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精品丝袜久久久久久不卡_日本一区二区精品_丝袜无码一区二区三区_久久久少妇高潮久久久久_欧美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_日韩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普項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回吻 > 50-60
    第51章 冷臉洗內褲

    孟紓語使出渾身力氣反抗,卻抵不過他一只手的壓制。

    無力感兜頭而下,她側臉緊貼著門板,一動不動地低喘著:“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出去,別再闖進來嚇唬我。”

    “什么叫闖,這不是我們的家么。;丶铱纯匆灿绣e?”

    邢屹勾著她的腰把她往后一帶,后背撞進他懷里,她下意識擰動腰身,可惜力量懸殊,再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長發摩挲他襯衫衣料,聲響細碎而露骨。

    邢屹抱著她,低頭嗅她發間的香氣,另手的手指在身下勾她的掌心。

    她咬咬牙,扯動被皮帶束縛的手腕。

    掙扎出酸麻痛感。

    “你混蛋!”

    他反咬一口:“你更混蛋。”

    “是你混蛋!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你要我跑到臺下親你,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要是我對你言聽計從,那一定是我瘋了。”

    下意識的控訴,卻撩起他壓抑已久的火。

    孟紓語不顧一切掙扎,依舊躲不開他。

    兩人相擁撞到玄關立柜,聲響凌亂,她突然被他抱起來坐到柜子上,并攏的雙腿被他強行掰開。

    邢屹盯著她,兩手分開掌控她膝蓋,她退無可退,后背抵著墻,雙腿卡著他腰身。

    他幾乎嵌在她身前。

    她匆忙別過臉,邢屹掐著她下頜用力掰正。

    目光糾纏,被他眼底的怒意燙到心慌。

    他一貫的盛氣凌人,迫使她夾緊他的腰,堅硬胯骨磨著她腿根。

    仿佛要給她留下擦不清洗不凈的印記。

    她羞惱而無力,雙腿越緊張就纏得越牢固。

    邢屹低頭靠近她嘴唇,氣息要吻不吻地游離著。

    “我離開兩年,你跟別的男人連cp名號都有了。我是不是該祝賀一下?”

    什么?

    想起來了,什么海誓山盟。

    可是人家在課余時間找尋出的樂趣,她也沒權利剝奪啊。

    心累。

    “那是別人起的名字,別人高興,我有什么辦法?”

    “我不高興!

    眼看就要吻過來,她立刻撇過頭。

    “那你就不高興吧,反正你每天都不高興,不高興不高興,你就改名叫不高興好了。”

    邢屹無動于衷,就著這個姿勢偏額吻她。

    喘息急躁,舌頭直驅而入,撬開她脆弱防線,在她濕熱口腔里勾纏舔/弄,她雙手被綁著,連推他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來回擺動腦袋躲閃,口紅凌亂不堪沾到他嘴角,他舌尖舔去,咽下,繼續吮吻她腫紅的唇。

    直到她用力一咬。

    邢屹退一點距離,不動聲色舔著唇上的血珠,幽戾眼神盯著她。

    她也嘗到一點甜腥味,此刻擔驚受怕,開口竟有一絲抽噎感。

    “我討厭你!

    他瞇了瞇眼,目光嘲弄。

    “討厭我,可是每次都吃得很緊。”

    臉頰蹭地燙起來。

    她忍辱負重怔了片刻,強行鎮定下來。

    “每次嗎?好,那你就繼續活在曾經的每一次里吧,以后什么也沒有了。”

    似是沒料到她會說這種話,邢屹驀地靜下來,喉結隱隱顫動。

    她有種想哭的沖動。

    逼自己忍住。

    “混蛋。你難道不知道我每次都在順著你嗎。半年又半年,我給你那么多耐心,你全都浪費掉了!

    一想到自己最近要應付他,還要應付學業上的繁瑣,她就心力交瘁。

    “我每天要看那么多文獻,想那些莫須有的創新點,還要被導師批,批完又要老老實實去改,已經很頭疼了,你還要三天兩頭欺負我!

    越說聲音越弱。

    邢屹冷涔涔挪開視線,突然解開她手腕的束縛,兀自走到一旁。

    她怔怔動了動雙手,撫摸腕上的紅痕。

    再一抬眼,落地窗兩側緊閉的通風口全都被他推開。

    城市霓虹初上,車水馬龍的喧囂漫上來,玻璃倒映他沉靜臉龐。

    邢屹若無其事,背對著她點了根煙。

    她零碎的委屈,他順著過肺的煙霧一筆帶過:“幫你寫你又不樂意!

    孟紓語望著他不可一世的背影,喉嚨突然哽了一下。

    “你到底有沒有心,這是你幫我寫篇論文就能解決的嗎!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煙將將遞到唇邊,邢屹罕見地懵了一下。

    很快又恢復平靜,煙霧蔓延。

    “喜歡我?喜歡我,就是在我離開的兩年,你說你一個人過得很快樂!

    那天的通話,果然被他聽到了。

    是實話。

    所以她沒有辯駁的借口。

    邢屹自顧自抽著煙,倨傲又自嘲:“哪怕我出現在你面前,你也從不問我這兩年過得好不好!

    他什么都不缺,他會過得不好嗎?

    孟紓語擦去眼角一點清淚,心底抽了一下。

    “我問過了,是你自己不跟我說!

    “你問過我什么?”

    “我問你手臂的傷是怎么弄的,你告訴我了嗎?”

    他輕笑了聲。

    “難道我要告訴你,我剛到紐約就被搶劫,包里手機護照全被搶了我一個都沒要,就為了一個u盤追小偷三個街區,把他打到半死不活還被他劃了一刀。你高興嗎?”

    u盤。

    她愣了下。

    心頭仿佛被人攫住,牽出細密的疼。

    “你掏垃圾桶了?”

    邢屹望著遠處閃爍的車流,順著呼吸沉出一團灰白煙霧,不屑地說:“林澤掏的!

    不知道他有沒有騙人。

    反正她信了。

    “你又使喚人家!”

    “拿錢辦事天經地義。倒是你,路過的阿貓阿狗都要心疼一下,唯獨對我又是討厭又是怕,現在為了討好我不讓我不生氣,就騙我說你喜歡我。”他嗤笑一聲,“我還能栽在你一句謊話上?”

    不喜歡,喜歡,哪樣他都不信。

    孟紓語安靜許久,一層淺淚在眼眶里打轉。

    “我要是不喜歡你,我不會剛成年就同意跟你上床。我要是不喜歡你,我沒必要怕你心情不好,大晚上去你玩賽車的地方找你,即便到了附近我也不敢亂跑,我怕你找不到我,更怕我自己找不到你。那天那么冷,我在山下蹲得腿都麻了。我不像你,你什么都不怕,但我最怕冷,最怕黑!

    “你回國那天來瀾帆開會,我看不見電梯里的人是誰,但你開口說一句話,我就知道是你!

    “你監視我兩年,被我發現了還裝作若無其事。我只想要你一個道歉,可是你一句對不起都沒跟我說,還買了一只小狗來騙我。要是不喜歡你,我不會在我最委屈的時候原諒你!

    “你弄在里面那次,碰巧我生理期延后了,很害怕,所以才買了驗孕棒。在那之前我一點也沒懷疑過你,事后我連避孕藥都沒有吃。因為我喜歡你,我相信你真的打了避孕針,相信你不會在這種事上傷害我!

    “你故意設陷阱,讓我爸知道我們的關系,甚至旁敲側擊讓我爸支持我們結婚。這件事,我沒有對你發脾氣。一是因為我性格就這樣,沒什么脾氣,二是我知道你沒有安全感,所以才用這種方式逼我,想讓我一直留在你身邊!

    “我理解你,我對你有耐心。你在看心理醫生,我知道,我猜你總有一天會慢慢變好的!

    “但你好像真的沒有心,這些事情你都感受不到。”

    “還有,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那套黑色蕾絲!

    她低下頭,眼淚嘩一下涌出來,簌簌落落滴在她腿上。

    她聲音微弱,止不住地顫抖,“我不喜歡,我一點也不喜歡”

    邢屹始終用背影對著她,煙夾在指間,燃了一大半,煙灰撲閃落下,零零散散碎成一灘。

    他只揪著一件事。

    “你沒有陪我去紐約!

    當時確實是她猶豫,是她失約。

    可是她沒辦法。

    “那段時間我經常做噩夢。夢見你把我關在國外的房子里,每天監視我。”

    孟紓語抬頭,看著眼前冷靜而沉郁的身影。

    “是你能做出來的事,不是嗎?畢竟我跟異性說個話你都受不了,我并不指望你有多寬容。只是下一次,你不要再用撞車這種事來威脅別人了,別人也很無辜。”

    邢屹紋絲不動,嘲弄地笑了聲。

    “孟紓語,你總是為別的男人說話。到底誰才是你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她堅決果斷地說,“我們早就分手了。”

    邢屹安靜幾秒。

    “沒分!

    “分了!”

    分了就是分了。她用力擦干眼淚,起身往客廳走。

    悉悉索索整理好充電器,把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塞進手提包里。

    帶好東西,毅然決然打開了門。

    下一秒,幾個高大的黑衣短寸闖入視線。

    她瞳孔瑟縮,往后退了一步。

    幾名受雇的打手佇立在走廊上,見她愣在原地,紛紛轉過來看她,頂著千篇一律的撲克臉,恭敬地對她點了點頭。

    她渾身麻木,手里的東西啪一聲掉落在地。

    邢屹掐滅了煙,不疾不徐走過來。

    幫她關上門。

    眼前道路再一次泯滅。

    邢屹從身后抱著她,下巴搭在她發頂。

    落一記吻。

    “想去哪,我讓他們送你去。”

    孟紓語緊攥著衣角。

    恨不得現在就給他來一巴掌。

    “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跟我給予你,是兩碼事!彼谅曊f,“如果是之前,我會陪你玩一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但現在玩不了,我沒那個閑心。以免你又稀里糊涂跑到荒郊野嶺,在你學乖之前,他們會守在你身邊,寸步不離!

    霎那間,所有的血涌向心頭,她深呼吸,轉過身恨恨抬手。

    一巴掌滯在半空。

    邢屹迎著她的動作輕輕握住她手腕,把她的掌心往他臉頰上貼。

    “要打嗎?”

    他饒有興味,慵懶目光注視她。

    她有力無處使,手指不停顫抖。

    “用香水了!彼~,輕輕嗅她手腕的香氣,牽起嘴角判斷說,“好像是我送的那一瓶!

    孟紓語瞳孔一震,用力

    抽回手。

    邢屹氣定神閑,拾起她掉落的手提包,幫她拍了拍肉眼難見的灰塵。

    她緊緊攥拳,后知后覺,指根有冰冷的異物感。

    是戒指。

    她一鼓作氣摘下來,扔到地上。

    戒指彈落到兩米之外。

    最終也被他拾起。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

    兩人之間沒有一絲歇斯底里,就這樣各自攤牌。

    邢屹把戒指戴回她手上。

    盡管她不愿意,他也硬生生把它嵌到底。

    細瘦白皙的無名指紅了一片。

    他低垂視線,指腹輕輕給她揉著。

    仿佛兩人還是剛剛認識的狀態,仿佛他所做的,只是一場討她歡心的表白儀式。

    她體內的羞惱與恐懼泛濫成災,邢屹卻平心靜氣,對她說:“我特別喜歡剛才,你把心事全部攤開給我看的樣子。以后也這樣,懂了嗎,心里想什么就表達什么,喜歡就承認,討厭就罵出來,想要什么也跟我說。我們都坦誠相待,誰也別隱瞞!

    說著,他一手伸進她口袋,拿出她的手機。

    成功解鎖。

    李時然給她發了消息,問她到家沒。

    邢屹沒有刪他也沒有拉黑,徑直按下語音鍵,拿起手機靠近唇邊說:“她在洗澡!

    孟紓語震驚抬眸,語音已經發送。

    邢屹在她的聊天列表里翻翻找找。

    發現她跟常嘉的聊天記錄。

    消息停在對方最后一句:[要是邢屹欺負你,一定要跟我說!我會幫你的]

    他眼神暗下來,隨后牽過她的手,把手機塞進她麻木的掌心。

    “跟她說,你愿意一直陪在我身邊,無論我是好還是壞!

    孟紓語僵在原地。

    “不說嗎?”邢屹摸摸她淚濕的臉頰,“你家里的商鋪,最近生意很好,孟叔心情很不錯。你想看他難過嗎?”

    家人是她最致命的弱點。

    她無奈到壓抑,紅著眼眶盯住他。

    “你真不是東西。”

    邢屹對此毫不在意。

    “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我沒必要跟你裝!彼中α诵Γ岸夷懔R起人來,比你乖的時候更有意思!

    被他以軟肋威脅,他要求的,她都只能照做。

    最后一條退路,被他斬斷。

    邢屹若無其事,幫她把手機放回口袋。

    摸著她臉頰問:“今晚想吃什么?”

    她拍開他的手。

    “什么都不想吃!

    “跟我鬧絕食?”他冷哼一聲,“不吃你這套!

    轉頭就打電話給林澤,遵照她的喜好,報了幾個菜名。

    離開公寓,被他塞進車后排。

    車里的氣氛壓抑沉寂,孟紓語全程不說話,小腹隱隱作痛。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不知是疼出來的,還是因為害怕。

    邢屹也不出聲,自顧拿平板處理工作。

    筆頭在屏幕上時而滑動時而輕點,每一聲都敲在她凌亂的心跳上。

    直到車子停下來。

    這里沒來過。是他名下另一幢別墅,毗鄰二環。

    如果她想離開,四面八方都是通衢大道。

    可是她根本走不了。或許在他的計劃里,把她軟禁,就能讓她離不開他,最后重新愛上他。

    邢屹開門下車,見她低垂著腦袋絲毫未動,他煩躁地關上車門,從另一邊繞過來,打開車門。

    “下來。”

    她緊緊并著膝蓋,拱著肩膀捂住小腹。

    賭氣似的一聲不吭,對他冷靜的催促置若罔聞,只顧深呼吸。

    邢屹只當她在鬧脾氣,黑著臉把她打橫抱出去。

    放下來,她疼得沒站穩,一股腦撞進他懷里,他及時扶住。

    嗓音莫名有點焦躁:“到底怎么了?”

    她閉眼吞咽一下,揪住他大衣前的紐扣,手指在顫。

    路燈光線漫入后排,她剛剛坐過的位置落了一小灘血漬。

    來例假,痛經。

    孟紓語知道自己弄臟座椅,聲線虛浮地說:“對不起!

    邢屹莫名啞然,不知是生氣還是擔心,只見他煩躁地皺起眉頭,立刻把她抱起來。

    回到臥室,他親自給她換一身衣服。

    純白內褲從她足踝滑落而下,到了他手里。

    換好睡衣,她有點別扭地并攏膝蓋,靠在床頭默不作聲。

    一小塊布料,沾了血。

    邢屹面無表情看一眼,揉在掌心攥了攥,準備扔到垃圾桶。

    也不是嫌棄她,只是在他認知里,臟了就扔了再買。

    “別扔!彼凶∷,抱著膝蓋囁嚅,“新買的,我還要的!

    邢屹都走到門口了,回身冷颼颼掃她一眼。

    似乎想數落兩句,但最后什么也沒說,徑直出去了。

    她心想算了,扔了就扔了吧。

    保姆給她送來一杯熱水和止疼藥,她及時服下。

    藥勁一上來就渾身無力,她意識放空,就這么睡了會兒

    醒來已經不怎么疼,她看了看空杯子,打算自己出去接杯熱水。

    經過走廊,隱約聽見水聲。

    從浴室傳來的。

    她小心翼翼,把門推開一條縫。

    只見邢屹身形筆挺地站在水池前,神情冷淡,雙手搓洗她沾血的內褲。

    第52章 巴掌清脆利落

    孟紓語滯在門外。

    以為他早就把內褲扔了,沒想到他會耐心幫她洗。

    幫忙手洗內褲是一件很小的家務事,但放在邢屹身上,實在不可思議。

    光是那灘血漬就挑戰了他多年的潔癖。

    她看著那雙指節修長的手浸在水里,意識短暫空白。

    緩緩抬眼,邢屹正好側頭看過來,眼里的冷清一成未變,似乎早就覺察她的存在。

    氣氛僵凝,孟紓語推門進去,顫睫避開他視線,“我自己晾吧。”從他手里接過一小塊半濕的布料,用背影說,“謝謝!

