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它不是不合你眼嗎？怎么這次又回來申請了？難道有什么不得不用它的情況嗎？”
“……沒錯，對我來說，這的確是不得不用到它的情況。
我想救一個人。”
“……”
望著眼前手拿黑白螺旋騎士槍的少女，自己可以發現，她少了往常的天真，多了一份認真以及忐忑。
因為一個無心之問，得到的回答卻也讓自己陷入了啞口無言的狀態，但心中的無形之火卻一點點地燃起。
頓時，自己下意識地覺得眼前的少女有那么一絲的虛偽。
“……你知道的，那對他根本就起不了多少作用。”
忍住惱火，自己還是將冷酷的答案甩在她面前，但少女也只是陷入了短暫的愣神與迷茫，隨后再次露出苦澀的微笑。
“但是，這并不代表完全沒用，不是嗎？即使……”
“你沒聽懂我的話嗎？‘起不了多少作用’，那是治標不治本，緩和癥狀只能讓他繼續活受罪，這種‘看不到盡頭的希望’，你還要給到什么時候？”
“……我只是…想試試看，起碼……在這段時間他不會那么疼。”
“……”
無聲帶有些許抖動的嘆息，讓少女原本活潑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但觸及到某個話題，自己的狀態也沒好到哪去，也不想這樣和她吵。
甚至，心中更希望她那個幻想能夠成真……
“有這個心，早干嘛去了，虧他還……”
“好了，XXXX，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了，我……我也不想這樣……”
就算早知當初，也會被各種「因素」所阻擋，連自己的力量，也改變不了……
——————————
帶著些許翠綠的光幕下，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草原，每有一段距離，都能看到一棵又一棵茂盛的樹木，而就在這光幕的籠罩下，宛如一個虛擬的世界。
名為「須彌芥子」的世界。
隨著一片樹葉的緩緩飄落，留有金黃秀發的少女緩緩睜開了雙眸，結束了自己的冥想。
這是少女每天晨練的流程之一，也是三年前追加的一個階段。
“又是這樣的場景……”
帶有些許疑惑的目光，少女望向了身旁黑白螺旋，帶有奇特花紋的騎士槍，名為黑淵白花的神之鍵。
三年前，少女從名為奧托的主教手中得到了這象征著最強女武神的武器，先后打破紀錄，成為天命有史以來最年輕的A級與S級女武神。
不知不覺間，少女便成為了奧托之下，最受女武神信任的二號人物。
但即便如此，少女的內心始終存在著違和感，而這份違和感，則與少女的人生有關。
原先少女以為這是在加入天命成為女武神才開始的，可隨著后面的經歷……
12年的量子之海發生的奇遇，15年與他的再次相遇，并且在倫敦與先行者的不期而遇，以及獲得黑淵白花后，自己冥想時偶爾出現的陌生的畫面。
無論是量子之海的旅行、將隨時崩潰的世界泡反演進自己體內，先行者的考驗，還是那些瑣碎的畫面。
甚至是在這之前法國突然性的崩壞事件，仿佛都能莫名聯系到天命之前，那個從記事起在法國一直照顧她，她最在乎的那個人。
這時，少女才有些震驚地聯想到……
也許就在她醒來后，所經歷的一切，似乎全被那位主教規劃好了。
但按理來說，這種一路順暢的規劃，少女應該并不抗拒才對，但在她與他的“重逢”后，總有股無形的障礙，一直在拉開她與他的距離。
直到他墜入虛數空間后，關于他的消息也就此失去了蹤跡，就連主教都有不愿透露，反倒將他的「終極計劃」駛上快車道的時候。
即使知道他也許“異于常人”，但少女還是再一次體會到以前的懊悔和無力，無論是兒時還是現在，她都沒有為他付出過一次行動。
少女開始覺得，那個主教安排的人生，也許，并不適合這樣的自己……
嘀嘀——
也就在少女整理思緒的同時，通訊則不合時宜地打破了她的寧靜，悠然自若的翻譯腔從通訊中傳來。
同時，一個身著雪白西服的熟悉面孔被投影了出來，與之前紫色調的裝扮有些出入。
“比安卡，我回來了。
準備一下吧，半個小時后，你將協助我進行「世界泡連入虛數之樹」的實驗。”
“……是。”
說罷，通訊戛然而止，少女也從沒設想過，事情的發展會像今天這樣迅速、突然……
