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落幕
散兵拿著神之心離開了稻妻。
九昭沒有阻止,八重神子建議將昏迷的旅行者轉移到鳴神大社,九昭沉默了一會兒后,便同意。
八重神子想要空協助,再次進入一心凈土中,打敗雷神,直接扭轉她那一廂情愿的[永恒]的意志,她沒有打算插手。
鳴神大社,也算是稻妻不錯的景點。
神櫻常開不敗,櫻花樹從山腳到山頂隨處可見,粉色的花瓣從空中飄落,像是在下粉紅色的雨。
九昭坐在朱紅色的欄桿上,腳下是懸崖,她雙手撐在雙腿兩側,微微仰頭看著天空。
“九昭。”
“嗯?”她側頭,緋紅色的眼瞳中映出了難得沒有帶著派蒙的金發少年的身影。
空單手撐著欄桿,身體掠起,干脆利落地坐在了她的身側。
“和那只狐貍聊完了?”
“嗯。”
“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空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九昭對這個國家怎么看?”
“嗯……內憂外患。”
九昭對空和派蒙一貫是有問必答,“造成如今稻妻現狀的,有愚人眾的不懷好意,有幕府管理層的野心催化,但雷神的責任最大,作為神明不聞不問不作為,便是最大的失職。”
同為神明,九昭自然會站在神明的立場看事,若是轉換立場,愚人眾也好、七星也罷,若是有人敢在璃月做這種事情,早就被她給爆錘了。
隨意接了一片櫻花瓣,她捏在手指間,漫不經心地碾著玩,她想起了蒙德的龍災,“雖然巴巴托斯看上去不著調,但現在看來,巴爾澤布連巴巴托斯的一根羽毛都比不上。”
空似乎有些無語,他吐槽,“為什么是羽毛……?”
花瓣被碾出了汁液,九昭有些嫌棄地松了手指,淡色液體很快被蒸發只在指甲縫中殘留了痕跡,她微微咋舌,“真是不爽,偏偏我因為身份的原因不能和她說教和動手。”
重新將手放下,她偏頭,唇角掛上了笑,“屆時就麻煩空,幫我好好教訓她一下哦。”
空被逗笑,他點頭,“好。”
為了再次進入一心凈土,需要復制第一次見到雷神的場景,也就是需要在千眼百手神像前與雷神將軍再次見面才行,如此便要作很多準備。
九昭沒有去參與任何計劃,而是拉著魈再次在鳴神大社所在的影向山參觀了起來。
至于達達利亞,作為愚人眾的執行官,鳴神大社是八重神子的地盤,而前不久八重神子才用神之心換了愚人眾的退場,雖然執行官與執行官之間雖然有席位之分但都是同階,并不能相互命令做事。
讓達達利亞偷偷留在稻妻已經是八重神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結果,讓他來鳴神大社,就是純純的挑釁行為了,就算是九昭也不好開口。
在空再次前往天守閣時,九昭沒有再像之前那次一樣去現場觀看。
她對自己十分了解,九昭怕自己過去了,會把空、神子和反叛軍一行,所有人的戲份都給搶走了。
然后,一場人們為改變神明意志的反抗,最終演變為魔神大戰的重現。
或許正是因為擔心此事。
在當天,九昭收到一份邀請函,借八重神子之手送到了她手中。
是神里綾人的邀請。
天領奉行勾結愚人眾的證據已經被終末番的人給找到,現在的社奉行也不怕其他兩奉行的構陷和詆毀。
在旅行者和反抗軍的行動到了最關鍵的時期,作為暗中推動協助計劃進行的人,神里綾人只需要將最大的變數給看住了。
繪有椿紋的邀請函,紙面留著淡淡的香氣,打開后是書寫字體漂亮的官方話。
九昭粗粗掃過一眼,輕笑了下,神里綾人的心思沒有遮掩,她并沒有意見,或者是為了安他們的心,選擇應邀。
真是的,雖然她一貫任性,也向來愛闖禍,但在正經事情上可從來不出岔子的。
魈將她的抱怨聽了去,面無表情地說,“因為被你在千眼百手神像前的出手給嚇到了吧。”
九昭聞言一臉欣慰,“真好呢,魈也會吐槽了。”
魈:“……”
午時,九昭同魈一起再次來到神里屋敷。
這次神里綾華也在。
容姿端麗的白鷺公主同神里綾人的外表有五六分相似,有著同兄長同色系的發色和眸色。
她禮節周到,禮貌得體,分擔了兄長的任務,為了不讓神明覺得無趣無聊,同她對話。
一開始面對陌生的神明,她還有些局促,雖然遮掩的挺好,但九昭從她一些細節流露,可以看出來。
九昭不愛擺架子,她喜愛美好的事物,端莊文雅,聰慧堅韌,善良高潔的白鷺公主恰在其中。
她給足神里綾華面子,從少女擅長喜愛的花道、茶道、雅樂詩詞、棋藝與舞蹈,聊到八重堂新出的小說……
太陽從中間到西落,月亮攀升,又落下。
晨光熹微,朝露日升。
天亮了。
社奉行成員將廢除[眼狩令]的命令傳達到神里屋敷。
關于稻妻的神明與子民間關于[永恒]的對局終于落幕,人們的愿望扣響神明封閉的心。
這一場人與神的對抗,是人的‘勝利’。
清晨的陽光格外溫柔,從窗戶灑落室內,落在了已經靠著兄長睡去的少女的眉眼,暖色的光在此刻顯得幾分繾綣。
九昭放下了清酒,她挑著眼看向一夜未眠的神里綾人,似笑非笑地問,“滿意了?”
神里綾人勾唇,露出了笑,如融化雪的春水般,眉眼舒展間,驅散了殘留其上疲憊,“多謝大小姐的賞臉和配合。”
少女模樣的神明,斂眸沒有多言,沉默地接下了他的道謝。
既然夜晚的目的已經達成,九昭也沒有久留,將杯中的清酒喝盡之后便告辭了。
“大小姐。”
待九昭和魈走至門口,神里綾人突然出聲。
“嗯?”
少女回眸,眉眼旖麗而繾綣,金色的耳墜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神里綾人微微愣神,隨即眼眸微彎,眉眼間盡是溫柔,“兩次并不純粹的邀約,實非我愿,希望下次能在神里家,單純而盡心盡力地招待大小姐一番。”
九昭收回視線,然后隨意地朝后揮了揮手,“下次就來離人舫吧,讓你看看我的待客之道。”
神里綾人輕聲應下,“我很期待。”
出了神里屋敷,九昭看向身側的少年仙人,“魈覺得稻妻如何?”
金眸看向遠方,魈面無表情,聲音清冷,“混亂,幕府治理遠不如璃月的七星,就連神明……”
少年仙人微微蹙眉,沒再對他國的神明評頭論足,“所幸還有為之努力的人類。”
九昭輕笑,“原來在聽嘛,偶爾也說說話,不要總是閉目養神躲開聊天呀,每次總是我在說。”
“我喜歡清靜。”
“我身邊也不算清靜吧。”
“……”
***
稻妻的主線結束,空和派蒙開始在稻妻的地圖探索。
九昭回到了離人舫,她閑來無事開始翻論壇。
然后翻到了一張官方發的圖片,是主線劇情中的場景截圖。
櫻花樹下,金發少年和紅衣少女同坐在了朱紅的欄桿上,雙方撐在欄桿上的手很靠近,只要其中一方稍稍挪到就能觸碰到對方的。
瑰麗的緋紅色眼瞳,琥珀般金色的眼瞳映照著對方的身影,兩人相視而笑。
咦?
Emmmm……
九昭劃動的手一頓,她有些疑惑,當時她和空說話,在外人看來有這么曖昧嗎?
[mhy內部沒有空九黨我是不認可的,畫面真的好純愛啊!]
[嗚嗚嗚,mhy真的會,好好磕!]
[四舍五入就是爺和九昭在一起看櫻花了!]
[九昭真的好偉大的一張臉,我舔舔……]
[所以,九昭到底什么時候入池,有沒有內鬼透露一下!]
……
【宿主的人氣還是很高呢,發布沒多少時間就有超多的點贊和評論!】
系統像是與有榮焉,語氣有些驕傲。
九昭倒是對此沒什么所謂,她更關心的是,[所以,我人氣這么高,為什么還不入池呢?]
這一問,成功地讓系統陷入了沉默。
半分鐘后,系統開始支支吾吾。
【宿主,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神之心的問題?】
[怎么說?]
【你看啊,風神的神之心被搶,他入池了,巖神交易了神之心,他也入池了,雷神的神之心讓神子給了散兵,她也馬上入池,但是偏偏你把神之心給搶來了……是不是也要等你把神之心交出去才可以入池?】
九昭:“……”
她陷入了思考,系統的切入角度是她從未設想過的,但是不能否認,就這幾個例子來看確實也具有參考性。
[你的想法……還挺有道理的?]
【那是要把神之心給出去試試嗎?】
將目光投向白玉棋盤上那兩枚瑩瑩發光的神之心上,九昭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
[再說吧。]
雖然愚人眾將奪取她這邊的神之心的任務交給了達達利亞,但之前九昭說過要達達利亞來挑戰的,靠他的本事贏走神之心。
到目前為止,九昭都還沒有動真格,把神之心交出去?
她不認可。
因為她怎么可能會如此輕易地輸給達達利亞啊?
這樣也太掉價了吧?
幾千歲的魔神輸給一個毛頭小子,說出去她還要不要在提瓦特混了?
第42章 光華容彩祭(一)
親愛的帝君:
展信佳!
十日不見甚是想念,我與魈在稻妻一切安好。
想必你已經聽聞了關于我與巴爾澤布的爭斗,請不要聽信謠言(字體加重),那都是胡說八道,我絕對沒有闖禍(劃掉)亂來。
在空的協助下,稻妻人類的愿望成功傳達到了他們的神明,巴爾澤布從一心凈土中出來后,廢除了眼狩令,取消了鎖國令。
她似乎想通了許多,前兩天,甚者還向我請教了治國方略,雖然我在這方面的能力平平,遠遠比不上帝君,但是比起巴爾澤布來,我還是頗有自信的,果然啊,能力什么的全靠同行襯托……總之,現在我們關系還算不賴,完全沒有受到之前小小爭執的影響。
本次寫信除了要跟帝君匯報平安外,還想邀請帝君來參加稻妻的[光華容彩祭]。
這是稻妻解除鎖國令之后舉辦的第一場國際化盛會,由社奉行和八重神子籌備。如今的社奉行家主頗有才華和能力,那只小狐貍稀奇古怪的主意也特別多,想必也此次祭典肯定頗有趣味,帝君不妨出來看看,權當散心。
好吧,我說實話。
其實,我有小道消息,巴巴托斯十有八九會來參加本次容彩祭,我想既然風神來了,我在這里,魈也在稻妻,怎么能落下帝君呢。
所以,拜托啦,帝君賞個面子來唄!
屆時行秋會被邀請前來參加,我特意向神里綾人要來幾張邀請函,你若是覺得孤單也可以帶上胡桃,或其他仙人,不過要稍微委屈帝君搭乘飛云商會的船前來。
唔……雖然無法跟離人舫比,不過飛云商會好歹是璃月商界梁柱之一,想來其旗下的船只應該差不到哪里去……吧?
就暫且寫到這里,總之,我和魈在稻妻等你。
求求你了,帝君——
來吧來吧來吧!
此頌近祺
最喜歡你的九昭
***
這次機巧鳥除了帶來信箋還有五份邀請函。
鎏金色的眼眸微斂落在精致的邀請函上的椿紋上,鐘離輕笑了下,想必這就是九昭口中特意從社奉行的家主中要來的邀請函吧。
手邊茗品熱氣裊裊,青年再次掃了一眼信箋,墨色的字體利落灑脫,頗具鳳舞之意,一如其人,確認自己沒有遺漏信息后,他手執信紙,偏頭看向停駐在石桌旁的機巧鳥。
眸光在它染上綠色的翅膀上停留了一會兒,鐘離開口,“你是小四?”
“是的,帝君大人,我是小四。”機巧鳥一板一眼地回復。
“眼下手邊并未紙墨,我便口頭告訴你答復,你且將信息帶給你的主人。”
“好的,帝君大人,小四會一字不落地轉達給九昭大人的。”
鐘離斂眸,慢條斯理地將信箋收起,再抬眸,眼底還殘留的笑意,他氣定神閑地說道,“告訴九昭,我會去稻妻……”
青年頓了頓,“關于和雷神差點打起來一事,屆時還需要她好好說與我聽。”
***
小四木訥,但是飛行速度是七只里面最快的,效率高,且記性好,說一字不落地傳達就一字不落地傳達。
聽到機巧鳥傳來的話,九昭差點打翻了手邊的茶。
帝君從不大聲跟她說話、也不會和她動手,但和仙舟上的天風君一樣,每次會有法子在她闖禍后教訓她。
怎么說,她不怕硬的,但很吃軟的,無論是帝君也好,還是天風也罷,溫和笑著跟她說比她人都高的文書工作就麻煩她處理了,或是說要一批書法送人希望她能在兩天寫出來,或者說賠罪是賠過了,但人家需要拿到她真誠認錯的檢討書……
她真的拒絕不了。
誰能拒絕漂亮帥氣的龍龍呢,但九昭真的不喜歡困在書案前寫字啊!
