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01.
《洗牌》并沒有過多宣傳,在顧白的授意下，銀河傳媒的宣傳部著重宣傳了封肅導演的電影。
反正封肅導演的電影肯定賺錢，顧白就讓他多賺一點算了。
封肅導演新電影海報隨處可見,預告片在各大影院和網絡平臺上反復輪播，一些知名影評人也開始提前發布對這部電影的積極評價，封肅導演的名字再一次成為熱議的焦點。
與封肅導演的電影相比，《洗牌》的宣傳策略說好聽些就是相當簡約，匹配它的投資標準。
《洗牌》的預告片和宣傳海報不僅數量稀少,設計上也遠不如其他大制作電影那般奪目。在快節奏的社交媒體時代，這樣的宣傳幾l乎無法引起太多波瀾。《洗牌》的消息如同溪流中的細水,悄無聲息地穿過信息的森林,不被多數人所知曉。
對于《洗牌》的宣傳,宣傳部新經理易以亦還特地給外面飄蕩的顧白打了電話。
“顧總，我覺得現在對于《洗牌》的宣傳太少了,這部電影目前成本低，但我覺得好好宣傳的話也有票房潛力的……”
“就按照現在這種宣傳方式就好。”顧白如今已經不找借口了，“這就是我的目的。”
過去他做坑爹事情時找借口，大多是系統要求的。
因為系統判定說他這樣做會引起惡性懷疑,比如別人可能以為他在洗錢什么的。
但現在他甚至不需要找借口了,因為他在商業上的天才表現和多次‘正確判斷’，讓他人認為他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進而不會產生任何懷疑。
所以系統也就不要求顧白刻意找理由了。
宣傳部經理易以亦聽了顧白的話后陷入思索，思考不出來,集思廣益。
易以亦在宣傳部內部的例會上問道：“顧總說現在這種宣傳方式正好,大家覺得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我們沒錢了？畢竟現在在推封肅導演的電影。”
“但宣傳《洗牌》的錢總是有的。”
“《洗牌》，這個電影名是不是一個雙關語？”
“對對對我也有這種感覺，如此投資低的電影卻出來這么好的效果,再加上這種低調的宣傳，我覺得顧總是在等著這部電影別觀眾逐漸挖掘出來。”
“對！這正是顧總的用意！《洗牌》不隨波逐流，把錢浪費在宣傳上，現在的電影都在過度營銷，‘洗牌’不僅僅是電影名，而象征著顧總想要對市場進行洗牌！”
聽著大家的討論，易以亦不禁激動起來。
宣傳部果然是藏龍臥虎啊！
翻譯：宣傳部是中毒最深的。
易以亦：“你們說的對，試想，如果這樣一部幾l乎沒怎么宣傳的電影卻取得了高票房，這不是給現在的行業很很打了一巴掌嗎？這將是對那些依賴砸錢宣傳的傳統模式的強有力回擊！這就是顧總的洗牌！”
弄清楚這點后，大家豁然開朗。
宣傳部對這部電影的宣傳，也有了新的方向。
《洗牌》在一個月前已經發布了它的預告片。
作為和銀河傳媒糾纏頗深的影評人向君杰（盡管只是他自己單方面認為）第一時間就去看了宣傳片。
屏幕在一片黑暗中緩緩亮起，淡淡的鋼琴旋律伴隨著一張張撲克牌在空中飄舞，撲克牌的背面逐漸過渡為一個賭桌上的細節鏡頭。
“這是一個賭場……”
鏡頭迅速推進，落在一雙手上，這雙手優雅地洗著牌。
旁白用非常正統的聲音說：“有人說，這里的牌局，可以讓你一夜致富……”
突然，一張王牌在手中翻轉，隨即消失，只留下一陣小丑式的哄笑聲。
旁白聲音低沉：“……或讓你失去一切。”
向君杰想到：結合電影名，這應該是個賭片吧。這幾l個鏡頭拍的不錯，光影很好看。
畫面中，籌碼在桌上堆成小山，隨著每個玩家緊張的下注，氣氛凝重。
“每一次洗牌，都可能改變命運……”
快速切換到賭桌上的各種情緒：希望、絕望、貪婪和恐懼，交織在每一張面孔上。
然后是一系列閃電般的鏡頭：豪華游艇上的聚會、高速公路上的追逐、晚宴上的交鋒、密室里的對決。
向君杰：感覺是很普通的商業片，挺熱鬧的，聽說投資很低，不知道效果怎么樣。
旁白：“他們是一無所有者，是魔術師，是高材生，是詐騙犯。他們是賭徒，舞臺是整個世界。”
屏幕上展示一連串的特技和魔術場面，音樂愈發緊張、高昂。
而后突然停止，畫面切換到一個安靜的房間，只聽見時間的滴答聲和一個即將爆炸的定時炸彈的嘀嗒聲。
