穎可人疼,別說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奶奶,就連我這個才上任沒有多久的小姨,也覺得她樣樣都好。”
高丹搖搖頭,無奈笑道:“你們呀,就寵著她吧。”
宋青燕夫妻一直在高丹家里待到了下午三點多。
高丹公婆:“別走了,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吧。”
高丹:“是呀,別走了,我都已經想好晚上做打鹵面給你們吃。”
宋青燕婉拒,“不了,我們還有事呢,下次再來。”
高丹公婆跟高丹再三挽留,見宋青燕夫妻執意要走,也就不再強求,由高丹送宋青燕夫妻到家屬院大門口。
宋青燕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沖著高丹擺擺手,“姐,你回去吧,我們走了。”
高丹:“路上小心,慢慢騎。”
宋青燕:“知道。”
顧志勇騎著自行車,載著宋青燕離開。
路上,他們碰見了挺著大肚子走路的孕婦,看到這個孕婦,夫妻倆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之前老太太的話。
宋青燕扯了扯顧志勇的衣角,問道:“你說,老太太的那些話會不會真的靈驗?”
顧志勇抬頭看了眼路況。
見前面的路非常平坦,也沒有什么行人,他這才順著自己被扯動的衣角,望向了那只白皙修長的手指,“老太太的話,到底會不會靈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事在人為,晚上回去我們好好努力一下,說不準真的能夠順利懷上。”
宋青燕:“如果沒懷上呢?”
顧志勇:“那我們就再努力,直努力到你懷上為止。”
宋青燕:“那得累死。”
顧志勇:“放心,我不會讓你累到的,你盡管躺著享受就行。”
宋青燕羞惱地擰了下顧志勇,“在外面呢。”
顧志勇:“沒人。”
宋青燕:“沒人也不行。”
打鬧了一陣,宋青燕說起了王富有、向竹青的事,“求人辦事想要成功,要么是把禮送到對方的心坎上,要么是等價交換,幫對方辦成想要完成的事。可我從姐姐那里打聽到,王富有夫妻目前最想要的是希望順利懷上孩子。”
“可孩子這種事,外人能幫上什么忙?”
“他們夫妻已經上醫院看過醫生,各種偏方也吃過,我們在這方面上,完全使不上任何勁。”
“更別說,在孩子這方面上,我們自己也在求著呢。”
顧志勇:“先別著急,你們要在職工大學上一年的學,總會找到其他途徑拉近關系的,就算從職工大學畢業了,也仍舊沒有找到,那也沒有關系,不管是朱進興,還是鄧景明,他們跟王富有都是比較熟悉的,大不了以后請他們出面,幫我們搭橋牽線。”
讓朱進興、鄧景明當中間人,他們肯定是會同意的。
只是中間人需要傳話,試探王富有那邊的意思,不如自己直接跟王富有談比較便捷。
不過,如果實在找不到機會跟王富有拉近關系,也只能夠麻煩朱進興,或者鄧景明了。
宋青燕點點頭,說道:“嗯,到時候再看看吧。”
第215章 分開住
晚上,一家子圍著飯桌吃飯。
宋保旺望著面前的三菜一湯,向宋青燕夫妻問起,他們今天去高丹家里做客的事。
宋青燕:“姐姐他們待我們非常熱情,不僅做了滿滿一桌子的好飯好菜,姐姐還跟我說,她有個鄰居也在副食店當售貨員,讓我買東西的時候,盡管找那售貨員,如果那個售貨員敢以次充好糊弄我,直接去辦公室找姐夫做主。”
宋保旺聽后,非常中肯地說道:“你這個姐姐是真的有拿你當親妹妹般對待。”
宋青燕:“是的,在向鄰居們介紹我們的時候,沒直接說我們是誰,只問大家,*我的眼睛是不是跟她很像。”
宋保旺:“她這樣一問,大家就下意識認為你是她的親妹妹。”
說到這里,宋保旺向宋青燕提議道:“她對你這么的好,我們這邊也不能沒有個反應,不然也找個時間請他們全家上家里吃頓飯?”
宋青燕拒絕了,“回饋別人的好,不在一頓飯上。”
何況,她跟父母住在一起。
高丹他們過來,為了表示對她父母的尊敬,還得費神去想登門的禮物。
宋保旺想說,雖然回饋別人的好,的確不在一頓飯上,但互相有來有往的,這感情才能夠日漸深厚。
不過,看宋青燕堅持不同意,宋保旺也就不再說些什么。
飯桌上一時間有些沉默。
顧志勇給宋青燕夾了一塊瘦肉,出聲問宋保旺、萬玉芳:“爸,媽,你們知道哪家醫院的醫生比較擅長治療不孕不育?”
這話就跟是一道驚雷,瞬間把宋保旺、萬玉芳給劈懵了。
宋保旺:“不孕不育?”
眼神下意識在宋青燕夫妻身上來回打量。
萬玉芳直接說道:“上次去醫院檢查,你們的身體不是好好的嗎?怎么就不孕不育了?”
旁邊的宋青燕解釋說道:“不是我們,是別人。”
宋保旺、萬玉芳高高提起的心,終于可以安心放下。
宋青燕再說道:“他們夫妻經過醫院檢查,倆人的身體都有些小狀況,雖然已經在積極治療了,但是孩子始終懷不上,如果你們知道哪位醫生擅長治療不孕不育的話,也就能夠把醫生介紹給他們,圓了他們想要孩子的夢。”
宋保旺沉吟了會兒,問宋青燕:“如果幫到了他們,他們是不是也能在某方面上幫到你?”
宋青燕沒有否認。
宋保旺說道:“行,這事我知道了,我跟你媽會幫著打聽的。”
宋青燕想著,宋保旺、萬玉芳是土生土長的安城人,他們的人脈也都在這安城里,雖然他們跟王富有夫妻是不認識的,但身邊的親友都不是醫療界的人,即使打聽到了,消息方面上可能會跟王富有夫妻知道的有所重合。
于是,在吃完飯回到房間里后,宋青燕給在京市的沈玉蘭、夏桂芝分別寫了封信,讓她們也幫忙打聽下。
京市是全國的中心城市,樣樣都是頂尖的。
醫療方面上同樣也是。
王富有夫妻可能會在京市那邊找到順利生育的希望。
宋保旺回到自己房間里以后,他同樣也沒有閑著,拿著他自己制作的人情簿來回翻動。
萬玉芳洗完碗從外面進來。
見宋保旺在翻看人情簿,她問道:“怎么樣?有誰知道哪里能夠治療不孕不育嗎?”
宋保旺:“我們這些親友沒有誰是在醫院上班的,只翻看下人情簿,哪里會這么快就知道?”
萬玉芳:“那我明天跟這些親友們走動下?”