嗚嗚嗚,她好想抱頭自閉,但是不行,因為她正在招待客人。
九昭端坐在石桌前,強撐著笑容,只是語氣有些虛,“我知道,小四你先退下吧。”
坐在對面的人沒忍住輕笑出聲,“大小姐,現在好像可莉闖了禍被發現一樣。”
“不要取笑我啊。”九昭目光幽幽地看去,“阿貝多。”
青綠色的眼眸還殘留著笑意,阿貝多很給面子地收斂了唇角的弧度。
背著皮制書包,紅色貝雷帽的小女孩繞著千年梧桐樹跑了一圈,耳尖聽到了她哥哥的話,便跑到九昭身邊,就站在她腿旁,微微揚起腦袋,好奇地望著她,“九昭姐姐也做錯事了嗎?”
“也要和可莉一樣被關禁閉嗎?”
“不,帝君舍不得。”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九昭還是被扎心了。
其實,在仙舟她也不是沒被禁足過,這跟關禁閉沒有區別。
怎么回事?!
難道她在天風和帝君心里竟然和可莉是一樣的嗎?
雖然可莉放火燒山、亂埋炸彈、城里放炮,但她絕不是壞孩子。
雖然她在仙舟蒸發了大半古海、一言不合就和仙舟人起爭執、在璃月跟魔神打架、在稻妻跟雷神動手,但也絕對沒有壞心眼……
九昭:“……”
仔細一想自己的行為,跟可莉的作了一下對比,她陷入了沉默。
“九昭姐姐?”可莉歪頭,有些奇怪地看著此時沉默不語的少女。
“唔。”
九昭回神,她勉強掛起了笑,伸手拍了拍可莉的腦袋,九昭招呼了鸚鵡小九過來,將鸚鵡送至小孩手中,“這是小九哦,可莉跟它交給朋友吧,我和你的阿貝多哥哥還有話聊哦,等會兒再跟可莉玩。”
“嗯!可莉知道了,可莉會跟小九好好相處的!”精靈耳的小女孩睜著亮晶晶的眼睛點了點頭,然后抱著小九跑開了。
“抱歉,繼續剛剛的話題吧。”
九昭整理好心情,重新看向對面的人,“阿貝多因為要畫五歌仙的畫像,所以要向我問五歌仙的事情?”
“是的。”阿貝多點了點頭,“大小姐知道,畫畫需要靈感,我對五歌仙之事不甚了解,也就無從落筆。”
九昭勾了勾唇,她托起了下巴,手指點了點臉頰,意有所指地說,“對于五歌仙,雖然我也并非不了解,但是這次很遺憾哦,應該告訴你五歌仙故事的不是我。”
阿貝多聞言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這樣嗎……”
九昭笑著給出了提示,“為什么不找萬能的旅行者幫忙呢?”
“大到打魔神,小到打野豬,上天入海無所不能,只有你有亮晶晶的原石和沉甸甸的摩拉。”
阿貝多被逗笑,他應下,“好,我會考慮的。”
***
兩天后
離島
鎖國令解除,光華容彩祭在即,作為舉辦之地,離島上來來往往的人明顯增多,整座離島肉眼可見地被注入了活力。
紅楓飄零、與青瓦輝映,九昭也從離人舫上下來,再次踏上鳴神島。
距離飛云商會的船抵達,還需要一段時間,在迎接帝君之前,她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溫迪——”
“哎呀,糟糕了!”
紅楓樹下,正在跟九條裟羅對話的少年忽然變了臉色,他身姿靈巧地往金發旅行者背后躲去。
“旅行者,幫幫忙,幫我攔住大小姐!”
“九昭?!”
派蒙看著氣勢洶洶走過來的臉色不怎么好看的少女,下意識地戰術性后仰。
空沒攔住,或者說沒來得及阻攔,眼見著原來在十幾步開外的少女,轉眼間就到了跟前,然后咬牙切齒地伸手,捏著溫迪的臉將他從身后帶出。
“小精靈,你膽子很肥嘛,敢上我的船偷我的酒喝?”
“哎呀,疼疼疼……”溫迪被少女揪住臉頰故作大聲地哀嚎,“我有寫欠條的啊,而且降魔大圣也默認了的哦,大小姐。”
“魈只是懶得理你。”九昭被氣笑了,她冷笑著反問,“而且欠條?你這家伙都在蒙德賣唱了,還好意思寫欠條?”
“我也可以給大小姐賣唱嘛,畢竟我是全提瓦特最好的吟游詩人。”
“給我賣唱,你喝個幾壇也就算了,竟然將我多年珍藏的佳釀全給糟蹋了,你還真是不客氣,知道我那些酒價值多少嗎,你是打算賣身?!”
誰知道溫迪還會順桿子往上爬,“賣身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以后我就跟著大小姐混了。”
“呵。”
九昭冷笑著松了手,她抱起胳膊,睨著他,“來我船上白吃白喝嗎?”
“唉嘿。”溫迪揉了揉臉頰,笑吟吟地說,“養一個吟游詩人,我想這件事對大小姐來說應該只是個小意思吧?”
“等等——”
派蒙在旁邊哇哇地大叫,“賣唱的你怎么還去九昭船上偷喝酒了?!”
溫迪摸了摸頭,“沒辦法,誰叫大小姐船上的酒香太勾人了,只是不巧碰上大小姐在實驗室不讓人打擾,我跟魈打了聲招呼,喝了那么億點點。”
他湊到少女跟前,眨了眨眼睛,“大小姐,不要生氣嘛。”
其實,溫迪偷喝酒的事以前也發生過幾次,九昭都見怪不怪了,不過幾壇酒,權當請客,送給這個酒鬼了,但這次不一樣。
“其他也就算了,其中有部分桂花釀,是我要送給帝君的。”
“嗯……”溫迪回憶了一下,“桂花釀的話,我只喝兩壇,沒有多喝哦。”
九昭瞪他,“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給我剩幾壇?”
“算了。”
咋一看到酒坊地窖一片狼藉時,升起的怒氣消了差不多,所幸這個酒鬼還算有分寸,知道每種酒喝個一兩壇嘗鮮,沒有盡數將其都喝完。
九昭輕哼了聲,唇角輕挑,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緋紅的眼眸中帶了幾分幸災樂禍,“反正等會兒帝君也到了,我會把這件事如實告訴帝君,屆時你自己跟他解釋你喝了我給他準備的酒哦。”
“誒?!”
溫迪大驚,“等等,大小姐,那個老爺子也會來這里嗎?!”
第43章 光華容彩祭(二)
紅楓如火焰一般燃燒著,一陣風吹來,一些紅葉便從枝頭飄落,空中盤旋而下。
“九、九昭大人,還有這位吟游詩人……?”
九條裟羅遲疑了片刻,最后下定決心出聲打斷了眼見著要沒完沒了交談下去的兩人,狐疑的目光落在綠衣的少年吟游詩人身上。
“雖然你是九昭大人認識的人,但是一切還是得按律法規定來,關于涉嫌偷渡和盜竊的問題,還得麻煩你說明。”
九昭:“……?”
“怎么回事?”
“誒——”
溫迪露出頗為受傷的表情,語氣幽幽地抱怨,“沒想到大小姐竟然用懷疑的目光看我,真令人傷心。”
“說起來,當初離人舫來稻妻難道不是和我用差不多的辦法嗎?”
“哈?”九昭抱胸,反問,“你是不是忘了,我擁有提瓦特七國的永久通行證,其中就包括稻妻、還有蒙德。”蒙德兩字從她口中吐出時加了語氣。
“唔……”溫迪撓了撓頭,不確定道,“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什么叫做好像!”九昭的表情看上去想要打人了,“這通行證不是你親手給我的嗎?!”
這通行證是她想辦法讓最初的塵世七執政給批的,其他國家的神明或許不了解,但溫迪和帝君一樣同為初代塵世七執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哈哈哈……大小姐在說什么?我現在可是普普通通的吟游詩人哦~”溫迪攤了攤手,一臉無辜。
九昭被他裝傻的話噎了一下,緋紅色的眼眸微瞇,她看著溫迪那張臉,感覺自己的手蠢蠢欲動,“現在開始跟我裝是吧?”
“咳咳。”雖然意識到眼前的這位吟游詩人的身份不簡單,但九條裟羅的性子嚴肅,還是選擇公事公辦,出聲打斷了又不知不覺開始偏題聊起來的兩人?
“九昭大人……”
“啊,抱歉抱歉。”九昭將注意轉移,她后退一步,給他們讓出說話的空間,“裟羅你繼續吧。”
“就像他自己說得那樣,這位只是普普通通的吟游詩人,將按普通人的偷渡罪將他關起來吧。”
“誒,等等——”
沒想到少女會順著他的話給他挖坑,溫迪轉身,披風隨著他的動作飄起,他開始對著九條裟羅辯解,“我有邀請函的,唔……讓我想想我放在哪里了。”
派蒙聞言,雙手抱胸吐槽,“明明是這么重要的東西!”
“哼。”九昭站在一旁,旁觀幾人一人一句詢問,幫著溫迪想他的邀請函藏在哪里。
最后在溫迪的帽子里找到了邀請函。
“呼——”
等九條裟羅確認了邀請函離開后,溫迪吐出一口氣。
他重新湊到九昭身邊,“對了,大小姐,老爺子什么時候到?”
九昭估摸了下時間,“快了吧,我就要去碼頭等了。”
“那個……大小姐,拜托啦——”
溫迪雙手合十,沖著她眨著那雙碧綠色的眼眸,語氣可憐巴巴地說,“請不要將我偷喝了打算送給老爺子的酒告訴他,好不好嘛?”
“少賣萌了。”九昭伸出手指,戳了戳湊到眼前的臉,唇角勾起,笑得有些惡劣,“我現在可不吃這一套哦。”
她湊近,頓了頓,唇邊的笑意加深,“我偏要說,等帝君下船了,我就跟他說!”
將話語落下,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臉頰,擦過了少年耳邊的發絲,九昭收回手,轉身就走。
“誒——”
溫迪愣了愣,隨即抬腳追了上來,“等等,大小姐!”
“為什么我總感覺,九昭和賣唱的在一起就會變幼稚呢。”
派蒙吐槽了一句,然后撓了撓頭,“不過,賣唱的看起來好像很怕鐘離的樣子?”
空點頭,表示理解,“畢竟曾經被彈飛過。”
阿貝多看著快要消失在人群中的兩個身影問,“我們要一起過去嗎?”
派蒙不確定,“呃、去吧?”
說著,她點了點頭,煞有其事地說,“如果鐘離真的出手的話,旅行者可以攔一下。”
空:“……”
也行吧。
***
離島港口
“大小姐,拜托了拜托了——”
海風一遍又一遍將風精靈十分纏人的話送入她的耳中。
九昭扶額,感覺自己的眼皮跳得厲害,她忍了忍,實在是沒忍住,轉身,雙手齊上陣,捏住少年臉頰兩側的肉,咬牙切齒道,“你——”
“真·的·好煩哦!”
“我……”
“可閉嘴吧。”
她打斷了溫迪的話,吐了口氣后,少女揚眉,似笑非笑,“要我不說也不是不行。”
碧綠的眼眸亮了幾分,光彩熠熠。
她慢悠悠地說,“這樣吧,你變成風精靈讓我‘玩’兩天。”
少年的眼神又幽怨起來,感覺他手下的力道松了,溫迪吐詞有些含糊地說,“被大小姐揉搓,感覺沒有比被老爺子彈飛好到哪里去呢。”
“二選一。”
九昭松開了他的臉,然后伸手比出手勢,在他面前晃了晃,“帝君出手的話你可能就回被彈回蒙德了,我的話——”
她說著,尾音上揚了一些,“至少還能在稻妻不是?”
溫迪雙手捂臉,觸碰著剛剛被她捏的地方,委委屈屈地看著她。
九昭:“……”
不可否認她心軟了一瞬,但九昭很快就偏頭,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
“九昭?”
港口的嘈雜,仿佛在此刻都停滯了一秒。
“帝……”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地轉過身,看到來人,考慮到港口人來人往,到唇邊的稱呼被咽下,九昭便不再管溫迪了,她腳步輕快地上前,話語一轉,換了個在凡塵更合適的稱呼,“兄長,你到了呀。”
九昭伸手勾住了戴著手套的手指,然后就勢抱上青年的胳膊,她拋出了一個又一個問題,“乘船感覺如何?有沒有暈船,吃的喝的還習慣嗎?”
