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家南打定了主意, 要把金匯居的團隊,重點是廚房那一塊好好整頓一下。
再加上這段時間正好放寒假,她便有事沒事都往金匯居跑, 甚至比從前南北飯店剛剛開業的時候往南北飯店跑的頻率還要高一些。
就這樣, 簡家南在金匯居的存在感越來越高了起來。
有時候就連最早來到金匯居準備開始一天辛勤工作的員工們,都能看見簡家南比他們還要早起的身影。
不,這話其實也不怎么正確,還有一個人比簡家南來得還要早,還要勤奮努力,那就是馬秀麗。
如果說簡家南是天空微微一亮的時候她就已經來到金匯居, 那么馬秀麗就是天不亮就來了。
她一來,就只打開廚房這一小塊地方的燈光,然后便熱火朝天地忙活起來了,小小一方廚房頓時就噼啦啪啦的,都是馬秀麗在為接下來的一日三餐提前做準備的聲音。
有時候領班葉倉來了還以為沒有人,結果每每走到廚房的時候都會被她嚇一跳。
這人又是什么時候,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啊
早些時候, 蘇琴軒和馬秀麗談了一場,談話的具體內容誰也不知道, 但是簡家南卻可以從接下來的變動中找出幾分端倪。
馬秀麗竟然隱隱有幾分成為廚房管事的趨勢
放到其他人眼里,就更是了不得了。
一個默默無聞, 從前只能感謝洗菜遞工具的女人,怎么就一躍而成了金匯居的廚房之首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蘇琴軒是為了給女兒簡家南鋪路, 哪里會因為其他人的三言兩語就放棄了對馬秀麗的扶持
相反,馬秀麗也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她得到蘇琴軒給到自己面前的一個機會, 就更加有力地抓住這個機會,從前那么多的辛苦磨難她都一個人扛過來了,沒道理現在只是累一點忙一點就不行啊。
于是,得到了蘇琴軒明里暗里的扶持和許可,馬秀麗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理直氣壯地留在廚房忙活,指揮起馬家班里面的其他師兄弟就更加得心應手了。
馬家班里頭的人自然不服,想他們在廚房滿身大汗,怎么到頭來還被一個女人騎在頭上,但是也沒辦法,畢竟蘇琴軒才是他們大老板,蘇琴軒指明了的事情,他們也不敢反駁。
就這樣,馬秀麗在馬家班里面的地位越來越高,這里面蘇琴軒的口頭維護只占了小小一個因素,作為廚師,想要受人尊敬,沒點真才實學是不行的,最主要的還是她在廚藝這一方面的天賦。
也許有些人天生就是為廚房而生的,在馬家班的主心骨馬志平生病修養的這一段時間內,馬秀麗憑借著一手高超的廚藝,能做出其他人買辦法做出來的各式各樣的吃食,征服了所有的食客,也讓團隊內的某些師兄弟改變了一部分感官。
也許人都是慕強的,也都是會改變的,從前瞧不起馬秀麗是因為她身子矮小,又整日里瑟縮在師兄弟們高大的身影后頭,再加上沒有展露手腳,讓別人一探究竟的機會,大家自然會以為馬秀麗只是一個仗著自己老爸是馬家班創始人所以才走后門的人了。
馬秀麗正在大放異彩,存在感日益上升,即便現在不是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跟她有著直接利益聯系的呂祖德,卻是最早意識到這一點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馬秀麗想要做天鵝酥的時候如此急躁動怒了。
簡家南自然是把底下的這一切暗流涌動都看在眼里的,無論是馬秀麗的積極向上,還是馬家班其他人的態度轉變,或者是呂祖德越來越顯得陰沉的臉,指不定要想做些什么壞事,都被簡家南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但是她又不能做些什么,畢竟先前她已經做了一切能做的,為馬秀麗爭取來了一個機會,而她也不負所望,牢牢抓住了這個機會,想必假以時日,馬秀麗一定可以取代她爸爸馬志平的位置,在馬家班里面坐穩了位置。