宋保旺:“打聽的時候,你可得注意點,別讓他們誤會是我們家的青燕不能生育。”
萬玉芳:“知道,我沒這么的笨。”
宋保旺繼續翻看人情簿,幫著萬玉芳篩選著,向誰打聽能夠有很大幾率打聽到他們想要知道的事。
萬玉芳去鋪床。
在拍打裝滿野菊花的枕頭時候,萬玉芳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跟坐在桌子前翻動人情簿的宋保旺吐槽說道:“你說現在的孩子怎么都這么不知道好歹?今天隔壁的老賀家過來跟我抱怨,說她兒子是白眼狼,她看今天的太陽不錯,好心好意地幫她兒子把枕頭給拆洗了,結果她兒子回家一看,立馬跟她大吵大鬧起來,說她亂動他的東西。”
“老賀家的是滿臉委屈,說她主動給她兒子當老媽子,結果還當錯了。”
“母子倆在家里簡直都快吵翻天。”
宋保旺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中的人情簿上,對于萬玉芳的吐槽,他并沒有分神去聽,只偶爾敷衍地“嗯”了一聲。
萬玉芳也不在意。
她只是單純地跟宋保旺傾訴,并沒想得到宋保旺真切的回應。
不過,在萬玉芳說“老賀家幫兒子拆洗的枕頭是她兒子對象送的,老賀家向她兒子提議,請他對象上家里吃飯卻被拒絕”的時候,宋保旺終于從人情簿上抬起頭來,一副非常感興趣的模樣,追問著萬玉芳:“老賀家的兒子為什么不同意?他們家的條件也不算拿不出手。”
宋保旺能夠主動加入八卦中,萬玉芳當然是高興的,非常詳細地解釋說道:“說這個對象是老賀家兒子好不容易追來的,感情還不怎么穩固,也擔心才談沒有多久就帶對象上門,對象見了家里的父母會不自在。”
“其實照我來說,既然都已經答應談對象了,這遲早都得上門見對方父母的,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也不懂現在的年輕人,顧慮特別的多。”
“老賀家的還跟我說,他兒子不僅不愿意帶他對象回家,也不愿意帶他的朋友們上門。
“一天天的,寧愿把錢往國營飯店里送,也不愿意帶人回家白吃白喝,享受父母的照顧。”
“哎,真不知道這些年輕人怎么想的,父母愿意讓他們白占便宜,也不愿意去占。”
宋保旺沉默。
萬玉芳見了,不由問道:“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宋保旺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想到了剛才在飯桌上,青燕拒絕邀請高丹全家上我們家里吃飯的事。”
一聽,萬玉芳也沉默了。
過了好半響,萬玉芳也不由跟著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哎,年輕人的思想,我們可真是有些跟不上了,我也搞不懂青燕為什么要拒絕。當然了,青燕跟隔壁老賀家的兒子肯定是不一樣的,她應該是不想麻煩到我們。”
宋保旺沒有說話。
他只緊緊抓著手中的人情簿。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坐得他身體開始發麻,抓著人情簿的手也開始發酸,宋保旺突然抬頭看向了萬玉芳。
眼神對視上的那一刻,萬玉芳莫名的緊張了下,“干嘛這么看著我?”
宋保旺嘆了口氣,遲疑了片刻。
不過,在他開口把心中的話給說出來的時候,宋保旺的表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我們跟青燕分開住吧。”
第216章 說服
“你說什么?”
萬玉芳的眼珠子瞬間瞪得老大,聲音也控制不住地揚高。
不過,想到他們家都是木質房子,隔音的效果并不是很好,萬玉芳趕緊收聲,并探出窗外往宋青燕夫妻的房間看了眼,見并沒有驚擾到宋青燕夫妻,萬玉芳把敞開的窗戶給關上,坐在宋保旺身邊,一臉不可置信地再次求證說道:“剛才你說,跟青燕他們分開住?”
宋保旺叮囑萬玉芳,“明天,你除了幫青燕打聽,哪位醫生能治療不孕不育以外,也好好打聽下,誰家打算賣房子。最好是那種家屬院性質的樓房,有廚房,有衛生間,兩室一廳最好,如果沒有,一室一廳也行。”
萬玉芳皺緊了眉頭,“你在抽什么風呢?好端端的,干什么讓青燕搬出去?”
聲音再往下壓了壓,萬玉芳提醒著宋保旺。
“我們身邊可就只有青燕一個女兒可以依靠了,你再讓青燕搬出去,我們以后老了找誰依靠?”
宋保旺沒有回答萬玉芳的話,他只問著萬玉芳:“你知道青燕為什么拒絕邀請高丹上我們家里吃飯嗎?”
萬玉芳:“這我哪里知道?”
宋保旺:“就因為你不知道,你才不懂我為什么提出要跟青燕他們分開住。”
萬玉芳無語地橫了眼宋保旺,“那你仔細跟我說說,這是為什么。”
宋保旺:“隨著青燕的本事越來越大,她來往交際的人也會越來越多,難免需要邀請客人到家里來坐坐。我們家雖然不算小,但也不算很大,客人來了,也算有地方去坐,要么在院子里招待,要么是在堂屋,或者青燕夫妻的房間里。”
“我現在還沒有退休,一般都是在單位里上班。”
“你目前都待在家里,如果青燕邀請得客人來家里,你能夠不露面?不跟著一起招待?”
“可既然是青燕邀請得客人,年歲上自然是跟她差不多的。”
“你一個老婆子跟這些年輕人能有什么話題?更別說,你是青燕的媽,客人到家里來,看到你這個長輩,多多少少會有些拘束,有些話呢,也不好當著你的面來說,這也是為什么隔壁老賀家兒子不邀請他對象、朋友來家里的原因。”
“也是青燕拒絕邀請高丹全家到我們家里的主要原因。”
萬玉芳嘴角翕翕。
雖然宋保旺說得話是有些道理,但并沒有完全說服她。
萬玉芳:“如果有客人上門,不方便我在場,我可以躲出去。”
宋保旺輕笑了一聲,說道:“難道你每次都這么躲嗎?這要是傳出去了,我們家青燕的名聲能好?如果青燕邀請客人到家里吃晚飯,我還能下班不回家?這別人要是問起來,我該怎么回答?”
萬玉芳沉默。
過了好半響,萬玉芳再掙扎著說道:“青燕去高丹家里的時候,高丹家不是也上有老,下有小?也沒單獨搬出去呀。”
宋保旺:“這能一樣嗎?”
萬玉芳:“怎么就不一樣?”
宋保旺敲了敲旁邊的桌面,微微揚高了聲音,說道:“高丹的男人是誰?她男人是鄧景明,在副食店上班,將來很有希望成為副食店一把手的,也就是說,我們家青燕是有求于他們家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青燕能嫌棄高丹家里有長輩在家嗎?得要恨不得有長輩,畢竟能夠通過長輩,更加拉近兩家的關系。你年輕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求人辦事過,當年不是通過對方的一只貓得到對方的幫助?”
提起當年的往事,萬玉芳微微有些不自然。
宋保旺卻不管,繼續說道:“當我們有求于別人的時候,那是恨不得對方家里多只貓,多只狗,畢竟這是能夠讓我們多了幾條盡快進入對方視線的捷徑。可反過來就不一樣了,多個人,意味著得要多付出一分心神去交際。”
“時間長久了,在沒有誰求著誰的情況下,怎么會愿意這樣長時間的付出?”
“你當姑娘的時候,曾經不是有個很要好的朋友嗎?后來為什么不漸漸聯系了?還不是你去別人家里的時候,她媽經常往你們的身邊湊,時不時地還插話?在將心比心的情況下,你怎么就接受不了青燕離開我們,到外面單獨住著呢?”
“更別說,青燕可不僅僅只是單純地交友,她都是為了她的前途。”
“她的前途好了,我們身為她的父母,不也能夠跟著雞犬升天?”
萬玉芳被宋保旺的話給說服了,只是……
她有些擔心地說道:“為了青燕的前途,我們什么都可以讓步,但青燕不跟我們住在一起了,我們將來的養老該怎么辦?”
宋保旺反問萬玉芳:“你覺得曹玉琴會擔心養老問題嗎?”
萬玉芳:“她當然是不擔心的,有我們家青燕照看著呢,上次去醫院體檢的時候,青燕可也帶著她去了,我們有的,她也沒少。”
宋保旺攤攤手,“所以,她都不擔心,你擔心什么?”
“這老話可都說了,遠香近臭,我們天天跟青燕住在一起,可是非常容易產生矛盾的。”
“曹玉琴沒跟青燕住一起,青燕對于她的印象,除了好,那就是好,更別說……”
通過窗戶,看了眼宋青燕夫妻的房間,宋保旺湊近萬玉芳,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從前對青燕這么的忽略,只一心想著宋愛燕、宋紫燕,在當年甚至讓青燕代替宋愛燕去下鄉。雖然青燕從來沒有抱怨過什么,也沒有在我們面前說過什么,回城以后,待我們老兩口也挺孝順的,但是你相信她心里會沒有怨?沒有恨?”