仍由少女上前貼身,爍金色的眼眸低垂落在九昭身上,鐘離輕笑著頷首,“一切都好。”
“那就好……”九昭聞言頗感欣慰,然后她想起什么,抱著青年胳膊的手,稍稍松開,探著腦袋往前后張望了一下,“誒?帝、兄長你沒有帶人嗎,胡桃呢,其他仙人一個都沒有來?”
“怎么,本仙這么大一個人你權當看不見是吧?”
側身后、在她視線的盲區傳來了帶著不滿的聲音。
這聲音是……
九昭扭頭,看著不緊不慢上前,居高臨下看著她,身材高挑,氣質出眾的女人,瞪大眼睛,眼底帶著明顯的震驚,“留云姐?!”
“嗯?”綁著高馬尾的仙人推下鼻梁上紅色的眼鏡,仙鶴羽翼般的云肩尾擺被風吹起,“不認識本仙了?”
“……哇。”九昭張了張嘴,最后所有語言都化作了一個沒有多少起伏的感嘆詞。
難得變成人形的留云借風真君有些羞惱,“這是什么反應?!”
九昭開始找補,“不不不,好久沒見留云姐人形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而且,剛剛也不是故意裝作沒看見,我以為若是兄長帶仙人來,會看到仙鶴和仙鹿呢,就沒留神。”
留云瞥了她一眼,輕哼一聲,“雖然本仙不像你時常混跡人間,但還是知道若要踏入人世,人形要更方便和低調,另外在人前記得叫本仙閑云,不要露餡了。”
“不、要裝成凡人,起碼要把本仙的自我稱呼給改一下吧。”九昭吐槽,“而且在這稻妻也不用這么謹慎吧,他們大部分對璃月的仙人之類的沒有那么了解的。”
沒看見她都光明正大地叫帝君兄長、和他貼貼了嗎,若是在璃月人前她可不會這么做的。
留云一噎,“啰嗦,這是為了以防萬一將來某一天你在璃月大大咧咧地叫出本、人的名字,而讓我仙人的身份被拆穿。”
Emmm……也行吧。
九昭接受了這個解釋,難道乖巧點頭,“好哦,知道了,閑云姐……閑云小姐。”
“哎呀,這位姐姐一看就英姿颯爽、氣度不凡,想必是響當當的大人物吧?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溫迪在他們敘舊的差不多的時候上前來搭話。
九昭小聲提醒了一臉疑惑的留云,“巴巴托斯。”
不過,他竟然沒有趁機跑?
她有些驚訝,要知道溫迪可是風精靈,就算是她要抓住風也挺難的。
“過獎。”留云、哦不,現在該叫她閑云,閑云有些意外,但很快反應過來,輕咳了一聲正色道,“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璃月人,叫我閑云就好。”
手指撥弄了一下琴弦,溫迪面帶笑容,“真巧呢,我也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吟游詩人,很高興認識你,閑云小姐,我叫溫迪。”
閑云點頭,“幸會。”
“這位……”
溫迪將目光轉向鐘離,“想必就是我們大名鼎鼎的大小姐的時常掛在口中的兄長了。”
“早就聽大小姐說她的兄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古曉今,今日一見,果然也是不凡呢,真沒想到先生看上去這么穩重的人能養成這么活潑的大小姐呢。”
鐘離輕笑,從善如流地接話,“我也曾聽九昭提起過她在蒙德的朋友,他文雅隨和、作品鮮活靈動,是蒙德最好的吟游詩人。”
溫迪故作害羞的撓頭,“哎呀,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九昭:“……”
呃、就是說啊……
能不能不要借她來寒暄啊,關于帝君的話暫且不提,但關于巴巴托斯的那些話她真的一句都沒有說過,而且帝君你怎么能不動聲色地這么夸啊。
這么演,你們都不尷尬的嗎?
一直以來直來直去混跡人世、從不遮掩身份的九昭,突然感覺自己在這里很是格格不入。
第44章 光華容彩祭(三)
“鐘離、九昭還有賣唱的!”
派蒙揮著手,穿過了港口來來往往的人,飛近。
“呃,這、這位是……”目光落在跟這三位一起交談的女人身上,派蒙好奇地問,“鐘離和九昭的朋友嗎?”
“你們兩個……”閑云挑眉抱胸,“這是怎么,不認得本仙了嗎?”
“咦?”派蒙疑惑地撓頭,“這聲音有些耳熟……”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立刻大驚小怪起來,“你、你難道是璃月奧藏山的那只仙鳥?!”
“沒錯哦。”看著派蒙大驚失色的樣子,九昭有些好笑,“這位是留云真君,現在叫她閑云便好。”
派蒙:“誒!”
“有什么好驚訝的。”閑云皺了皺眉,“區區化形之術,對本仙來說自然不在話下。”
“這、這倒是。”派蒙點了點頭,然后嘿嘿地笑了笑,解釋道,“不過沒想到留、啊不、閑云小姐竟然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稻妻,哈哈哈……”
“帝、鐘離先生相邀,正巧又聽聞了某個丫頭似乎在其他國家招惹了事端,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在閑云似有若無的的注視下,九昭唇邊的笑意慢慢變得僵硬。
她心里大驚,竟然是跟帝君一起過來找她算賬的嗎?!
“這種事先放一邊。”九昭出聲打斷了這個話題,她松開了抱著鐘離胳膊的手,上前一步站在一行人之間。
“我來介紹一下吧,這位是阿貝多,西風騎士團的首席煉金術師,不過,這次是作為八重堂的插畫師邀請過來的。”
“阿貝多,這位是璃月往生堂的客卿鐘離先生,以及呃……閑云小姐,在機關術上很有一手哦。”
等他們相互認識之后,九昭說著伸手拉著鐘離開始往離島中心走去,“我們就別站在這里了,先去慶典看看,邊走邊聊吧。”趕緊把她跟雷神打架的這件事給忘掉!
他們沿著紅楓鋪就的石階而上,來到了展示畫作、簽名地點的廣場。
閑云環顧了四周,她看著隨處可見的旗幟上的畫,“稻妻的畫倒是別有一番趣味,但要說畫,九昭這丫頭別看她這樣,無論是書還是畫都是頂尖的。”
難得被閑云當面夸了,九昭倒也沒有驕傲,她的書畫都是在仙舟上天風請專人教授的,只是托了兩世的經驗的福,沒什么好自傲的。
“我只是擅長水墨丹青啦,稻妻風格的畫作倒也是能畫,但肯定比不上一直以來給八重堂供稿的阿貝多。”
阿貝多聞言笑了笑,“大小姐過謙了。”
“若是大小姐想要在八重堂投稿的話,我可是熱烈歡迎呢。”
八重神子走近,笑吟吟地插話,落后她一步的是同樣帶著得體笑容的神里綾人。
九昭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兩人會同時出現,不過等八重神子說出下一句話,她就知道了這兩人的來意。
“哎呀,這真是稀客和貴客呀。”眼波流轉間,八重神子的目光在鐘離和溫迪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看向了九昭。
“神子!”
派蒙一向是有話就說,有疑惑便問,“還有綾人,你們怎么來啦?”
“當然是因為有大人物到來啊。”八重神子掩嘴輕笑,“不愧是大小姐,這樣的話就不得不將我們還在自閉的神明大人拉出來待客了呢。”
風神一貫不怎么管事,巖神也在前不久就退休,若是正常的話,這兩人來稻妻參加慶典也不過是以私人的身份前來,不用特地與雷神相見。
只是因為前不久在千眼百手神像之前發生的事情,風神暫且不提,巖神的話自然還是得跟雷神了解一番的。
所以對于八重神子的邀請,鐘離沉吟片刻后并沒有拒絕,而到天守閣這一路,九昭的心情都十分低落,因為還是逃不過。
稻妻城至高之處,有八重神子在,他們成功通過了一層層的守衛把關,來到了天守閣的會客堂。
而在里面,雷電影或許從八重神子那邊聽說了,早就在那邊等著了。
“許久未見,摩拉克斯、巴巴托斯……”接管了雷電將軍這具人偶之神的雷電影一一打招呼,“還有維帕爾。”
在場的都是認識的人,天守閣不像港口大街人來人往,四下守衛、侍從也已經屏退,只留下多少對幾位神明的身份有所猜測的人后,大家也不用像之前在港口那么演了。
“我已經還政于人,如今以璃月往生堂客卿的身份行走于人世,喚我鐘離便好。”鐘離微微頷首后,他整理了一下外衣,然后在矮桌旁入座。
九昭挨著鐘離坐下,“也叫我九昭好了。”
感覺維帕爾總是那些要跟她打架前,人、深淵怪物或神會叫的。
“還有我。”溫迪笑吟吟地說,“叫我溫迪就好了,現在的職業是吟游詩人。”
影:“……”
“你們叫我影就好。”
位于主座的雷電影神色有些復雜,雖然她幾天前也還在一心凈土中冥想,將稻妻的事物交給了雷電將軍,但即便如此她依舊追逐著永恒,許諾稻妻人民的恒常樂土。
但怎么說呢……
蒙德是自由的國度,巴巴托斯作為風神一貫是不管事的,魔神戰爭之后,維帕爾因為上頭有摩拉克斯在,也時常離開璃月云游,除非必要也一向不出手參與璃月事物,但沒想到現在就連與人類同行了三千多年的摩拉克斯都……退休了。
她這個正在思考是否需要改變追逐永恒方式、在人世沒有人類職業的神明在其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這種感覺很快散去。
影看挨著青年入座,正在給鐘離倒茶的九昭,眸光帶了些許懷念與悲傷,“你們的關系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九昭將瓷壺放下,然后拿起自己的茶杯不喝,就是握在手中把玩,“自然,我和帝君的感情向來親厚。”
鐘離捧起茶,輕輕吹了一口,搖頭輕笑了笑,像是默認。
“咦?”在另一桌矮桌與空一起入座的派蒙的目光好奇地在四位神明之間打轉,“感覺你們之間的關系好像還可以?”
“之前九昭和雷電將軍差一點兒……”
不輕不重地將茶杯磕在矮桌上,會客堂雖然空間大,但勝在安靜,這磕碰聲雖然不響,但在安靜的室內要引起注意也足夠了。
對于下意識循著聲源看過來的派蒙,九昭回以核善的微笑。
你以為當初她為什么要跟雷神動手啊,還不是因為你們,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行不行?!雖然知道肯定逃不過了,但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啊……
派蒙條件反射地一抖,在空悄悄的提示下,一下子恍悟,然后支支吾吾起來,她直接省略了關于差點打起來的部分,“就、就是我還以為你們關系不好呢……”
溫迪坐在矮桌前,托著下巴笑著說,“其他的神明暫且不提,我們這四位在千年前可是會聚餐的關系哦。”
影點頭,“嗯,的確,雖然曾經我只是以影武者的身份坐于末席,但與這里的幾位還算熟悉。”
“沒錯沒錯。”溫迪連連點頭,“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了一件趣事。”
聽溫迪這么說,派蒙來了興趣,她積極捧場,“什么趣事?”
“大小姐第一次與我們見面的趣事。”
“九昭她……”
派蒙偷偷看去,見少女沒再露出可怕的笑,而是垂眸喝茶時,松了口氣,“關于九昭的什么事情呀?”
溫迪回憶,“唔……記得當時大小姐是藏在老爺子的衣服里來聚餐的。”
“咦?”派蒙疑惑,“這要怎么藏啊?”
“變成小鳥啊。”碧綠的眼眸落在側前方投來頗為有壓力目光的少女身上,溫迪笑吟吟地繼續,“我們剛入座,老爺子就忽然變了臉色,大家還以為怎么了,結果你們猜怎么著?”
派蒙接話:“怎么著?”
“從老爺子的袖子里突然掉出了一只金紅色的小鳥,‘砰’得一下變成了人形,把大家都嚇了一跳呢。”
“哇——”
“然后呢然后呢?”派蒙聽得津津有味,甚至在空中踏腳催促起來。
你們在說相聲嗎?!
一個捧哏一個逗哏?
九昭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扶額,手掌在額前投下的陰影遮住了她大部分神情,只是可想而知作為黑歷史的當事人,她的臉色應該好不到哪里去。
“然后啊,老爺子板著臉開始訓斥,大小姐則是抱著老爺子又哭又鬧,最后成功在老爺子身邊入坐了。”
九昭聽不下去了,她咬牙切齒地反駁,“我雖然的確鬧了,但是沒有哭!”
“誒,是嗎?”溫迪狀作無辜,“是我記錯了,畢竟時間都這么久了……”
空腦袋上方的彈幕自從四神見面后,就爆發式地噴發,現在又是一個小高潮。
金發少年和派蒙就在對面,九昭就算想忽視也難。
[世紀名場面,四神齊聚!]
[哈哈哈……變成小鳥掉出來,九昭老婆好可愛2 ……]
[鐘離抖了抖衣袖:嗯?衣服里好像有東西?]
