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鶴成是何等機敏之人, 自然明白顧書堯的言下之意。殷鶴成放下手中的鋼筆,不可置信地去看顧書堯,他原本沒有再抱希望了。
顧書堯不再說什么, 笑容卻
殷鶴成看著她,嘴角終于有了久違的笑意, 兩個人相視著笑了起來。那個笑容里摻雜著太多的情愫, 只有他們自己明白。
殷鶴成突然想起來什么, 連忙關了臺燈站起來,“都這么晚了, 還不睡覺。”
顧書堯原本就是等著他一起去睡的,她怕他再這樣熬下去早晚有一天熬壞了身體。顧書堯見殷鶴成關了臺燈,便也轉身往床那邊走。
“等一下。”
“怎么了”顧書堯回過頭去。
她剛側過身, 殷鶴成便將她橫抱了起來,走得格外比往常更穩。
顧書堯忍俊不禁, 摟著他的脖子笑話他“還沒這么金貴。”
“怎么不金貴你和孩子都金貴”
殷鶴成將顧書堯輕輕放到床上。他
床頭壁燈的柔光照
只是自從殷司令過世之后,顧書堯很久沒有見殷鶴成這樣高興過了, 因此她也不掃他的興, 特意側躺著, 拱著肚子給他摸。
他不知摸著了什么,問她“你說我們這個是個兒子還是個女兒”
顧書堯轉著眼睛大量他,“那你想要個什么”
“我想要”殷鶴成欲言又止,只笑了笑,改口道“咱兩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歡”
不是假話,卻也不是全部的真話。
顧書堯看著殷鶴成,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挑了下眉,說道“要我說,我希望這胎是個兒子,過兩年我們再生個女兒。這樣的話就是哥哥保護妹妹,男孩子做哥哥更能讓他有責任感。不過孩子已經到了肚子里,先生兒子還是先生女兒已經由不得我們了,什么都是好的,對不對”
他原本怕她覺得生孩子耽誤事,沒想到她自己主動說過兩年再生個女兒,這話殷鶴成聽了自然高興“只要你愿意生,想生多少個我都幫你。”
幫她生是什么說法,見他又沒正經話,顧書堯佯作生氣地往他腰上踢了幾下。
他起先由她踢,踢了兩下后,捏住她的腳,裝模作樣和她開玩笑,“都說懷孕了又被孩子踢的,被當娘的踢我應該頭一個。都要做娘的人了,你可要穩重些,以后別讓孩子看你笑話。”殷鶴成說著,又想起了什么,問顧書堯“你有身孕這件事奶奶知道了么”
顧書堯的笑容稍微斂了些,搖了搖頭“這件事就頌菊還有你知道,我還不打算告訴奶奶。”
見殷鶴成稍稍皺了下眉,顧書堯又道“之前袁醫生跟我說了,我身體不好,即使懷上了孩子”她雖然不想讓殷鶴成擔心,但有些話還是得先說了有個準備,免得日后更加傷心,顧書堯放低聲音接著道“她說我即使懷上了孩子也容易小產,奶奶現
“沒有萬一。”殷鶴成語氣堅決地打斷她,“明天請大夫來給你開些安胎藥,你放心,我們的孩子不會有事的,一定會平平安安生下來。”
“我讓吳大夫給我開了藥,每日兩幅都讓頌菊給我煎好了,今晚的睡前已經喝下了。”眼下的時局顧書堯知道不少,有好處天天這樣忙,她能自己做的事情并不想讓他費心。顧書堯又對殷鶴成道說“燕北女大還有實驗室那邊,我都已經
殷鶴成知道她一直
“有孟學帆
顧書堯點點頭,前段時間實驗基地那邊又來了幾位從國外回來的博士,確實做了不少事。顧書堯已經漸漸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窮一人之力便能改變的,她能夠做的是可能帶動更多的人參與其中,她其實已經做到了,不過還不夠。
兩個月后,顧書堯的胎相終于穩定了下來,老夫人知道顧書堯懷孕的消息,高興地合不攏嘴,病即刻好了大半。
都到這份上了,老夫人也想開了,只要給帥府添些兒啼聲便都是好的,管它是孫兒還是孫女。老夫人整日吩咐著廚房給顧書堯燉補品,怕她生頭一胎緊張,還時不時給她講當初她年輕時懷殷司令兄妹的事。
顧書堯懷了孕,眼見著老夫人和顧書堯這邊關系緩和,五姨太害怕今后日子不好過,忙前忙后殷勤極了。
顧書堯這段時間雖然安心養胎,卻也沒閑著,她和法國的那些朋友取得了聯系,時不時書信來往,希望他們回國后能來盛州。
只是這段時間顧書堯卻感覺出了什么事,殷鶴成雖然每天都陪她說會話,不讓她擔心,可顧書堯察覺到黃維忠的神情比往常都要嚴肅很多。
后來顧書堯才知道的確出事了,長河政府和南方政府還是打了起來,除了他們自己的兵力,雙方還拉攏了不少軍隊。殷鶴成雖然不愿參與其中,可到消息聲稱穆明庚的人和盛軍元老孫仲良來往密切。
孫仲良是殷定原的把兄弟,部隊都駐守
之前任洪平叛變時,他是站
穆明庚之前為了說服殷鶴成參與,甚至開出讓殷鶴成出任總理的條件,孫仲良是出了名的貪財好色,這樣的利誘殷鶴成能拒絕,孫仲良不一定能。殷鶴成沒有打草驚蛇,只派了位參謀過去代為視察,讓其嚴密監控著孫仲良的一舉一動。然而也是這個時候,明北的日軍也蠢蠢欲動,有深夜向南行軍的舉動。
或許是個調虎離山之計,殷鶴成明白日本并沒有放棄侵略燕北的念頭,他素來行事謹慎,相比穆明庚,明北軍更需要防范,殷鶴成連夜視察明北。然而第二天清晨,殷鶴成剛到林北,鴻西傳來急報,孫仲良連夜帶兵投靠穆明庚,鋌而走險甚至將那位參謀殺死,以至于現
穆明庚和孫仲良之所以敢如此膽大妄為,便是有日本
梁師長主動請纓,他對鴻西的情況比較了解,只是從林北趕往鴻西路途實
梁師長想了一會,心底突然又冒出個人選來,只是這個人他也有些猶豫。果然,當他向殷鶴成提議之后,殷鶴成并沒有答應,反而說旁的去了。
雖然殷鶴成都瞞著顧書堯,只說去林北視察一段時間。顧書堯雖然不知道具體
孔熙算日子離臨盆不遠了,任子延雖然和孔熙分房睡,但每天都要去看一眼她。
只是睡前任子延明明已經去過了。孔熙晚上睡得淺,感覺到床前有人,睜開眼一看才
她的小腹已經鼓得很大了,行動并不方便,任子延連忙扶著她“你不用起來,我只是過來看看你,還有孩子。”
任子延吃晚餐的時候來過一次,當著傭人的面,孔熙有些話并不方便說,現
任子延低著頭默不作聲,過了許久,才抬起頭看了眼她,稍有些哽咽“放心,我現
他平時總要多哄她幾句,今晚卻有些反常,孔熙頭偏
任子延站起來,往門外走,孔熙連忙問了一聲,“你這是要去哪”
他駐足回頭,“熙熙,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孩子。”
“哎。”孔熙撐著坐了起來,可任子延還是走了。臥室里從始至終都沒有亮燈,像是一場夢,像他從來都沒有來過。
任子延從洋樓中走出,他穿著戎裝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