    客氣又冷淡。

    對陌生人說話才用這種語氣。

    聽起來甚至像在說,‘邢屹,無論你怎么做,我都不會重新愛上你了!

    邢屹站在原地關停水閥,兩手撐住水池邊緣。

    襯衫衣袖挽折至小臂,袖口不知何時被水沾濕,細密水珠順著青筋紋路滑落。

    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直到她走到門口。

    “孟紓語!

    他叫住她。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孟紓語應聲止步。

    頓了頓,低垂眼睫看著地面。

    “從認識你開始,我好像就沒有對你提要求的資格。一直都沒有!

    而且改變一個人,比登天還難。

    “你就做你自己吧!彼蛎虼,補一句說,“如果可以的話,不要離我太近。我只有這一個請求。”

    說完就離開浴室。

    她不太熟悉這套房子的構造,于是隨便進房間找了個陽臺,把衣服晾上去。

    幾秒后,身后的陽臺門被推開。

    腳步聲停在不遠處。

    聽見他倚靠門框的聲音。

    幽邃目光如有實質,刺過一團沉寂的冷空氣,穿透她后背。

    她心跳沉悶,晾完衣服轉過身,邢屹抄著兜信步往前。

    她被逼退至圍欄角落。

    夜色濃重,頭頂一盞暖燈高懸,他黑沉沉的影子罩在她身上,密不透風。

    她緊攥衣角,始終避開他陰惻惻的視線。

    邢屹偏額打量她,牽起嘴角笑了下,嗓音含謔:“怕我?”

    孟紓語低著頭,寒風從她后頸灌入。

    脊背一涼。

    “你離我遠一點!

    “要是我說不呢。”

    他又向前一步。

    她踉蹌一記,后腰撞到圍欄,肌膚隔著衣料碾著細致的雕花紋路,雙手下意識扶上去,一片冰涼。

    從二樓跳下去,至少骨折。

    她沒那么傻。

    邢屹順勢低下肩膀,分開兩條手臂撐在她身后的圍欄上,虛虛實實將她圈牢。

    清冽氣息無孔不入,侵略她,占據她。

    他微闔著眼,幽灼目光在她唇上逡巡。

    忽然輕柔開口。

    “小語!

    她心一緊。

    “別這么叫我。”

    “那該怎么叫?”

    他靠近一寸,膝蓋突然抵開她并攏的雙腿。

    她渾身一僵,試圖抵抗的雙手被他單手攥牢。

    他閑閑偏過頭,渾沉氣音迎上她泛紅的耳垂:“你想聽什么。寶貝,寶寶?”

    她咬牙推開他。

    “都不要!

    “那你要什么?”

    她鼓足勇氣說:“要你徹底放過我!

    “為什么要放過你!彼懖惑@,“你有權利離開我嗎。”

    輕飄飄的語氣,卻像碎石一樣砸在她心上。

    此刻更想逃離。

    她抬頭盯著他,恨不得他現在就消失。

    “我總有一天會離開你,因為你根本學不會正常人的愛!

    邢屹自上而下打量她。灌進她后背的寒風不及他眼神刺骨。

    “少跟我談什么正常的愛。你可以覺得我根本不愛你,從始至終都在占有你。怎么想都無所謂,想怎么鬧就怎么鬧。但你不可能離得開我!

    “憑什么!”

    “就憑你是我的!

    “不是!”

    她下意識往后退。

    其實已經沒有空間,圍欄上的雕花紋路硌得她好疼。

    邢屹圈著她的腰把她往前一帶,呼吸撞進他胸膛,她觸電一樣用力推開,霎那間幾乎想使出渾身解數頂撞他,掐撓他,把他弄得面目全非,讓他再也沒有手段控制她為止。

    可是她依舊在他掌控之中,他稍微一抬手就能掐住她下頜,她只能仰起頭,雙眸含淚,而他居高臨下,眼底沒有一絲寬容和憐憫。

    他拇指貼著她嘴角輕輕劃過,微涼指腹摩挲她顫抖的唇。

    “孟紓語,你出息了,越來越倔。以前那個聽話的小語去哪了?”

    她鼻梁一酸。

    “不是我聽話,而是你一直在騙我!

    他不著痕跡地笑:“你以前確實好騙,一首曲子就能騙你跟我接吻。說實話,你對母親的感情我理解不了,也同情不了,我安慰你的那些話,連我自己都不信!

    她錯愕幾秒,仿佛被人推了一把,跌落懸崖。

    假的,那些難以忘懷的溫柔,居然都是假的。

    “你混蛋”

    “我沒說我不是!

    邢屹就著她被迫仰頭的姿勢,虎口卡著她下頜慢慢往上移。

    直到她仰到最大限度,像條缺氧的小魚在他掌心里艱難換氣,紅暈順著眼尾蔓延,淚水不受控地滑落,沾濕她耳邊發絲,他才慢慢收攏五指,掐住她脖子。

    明明不疼,卻有種瀕臨窒息的錯覺。

    邢屹并沒有像以前一樣為她擦去眼淚,而是任憑它流下,直到她自己控制住為止。

    可是她控制不住,一邊哭一邊罵他。

    他照單全收,甚至借機戲謔。

    “罵我混蛋,不還是要跟我睡,每次都爽到——”

    “你閉嘴!”

    她抬手一扇。

    巴掌聲清脆利落,蓋過他輕慢的尾音。

    動靜一鬧,守在院子外的保鏢齊刷刷回頭。

    望見陽臺這一幕,底下的人個個表情詫異,欲言又止。

    孟紓語用另一手握住自己顫抖的手腕,后知后覺,掌心疼得發麻。

    她打他了。

    當著他下屬的面。

    邢屹微偏過頭,臉頰泛起被她扇過的痕跡。

    一束暖光打下來,紅痕格外顯眼。

    他頂著腮幫子動了動,抬手,食指指背貼一記嘴角,又拿開,垂眸看去,一丁點鮮紅血漬沾在他曲起的指節上。

    出乎想象的力道。

    他笑了下。

    “有仇必報,可以啊孟紓語,把你教會了,你越來越像我了。”

    孟紓語悶頭推開他,神經病,誰要像你!

    人在生氣恐懼的時候會丟失理智,她突然轉身踩上圍欄,視野頓時開闊,眼看要順著重力往下墜,邢屹猛然攬住她的腰往回一扯,兩人雙雙跌落在地,聲響凌亂。

    “是不是瘋了!”他氣得吼她。

    她摔進他懷里,后背貼著他蓬勃心跳,他手臂還圈著她的腰,力道越收越緊,勒得她喘不過氣。

    朋友說得對,憑什么她要一昧乖巧,一昧反思。

    他會發瘋,她就不會嗎。

    可是邢屹很快冷靜下來,仿佛壓根不吃她這套,松開手臂把她往前一推。

    “想跳是吧,跳。跳成植物人,到時你想走都走不了,只能躺在床上被我折騰一輩子。”

    孟紓語埋頭抹淚,狠狠心,跌跌撞撞一個起身,轉頭又要踩上圍欄。

    “孟紓語!”

    邢屹連喘帶罵,眼疾手快又把她扯回去,不管她怎么反抗,這回直接掐著她的腰把她甩到肩上扛走。

    天旋地轉,她眼淚掉了一路,一半都沾在他后背上。

    回到臥室,她被他扔到床上,邢屹扯起被子裹裹裹,把她裹成一個球。

    剛才在陽臺上硬生生挨凍,她冷得直打顫。

    一會兒還要跟導師開線上會議,可是她一點都靜不下心。

    沒轍,只能強行調整好狀態,擦擦眼淚,伸手拿床頭柜的電腦。

    還沒拿到,只見邢屹氣洶洶拖了張椅子坐在床邊,二話不說奪過她的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

    打開,冷熒熒的光映著他凌厲眉眼,他專注看著屏幕,指尖敲敲按按。

    幫她把論文里帶修改批注的地方全都改了。

    跟她目前的思路沒有太大差異,但是更細致,更通順。

    于是她順利開完線上會議。

    導師還挺滿意。

    “可以,邏輯理順了,接著往下寫吧。”

    她如釋重負。

    關閉電腦,邢屹已經不在臥室。

    去了隔壁書房。

    書案旁亮一盞落地燈,煙灰缸里積了數枚煙頭。

    說好要戒,心情一差又開始抽得很兇。

    他夾著煙的手撐住額頭,煙霧圍繞著漆黑鬢角浮沉散逸,手里一份紙質文件,翻來翻去還是停在第一頁。

    密密麻麻的字眼,被煙霧染成虛幻,化作她的筆跡。

    邢屹,我不再愛你了。

    邢屹,我不再愛你了。

    邢屹,我不再愛你了

    ——啪!

    文件被邢屹一記猛力倒扣,死魚一樣牢牢貼在桌上。

    他靠著椅背看向天花板,喉結輕微涌動,下頜籠著一層暖光,在鎖骨中間投下一片淡影。

    表情莫名煩躁,半晌,他擰著眉心閉上眼,手臂搭在座椅扶手上,指間香煙燃了一半,煙灰簌簌掉落。

    他直接掐了。

    拿起手機,打個電話給林澤。

    “明早叫人來封陽臺。”

    林澤沒敢問為什么,直接應下來。

    電話掛斷,暗下來的手機屏幕倒映他臉頰掌印。

    他把手機往桌上一甩,起身,下樓找了個冰袋

    凌晨。

    臥室一片昏暗,孟紓語把門反鎖了三道。

    蜷進被子里,本想先平安度過今晚,好好睡一覺。可是心亂如麻,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靜下來側躺,一直看著門口的方向。

    終于,門鎖被擰動。

    她心頭一顫,急忙閉上眼。

    裝睡。

    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陣淡香從床尾繞過,隨后慢悠悠飄過來。

    身后有下陷的重量感。

    被子被掀開,男人徑直躺到身旁,熱烘烘的溫度席卷而來。

    她裝睡裝到底,窩在床邊一動不動。

    屏息凝神間,身體被抱住。他手臂摟著她的腰,把她往懷里拖了拖。

    全方位的包裹,他下巴搭在她發頂,呼吸落下來,很輕很淡。

    她心一橫,決定把他攆下去。

    于是裝作睡著時無意識的身體擰動,胳膊肘往后頂了頂。

    邢屹紋絲不動。

    就這么僵持著。

    其實早被他看出來了。

    “打算裝多久?”

    “”

    邢屹平靜異常,寬熱手掌伸進她衣擺,輕輕按在她小腹位置。

    “再敢動一下,明天這世上就沒有孟紓語的存在!

    他會給她開一張虛假的死亡證明,辦一場風光葬禮。

    孟紓語從此消失。

    繼續存在的,只有小語。他溫柔又鮮活的小語。

    “還動嗎!彼p聲問。

    孟紓語攥緊枕頭邊角,咬牙不語。

    一滴無助的淚水滑落眼角,她鼻梁酸脹,壓制著呼吸節奏小聲抽噎一下。

    邢屹直接伸手給她擦掉眼淚,有點沒輕沒重,指腹磨得她眼角泛疼。

    “又哭。”他莫名冷淡地說,“哭也改變不了事實。你這輩子都離不

    開我!

    一輩子都是他的。

    承受他骨血里的偏執,承受他病態的愛欲,永遠被他占有,被他套牢

    孟紓語徹夜未眠。

    腦海里的畫面斷斷續續。

    上鎖的房間,密布的攝像頭,金屬手銬,黑色長鞭,凌亂顛倒的日夜,體溫,吻痕,黏稠液體

    分不清是曾經做的噩夢,還是未來即將發生的,被她預料到了。

    心跳時快時慢,她心頭的恐懼無處抒發,進退兩難,眼前是一團漆黑,身后是他燥熱的胸膛。

    其實他睡覺習慣裸睡,跟她在一起之后,睡覺時才勉強穿一套居家服。

    今晚不知是窮得沒衣服穿了還是他懶得穿,全身上下只套了一條長褲,上半身是裸的。

    她稍微動一下,胳膊肘就會碰到他裸。露的肌肉。

    她不想碰,于是故意不動。

    可是兩人保持這個背后抱的姿勢已經很久了。

    她再不翻身,手腳就要麻成花椒了。

    不知他睡著沒有,她糾結片刻,一鼓作氣翻過身。

    邢屹立刻收緊手臂,把她往懷里一摁。

    呼吸被他硬。挺的胸肌悶得無處換氧,她又羞又惱,氣得掐他打他:“喂!放開啊,我要呼吸!”

    邢屹根本不管。

    就這么睡。

    憋了一晚。

    孟紓語只好重新翻過身,背對著他。

    清晨好不容易有了點困意,又被身后的男人弄醒。

    她默默挪開一點距離。

    又被邢屹拖進懷里。

    她悶聲抗議:“你那個硌到我了。”

    “嗯。”

    他恬不知恥。

    “我故意的!

    第53章 誰想嫁給你這樣的敗類

    混蛋,太讓人來氣了。

    孟紓語直接翻身,兔子蹬腿一樣踹了他一腳。

    不知道踹到哪,忽然聽見他隱忍的悶喘。

    闖大禍報大仇,內心驚恐又舒暢,她毅然決然掀開被子,迅速逃離下床。

    還沒站穩,突然被他勾著胯骨拖回去,動作快得她手足無措。

    “放開!”

    力量懸殊,她像顆打滑的玻璃球,暈暈乎乎跌進他懷里,后背撞到他胸膛,硬得要命,她肩胛骨快被震碎了。

    下意識挺起腰身掙扎,恨不得罵他八百句,“混蛋邢屹,你給我放開!”

    一條結實手臂橫在她腰上,順帶把她手臂也束在其中,她動了幾下就累得喘氣,燙紅的耳垂突然被身后男人咬。骸霸谇笳l?你前男友還是你未婚夫?”

    混蛋,被踹了一記他居然還能這么盛氣凌人,弄得她心慌意亂。

    被他氣得口不擇言:“我前男友已經死了,我也沒有未婚夫!”

    她擰著腰身朝后亂撞,聽見他倒吸一口涼氣,她趁機逃脫,不料再次被擒,他肩膀稍稍內收就能完全裹住她。

    她成了容器里的軟漿,再怎么掙扎也只是為容器增添一層滾燙黏稠。

    耳邊纏著他的呼吸,粗重喘息里盡是難以發泄的怒火。邢屹顯然被她氣到,沉嗓飆了句臟,狠狠擰一把她大腿根:“要我命是吧!

    她立刻并攏雙腿,被他擰過的地方又酸又麻,后知后覺又有點疼,差點害她哭出來。

    邢屹控住她亂動的手,抓過去往下一壓。

    “向受害者道歉。”

    她用力抽回手。

    “不要!”

    孟紓語奮力抗爭,邢屹一個翻身壓住她,死死掐著她下頜:“嘴沒用了是吧。”

    說完就覆下來強吻,舌頭闖進來糾纏懲戒,在她濕熱口腔里瘋狂掃蕩,兩人的鼻尖相互撞著,她艱難喘氣,溢出幾聲零碎嗚咽,像求饒又像寧死不屈。

    邢屹置若罔聞,一邊喘息一邊深入淺出地索吻,管她是委屈還是羞惱,他照親不誤,吻得越來越兇。

    她掙扎得發絲凌亂,渾身發軟,連咬他的力氣都沒有。

    邢屹把她吻到雙眸失神,他盡興而退,指腹摩挲她濕漉漉的嘴角,嘲諷她,“自找的,給我受著!

    她一下被他惹哭,哆嗦著肩膀抽泣,“我生理期還沒完,你想怎樣”

    他似是覺得新鮮,眼神輕佻不屑:“拿這個威脅我?”

    于是一只手掐揉她,揉到她喊出聲來他也不停。

    “軟的不吃非要吃硬的,誰給你慣的臭毛病。還蹬我?”

    她就要蹬,一股腦地專挑他要害蹬。

    “離我遠點!你就該吃飯吃到蟲子,出門踩狗屎!邢屹你變態,你神經病,混蛋敗類衣冠禽獸!”