但是,馬秀麗表現得越好,就有人越發心急,比如最明顯的,就是呂祖德了。
作為馬家班的大師兄,師傅馬志平都大肆夸贊過,隱隱有把自己作為下一個接班人培養的意思,呂祖德也把自己看成馬家班的繼承人,然而現在馬秀麗異軍突起,看起來還有挑戰自己地位的趨勢,這可不行,呂祖德立刻著急起來,想把馬秀麗趕回以前的位置。
可這哪里是那么好趕回去的
已經品嘗過全心全意撲在自己熱愛的事業上面美好滋味的馬秀麗怎么可能甘心退回原地,呂祖德的各種冷嘲熱諷她就當作沒看見也沒聽見一樣。
再難聽的話馬秀麗都聽過了,這些只是灑灑水而已啦,又算得了什么呢
眼見馬秀麗沒被自己動搖心神尋到錯處,反倒是自己被影響到,各種大錯小錯都越來越多,心神不寧,在馬家班里面的風評是越來越低,因此呂祖德就更加心焦,犯的錯更多了。
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呂祖德是一步錯步步錯啊。
這天,簡家南在蘇琴軒位于金匯居的辦公室里呆的久了,便起來透透氣,她走到外邊,正看著門口發呆呢。
突然,一道身子擋在了她面前,無論怎么掩飾都能體會到其中不懷好意的嗓音從簡家南面前傳過來。
“簡小老板,怎么出來了是不是玩累了才出來透口氣啊”
是呂祖德,他懷著的滿腔惡意簡家南幾乎是一聽就意識到了。
什么叫做玩累了
感情自己跟在媽媽身邊忙前忙后,為了連鎖店而忙活的事情,在呂祖德眼里就是玩啊
但是簡家南知道如何才能更好地對付這種人,不要反駁,順著話講就能將他們氣得半死了。
“對啊”
簡家南嘴角上揚,歡快地說“媽媽只有我一個女兒,哥哥又不感興趣,為了以后可以更好地接手金匯居,當然要被她帶在身邊了,有點累也是正常的,謝謝呂叔叔關心了”
呂祖德“”
眼見自己的挖苦簡家南一點都沒感覺到,呂祖德頓時就有一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覺。
好你個小丫頭片子,別以為我聽不出來,是不是還在炫耀你有個好媽媽,以后能繼承南北飯店和金匯居
呂祖德又說了“啊,這樣啊,那南南你呢,也沒必要這么辛苦不是,以后可以把身上的擔子都交給其他人嘛,有需要也可以叫我來幫忙。”
簡家南做好奇疑惑狀“交給其他人,交給誰呢”
呂祖德得意一笑,終于引出自己的來意了,他馬上指著一個人給簡家南看。
她順著呂祖德的目光看到了簡家北
只見她哥哥正百無聊賴地依靠在墻角,一看就知道他是專門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站著了,但是天不遂人愿,他穿著店里的統一制服被蘇琴軒強制要求的,再加上身量頗高,因此雖然站在一個按理來說沒多少人會注意到的小角落里,卻還是被絡繹不絕的顧客找上來來問這問那。
“靚仔洗手間怎么走”
簡家北本來就愁,給他隨便指了個方向就繼續靠在墻上發呆了。
接下來又有人來問“靚仔我們的菜怎么還沒上啊,你去催催啊”
簡家南一臉的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啊,我都不會做菜,怎么給你催”
“你不是服務員嗎”
“我不是啊”簡家北百口難辯。
他只是被媽媽強制要求帶過來,又被其他人覺得這么一個靚仔過來什么都不干只是干坐著太浪費了,于是被強制性套上了金匯居制服的一個路人而已啊
那個來問話的人頓時火冒三丈,怒氣沖沖地沖到了領班面前,“我要投訴,我要投訴你們店里的一個服務員,正事不干就在那里發呆,還一問三不知,問個問題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大老板呢”
簡家北要是能聽見這番話肯定得為自己叫屈,順便夸這人有眼光的,我爸爸媽媽是這里的老板,我可不就是小老板嗎
領班一聽到這番投訴馬上就嚴肅了神色,沉聲道“不好意思先生,這是我們的工作失誤,您先別急,如果我們的員工犯了錯,我一定會好好批評他的”
客人一聽頓時來了神氣,一指角落的方向讓領班看,好去教訓那個小子。