旁白低聲道：“當信任成為奢侈品，背叛只是另一場魔術的開始……”
屏幕上出現一連串快速的畫面：一張張牌被攤開，每一張都預示著不同的結局。
旁白緊張而迅速地說道：“在這場高風險的游戲中，只有最聰明、最勇敢的人才能生存……”
突然，一切靜止，屏幕上出現電影的標題：
《洗牌》。
畫面上的牌被主角收起，主角扯開衣服露出身上綁著的炸（晉江）彈，說道：
“你統治這里夠久的了，你的勢力該被洗牌了。”
鋼琴曲的最后一個音符結束。
伴隨著倒塌的撲克牌塔，《洗牌》的標題再次出現。
“——本場游戲，你準備好見識真相了嗎？”
預告片到這里正式結束。
向君杰沒有第一時間停止播放，他看著這預告片有點發呆。
是的，是那種比較標準的商業片類型，但500萬的投資真的能做到這些嗎？
他將《洗牌》的預告片看了一遍又一遍，整個預告片非常流暢，音樂、光影鏡頭都是一絕。
他打
開《洗牌》的官方vb，看到里面的宣傳語：“重新定義小成本商業電影？不，是重新定義商業電影！”
看了這個宣傳語，向君杰不禁有些感慨時間的變化。
當年《江山社稷》踩了一頭小鮮肉營銷就掀起軒然大波，但現在大家電影宣傳語一個比一個過分，網友對此也逐漸感到習慣了。
《洗牌》這個重新定義商業電影名頭聽上去很唬人，但已經引不起太多注意了。
但向君杰回想著那流暢的電影內容，再看到這個看上去很虛張聲勢的宣傳語，卻好像有了點其他感覺。
《洗牌》預告片發布了一段時間，它引起了一些自然的波動，但媒體因為接到了銀河傳媒的明示，所以更多聚焦于封肅導演的電影。
“封肅導演的《玫瑰與野火》無疑是這個夏天最引人注目的電影，無論是多年后再次指導青春片的噱頭還是明星們的傾情加盟，讓玫瑰色的野火徹底燒遍了整個網絡。在這樣滔天的宣傳中，銀河傳媒一部小成本商業電影低調地公布了它的宣傳片。
其節奏和精致的視覺特效引人注目，《洗牌》的雙重含義解釋起來令人感覺非常爽快。尤其是那一系列角色的特寫鏡頭，它們成為了整個預告片風格的縮影，讓人瞬間被帶入一個充滿刺激的賭博世界。”
一些影評人對此表示贊揚，他們認為預告片的“酷炫”可能預示了一部同樣令人心跳加速的電影，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部分評論認為預告片成功地點燃了觀眾的期待。
也有一部分聲音提出了批評，指出預告片雖然包裝精美，但似乎缺乏能夠深入描繪電影故事和角色的內容。這些批評意見認為預告片并沒有透露出足夠的信息，讓人難以判斷電影本身是否具有深度和復雜性，僅僅依靠快速的鏡頭切換和高能的聲效似乎不足以說明電影的真正價值。
“而且電影宣傳方面還用了重新定義商業電影的說法，幾l乎讓人們以為這是哪個小作坊在大言不慚的宣告。倘若銀河傳媒這次失利，所遭受的可能不僅僅是金錢上的損失。”
也有一些人對500萬進行了質疑，認為500萬不可能拍出這樣的電影。
但這些討論并不激烈，畢竟這部電影本身的討論度有限。一部號稱500萬投資的電影能引起他們討論，一大原因還是因為這是銀河傳媒的作品。
在這種情況下的點映，熱度自然也不是特別高了。
如今已經坐進電影院的顧白只知道后半段，按并不知道前半段。
顧白和脫口秀演員麥考利·羅伊坐進電影院時，點映觀眾并不多。
身后傳來兩個觀眾的交流：
“這是一部賭片吧，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帶我來看這部電影，你還沒厭煩這類型片子了，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拍賭片嗎？”
“好吧，我承認上次看的那部的確不太行。用一堆扯犢子的場面拍沒腦子的劇情。”
“真的那些套路已經玩兒爛了。”
另一個觀眾則掏出了
四字真言：“來都來了。”
這句話果然有魔力，那人嘟囔了一句，再沒提反對意見。