[九昭:這叫會哭的小孩有糖吃,沒看見不會哭不會鬧的影只能坐末席嘛,我可是坐在了帝君旁邊了!]
[九昭:再說一遍,我雖然鬧了,但沒有哭!]
[在初代七執政聚會時又哭又鬧,還順利留下來了,九昭團寵石錘了!]
[可惜昔日的團寵,曾經寵她的大部分神明已經無了……]
[笑容逐漸消失JPG,上面的,好端端的你為什么突然刀我?]
……
“其實,這次來與影小姐……見面,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九昭與雷電將軍差點打起來一事。”
正在怒視溫迪的九昭身子一僵。
第45章 光彩容華祭(四)
大廳安靜了一瞬,唯有鐘離神態自若,從容不破地將茶杯放下。
其實不光九昭心里發虛,就連被問話的影心里也是一緊。
關于維帕爾在千眼百手神像之前與雷電將軍動手一事,她也是知道的,雖然是動手,但也只是將雷電將軍斬殺旅行者的一擊給攔下的程度,并無主動攻擊。
只是畢竟在其他國家的神明前亮了武器,而且打斷了重要儀式。
五天前,維帕爾也因為此事上門拜訪,送了賠禮,影也從一心凈土中出來接待,兩神的交談還算愉快,這事也算過去了。
影拿不準鐘離的意思,她猶豫了一下,“此事……”
沒等影說完,派蒙就很有義氣地開口,“鐘離,這事不能怪九昭,九昭是為了救旅行者呀。”
在派蒙看來,九昭遠比鐘離可怕,平常若是這種氣氛是九昭的話導致的,她是覺得不敢說話的。
因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知曉一件事,那就是九昭生氣是真的會動手。
至于鐘離……
脾氣好像比九昭要好,遇到意見不同也只是講道理,有人當著他的面說,是‘你了解巖王爺還是我了解巖王爺’,他都不生氣誒,這要是九昭她早就掀桌了吧?
“無論如何,哪怕是為了朋友,九昭作為神明在稻妻打斷重要的儀式,雖說情有可原,但在行事上卻是欠妥。”
鐘離將手掌放在了身側少女的頭發上,“還請見諒。”
“……無事。”影搖了搖頭,與旅行者與維帕爾相處和對話后她其實想通了很多,那場儀式還有眼狩令或許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此事將軍也有欠妥之處。”
“多謝。”鐘離微微頷首。
千年來,上門致歉的事情,他也沒少做,從人類到仙人,現在終于輪到其他塵世七執政了。
在心里無奈嘆息之后,他收回了放在少女腦袋上的手。
不過,致歉不是主要的。
青年頓了頓,“此外,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影小姐,因為那次動手,關于雷神與九昭不合的謠言甚囂,如此下去,恐怕會不止會影響到璃月的七星和人民,就連其他國家都會人心惶惶。”
“這么說起來……”
派蒙想起了什么,一臉贊同地點頭,“我和旅行者確實有聽說過什么九昭之所以打破了千年來一直遵守的原則,是因為受巖神離世的刺激發瘋,先是以武藝名聞的雷神,接下來恐怕其他國家的神明也要坐立不安了,可能下一次魔神戰爭就要開始了。”
假死的鐘離:“……”
‘發瘋’的九昭:“……”
武藝名聞的影:“……”
閑云微微皺眉,“這謠言竟然如此離譜?”
“是啊是啊。”派蒙用力地點了點頭,她說著說著也有些生氣了,“雖然我和旅行者都有解釋,但他們都很固執,完全不聽我們說的話!”
影的表情嚴肅起來,“我知道了,之后我會讓奉行澄清此事。”
“那就麻煩了。”
“不,讓謠言如此發酵我也有責任。”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續了幾次茶后,幾人告辭。
從天守閣出來,因為這是雷電將軍的住處,哪怕是在容華祭期間,這附近也十分安靜。
九昭與鐘離并肩而行,其他人三三兩兩跟在后邊。
“帝君是怕以后我的離人舫會在提瓦特寸步難行,所以才讓影出面澄清的嗎?”
鐘離沒有否認,“曾經你在七國之中暢通無阻就是憑借不干涉他國事物的原則,如今在稻妻一出手,恐怕之后在其他國家會被忌憚。”
“要本仙說啊,帝君你就是太縱容她了。”閑云輕哼了一聲,“原本正好借此好讓她收心回璃月待一段時間等謠言平息,您倒好還趁此機會給她來掃尾。”
鐘離微笑地搖頭,“若是過于拘著她,搞不好整個璃月屆時會被她鬧得上下不安寧。”
而且,鳥生性愛自由,總不能將其困于一隅。
“才不會。”
九昭下意識地反駁。
“哎——”
半晌,少女嘆了口氣,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神明的身份有時候還真是不方便呢。”
以前在魔神戰爭,她看誰不順眼就打誰,現在就連和影還沒打起來就這么麻煩了。
溫迪上前,微微向前傾了身子,湊到她身邊眨了眨眼睛,“大小姐,是不是在后悔呢,要是像我這樣,在人世低調行走且有個吟游詩人身份,做任何事都會方便很多哦。”
九昭瞥了他一眼,不以為然,“比如賣唱喝酒、還能毫不羞愧地說出賒賬的話嗎?”
“誒嘿。”溫迪理直氣壯,“老爺子現在買東西不是還要大小姐付摩拉。”
“帝君好歹在人間有正經的工作。”
“吟游詩人也是正經工作哦~”
“小時候帝君養我,現在我養帝君天經地義。”
“那大小姐介不介意再養一只風精靈?會撒嬌會賣萌還會唱歌哦~”
九昭:“……”
這……
也不是不行,如果巴巴托斯能夠變成風精靈的話。
感受到鐘離投來的頗為有壓力的目光,溫迪輕咳了一聲。
哎呀,失策。
應該在老爺子不在場的時候說這些的。
“不過嘛。”他話語一轉,“大小姐要來蒙德還是可以隨意來的哦,畢竟我還是很信任大小姐的。”
九昭質疑,“你都不管事了,說的話有用嗎?”
暫且揭過此事,緋紅色的眼眸在綠衣少年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她想起了關于容華祭的事情,“說起來,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張紙條?”
溫迪好奇,“誒?大小姐怎么知道,莫非是大小姐藏我身上的?”
“才不是。”
九昭否認,然后偏頭看向后邊的人,“是五歌仙的線索哦,阿貝多可以了解一下。”
溫迪從身上摸出紙條,派蒙也湊了過來,她和旅行者接受了阿貝多的委托,正在收集關于五歌仙的信息,“九昭知道五歌仙的故事?”
“了解一點點啦。”九昭轉身,手背在身后倒退地走,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神里綾人一眼,“有人想傳遞信息,關于五歌仙的線索自然而然會出現你們身邊的。”
神里綾人收到了她的目光,但是含笑不言。
青綠色的眼眸從溫迪拿出的紙條身上,阿貝多朝九昭微微頷首傳達了謝意后,看向溫迪,“既如此,那么……溫迪可否借一步說話。”
溫迪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很遺憾地看著九昭,“哎呀呀,本想跟著大小姐混口酒喝的。”
阿貝多從善如流地提議:“我可以請客,算是報酬。”
“真的嗎?!”聽到可以喝酒,溫迪的眼睛亮了幾分,“如果能加些下酒菜就更好了。”
“正好。”阿貝多看向前方的烏有亭,“前邊有一家居酒屋,我們就去那里如何?”
“好啊好啊,那么大小姐,我們告辭了。”
阿貝多、空和派蒙帶著溫迪離開后,八重神子和神里綾人也因為要忙祭典的事情而告辭,原本挺龐大的結伴群,現在只剩下九昭、鐘離和閑云了。
人少了,九昭再次提起了被溫迪插話而中斷的話題,“其實,帝君不用操心這種事情啦,我自己也可以解決。”
“是嗎?”鐘離輕笑,“我怕以你的脾氣,沒準哪天會聽到某個國家因為拒絕了離人舫,而導致某人強闖的消息。”
九昭動了動唇,她雖然很想反駁,但是仔細想一想這確實是她能干得出來的事情。
她伸手拉住了青年的手,小幅度地晃了晃鐘離的胳膊,故意拉長尾音,“我知道啦,我以后會注意的。”
鐘離不客氣地拆臺:“這話你都說了多少次了?”
“本仙都聽到這話不下十次了。”閑云抱胸,“每次闖禍都來這一招,知道了但是堅決不改是吧?”
九昭:“……”不要拆穿啊。
再下去就要變成兩人翻舊賬數落她了,九昭看到前方八重堂的招牌眼睛一亮,她指著前面,轉移兩人的注意。
“對了,閑云姐,說起來稻妻的輕小說跟璃月的文學不太一樣,但是奇思妙想,腦洞大開,內容也很有趣,要不要給甘雨和申鶴帶去一些?”
閑云聞言來了興致,作為稱職的師傅在外旅游回璃月自然是要給徒弟們帶些特產回去的。
“哦?雖然你喜歡的東西向來稀奇古怪,但眼光確實獨到,本仙就隨你去看看吧。”
九昭偏頭問,“帝君,也一起吧?”
鐘離無不可地點頭,“好。”
八重堂前,閑云隨手拿起一本輕小說,忽然問道,“說起來,降魔大圣呢?”
“魈的話在離人舫哦。”九昭回復,“容華祭這些天,離島的人比往常要多上許多,部分擁擠的地方幾乎是人挨人了,他憂心自己身上的業障會波及到其他人就躲上離人舫了。
“哎,他就是想太多,明明有我在,不用擔心這些。”
閑云點評,“降魔大圣太悶,你又太活潑,本仙不止一次覺得,你倆的性子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九昭:“……”留云姐你是什么操心媽媽角色嘛。
鐘離也挑了一本小說拿了起來,“我倒是覺得九昭這樣很好了。”
閑云震驚了,“帝君,你不是一向不擅長應對太多活潑跳脫的孩子。”
鐘離輕笑,“唔,在我面前九昭……總得來說還算乖巧,也善解人意。”
沒有在意閑云懷疑的目光,青年將目光從花里花俏的輕小說封面上移開,落在少女身上。
“說起來,九昭,我在璃月安置的房子中,有部分房間缺少了些字畫,可以麻煩你為我書寫幾幅書法和畫一些適宜的畫作嗎?”
九昭頓時露出一副沒有逃過的表情,她抬眸,幽幽地看了鐘離一眼,沒精打采地點頭,“我知道啦,慶典結束前我會寫并畫給帝君的最好的書法和畫,讓你帶回去的。”
鐘離微微挑眉,“不情愿?”
“怎么會呢。”九昭重新露出笑。
雖然是面上笑吟吟,內心哭唧唧的狀態。
她問,“帝君要怎么樣的?”
鐘離隨意道,“九昭決定就好。”
九昭:“……”
嗚嗚,最麻煩的答案出現了。
給帝君的禮物自然不能磕磣,每次九昭都會投入很多精力書、畫。
雖然帝君只要幾副,但在完成一副成品前,她總得書寫、繪畫十幾二十幅不同風格的,然后再挑里面最好的那副送給帝君。
現在風格不定,又要幾幅,她得寫多少畫多少啊!
璃月古書上都稱九昭元君有一手妙筆丹青,她出手的字畫隨便一副都能賣出大價錢。
殊不知,那都是千年來,為帝君送禮練出來的經驗。
第46章 光彩容華祭(五)
窗外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紗落在書桌上,室內彌漫著淡淡的墨香,茶水熱氣裊裊,在墻面留下了淡淡的影子,伴隨著筆觸在紙上劃過的聲音,顯得格外寧靜。
九昭手持一支精致的毛筆,筆端蘸滿了濃黑的墨汁,呼吸均勻而輕緩,她落筆,動作流暢而優雅,筆觸在宣紙上輕輕舞動。
隨著筆鋒變換,一個個端正秀麗的字跡落在宣紙上。
一炷香后,她停筆。
將毛筆擱下后,九昭等墨跡變干后拿起了宣紙,她微微側身向于案榻坐著的青年展示。
“帝君,覺得這幅如何?”
一手放在木案上握著茶杯,一手拿著輕小說閱讀的鐘離聞言抬眸。
鎏金色的眼眸落在宣紙上,他沉吟片刻,點評道,“字體秀麗,線條流暢,筆法剛柔相濟,氣韻生動,不錯。”
雖然被夸了,但九昭還是微微皺眉,她轉身問支腿坐在窗臺的少年仙人。
魈將視線從庭院移開,眉間那枚紫紅印記在陽光下光彩熠熠,他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吐出兩個字:“很好。”
九昭:“……”
行叭。
她重新將宣紙放下,然后坐在木椅上,托著下巴悠悠嘆了口氣,“但是總感覺送帝君的話,差些意思。”
書桌的左角放著十幾張書法,其中不乏被鐘離稱贊‘筆走龍蛇,矯若驚龍’、‘功力深厚、技藝高超’、‘風格獨特,個性鮮明’的書法。
但是九昭總覺得都差些意思,于是寫了一副又一副。
所以說——
這跟罰抄有什么區別?