    他不但不在乎,反而笑得胸腔震動。

    “三年前你就這么罵我,一點長進都沒有!

    她氣急敗壞掐他撓他,雙手作案未遂,被他束縛著壓按在頭頂,邢屹低頭咬住她頸側的軟肉,甚至像狼一樣叼起來。

    又癢又疼,她像化開的糖霜一樣嗚咽出聲,他仿佛很受用,舌尖在她脈搏上輕輕舔舐,渾沉氣音迎上她鮮紅欲滴的耳垂:“寶寶,怎么全身上下哪兒都這么軟。”

    她氣炸:“你變態!”

    “會不會罵人?”他惡劣地輕笑,熱氣撲在她耳邊,教她罵,“邢屹畜牲,下流混賬,操他祖宗十八代!

    孟紓語咬牙別過臉,無力跟他對抗。

    邢屹黑沉沉的目光注視她,一邊撫摸她顫抖的身體,手掌在她肋骨處壓一片紅印,再用指腹狠狠摩挲。

    好像劃了個十字,她被火辣的刺痛感侵奪了意識,低吟時在他身下挺起腰,像某些時刻被他折騰出的臨界反應。

    等她回神時,邢屹已經從她身上下去,徑直走進浴室。

    她驚懼又恍惚,慢慢撐坐起來。

    視線垂落下去,一時難以置信。

    邢屹在她肋骨處,重重留了幾道紅痕,顏色越來越深,現在還火辣辣的疼。

    手指劃出來的特殊印記,兩個大寫字母。

    XY-

    孟紓語起床之后頭昏腦漲。

    不知是被邢屹氣的,還是生理期慣常的頭痛癥狀。

    她吃不下早餐,只喝了一杯熱橙汁,收拾單肩包準備去公司實習。

    走出院門,門口停了兩輛車。

    一輛是日常接送她上下班的轎跑,司機是邢屹新雇的人。另一輛是深色吉普,似乎負責隨行。

    她順著吉普車窗往里看,兩個人高馬大的深膚色打手坐在里面,隨時準備啟動汽車跟上她。

    緊接著,院門進來一撥人,路過她時,微笑對她頷首問好。

    孟紓語看見他們抬進來的工具,五花八門,好像是用來封陽臺的。

    她咬咬唇,一口氣上不來。

    回身,邢屹遠遠走來,身上沒個正形地掛著一件戧駁領西服,他慢條斯理舒展肩背,手臂伸進外套衣袖,一邊穿衣服一邊踏下正門臺階。

    孟紓語等他走近,她緊攥著肩上的包帶,瞪他:“我不喜歡被人跟著!

    邢屹根本沒當回事。

    他站在她面前,手里拿了根領帶,硬挺的深色料子像短鞭一樣被他捋直,他玩弄著手里的東西,偏額打量她,瞇起眼仿佛聽不清:“所以呢?”

    “所以你快點讓他們走!

    邢屹無聲笑了下,兀自把領帶繞她腕上,眼神直勾勾鎖著她:“我給你的東西,無論是什么,你都沒有資格退回!

    無力感兜頭而下。

    她紅著眼眶:“我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嗎?”

    “當然可以。至于我答不答應,另說!彼戳丝蠢@在她腕上的領帶,又掀起眼皮掠她一眼,“幫我打個領帶!

    她氣悶不已,他居然還有臉讓她幫他打領帶。

    “你自己不會嗎?”

    她甩甩手腕把領帶還給他。

    邢屹穩穩接住領帶,另一手摁住她后腦勺,點了死穴一樣,她頓時動彈不得。

    他低頭看她,眼神深邃而專注,在旁人看來仿佛要接吻,其實沒有。

    “昨晚扇我一巴掌,他們都看著呢。”他壓低了音量,嘴唇張合幅度很小,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氣音懶散而蠱惑,“給我挽回點兒面子行不行?”

    挽回個頭。

    “是你活該。”

    他輕聲笑:

    “那你能不能給活該被扇的人打個領帶?”

    她攥著衣角不說話,他的手慢慢往下移,手指繞著她垂落的長發,撫到她后頸位置,按著她軟肉掐了掐。

    很怕癢,她肩膀一哆嗦。

    專挑弱點攻陷,他眼底押著不太走心的笑,惡劣輕浮地問:“到底能不能?”

    孟紓語耐著性子,從他手里奪過領帶。

    唰一下繞到他脖子上。

    邢屹輕嘖了聲:“怎么感覺你想掐死我?”

    那你感覺真準。

    孟紓語暗自腹誹,三兩下給他打好了領帶,轉身打開車門。

    頓了頓,轉頭說:“他們離我近一點,你就離我遠一點!

    說完就要坐進后排,邢屹突然按住車門,把她稀里糊涂往里一塞,自己也跟著坐進來。

    車門砰一下關上。

    他命令司機:“開車!

    “”

    孟紓語往旁邊挪了挪,全程貼著車門坐。

    按下車窗,一陣寒風灌入,幾粒小白點隨風旋卷,落到她鼻尖,冰涼涼的。

    下雪了。

    一年又一年,時間過得好快。

    母親忌日快到了,想回寧城看一看小樹。

    可是她現在完全被絆住,連出個遠門的自由都沒有。

    孟紓語關上車窗,靠著椅背沉默。

    邢屹在一旁閉目養神,昨晚貌似沒睡好。

    她瞥一眼他冷森森的側臉,開口說:“我放假要回家!

    邢屹閉著眼敷衍:“再說。”

    他的再說,就是再也沒提起過。

    一周后,邢屹帶她回老宅吃午飯。

    邢老爺子好久沒見她了,在餐桌上問起她的近況。

    她心不在焉攪著小碗里的湯,輕聲說:“謝謝您關心,我最近都挺好的!

    邢鐘宏兀自點點頭,看一眼邢屹。

    邢屹吃著吃著就劃起了手機,對飯菜一點興趣都沒有。

    老爺子靜靜看著他,意味深長說:“你啊,別太過火!

    邢屹渾不在意,眼皮都不撩一下:“我又怎么了?”

    邢鐘宏無可奈何,打鼻子眼兒里出氣:“你怎么了,你自己知道。”

    看來邢皓南跟老爺子告狀了。

    蠢貨一個,賣慘賣慘,越賣越慘。

    邢屹沒拿那家伙當回事,索性也懶得搭話。

    孟紓語這幾天心事重重,沒什么胃口,吃飯吃得很慢。

    下意識抬眼環顧一圈,好像大家都吃飽了,就她一個在小雞啄米。

    有點不好意思。

    老爺子和藹一笑:“沒事兒,慢慢吃!

    她正猶豫要不要說自己吃飽了,恰好星星從院子里跑進來,手里抓一個黑色的東西,邊跑邊喊她:“姐姐!給你禮物!”

    她應聲放下勺子,側過身迎他。

    “什么呀?”

    星星從座椅縫隙里鉆進來,小小一只趴在她膝蓋上,把東西遞給她看:“這個!”

    一顆烏漆嘛黑的蟬殼。

    孟紓語最怕這種東西,哇一聲退開,身子撞進邢屹懷里。

    他順手環住她的腰,在她耳后輕嘖一聲:“投懷送抱。”

    “”

    她立刻直起身子坐好,強忍著不適,從星星手里接過蟬殼。

    讓人頭皮發麻的紋路和質感。

    “嗯,很可愛”

    其實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邢屹從她手里拿過這玩意兒,一邊把玩,一邊將手臂搭到她肩上,腦袋靠過來,悠閑自在地說:“蟬在蛻殼的時候,頭先出來,然后身子一抽一抽的,慢慢從裂縫里鉆出來,有時還會帶出一點粘液——”

    “啊你別說了!”孟紓語恨不得捂住耳朵。

    邢屹還要往下說,星星化身判官,在桌下扯扯他哥的衣角:“哥哥,不可以嚇唬姐姐!

    真是出息了。邢屹低笑一聲。

    這小蘿卜明明是他養大的,性格卻跟他一點也不像。

    排除自閉癥帶來的內向,星星的性子其實很像孟紓語。心軟,脾氣好,憐憫心泛濫,還愛哭。

    “姐姐不喜歡小蟲子,我記住了!毙切茄郯桶屯缯f,“你也要記住哦!

    邢屹眼神不屑,掠了小不點一眼。

    人小鬼大,還敢教他做事。

    星星這么小已經學會將功補過,拉孟紓語到院子回廊里玩過家家。

    她正好順理成章離開餐桌,不再慢吞吞啄米。

    室外光線很淡,還在下雪。

    孟紓語裹著一件白色羊絨大衣,坐在回廊一側,轉頭看著半空中飄搖的細雪,伸手去接。

    后知后覺,有人在給她戴發飾。

    她回過神,星星給她戴了一片純白頭紗,樂呵呵看著她。

    “新娘誒!

    她一愣。

    手指捻了捻垂落肩上的白紗,下意識問:“那誰是新郎?”

    星星回身,目光茫然找尋。

    正好邢屹出現在中式回廊的轉角,邁著一雙長腿不疾不徐走過來,神情閑適,邊走邊套一件黑色大衣。

    星星目光一亮。

    “哥哥!”

    邢屹穿好衣服,半蹲下來,招貓逗狗一樣朝前拍拍手。

    “小鬼,過來。”

    星星噔噔噔跑過去,伸手在小口袋里掏摸,拿出一個領結。

    給邢屹戴上。

    回頭對孟紓語揮揮手:“姐姐!新郎在這里!”

    “”

    氣氛微妙。

    孟紓語很想現在就把頭紗摘了。

    但是不能掃了小朋友的興。只能忍辱負重了。

    星星眨眨眼睛討夸,邢屹不置可否,直接在小不點頭上用力揉一把。

    沒白養。

    他走了過來,孟紓語別過臉,若無其事看庭院里雪片飄落,樹枝砸落的積雪驚飛一只小寒雀。

    邢屹站在她面前,玩弄似的拎起她頭紗一角,嗤笑一聲:“還挺像那么回事兒。嫁給我算了!

    “不可能。”嫁給他嗎,簡直噩夢成真,孟紓語后背一涼,“誰想嫁給你這樣的敗類。”

    邢屹這幾天被她罵了不下一百句,什么衣冠禽獸,無恥之徒,人渣,畜牲,敗類。

    零零散散貼了他一腦門的罪狀。

    他不悅地動了動腮幫子,轉頭對星星說:“臉靠墻,眼睛閉上,玩兒捉迷藏!

    “好~”星星趴墻照做,眼睛壓在手臂上乖乖問,“數多少個數才可以睜眼呀?”

    “一萬!

    “好~”

    星星真的開始從1開始數。

    邢屹這個人面獸心的混蛋,孟紓語真的很想報警抓他。

    她氣呼呼把玩具頭紗摘下來。

    “你干嘛啊無緣無故欺負人家小孩子!

    他垂眸看著她,眼底押著一層不可細想的諷意,嘴角牽起戲謔的笑。

    “不欺負他,那我欺負欺負你?”

    說著,突然撈起她的腰把她抱起來。

    她踉蹌幾步被他壓到回廊柱子上,他直接掐著她后頸吻過來,她最后一聲抵抗被他兇狠吞沒。

    室外凜冽的風劃過兩人糾纏的熱意,邢屹毫無克制,絞著她的舌頭窮追不舍,勾得她情難自控溢出一聲軟吟。

    她身上的外套不知何時被他扒落,可憐兮兮堆在她腳邊,邢屹直接托著她腿根把她抱起來,一手圈著她的腰,另一手摁著她后腦勺,舌尖往更深處探去。

    放肆的接吻聲蓋過寒風呼嘯,她全程被動,邢屹大開大合地吞她,沉喘聲撩得她脊骨酥麻,她沒有機會換氣,缺氧到面頰滾燙,只能迷迷糊糊摟著他脖子。

    邢屹抱著她走到回廊盡頭,肩膀頂開一扇門,進去就翻身把她壓在門上縱情接吻。

    喘息聲起此彼伏。

    忽然間,她聞到一絲檀香。

    這里是

    擺放邢家列祖列宗牌位的房間。

    驚得她用力錘他:“邢屹你干嘛!大不敬!”

    他百無禁忌,根本不管這些。

    下一秒以吻封緘,寬熱的手伸進她衣擺,摸她肋骨。

    印記還在。

    每次快消的時候,他就再劃一道,一次比一次狠,以至于這一次的印記是由一層淺淺的淤血組成。

    關于他名字的英文首字母,清晰鮮紅地刻在她身上。

    他指腹摩挲,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疼痛又被喚醒。

    兩人的唇緊貼著,她囫圇抱怨:“很疼啊”

    尾音落下,難捱的眼淚也跟著滑下來。

    她哭了。

    可是他這次不哄了。

    邢屹磨著她的唇,喘息聲含在沙啞嗓音里:“疼才長記性!

    她掛在他身上被他搓來揉去,滑落的眼淚被他順著親吻幅度一并吞沒,肋骨留印的地方疼得發燙,他故意拿掌心壓著,給她多一層淋漓盡致的體驗。

    孟紓

    語掐著他肩膀,指尖深深陷入,剝離這個欲生欲死的吻,埋頭掉淚,“你變態,冷血無情”

    “罵完了吧!毙弦賾袘脩棉侵劢,邊喘邊問,“現在能跟冷血無情的人回家了嗎!

    第54章 其實我需要你

    她濕漉漉的眼尾落了一記輕吻。

    “別哭了。”

    邢屹把她放下來,她靠在門后埋頭擦淚,他捧起她的臉。

    真能哭,淚水沾在他手上越擦越濕,他索性用衣袖給她擦。

    她毫不客氣,眼淚鼻水全蹭上去,管他有沒有嚴重潔癖,反正他遞過來她就擦。

    衣袖被她蹭濕一片,邢屹似乎根本不在意。

    她累了也就不哭了,原地吸一記鼻子,邢屹低頭捏捏她紅透的鼻尖,指腹擦去她眼角殘存的淚水,打趣她:“這里全是我祖宗,當著他們的面你還哭這么慘?”

    孟紓語呼吸一頓,望一眼正堂中央層層高聳的深色牌位,心里不禁打鼓。

    擾了他列祖列宗的清凈。

    可這明明不關她的事。

    “是你把我帶進來的!彼藜t的眼睛瞪著他。

    邢屹抵著她額頭犯渾說:“不就想讓他們瞧瞧我老婆!

    “誰是你老婆!

    她推開他,轉身開門出去。

    星星還在回廊另一頭蒙眼數數。

    托混蛋的福,這么乖的小孩都要被騙。

    孟紓語小跑上前,低身把小蘿卜翻個面。

    “好了星星,我們不數了!

    小孩揉了揉眼睛,懵懵問:“我們不玩捉迷藏了嗎?”

    “不玩了,你哥是壞蛋,我們不跟他玩!

    孟紓語牽起他的手,準備帶他回屋。

    他有點沮喪:“姐姐,明天我又要去學校了。”

    她止步,蹲下來看他。

    “怎么啦,不想去嗎?”

    “嗯有人說,我有病。”

    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六七歲的小孩都鬼靈得很,學校里自然會有機敏的孩子,發現星星異于常人的端倪。

    孟紓語剛要安慰,身后有人開口:“你沒病,別聽那些人瞎說!

    她回頭,邢屹直接把弟弟抱起來高高舉起,動作像玩鬧,語氣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聽清楚,你很正常,朋友喜歡你,外公疼你,哥也疼你。你沒病。”

    就像對一個病人說,其實你沒什么大病。于是對方心情愉悅,有極大的概率提前治愈。

    星星在空中晃了晃手腳,似乎覺得被舉高高很有趣,他樂呵點頭:“好,我聽哥哥的。”

    “這不就對了!

    邢屹掂了他一下。

    “想不想再高一點?”

    “想!”