萬玉芳的面色頓時凝重起來。
因為換做是她,她肯定做不到對父母不怨、不恨的。
面上沒有表露出來,也只不過是沒到撕破臉的地步。
宋保旺看了眼萬玉芳臉上有著明顯變化的表情,壓著聲音繼續說道:“不管我們現在再怎么的彌補,從前對青燕的虧欠,我們始終都是彌補不上去的。如果我們再因為養老問題,一直把她綁在自己的身邊,在無欲無求的曹玉琴對比下,青燕會對誰更親近呢?將來養老時候,又會對誰比較上心呢?這應該不用我直接說出來吧。”
“我們不如退一步,也算是以退為進,直接放開青燕。”
“依照著青燕的性格,她能不念著我們的好?”
“只要她念了,我們將來的養老問題還會是問題嗎?她會不給我們養老嗎?”
宋保旺說得頭頭是道,字字句句都是道理。
萬玉芳徹底被說服,“行,明天我會留意著房子的事情。”
宋保旺:“在沒有把房子買下來之前,你先別跟青燕夫妻倆透露這事。”
“只說沒做,那就不是以退為進,是在敲打,是威脅。”
“只有徹徹底底把事給做好了,才是真正的以退為進。”
萬玉芳:“知道,我的嘴巴緊得很。”
第217章 來信
于是,萬玉芳開始忙起來。
每天早出晚歸。
宋青燕見了,說道:“媽,不用這么著急,別累到自己。”
萬玉芳高興宋青燕對她的關心,笑著說道:“不累,我每天也就是出去跟人聊聊天。”
不過,在私下,萬玉芳卻有些發愁地跟宋保旺吐槽說道:“能醫治不孕不育的醫生不好找,符合條件的房子,也同樣不好找。這幾天,我走得雙腳發酸,嗓子也都冒煙了,硬是沒得到任何一個讓人高興的好消息。”
宋保旺:“找醫生的事急不了,如果這么好找,青燕認識的那對夫妻早就有孩子了。”
“至于房子……”
沉吟了會兒,宋保旺給了萬玉芳一個找房子的方向,“你別再向這些親友們打聽了,他們的消息來源有限,不如直接去各家單位轉轉,我聽說去年時候不少單位都在圈地蓋房,到現在應該已經蓋得差不多了。”
萬玉芳遲疑,“這單位分房,肯定先緊著自己單位的人。”
“更何況,每次單位分房,大家為了房子都快搶破頭,還能輪到我們這些不是本單位的人?”
宋保旺:“那得要看我們想要買哪種類型的房子,如果是一室一廳這類的,我們這些外來人就算拿雙倍的價錢來買,那也是買不來的,可如果是二室一廳、三室一廳,這些本來是給單位里的技術骨干、領導準備的房子,一般會多預留幾套,普通職工也不會把注意力放在這幾套類型的房子上,即使知道單位把有空余的這幾套房子給往外售賣出去,也不會掀起太大的風浪。”
萬玉芳明白了,“行,明天我就到各單位去轉轉。”
在轉了三四天后,還真的讓萬玉芳轉到了好消息。
當天晚上,萬玉芳就一臉喜氣洋洋地跟宋保旺說道:“造紙廠那邊有一套二室一廳可以往外售賣,糧站那邊也有一套三室一廳的。”
宋保旺的眼睛頓時一亮,“糧站那邊也有房子?”
萬玉芳:“是呀!”
宋保旺高興得直拍大腿,“太好了!如果能夠買到糧站的這三室一廳,成為糧站的那些領導們的鄰居,我們家青燕哪里還用得著絞盡腦汁跟她那個在糧站的同學拉近關系呀!天天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這關系自然而然就拉近了!”
萬玉芳:“在聽說糧站那邊有房子的時候,我也是這么想的,可因為三室一廳比二室一廳多了一間房間,價格也會……”
宋保旺收斂起臉上笑意,問道:“多少?”
萬玉芳說了一個字數。
宋保旺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這價格,可真是有點分量!”
萬玉芳:“我們就算把家里的所有存款都給搜刮出來,也湊不出這筆買房錢。”
宋保旺背著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走了兩圈以后,他望向了放在木板床后面的馬桶。
萬玉芳順著宋保旺的視線看過去,問道:“你想把金條拿出來?”
宋保旺:“家里的所有東西本來就是留給青燕的,這些金條也是,現在既然沒有現錢去買房,自然得要把金條給拿出來。”
抬腳走向木板床后面的馬桶,在移開馬桶后,挪開墊馬桶的兩塊磚,再用手刨開一層泥土,露出了一個頗有些年代感的木匣子,“你跟糧站的站長聯系上沒有?明天我就帶著金條去跟他們談談價,盡快把房子給敲定下來。”
萬玉芳:“沒呢,價格太貴了,我拿不定主意,先回來把這消息告訴你。”
宋保旺:“好,我知道了。”
隔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宋青燕敏銳得察覺到宋保旺、萬玉芳跟平常有些不一樣。
整個人的心情格外愉悅,甚至還隱隱有些激動。
宋青燕就問他們:“爸,媽,你們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是我爸再次得到廠里賞識,位置能夠再往上挪一挪?”
宋保旺一臉神秘,“算是好事吧,不過跟我廠里無關,等事情徹底落實了,你就知道了。”
宋青燕:“行吧。”
她也沒有再追問,反正只要不是什么壞事,晚點知道就晚點知道吧。
顧志勇騎著自行車,送宋青燕去國營飯店。
飯店還是老樣子,生意不好不壞。
大家都按部就班地上著班。
在快要下班時候,郵遞員送來了一封信,“宋青燕,有你的信!”
宋青燕心中一喜。
離她給沈玉蘭、夏桂芝寄去的信已經過去了十來天,今天終于來信,應該是有好消息。
她邊快步從飯店里出來,邊揚聲問郵遞員:“從哪里寄來的?”
郵遞員:“京市。”
宋青燕高興得從郵遞員手中接過信。
厚厚一疊。
沈玉蘭、夏桂芝都有給她回信,她們兩個把信放在了一個信封里。
沈玉蘭的信上主要告訴宋青燕,京市的哪家醫院哪位醫生比較擅長治療不孕不育,也詳細列舉了,順利治療成功的患者原先身體上都有哪些不適,治療的周期又有多長,花費的金額大概又是多少。
夏桂芝的信呢,主要是跟宋青燕說饅頭包子店的經營情況。
信的末尾,也跟宋青燕說了有關尋找治療不孕不育醫生的事,說他們夫妻也拜托了周邊的鄰居。
不過,得到的信息不夠沈玉蘭那邊全面,但也在沈玉蘭的信件上匯總了。
看完了信,宋青燕拿著信件先去附近的郵局分別給沈玉蘭、夏桂芝都回了信,感謝她們的費心幫忙。
也叮囑夏桂芝在忙著看管店鋪的同時,別忘記照顧好自己。
信件寄出去以后,宋青燕立馬趕去了高丹家里。
高丹的公婆看到宋青燕非常高興,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
高丹知道,今天宋青燕是要上班的,就算在上班日有空閑到自己家里坐坐,也應該會選擇中班下班,畢竟中班下班的休息時間比較長,早班下班的休息時間比較短,在公婆跟宋青燕說得差不多時候,高丹借著給宋青燕倒水把她叫去了廚房。
望著高丹拉著宋青燕離開的背影,高丹婆婆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是怎么了?非得避開我們老兩口?”