而且還是用不同的書法字體罰抄……
九昭嘆了口氣,但是送給帝君的絕不能差不多就行。
算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少女伸了個懶腰站起身,然后想著案榻走去。
明明隔著木案還有一個座位,但是她偏偏要去擠鐘離那邊,“帝君在看什么?”
青年微微挪動了一下空出地方讓她入座后,將封面展示給她。
《轉生成為丘丘人,只要吃日落果就可以一直變強》
九昭:“……”
好、好不搭!
跟帝君的氣質完全不搭!
她遲疑了一下,“呃,帝君覺得這書寫得怎么樣?”
鐘離垂眸,重新將書翻到了正在看的那一頁,“雖然咋一看頗為離奇,但細細品味后,發現這書的情節展開倒是有趣,用來打發時間也不錯。”
九昭沉默一會兒,“……帝君喜歡就好。”
她轉頭問魈,“之前我在八重堂買了一大堆小說,魈都不喜歡嗎?”
魈搖了搖頭,“說不上不喜歡,我不像帝君和你一樣那么聰明,那些書……雖然每個字都認識,但是連起卻無法理解。”
“……我想這大概跟聰明與否沒有關系。”
聽了魈的解釋,九昭有輕微的無語。
她覺得魈大概和影一樣無法理解輕小說的設定問題,就像為什么丘丘人吃日落果會變強,正因為帶了腦子看書,才會無法理解那些放在現實中一看就不合理的情節。
“那家伙又去梧桐林了。”魈偏頭看著窗外,冷不丁來了一句。
啊,那個方向是梧桐林。
九昭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哎呀,不用管啦,短時間內達達利亞是闖不過我布置的陣法的。”
然后,沒想到她很快被打臉了。
只見的原本就冷著臉的少年仙人微微蹙起了眉頭,丟下了一句,“我去看看。”
青綠的風元素帶著幾縷黑霧出現又消失,下一秒,魈消失在了原地。
“誒?!”
九昭扒著窗沿,朝外看去,“魈!”
鐘離留意到這邊的動靜也放下了手中的輕小說。
“帝君,我也去看看。”
九昭保持著扒著窗沿的動作,回頭看向坐在案榻的青年留了話之后,一腳踏上窗臺,然后借力跳到了庭院。
看著少女消失在庭院的背影,鐘離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這樣風風火火的。
***
九昭來到梧桐林的時候魈和達達利亞正打在一起。
青綠的和璞鳶和水色的雙刃交接后分開,風元素和水元素碰撞,地下飄落的梧桐葉被卷起,然后四分五裂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真是失策,忘了現在大小姐身邊還有一位仙人在。”
碧藍色的眼眸中與神之心失之交臂的遺憾徹底消失,轉而被遇到強敵的激動和興奮所掩蓋,達達利亞再次迎了上去。
“雖然沒有拿到神之心。不過,也算意外之喜了,其實在踏鞴砂的時候,我就想和你切磋一番。”
“哼。”魈依舊少言,只是手中的攻勢更加凌厲。
九昭的目光暫時從打斗的兩人身上移開,視線掃過了梧桐林的一草一木,最后在那棵最古老的千年梧桐樹下停留。
神之心擺放的棋盤上,放于那處的燭火已經熄滅了。
不是正常滅的,而是被外力給打翻、暴力地破壞了燭火頭部而熄滅的。
梧桐林有處人造的溪流是水,加上燭火的火是陣法的核心,這處的陣法便是將水火作為陣法的萬物之源,陰陽之基,自然存在的風為之鼓動,梧桐林的梧桐、路邊的石頭悉數組成陣法的一部分。
棋盤上那黑夜白天從不熄滅的燭火算是陣法的重要部分,已經熄滅的話,達達利亞接近神之心也是時間問題了。
怪不得魈會來阻止。
不過,這只是最表面的陣法而已,而且是她最近新想到的,臨時更換的,在接近神之心的那個棋盤后,另一個陣法就會啟動。
魈真是太操心啦。
九昭輕嘆了一口氣,然后將打翻的燭火扶起,然后指尖冒出一縷火焰,重新將其點燃。
“好了。”她的話音落下,梧桐林的空間似乎扭曲了一瞬。
原本還在糾纏戰斗在一起的兩人,像是被瞬移般出現在了梧桐林的兩個對角。
因為距離的拉開,兩人的戰斗不得不終止。
九昭看了眼部分梧桐樹上的劃痕有些心疼地說,“就算要打,不要在這邊打啊,這些梧桐樹都是我千挑萬選、細心栽培到這么打下去,會傷害到它們的。”
魈沒有說話,沉默地收了和璞鳶。
達達利亞見對方這么干脆利落地收了武器,難免有些不盡興,他直白地表達自己的遺憾,“如果我們換地方,大小姐會同意嗎?”
“不會。”
九昭也相當直白地拒絕,“現在是稻妻的慶典,打打殺殺的多不好。”
達達利亞作為至冬人沒有這個顧忌,“可是大小姐是璃月的神吧?”
“這叫入鄉隨俗,我們現在在稻妻,而且作為被稻妻驅逐的愚人眾,你可不可以低調一點兒。”九昭沒好氣,“我可不想因為窩藏愚人眾執行官被天領奉行的人找茬。”
“啊。”達達利亞似乎才想起這一茬,摸了摸腦袋,“抱歉啊,大小姐,我忘了這件事了。”
“不過,不錯嘛。”
九昭贊許地走到達達利亞身邊,“雖然只是試水之作,但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找出了陣法的核心。”
“哈哈哈……其實也是碰運氣啊,感覺那里不對勁。”
“靠直覺嗎?”
達達利亞搖了搖頭,“也不算,畢竟那燭火白天也燃著很奇怪,就嘗試著用弓箭攻擊了一下。”
燭火突兀也確實有理。
九昭心里那么想,但嘴上反駁,“我作風奢靡不行嗎?”
既然這次失敗了,達達利亞也十分灑脫地沒有在這里耿耿于懷,他想,即使沒有那位仙人出手阻止,但是憑借大小姐的謹慎也絕不可能光拿一個試水之作出來保護神之心。
陣法之外大概率還有陣法吧。
他沒有在糾結,而是提起了這次上船的目的,“對了,大小姐,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告別的。”
九昭不算意外,“是因為女士的事情嗎?”
女士的事情她在種花家走過劇情,后來派蒙和空也向她提起過,一個執行官死在了稻妻,對至冬來說也是大事,所以那邊召集其他執行官回去,她不算意外。
所以,達達利亞是想在離開稻妻和至冬之前試著拿一下神之心,看能不能回去交差啊。
達達利亞沒有否認,“除此之外,還有散兵的事?”
“嗯?”九昭抬眸,“他怎么了?”
“散兵拿了雷神的神之心,但是沒有回至冬復命,而是撇下了跟隨他的愚人眾士官,失去了蹤跡。”達達利亞有些苦惱地說,“收到這個消息,這些天我一直再奉命尋找他的下落,不過只能得出他離開稻妻的線索,具體去了哪里就……”
九昭看向他的目光復雜起來,“話說這是你們內部的情報,跟我說沒關系嗎?”
“還是說——”
她狐疑道,“你在試探我有沒有在離人舫私藏他吧?”
達達利亞表情無辜,語氣理直氣壯,“畢竟大小姐對散兵有些另眼相看啊。”
青年聳了聳肩,“好吧,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了。”
“我要藏他也得他愿意才行。”九昭輕哼了一聲,擺了擺手像是在趕人,“好了,我一向不屑說謊,做了就做了,沒做也不會背鍋的,我確實不知道小人偶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但是,關于神之心的約定一直有效,歡迎你隨時來挑戰。”
達達利亞露出燦爛的笑容,“那我走了,下一次見了,大小姐。”
目送著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梧桐林,魈帶著不怎么贊同的眼神走到她身邊,冷淡地說,“這家伙很危險。”
“是嗎?”九昭不以為然,“沒事啦,他要的是神之心,而且現在的達達利亞遠不是我的對手。”
魈欲言又止,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是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看來已經結束了?”
鐘離站在梧桐樹下,樹影斑駁地映在他的身上,身姿修長,氣度典雅。
“帝君?”九昭上前,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疑惑地問,“你怎么來了?”
“適才文鰩來找你,似乎是有客人。”
“是空他們嗎,直接來見我不就行了?”
“旅行者也在,不過找你的似乎另有其人。”
***
當九昭來到會客廳看到外表柔美的粉藍發少女時,也不禁有些納悶。
Emmm……
什么風把海祇島珊瑚宮的現人神巫女給吹到離人舫來了?
第47章 光彩容華祭(完)
會客室最前邊是案榻,墻面的兩側各有兩把紅木沙發椅,椅背上雕刻著龍鳳圖案,窗前懸掛著一串細長的竹制窗簾,隨風輕輕擺動。
早在邀請客人進來之前,文鰩便已點上了檀香,細膩而悠長的香氣彌散開來。
“海祇島的女巫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九昭坐在案塌上,托著下巴看著坐在沙發椅上的少女,“總不能因為曾經我欺負過你們的海祇大御神來找我翻舊賬吧?”
“不。”雙手安放在大腿上,珊瑚宮心海的坐姿規矩,她搖了搖頭,“魔神戰爭依然久遠,比起追究過往的是非,我更在意的是海祇島的未來。”
“我開玩笑的。”九昭輕笑了一下,她將手從木案上挪開,稍稍后仰后背靠上了柔軟的靠墊,“所以,你是為了海祇島的未來來找我嗎?”
“是這樣的,九昭。”派蒙閑不住,有著神之嘴的她不僅可以為旅行者代言,也可以幫其他人發言。
“謝謝你,派蒙,這件事還請務必讓我來說說明。”珊瑚宮心海露出恬靜的微笑,謝過她的好意。
光彩容華祭已經接近尾聲,而珊瑚宮心海和五郎乘坐了最后的船抵達離島。
他們是作為個人身份來參加容華祭,只是辦完私事之后,聽聞旅行者與在璃月有豐收之神別稱的維帕爾關系不錯,便想請旅行者引薦,為了海祇島土地貧瘠,種植困難,收成不好一事。
派蒙配合著珊瑚宮心海的敘述點了點頭,“說起來,我一直知道九昭是璃月的元君,是文化之神,但沒想到九昭還有豐收之神的稱號。”
九昭漫不經心地聽著,點頭承認,“嗯,確實我在璃月也有豐收之神的稱號。”
“哪只豐收之神。”
隨著幾人回來的閑云聽到這里忍不住插嘴,用一副又驕傲又嫌棄的口吻說著,“我們璃月的元君喜好稀奇古怪,本身又嫉惡如仇,在魔神戰場因其詭異陣法而常戰常勝,于是便有了術數神、軍神之稱,更離譜的還有她還被稱為紅喜神。”
派蒙聞言也震驚了,“其他都能理解,但為什么還有紅喜神,九昭還管姻緣嗎?”
九昭嘆了口氣,就連她也覺得這個稱號有些離譜,“我才不管這些麻煩事情,只是他們一廂情愿而已。”
璃月的神和仙時常因為貢獻或誤會被冠上不同的名號。
就像帝君不僅是巖王爺,巖神、契約之神的稱號,還有商業之神、歷史之神、眾仙之祖、貴金之神、武神……
而九昭最官方的就是元君,文化之神,除此之外,像豐收之神、軍神、天空之主、紅喜神等稱號也有不少。
其他暫且不提,關于豐收之神之稱的原因,之前就提過,持明所失傳的造化萬物的天賦,在九昭這里復蘇,九昭可以用其可改造生物。
風調雨順時,可以改造作物讓其生產翻倍,若是遇到旱災,她會改造出耐旱的作物,要是遇到了洪澇災害,她會培養可以長時間在水中生長的作物。現在璃月的作物大多是她曾經改造出的作物的后代。
自九昭與璃月簽訂契約后,璃月境內便幾乎不存在缺糧和饑餓的情況,九昭也因此在璃月中有豐收之神的稱號。
其實,她擅長不僅是機巧機關,八卦陣法,還會一點生物科技。
她作為璃月的神,為了璃月,為了璃月的百姓,在其受到災害挨餓時,她會主動去解決作物的問題,這是她接受人類信仰的所需要擔負責任和義務,也是與帝君的契約。
不過海祇島的話……
首先,跟她關系不大。
而且——
將逐漸偏離的話題扯回,她有些疑惑,“海祇島的情況不至于用到神明的力量吧?”