    孟紓語站在原地,看著邢屹把小不點拋起來,又接住,玩得不亦樂乎。

    她好像明白了。

    為什么他那么憎恨親生母親,卻一點也不排斥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

    因為他在借此治愈他自己的曾經。

    如果從少年時期開始,有人站在他面前對他說,“邢屹,你不是心理變態,你很好,你值得被愛”,或許他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孟紓語低頭沉思,慢慢坐到回廊條凳上。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突然打了個響指。

    邢屹給她披上外套,捏她臉頰。

    “回家了。”

    傍晚上車后,星星跑出來,踮腳扒在車窗邊沿,把邢屹摘落的領結塞給他。

    一個玩具領結,還是塑料的,邢屹表情嫌棄,順著車窗把它丟還給弟弟。

    “給我干什么?丑得要死。”

    星星攥著領結控訴:“哥哥,你這樣說話,是娶不到老婆的。”

    邢屹臉色一黑。

    “誰教你這些?”

    孟紓語默不作聲坐在他旁邊,指節碰了碰鼻梁。心說連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就你不懂。

    他們家的基因真的很神奇。

    邢漫芊一共生了兩個孩子,一個出類拔萃但是心理變態,至今學不會正確的愛。另一個患有自閉癥但是內心溫實,天生就有愛人的能力,甚至只要從外界接收到一點愛,就能雙倍回饋。

    星星嘆氣說:“哥哥,你要是想娶一個女孩子,就要說好話,做好事,哄她開心呀,不可以讓她生氣的!

    邢屹喉結一動,漫無目的看著路邊積雪,屈起指節搔了搔眉心。

    語氣不當回事:“行了,你趕緊回去吧。方姨,過來把他抱走!

    他煩心倦目,升上車窗玻璃收回視線。

    “開車!

    司機應聲啟程。

    孟紓語已經借著剛才的一分鐘,訂好了下周回寧城的機票。

    邢屹不動聲色瞥她一眼,她立刻退出界面,手機倒扣在腿上。

    “孟紓語,你假動作有點多!

    “”她低頭,手指刮了刮手機背面,通知他,“我下周就回家。”

    邢屹無動于衷:“等我忙完這段時間,下個月陪你回去!

    下個月那么久,新年都快到了,誰知道他承諾的是真是假。

    況且,憑什么事事都要順他的意。

    她心口莫名堵著一塊石頭。

    必須把它擊碎。

    “回家是一件很小的事,也是我自己的事,為什么要征求你的同意!

    “因為你屬于我!

    “你出門吃藥了嗎!

    軟禁她,監控她的手機,限制她跟親人朋友的聯系,又在她肋骨周圍劃了幾道印記,仿佛打下屬于他的烙印。

    這些還不夠嗎,現在還要徹底掌控她,不允許她離開他身邊,哪怕回個家都不行。

    她氣得肺疼,而身邊的男人波瀾不驚,總有自己的道理。

    “孟紓語,我不希望每天醒來看不見你。”

    話音甫落間,她反應慢了半拍,仿佛被羽毛輕掃了一下心尖,余韻漫長的癢。

    轉頭看去,邢屹側臉對著她,整個人氣定神閑,一手撐著太陽穴,百無聊賴看窗外飛馳的樹影。

    一切如常,云淡風輕。

    他蠱惑人心的能力顯然很強,上一秒差點讓她猶豫。

    半晌,孟紓語強行調整好狀態。

    心神落定,任憑他怎么說,她依舊決定下周就走-

    七天就這么過去。

    意外的是,邢屹在這一周里過度忙碌,高燒不退,在病房躺了一天,現在還在吊水。

    是壞事也是好事。

    邢屹不在家,孟紓語借機收拾好行李,一大早拎著箱子出門。

    不料被三名保鏢攔在別墅門口。

    她緊攥著行李箱拉桿,沉下一口氣:“請你們讓開,我趕著去機場。”

    拿錢辦事,辦不好就要被炒,保鏢只能鐵面無私:“孟小姐,邢先生交代過,您現在還不能出去!

    “他說的話我一定要聽嗎?我要回去看我媽媽,你們別再攔我了!

    對方建議:“或許您可以讓您母親過來看您。”

    孟紓語喉嚨一哽,攥著拉桿的手緊繃到骨節泛白。

    “抱歉,我媽已經去世了!倍液芟胨

    保鏢

    神情怔愣,似乎無話可說。

    孟紓語不顧他們阻攔,拉著碩大的行李箱踏下臺階。

    沒走幾步,忽然聽見逐漸減速的車轍聲。

    抬眼看去,車子已經停在門口。

    邢屹從后排下車,上身深黑色高領,手臂搭著一件長款大衣,似乎懶得穿,身形一如既往的筆挺,神情沒有一絲病懨感。

    他隨性甩關車門,冷冽目光撞開半空中飄搖的細雪,直直落到她身上。

    孟紓語定在原地,目光飄忽一瞬,心跳頓時加快。

    邢屹走上前,硬生生拿走她的行李箱,直接交給保鏢。

    她擰得手腕都疼了,還是搶不回箱子。

    很無力,邢屹總是不合時宜地出現,用各種或輕或重的手段,切斷她每一條退路。

    哪怕她這次只是想回家看看,并沒有跟他作對的心思。

    她太陽穴一陣抽痛,抬頭跟他對峙。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今天就是要回家,你再怎么攔也沒用。”

    邢屹目光戲謔,伸手幫她理了理歪斜的圍巾,輕笑一聲:“我在醫院待了一天,你就趁火打劫?”

    “是你趁人之危。”她看向那位神情緊繃誤入戰場的保鏢,嚴肅伸手,“還給我。”

    對方為難片刻,見邢屹沒什么反應,于是悄聲松開手,孟紓語見機直接把箱子拿過來,繞過眼前這個不可理喻的男人,徑直踏下臺階。

    邢屹冷淡開口:“確定要走?”

    她步伐不停。

    “你不是看見了嗎?還要問!

    剛要走出院門,耳后傳來一句輕描淡寫的警示:“你是不是忘了,你那位精神狀態不太好的朋友,現在還在國外。你要是走了,我不保證她的人身安全!

    孟紓語停下腳步,心涼了半截。

    他總是拿她最在乎的人來威脅她。

    沉默片刻,她摘下無名指的戒指,轉身想也不想,朝他站立的方向用力一扔。

    咣當一記,戒指不見蹤影。

    話就撂在這兒:“如果她死了,你也別指望我活著。”

    邢屹遠遠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罕見的錯愕。

    孟紓語推開院門,迎著風雪繼續往前。

    印在雪地上的腳印,連起來不過數米。

    忽然被人從身后抱住。

    “明天再走。”他鼻尖蹭著她耳朵,嗓音沙啞拂落,“再陪我一天!

    她氣結,擰著肩膀掙開他:“我不要!”

    邢屹收緊手臂,呼吸深埋下來,額頭蹭過她頸窩。

    她身形一滯,這才發現他體溫這么燙,燒還沒退。

    他喘息很重,中途短暫的氣息停頓,竟讓人產生一絲他在顫抖的錯覺。

    因為咳嗽一整天,他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孟紓語,我需要你。”

    她鼻梁一酸。

    “你才不需要我,你只需要一個對你言聽計從的人!

    “不是!

    “明明就是,你軟禁我,想方設法讓我聽你的話,我什么都拒絕不了”

    “嗯,都怪我!彼裨谒缟系袜拔矣胁。我心理變態,治不好!

    孟紓語恍然想起,那天在老宅,邢屹對星星說的話。

    有時只是輕飄飄一句,對人造成的負面影響卻是覆水難收。

    或許她不該罵他有病。

    可是事實難以否認,她也不能睜眼說瞎話。

    索性沉默,不贊同也不反駁,只當他在自言自語。

    邢屹順著她頸側蹭到她臉頰,氣息熱烘烘灑落:“孟紓語,你圖不圖我錢?”

    “?”

    “小鬼說,要想辦法逗女孩子高興。想來想去,還是錢比較實在吧;ㄥX買你陪我的時間,一天七位數,夠不夠?”

    “”

    她半晌沒應,邢屹輕輕掰過她臉頰,在對視中追問:“錢也不要?”

    她吞咽一下。

    “不要。不義之財!

    剛說完,邢屹忽然拿出手機。

    真給她轉了一筆。

    孟紓語登時局促,這都什么跟什么呀,突然進這么大一筆錢,銀行會不會懷疑她在搞詐騙啊。

    堅持要給他退回去,邢屹奪過她手機,把她抱到行李箱上坐著。

    他雙手撐在箱頂兩側,虛虛圈住她,低身打岔:“錢也收了,做個交易不過分吧!

    她下意識警惕,被他意味深長的眼神盯得稍稍后退,下巴埋進圍巾里。

    聲音被毛線悶著:“就多陪你一天,你想要什么交易!

    邢屹伸手過來,勾著食指把她掩耳盜鈴的圍巾輕輕往下扯,露出她小半張臉。

    這下毫無遮擋,她戒備的表情全然暴露在他眼底,他耷著眼睫笑了下,對她說:“就像以前一樣,跟我說一句話。”

    “什么話?”

    “要我抱抱!

    第55章 現在只想*你

    真是圖窮匕見。

    孟紓語眨兩下眼睛,視線飄忽。

    “不說,不想說。”

    “不說就做!

    邢屹突然湊過來親她臉頰,順便趁火打劫把她手機搶了。

    “你搶我手機干嘛!”

    她起身去奪,他手臂伸得很高,非要逗她。

    急得她踮腳又轉圈。

    “我要退票,快點還我!笔衷诎肟罩袚苿潈上,根本拿不到,“還我啊”

    他十分配合地跟她原地兜圈,釣魚一樣從上方看她,饒有興致瞇起眼:“為了留下來陪我,你態度很積極啊。”

    這人是不是燒糊涂了?

    她皺眉抗議。

    “才不是。退票晚了要收手續費的,好不劃算?禳c還我手機!

    這話不知戳到他那根神經,邢屹臉色陰沉,就著舉高的姿勢單手操作她手機。

    改了八百回密碼,他每次都能解開,一點隱私都不給人留。

    眼看他手指在屏幕上來回點按,她還沒從搶奪的氛圍里回過神,手機已經塞回她掌心。

    界面顯示退票成功。

    動作怎么這么快。

    孟紓語背過身去,有點郁悶地翻劃手機,查看這次扣了多少手續費。

    不對。

    她卡里現在有這么多錢,為什么要心疼退票手續費?

    又驚覺,完了,她的思想被金錢玷污了。

    邢屹沒個正形地抱過來,下巴搭在她發頂,好像把她當成臨時休息所,直接借著背后抱的姿勢閉眼小憩。

    很累吧病還沒好就出院了。

    孟紓語原地不動,胳膊肘向后輕輕戳一下他。

    “錢我不要,退給你。”

    他大概是很困,回話慢了幾秒。

    “你敢。”

    果然還是這個臭脾氣。

    她好聲好氣商量:“那我把這張卡當成你的,就當存著!

    他冷哼:“跟我開情侶小金庫?你想得美。”

    “”

    怎么他說什么話都能讓人來氣。

    孟紓語一個閃身從他懷里鉆出去,隨手抓了把積雪,團一個小雪球砸他。

    沒砸中,他一只手穩穩接住,表情分明困倦得不行,到底哪來這么多精力陪她打鬧。

    還嘲諷她:“就這點力氣,你到底行不行啊!

    本來就沒想把他砸疼。

    孟紓語撇撇嘴,不自在地拍干凈手,自顧把箱子往回拉,一邊朝院門走去一邊碎碎念。

    “你到底是由什么特殊細胞組成的,跟手指上的倒刺一樣,動不動就惹人生氣,好想一口氣拔掉你!

    邢屹慢悠悠跟上來,拿過她手里的箱子。

    “要拔嗎。那先回去插上!

    孟紓語幾秒才回過味來,差點跳腳。

    “你正經一點!”

    他理直氣壯:“我說什么了?自己想歪別怪我!

    真氣悶!熬湍阌欣怼!

    細雪飛旋,兩人信步往前走,箱子輪滾碾過地上一層半薄積雪,發出細微聲響。

    他步子邁得大,孟紓語小碎步跟上他,邊走邊仰頭看他說:“商量好了,就陪你一天,我明天就走哦。”

    邢屹不置可否,徑直推開半掩的金屬院門,讓她先進去。

    她亮瑩瑩的雙眸眨了一下,視線始終跟隨著他,生怕他漏聽一句,“還有,你把我朋友送出國,必須讓她安全回來。要是她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就”

    邢屹保持步伐,頭都轉不一下:“就怎樣?”

    她快速思考,專挑狠的說:“我就從天臺跳下去。”

    他對此不屑:“又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在嘲笑她上一回氣急翻陽臺的兇猛操作。

    她臉頰

    紅溫,差點左腳絆右腳,鎮定下來說:“那我不跳,我要把你從天臺推下去,完成我的復仇計劃!

    他這會兒倒是良心發現了,閑閑補充一句:“殺人犯法,牢底坐穿。”

    “那我也跳下去!

    “真可怕,想跟我殉情!

    “?”

    邢屹先一步踏上臺階,她故意慢一步,攥拳對著他的背影虛虛捶了兩下。

    隨后拾階而上,剛想低頭裹一裹松散的圍巾,一團黑影突然壓過來。

    邢屹面對面倒在她身上,她驚得踉蹌,使出渾身解數保持平衡,頓時手足無措。

    “怎么了?”

    他一聲不應,黑茸茸的腦袋靠在她肩上,整個人仿佛喝醉一樣不省人事,呼吸聲沉重而失序,聽得她心慌。

    邢屹蹭在她肩頭,低喃她的名字。

    她心頭一絞。

    身前的男人可惡至極,讓人討厭又讓人擔心,她不禁喉嚨發緊:“我在呢,我馬上叫醫生來家里,你等一下!彼焓痔涂诖,動作焦急凌亂,半天掏不出手機。

    邢屹攥住她手腕。

    “去醫院,你陪我。”

    他嗓音啞到咬字不清,最后一個字被尾音吞沒,仿佛一聲難捱的喘。

    孟紓語被迫承受他全部的重量,沉得她骨頭都要散了,轉頭看去,三個保鏢在花叢埋頭尋覓,似乎在自覺尋找她扔飛的戒指。

    事趕事亂做一團,她頭昏腦漲,朝那邊喊:“麻煩你們過來幫個忙!”

    就這樣把人塞進車里,急忙送到醫院

    這間是他待過的高級病房。

    護士如釋重負:“真嚇死我了,邢先生昨晚還在的,一大早人就拔了針管不見人影”

    說時給他量了體溫,已經燒到39度8。

    不是裝的。

    于是又開始打吊瓶。

    邢屹躺在病床上,左手背的針孔都泛青了。

    他另手搭在額上,閉著眼,一股子懶懨倦乏的勁,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燒到多少度。

    護士叮囑完便離開病房,孟紓語坐到床邊,看了眼透明管中滴落的藥液,一時不知該干什么。

    直到他動動膝蓋朝她后腰頂了一記,她輕吟一聲捂著被他欺負過的地方,“你干嘛”

    他嗓音泛啞:“除了干你還能干嘛。”

    “你,”她羞惱得語無倫次,目光埋怨,“你少說點渾話吧,都快燒到四十度了。”

    邢屹懶笑一聲。

    “要不要試試四十度的?”

    試他個頭,一肚子壞水。

    “你睡會兒吧,我回家一趟,待會兒再過來。”

    她起身,邢屹睜開眼瞥她。

    “多久?”

    她覺得自己被懷疑了。

    “干嘛,真的就離開一下下,你不用這么草木皆兵,我又不像你,總是騙人!

    邢屹又閉上眼,懶聲懶調:“別讓我等太久。”

    孟紓語回到家,把筆記本電腦和紙質的實習日志一并放進包里,帶回醫院。

    中途路過別的病房,聽見有人哇哇大叫,似乎是受傷的部位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聲音撕心裂肺,讓她想起之前在游輪上,邢屹表哥被他折磨時的慘叫聲。

    見血的恩怨,對方怎么可能輕易放下,絕對恨不得以牙還牙。

    邢屹在門口朝她倒來的那一瞬,她不合時宜地感覺到,意外不止這一樁。

    希望是第六感出錯吧。

    他對待別人一貫地惡劣,壞里為數不多的好,沒給過別人。

    只給了她。

    孟紓語沉下心,加快腳步走向病房。

    一開門,里面鬧哄哄。

    邢屹那幫發小趕過來看他,賤兮兮趴在病床邊上。

    “屹啊,你可千萬挺住,你才23啊!