然后,看清楚了這個被投訴者到底是誰的領班,就跟目睹了全部鬧劇經過的簡家南、呂祖德二人面面相覷了。
簡家南“”
呂祖德“”
二人間的氣氛沉默無聲,簡家南回過頭看了呂祖德一眼,好像在似笑非笑地問。
“這就是你嘴里那個更加合適的人選”
呂祖德真是恨得心慌,簡家北你真是怎么長的,跟簡家南分明是一母同胎生出來的,但是跟他妹妹分明是兩個樣子,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真是奇怪極了。
然而呂祖德到了這個地步,還不想放棄。
他繼續游說簡家南“南南啊,這么辛苦干什么呢,你看看你這幾天每天都到這里來,累得黑眼圈都出來了,還不如把它交給專業人員呢。再說了,俗話說得好,干得好不如嫁的好,你看看隔壁那幾個店面,不都是這樣嗎女兒嫁了個好人家,家里人都可以跟著享福,而且啊,你是女孩子,你們家的產業遲早都是要交給你哥哥的,干什么這么拼命呢”
這句話看似是對著簡家南開的口,但是呂祖德其實更想對著馬秀麗說,對于那個一來就薅掉自己地位的女人,呂祖德更想說出這番話。
簡家南輕飄飄地看他一眼,淡淡反問道“是嗎”
說完就走了,她根本就沒想著廢多大口舌來說服呂祖德,對于這種人來說,忽視他比跟他吵架來得更讓人難受。
簡家南歡快地跑到哥哥身邊,挽起他的手臂就要給跟著一起回家,也快到了晚上應該回家的時候了。
出了金匯居門口,走在外面的時候,簡家南問哥哥,“哥,我怎么看那個呂祖德好像很奇怪的樣子,看著就不懷好意,話說回來,你今天是不是在有意無意地躲著他啊”
簡家北一聽到這個可就有話可說,他立刻大吐苦水。
“妹啊,你是不知道那個人有多過分”
簡家北跟妹妹絮絮叨叨起來。
“你也知道我來這里是有多不請不愿的,要不是媽媽叫我一定得來,我根本就不想來呢”
蘇琴軒是這樣想的,簡家南是她所看中的繼承人,但是兒子簡家北也不可以放棄,還是能拯救一下的,她也不好厚此薄彼,不讓兒子過來。
于是,在簡家南強烈要求蘇琴軒帶上自己的時候,哥哥簡家北也只好被媽媽從床上一起薅過來了。
簡家北大肆吐苦水“你懂的對吧,我一點也不想來啊,但是爸爸媽媽都說了不來的話全勤獎就沒了,我的零花錢不翼而飛這可不行”
蘇琴軒和簡陽平針對兩個孩子的平時表現,制訂了一套完整而詳細的獎勵規則,其中對全勤獎的解釋如下如果在一個月內的二十幾個工作日都完整參與自家生意,則可以在月底時,以當月月績為基礎,去到爸媽處領取5的零花錢,上不封頂。
簡家北為了一個月的零花錢,只好屈服,但是他即便人來了,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正所謂“得到了我的人,也不會得到我的心。”
他對金匯居店內大大小小的事務當然那就沒有簡家南那么上心,也就發生了先前那個顧客怒氣沖沖要去投訴自己的鬧劇。
簡家北想到這里,音量越來越高,“你是不知道那個人跟我說了什么,他竟然說這里太忙了你一個人操持這些太辛苦了讓我去幫幫你,我也不覺得你辛苦啊,你不還挺樂在其中的”
呂祖德還問自己“想不想代替妹妹簡家南作為那個坐鎮其中的人”
呂祖德嘿嘿一笑“想的話呢你就去跟爸爸提意見提出來吧,你跟你妹妹一樣是你爸媽的孩子,你還是兒子,這份量還不輕,這么大一個飯店難道你不想要嗎,想的話就去說。叔叔教你一招啊”端的是滔滔不絕起來。
簡家北的腦袋是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這人誰啊他們兩認識嗎他們兩很熟悉嗎
怎么這么自來熟,還問他這么沒有分寸感的問題
簡家北下一秒就警覺起來,他不會是要害自己吧
這個人看起來就很猥瑣的樣子,相由心生,肯定不懷好意
從回憶里出來,簡家北鄭重其事地跟妹妹總結“這個人要害我。他明知道我最不喜歡來這里了,卻還是要問我愿不愿意一直留在金匯居,做一個大忙人,老天爺,我最喜歡的就是出去打球了,這樣一來,豈不是讓我連出去打球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主事人那不更加顯眼了,想要偷偷溜走都不行”
“綜上所述,他就是在害我”
簡家北藏不住話,把這些呂祖德對自己說的話全都跟妹妹說了一遍。
