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接風宴過去得風平浪靜, 臨近年關,仿佛一切都是其樂融融, 崔氏的高樓坍塌毀,就仿佛是陳腐成泥的巨獸, 用血肉滋養了其他參天大樹的崛起,不過轉瞬之間, 那曾繁盛百年的一族便叫人遺忘腦后, 朝廷里又是一派風平浪靜的景象, 好似是都累了, 放著一切等著來年開春再做打算。
姜毓懷孕的事情到底沒有瞞下去, 除夕宮宴請安祁衡自然是萬萬不會讓她去的,便趁著除夕這樣喜慶的日子里同宮中稟報了姜毓懷孕的消息,正是普天同慶的年節里,祁衡半真半假闡明了緣由, 就算是有人心里想, 也沒法兒說出來怪罪之前的隱瞞不報, 反倒是這種喜上加喜錦上添花的好消息, 宮中撥下來的賞賜只多不少。
年初十八,寒風烈烈, 雪后未晴, 陰陰的天幕下銀裝素裹。
祁衡從外頭回來,脫了裹
近來太醫說她胎象已穩,姜毓也未再如之前那樣大半日臥床靜養,只是天冷不大出去罷了,每每他從外頭回來,總是笑盈盈迎上來或是遞熱茶,或是遞個手爐,今日卻沒點動靜,連那兩個貼身丫鬟都沒影子。
“王妃呢”祁衡問外間侍候的丫鬟。
丫鬟道“回王爺的話,
祁衡又望向內室的方向,耐著性子又
水晶珠簾晶瑩搖擺,祁衡入了內室下意識去看床上,卻未見著人,眸光逡巡一圈,便瞧著那西邊的屏風后頭人影晃動,還有低低的聲響傳來。
祁衡的唇角勾了勾,負手緩緩踱過去。
自姜毓懷了身孕以后,怕她著涼,原設
“可別
怕嚇著姜毓,祁衡人未走近,便先開了口,卻聽那屏風后頭低低的說話聲響忽的就斷了,翠袖和翠盈的身影從屏風后出來行禮,臉上卻帶著幾分明顯的慌亂。
“奴婢給王爺請安。”
“怎么出什么事了”祁衡眸底的顏色微深,人已經兩三步邁到了屏風后頭,“毓兒”
暖暖的水汽迎面撲來,帶著絲絲的香味,祁衡進了屏風后頭,便見姜毓低著頭,身上的衣裳胡亂裹著,該是才出浴。
“毓兒。”祁衡上前兩步,輕輕將姜毓的下頜抬起,卻見姜毓的眼中帶著明凈水光。
祁衡的眸里一縮,“哭過了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身子難受”
姜毓搖了搖頭,可祁衡哪里管,已打橫抱起了姜毓往床上走去,一面吩咐道“都愣著是傻了嗎還不趕緊讓李大夫過來”
“沒有。”姜毓抓住祁衡的衣衫,“我未曾有不適,不用叫大夫過來。”
“那是為何”祁衡將姜毓放
姜毓躲開了祁衡的眼神,囁喏道“沒沒有。”
“肯定是有了。”祁衡瞧著姜毓的神色,心中已然有了些底,“是愁悶我以后會娶小,還是我以后會對你冷淡”
祁衡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促狹和戲謔,說來這事他還是記憶猶新,就沒幾日前年十三還是十四,反正是他休沐的日子,大約是真閑的無事,不知怎么談到了這上頭,莫名其妙姜毓大哭了一場,還差點把他趕出去睡,哄了好幾日才算過去。
那時候只覺著頭都大了,回頭想想又覺著有些好笑,祁衡伸手將錦被扯過來給姜毓蓋上,悠悠道“或是怕你以后會變丑變老”
前兩句說著都沒事,后頭這一句一落下,祁衡的余光便瞥見姜毓倏地咬住了嘴唇,眼眶霎時便憋紅了。
“怎么了”祁衡敏銳地停下動作,下意識就開始解釋,“老怕什么,我也會老,我年歲還比你大上許多,肯定比你老得快。”
姜毓的手抓著錦被,眼眶愈
祁衡心中有些慌了,轉頭質問旁邊的兩個丫鬟,“王妃到底怎么了,還不趕快說清楚”
“回王爺的話,王妃她”
翠袖有些遲疑地看向姜毓,又看看祁衡,剩下的話尚未出口,姜毓已是截斷道“你們都出去。”
“是。”