    “對啊,小語妹妹還沒答應嫁給你呢,你早死就太可惜了。”

    “現在是沒有老婆的野人,死了就是沒有老婆的野鬼了!

    邢屹一臉煩躁:“你們三個是不是有病!

    孟紓語慢步走進去,三個男生齊刷刷回頭,笑著跟她打了聲招呼,下一秒非常自覺地閃出去。

    病房安靜下來,她把電腦和書本放到靠墻的書案上,動作輕頓片刻,隔著幾米回過身,正好撞進他好整以暇的目光。

    她猶豫幾秒,正經說:“你最近小心一點。”

    邢屹靠著床頭悠閑半躺,一手墊在腦后,偏額打量她。

    “怎么,你要給我下毒?”

    她無語凝噎。

    “亂講。我的意思是,你手段那么過分,身邊有不少人記恨你吧!

    他渾不在意:“嗯,然后呢?”

    孟紓語轉過背整理物件,若無其事說:“萬一有人記仇,私下報復你,比如偷偷往你車里放炸。藥之類的,然后就像電影里演的那樣,人一坐進車里,整輛車就炸了!

    “哦。”邢屹淡聲說,“最先被炸死的應該是林澤!

    “你不要亂說,平時對林助好一點,人家很敬業的!

    邢屹無謂地笑了下,不置可否。

    在病房待了一天。

    到晚上,孟紓語坐在書案前兢兢業業寫實習報告,邢屹冷不丁出聲:“過來寫!

    怕他又發難,她只好把本子拿過去,放在松軟床沿,中間墊一本硬皮書,就這么寫。

    像個認真趕作業的小學生,邢屹靜靜打量她,伸手繞她的頭發玩,她拍了他兩下。

    忙著應付他,一心多用,倦意悄然入侵。

    本來想認真寫完,不料直接倒在他掌心睡著了。

    邢屹摸摸她臉頰,手掌托著她一小團柔軟的臉頰肉。

    半晌,她嘴角輕動,溢一聲夢囈。

    “邢屹”

    他神情微動。

    沒想到下一句:“你等著,我要揍你一頓”

    大學在散打社待了四年,連個皮毛都沒學會,還想揍他。

    邢屹靠在床頭,微微歪著腦袋端詳她,手指挑起她一縷長發,勾在指尖繞了繞。

    孟紓語半夢半醒,身子一下子沉一下子輕,好像被人抱上了床。

    莫名有點癢,她緩緩睜眼,目光所及,是邢屹貼在她身前上下起伏的腦袋。

    她瞳孔一震。

    他正撩起她衣擺,腦袋鉆進來,親吻她肋骨周圍淡去的印記,甚至用舌尖輕輕舔/弄,勾出她一聲輕軟的喘息。

    “你干嘛,這里是醫院!”她試圖用雙手推他,卻發現其中一只手動不了了。

    驚慌抬眸。

    手銬?!

    他竟然把她銬在床頭。

    孟紓語怔得頭皮發麻,邢屹壓著她,手掌按著她腰兩側,舌尖動作停下來,撩起眼皮掠她一眼。

    “很驚訝?”

    她呼吸急促:“為什么鎖我!”

    “因為一天不夠!毙弦贀卧谒砩,肩背微微拱起,低下頭,呼吸埋在她胸口,沉聲說,“想讓你多陪幾天!

    這人怎么這樣!

    “說好只陪你一天啊”

    他自有一套霸王邏輯:“一天有多長,我說了算!

    孟紓語后背一涼。

    就知道他不可能一夜之間改邪歸正。

    她輕嘆一聲,沒力氣跟他硬碰硬,又考慮到他生著病,她心軟。

    于是用另一手摸他腦袋,手指陷進他有點扎手的黑發里。

    “我總有一天要回去的,你就不能乖乖等我回來嗎!

    邢屹從她胸前抬起頭,幽邃目光自上而下注視她,喉結莫名動了一下。

    她沉默幾秒,盡管有點害怕,依舊溫聲對他說:“你好好養病,乖乖等我吧。”

    邢屹眉心一動,突然在她頸側咬了一記,有點疼,她倒吸一口涼氣,繼續跟他講道理,“你考慮一下好不好?”

    不知他抽什么風,好像被她話里哪個字眼撩撥到了,渾身燥意,他含住她耳垂惡劣逞兇,啞聲說:“我現在只想*你!

    第56章 等待溫柔回吻

    熱吻急覆而下,她大腦宕機,邢屹貼著她的唇沉喘深吻,壓在她肋骨的手忽然繞到身后,指尖輕輕一挑,依附她顫抖的頻率解開排扣。

    混蛋怎么這么熟練!

    孟紓語偏過頭喘氣,并緊的膝蓋被他用力抵開,腰身周圍又被他掐來揉去,她哪哪都顧不上,他迎著她的喘息肆意放浪,恨不得把她吞吃入腹。

    一路從嘴唇被他吻到脖子,再到鎖骨,呼吸心跳亂作一團,根本招架不住。

    邢屹貼著她頸側低喘吮吻,她視野凌亂,只能看見黑茸茸的腦袋在她身前蹭來蹭去。

    “你又發。瘋”

    不是發瘋,而是發。情。

    他總有理由:“是你勾。引我!

    “?”

    她只是說了兩句安撫的話,怎么就成勾。引。

    “是你思想不純潔,我明明在跟你談正經事”

    他哪管什么正不正經,只顧壓著她到處亂蹭。

    “做。愛就是正經事!

    她慌了神:“生病怎么做啊,你就不怕——”

    等等。

    掐在他肩上的手碰到他頸側脈搏。

    這一片本來很燙,現在卻冷得驚人。

    他的體溫已經滑向另一個極端,她腦子轟的一下。

    “你不是吊完三瓶點滴了嗎,怎么還這么”

    邢屹置若罔聞,親吻她耳垂下方的肌膚,急促呼吸纏在她耳邊,情。欲和病態交糅,喘得她心慌意亂。

    一只手推不開他,她只好使盡全力,把另一手從皮革手銬里掙出來。

    邊緣剮蹭,腕上暈了一圈紅痕。原來他從一開始就給她留了掙脫余地。

    當然也可能是她太瘦的緣故。

    不管什么原因,她顧不上思考,立刻伸手按響護士鈴。

    焦急亂動的手又被他攥回去,邢屹陰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無名指上。

    這里空無一物。

    他沉著嗓:“戒指呢!

    早上氣急時被她扔了啊他忘了嗎?

    完了,他燒糊涂了。

    可是現在還談什么戒指,都病成這樣了。

    她急得聲顫:“戒指、戒指我回去再找它,你先起來好不好?我叫醫生過來了,你現在病得很重!

    他又盯過來:“我問你,戒指呢。”

    陰冷和病態在他身上同時彌散,沒有一絲沉郁脆弱,反而愈加強勢,一雙漆黑眼眸盯得她心緊。

    他手也涼得要命,牢牢攥著她,壓制她脈搏里驚慌涌動的血液。

    直到醫生護士趕來病房,白大褂蜂擁而至,或許晃了他的眼,他煩躁地皺了皺眉,這才松了手,讓她離開。

    孟紓語如夢初醒,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在走廊外站著。

    后背貼著墻,冰冷感順著衣料穿透骨骼。

    心亂如麻,又格外恐慌,一時分不清驚懼來源,不知是因為他侵略性泛濫的眼神和那枚用來鎖她的手銬,還是因為他突如其來的病癥

    凌晨,檢查結果出來。

    敗血癥。

    由病毒感染造成的全身性急癥,死亡率極高。

    幸好發現得早,抗菌及時,病情得到初步控制。

    檢查出致病源是非傳染性病體,無需隔離。

    孟紓語得到護士允許之后進入病房。

    推開門,她下意識止步,攥著門把手調整呼吸,目光落過去。

    最先看到心電監護儀。

    體征平穩。

    她剛要走進去,身側突然閃過一陣風。

    林澤滿頭大汗地跑進來,堪堪停穩,撐著膝蓋喘氣,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祖宗,您真是我祖宗!幸好沒什么大礙,要是有,我怎么向老爺子交代?”

    邢屹一手搭額,煩倦地閉上眼。

    “少煩我,還沒死就急著哭喪。”

    孟紓語心說你太沒禮貌了!人家好歹是來關心你的。

    “啊,孟小姐!绷譂蓜偘l現她,立刻直起身,“不好意思,失態失態。哦對,水果什么的都放這兒了,你們聊,我先出去!

    林澤閃出病房,小聲關上門。

    孟紓語定在原地,兩手在身前局促地扣了扣,再一抬眼,一道半冷不熱的視線掃過來。

    他瞇起眼:“罰站?”

    當然不是。

    她默默走過去,正好他的手機貼著床頭柜響動。

    她看一眼屏幕。

    “你有電話!

    邢屹無動于衷,搭在額上的手墊到腦后,一言不發,就這么云淡風輕睨著她。

    就知道他壞心眼一堆,一天到晚頤指氣使。

    彼此心照不宣。她抿抿唇瞪他一眼,自覺幫他接通,拿起手機貼到他耳邊。

    聽筒溢出聲來,明顯為難:“邢先生,孟小姐那枚戒指好像真的找不到了!

    他靜滯兩秒,言簡意賅:“繼續找!

    “好、好的!

    對話結束,孟紓語不自在地掛斷電話,手機放回原處。

    邢屹閉上眼,鼻腔沉出一絲燥氣。

    她心頭搖顫,以為他身體難受。

    正要按響護士鈴,邢屹攥住她的手。

    “給我倒杯水!

    “”

    依言給他倒了半杯水,坐到床邊戳戳他肩膀。

    “倒好了,自己坐起來喝!

    邢屹瞥來一眼。

    “喂我喝!

    “你真是得寸進尺”

    她按下床沿按鈕,升起床頭。

    邢屹毫不費力地半靠著,被子滑落到胯骨處。她小心端起水杯,貼到他唇上緩緩傾斜。

    他一動不動看著她,而她心不在焉,目光直愣愣落在他滾動的喉結上。

    她下意識跟著吞咽一記。

    不合時宜地想起三年前第一次接吻,他細密的汗水就從這里滴落到她鎖骨,濕熱流淌。

    半杯水喝完,孟紓語后知后覺,收回端著杯子的手,指腹摩挲杯沿,垂眸說:“你知道《贖罪》里的男主是怎么死的嗎?就是因為敗血癥死的。”

    邢屹撈過她的腰讓她坐近,從背后抱著她,下頜蹭到她耳邊,幽沉視線粘在她臉上。

    “咒我死是吧!

    “哪有,我在提醒你注意身體。”

    隔著一層薄被,她不自然地擰動腰身,卻被越圈越緊。

    他氣息纏上來索吻,她立刻轉頭捂住他嘴唇:“病還沒好,你又想干嘛!

    “想做。”

    “知道你想,但你不要想。”

    邢屹一貫的我行我素,拿開她的手在她耳邊啄吻一記,又瞥了眼床頭柜上洗凈的水果。

    手按在她腰上捏了捏。

    “喂我吃!

    生病之后更能煩人了。

    孟紓語拿了一盒葡萄坐回床邊,小叉子戳一顆大的,囫圇放到他嘴里。

    心如止水說:“還有什么要求,你一次性提完吧!

    邢屹漫不經心嚼著水果,懶懨懨注視她。

    “跟我結婚。”

    她身形一滯。

    很快醒過神來。

    “哪有人在這種時候求婚啊”她埋頭看著盒子里的葡萄,心神不定,小叉子戳戳戳,“難道我不答應你,你就要以死相逼嗎?”

    他撇過頭嗤笑一聲:“想象力別太豐富!

    這男人真是欠揍。她一連戳了三顆葡萄,往他嘴里塞塞塞。

    “吃吧你!

    他懶散隨意,索性閉上眼睛嚼,嚼完又等她喂。

    手都舉酸了,終于消滅半盒葡萄。

    孟紓語放下果盒,準備進浴室洗澡換身衣服。

    他突然勾住她不小心露出的內衣帶繞在指間,她紅著臉嫌他變態,管她罵什么,邢屹照單全收,又撫上她后頸,寬熱手掌覆蓋她細膩的肌膚。

    他低聲對她說,他臨近昏迷的時候好像做了個夢,夢見她伏靠在他身上,將長發撩到脖子一側,低下頭,露著后頸這一片肌膚,軟茸茸的腦袋在他視野里伏動著。

    孟紓語聯想出不可言喻的畫面,臉頰一熱。

    “別說了,你滿腦子都是這些東西”

    她分了心,一時沒設防,邢屹順勢把她抱到身前,

    倦啞氣息迎上她燥紅的耳:“夢里,你說你徹底愛上我了!

    她怔愣一瞬,反駁他:“夢和現實是反的,也只有在夢里我才會這么說。”

    “時間還長,話別說太早。”他微闔眼睫,近距離看著她,輕慢倨傲的語氣,“總有一天你會放棄之前的想法,主動用我的方式愛我。賭嗎?”

    聽起來,好像她一定會賭輸一樣。

    她不情不愿接下這個奇怪的賭約。

    問他:“時間期限呢?”

    “一個月!

    “你確定嗎?”這個條件,好像對她更有利。

    “你高興就好。”邢屹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假如你賭贏了,我就放你走。只要你別口是心非。”

    孟紓語心有余悸,望向他雙眼,眼底盡是她猜不透的漆黑沉暗-

    一個月接近尾聲時,邢屹還在住院。

    這段時間,其實并沒有發生什么能讓她改變心意的事。

    她照常實習,寫論文,有空就到病房陪他,偶爾跟他斗幾句嘴,氣急時被他吻住,她茫然又羞惱,回過神拿起枕頭打他兩下,沒打中,他笑得肩膀輕顫,說她家暴他。

    討厭鬼,一直病著算了。

    調侃完沒過幾天,邢屹終于康復,順利出院。

    次日,正好趕上邢老爺子八十大壽。

    晚宴在西郊一處私宅里舉行。

    偌大的別墅中庭燈火煌煌,孟紓語穿一件由邢屹挑選的酒紅色晚禮服,不太適應地踩著細高跟,被他牽著往前走。

    迎面跟他打招呼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只覺得有幾個挺眼熟的,好像在央臺新聞上見過。

    邢屹應付完人際繁瑣,親昵地攬著她肩膀,帶她踏上旋梯。

    她輕扯他西服袖口,小小聲透露:“我有點緊張”

    這話怪新鮮,他笑了聲:“緊張什么,不就一幫禿頭,又不會吃了你。”

    “可是,他們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

    每每對視,那些中年人落過來的目光不是好奇就是探究。

    她覺得自己快被這些眼神盯穿了。

    好像在他們眼里,邢屹身邊出現一個女孩子,是一件讓人聞所未聞的怪事。

    “別管,他們不是老花眼就是近視!毙弦俸敛豢蜌獾卣也纭

    孟紓語沉默,吸一記鼻子,手指緊了緊,好像把他的衣袖當成什么解壓物,一直攥著。

    他低眸掃她一眼,有點好笑地說:“公開場合,少勾。引我。”

    “”

    在時不時就迎面出現的恭維聲里,她全程被他恰如其分地摟著,若無其事上到二樓。

    這一層視野開闊,數不清一共有多少張圓桌,她只知道自己快被千篇一律的人頭晃了眼。

    被他牽到桌前,她小心翼翼落座,邢屹把脫下來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正好遮住她半裸的后背。

    長輩在另一片區域推杯換盞,中間隔了道屏風,邢家的年輕后輩都聚在這一片。

    菜還沒上,人也沒到齊,宴會廳的氣氛和諧活絡。

    邢屹靠在不遠處的落地窗邊跟友人閑聊,對方為他點了根煙,他夾在手里一直沒抽,也就給個面子。

    大部分時間里,他懶得說,一直在聽。

    對方說到有意思的地方,他就隨意應一句,眼角眉梢掛著不走心的笑,仔細看才發現,他臉龐棱角愈加清晰鋒利,比兩年前成熟很多,可是一晃眼,依舊可見他十九歲時意氣風發的少年感。

    在正式場合,他身上那種鶴立雞群的優越感更加明顯,哪怕什么也不做,也能讓人挪不開視線。客觀來說,他隨便往那兒一站就能拍一組畫報。

    孟紓語支著下巴看向那一處。驚覺,自己好像變成顏控了。

    她不自然地收回視線。

    身邊有個小麥色肌膚的女孩子,正舉著小鏡子補妝,對方涂完口紅看她一眼,語氣和善:“你是我表哥的女朋友吧!