而且，剛剛那位主教的語氣，這次似乎顯得有些隱約的激動。
………………
隆——
宇宙的起源之地，法則的交匯之處，世界的彼岸，規則之上的規則，這便是奧托對虛數空間的定義。
不出比安卡所料，剛才與奧托的量子之海之行，再到第十律者留下的支配劇場，進度都很順利，這也多虧了五年前那場旅行以及體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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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面對時不時冒出的量子之影，不用自己動手，奧托便已搶先出手，攻擊方式似乎出現了一點不同。
不過，這一到了虛數空間之后，一切都看自己，在用自己的十字耳環感應不到除她以外的任何生命反應，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前進。
畢竟這次實驗，主要是將自己體內的世界泡嘗試與虛數之樹相連接。
但凡事都會有不順的時候，也就在虛數空間內，盡管按照羅盤「格尼烏斯」前進，可在超過了一個馬拉松的距離，周圍依舊是空無一物，沒有變化。
比安卡不禁有些緊張，擔心計劃的可靠性，唯有靠深呼吸來調整狀態，可誰知下一秒……
“比……，能……嗎？”
格尼烏斯指引的方向，忽然有道模糊卻又熟悉的聲音在腦海內響起，下一秒，聲音變得逐漸清晰。
“我…時雨綺羅！…在這里！我和尼古拉斯都在這里！”
當確定是那道許久未聞的聲音，少女不禁愣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
七彩混合，構成純白的陽光和黝黑的漆料。一切可能性同時漲落，疊加出的空間自然空無一物。
不過，當兩種「自在自為」的不同存在彼此相遇時，原本的「無」就會因他們的交錯，呈現出別樣的圖景。
………………
一陣白光，等比安卡再次睜開雙眸，昏暗的世界早已不復存在，而是轉變成了多數由蛋糕和糖果的繽紛世界。
這反倒讓比安卡想起了小時候劉思宇跟她講過的糖果屋。
“喲！美麗的小姐，歡迎來到我等休格絲一族的精神世界「糖果屋」，你可以稱呼我們為「黑糖」和「水晶糖」。”
“喂，尼古拉斯，熟人見面一般不是這么打招呼的吧？”
兩道聲音，便將比安卡的思緒拉了回來，眼前也出現了兩道身影。
聲音后者是將冰藍色秀發綁起，身穿雪白裙裝的……少女，而前者，則是一團發著光，一雙白色小眼的毛絨小球。
雖然周遭的一切都如此地夢幻，但對自己而言，驚嘆也只是暫時的，再加上眼前的一人一物，也并沒有讓自己感到陌生。
“嗨～比安卡，真的、真的好久不見了！有沒有被我們的出現嚇了一跳？”
“嗯，真的沒想到會在這里再次見到你，時雨綺羅前輩，尼古拉斯小姐。”
再次見到因量子之海邂逅的同伴，比安卡的神色自然是有些放松了下來，更何況，那名為時雨綺羅的少女，曾經也是天命的A級女武神，更是自己的前輩。
也就在簡單的寒暄后，尼古拉斯便解釋起她們如何發現比安卡，簡而言之，是來自一封無名的預告信，信中明確寫到了比安卡這次前來的主要目的。
而休格絲一族，正好掌握利用虛數之樹，在一定程度上變換自己存在空間的技術。
所以每當休格絲遭遇危機的時候，他們就會和虛數之樹重新建立一次連接，變換自己當前隸屬的子空間。
不過這些，也全都因為「糖果屋」這個世界泡的狹小，所以能在虛數之樹上做到隨時刷新連接。
而這次如何讓比安卡體內的世界泡如何與虛數之樹建立連接，首先提到的就有……
“「幽蘭黛爾」，你的那把帶有自主智能的圣劍。”
“圣劍……確實一直在空間的夾縫中維持世界泡的穩定，以及我與世界泡的反演錨定關系，自那次之后，即使我還能感覺到它的存在，但我和它也沒辦法實現任何形式的通訊。”
熟悉但又許久未聞的名字出現，比安卡不禁詫異了一下，但也僅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并不能自如地與它再次進行聯系。
坐在時雨綺羅肩上的尼古拉斯則是“嘖”了一聲，隨即小手一擺，做出思考的動作。
“……看來，只能用那個方法了。”