她雖然年齡大了,但不傻,一眼瞧出自家媳婦這是要跟宋青燕說什么悄悄話。
高丹公公笑呵呵地說道:“孩子大了,自然都有自己的秘密了,我們想管,也管不了的,不如養好身體,不給兒孫拖累。”
話是這么的說,高丹婆婆還是好奇地豎起耳朵,仔細留意著廚房的動靜。
廚房里,高丹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宋青燕:“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嗎?盡管跟姐說,姐會幫你的。”
宋青燕聽了,心里軟軟的。
雖然她跟高丹不是親姐妹,認識的時間也并不長,但高丹是真的有在拿她當親妹妹那般對待。
宋青燕搖搖頭,說道:“沒遇到事,剛才我收到了一封從京市那邊寄過來的信。”
把沈玉蘭的那份信件遞給了高丹。
“我有朋友在京市,在跟我朋友書信來往時候,問了她有關京市那邊的醫療情況,尤其是治療不孕不育方面的,雖然我們夫妻在我們這邊的醫院檢查過,醫生說我們夫妻的身體是沒有大礙的,可遲遲都沒有懷上,心里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就先提前問問。”
“我朋友為人真誠,收到信件以后立馬去打聽了。”
“喏,這封信就是她給我的回信。”
“我看完以后,覺得我朋友打聽得挺全面的。”
“也突然想起王富有夫妻也在為孩子的事情頭疼,我就把信件拿了過來,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第218章 覺悟
高丹接過信件,仔細瀏覽了一遍。
還真的挺齊全。
不僅有著醫院醫生的詳細介紹,就連病患的病癥、治療周期、治療金額,也同樣有著詳細的參考。
高丹舉著手中信件,滿臉笑意地說道:“你這封信簡直是老王夫妻的救命丸!”
“如果真的能夠治療成功,順利生下孩子,他們夫妻得謝你一輩子!拿你當救命恩人來對待!”
宋青燕卻說道:“姐,在去王家的時候,還是別在他們夫妻面前提起我。”
王富有夫妻久久要不上孩子的事,算是他們夫妻之間的隱私。
高丹婆媳會跟她說這事,是她們沒把她當外人。
但她跟王富有夫妻是不怎么熟悉的,盡管她跟王富有是同學關系,可在職工大學里的時候,倆人頂多算是點頭之交。
如果讓王富有夫妻知道,他們夫妻間的隱私被高丹婆媳全都告訴了她,這讓王富有夫妻今后怎么看待高丹婆媳?
盡管也算是幫到了他們,可在事后,估計還是有些不得勁的。
高丹也是聰明人,瞬間明白了宋青燕話里的意思。
她拉著宋青燕的手,說道:“可不在他們夫妻面前提起你,他們不就感謝不到你了嗎?”
宋青燕朝高丹的身邊靠了靠,親昵地挽著她的胳膊,說道:“姐,我們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妹,他們感謝了你,不就等同于感謝到了我?”她也相信,等她將來開私營飯館,需要高丹幫她找王富有牽線搭橋的時候,高丹肯定會鼎力幫忙的。
高丹一聽,笑了,“行,我知道了,等下我就去趟王家,跟他們說下這事。”
宋青燕也沒有在高丹這里多待。
跟高丹的公婆聊了會兒天,她就趕回國營飯店去上中班了。
宋青燕走后沒多久,高丹安排好家里,也忙著出門去了王家。
王富有在上班,向竹青招待得高丹。
她沖著高丹溫柔地笑了笑,說道:“我家老王不在,他在上班。”
兩家雖然有來往。
可向來都是鄧景明、王富有之間的來往,高丹跟向竹青在私下沒什么聯絡。
向竹青就下意識以為,高丹是來找王富有的。
高丹拿著從女兒廢棄作業本上撕下來的一頁紙,笑著解釋說道:“老王不在,找你也一樣。”
把手中的這頁紙遞給了向竹青,“我知道你們夫妻一直在發愁孩子的事,我最親的親友也有這方面的煩惱,雖然在當地醫院檢查過,身體是沒有大礙的,可仍舊不放心,她就拜托了京市的好友,請好友打聽擅長這方面的醫生。”
“我想著你們夫妻可能會用得著,我就謄抄了一份給你們送來。”
王富有夫妻為了能夠有個孩子,可以說看遍了安城所有的大小醫院。
滬市那邊,他們夫妻也去過。
可打了不少針,吃了不少藥,孩子始終都沒懷上。
折騰這么久,他們夫妻都有些心灰意冷,想著他們夫妻這輩子是不是注定跟孩子無緣。
不過,想是歸這么想,每次有親友告訴他們看哪位醫生有用,吃什么藥管用時候,他們都是積極響應,不管醫生在哪里,他們都第一時間上門去求醫,也不管藥有多么苦,他們眉頭都不皺一下,仰著脖子全部喝完。
這次也同樣。
聽高丹這么的說,向竹青暗淡的眼神里迸發出不少希冀來,忙不迭接過紙張,快速瀏覽起來。
見上面的信息寫得非常全面,不同于以往其他親友給予的簡單地址,向竹青心中更是涌現出前所未有的希望來,“高姐,真是太謝謝你了!如果這次真的能夠讓我順利懷上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也心甘情愿!”
高丹笑道:“你這份謝意,我可不敢冒領,這是我那最親的親友拿給我看的。”
向竹青:“你的親友要謝,你也同樣要謝的!”
小心翼翼折疊起高丹給她的“希望”,向竹青開始忙碌收拾準備去京市的行李。
高丹:“這么著急?”
向竹青:“我恨不得現在就飛到京市去。”想起一件事情,向竹青拜托高丹,“高姐,你回去的時候,麻煩你繞下路去趟糧站,幫我跟我家老王說一聲,讓他跟單位請個長假,我們下午就坐火車去京市。”
高丹爽快應下,“沒問題,我肯定會把話給帶到的。”
“不過,我聽我家老鄧說,糧站正打算分房,你們夫妻在這個時間點去京市,房子該怎么辦?”
向竹青環顧了眼自家住了多年的房子,笑著說道:“如果沒有孩子,分到再好的房子又有什么用?用一套新房換一個孩子,我覺得非常值!而且,我家老王在單位大小也算是個干部,單位里也算是比較重視他,不可能因為他不在,分房的事就沒有了他的份。”
高丹點點頭,“的確,房子再怎么的重要,也是比不上孩子的。”
向竹青:“這次分房,只要是干部都能夠分到三室一廳。”
“不過,因為有六層樓,大家都不喜歡爬樓梯住頂樓,如果低樓層的房子不夠分的話,說不準干部之間會有些矛盾。我們去京市也剛好能夠避開,如果離開之前留下話,讓其他干部先挑選房子,剩下的再給我們,還能夠幫我家老王在單位里謀得好印象,方便下次高升。”
高丹:“那你們夫妻這次去京市,算是利大于弊。”
向竹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果能夠再順利懷上孩子的話,那就不僅僅是利大于弊,簡直是去接福氣去的。”
高丹順著向竹青的視線,也看向了她平坦的小腹,“這個福氣,你肯定會接到的!”
從向竹青這里離開,高丹直接去了糧站,幫向竹青把話帶給王富有。
王富有跟向竹青一樣,對于京市的醫療充滿了信心,并連連向高丹道謝。
高丹擺擺手,“不用謝我,我也不過是借花謝佛而已。”
送走了高丹,王富有直接去了站長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有個眼生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著個有些年頭的木匣子,剛才推門進來的時候,王富有瞥了眼,看到木匣子里似乎裝著金燦燦的金條,在進入辦公室以后,站長跟這個眼生的中年男人的談話就終止了。
站長掃了眼進來的王富有,微微抬了抬下巴對坐在對面的中年男人,說道:“你的事,我知道了,兩天后再來。”
這個中年男人就是宋保旺。
見糧站站長愿意出售空余的房子給他,高興得簡直合不攏嘴,忙把手中的木匣子放在站長的辦公桌上,“那就麻煩站長了。”
事情已經談妥了,宋保旺沒有在辦公室里多待。
在王富有朝站長方向走過去的時候,他就起身告辭了。
王富有沒有多看宋保旺一眼,也好似剛才沒有瞥見木匣子里的金條一樣,神色如常地跟站長說明了來意,“剛才我愛人托人跟我說,京市那邊可能有著讓我們夫妻有順利生下孩子的希望,我就想請個長假,下午就去京市那邊看看。”
同時也向站長說了有關房子的事,表示不管分到什么樣的房子,他都遵從單位領導們的安排。
剛才在單位門口去見高丹的時候,高丹有隱晦地轉述了向竹青對單位分房的看法。
只是大門口,太多人進進出出,高丹說得就非常含蓄。
不過,王富有既然跟向竹青是多年的夫妻,有些思維跟做事方法自然有著高度的一致。
在高丹還沒有開口隱晦轉述時候,他就已經想好去找站長請假時候,他該怎么主動提起分房的事。
站長聽后,從辦公桌后面站起來,笑著拍了拍王富有的肩膀,說道:“全單位上下,還是你最有覺悟,主動幫單位解決了分房的糾紛,我也果然沒有看錯你!你安心跟你愛人去京市吧,單位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第219章 懷孕
高丹離開糧站以后,她沒有直接回家,繞了下路去了香豐國營飯店。
現在快臨近中午,宋青燕正忙著營業前的準備。
看到高丹過來,宋青燕高興地迎上去,“姐,你怎么過來了?”