    “嗯?”

    應該是前女友才對。

    對方當她默認,饒有興味說:“可算見到本尊了。我在加州留學的時候,想找他玩保齡球,順便給他介紹幾個女生認識認識,可他每次都拒了,說要陪女朋友。”

    她微怔。

    “你是說,邢屹那兩年有女朋友?”

    “不知道誒,反正他每次都拿女朋友當借口,說女朋友管得好嚴,不讓他抽煙喝酒,還不讓他出門跟異性接觸,占有欲非常強。嘖嘖,好可怕誒!

    “”他談過這一類的?

    “啊,想起來了,他女朋友好像叫孟紓語?是你吧?”

    “”

    原來在邢屹眼里,他倆根本就沒分過。

    但怎么可以抹黑她!

    她哪有那么可怕,他是把自己的做法套到她身上,拿她的名號擋桃花了吧。

    討厭鬼。

    正氣悶,邢屹已經坐回她身邊,在她面前打個響指。

    醒過神,對面恰好有人跟他同時落座。

    是他表哥邢皓南。

    這家伙一來就犯賤:“喲,我們小邢總,病好了?大難不死啊!

    邢屹靠著椅背,手臂搭在靠背頂端,橫過來捏捏她后頸,解悶似的。

    無所謂的語氣回擊對方:“借你吉言!

    邢皓南翻個白眼:“老天爺待你可真是不薄,像你這樣的爛人,本來應該早點沒命,死無全尸!”

    音落,宴會廳倏地靜下來。

    人的八卦欲果然相通。

    男女老少紛紛看過來,本來都各自聊著天呢,這會兒都不吱聲了,只顧豎起耳朵湊熱鬧。

    在座各位誰不知道老爺子偏心邢屹,今晚又是老爺子壽宴,竟然在這種時候起爭執,簡直不把老爺子放在眼里。

    然而邢鐘宏沒什么反應,只是冷著臉作壁上觀。

    其實他沒生氣。

    這老頑童,挺想借此機會,看看自己精心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會怎么解決這一茬。

    邢皓南父親卻以為老爺子生氣。

    沒轍,他只好胳膊肘往外拐,站在遠處訓人:“邢皓南,不吃飯你就滾出去!”

    “憑什么讓我滾?”邢皓南登時發作,“你們所有人被邢屹騙了!他就是個爛人,心理變態!憑什么把集團交給一個心理變態,憑什么所有好的都留給他?!他不配!他算什么人人仰慕的精英啊?你們一個個都瞎了眼,他心里陰暗得很,最喜歡殺人放火。爺爺,您最好小心一點,要是您哪天不順他的意,他能把您殺了!”

    眾人面露詫異,邢皓南父親恨不得堵他的嘴:“你胡說八道些什么!馬上給我滾!”

    邢皓南氣紅了眼。心想明明自己才是名義上的長子,卻處處被邢屹壓一頭,集團那么大塊蛋糕,全分給他了,自己什么好處都沒撈到,好不容易在港區混出點名堂,生意上的靠山全被他搞垮了。

    又是一陣罵罵咧咧,邢屹無動于衷,眼里竟還多了一絲觀看對方跳腳表演的興致。

    孟紓語雖然置身事外,卻下意識屏息凝神。

    后頸被他捏得泛癢,她在桌下輕輕揪他襯衫衣角。

    “邢屹,要不我們換一桌坐”

    邢皓南就在這時指向孟紓語:“還有你!你也被他騙了!”

    她一愣。怎么還有她的事?

    邢皓南冷笑:“看不出來啊,你長這么純,居然喜歡這種爛人,陪他玩又陪他睡,鬼迷心竅了是吧?”

    孟紓語忍了忍,脫口而出:“你想殺我,你才是爛人。”

    對方暴起:“你血口噴人!”

    她始終平靜:“是你敢做不敢當。那天在游輪上,你花錢雇人針對我,想把我扔進海里,不是嗎?”

    “不過你為什么會覺得,邢屹沒了我就會一蹶不振?你覺得用這種招數就能徹底對付他嗎,你真是太不了解他了!

    “其實他什么都不在乎的。”

    事發之時她認真想過,如果她真的死了,或許他只會心空一段時間,然后迅速調整好狀態,繼續穩居上位。

    悲傷,惋惜,懊悔,這些詞語跟他不沾邊。

    他永遠不會低頭。

    孟紓語說完,垂眸看著桌沿,恍然有些失落。

    邢皓南似乎有點轉不過彎來,靜了半晌,自以為領悟了,嘲笑說:“看來你在他心里也不過如此嘛,一個玩物罷了,遲早被他玩爛。”

    她聞聲蹙眉。下一秒,搭在她后頸的手忽然收了回去。

    邢屹看著對方,嘲弄般輕笑:“孟紓語給我陪玩陪睡?這話說得太好聽了,勾得我心癢啊。我倒是想睡她,可是她這個人吧,太乖了,一點情趣都沒有,在一起這么久都不肯脫了衣服讓我睡,沒意思。沒意思的東西,我可不感興趣。話說回來,還是美國女人操起來帶勁!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維護她的名聲,不惜往自己身上潑臟水。又或者,他早就不想裝什么完美人設。過往的優等生也好,現在的出類拔萃也罷,這些莫須有的名頭,他早就膩了。

    孟紓語攥著衣角,心跳不由自主地快起來。

    “像她這樣的姑娘,留在身邊圖個心凈而已,沒了也就沒了。就算她死在我面前,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毙弦贇舛ㄉ耖e,看向面露遲疑的邢皓南,慢條斯理的語氣,“所以你針對她,對我來說毫無影響。”

    “不過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個爛人。在我眼里,利益第一,人性第二。在座各位,如果有誰對我心懷怨念,直接沖我來,沒必要私下搞什么小動作針對我身邊的人。畢竟我有人格障礙,下手沒個輕重,萬一不小心被我掏心挖肺,那就請多多擔待了。”

    宴會廳死一般寂靜。

    孟紓語埋頭整理思緒,下一秒,邢屹不顧那些百味交雜的視線,兀自牽起她的手把她帶離座位。

    離開私宅,走到室外泊車區,她木然抬頭,邢屹把車鑰匙丟給她。

    她定在原地,看一眼身旁這輛雙座的阿斯頓馬丁。

    “我來開嗎?”

    邢屹拉開副駕車門,懨懨抬眼,視線越過車頂掃她一記:“不是會開?”

    會是會。她抿了抿唇,開門坐進駕駛位。

    邢屹神情倦懶,靠在副駕閉眼假寐。

    十分鐘后。

    孟紓語緊握著方向盤,慢速行駛。

    車子已經駛上主道,邢屹睜開眼,一塊高聳的路牌正好從車頂悠悠滑過。

    他低笑一聲:“還以為你沒踩油門。”

    “”

    干嘛笑話她。

    “慢一點才安全!

    路況冷清,孟紓語小心開車,時不時瞥他一下。

    邢屹明明閉上了眼,太陽穴卻跟長了紅外探頭似的,冷不丁出聲:“少看我,看路。”

    她立刻收回視線。

    悠悠說:“你剛才應該拿奧斯卡的!

    邢屹勾起唇角,語氣不屑:“萬一是真的呢。之前不是罵我人渣嗎,不必把人渣想得太好!

    孟紓語默了默,瞟一眼他腕表上的時間。

    現在七點半。

    再過幾個小時,她就要回寧城了。

    她目視前方,糾結片刻說:“我買的是凌晨的機票,一會兒回家里拿行李,我就直接去機場了!

    邢屹不問她什么時候回來,也沒攔她,嗓音輕懶:“嗯,抓緊時間吧!

    她疑心有詐。

    “你允許我走了?”

    邢屹把座椅調低,一手搭額。

    “又不是不回來!

    她頓了頓,模擬他的話術:“萬一呢!

    他不著痕跡地笑:“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可是你跟我立下賭約了,如果一個月內我還是不愛你,你就放我走!

    他撇過頭調整躺姿,閉著眼一副寡淡無味的語氣:“一個月還沒到,著什么急!

    孟紓語沉下心,沒再說話。

    回家拿上行李箱,車子停在門前,邢屹坐在駕駛位劃手機,不知在看什么內容,神情愈發冷淡。

    孟紓語走上前,彎腰,探個腦袋進車窗里:“你送我去機場嗎?”

    “不然誰送!彼缙聊,手機扔到中控臺,“林澤放假了!

    她目光一亮:“哇,你在元旦來之前就給他放假了!”

    說得好像他之前熱衷于壓榨人家,很罪惡一樣。

    邢屹黑著臉催她:“上車。”

    他送她到航站樓,話都沒說兩句就開車走了。

    孟紓語拉著箱子前往值機臺,邊走邊拿起手機,想給老孟發個消息。

    微博資訊卻先一步彈出來。

    #信昀集團,反社會人格

    奇怪,這兩個詞是怎么聯系到一起的?

    她點進去,詞條竟然高居熱搜榜首。

    原來宴會上有人錄音,把邢屹說的話惡意剪輯,之后加以曝光,雇了一波營銷號添油加醋,給他加蓋罪狀。

    娛樂大V和財經大V竟然同時下場帶節奏,詞條主頁鬧得像菜市場一樣,實時評論以秒增的速度彈出來。

    [小時候縱火誒,很難不腦補一些陰暗的反社會人格]

    [心理變態也就算了,還把女人當成玩物,真下頭]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追過他的女生有福了,賽博案底這不就有了嗎?]

    [查一查吧,說不定他真殺過人]

    [他是喝醉了嗎?突然在晚宴上自爆,現在一定很后悔吧,真面目暴露了]

    [牛逼,邢家真是人才輩出,這妥妥一個法制咖啊]

    [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好人,那雙眼睛就殺氣十足]

    人們最喜歡看的戲碼,就是光鮮亮麗的人遭萬般唾罵,一夜之間從金字塔頂端墜入泥潭。

    孟紓語意識恍惚,屏幕熒熒光亮像針一樣刺進她眼底。

    ——“您好,請出示一下身份證哦!

    她呆了很久,值機臺工作人員出聲提醒她。

    她原地定了定神。

    突然丟下行李箱,一股腦地朝出口跑去

    邢屹已經看到熱搜。

    但他無所謂。

    送孟紓語到達機場之后,他駕車返程,順道回信昀總部簽署文件。

    孟紓語發消息問他在哪,他簡單回:[在公司]

    之后便放下手機,沒再看。

    她現在應該已經登機了。

    離開京北,就不用蹚這灘渾水。挺好。

    半小時后,一切忙完。

    電梯直達地下車庫,金屬門打開,他揉了揉酸脹的眉心,勾著西服外套往前走去。

    也就轉個角的功夫,噪音如洪水般襲來。

    前路被記者堵得水泄不通,媒體們一哄而上,誰家都想搶個頭條。

    “邢先生,請問可以解釋一下錄音的事情嗎?”

    “您是否患有人格障礙?您是反社會人格嗎?”

    “邢先生,請您回答一下!”

    孟紓語到達地下車庫,遠處鬧哄哄的,她被閃光燈晃了眼,卻依舊迎著光亮跑上前。

    “邢屹!”

    邢屹應聲回頭,一道纖瘦身影混在人墻里,拼命往前擠,卻頻頻被撞開。

    周圍一片混亂,孟紓語擠得頭昏腦漲,無濟于事,只能從人群縫隙里看他,只見他眼底閃過一絲錯愕,撥開人潮向她走開。

    這群記者簡直瘋了,沒個輕重,她肩膀被相機設備撞疼,疼得想哭出來,下意識呼喚他,聲音卻被嘈雜蓋過。

    無力感兜頭而下,不知是誰又重重撞她一記,她身形踉蹌,雙手無所憑依。

    以為自己要摔下去,手腕突然被攥住。

    一件

    外套蓋在她頭上,眼前一片漆黑,“沒事,跟著我!毙弦贀е绨,快步帶她遠離喧囂。

    那幫記者緊隨身后,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孟紓語毫無方向感,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被他塞進車里。

    車門砰一聲關上,引擎聲撞破空氣,強烈的推背感讓她心頭一緊,車子又拐了個彎,疾速沖出屏障。

    一陣耳鳴過后,聲響淡去。

    她顫著手腕,掀開頭頂的外套。

    邢屹坐在身旁定神開車,窗外霓虹紛然掠過,一片和諧。

    仿佛剛才什么事也沒發生。

    她喉嚨莫名有點疼,硬生生吞咽。

    在最混亂的時候,他下意識護著她。

    而他自己呢。

    人心都是肉做的,面對那些攻擊,他真的沒關系嗎。

    正要開口說話,他先一步冷聲質問:“為什么沒走!

    “我”她別過臉說,“我怕你出事!

    “能出什么事,與其擔心我,不如——”

    突然急剎。

    時間跟斷了節一樣,她腦子轟的一聲,正要看清發生了什么,另一側突然撞來一輛貨車。

    對方及時剎停,卻抵不住慣性,兩車猛然相撞,玻璃砰然碎裂,卻分不清是哪邊的玻璃碎了。

    孟紓語渾身緊繃,而后是漫長的麻木。

    靜下來了。

    耳邊一聲難捱的悶喘。邢屹靠著椅背,一手搭在額上,莫名的煩躁,開口就飆臟。

    “操,哪兒來的狗!

    剛才有一只狗躥過馬路。

    他怕撞到它,猛地急剎,并行的貨車同時剎車,卻不知為什么猛然倒向一側。

    孟紓語如夢初醒,急得太陽穴猛跳,半個身子跨到駕駛座,雙手戰戰兢兢碰他肩膀,不敢晃,只敢出聲:“你怎樣了??”

    邢屹閉著眼喘息,喉結滾了兩下,沒有應聲。

    后知后覺,她掌心一片粘稠。

    不知道從他哪個部位流下的血,沾了她滿手。

    “邢屹!”她眼淚涌出,平日里的鎮定煙消云散。

    “吵什么”他沉喘著問,“手機呢?”

    她慌忙掏出手機,打120。

    等待接通的時間里,邢屹微闔著眼,靜靜看她。

    她忍著不哭,卻頻頻哽咽。

    “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你不要睡,你就這樣看著我,好不好?就這樣看著我,我不走了,我陪著你,誰惡意造你的謠,我告他們,我讓他們坐牢”

    邢屹頭痛欲裂,其實聽不清她說什么。

    只能注視她哭紅的眼。

    她好像,學會用他的方式愛他了。

    直白,純粹。溫柔又熱烈,仿佛隨時會不顧一切,不辨好壞,不分青紅皂白。

    可為什么,他體會不到一點賭贏的喜悅。

    只有心疼。好心疼。

    因為她在哭,她在擔心他。

    真奇怪,他不會為任何事情感到痛心,卻總是因為她一滴眼淚而亂了心神。

    他不會向全世界低頭,而早晨醒來,卻總是忍不住將呼吸深埋在她胸口。

    “孟紓語!彼麣庀⑽⑷,混不吝地說,“親我一下!

    她瞪大了眼。

    “都什么時候了!”

    “別管!

