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素敏被她掐得倒抽一口冷氣, 連忙拱手求饒“好妹妹便饒了我吧”
沈昕顏恨恨地松開手“那你從實招來,墩墩的親生父親是誰”
“問這個做什么, 再怎么說兒子也是我一個人的, 我還要讓他將來繼承我的家業呢”想到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許素敏得意極了。
“那些老家伙以前總因為我是婦道人家而不服, 被我剝下了幾層皮后便老實了。接著又打起我女兒蕓蕓的主意, 以為哄住了蕓蕓, 讓他們家的小子日后娶了她,我許氏的家產便也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想到夭折了的女兒,她臉上難免有些黯然。
沈昕顏自然也知道她與前夫有一個女兒,不過很小的時候便夭折了, 見狀拍拍她的手背,無聲安慰。
許素敏感受到她的善意, 朝她笑了笑以示自己沒事。
“再后來, 蕓蕓不
“所幸老天有眼, 將墩墩賜給了我,這輩子他都姓許,也只會姓許他的母親是我, 父親也是我”
擲地有聲的一番話拋出后,沈昕顏便沉默了。
片刻,她低低地嘆了口氣,已經再說不出什么反對的話,朝著紫煙招了招手,示意她將小家伙抱過來。
將墩墩抱
“怎樣這胖小子像我吧一看就是我的兒子”許素敏語氣難掩驕傲。
這小子生就一張極似自己的臉蛋,根本不用她多說,旁人也無法質疑他不是許氏的骨肉。
“兒子。”小家伙鸚鵡學舌過后,抿著小嘴笑得好不歡喜。
“咦墩墩居然還長著兩個小梨渦。”沈昕顏眼尖地
許素敏眼神又閃了閃,生怕她再多想,連忙哄著兒子又叫姨母。
“姨母”小家伙相當聽話地響亮喚了一聲。
“哎”沈昕顏歡喜地應下,再顧不得梨渦的事了,摟著他耐心地誘他說話,聽著那軟軟糯糯的聲音,她簡直喜歡到不行。
許素敏見狀終于松了口氣,只下一刻又覺得自己小題大作了,難不成天底下就那個人長著梨渦
沈昕顏逗了小家伙一陣子,又喂他吃了一塊軟軟香香的點心,見小家伙很快便腦袋一點一點的,便親自將他安置
“當年你突然走了,便是因為
許素敏笑了笑,倒也大大方方地道“是啊”
果然如此,她早就應該猜到才是沈昕顏恍然。
若是
聽了許素敏那番話后,她便知道這個孩子對她的重要性。
許素敏迫切需要一個繼承人,因為無后,又因為擁有一大筆讓人嫉妒的豐厚身家,她早就引來不少人的虎視眈眈,如今她有了親兒子,至少可以擋去一部分人的念想。
自然,這個孩子同時也會備受矚目,盯著他的人必定也不會少。
既然不愿再深究,她自然而然地轉了話題,閑話間不經意地提到了離家出走的榮哥兒,許素敏有幾分不確定地問“榮哥兒可是你那位庶妹的兒子”
“是他,你認得他”沈昕顏意外。
“曾經見過兩回,只不過兩回見他時,他都是與你那庶妹一起,也因為此我才知道他們是母子。若是他的話,我大概知道他
“你知道”沈昕顏更加意外了。
“我
“
“不錯,便是離京城不遠的南塢碼頭,我也是前日見過他,你們這會兒派人去的話,運氣好想來還能找得著,運氣若是不好,說不定他已經賺夠了錢走了。”
沈昕顏一聽,連忙吩咐人趕緊去南塢碼頭找人。
“其實,男子漢大丈夫,出去闖闖也好,難不成他還能一輩子靠著你們出去闖闖,說不定哪天便闖出個名頭來了,以后腰板子也能挺得直些。”許素敏倒是不以為然。
“瞧你說的,難不成將來你也舍得讓墩墩孤身一人到外頭闖”沈昕顏沒好氣地瞪她。
“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可不能與你們這些高門大戶的公子哥兒相比,若是拳頭不夠硬,心腸不夠狠,經歷的風雨不夠多,日后怎樣才能鎮得住堂里那幫人”
“我們姓許的可不講什么身份高低,比的就是誰的拳頭硬,誰的手段狠可不會因為你父輩是家主,便真把你當未來的家主一般供著。”