若是在千年之前,民智、生產力、勞動力均低下,而整個提瓦特大陸因為魔神戰爭的原因,人類忙于戰爭和活命,且大部分陸地也因戰亂而滿目瘡痍。有的地方被淹,有的地方被魔神之死污染,在人力不足以戰勝自然的情況下,神明才會出手。
而現在不是千年前了,民智、生產力、勞動力均已經提高。
九昭認為海祇島的情況不至于讓她出手。
她在種花家見到過屬于人類的奇跡,其中就有能在海里、荒漠甚至宇宙中種植的稻。同是人類,她不覺得提瓦特的人類會差到哪里去。
九昭還算真誠地建議,“現在鎖國令已經解除了,比起求助我,我以為你們去找須彌的學者會更好哦,海祇島也不是非我不可。”
珊瑚宮心海搖了搖腦袋,那雙粉藍色的眼眸清澈而堅定,“須彌的學者或許會有研究土地和作物方面的能人,但那是出于學者的好奇和私心。
一個課題的時間,能否解決海祇島的問題,學者是非因為難度而半途而廢,在一位學者退出后,是否會有下一位繼任者……我們無法對如此種種不確定視而不見。”
“我曾翻閱過了古籍,也向行秋公子求證過,在古時璃月,九昭大人也不是簡單地改造作物或是土地,在不是非常嚴重的災害情況下,您會親自指導農民育種試驗,與人民一起在不借助仙家法術情況下,想辦法改良土地,在這方面,沒有任何人類或神明比您更合適了。”
“不需要您動用神力改造海祇島的土地或者作物,只需要您指導海祇島農民培育作物的方式。不是作為神明還是單純地作為這方面的專家,海祇島想與九昭大人做一個交易。”
“哦?”九昭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她反問道,“既然是交易,那么你打算用什么還換呢?”
“只有海祇島才有的珊瑚真珠,以及可以作為研究材料的排異之露,當然,若是九昭大人看上了海祇島的其他物品都可以商談。”
珊瑚真珠用處廣泛,做飾品、要用,研究都可,排異之露是需要從無相之水那處取得的材料,哪怕是擁有神之眼的人類也需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拿到,雖然她也不是沒有獲取這兩種東西的渠道,但能從原產地用更低價方便的取得,自然更好。
……倒是有誠意。
“不愧是擁有真珠之智人神女巫,看來在來之前你也做了一番功課了,好吧,你成功的說服了我。”
九昭將茶杯放下,提前打預防針,“要我指導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事先說好,我不會像璃月那邊細致,只會指導你們大概的研究方向,研究步驟……”
畢竟她也不會在稻妻久留的。
“這樣就足夠了。”珊瑚宮心海站起身,露出了恬靜的微笑,她微微欠身鞠躬表達謝意,“謝謝您愿意幫忙。和旅行者、派蒙說得一樣,您果然是一位和善而的神明。”
“是吧是吧。”派蒙見狀,連連應和,“只要不是不合理的請求,九昭都會幫忙的!”
九昭沒有認下派蒙的夸贊,“那你可把我想得太好了,璃月是商業之都,喜歡等價交換,用海祇島的特產交換我的知識,也算公平。”
兩人約定時間,珊瑚宮心海便帶著五郎先一步告辭,前往海祇島做準備了。
“怪不得你的船上稀有的材料從來不缺,每次問你要物件,你總會大批大批地送來,我原本以為是你有錢,眼下看來確實太膚淺了。”
閑云等人離開,若有所思地點頭,“用知識、技術換材料,原來還有這種獲取方式。”
“閑云姐也可以這么換啊。”九昭從案榻站起身,“像這次海祇島,如果順利的話那邊收成會好起來,像什么全自動收割機這類的,閑云姐也可以試著研究一下,沒準到時候也可以交易一番呢。”
“說起來,九昭的紅喜神|的名號是怎么來的。”派蒙眼睛亮閃閃,她飛到少女身邊詢問,“真的很好奇誒!”
空點了點頭,帶著同樣的疑問,“確實,感覺這個稱號跟九昭完全不搭。”
不止這里的人好奇,就連彈幕也滿是疑惑。
[說起紅喜神,不就是月老的別稱。]
[對,還被稱為媒神。]
[呃呃呃呃,確實好不搭!]
[難道九昭愛好給人牽紅線、做媒?]
……
誰喜歡啊!
九昭的表情一言難盡,“我不想說。”
“那我去問鐘離,鐘離一定知道。”
派蒙實在抓心撓肺,見九昭不想講,轉頭就飛出了會客室。
九昭:“!!!”
“等一下!”
“鐘離——”
“鐘離——”
此時的鐘離正在會客室附近的庭院,與阿貝多和行秋一起喝茶賞風景,見派蒙大叫著飛了過來,后邊跟了金發少年,再往后還有九昭在追。
青年放下了茶杯,“這是怎么了?”
“鐘離,你知道九昭為什么被稱為紅喜神嗎?”派蒙到達之后,叉腰問道,“剛剛問九昭,九昭就是不說,但是我和旅行者真的很好奇。”
[這波派蒙拿捏了。]
[九昭:我不說。派蒙:那我去問鐘離。]
[這就是傳說中的找家長嗎?]
[傷心了,老婆,咱們之間還有什么秘密不能講的。]
一旁的行秋聞言,開口,“這個我知道哦。”
派蒙:“誒?!”
“這個其實在璃月還蠻有名的。”行秋說道,“在璃月,想到鳳凰便會提起梧桐,梧桐是元君最喜歡的樹,也是元君的象征。
在傳說中,梧是雄樹,桐是雌樹,梧桐同長同老,同生同死,而元君的神殿前曾有棵枝干挺拔,根深葉茂的梧桐樹,時常會有有情人前去許愿,祈求忠貞愛情,逐漸的在詩人的筆下,千年的梧桐也成了愛與美的象征。”
“哦哦,所以這紅喜神不就是梧桐了嗎?”派蒙抱胸,一臉疑惑看向九昭,“這傳說很美好啊,有什么不好說的。”
“什么美好啊,那是對他們!”九昭想起舊事就有些生氣,“他們對梧桐許愿來不夠,還當著神像訴說,那時候神明接受信仰,會聆聽信徒的愿望。”
“你知道嗎,那傳聞傳開后,我耳邊時不時都是許愿愛情的,給我講他們之間的相識相知相戀相愛的過程,我被迫聽了各種各樣好的、不好的的愛情故事。
這樣就算了,但是我半夜三更還會聽到癡男怨女幽幽的哭聲啊,這煩不煩?”
“我都說了我不管愛情、也不管姻緣的!他們許愿之后找到良人,就一廂情愿他們認為是我的賜福,以為我的否認是謙辭。”
“而且——”
“有時候我聽到某些人遇到了愛情人渣騙子,聽得火冒三丈,難得給出建議讓他們趕緊分了,不要耽誤自己,結果人不聽,還想讓我想辦法讓人渣回心轉意。
哈?腦子沒病吧,不宰了他們已經是我寬宏大量!”
“聽起來好慘,那要怎么辦?”
“那棵梧桐樹最后被我挖了。”
“誒——”
“誒什么啊,你們也見過啊,就是離人舫上梧桐林中最大最古老的那棵啊,之后果然清凈多了。”
派蒙:“……”
不愧是九昭,簡單粗暴又有效。
第48章 冬夜愚戲
四色的珊瑚枝所化成的海祇島地形高聳,瀑布眾多,植物景觀大多是藍紫色的、絢麗多姿。
望瀧村
由珊瑚宮心海主持,在望瀧村村民合力整理出的一間實驗室中。
高大的試管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擺放著各種試管和玻璃瓶,培養箱栽培著不同生長期的種物。
內部可用作休息的桌椅上,黑發紅衣的少女趴伏在桌子上,單手抬起,手指點虛空中,仿佛在看些什么。
九昭也確實在看視頻。
系統前不久提醒,在玩家中引發震動的幕間PV[冬夜愚戲],這已經是第二遍了。
“攫取眾神的權柄……”
視線從那只星形瞳孔上移開,九昭將PV的進度條再次向前劃了一些,來到了關于她的部分。
“[達達利亞],[維帕爾]那邊的兩枚神之心如何了?”隊長提問完稻妻的神之心后,轉而詢問了另外兩枚神之心。
坐在教堂黑色長椅子上的橘發青年保持著抱臂的姿態,胸口處的紅色圍巾在昏暗的環境中格外的亮眼,聳了聳肩后,他似笑非笑,“沒辦法,大小姐雖然不怎么在意神之心,但是也不打算輕易給出來。”
“總之,我會想辦法的。”藍色的眼眸流淌出似有若無的冷冽,眉眼間原本的散漫褪去帶上了幾分漠然。
此時的達達利亞看上去有幾分陌生。
九昭注視著暫停屏幕里的青年,食指虛空點上了那張俊俏的臉,她趴在胳膊上,歪頭輕笑了下,小聲喃喃。
“期待你的表現。”
手指移開,視頻再次播放起來。
鏡頭再次給到多托雷。
戴著鳥嘴面具的青年,那身行官制式毛領大衣襯著他沉穩而優雅,領口是青藍色菱形吊墜,他靠著柱而站立著,將試管收起時,發亮的單邊耳墜隨著他的動作小幅度地晃了一下,勾著耳墜的那一縷頭發輕輕飄動。
撇開道德人品不提,不得不說多托雷這張臉,很合她的胃口。
多托雷勾了勾唇,慢條斯理地開口,同回復隊長時一般的口吻,但吐出的話語卻在字里行間露出幾分尖銳。
“神的憐憫不可多得,看[女士]的下場便知,[公子]你能活到現在,究竟是因為鳳凰的善良還是出于你野獸一樣的直覺?”
達達利亞不緊不慢地將抱于身前的手放下,將一條腿擱在另一條腿上,他也不甘示弱地笑著回復,“不用你說,[多托雷],你還活著站在這兒,足以證明大小姐的善良和寬容。”
多托雷勾著唇角,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后,頷首,“確實。”
“嘖。”
煩人。
九昭抬手再次將進度條往前拖,在最后在一位戴著眼鏡的青年執行官上停下。
富人,潘塔羅涅……
這位據說是璃月的出生的執行官。
在上次[有鳳來儀]的PV中,九昭并未多留意他,但是最近她得到了消息,這家伙似乎想打入璃月七星內部,在璃月各方面多有插手。
說起來,這幾年富人似乎有意避開了離人舫的活動范圍。
畢竟在追殺博士的這些年,她連愚人眾的統括官丑角皮耶羅都見過面了,但是愣是沒有碰到過富人。
九昭哼笑了一下,不愧是璃月出生的,倒是聰明。
知道一旦遇到了,就免不了她‘清理門戶’了。
手指再往前,掃過了最初的棋盤上停留片刻后,劃到最頂端,九昭讓系統打開了彈幕,開始留意每個畫面中的玩家網友發言。
伴隨圣潔而凄婉的吟唱,一只紅蓮蛾在風雪中艱難飛行,只是開場,鋪天蓋地的彈幕就將畫面遮蔽。
彈幕一向不怎么正經,到了提及她的部分更是有些奇怪。
[啊啊啊,為什么你們愚人眾每次聚會都會提到九昭啊,這么愛的嗎?]
[畢竟是搶了愚人眾兩顆神之心的人、啊不是神啊!]
[雷神一刀,女士只剩衣冠冢,九昭卻放過了女士兩次,對比之下九昭確實善良。]
[比起這個,我好怕MHY會在最后刀了九昭!]
[其實很可能,雖然相遇的早戲份也不少,但九昭至今未進入池,雖然有兩顆神之心,但九昭沒有神之眼!]
[別說了,本九昭廚已經瑟瑟發抖了!]
……
九昭:???
哈?
“九昭——”
還沒等她細想,屋外傳來了派蒙的聲音。
“我們進來咯!”
直起身,將視頻個關掉,九昭開口,“進。”
虛掩的門被推開,陽光灑了進來,派蒙先飛了進來,空也隨之走進。
“哇——”
率先繞著實驗室飛了一圈,將各種新奇的物件都觀察了一遍后,派蒙在九昭面前停下,“這個實驗室跟阿貝多那邊的好像,但是多了好多我不知道的東西。”
“實驗室一般都大同小異。”九昭不以為然,“然后呢,你們找我什么事?”
“是這樣的,聽說海祇島的改良育種計劃進展順利,我們接了心海和村民的委托,來邀請這次大功臣、海祇島的大恩人,也就九昭去參加慶祝宴的!”
既然是宴會,就會有好吃的,只要涉及吃的,就能讓派蒙情緒高漲,“九昭的工作辦完了嗎?”
“嗯,已經可以了。”九昭點頭,畢竟剛剛她已經休息了好一會兒了。
“那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慶祝宴已經在準備了,據說是篝火晚宴,好期待哦!”派蒙說著眼睛發光,“而且今天會有好多熟人來呢!”
她開始掰手指,“北斗、萬葉、行秋、平藏、賣唱的、還有同樣在這邊研究土壤地質的阿貝多、小可莉,可惜鐘離、閑云、魈在光彩容華祭結束后就回去了。”
“對了對了,來海祇島的路上遇到了阿忍和放牛的,他們也會來。”
九昭疑惑:“放牛的?”