他并沒有添油加醋,只不過很是活潑,手腳并用地在比劃起來,身體力行地扮演著兩個角色,一個呂祖德,一個自己,把簡家南逗得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哥哥,你別學了,天啊都快把我給笑死了,你學的也太逗了吧”
“呂祖德真的是這么說的嗎”
得到簡家北肯定的答案之后,簡家南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天啊,我的傻哥哥喲,人家哪里是在害你,分明就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幫你呢
呂祖德推己及人,他想要獨占馬家班,干掉所有人成為那個繼承人。
放到簡家北這里,就是想幫他從簡家南那里競爭過來,幫簡家北本人成為蘇琴軒和簡陽平龐大產業的繼承人。
呂祖德想的很周到,他自認為,沒有人可以面對這么一份龐大產業而不動心吧
他就不相信了,難道長期處于那種兄妹競爭的環境中,簡家北還可以全無芥蒂坦誠相待地跟簡家南相處,不爭得死去活來都已經算是好的了。
要這樣,那還是男人嘛
他不知道的是,簡家北確實不是男人,他還只是一個一心掛念著出去打籃球的小男孩罷了。
他跟簡家南就更加沒有什么競爭關系了,一來,簡家北對生意上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看到數字就頭大;二來,簡家北一直在出于下風,就一直是被妹妹壓著打的份,哪里可能競爭什么啊
呂祖德可真是完全找錯了人來拉攏
到了最后,自以為已經看穿了呂祖德所有壞品質直擊靈魂的簡家北,還非常認真地狀轉過頭來,鄭重其事地叮囑妹妹。
“南南,你要小心點這個人你知道嗎我一看他的臉我就知道此人心術不正,絕非善類,加上他跟你還有的是打交道的時候,就更加要小心了,不然他背后下毒手怎么辦”
哎喲,我的傻哥哥喲,你怎么還是這么天真好懂,就跟一張白紙一樣,想知道你現在在想什么,只需要看上一眼你的臉色就知道啦。
你都能這么輕易想到的事情,你妹妹我都不知道嗎。
但是這畢竟是家人的好意,簡家南面對這些雖然幼稚,但卻充滿真心的情誼,永遠都說不出重話,更何況這是相依為命幾十年,一起撒過謊、擺過攤、做過校園代購小生意的親哥哥呀。
“好好好,我知道,我都知道,哥哥你就放心吧。我覺得呢,以秀麗姐現在的發展趨勢,我們跟這位呂祖德呂哥哥,以后接觸的時間會慢慢變少,說不定啊,以后根本連接觸都不用接觸上一面”
簡家南沒有想到的是,她跟哥哥無意中的一個聊天,卻非常準確地預示了事情的最終導向。
在金匯居大部分有識之士的共同努力之下,他們默契而又不失條理,在把呂祖德逐漸架空,同時又把馬秀麗一步步帶到她應該有的位置上去。
馬秀麗也沒有辜負這群人的殷殷期待,自從她成為馬家班隱形的主事人之后,馬秀麗憑著過人的天賦,還有私底下勤勤懇懇從來不肯放松的勤奮練習,贏得了幾乎所有食客的大肆稱贊,幾乎從不出錯。
她因此越發珍惜這份機會,每天還會比從前抽出更多的時間花在廚藝練習上,簡家南來廚房看過幾次,她可以十分負責任的說,秀麗姐的廚藝是她見過的馬家班這群人里面最好的那個,甚至可以在她見過的所有廚子里面排前五,在她最擅長的潮汕菜領域方面,第二名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稍微遜色蘇琴軒而已。
媽媽蘇琴軒在簡家南的心中,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偉大的廚師,馬秀麗能排在蘇琴軒后面,足以得見她的天賦和實力了。
金匯居的捧人方向如此明顯,馬秀麗的地位在逐漸上升這個事實如此令人矚目,讓呂祖德根本就沒辦法忽略。
他想把馬秀麗踩下去,他想把馬秀麗推到她應該在的地方,他還想鞏固自己大師兄的地位,以后才能更好地去爭取馬家班繼承人的位置。
但是他的這些想法,都在馬秀麗到來之后,逐漸成為空想。
在日復一日地被馬秀麗恐怖實力碾壓之后,呂祖德逐漸認清楚了一個事實,如果要走正道,他根本就沒辦法贏這位一直被自己有意無意打壓這個小師妹。