“你是說……「砂糖銀鑰」？那可是長老他老人家花了十幾年才勉強修好的東西。”
“哎呀，不然還有什么方法有可能實現跨越反演錨點的通訊呢？雖然有點對不起長老，不過物盡其用總是沒錯的嘛，盡量小心一點就是了。”
聽著話題逐漸被帶到自己的理解范圍之外，比安卡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斷道：“那個……你們說的，到底是什么？”
而時雨綺羅也才剛反應過來，苦笑地吐了下小舌。
「砂糖銀鑰」，一把以鮮花為主題的白色華麗匕首，休格絲一族傳承至今的上古遺物，曾用來建造「糖果屋」本身。
而多年前某個人類將此與神之鍵作類比，稱為「外之鍵」，但那家伙為了自己的目的，最終背叛了休格絲一族并將其損壞，好在更在這之前，另外一個特殊的人類保留了一套技術，這才讓維修沒有太長時間。
當然，也因為那個家伙的背叛，導致休格絲一族對人類的警惕一度拔高，這才讓時雨綺羅的考察長達三年。
說著，為了能讓比安卡和時雨綺羅更好地敘舊，尼古拉斯便直接去準備「砂糖銀鑰」的啟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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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比安卡，你真的長高了不少呢，人也變得更穩重一些。”
“呵～你不如說那是死板吧，大家好像都覺得，整個天命最不好說話的女武神就是我了。”
被這么一說，比安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但一回想到那些只聽聞她名字的人，不禁又有些無奈。
“不是吧？！你應該是最好說話的那個了吧？”
反觀，時雨綺羅倒是吃了一驚，但隨即想了想，又覺得情有可原。
“好吧，在某些事情上，我也能想象到你認死理的樣子。”說著，她便雙眸微瞇，意味深長地望了眼少女后腦勺的黑色發帶。
“唔……呵～你自己不也這么說了嗎？”
而比安卡更是心領神會，下意識地撫過那有些簡陋的黑色發帶，但湛藍的雙眸還是不禁閃過了些許的失落。
“所以……還是沒有線索嗎？”
“沒有，額！我是說……有線索了，更不如說，我們還在天命見過面……”
“哈～！這不就好了？干嘛還要愁眉苦臉的？還是說……你不好意思開口？”
“唔！這……哎……”
見少女在某些事情上還是記憶中那么地慌亂，時雨綺羅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神情也染上了一絲懷念。
可誰知下一秒……
“就是……我還沒有跟他相認，他就墜入虛數空間，失蹤了，雖然我還能通過耳環偶爾感知到他的存在，但很微弱，沒多久就中斷了……”
“唔…這樣啊……”
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似曾相識的發展呢，無論是在西伯利亞，還是在那個世界泡中……
“哎，看來無論是哪個世界的他，都在被有意針對著呢。”
隨即，望向少女的眼神又多了一些懊惱，畢竟往常任何事都能說上就上的她，偏偏在這種事情上，反倒變得有些膽怯了。
“不過也沒關系，鄧恩…啊，我是說小宇，既然你還能感知到他的存在，那么他遲早都會回來的，別忘了，他可是能在大火中自由行走又毫發未損的人，命硬著呢！”
這么說來，也是……那個來自英格蘭的他，總是能在危急的關頭，像變魔術一樣化險為夷，而在本征世界的他，也總是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緩緩地呼出口氣后，少女便重新打起了精神。
“……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那到時候，可要來個英雄救美，沒準省去一堆步驟，而且……你現在這個樣子，可能還會讓你們的關系更進一步噢～”
可不料，自己的決心卻被前輩的幾句話瞬間破功，臉頰上再次染上了紅暈。