“哦,九昭好像沒見一斗。”派蒙說著頗為得意地叉腰,“哼哼,總算有我們認識而九昭不認識的人……誒,放牛的應該是鬼吧。”
九昭:“……”
“放牛的叫荒瀧一斗,是荒瀧派明面上的老大,阿忍明面上是荒瀧派的副手,但是荒瀧派管事的人,實際上的老大。”
空配合著派蒙的話,點了點頭,“兩人都是不錯的人。”
九昭站起身,算是應了派蒙的邀請,“聽起來你們倆這段時間過得多姿多彩,想必也收獲頗豐?”
“走吧,我們邊走邊聊,說說你們這段時間的旅行。”
“好哇好哇,嗯……我想想,我們先是去了鶴觀,找了好久的木簧笛,還回去璃月,在層巖巨淵遇上了夜蘭、煙緋,說起來,阿忍是煙緋的師妹呢,那次可真是夠嗆,要不是魈……誒,說起來,九昭是不是去過層巖地下深處,魈說在那里發現了你留下的陣法。”
是去找浮舍的嗎?
九昭面不改色,“嗯,或許吧,畢竟我去的地方可太多了。”
“這倒是。”派蒙單純沒有深入去想,很快就講起了新的趣聞。
倒是空聞言偏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想起了魈在層巖巨淵說過的話。
“我們夜叉說好聽一點兒,是擅長降妖除魔,說難聽的便是只懂殺戮。同帝君契約,同魔神余下的殘渣進行戰斗,是我們的職責,但時間長了,五夜叉均被業障纏身,全賴九昭的鳳凰火時不時地祛除穢物,才得以維持神智。”
“只是魔神戰爭時期,死去的魔神太多,唯有九昭的鳳凰火可以壓制魔神怨念,她時常在外奔波鎮壓除業,等回過神,五夜叉只剩下我與浮舍,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九昭哭……”
“而五百年前坎瑞亞發生席卷整個提瓦特的災難,九昭同帝君一起前往坎瑞亞,離開前,九昭曾留下足夠的鳳凰火以防,只是浮舍還是失蹤了。”
“說的也是,九昭的消息向來靈通,幾位夜叉的死不光對我來說很沉重,對九昭也是同樣,因為她一直將祛除我們業障視作她的責任……她得到無名夜叉的消息會偷偷來此也不算意外。”
“她總是如此,每次都是報喜不報憂,我至今還未知道,為什么她會突然與璃月解除契約,為什么會消失四百多年,為什么再次見面,向來不愛束縛的她戴上深色護袖,那被護袖遮擋的是什么……”
視線落在少女自然垂在身側的手上,空冷不丁地開口,“九昭,可以讓我看看你的手嗎?”
“嗯?”九昭不明所以,將一只手遞了出去。
眼眸低垂,空注視著少女放在他掌心的手,露出的手指修長而勻稱,正如她的稱呼大小姐一般,像精致的瓷器,潔白無瑕,至少沒被護袖遮住的半截手掌看不出任何問題,他下意識地問,“護袖可以……”
“不可以哦。”九昭微笑地打斷了他的話,然后將手收回,似笑非笑地挑眉,“跟我耍流氓?”
空無奈地解釋,“我不是……”
“喂,那你們兩個在干什么啊?”
飛在前邊的派蒙一轉眼,就發現兩人落在了后邊,氣呼呼地手叉腰,“慢吞吞的,我要丟下你們了!”
“來了來了。”九昭笑著迎上去,“哎呀,我坐的有些久了嗎,就想慢慢走欣賞風景,派蒙你就等等我唄。”
派蒙接受了這個解釋,無可奈何地點頭,“那好吧。”
空三兩步追上來與她并肩。
九昭見他還想說什么,便打斷了他,“空,下一站決定了嗎?”
空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復,“嗯,神子建議下一站去須彌。”
“須彌啊……”
“怎么了?”
九昭笑著搖了搖頭,她仰頭看向海祇島的偏藍紫色的天空。
“那里也有不少故人呢。”
而且看[冬夜愚戲]的最后,博士也會出現在那里。
第49章 啟程須彌
離人舫再次啟程
只是這趟須彌之旅,除了空和派蒙外,她船上多出了不少人。
穿過了稻妻與璃月之間的海域后,前往須彌之途只剩陸路,在距離陸地千里之外,離人舫便脫離了海水,開始起飛。
而此時,離人舫正與云間穿行,站在船上看,天空呈現出一種深邃的藍色,沒有雜質,云彩就在觸手可及之處。
“哈哈哈哈,阿忍,你看真的飛起來了——”
雙角鮮紅的鬼族站在樓閣飛檐翹角之上,單手叉著腰,一手高舉似乎在摸云。
“喂,老大趕緊下來!”戴著面鎧的紫衣少女皺著眉頭,仰頭看向高處,語氣中滿是不贊同,“別在九昭大人的地方這么失禮。”
九昭出了房間門尋找吵鬧的聲源,抵達現場時見狀沒忍住扶額,這是她見過的最不見外的客人了。
魈雖然也愛坐屋頂,但魈是親友,跟帝君和仙人一樣,在離人舫上有專門的房間,也算半個主人。
至于以往對外開放時,雖然有想擅闖禁地的歹人,但還真沒見過,大白天爬上閣樓只是為了捉云,但沒什么壞心思的客人。
荒瀧一斗,稻妻鬼族的后裔。
這次組團旅游的發起人也是他。
三天前的篝火慶功宴上,九昭也不知道上時誰起得頭,或許是派蒙或許是其他人,聊起了旅行的話題,等她回神,就聽見荒瀧一斗哈哈一笑,提議要不‘我們一起做大小姐的船去須彌吧’。
這話剛落下,就收獲了好幾雙期待的目光。
荒瀧一斗想見見世面,正巧碰上了空和派蒙準備出發去須彌,就想要跟著他們,協他的荒瀧派一起去闖蕩。
行秋有一個俠客夢,奈何家中不支持,或許是本次稻妻之行給了他靈感,他還想借口以前往須彌談生意為由,見識一下須彌風土人情,也好為他的《沉秋拾劍錄》的下一卷找找靈感。
阿貝多聽聞須彌有草神研究出來的特殊化肥,想去看看是否可用于海祇島,而可莉一聽那么多人要去,她也興致勃勃地想去。
萬葉本就是流浪武士,稻妻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正好可以與朋友同行,在旅途中散心轉換心情。
至于巴巴托斯,九昭覺得這家伙就想湊個熱鬧或者上船來騙吃騙喝,說著因為喝了離人舫上那么多酒已經賣身給她了,也要跟著去。
其實不光他們,當時很多人都心動,但是大部分人都無法放下手中的事物和肩上的責任,沒法像像那幾位一樣來一場所走就走的旅行。
不過是再多載幾人,九昭自然沒有不應的理由。
而且,九昭還有另外的考量,小人偶與博士的切片都在須彌似乎在謀劃著什么,空和派蒙的一行恐怕不會順利,多幾個人幫助也不錯。
雖然九昭不覺得她和納西妲不會像影那次出現矛盾和沖突,但畢竟她是神明,會出現諸多不方便出手干預的情況,屆時也可以拜托給其他人。
“哎呀,真是熱鬧呢。”
溫迪踩著風落在九昭身邊,綠色的斗篷下擺隨著他的動作落下。
緋紅色的眼眸微瞇,九昭看著一臉悠閑散漫的家伙沒好氣,“渾身酒氣,你又摸去酒窖喝酒了。”
“嘿嘿。”溫迪摸了摸頭,笑著表示默認。
“話說,雖然那日因為你插科打諢……”加上被帝君與巴巴托斯之間的相互演戲給震驚到了,九昭停頓了一下,“忘記告訴帝君關于桂花釀的事情了,但這件事可不算過去哦。”
溫迪眨了眨了眼睛,湊到她面前,“我這次可有好好問過文鰩哦,哪些可以喝哪些不能喝。”
既然人湊過來了,九昭也沒有客氣,伸手在他臉上捏了捏,“在我船上白吃白喝還這么理直氣壯。”
“九昭,誒,賣唱的也在啊。”派蒙揮著手,跟空一起過來。
九昭收回捏臉的手,看向他們問道,“怎么了?”
“就是,不是馬上到須彌了嗎,就想問一下關于草神的消息?”派蒙一臉篤定,“九昭人脈那么廣,肯定認識的吧?”
“沒錯哦,你們找對人了。”九昭還沒有說話,溫迪便搶先開了口,“智慧之神作為現在的塵世七執政中最年輕的那位,深居簡出又低調,除了教令院那些賢者之外恐怕也只有大小姐見過了吧。”
派蒙驚訝,“誒,連賣唱的都沒有見過嗎?”
“沒有哦。”溫迪攤手,“最初的七執政之間還會聚餐,不過,后來嘛,有些神明已經隕落,我也時常會沉睡,聚會自然而然沒有了,也沒法像大小姐這樣高調地開著離人舫在七國四處串門……”
“什么串門,別說得這么兒戲。”九昭駁了他一句后,對著空和派蒙道,“我確實見過納西妲,也就是小吉祥草王,不過嘛,也是四百多年前。”
她回憶,“是一位像孩童一般柔軟、稚嫩的神明。”
“不過,那時候她還誕生不久,稚嫩也在所難免。”九昭說著頓了頓,手指抵住下唇,“說來也奇怪,十幾年前我路過須彌本想順便看一下她,給教令院遞送了帖子,但是后來只有教令院的幾位賢者來見我,我對賢者不感冒,隨便聊了幾句就離開了。”
“等我離開須彌城的時候,她借助著守衛的身體對我說一句對不起和再見。”雖然覺得奇怪,但因為得到了博士的線索,忙著追殺,也就沒去管。
派蒙奇怪,“那位草神這么神秘的嗎?”
“唔……也不算吧,比起神秘,納西妲更應該說是低調,至少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她,她常年深居凈善宮,只是不露面而已。”
九昭微微皺眉,這或許跟賢者們的態度有關,比起納西妲那些賢者更信仰已經死去的大慈樹王,不過事關國家人民的信仰一事,她也沒有立場插手。
“這么看來要見小吉祥草王似乎有點兒困難呢。”
溫迪安慰愁眉苦眼的派蒙,出主意,“若實在見不到,到時候你們就找大小姐唄,可以讓她偷偷帶你們去凈善宮。”
九昭睨了他一眼,“這偷偷摸摸的事情你做起來不是更加得心應手?”
溫迪絲毫不害羞,“嘛,也不是不行,那萬一要是被抓了,大小姐記得來救我們哦。”
“喂!”派蒙跺腳,“不要擅自覺得我們會被抓啊!”
“好啦。”九昭笑了笑,“總之到了須彌,你們先自己想一想辦法吧,若實在不行,再來找我,我再以維帕爾的名義向教令院遞帖子吧。”
上次只是出于禮貌,路過須彌象征性地遞個帖子打聲招呼,見不見納西妲其實無所謂,但這次有正經的事情拜訪,納西妲總不至于再次推拒了吧?
“哼哼,還是九昭靠譜。”派蒙雙手抱胸,一臉嫌棄看著溫迪,“你都出的什么主意,這次我們絕對不會再被通緝被人抓捕了。”
溫迪搖了搖頭,“這可不見得哦。”
派蒙篤定,“才不會,這次有這么多人在,雖然放牛的和你不靠譜,但阿忍、阿貝多、行秋、萬葉都是見過識廣的人,又他們周旋幫助的話,絕對不會出現璃月和稻妻的那種情況了。”
***
離人舫最終在須彌的化城郭上面停下,一行人在那處下了船,九昭因來之前去信,與人約定好了要見面,便與那里大部隊分離。
因為沒有離人舫作象征,須彌人對她也不太了解,所以,九昭只身進入須彌城中并未引起注意。
普斯帕咖啡館
推門而入后,香醇的咖啡味撲鼻而來,九昭邁進了店內,略一掃視了室內,就看見了自己要找的人。
煙灰色頭發的青年,單手握著看上去就很厚的書,一條腿橫到另一條之上,雖然背靠著椅背,但坐姿依舊挺拔。
“久等了。”
九昭在他對面入座后,就托起下巴,笑吟吟地看著他,“好久不見哦,艾爾海森。”
青年抬頭,那雙綠中隱隱泛紅的奇異眼眸投來,那生機盎然的綠在他冷淡的注視下顯出了幾分冷。
“啪——”
手中的書合上,艾爾海森將橫在另一條腿上的腳放落地,同時將書放在桌面上,略略朝她頷首,“要喝什么?”
“真是冷淡呢。”
九昭見他冷淡的模樣,有些不滿,“不來城門接我也就算了,再見面就這樣?”