“不但不會,反而還想方設法使勁往死里整你,就怕你命太長活太久”
沈昕顏雖然沒有經歷過她口中所說的腥風血雨,但也覺得男子還得自己立得起來,僅靠著父輩的余蔭是無法長久的。
只是,榮哥兒到底年輕,縱是要出去闖蕩,身邊也不能全離了人才是
到天邊升起晚霞的時候,許素敏便帶著已經睡醒了的兒子告辭了。
沈昕顏親自送了她出院門,看著這對母子的身影漸行漸遠,她的臉上不知不覺地揚起了笑容。
她想,有個孩子也好,便是不為了家業,好歹也能有個人陪著。
“跑得這般快,若是摔疼了可不許哭鼻子。”許素敏眼神柔和,望著松開了她的手,撒歡似的邁著一雙小短腿朝前沖的兒子,提醒道。
小家伙跑得可歡快了,若不是負責照顧他的兩名侍女有些拳腳功夫,還不一定追得上他。
“喲,這是打哪來的小家伙”正從外頭歸來的魏雋航迎面便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朝自己沖來,下意識地伸手去將他牢牢地抱住,一打量,
“這孩子,都說了不準跑這般快國公爺,數年不見,國公爺倒是愈
“原來是許夫人,當真是數年不見了。這是夫人的孩子”
“正是”
“原來夫人已經婚配,倒是
“還是許夫人”許素敏面不改色,但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他那句已經婚配。
“原來還是許夫人。”魏雋航自然而然地以為她的夫君也是姓許。
雖說世間大多數家族都是不同意同姓通婚的,但也不排除有例外,這許氏一族家風素來彪悍,只要不是同族同宗,想來便是同姓通婚也不算什么。
兩人客氣了幾句便各自離開了。
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魏雋航的身影,許素敏才輕吁了口氣。
她有把握瞞得過沈昕顏,可沒有把握瞞得了這個總讓她覺得有些莫測的國公爺。再望望
這小子,既然生了一張像自己的臉,為何多此一舉又遺傳了他親老爹那對不協調的梨渦。他親老爹那一對,若不細看還瞧不出來,這小子倒好,只一笑,那對梨渦便跳出來耀武揚威了,這不是給人添亂么
正這般想著,墩墩便轉過臉來,沖她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瞬間便讓她神情柔和了下來。
而前去尋榮哥兒的人最后還是空手而回,沈昕顏嘆了口氣,只能吩咐著繼續尋找。
周懋離京那日,天空飄著毛毛細雨,路上的行人或步伐匆匆,或撐傘信步雨中。
他的面容消瘦,身上的衣袍有些寬松,也顯得他這段日子并不好過。
“府里諸事便交給你們夫妻了,日后你倆只需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好生將我那未出世的孫兒撫養長大便是,無關之事莫要理會。”神情平靜地叮囑長子夫婦,見他們點頭應下,他還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父親,你與母親也要多多保重,孩兒不孝,未能”周昶嗚咽著。
“莫要再說這種話,你的孝順我與你母親都知道。”周懋嘆了口氣。
“大哥,你放心吧,爹娘還有我呢”周卓拍拍胸膛,向兄長保證。
此次離京,周懋夫婦帶著次子而去,京中的府邸便留給長子夫婦。
周昶不放心地叮囑了弟弟幾句,又略帶猶豫地問“阿莞”
周懋垂眸,良久,喟嘆般道“阿莞便也交給你了。她心思重,若是”
若是什么,他沒有明說,周昶也沒有問。
只一聽父子二人提到女兒,一旁的溫氏便忍不住低泣起來。
周懋輕拍了拍她的背脊,無聲安慰了一會兒,終于一狠心,吩咐“啟程”
馬車
曾經和美幸福的一家,如今天各一方。
此番離去,再無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