高丹拉著宋青燕的手,說道:“一來是看看你平時工作的地方,二來是跟你說一聲,老王夫妻準備下午就去京市那邊求醫。”
宋青燕:“這么著急?”
高丹:“每次得到求子希望的時候,他們都是這樣著急的,再加上正遇上單位分房,為了不卷入分房的糾紛中,當然要早早避開。”
宋青燕了然地點點頭。
高丹還要趕著回家給家里的兩位老人燒飯。
宋青燕攔住了高丹,“還燒什么飯呀,你妹妹我可是在飯店里上班的,我讓我們的大廚炒幾個菜,你直接帶回家去。”
高丹視宋青燕是自己的親妹妹。
她也就沒有跟宋青燕客氣,笑著應下,“那我中午能夠偷偷懶,不用開火燒飯了。”
宋青燕讓高丹坐在旁邊等著,她根據高丹全家的口味,讓謝長興燒了幾道菜。
謝長興干活麻利,廚藝也好。
沒等一會兒,高丹手里就被宋青燕塞了一個頗有些重量的保溫桶。
高丹:“怎么這么的重?你讓你們的大廚燒了幾道菜呀。”
打開一開。
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
整整六道菜*,他們全家每一個人的口味都照顧到了。
高丹:“這么多的菜,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青燕:“姐,你這么說的話,下次再去你們家吃飯,我可就不敢敞開肚皮大吃特吃了。”
高丹:“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有空的時候記得上姐姐家里吃飯。”
宋青燕:“知道,肯定會去的!”
送走高丹以后,宋青燕轉身投入工作之中。
今天是周五。
飯店里的人流量比起平時稍微有點增長。
不過,倒是也沒有多到讓人忙得腳不沾地的地步。
一天的工作結束,顧志勇過來接宋青燕下班。
路上,顧志勇對宋青燕說道:“今天爸好像沒去上班。”
宋青燕:“嗯?請假了?”
顧志勇:“應該是吧,中午我從回收站回家吃飯時候,我看爸也剛好從外面回來,心情非常好的樣子,破天荒地吹起了口哨。”
宋青燕:“這么高興?”
顧志勇:“是呀。”
宋青燕:“早上時候,我就看爸媽挺高興的,不過爸卻說,跟廠里無關,等事情徹底落實了,他才會告訴我們。中午他既然高興得都吹起口哨了,這說明事情已經徹底落實得差不多了。”
顧志勇:“應該是的。”
到了家里,還沒有從院門口踏進去,宋青燕就聽到了宋保旺陣陣充滿愉悅氣息的口哨聲。
“爸,你這么高興呀!”
宋青燕笑望著,在刷牙時候都不忘吹幾聲口哨的宋保旺。
宋保旺漱了漱口,嘴角上的笑意恨不得揚到后腦勺去,“不管是難過,還是高興,日子照常都要過,我還不如高興點。”
這是并不打算告訴宋青燕,他到底在高興什么。
應該是高興的事雖然落實得差不多了,但是還沒有徹底板上釘釘,謹慎的宋保旺就繼續保密著。
宋青燕也沒有刨根問底,順著宋保旺的話,說道:“爸,你這樣的心態挺好的,不管過什么日子,的確都是要高高興興的。”
宋保旺:“是呀,是呀,你上了一天的班也累了,趕緊回房間休息吧。”
宋青燕:“嗯。”
明天周六,雖然不用上班,但是得要去職工大學上課。
宋青燕回房間復習了一遍曾經老師教得內容,再預習了一遍明天老師要上得課,她這才去洗漱,抱著顧志勇睡覺。
第二天,宋青燕沒有在家里吃早飯,踩著自行車直接去職工大學。
“青燕,你這么早就過來了呀。”
看到宋青燕走進食堂,魯四嫂笑著跟她打招呼。
宋青燕朝賣早飯的窗口走過去,“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四嫂,有點想你了,早點過來,也能夠早點看到四嫂。”
魯四嫂高興得滿臉笑,“你這小嘴可真是甜!”端了一碗蒸得嫩嫩的雞蛋羹給宋青燕,“別看這碗小,但是打了兩顆雞蛋,底下還有不少的新鮮肉沫,我誰都沒給,就等著你過來呢。”
宋青燕沒有客氣地接過來。
聞了聞雞蛋羹,宋青燕滿臉陶醉,“可真是香!”
魯四嫂一臉驕傲,“當然香,我往里面滴了兩滴香油呢。”
現在還沒到吃早飯的高峰期。
食堂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宋青燕端著早飯,坐到離窗口最近的地方。
魯四嫂忙著自己的事情。
在忙完以后,魯四嫂神神秘秘地在宋青燕身邊坐下。
宋青燕知道,這是有什么八卦要跟她分享。
她配合地往魯四嫂身邊湊了湊,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魯四嫂掃視了一眼食堂,見沒有什么人注意到她們,魯四嫂這才壓低了聲音,跟宋青燕說道:“你們班上,工作單位是糧站,名字叫王富有的,他突然請了一個月的長假,說是有事要去京市。”
宋青燕驚訝,“四嫂,你怎么知道?”
昨天王富有夫妻才去京市。
沒有想到,今天都還沒開始上課,魯四嫂就已經知道了,還知道了王富有具體的去向。
魯四嫂揚了揚下巴,“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只要是這學校里的人和事,哪里是我魯四嫂不知道的?”
宋青燕佩服地豎起大拇指。
心里還想著,在王富有夫妻從京市回來以后,魯四嫂估計也能夠第一時間知道。
并能夠知道,王富有夫妻這趟的求子之路到底順利不順利。
上課鈴響,同學們陸陸續續進入教室。
對于王富有缺席,沒有過來上課,并沒有引起太多同學的注意。
只有班上私下跟王富有有來往,但不知道王富有去向的朱進興嘀咕了幾句。
課,正常地上著。
不過,隨著課程的深入,上課的內容也就越來越難。
唐糖疲倦地趴在課桌上,無力吐槽著,“好難呀,感覺我的腦子都快被掏空了。”
宋青燕也覺得有些難度,但因為每次上課之前,她都有提前預習過,也會把預習當中不懂的地方給摘錄下來,上課時候去著重聽老師的講解,或者課后再詳細向老師請教,宋青燕學習的時候,雖然覺得課越來越有難度了,但目前還算能夠跟得上。
她也不是小氣的人,不吝嗇地把她學習方法告訴了唐糖。
唐糖改趴在宋青燕身上,用自己的腦袋蹭了蹭宋青燕溫潤的頸窩,“青燕,有你真好!”
宋青燕拍拍唐糖的后背,鼓勵著她,“休息夠了就重新振作起來,我們每周也就周末兩天才能夠來上課,課程結束可是要考試的,如果考試不過關,那可是比被腦子掏空了還要更可怕。”
畢竟能來職工大學進修的,那都是被單位看重的。
如果在進修結束,考試卻沒過關,也沒順利拿到職工大學的畢業證書,這不僅僅丟得是自己的臉,還有推薦自己來學校進修的單位。
宋青燕這話,也果然非常管用。
原先還懶洋洋靠在宋青燕身上放空腦袋的唐糖,瞬間從宋青燕的懷里出來,在自己座位上坐得邦邦直。
她握緊雙拳,眼神迸發出前所未有的上進心,“在被單位推薦來職工大學進修之前,我單位里可有兩個同事跟我爭搶這個名額的,如果被他們知道,我考試不及格,也沒有從職工大學順利畢業,他們得嘲笑死我,力薦我來職工大學進修的領導也會因此看我不順眼。”
宋青燕幫著把唐糖的書擺放在她面前,“所以,為了不被你的同事們嘲笑,也不被你的領導看不順眼,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來學習吧!”