翠袖和翠盈應聲,沒聲息就退了出去,屋內只剩下祁衡和姜毓兩個,祁衡望著姜毓面上的神色,一刻不敢松懈,等了許久,才聽姜毓很小聲,帶著幾分哽咽道“我肚子上長了紋。”
紋祁衡一時沒反應過來,也不知是何物,只是聽姜毓說長
姜毓下意識伸手抓住了祁衡的手腕,可也只一瞬,又松開了,垂下了眸。
反正遲早,祁衡都要知道的。
才沐浴完,姜毓身上的衣裳原本也沒有穿好,祁衡只將衣衫分開,姜毓那渾圓凸起的肚腹便露了出來,五個多月的身孕,自上個月開始穩了之后終于開始大起來,像是為了彌補之前未長的,祁衡每日眼見著姜毓的肚子
那肚子渾圓雪白的,祁衡的手覆上去便覺到了肚子里孩子
“
祁衡的指尖
話音才落下,祁衡的手便叫姜毓一把打掉,姜毓飛快攏好衣裳,扯了錦被蓋好,眼淚就這么滾落了出來,沒有哭鬧的聲音,只有很低的抽泣聲。
“毓兒”祁衡眸光一緊,趕忙去捧姜毓的小臉,可姜毓卻躲著他的手,就是不叫他碰。祁衡索性一伸手,強行將姜毓整個人攬進了懷中,“長了就長了,才兩條,我瞧著倒是好看得很,就像你點梅花妝的時候的時候一樣好看。”
不過是兩條紋,算什么
姜毓只覺著心頭的難過像翻江倒海一樣,抽噎道“那不一樣,長了就擦不掉了我不要”
祁衡抱著人安慰,使足了將來哄孩子的功夫,“那為什么會長咱們以后小心些,不再長就是了。”
“因為肚子大了只要肚子還大,就還會長”
姜毓想起了剛肚子剛開始大的時候大夫給的一瓶藥油,也曾提及肚子上要長紋路一事,只是那時她懷不不穩,肚子也沒怎么大,是以只擦了沒幾回便將事情忘了,眼下真長出來,姜毓只覺著又難過又懊悔。
祁衡懂了,果然還是那回事兒,不由笑了笑,問道“所以你怕我今后嫌棄你”
姜毓哽咽著,不說話了。
“真是傻丫頭。”祁衡的唇貼上姜毓的眼,吮著姜毓的淚珠兒,微微的咸澀。
姜毓仍舊是哭,她也知這樣很是不好,只是如何也忍不住,也不想忍,耳旁只聽祁衡嘆了一聲,帶著幾分無奈。
“到底有多難看,再讓我仔細瞧瞧。”
說著,祁衡已動手去掀姜毓的錦被,姜毓自是不肯,卻耐不過祁衡的力氣,只能看著肚子再一回露出來,祁衡低著頭對著那兩條紋打量,摩挲。
“毓兒。”祁衡的嗓音很輕很穩,像是一陣輕柔拂過的風,“你拿性命為我搏了這一個孩子,受了多少的罪。你怎么會以為,我會為了這兩條紋就嫌棄你”
姜毓仰躺著,唇緊緊咬著,現
“要說疤,我身上也不少,大多是
祁衡的語調中帶著幾分淡淡的揶揄,聽
“你走開”
姜毓掙扎起來,伸手去推搡祁衡,只是才動了一下,腿兒就叫祁衡給制住了,有什么溫軟的東西落
姜毓的身子一怔,是祁衡,他吻上那兩條紋的地方,細密,纏綿,又膜拜。
“你做什么”姜毓想要躲,卻讓祁衡牢牢制著,只能躺著,靜靜感受著祁衡的吻
“毓兒。”祁衡的吻終于又落到了姜毓的眉眼上,“信你自己,更要信我,嗯”
相信他永遠不會拋棄她,也永遠不會因為歲月的痕跡而變心,就像他之前說過的每一句承諾今后都會兌現。
姜毓沒有回應,祁衡卻不
這回姜毓終于應了,點了點頭,“嗯”
祁衡笑了,很輕,姜毓看向祁衡,眼睫上還垂著細碎的淚珠。
祁衡捧著姜毓的臉兒
姜毓的眸光動了一下,頓了頓,然后湊近
“但是我難過了。”祁衡道。
“什么”
“你自己摸。”
“不行萬一呢經不起這個風險。”
“我不近你身,可以用你其他的”
“不要。”
“你先招我的,你不揪著那兩條紋,我也不會這樣。這么久都沒有過了”
“不要”
“要”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以前被人砍過,一定是舊傷復
孩子要生了,讓我吹響完結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