“唔！前輩就不要拿這種話來調侃我了……”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果然，少女還是這個樣子比較可愛～
“不過，比安卡，回去把他拉回來后，你可要把握好機會噢，別再因以前的事就心生膽怯，他沒那么小氣的。”
“嗯……”
……
在尼古拉斯調出的操作屏上，一行行外星文字飛快地滾動而過，看得出她在運行一些流程頗為復雜的程序。
在比安卡跟時雨綺羅敘舊期間，她便已初步聯系到了對方，不過倒是出現了一些小麻煩，但很快便穩定了下來，連尼古拉斯都不禁感嘆這個人工智能的能力。
“成功了！對方一次性接收并實現了「連接方案」！”
“什么？”
然而這一切來的都太過突然，就連比安卡都還沒做好迎接的心理準備。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開始通話。”
“誒？等等……”
話音剛落，操作屏上已經轉換成通訊的界面，一道慵懶卻又讓比安卡感到驚喜的聲音就這樣傳了出來。
“咳咳～測試～測試～能聽見嗎？比安卡？”
“唔……沒有問題！我聽得很清楚！「圣劍」幽蘭黛爾！”少女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驚喜，便直接對著通訊說道。
而幽蘭黛爾還是一樣的慵懶口音，但其中帶有一絲興趣地說道：“哎呀～幾年不見，你就已經從小女孩出落成大姑娘了呀，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誒？那三圍，嘶……現在估計9開頭了吧？有沒有迷死你那邊的鄧恩啊？哈哈！”
“唔！喂！你這家伙，怎么一上來就給我玩不正經的啊？！綺羅前輩還在這里呢！”
當然，這直接的問題再次宛如一盤冷水澆滅了少女的興奮，反倒升起了一些羞惱，如果此時麗塔在場的話，她估計會很懷念這樣的場景。
但，簡單的寒暄也僅僅維持了幾分鐘，即使成功取得了聯系，但可通話的時間依舊是十分的有限，事不宜遲，幽蘭黛爾便把整個情況梳理一遍。
這幾年的運作過程，之前比安卡體內的世界泡的危機，起源于它的誕生之時。
自五萬年前的那個紀元，人類便已經對量子之海進行了深入的研究，自穆大陸被摧毀后，人類便將一個人工世界泡改造成可居住的地方，也就是之前12年所見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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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后來因為潛在的功能錯位加上某些因素，釀成了無可挽回的悲劇，整個世界泡即將分崩離析。
而那時僅有12歲的比安卡，則承擔起了那份責任，這才避免了世界泡的分崩離析……
而如今，這份責任，由于這次的連接，它變得可由其他人與少女一起分擔，通過學習模仿「砂糖銀鑰」的技術方案，幽蘭黛爾能夠以自己為媒介，讓世界泡輾轉與虛數之樹建立聯系。
而交代完一切后，由于空間的警報，幽蘭黛爾不得不提前中斷通訊，但最后，還是沒忍住打聽關于本征世界的八卦……
不過到此，實驗可以說是圓滿成功，在時雨綺羅別有意味的眼神中，比安卡的身影逐漸化為了虛影，直至信號消失。
“……那個隱藏在她獨特天賦中的演算推論，你終究還是沒有提起，我可不確定你們之后還有再次見面的機會啊。”
幾秒的沉默，尼古拉斯率先無奈地發出了她的不解。
“沒辦法嘛，根本就沒有合適的機會去說……”
而時雨綺羅望著比安卡消失的方向，仍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但我覺得她在某些方面，和塞西莉亞大人確實有著決定性的不同，她真正的那份力量，并不需要我們來幫助覺醒。
再加上，小宇已經為她筑起了堅實的后盾，未來的旅程即使更多的艱難險阻，她都會像他一樣，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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