來看自己出品的電影結果遇到這種事，如果旁邊是其他人的話估計會很尷尬，甚至會安慰顧白。但旁邊是毒舌脫口秀主持人麥考利，所以他幸災樂禍地用英語笑著說道：“哈哈哈顧，你的電影被質疑了。”麥考利的中文不錯，所以他能聽懂那兩個觀眾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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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笑了笑：“希望他們看完后仍能這么覺得。”
麥考利：“看起來你對自己的電影很有信心嘛。”
顧白：“……”
其實他不是這個意思來著，他是真的希望這兩個觀眾看完后仍然覺得電影很爛。
麥考利：“那我在待會兒看電影的時候可要好好評論一番了。”
顧白：“哈哈哈，請。”
電影很快開始。
第一幕是高材生站在公司會議室前，軍師站在她身后，給投資商們介紹投影屏幕上的產品：“女士們先生們，我非常榮幸今天能在這里介紹我們公司的驕傲——一種具有革命性的數據分析軟件，能夠為投資者帶來前所未有的市場洞察和利潤……”
接著鏡頭便拉到了投資商的身上，他們頻頻點頭。
“就如同在撲克游戲中，玩家們通過洞察手中的牌和對手的行為，運用策略，做出決定以贏得勝利。類似地，數據分析軟件可以被看作是數據科學家和分析師在信息的海洋中所使用的工具，幫助他們發現牌的組合，對對手可能持有的牌做出判斷，優化投資策略……”
畫面一轉：“軟件目前有beta版，各位可以交定金了。”
投資商每個人都拿出一些錢，高材生將錢拿走：“一共八十萬，收到了。”
高材生和軍師上車后對視一笑。
高材生：“真的是太好騙了，他們怎么坐上這個位置的。”
軍師：“也不是很好騙，畢竟前前后后忙活了兩個月。”
高材生：“也對，幸虧有我可以糊弄住他們，你的方案還是太粗糙了。”
軍師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滿，然后張嘴說話。
正在這時路邊經過了一輛大車，軍師說的話高材生沒聽到。
高材生：“你說什么？”
軍師卻轉移了視線：“沒什么。”
看到這里，麥考利直接開始吐槽：“你這也太老套了顧，暗示幾l乎變成明示了，我敢保證這人一定背叛！說真的顧，這部電影讓我非常感動，因為我想起了小時候看的動畫片。”
顧白：“哈哈哈哈！”這個嘲諷很到位，顧白忍不住就給笑了。
果然帶上麥考利是正確的，雙重快樂。
接著下一幕，軍師在門前猶豫很久，敲門進入一個投資商那里。
“劉先生，我有事情想告訴你。”
果然不出麥考利所料，看上去他要背叛了。
“什么？”投資商震驚地說：“數據分析軟件
是假的？”
軍師：“是的。這是她做的一個騙局。CardSwitchin)，快速換牌()，你根本得不到你所期望的那張牌……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實在受不了她了，我忍她很久了，她太自大了，我想報復她。”
投資商：“我才不管你們的撲克比喻，我這就報警！”
在顧白旁邊，麥考利輕聲開始了他的脫口秀表演：“噢，不，不，不！接下來會是什么？千萬別告訴我。這讓我想起那些電影，英雄在最后一秒拯救世界的電影？真是太……原創呢！我是說，當計時器剩下三秒時，我們都知道我們的英雄會怎么做，對吧？他會深吸一口氣，回想起他那瀕臨死亡的寵物金魚教給他的生命教訓，然后，‘噠噠’，他成功了！我們的英雄伸出手，用他那經過特效加持的指尖停止了計時器。哦，看吧，世界又安全了！感謝好萊塢，教會我們無論多么不可能的情況，只要配上煽情的音樂和緩慢的鏡頭，任何事情都能成真！哦對不起，我忘了這里不是好萊塢，所以你們這兒也搞這套嗎？當然里面的撲克比喻還不錯。”
顧白被逗得差點笑出聲。
而電影還在繼續。
軍師：“先不要報警，她很聰明，拿到錢立刻就走了，報警是抓不住她的。而且我有把柄在她手上，報警了她就把我捅出來了。”
投資商：“我管你有沒有把柄，給我把他抓起來。”
軍師：“不著急，我有個主意，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在警察那里戴罪立功，而且你還可以直接抓住她。”
投資商狐疑地問道：“你不讓我現在報警，你該不會是來騙我的吧？”
軍師：“我一個人在這里怎么騙你？這樣，我去外面把你的保鏢叫進來可以吧？”