    她心頭被攫了一下。

    漫長的疼痛,這份疼痛又化作一股力量,推著她,促使她心無旁騖,傾身吻他。

    他吻過她無數次。三年過去,他似乎一直在等待,等待這一記溫柔回吻。

    從最初分手時的試探,再到后來,他百般惡劣,千般瘋狂,或許只因為他很想確認一件事。

    確認她是否真的愛著他。

    他實在可惡,身上有太多不可修復的裂痕,性子惡劣得與她截然相反,根本改不掉,治不好。

    他體內為數不多的克制,或許是因為小時候隔著屏幕看見了她,知道她不喜歡壞人,于是他嘗試學會做一個正常的好人。

    雖然大部分是偽裝。

    他本性一貫如此,更不在乎自己在他人眼中是好是壞。

    只在意她會不會向他敞開心扉,然后在某一個晴朗天,愉悅而明媚地奔向他。

    孟紓語輕顫著感受他唇上的溫度,眼眶兜不住的淚水無聲滴落,滑過彼此緊貼的唇。

    咸澀滋味并不美好,卻也被他輕吻。

    當他牽住她的手,強行與她十指緊扣時,心里有聲音說,邢屹,或許有一天,我會戰勝我的恐懼。

    然后,用明亮愛著潮濕的你。

    第57章 你別讓他爽到

    躥過馬路的狗愣在路燈下,回頭望著事故現場。

    躊躇片刻,突然跑了回去。

    大小不一的車身碎片飛濺在路面上,一片狼藉。

    小狗停下來抽抽鼻子,聞到嗆烈的汽油味。

    不遠處的圍觀者越來越多,話語聲嘈雜,手機攝像頭清一色豎起。

    它不敢靠得太近,只敢站在遠處觀望。

    周圍多了幾輛閃著光亮的車,現場拉起警戒線,幾名白大褂匆忙將傷者抬上擔架。

    等等,有熟悉的氣味。

    三年前,它被人惡意扔到空調外機上,就是那個男生路過把它救了下來,帶它去獸醫院。

    沒錯,就是他。當時他身邊還有個女孩子,給它起名瀟灑哥。

    它繼續觀望,只見貨車上跌跌撞撞下來一個中年男人,男人六神無主又手舞足蹈,紅著眼眶一個勁地跟女孩子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拉了兩天的貨,就睡了三個小時,剛才困得不行了,本來要停車的,誰知道手一滑就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您、您男朋友傷得重不重啊?我要賠多少錢啊?”

    女孩子抽噎一下,擦擦眼淚安慰對方:“您冷靜一下,我們先——”

    “孟小姐!”

    一個男人下車跑去。

    她快速回過頭,緊張愣神:“林助?你不是放假了嗎?”

    對方擦了擦滿額的汗水,干笑一聲:“沒事,處理突發情況,我趕來加個班!

    啊,人要加班,好辛苦。

    還是做狗好哇。

    小白狗默默離開,翹著尾巴遁入草叢-

    醫院。

    孟紓語坐在手術室門口,低頭,注視掌心殘留的血跡。

    “孟孟!”

    毛婧婧剛回國,一下飛機就看到熱搜,連忙給孟紓語打電話。

    于是扛著個行李箱匆匆趕來。

    “怎么樣了?!人還活著吧?”

    孟紓語慢半拍轉頭,毛婧婧已經坐在她身邊。

    她輕輕搖頭。

    “現在還不知道”

    手術進行中,扎進他頭部的碎玻璃要一點點取出來。

    顱骨受傷伴隨諸多風險,碎玻璃只是看得見的一部分,至于是否有深層損傷,要等檢查結果出來才知道。

    毛婧婧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她:“那你呢?你沒事嗎?”

    “我沒事,沒有受傷!

    記得事發瞬間,一股強力推著她撞向擋風玻璃,卻有另一股力量硬生生把她往回拉。

    是他橫在她肩膀前的手臂。

    如果不是那一下護著她,她早就被撞昏了。

    很僥幸,沒有遭受嚴重創傷,只是頭有點暈,脖子也疼。

    醫生建議她做個詳細檢查,說不定是輕微腦震蕩或脊椎損傷。

    這事沒跟毛婧婧說,對方只當她平安無事,松了口氣:“嚇死了,還以為你受了什么重傷?赡苁俏铱贪逵∠蟀,之前看了好多狗血電視劇,一旦出現車禍劇情,要么女主受傷,要么女主當場死亡,反正女主都是被殉的那一方,然后咱們驕傲的男主就開始悲慟懊悔,用盡余生改過自新。”

    “這樣嗎。我想,如果是我受傷,以他睚眥必報的個性,不一定會悲慟懊悔,但一定會先用非人手段把肇事者處理掉。”

    “那、那很瘋狂了!泵烘嚎聪蛩哪,“孟孟,你眼睛好紅,哭過。俊

    她失神點頭。

    “嗯。”

    毛婧婧輕嘆一聲。

    “邢屹受傷,你是不是很難過?”

    孟紓語吸一記鼻子,埋頭看著自己膝蓋說:“毛毛,你干嘛帶著答案問問題!

    “唉,看來是很難過了。不過,你難過到底是因為真的愛上他了,還是因為心軟?”

    她沉默許久,說:“心軟和愛,是兩種不一樣的東西。”

    心軟是心疼一個人當下所受的傷。而愛,是心疼他過往所有的傷。

    哪怕傷口已經結痂,也依舊看得見它流血時的模樣。

    “啊我好像明白了!泵烘和旎ò甯锌,“你果然跟

    小時候一樣,無論多復雜的事情,自己理著理著就順了。不像我,總是很擰巴!

    孟紓語順水推舟問:“人的性格一旦定型,是不是再怎么努力都改不了了?”

    “改不了吧,香蕉又不可能變成蘋果。除非刻意偽裝!

    她也是一樣的想法。

    “邢屹這個人應該也是改不了的!

    “肯定改不了,只能加以控制!泵烘簡,“如果他又犯病,你拿他怎么辦?”

    她認真想。

    事到如今,她已經完全接受他改不了本性的事實。

    心一橫,回答說:“我會用他對待我的方式對待他!

    監視,定位,拿金屬手銬把他鎖在床頭,不允許他出門,不允許他跟任何異性接觸,在他身上刻下屬于她的印記,最好是刺青,永遠消不掉。

    氣死他。

    毛婧婧面露驚惶。

    “我靠你別讓他爽到了。”

    “?”她好詫異,“為什么會爽到,這些做法都很變態啊。”

    “可是他想要的,不就是你給他這種強烈到變態的愛!

    “”真可怕-

    邢屹被推進單人病房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

    頭部的傷口縫了針,覆著一層潔白紗布。

    為了避免術后感染,他鬢角區域的頭發被剃得更短。

    好在有他這張臉撐著,沒什么違和感,反而更干凈利落。

    麻藥勁好像沒過,邢屹還在睡。

    孟紓語悄聲拉過一張看護椅,坐在床邊。

    壓著軟蓬蓬的被子,低身趴在他身旁,小半張臉埋進交叉的手臂,露著一雙杏眸靜靜看他。

    忍不住,手指輕碰他鼻梁,沿著挺拔弧度慢慢往上,撫摸他凸起的眉弓。

    邢屹安靜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沒那么強勢危險。

    但事實上,他哪里都沒變。

    甚至已經瘋到一定程度。

    什么都不在乎,不顧他人看法,甚至不惜把最壞的形象暴露在大眾眼底。

    一方面是為了營造出自己毫無弱點的假象,進而保護她。

    另一方面,其實源于他壓抑已久的自毀傾向。

    在他能力尚弱的少年時期,他選擇裝成一個規規矩矩的好人,以此獲得鮮花與掌聲,獲得長輩的垂青與庇護。

    直到他掌控一切之后,開始對此產生厭煩。

    何必呢,與其好得模棱兩可,不如壞得坦蕩直白。

    無所謂,我就是這么惡劣,甚至可以更惡劣。不必對我抱有期待,不必再處心積慮揣摩我。

    “邢屹”她眼神失焦地看著他,夢囈般輕聲說,“自毀是不好的行為,以后不要再這樣!

    手指在他臉頰輕輕滑動。

    突然被他攥住。

    心臟狂跳,足足十秒才平靜下來。

    她直起上半身,目光沒個落點,幾乎在他身上掃遍了,意識亂作一團,半晌才攥著被子支支吾吾問:“你、你還疼嗎?”

    邢屹輕描淡寫睨著她,嗓音沉。骸坝H我一下就不疼!

    “混球!

    她俯身親他臉頰。

    退回床邊,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表情里的委屈擔憂被他捕捉,邢屹無聲笑了下,伸手過來,指腹摩挲她紅暈猶存的眼尾。

    “又哭。我還沒死,死了你再哭。”

    她郁悶:“你再說死這個字,我就堵你的嘴。”

    這話怪有意思。

    邢屹輕挑眉梢,戲謔地問:“怎么堵?”

    她突然吻他。

    嘴唇貼了三秒,再猝不及防退開。

    她別過臉,一手捏了捏發燙的耳垂,不自然地說:“就這樣堵!

    邢屹罕見地頓住,眼底泛起一絲錯愕茫然。

    下一秒直接起身,手掌摁住她后腦勺重重吻過來,舌尖急切地往里探,她頓時懵了,兩手緊攥著床沿,眼睫頻頻顫動,目光所及,邢屹根本沒閉眼,而是一邊吻一邊半睜著眼看她,落過來的眼神暗含熱。欲,在糾纏中流淌。

    終于吻到她神情呆滯,他得逞般退開一點距離,指腹貼著她唇角輕輕揩拭。

    孟紓語試圖平息微亂的呼吸,可一旦被他幽邃目光看一眼,她就前功盡棄。

    只能在起伏的呼吸聲里注視他。

    一個眼神他就明白。

    “有話對我說?”

    她猶豫許久,大膽說:“你要是不乖,我就收回對你的愛。”

    音落,邢屹撫摸她頭發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安靜兩秒,突然震著胸腔笑了。

    她一時無所適從。

    “你笑什么!”

    他偏額打量她,輕嘖一聲:“笑你啊。孟紓語越來越厲害了,討人喜歡。”

    說著又吻過來。

    這次多了一點溫柔,吻得不遺余力,卻又格外憐惜-

    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

    次日早晨,她揉揉眼睛,從他臂彎中醒來。

    病床不夠寬,他借機抱得更緊,手臂勒得她喘不過氣。

    她深呼吸,胳膊肘往后戳戳。

    “我要下床喝水,你快松開!

    他咬住她耳垂,氣息渾熱:“不允許。”

    她縮著肩膀抵御侵略,驚慌的語氣:“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是又怎樣。”邢屹理直氣壯,聲音悶在她長發之間,又蹭了蹭,撩得她耳熱,“你打算怎么治我?”

    她咬咬牙,悉悉索索在他懷里翻了個身,兩手壓在他人魚線的位置,手指要挪不挪地按著,同時仰起頭親他喉結。

    一連親了好幾下,他好像破功了。

    伴隨一聲悶喘,他氣得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記,問她是不是欠收拾。

    她以身犯險,在雷區上蹦跶。

    “醫生說你不能劇烈運動,忍著吧!

    說完快速溜下床。

    床頭柜放著他的手機,此時正好響動。

    林澤打電話過來,說戒指找到了,一會兒讓人把東西送到病房。

    戒指失而復得,但她想了想,沒有重新戴上。

    傍晚,她回了一趟別墅,在自己的首飾盒里找道一根銀色細鏈。

    鏈子穿過戒指,變成一條吊墜項鏈。

    晚上回到病房,她岔開腿跨坐在他身上,把耐人尋味的項鏈戴到他脖子上。

    邢屹垂眸掠了一眼,似乎不太滿意。

    他輕蔑地問:“把我當狗?”

    孟紓語眨眨眼,一臉莫名:“比狼還兇,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狗。”

    說完就要從他身上下去。

    突然被他按住后頸,她躲閃不及,一個吻急切而下,壓著她無措的氣息瘋狂碾轉。

    邢屹一個翻身壓住她,她慌了神,推著他肩膀警告:“你傷還沒好,不能劇烈運動!”

    他不管不顧,貼著她的唇繼續舔/弄。

    一番熱吻過后,她雙手掐在他充血的手臂上,感受他凸起蔓延的青筋,手指情難自控地用力,溫度深深嵌入。

    忽然有種地動山搖的錯覺,她的手機貼著床頭柜瘋狂抖顫,是老孟發來一連串消息。

    [邢屹到底怎么回事?!]

    [網上傳的那些是真的還是假的?]

    [老爸絕不允許你跟那樣的人在一起!]

    [買票!明天馬上給我回家!!]

    邢屹看一眼屏幕,直接倒扣回桌面。

    隨后若無其事,俯身吻她。

    孟紓語雙眸渙散,已經分不出精力回消息,被他弄得心慌意亂,在接吻間隙里溢出零碎嗚咽:“那些事情怎么解決?”

    外界已經亂一鍋粥了,他手機里一堆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他全都沒管。

    邢屹含著她的唇,又讓她吃了幾記狠的,在她一聲突如其來的低吟里游刃有余:“急什么,總有辦法!

    他一貫的橫沖直撞。接吻要低頭,他脖子上的項鏈垂落到她鎖骨。好涼。

    她抱怨出聲,邢屹的手墊到她腦后,掐著她后頸戲謔:“不是你要我戴的?現在又嫌冰了,怎么這么難哄?”

    于是他直接把項鏈咬在嘴里。

    她摟著他脖子,蹙眉:“可是這樣不能親你”

    邢屹神情一頓。

    好像又被她撩撥到,但她也沒說什么特別的話。

    他瞬間松口,戒指含著一絲溫熱砸落下來,有點猝不及防,她肩膀一抖,“你還是咬著吧”

    橫豎都不能讓她滿意。

    邢屹直接把戒指取下來戴到她手上。

    可是中間多了根鏈子,擠占空間,戴得有點艱難,他用力往她無名指根推頂。

    她差點哭出來:“不要了,已經到底了!”

    “到底了?”他瘋狂使壞,“到了沒?”

    “到了到了!”

    “還沒到吧!庇谑撬^續用力推頂,她啊一聲掐住他手臂,他懶笑一聲,“現在才到!

    第58章 更兇捉回去

    一記狠戾推頂,直接將戒指

    抵到最底。她擰腕躲閃,就被他更兇地捉回去。非要她戴上。

    一來一回,手指被磨得發燙,指根被一圈戒指深度裹緊,顆粒細膩的軟鏈還嵌在縫隙里,存在感異常強烈。撐得酸脹。

    孟紓語抽回手不讓他折騰,邢屹直接壓著她掌心跟她十指緊扣,不給她半點掙扎的機會。

    她嗚聲抗議,他虎口卡住她下巴捏著臉頰兩邊:“還扔不扔戒指?”

    好撐。她動了動被束縛的手指,鼓足勇氣反客為主:“現在它不是我的,是你的了,你要好好保管它!

    像聽到什么新鮮事,他輕笑一聲。

    “確實是我的。”他摁住她的手頑劣使勁,“但現在不是你在用它?”

    她視線飄忽,咬咬唇:“我現在不要了”

    “剛才不是說要?”邢屹微闔著眼與她額頭相抵,近距離審視她遮遮掩掩的表情,捏住戒指,抵著指根來回磨/動,“到底要還是不要?”

    “你故意的。”

    她擰著手腕想掐他一記。

    他反攥她亂動的手。

    “這枚戒指,以前是這樣的嗎!毙弦俟醋∷种笓崃藘上拢d味盎然的語氣,“以前沒這么緊吧,過分了!

    她訥訥解釋:“因為太久了”

    戒指剛找回來,今天是第一次戴。

    間隔時間長。生澀了。將近大半個月沒碰過。

    “你看,你都拋棄它多久了!彼欢褖男乃迹淹锵нz憾的表情裝得像模像樣,拖著懶散腔調說,“它都不認識你了!

    壞東西,夸大事實。

    她吞吞吐吐,小聲說:“現在重新認識了。”

    “太晚了,你知不知道它有多想你?”

    邢屹挑起她手指,孟紓語正好往回抽手。

    方向有來有往,戒指看似原地不動,手指卻退出一半,緋紅而汗濕,被暖燈映出微潤水光。

    圓圈懸在指尖,留了小半點空隙,恍惚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他要求她垂眸注視。

    下一秒又攥著她的手折騰。

    力道招架不住,戒指就這樣不知疲倦地,圈著無名指推弄到底。

    他低頭吻她。掌心沁出的薄汗沾到手指上,戒指內環也濕漉漉的。最后輕緩拿出。終于,回歸吊墜性質,伴著細鏈掛回他脖子上。

    邢屹神情不悅,顯然又想摘下來讓她戴上。

    “不戴!