艾爾海森不為所動,語氣平靜,“大小姐,我不認為你喜歡聽沒有意義的寒暄,以及你不是第一次來須彌,相信憑你出色的記憶,無須人來多此一句地帶路。”
彩色玻璃窗下,光影落在她眼中,緋紅色沾染了細碎的星光,九昭勾唇,“其他人無聊的寒暄我確實不喜歡,但我喜歡你寒暄啊,說來聽聽唄。”
艾爾海森雙手環抱胸前,“喜歡聽從不曾作無意義寒暄的人的寒暄,就像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與可愛一詞從不掛鉤,大小姐無論是在書信中,還是當面對話,都喜歡用不可愛來稱呼我一樣,你一如既往的惡趣味。”
他唇角輕挑了一瞬,頓了頓,“可惜,無緣無故,我不會為你提供這般情緒價值。”
“哇。”九昭沒有語氣起伏地吐出一字感嘆,然后,笑意加深,她歪頭好奇,“那也算是寒暄了吧,雖然不是夸我一如既然漂亮的那種說法。”
艾爾海森沉默片刻,但也沒有反駁,“如果你覺得是,那就是了。”
“寒暄也如你所愿了,那么要喝什么?”
九昭無所謂,“你推薦吧,最近有新品嗎,不要太苦的。”
“嗯。”艾爾海森點頭,隨手招來服務員點單,報了兩杯咖啡名后,他的打量似的目光落在少女,用一種平淡無奇的口吻說道,“看你狀態還可以。”
“嗯?”她不明所以。
青年不緊不慢地開口,“須彌都在傳大小姐在稻妻的事跡,因幾天前離人舫離開稻妻前往須彌一事,教令院上下都人心惶惶的。”
這回輪到九昭無語了,“……不至于吧?他們擔心我對小吉祥草王出手?”
“不,小吉祥草王在須彌存在薄弱。”艾爾海森勾了勾唇,嘲諷,“他們是在擔心自己的小命。”
“既怕接待大小姐你,是引狼入室,屆時送神困難;又怕拒絕你,會直接惹怒你。”
九昭:“……”
她冷哼一聲,“他們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以為什么阿貓阿狗都配我出手是吧?”
第50章 奧摩斯港
“你沒戴虛空終端。”視線在少女耳朵上方的兩側頭發上流轉而過,艾爾海森拿起了咖啡杯,他記得這些天教令院在入城口免費發放虛空終端。
“嗯,沒有。”九昭一手托腮,一手捏著勺子將其放入咖啡中拌了拌,“頭發兩邊已有配飾,加上虛空終端就顯得累贅了,而且這次也不是來做什么研究的,不需要它。”
艾爾海森似有若無地‘嗯’了聲,喝了口咖啡將杯子放下后,他平淡地敘述,“大小姐,你來得不巧。我接受了教令院的任務,需要調查一些事情,這些天不再須彌城。”
“卡維在沙漠,如果大小姐你住不慣旅館,我可以將我家鑰匙給你,這段時間你可以暫且住那兒。”
“我不要——”
將勺子放下,九昭抬眸,眉梢輕揚,表達自己的不滿,“你就是這么招待客人的嗎?丟下客人在家自生自滅,自己跑到外面去?而且——”
“嚴格來說,我這個客人怎么說也算你半個姐姐吧,你能不能對自己的姐姐好一點兒?”
“自封的姐姐?”知道眼前這位少女模樣神明秉性的他,不欲在這個十幾年下來都會引發爭議的話題浪費口舌,艾爾海森習以為常地提議簡短的異議后繼續,“況且大小姐,你雖然嬌貴、挑剔,但生存自理能力不至于到自生自滅的程度。”
九昭沒有在意他的評價,反而有些好奇地問,“你要調查什么,你這個書記官不應該是辦公室派嗎,為什么需要外出調查?”
“一些我感興趣的東西。”
“誒,難得啊。”
眼底升起了興致,笑意在玫紅的眼瞳中瀲滟,九昭說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艾爾海森像是意料到她會如此心血來潮,平淡地點頭,“可以,不過要約法三章。”
“說來聽聽。”
“不能出手,不能擅作主張,一切低調行事。”
“……行吧。”
***
奧摩斯港,須彌最大的進出口貿易中心。
因為距離須彌城較遠,教令院管制寬松,這里人員混雜,合法、不合法的交易頻繁,比如說被教令院禁止私下買賣的罐裝知識。
露天酒館
九昭與艾爾海森點了酒,在角落的地方入座后,青年不動聲色地留意著在酒館喝酒的商人、鍍金旅團,以及港口的人群。
“所以呢,你要調查什么,都帶我來了,也不必藏著掖著了吧?”九昭看著對面的人,“跟我說說唄,沒準我還能幫你的。”
將目光收回,精致的臉毫無表情,綠眸落在少女身上,艾爾海森開口,“這事說起來,確實與你有些聯系。”
九昭疑惑:“嗯?”
后背挨著木椅的背,他抱起雙臂,“離人舫抵達須彌境內時,賢者那邊便如臨大敵,不敢招惹你,只能選擇好對付的入手,于是賢者想要我調查那位金發旅行者,就是搭乘你的船來的那位。”
艾爾海森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那些自負傲慢的賢者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你會將離人舫留給那位旅者,而自己獨自來到須彌城吧。”
“作為神明來說,你別具一格。”
“就當你在夸我了。”九昭輕笑,她挑著唇調侃,“空確實很有意思,但調查空應該不足以讓你拋棄安逸舒適的日常特意跑來這里吧,總不能是因為這跟我有關吧?”
艾爾海森對于她的提問既沒承認也未否認,而是繼續了剛剛未說完的話,“賢者給出的報酬是神明的知識,我從賢者的話中確認了這確實存在。”
“神明的知識?”九昭皺眉,“你對這種東西感興趣?哪位神明的知識?”
眉梢輕挑,艾爾海森起身,丟下一句話,“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然后九昭就旁觀了青年與阿赫瑪爾之眼的鍍金旅團之間并不順利的對話。
“所以,大小姐,作為神明的你怎么看?”與鍍金旅團不歡而散之后,艾爾海森重新在她對面入座。
“赤王復活?”九昭嗤之以鼻,“可笑,雖然我不曾了解全貌,但至少肯定一點兒,神明一旦徹底死去后是不可能復活的。”
艾爾海森對此表示贊同,不過作為難得感興趣的事情,他一向不缺耐心和探究心。
他想購買罐裝知識,但因為教令院書記官的身份屢屢碰壁,而九昭因為跟著他一起來的奧摩斯港也同樣上了那些商人的黑名單。
對此,九昭也很無奈,她對艾爾海森抱怨了一句,“這還是我第一次有錢用不出去,平常見我都眉開眼笑的商人對我避之不及,艾爾海森,你是不是該反省一下你自己?”
艾爾海森沒理她。
轉機是在四天后的上午,空和派蒙抵達了奧摩斯港。
九昭向艾爾海森引薦了只要有摩拉和原石,什么活都干的萬能的旅行者,而空和派蒙此次前來也是為了所謂的神明罐裝知識。
“怎么就你們兩個,其他人呢?”旅館中,九昭將兩人帶來后,開始詢問他們的情況。
“放牛的和阿忍留在須彌城繼續幫我們在哪里找小草神的線索,小可莉在大巴扎幫忙準備花神誕祭,賣唱的一進城就不見了!肯定在哪里偷喝酒!”說到這里派蒙就氣得跺腳,“萬葉、行秋、阿貝多倒是跟我們一起來了,不過我們分開找線索了。”
“嘿嘿,沒想到在這里會遇到九昭。”
“我也沒想到。”九昭笑了笑,偏頭看向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的青年示意,“接下來的事情讓艾爾海森跟你們說吧,正巧你們目的一致。”
“趕緊把這什么破神明知識搞定,我已經膩了。”
被不指名抱怨的艾爾海森面不改色,“我說過,大小姐要是覺得無趣,可以自己行動。”
“我怕你拿到那罐裝知識后亂來,我得看著點兒。”
“我不是小孩子。”
九昭微笑,但眼底沒有幾分笑意,“我從不低估人類的好奇心,哪怕理智如你。”
她輕輕嘆息,“艾爾海森……你們沒有經歷過,赤王、知識,光是這兩個詞聯系在一起就讓我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艾爾海森挑起眉,面上流露出了別樣的情緒,但是他沒再說什么,而是跟空和派蒙商量起了合作計劃。
有九昭做牽線,幾人達成合作,空和派蒙去接觸了有神明罐裝知識情報的商人多莉,行秋與萬葉則去聯系阿赫瑪爾之眼的成員,剩下的人留守,一切都順利進行。
然后到了與阿赫瑪爾之眼的首領約定那天。
聽著阿赫瑪爾之眼的成員偏執如癲狂般吐露著‘樹王背叛赤王’‘赤王回來復仇’的話語,九昭的眉眼間流露出幾分厭煩之色,她沒忍住打斷他的話,“須彌的三位神明之前的情誼深厚,別以人類的卑劣的心思去揣摩,去玷污他們之間的關系。”
鍍金旅團轉頭怒視,大聲咆哮,“你知道什么?!”
真是令人火大。
人類的臆想還真是可怕,因為神明的死亡,根本不知道真相的人就將歷史給扭曲成這樣。
一想到,若是有一天她與帝君均隕落,那些所謂的信徒、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類可能也將他們的關系扭曲成赤王和樹王一樣,她就止不住地冒火。
在奧摩斯港的這些天,九昭真的是聽夠了這些臆想了。
藏在黑發中的赤發開始發光,四周的溫度因火元素的活躍而開始上漲,少女模樣的身邊抬腳,一步一步走近,鞋跟與地面接觸發出的聲響,像是敲擊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上。
“我是神明,身為這提瓦特大陸上,活過三千多年的魔神,我經歷過那段歷史,你說我知道什么?”
剛剛還張狂地對她叫嚷的人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什、什么……?”
他像是沒有聽清楚,或者是震驚到沒理解她說的話,像是傻了一般,抖著腿站在原地。
九昭停住腳步,像是被火焰點亮的眼眸帶著嘲諷。
“你們這種人還真是蠢得可怕,只會盲從,偏聽偏信,一廂情愿地相信著自己愿意相信的東西,明明赤王神廟就在沙漠,卻從不會不去求證。
人會撒謊,死物不會,你們的先祖會說謊,但是歷史遺跡不會。”
掌心火元素凝聚,九昭抬手,火焰凝聚的鎖鏈飛出,她打落了眼睛發紅而來的鍍金旅團耳側的虛空終端,然后鎖鏈如蛇一般鉆進了他的外衣,將一枚神明罐裝知識取出。
聞聲而來的教令院風紀官,猶猶豫豫地上前,被她的氣勢震懾住,戰戰兢兢地開口,“這位……”
九昭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將人釘在原地,“教令院的人是吧,人可以給你們,至于手上的東西,我不會把這個給你們的。”
“與赤王相關的神明的知識……”
緋紅色的眼眸落在手心的泛著不詳紅光的罐裝知識,手腕一轉,九昭將其收回空間,她抬眸,目光投向害怕得癱軟在地的人,慢慢勾起唇角,眼底帶著幾分惡意,“告訴你們一個足夠讓你們這些愚昧盲目的赤王信徒足夠絕望的消息吧。”
“四百多年前我曾來過須彌,小吉祥草王曾拜托我,讓我幫忙研究魔鱗病,我研究調查后發現,所謂的魔鱗病與其說是病,不如說更像一種詛咒,而這種詛咒的源頭就是赤王帶來的禁忌的知識。”
“從來都沒有什么背叛,你們沙漠子民現在過得如此慘狀全拜赤王所賜。
千年前赤王從世界之外帶來禁忌的知識,導致了魔鱗病的出現,給沙漠子民帶來的毀滅,雖然后來赤王也以生命的代價將那知識送回世界之外,但你們知道嗎,正是你們所怨恨的樹王,透支力量,幫曾經的沙漠子民根除禁忌知識。
真是可笑啊,明明你們這些沙漠子民是托樹王的仁慈才活到現在的。”
“愚昧卻狂妄。”少女歪頭,面上帶著無辜和好奇,“你們須彌是想成為下一個被天理下令,讓諸神降臨毀滅的坎瑞亞嗎?”
她笑著,語氣轉而變得輕柔起來,“何必呢,找死我會成全你們的,干嘛要拖累不相干的人?”
她溫柔又冷漠地盯著他們看了幾秒,沒等他們回答,最后覺得沒趣了,九昭便輕哼一聲,甩手走人。
她心情不好,沒空關心其他人的心情,殊不知,九昭這次突然的爆發,不僅將在場的人嚇得不輕,同樣把通過旅行者的視野觀察的網友們嚇得不輕,只是這點兒流露正好踩中他們的點兒。
[你們有沒有覺得九昭Emmmm……不光有點兒兇,還有點兒瘋?]
[斯哈斯哈……瘋批老婆更愛了!]
[如果九昭說得是真的,只能說教訓的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