投資商半信半疑：“你去叫。”
軍師果然把更多保鏢叫進來了，還對著他們一個說：“老李，Boss叫呢。”有個保鏢“哦”了一聲，和他點了點頭，同時想著他們啥時候見過。
大屏幕前的麥考利：“等等，等等你別告訴我我判斷錯了。”
顧白：“額，我無法判斷。”
麥考利：“不對，這有問題，好吧，那根本不是暗示！我現在承認這部電影還有點意思。”
然后軍師說：“你可以給她打可視電話，穩住，告訴她你想和她進行進一步合作，把其他投資商甩開，為此你可以支付更多錢，和她當面交談。”
投資商：“不錯的主意，但為什么是可視電話？”
軍師看上去和盤托出：“她對自己察言觀色的本事很自信，所以喜歡和人當面交談，你只需要穩住就行了，不要讓她看出端倪。她很貪心，她肯定會同意的。”
投資商：“我知道了。”
然后投資商就開始打電話了。
三言兩語后，可視電話那邊的高材生同意了：“可以，不過我要你準備八十萬人民幣。”
投資商：“好，我去準備。”
高材生：“不行，你
()必須現在就準備好現金，我要親眼看到現金。”
投資商皺眉看向軍師，軍師對著他點了點頭。
投資商：“那你稍等一下。”
助手為投資商帶來一個小箱子，投資商將箱子里的鈔票展示給視頻里的高材生，高材生盯著看了一會兒后點頭：“好的，你為什么突然想到甩開其他投資者？你這可不道義。”
投資商將箱子放到了一邊，他記得軍師說的要掩飾好，所以他努力開始搜腸刮肚應付過去。
終于，高材生點頭：“行，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拿錢。”
投資商掛掉電話后長舒一口氣，終于搞定了，他興高采烈的回頭對軍師說：“搞定了，你這個騙子出的主意還不錯……等等，人呢？”
保鏢：“他剛剛在您打電話時和我們點了點頭就走了。”
投資商：“啊？你們沒攔住他嗎？”
保鏢茫然地說：“劉先生，他不是您的人嗎？”
“他？他就是個騙子！是啊，他是個騙子！”投資商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他把旁邊的箱子直接打開，發現里面的都變成了白紙。
其中一個保鏢：“啊？他還認識我呢，他還叫我老李呢。”
另一個保鏢：“你認識他？”
保鏢意識到了什么：“我看著好像有點眼熟。不……我不知道，我弄不清楚。”
“***的！”
投資商一腳踢上了桌角。
再一切鏡頭。
軍師扛著一箱錢輕松地拉開車，開車的正是高材生。
軍師說道：“總是有一個姓李的，畢竟這是我們排名第一人口的姓氏。”
高材生笑了笑：“畢竟根據第六次人口普查，每12人中就有一個李姓人士。”
接著切回回憶。
高材生：“……你的方案還是太粗糙了。”
旁邊經過的大車隆隆作響。
這次觀眾聽到了軍師的聲音：“因為你的知識儲備和口才完全可以說服他們，這是我敢用粗糙方案的依仗。”
原來當時他們根本就沒有芥蒂，軍師所說的是夸贊高材生的話。
當時的鏡頭只是在誤導觀眾而已。
回歸現實，高材生踩下油門，打開電臺，搖滾歌飛揚，跑車絕塵而去。
轟——
天空湛藍，陽光明媚。
“牌局上從來就沒有什么刻意示好，有的只是暗中勾結。”
“看上去，我們的李總不喜歡打牌。”
《洗牌》標題正式出現。
其中勾結（Collusion）也是打牌中常見的騙局之一。
坐在顧白旁邊的麥考利是玩兒撲克的，當然聽懂這里面的雙關了。
“Ohfxxk！顧，第一個故事完成度太高了！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故意逗我？你就是想讓我出丑打臉！你還說隨便吐槽的！”
顧白的聲音聽上去軟弱無力：“不是，我發誓我沒這種想法……”
麥考利狐疑地看了顧白一樣：“好吧，那讓我們繼續看這部電影。”
一開頭的雙重反轉，計中計，再加上軍師輕描淡寫讓保鏢以為他是同伴，節奏非常快，一句廢話都沒有，轉折干脆利落，到最后的回憶將整個故事都縫起來。正如麥考利所說：這部電影第一個故事的完成度很高。
顧白身后的那兩個人已經完全不說話了，他們正非常認真的看著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