他嫉妒馬秀麗從第一眼看到他的那時候就嫉妒了
呂祖德并不是見到馬志平之后才學會做菜的,在拜入馬加班之前,呂祖德就在其他人的幫助下接觸了幾分做菜之事,可以說,他對廚藝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機緣巧合之下,他見到了馬志平父女,第一眼就被馬志平的一首的手藝所折服,于是心甘情愿拜在他的門下。
在被師傅引著進入家門之后,他看到了馬秀麗,當時她正在切菜,神色認真,卻不像自己那樣緊繃,她也在切豆腐絲,切好的豆腐下在水里之后絲絲分明,根本就不遜于馬志平
甚至可以這樣說,等馬秀麗年紀漸長,或者一直保持這樣的勤奮練習,幾年之后,她一定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超越馬志平并非絕無可能
在往日的好十幾年歲月中,呂祖德很難用言語形容自己那時候的心情,但是現在,在被逐漸架空于金匯居的馬家班團隊之外,呂祖德終于有空閑時間去好好回味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今天,終于可以肯定地說,沒錯,那就是嫉妒
他嫉妒馬秀麗的天賦因此,呂祖德才會不留余力地打壓馬秀麗,甚至根本就不想讓她再接觸廚房的一器一具,為的就是完全隔絕她在這份天賦的幫助下重拾高超廚藝的可能性。
但是呂祖德怎么都想不明白,他這一份天衣無縫的計劃之前一直卓有成效,怎么現在,就不奏效了呢
他當然不會想到背后有簡家南的手筆了。
呂祖德從前是馬家班的大師兄,雖然廚藝在里面不算是上等,頂多頂多只能排到中等的位置。
但是他來的時間最長,年紀和資歷擺在那里,馬志平對他又那么看重,其他師兄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然也不好多加反駁。
呂祖德之前在馬家班里面一項是領頭人的角色,對其他師兄弟呼來喝去的,讓拿碟子就拿碟子,讓燒水就燒水,好不威風。
但是現在指揮的人換了一個,馬秀麗雖然也會指揮其他人做事情,但是都有理有據,并不會特地為了凸顯自己的威風就讓其他人去干一些根本不合常理的事情,因此,不少馬家班師兄弟心里雖然不服,其他人對于她仍然有排斥,但從表面上來說都接受良好。
呂祖德也想忙起來,他想從中幫忙,起碼不要讓自己被這個團隊排擠出去才行。
但是他不忙還好,一忙起來幫的還全是倒忙。
要不然就是勺子不小心飛出去了,要不然就是菜糊鍋了,或者其他零零散散的小錯誤,讓最是包含的人都不能容忍。
于是等他再想來幫忙的時候,收獲的就全是其他人的推辭謙讓。
“不要了不要了,大師兄你就好好休息吧。”
“真不用真不用,不過這里沒啥需要您幫忙的,您歇著吧。”
呂祖德細細琢磨之下惱怒的很,好啊你們一個兩個的,現在換了個管事的就可以不認我這個大師兄了是吧,好,好哇,好得很
看誰稀罕一樣
呂祖德因此閑了下來,成為忙忙碌碌者的馬家班眾人里,唯一的那個異樣存在。
呂祖德煩躁之下,又有空閑時間,又恰好有那么一點閑錢在手,干脆重拾起他的愛好酗酒來了。
呂祖德現在呢,一日三餐都離不開酒,酒不離手,早餐是酒,午餐也是酒,晚飯呢也是酒,總而言之,酒這個東西伴隨了他一天的生活。
別看酒這個東西經常被人詬病,說喝酒害人,但是在郁郁不得志的呂祖德看來,酒可真是個好東西。
一醉解千愁啊,無論他在馬家班里面遭到了多么不公正的待遇,又或者是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馬秀麗逐漸爬到上位,成為眾人的主心骨,呂祖德在心里就是一陣說不上來的煩悶。
但是煩歸煩,他又不能去做些什么,只能借酒澆愁了。
這天,呂祖德在金匯居白白待了一天的時間,卻什么都沒干,到了下班的點,其他人還在興致勃勃地準備著第二天的新菜式,呂祖德卻無事可干,干脆就轉身下班。
他一從金匯居門口走出來,就被一個人給盯上了。