唐糖重重點頭,“嗯,我會的!”
說完,她就一頭扎進書海里,忘我地學習起來。
宋青燕也跟著一起學習。
倆人把周末的所有碎片時間都給利用起來,一心只有學習、學習。
接連高強度學習了兩天,直到周末課程結束,到了周一的上班時間,學習的勁頭這才往下降了降,拿出大半的心神在工作上。
飯店里的人流量還是老樣子,不多不少,工作量不算是特別的繁重。
只是周末的學習勁頭太強了,緊接著沒有任何休息地繼續投入工作,宋青燕頭次覺得身體微微有些疲倦。
晚班下班,顧志勇過來接宋青燕。
看她的面色不好,顧志勇擔心地輕撫著她臉龐,問道:“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宋青燕順勢用自己的臉,輕輕蹭了蹭顧志勇溫潤的掌心,搖搖頭,說道:“沒有,可能是周末時候太過忘我地學習,有點累到了。”
顧志勇:“那晚上早點睡,別看書了。”
宋青燕:“嗯。”
可能是真的累到了,回家路上時候,宋青燕坐在自行車后座上,幾次都差點睡著。
到了家里,宋青燕跟等她回家的宋保旺、萬玉芳打了聲招呼以后,她就無力地拖著沉重步伐回房了。
宋青燕頭次這么蔫蔫的,萬玉芳不由擔心地問顧志勇:“青燕這是怎么了?工作上遇到了不順心的事?”
宋保旺也問顧志勇:“在路上時候,青燕有跟你說了些什么嗎?你有問過她嗎?”
天色比較黑,宋青燕沒有進堂屋,直接在沒有亮燈的院子里跟宋保旺、萬玉芳打招呼,他們就沒有看到宋青燕臉上的疲倦。
顧志勇解釋說道:“青燕只是累著了,她學校里的課業挺重的,周末都在學習,今天又緊接著上班,身體上就有些承受不住。”
宋保旺就對顧志勇說道:“讓青燕多注意下自己的身體,趁年輕的確得要多拼一拼,但也不能把自己給直接累壞了。”
顧志勇:“知道,我會勸她的。”
萬玉芳:“我給青燕煮一碗桂圓雞蛋茶,等下你端給她。”
顧志勇:“讓我來煮吧,青燕不喜歡吃水煮的荷包蛋,她喜歡吃打散的雞蛋。”
宋保旺叮囑萬玉芳,“明天你去買幾只老母雞,每天給青燕燉雞湯。”
萬玉芳應下。
桂圓雞蛋茶很快煮好,顧志勇端著回房間。
望著顧志勇離開的背影,萬玉芳壓低了聲音跟宋保旺說道:“看青燕這么的累,房子的事情,我們要不要跟她說?”
宋保旺想了想,說道:“明天再看看,在太累的情況下,即使有天大的好事降臨,喜悅的心情也會因為身體受限,再加上帶她去看房也需要體力,青燕現在這個樣子,哪里還有什么精神頭?反正房子已經買下了,也跑不了。”
萬玉芳覺得宋保旺的話很有道理,“好,聽你的,明天看看再說。”
宋保旺轉身進屋。
左腳剛要邁進屋子里的時候,宋保旺的身形突然頓住。
萬玉芳跟在宋保旺身后。
因為宋保旺是突然停下了腳步,萬玉芳不小心撞了上去。
她摸了摸微微有些撞疼的鼻子,抱怨說道:“好端端的,干什么停下來?”
宋保旺緊皺著眉頭。
他深深凝視著來回揉鼻子的萬玉芳,有些不確定地說道:“看青燕那個樣子,剛才我的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萬玉芳:“什么畫面?”
宋保旺心情復雜地說道:“當年你剛懷上青燕的時候。”
萬玉芳:“……”
霎那間,她全然忘記了鼻子上的疼痛,驚訝地微微張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青燕懷孕了?”
宋保旺:“我也不確定。”
萬玉芳仔仔細細,好好回想了下剛才宋青燕的模樣,再好好對比了下,當年她懷孕時候的反應。
隨后,她非常斬釘截鐵地說道:“青燕應該就是懷孕了!”
第220章 姓氏
回到房間,宋青燕忙著刷牙、洗臉。
打理好個人衛生,原先昏昏欲睡的身體頓時變得清醒不少。
不困了,宋青燕也就不去床上睡覺了,坐在書桌前,拿著課本開始學習。
可能周末時候,學習太過用力了。
平時非常有學習勁頭的她,拿著課本才看了幾行字,清醒的腦子又開始變得困頓起來,忍不住捂著嘴連連打哈欠。
想要堅持一下,多看幾行字,課本卻直接從手中滑落。
宋青燕:“……”
既然實在沒有這個精力看書,宋青燕也就不為難自己,收拾好書桌,躺床上睡覺去。
只是……
才剛剛躺好,正準備蓋上被子閉眼睡覺時候,她的腦子又重新變得清醒無比。
頓時,宋青燕無語了。
心里也忍不住想著,是不是她周末時候學習太過用力,導致她的腦子有了厭學反應。
正嘆氣著,顧志勇端著滿滿一碗桂圓雞蛋茶進來。
聽到宋青燕無奈的嘆息聲,顧志勇問道:“怎么突然嘆起氣來了?”
宋青燕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以及她的猜測說給顧志勇聽。
顧志勇失笑,“要厭學,早就厭學了,你就是連軸轉地忙,把自己給累到了。”端著桂圓雞蛋茶坐在床邊,“來,補一補。”
宋青燕坐起來,往碗里看了眼。
桂圓雞蛋茶里沒有整個的水煮荷包蛋,只有漂浮在水面的淡黃色雞蛋絮。
宋青燕篤定地問道:“你煮的?”
家里煮桂圓雞蛋茶時候,習慣煮整個的水煮荷包蛋。
顧志勇點點頭,“已經放涼了,剛好可以入口。”
準備喂給宋青燕吃。
宋青燕斜睨了眼顧志勇,說道:“哪里用得著你喂?”
自己捧著碗,咕嚕咕嚕地開始喝起來。
不過,才喝了小半碗,宋青燕就吃不下了。
顧志勇皺緊了眉頭,“怎么連胃口也變小了?”
宋青燕摸了摸飽脹的肚子,說道:“可能晚飯吃得有點多。”
顧志勇也跟著摸了摸宋青燕的肚子。
的確有些飽脹的樣子。
顧志勇:“那你有沒有覺得脹得難受?”
宋青燕:“沒有。”
顧志勇:“身體有其他方面上的不舒服嗎?”
宋青燕:“也沒有,除了剛才拿著書本比較困。”
顧志勇微微放心了一些。
碗里的桂圓雞蛋茶還剩下一大半,顧志勇問宋青燕:“你不吃了?”
宋青燕搖搖頭,“吃不下了。”
這桂圓雞蛋茶因為放有雞蛋,到了明天,這口感就會變差很多。
確定宋青燕實在吃不了,顧志勇就把剩下的全部解決。
宋青燕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催促顧志勇,“喝完桂圓雞蛋茶,你快點去洗漱,我們躺在床上好好說說話。”
顧志勇好奇,“說什么?”
宋青燕:“不知道,反正現在特別想跟你躺在一張床上說話。”
顧志勇:“好,我現在就去洗漱。”
三分鐘以后,顧志勇洗漱回來。
宋青燕掀開被子。
顧志勇躺進來,伸手把宋青燕攬進懷里。
倆人靜靜相擁著。
沉默了會兒,見提出想要好好說說話的宋青燕,始終沒有開口的傾向,顧志勇就主動問宋青燕:“你不是想跟我好好說說話嗎?”