那個人坐在呂祖德身后,不管他去哪里都緊緊跟著,好像一個背后靈一樣,呂祖德根本就沒有留意這個人的蹤跡,七轉八轉的在自己最喜歡的蒼蠅館子里坐下來,先點了幾盤小菜,還有必不可少的一瓶啤酒。
呂祖德坐下來剛剛點完菜,一個抬頭發現自己對面的位置上竟然也坐下來一個人。
那個陌生人還絲毫不見外,看到呂祖德留意到自己,伸手就跟他打招呼“哎哥,介紹一下哈,我叫何角”
呂祖德一臉奇怪“我管你叫什么,何角還是豆角,我又不認識你,你坐我面前干嘛,不會是想來蹭我的下酒菜吃吧,我可告訴你,沒門”
對面那個自我介紹叫做何角的人,聞言頓時唇角抽搐,好像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么會來挖面前這個人的墻角。
何角臉皮極厚,好像沒聽到呂祖德跟他那句反問一樣,繼續神色自若地往下說“是這樣的,我名下有一家新開的店叫做龍鳳閣,急需您這樣的大廚坐鎮,就是不知道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你來我們這里了解了解呢”
呂祖德聞言瞇起了眼,龍鳳閣這個名字倒是熟悉,起碼比這什么何角豆角的要熟悉很多。
他好像前幾天剛從蘇老板嘴里聽過龍鳳閣這三個字,這應該是近幾個月深圳本地新開的一家茶樓,定位正好跟金匯居撞上了,因此蘇琴軒等人十分留意。
想不到今天,這個龍鳳閣的老板竟然會來找自己,就是不明白他來找自己究竟是因為什么事情啊。
何角自我介紹完,見自己的身份并沒有引起呂祖德多大的注意,有一絲絲惱怒,但是想到今天自己來這里的目的,還是強行按捺下來了。
“呂師傅,我在外面也聽過您的名聲,馬家班能有如今這個地位,您的貢獻可是不容小覷的,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你來我們團隊看看”
何角那叫一個滔滔不絕,但是沒說幾句話就被呂祖德打斷了。
“等一下等一下,你別往下說了,我可算是知道你為什么來找我了,不就是想來挖人嗎。那我今天就把這話撂在這里了,即便我現在是遇到點困難,但是我師傅對我的知遇之恩不是虛的,要是我現在去了你那邊,那不就是個白眼狼嗎,不去不去”
何角馬上反駁“那怎么能叫做白眼狼呢,只不過是棄暗投明,想要謀求更好的發展算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那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但是呂祖德就跟鐵了心一樣不接何角的話茬,何角一個人演獨角戲也沒多大意思。
眼見今天挖墻腳很大可能玩不成了,還是來日方長比較好,于是他抬手跟餐館老板示意“老板結下賬,這一單我請了。”
然后又看向呂祖德”我明白你在顧慮些什么,沒事兒,我也知道這種事情是應該好好想一想,我也不急于老弟你一兩天就給我一個答復,我可以等你,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來找我都行。”
呂祖德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看起來半點被打動的意思都沒有。
然而在吃完飯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從何角來充當說客的這個行為中得到了些許靈感,呂祖德突然覺得,他也可以曲線救國,從師父馬志平這里下手啊
以前怎么沒想到呢
于是第二天,呂祖德趁著馬秀麗等人去金匯居照常上班的時候提著一大袋果籃和補品,去馬志平家里探望師父他老人家去了。
兩個人畢竟有幾十年的師徒情分在這里,還是聊得起來的,不僅如此,聊得還挺開心,談話末尾呂祖德更是把馬志平老師傅給逗笑了好幾次。
話說完了,呂祖德就要告辭離開,馬志平還親自把他送到家門口,在轉身離開的那個瞬間,呂祖德最后笑著問了師父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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