宋青燕用自己的腦袋,輕輕蹭了蹭顧志勇寬闊的胸膛,也是很無奈地說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剛才是很有說話的欲望,可現在依偎在你的懷里,躺在你的胸口上,聽著你胸腔里強力有勁的心跳聲,我就不想說話了,只想這樣讓你靜靜抱著我。”
顧志勇微微收緊環抱住宋青燕腰身的胳膊,笑著說道:“不想說話就不想說話,我抱著你,抱你一輩子。”
宋青燕不是那種會故意找茬的人。
可在此時此刻,她忍不住出聲挑刺道:“只抱一輩子嗎?下輩子、下下輩子就不抱了嗎?”
顧志勇立馬斬釘截鐵地糾正道:“抱!只要你在,我都抱!生生世世都抱著你,永生永世都不放開!”
宋青燕滿意了,高興地揚了揚嘴角。
不過,等這股子高興勁逐漸消退下來時候,宋青燕對自己剛才的找茬行為好好反思了下,“你說,我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矯情?”
她是屬于比較現實的人。
目前只想過好這一輩子。
至于下輩子,有沒有都還不一定呢,想太多就等于自找麻煩,自尋煩惱。
顧志勇親了親宋青燕的額頭,覺得今晚上的宋青燕格外可愛,“不是你突然變得矯情了,是我不會說話,格局也小,只想著眼前。”
不得不說,男人會說話,的確很容易讓女人感到心情愉悅。
這不,宋青燕的嘴角是不受控制地高高揚起。
顧志勇見了,湊近宋青燕的耳朵邊,陸陸續續又說了不少動聽的好話,哄得宋青燕不僅高高揚起嘴角,也忍不住愉悅地笑出聲音來。
“上周末的時候,魯四嫂說我的小嘴特別甜,我看真正甜的人是你吧,簡直就跟抹了蜜一樣。”
宋青燕伸手,來回輕撫著顧志勇溫熱的薄唇。
顧志勇順勢把宋青燕的手指給含在嘴里,雙眼深鎖住宋青燕的臉龐,聲音微啞地說道:“甜不甜的,我不知道,不如你來嘗嘗?”
聞言,宋青燕直起身體,逐漸向顧志勇的嘴唇靠近。
顧志勇用雙手托舉著宋青燕,好讓她能夠更加快速地靠近。
在倆人鼻尖抵著鼻尖,彼此氣息變得逐漸滾燙,曖昧氣息也高升到臨界點的時候,宋青燕突然猛地縮回身體,藏在了顧志勇的懷里,同時抽出一只手來,高高拉起被子,用帶著濃郁的困倦聲音,懶懶地對顧志勇說道:“我現在困了,甜不甜的,改天我再嘗。”
顧志勇:“……”
以為宋青燕是在跟他鬧著玩。
結果,低頭一看,宋青燕還真的睡著了,簡直是秒睡。
平時時候,宋青燕的睡眠質量就挺好的。
不過,像現在這樣,睡得這么迅速的,還真是頭一遭。
濃濃的擔憂不由再次爬上顧志勇的心頭,伸手來回檢查著宋青燕的身體,想要知道她身體上的哪個部位出現了問題。
只可惜,他的手只是普普通通的血肉之手,不具備查出病灶的功能。
還在來回檢查下,搞得宋青燕睡不安穩,在睡夢中緊緊皺起了眉頭。
顧志勇一看,趕緊抽回自己的手。
整個身體也繃得筆直,不敢再動,就連呼吸也下意識屏住了。
直到宋青燕重新沉沉睡去,顧志勇這才小心翼翼地吐息。
心里擱著事,顧志勇完全沒有心情睡覺,就這么躺在宋青燕的身邊,就著外面淡淡的月光,看了宋青燕睡顏一整晚。
宋青燕飽飽地睡了一覺,昨晚上疲倦的身軀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
睜開眼睛,見顧志勇滿眼血絲地看著自己,她不由嚇了一跳,“大清早的,你怎么這么看著我?”
顧志勇擔心了一晚上。
看宋青燕已經睡醒,臉上面色也沒有像昨天晚上那樣疲倦,說話聲音也跟平時一樣中氣十足,顧志勇繃了整整一晚上的神經終于可以放心地放松下來,可心頭的這根弦稍微一松懈,滿滿的疲倦感也緊跟著侵襲而來,席卷著他身體的每個部位,每個毛孔。
“因為你好看。”
顧志勇張了張嘴,因為一整個晚上沒睡,喉嚨好似被人給掐住了一樣,擠了好半響,這才擠出好似被沙子給狠狠磨過的粗糲聲音。
聽到顧志勇格外異樣的聲音,宋青燕完全沒有因為他的甜言蜜語有著愉悅的心情,反而是裝上了滿肚子的擔憂,“你的聲音怎么變成這樣了?還有你的眼睛,怎么這么多的血絲,好像一整晚都沒睡一樣,看著特別的疲倦。”
伸手摸了摸顧志勇的額頭,宋青燕覺得更加奇怪了,“也不燙,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顧志勇拉下宋青燕的手,搖搖頭,解釋說道:“我沒有不舒服,只是昨晚上沒有睡好。”
宋青燕:“做噩夢了?”
顧志勇:“嗯。”
宋青燕好奇,“你做了什么噩夢?竟然讓你的眼睛充滿了血絲,就連聲音也都變沙啞了,看起來還這么的累。”
顧志勇拉著宋青燕的手,眷戀地親了親她的手心,一臉認真地說道:“昨晚上你困得離奇,困到都不想嘗一嘗我的嘴到底甜不甜。”
宋青燕震驚,“就為這事?”
顧志勇:“你以為是小事?”
宋青燕:“不是小事嗎?”
顧志勇繃著一張臉,抱著宋青燕坐在自己的身上,“怎么會是小事?夜夜睡在我身邊的枕邊人寧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也不愿意親一親我的嘴唇,甚至連敷衍的態度都懶得拿出來,我晚上能不做噩夢嗎?”
宋青燕失笑。
她雙手捧著顧志勇的臉,一臉認真地說道:“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安全感?不過,你會沒有安全感,我的確有著很大的責任,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突然就覺得非常非常困。”
向顧志勇解釋完以后,宋青燕又拿出實際行動努力安撫。
俯下身體,在顧志勇微涼的嘴唇上落下無數個吻,也用著她的吻,滋潤著顧志勇因為做了一晚上噩夢而變得格外干燥的唇瓣。
倆人是年輕夫妻。
大早上的這樣膩歪在一起,呼吸不由變得粗重起來,體溫也跟著節節攀升。
但今天宋青燕要上班……
顧志勇艱難地放開宋青燕。
宋青燕湊過去,又連連親了顧志勇好幾下,“今晚上你應該會做個美夢了吧。”
顧志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太滿意地說道:“想要讓我晚上做美夢,只是這樣應該是不夠的。”
宋青燕:“那今晚在臨睡之前,我再給你發發功。”
顧志勇:“好,我等著。”
在床上纏磨了會兒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為了不上班遲到,宋青燕用最快的速度穿衣起床,打開房門去洗漱。
在昨天晚上懷疑宋青燕懷孕以后,宋保旺、萬玉芳就在床上輾轉反側,雙雙失了眠。
宋保旺皺眉,“這個時候懷孕……”
萬玉芳:“這個時候懷孕不好嗎?我覺得挺好的,青燕已經徹底在香豐國營飯店站穩了腳跟,也得到了商業局局長的賞識,被推薦到職工大學進修,雖然又上班又上課是累了點,但總比在開私營飯館時候懷孕好,那個時候自己開店當老板,可會比現在更忙,也更累。”
宋保旺:“我不是這個意思。”
萬玉芳:“那是什么意思?”
宋保旺望著天花板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不是才剛剛為青燕買了一套房子嗎?”
“本意是想著遠香近臭,不讓青燕覺得我們煩,可青燕這一懷孕,再說房子的事,總覺得是在趕他們夫妻倆,畢竟青燕懷孕了,那是需要我們照顧的,將來生下孩子,也需要我們帶,分開住的話還怎么照顧青燕?怎么帶青燕的孩子?”
萬玉芳側過頭,忍不住說宋保旺:“其他時候,你想得多,我是覺得你考慮全面,現在的話,我只覺得你想太多了。”
“在我們準備給青燕買房子的時候,我們又不知道她懷孕了,是在把房子買下來以后,我們才懷疑青燕可能懷了孕,青燕呢也不是那種腦子拎不清的人,怎么可能會想著給她買房子,那是在趕他們夫妻倆?”
“現在多少年輕小夫妻沒有房子,只能夠跟一大家子擠一起?”
“如果他們的父母能夠給他們買一套三室一廳,估計能夠樂得蹦起來。”
宋保旺沉默。
過了會兒,他又滿臉愁緒地說道:“房子的事,可能不是問題,但等青燕把孩子給生下來以后,這孩子跟誰姓呢?”
萬玉芳終于明白,宋保旺到底在煩惱什么了。
青燕這個時候懷孕不是問題,買房子跟青燕夫妻倆分開住也更不是,可孩子會跟誰姓,這算是宋保旺深藏在心底的一個結了。
他們夫妻只生了三個女兒。
說真的,年輕時候他們也想生個兒子出來的,但是不管怎么折騰,始終生不出來。
有親友提議,既然自己生不出,可以抱養一個兒子回來。
宋保旺當場就拒絕了,“抱別人的兒子來養?我宋保旺的腦子是進水了嗎?”
親友:“你這不是沒有兒子?”
宋保旺:“沒有兒子,我也不會去養別人的兒子。”
親友:“那以后你們宋家不就沒人了?”
宋保旺:“怎么就沒有?我不是生了三個女兒?我的三個女兒會給我們宋家生孫輩!”
親友:“女兒終歸是要嫁出去的,就算你留一個女兒在家里招上門女婿,但等你將來沒了,你不怕上門女婿會攛掇著你女兒把孫輩的姓給改回男方?這姓都給改了,你宋家還不是照樣沒人了?”并且還詳細舉例給宋保旺聽,誰家的上門女婿就是這樣操作的。
宋保旺堅持不承認,由他最終選定的繼承人會做出背叛自家的事來。
只是上門女婿改孫輩的姓,還有什么三代還宗,實在是太多了,宋保旺即使硬挺著不承認,可心里仍舊存了這件事。
宋保旺在床上翻來覆去,“雖然在青燕把志勇帶回城以后,我看志勇是越來越順眼,也非常肯定地承認,青燕讓志勇往東,他是絕對不會違背青燕的意愿,故意往西去的,但我也是個男人,非常清楚男人對于姓氏的一種執念,這種執念會是遠超一切的。”
萬玉芳:“你擔心志勇會跟我們搶奪姓氏?可他都愿意跟著青燕住在我們家里,對于姓氏的執念應該沒有其他男人這么深吧。”
宋保全冷笑,“當年宋愛燕不也天天帶著杜建國住在家里?那個時候小杰是跟著誰姓?還不是杜建國?”
萬玉芳:“……還是有些不太一樣的,宋愛燕完全掌握不了杜建國,可青燕卻能,我覺得你也先別給自己找不痛快了,這青燕到底有沒有懷孕得上了醫院才能夠徹底確定,如果沒有呢?你這不是白擔心了?還是先讓我明天問問青燕,徹底確定了再煩這事。”
宋保旺輕輕“嗯”了一聲。
過了會兒,他又叮囑著萬玉芳,“明天先看看青燕的身體狀況,如果精神還是不怎么的好,你就先讓青燕去醫院檢查下,這一旦檢查了,如果真的懷孕了,醫院應該能夠檢查得出來。”
萬玉芳:“那房子呢?到時候要說嗎?”
宋保旺:“如果真的懷孕了,我們先探探青燕夫妻的口風,孩子會跟著誰姓。”
“如果他們在沒有商量的情況下,統一口徑表示跟著我們宋家的姓,不管志勇那個時候心里到底想著什么,至少他比其他男人強上一點,沒有明面上跟我這個老丈人搶姓氏,在我死之前,也應該不會想著去改孩子的姓氏。”
“我的手伸不了太長,管不了我死后的事情,如果在我死后,孩子的姓氏真的改了,也只能說明我們宋家注定沒后人。”
萬玉芳聽著,心里有些不太好受,“那明天要是青燕的精神不錯呢?”
宋保旺:“精神不錯就直接說房子的事,明天帶他們夫妻倆去看房子。”
萬玉芳:“啊,那青燕懷孕的事,我們不提了嗎?”
宋保旺:“我相信,如果青燕知道自己懷孕了,她肯定不會瞞著我們的。”
“既然現在只是我們的猜測,那青燕估計都沒注意到自己可能是懷孕了,我們先把房子給出去了,起碼能在青燕那里落上個好印象,知道我們是對懂得進退,也懂得認真為她謀劃將來的好父母,用以退為進來保障住我們養老的質量。”
“在把房子給出去以后,確定青燕真的懷孕了,我們再在旁邊敲敲邊鼓,隱晦地告訴青燕夫妻,尤其是志勇,我們對孩子姓氏的看重。我想,在有房子的前提下,志勇就算對姓氏有再大的執念,應該不會輕易忤逆我的意思。”
萬玉芳:“好,明天就看青燕的身體狀況到底是怎么樣的。”
商量好了,夫妻倆就著急等著天亮。
心里頭壓著事,始終都睡不著,他們就睜著眼睛,熬著等。
終于等到天亮了,宋保旺、萬玉芳就忙不迭起床。
按照往常的規律,宋青燕起得會很早。
可今天卻晚了一些。
宋保旺、萬玉芳不由互相對視一眼,下意識以為宋青燕的身體狀況跟昨天晚上一樣。
沒有想到,在萬玉芳組織著語言,想著等下見到宋青燕該怎么勸說她上醫院檢查時候,宋青燕一臉神采奕奕地從房間里出來。
“爸,媽,你們早呀!”
宋青燕跟宋保旺、萬玉芳打了聲招呼。
在去拿放在堂屋里的熱水瓶時候,瞥見宋保旺、萬玉芳跟顧志勇一樣,面色都有些疲倦,眼睛里也充滿血絲,好似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她不由下意識地脫口問道:“昨晚上你們也做噩夢,沒有睡好?”
可能因為一晚上沒有睡覺,思考能力會比平時差上一點。
向來精明的宋保旺沒有抓住宋青燕話語中“也”這個重點,只胡亂地點點頭,說道:“是呀,沒有睡好。”
萬玉芳也不可能告訴宋青燕,他們老兩口昨天晚上都沒有睡,以及沒有睡的原因,她就跟著宋保旺,也胡亂地點點頭。
宋青燕就對宋保旺說道:“如果身體實在難受,今天就請假別去上班了。”也叮囑著萬玉芳,今天在家里好好補補眠。
宋保旺、萬玉芳心不在焉地再點點頭。
老兩口互相看了一眼。
在宋青燕拿走放在堂屋里的熱水瓶,打算去洗漱時候,宋保旺叫住了宋青燕。
宋青燕停下腳步,問道:“怎么了?”
萬玉芳在旁邊解釋說道:“早幾天你下班時候,不是問你爸為什么高興得直吹口哨嗎?”
宋青燕靜靜聽著,等著萬玉芳后面的話。
萬玉芳:“在之前,你讓我們幫忙尋找能夠治療不孕不育醫生的時候,我聽到消息糧站正在分房,并且有意愿往外出售三室一廳的房子。在我回家告訴你爸以后,你爸想著這糧站的三室一廳那都是分給干部領導的,如果你們夫妻倆能住進去,成為這些糧站干部領導們的鄰居,也就不用費盡心思跟同樣在職工大學進修的糧站同學拉近關系了,將來自己開私營飯館的時候,也不愁沒有米糧。”
“這些天,你爸一直在忙著這事。”
“在昨天,房子總算是順利買了下來。”
“你今天上班忙不忙?不忙的話,趁著你下班休息的時間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