    她快速把手藏到背后。

    臉就被他捏住,漆黑目光刺過來。

    “不允許。”

    “你好兇,不許動。”

    孟紓語借機伸手過去,手指勾住他垂落的項鏈逐漸收攏,套在掌心。磨了磨。只見他霎那間喉結緊繃。

    她又盯著凸起的喉結摸上去。堅硬觸感,在她指腹下輕輕跳動著。

    邢屹耷著眼睫,冷淡又含。欲的眼神在她唇上游離逡巡。

    被他盯得臉頰發燙,她下意識吞咽一下,別過臉說:“現在不戴,等你乖的時候我再戴。”

    邢屹靜了兩秒,俯身落吻。

    貼著唇,氣息里含渾的笑意:“怎樣才算乖?”

    她雙手微微攥拳,不輕不重地抵著他肩膀。

    被一個輕柔的吻磨到神情恍惚,她昏昏沉沉退一點距離,水波滟瀲的眼眸注視他說:“就是不許監視我,不許做錯事之后不道歉,不許威脅我,不許威脅無辜的人,更不許在法律邊緣游走,要做良好公民。”

    他瞇起眼,輕嘖一聲。

    “好像做不到。”

    似乎在刻意逗她。

    不許逗。孟紓語撐起來靠近他。

    “做不到嗎?”她親他一下,兩秒后又親一下。喂了一籃筐的甜棗,最后再問他一句,“現在做得到了嗎?”

    邢屹喉結輕涌,一動不動看著她。不知他在想什么。

    孟紓語湊上前輕輕咬他一下。

    然后突然后退。

    輕吻額度告急,不給他充值的機會,只是通知說:“如果還是做不到的話,以后這些都沒有了,我收回!

    語氣很嚴肅,其實心底的退堂鼓敲得砰砰響。

    他在注視她。

    而她分辨不出他眼里的情緒。

    完了,是不是說得太過火了?不會又發瘋吧他。

    情況不妙,她得做好隨時溜走的準備。

    于是悄悄往后挪。

    不料他直接抱過來,腦袋埋在她頸側又蹭又咬,兇狠熱氣烘著她:“給了還想收回,哪有那么容易!

    心跳過速,生怕他被一口吞沒。

    她支支吾吾:“你要干嘛你又威脅我!

    邢屹亂蹭的動作停了下來,貼著她耳畔悶笑一聲。

    “你在給我定罪?”

    她囁嚅:“對、給你定罪了,你要怎樣”

    “能怎樣?當然等著孟紓語的判決書了。”他從善如流,不著調地問,“打算什么時候把我緝拿歸案?”

    怎么回事。

    他好像還挺期待呢?!

    難道真讓他爽到了-

    孟紓語在醫院做完各項檢查,結果沒什么大礙,頭暈只是因為當時過度擔憂。

    她健健康康,邢屹就愈發肆無忌憚,這幾天纏著她從早到晚地折騰,累得她招架不住,氣得在他肩上留了幾圈齒痕,說要給他判個無期徒刑。

    而另一邊,老孟已經給邢屹判了死刑。

    邢屹出院那天,老孟風風火火落地京北,帶著一股怒氣直奔頤云公館。

    太陽落山,老孟毫不客氣推門而入,正好碰見年底休假在家的邢美萊。

    客廳里,一對老冤家又斗起來。

    孟明德大聲怪罪:“既然你發現苗頭不對,怎么不早跟我說?我就這么一個女兒,我絕不允許她跟渣男糾纏不清!”

    “什么渣男啊,你別聽風就是雨。”邢美萊見招拆招,“而且咱倆早就說好了,年輕人的事情,我們做長輩的不能過多干涉!

    孟明德完全聽不進去,依舊非黑即白:“好事可以不干涉,壞事能不干涉嗎?我知道,你就是在縱著邢屹,你連他是好是壞你都看不出來,還跟渣男合起伙來欺負我寶貝女兒!

    “孟明德你講點道理!我什么時候欺負小語?說不定我比你還疼她!”

    “別狡辯了,你就是看中我女兒單純好騙,想忽悠她,讓她稀里糊涂做你家的兒媳婦。我管你們邢家多么有權有勢,別跟我搞什么障眼法,我只要我女兒平安健康,心理和生理都不能受到一點傷害!”

    孟紓語被父親這一聲吼停了步伐,直愣愣定在玄關。

    邢屹還在若無其事往前走,她忙扯住他胳膊。

    他視線往下一掃,語氣半開玩笑:“在這兒跟我拉拉扯扯,不怕孟叔生氣?”

    孟紓語為難片刻,攥著他衣袖,正糾結要不要在這時候進去。

    客氣里的孟明德似乎早就覺察遠處有人。

    “小語!進來!”老孟發飆,“還有那小子!”

    “”

    好一個血脈壓制。

    孟紓語戰戰兢兢,別了別肩上的包帶,慢吞吞走到客廳。

    隔著幾米停下來,望向叉腰站立的孟明德,她干笑一聲:“爸”

    邢屹自然而然停在她身邊,雙手抄著西服褲兜,溫淡的語氣問候未來老丈人:“孟叔,好久不見!

    孟明德欲言又止,視線快速往下掃。

    下意識看他們兩人有沒有牽手。

    很好,沒有。

    孟紓語心下一嘆。

    事情復雜,三言兩語不好解釋。

    加上父親護女心切,本來就不太支持兩個家世懸殊的人談戀愛,F在網上那么一鬧,老孟更是深受重創。

    面對眼前這個拱了自家小白菜的臭小子,老孟巴不得給他來一記降龍十八掌。

    怒火需要耐心撲滅,偏見也是需要時間淡化的。

    不能三兩下強行攻破,只能使出緩兵之計。

    “孟叔,小語把我甩了!毙弦佥p描淡寫又不失頹喪地說,“所以我們已經分手了,您別擔心!

    孟明德火氣稍退,半信半疑:“真分了?”

    孟紓語一時啞然,余光瞥了邢屹一眼。

    見他神情淡

    然,裝得挺像樣。

    兩人心照不宣,她下意識配合他,點點頭。

    “沒錯,我們已經分了不過網上那些確實是誤會,之后一定會澄清的!

    邢美萊在遠處觀望已久,瞪大眼睛揪住重點:“分、分了?真分了?”

    老孟一個猛甩頭瞪向邢美萊。

    “暴露了吧!你就是想讓我女兒嫁進你們家!”

    邢美萊視線飄閃,不自然地搔搔眉心,貌似無可辯駁,快步走向廚房

    窗外暮色四合。

    這頓晚飯吃得一言難盡,氣氛沉滯又微妙。

    孟紓語埋著頭小雞啄米,余光觀察著周圍情況。

    邢屹不再挨著她坐,而是坐在她對面。

    像三年前初次一起吃飯一樣,她身邊是老孟,斜對面是萊姨。

    兩個長輩低頭不見抬頭見,互相看不順眼。

    老孟:“你瞪什么瞪?”

    邢美萊:“瞪你怎么了?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瞪你?”

    老孟:“自作多情!”

    邢美萊:“不可理喻!”

    “”

    孟紓語借機抬眸,悄聲看一眼邢屹。

    他置身事外,慢條斯理嚼著嘴里的東西,筷子沒怎么動過,一直在劃手機。

    她若有所思,默默收回視線,筷子戳了戳米飯。

    下一秒,足踝忽然泛癢。

    有什么東西纏上來了。

    邢屹在桌下翹著二郎腿,懸空的鞋尖碰到她。

    分不清是故意還是不小心。

    她呼吸頓了頓,筷子挑起一小團米飯,不動聲色塞進嘴里,嚼啊嚼

    她今早回了趟學校,穿的是一雙白色高幫帆布,溫柔開朗,十足的學生氣。

    而他微涼的皮鞋頂端抵著她足踝,若即若離,慢慢往上滑。

    她心跳加速,欲蓋彌彰端起水杯喝水。

    邢屹的目光始終落在手機屏幕上,看都沒看她一眼。

    卻在桌下翹了翹鞋面,壞心眼地勾住她小腿。

    她身形一滯,攥緊杯壁。

    在他動作稍微停下來時,她純白的高幫帆布往前伸,輕輕抵住他另一只皮鞋。

    然后,踩住他。

    一旁的父親忽然出聲:“所以你倆分了,最近都沒聯系,只是今晚一起回家吃個飯?”

    孟紓語攥了攥筷子。

    “嗯,對的!

    邢屹輕淺一笑,終于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附和她:“嗯,是這樣沒錯。”

    說著,他鞋尖繼續往上,幾乎頂到她膝蓋,撩起她垂落的毛呢裙擺。

    她下意識并緊膝蓋,呼吸緊繃,喉嚨淺淺吞咽。

    老孟渾然不覺桌下的小動作,這會兒似乎冷靜了點,認真問邢屹:“網上那些事,有幾成是污蔑?”

    邢屹游刃有余地回應:“孟叔,您只需要知道,我跟所謂的美國女人沒有半點關系。”

    老孟愣了愣。

    “那其他的呢?什么你脾氣不好,待人冷血無情,小時候還縱過火?這些真的假的?”

    邢屹并不否認。

    老孟溫厚善良半輩子,而邢屹的個性和所作所為格外放肆,幾乎百無禁忌。

    已經超出老孟認知了。

    他恨恨一嘆,怪自己當初一葉障目,看不出這小子的好壞:“真想不到,你這人簡直簡直烏煙瘴氣!”

    孟紓語定了定神。

    又聽見父親說:“小語,無論如何都不準復合。要是真想談戀愛,就按照之前的擇偶標準去找。什么溫柔啊,善解人意熱愛小動物啊就按照這個標準來!

    話音落下時,她的帆布鞋踩著他,而他的皮鞋也已經撩進她裙擺-

    之后幾天,孟紓語住回公寓。

    老孟放心不下,直接簽了短租合同住到她對面。

    一到飯點,老孟就系個圍裙,到對門給女兒做飯,打算等到過年就帶女兒返回寧城,暫時遠離這是非之地。

    孟紓語沒敢跟父親說,其實現在住的公寓是邢屹買的。

    要是說了,老孟能讓她連夜搬出去。

    有父親在,她跟邢屹單獨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

    元旦前夜,邢屹回到頤云公館,在孟紓語房間里待了會兒。

    邢屹下午在公司,因為網上那些破事影響了集團形象,他被董事會那幫禿頭一通彈劾。

    雖然最終無事發生,但他眉眼之間依舊染了一絲煩躁與疲倦。

    他身上的西服還沒換,徑直躺下來,沉沉閉上眼。

    枕邊,是一件白色吊帶。

    沒洗過,衣料里藏匿著她的香味。

    他閉著眼,憑感覺伸手,拿過那件薄軟吊帶,緩緩攥成一團,放到鼻尖,吸煙一樣用力嗅著。

    忽然自嘲地笑了下。

    ——“邢屹?”

    孟紓語的聲音,出現在院子里。

    他睜開眼,空泛的目光看了看天花板。

    下一秒坐起來,走向陽臺。

    正值凌晨,夜色中飄起了雪。

    孟紓語今晚偷偷跑過來,看見熟悉的高挺身影出現在二樓,她立刻點燃兩根仙女棒,分別拿在手里。

    小煙花滋滋燃放,她將兩根同時舉高,原地蹦了蹦,細碎光亮映著她眉眼彎彎,她興高采烈望向陽臺:“新年快樂!”

    邢屹一手撐著圍欄,眉心倏然一動。

    究竟什么才是他應該學會的愛人方式,要親眼見過才知道。就像這一秒。

    孟紓語看不見他細微的表情變化,只覺得他毫無反應。

    以為他不喜歡這種幼稚的把戲。

    正好仙女棒燃盡了,她把黑乎乎的小條桿丟進垃圾桶,杵在原地,望著漫天的雪,她指節碰了碰鼻梁,一時無所適從。

    再一抬眼,邢屹已經不在陽臺上。

    哪兒去了?

    正疑惑,邢屹突然出現在面前,她來不及說話,他直接掐著她的腰把她扛到肩上。

    “喂你干嘛!”她驚慌掐住他。

    邢屹直接從身側拽過她一只手,金屬手銬咔一聲,鎖在她腕上。

    她兩眼一黑。

    “邢屹你又犯!”

    “嗯!彼室饪罩咒D另一端,意味深長說,“等你把我緝拿歸案!

    第59章 所以快一點

    熱吻碾轉,防備在不知不覺中褪去。

    邢屹換一個姿勢抱她,孟紓語已經忘了手銬的存在,全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進浴室里淋了一遭。

    水聲淅瀝,她渾身濕漉漉的,雙腿纏著他的腰。

    后背貼著濕潤墻面,被他吻到意識發昏,手臂也跟著酸軟。

    忽然松了力道往下滑,邢屹單手托著她腰臀位置往上一抬,順手掌了她一記。聲響清脆,她羞赧地收緊力道,摟他又纏他。

    他拿開她一只手壓在墻上,手指擠進她略微緊張的指縫,拇指不知在哪挑了一下,咔一聲,解開她腕上的手銬。

    一吻藕斷絲連地退開,她茫然幾秒,邢屹暗含熱欲的眼神打量著她,摁在她腰上的手在一番游移過后,輕輕一勾。

    感覺強烈。她下意識伏倒在他肩上,邢屹纏在耳邊,鼻尖蹭過她耳廓的水珠。問這里怎么這么濕。

    她咬唇輕喘,被浴室里的水霧熏得神智渙散。

    “那就不在這里了,回房間”

    他低笑一聲。

    “這里不就挺好?孟紓語最近有點挑三揀四。自己好好想想,不是你要我進來的?”

    “不進了,先出去。”

    霧蒙蒙的水汽,似乎把眼前的浴室襯得更大。大到無所適從。熱得口干舌燥。

    水聲起起落落。他玩心漸起,手指忽輕忽重地擰了擰。水閥松了又緊,突然一股清澈水流四濺開。

    她被弄得濕淋淋的,控制不住地哆嗦,羞惱地說不讓他玩了。他這才收手,關停水閥。

    她埋在他頸側,缺氧到渾身泛紅。

    邢屹抱著她,用肩膀頂開了門。

    兩人相擁跌落到臥室的沙發椅上。

    狹窄空間不好施展,她只能緊緊貼著他,邢屹撐在她身上,粗重的低喘聲伴隨細細密密的吻,從她鎖骨蔓延到頸側。

    來不及多汲一口氧氣,他掐著她下頜強勢落吻,舌頭直驅而入,瘋狂地勾纏掃蕩,

    她嗚咽一聲摟緊他脖子。

    半寬的沙發椅堪堪容下兩個人,她被壓得喘不過氣,撇過頭想緩一緩,他突然掰過她的臉繼續深吻。

    舌尖被他追逐挑弄,后知后覺,背后好像硌著什么硬東西。

    原本是那枚解落的手銬。

    她暫時拿不開,軟聲抱怨說,被它硌得腰酸。

    “嬌氣!彼麘谐耙宦,縱容地拿了個枕頭墊到她腰后。

    枕頭棉芯厚厚一層,擠了幾下放不進來。于是她下意識挺腰。讓它完全塞進來。

    邢屹俯身落吻,相擁的體溫貼得嚴絲合縫,半濕的長發在他臂彎中散開。

    吻到鼻尖相撞,呼吸糾纏,她迷迷糊糊退開一點距離,側過頭喘氣定神。

    頸側一片白皙暴露在月色下,邢屹低頭輕輕咬住她耳垂,齒間磨了磨,溫柔又頑劣,粗喘聲毫不設防地落下來,撩得她心顫。

    身上的水沒有完全擦干。她躺下的地方暈開一圈水漬。

    黑茸茸的腦袋蹭在她頸側。又在惡狠狠地動著,吮吻她脈搏周圍脆弱的軟肉。

    一片熱癢蔓延開。她腦子空白一瞬,輕輕推他一下。

    “那個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我爸要是找不到我人的話,他會擔心的!

    他偏額瞥她一眼,明知故問:“所以?”

    她生澀吞咽一下。

    “所以快一點。快一點讓我回去”

    他兀地失笑。

    “孟紓語,你在對著我許愿嗎?”

    她目光飄忽,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緊了緊,小聲說:“那你可以心軟一下下,幫我實現嗎?你最好了”

    邢屹莫名停滯。

    好像被她軟綿綿的哀求搞亂了心態,大腦一片空白。

    孟紓語來不及反應,突然被他掐著脖子,又讓她吃一記狠的:“我哪里好?”

    她心跳失速,被他猝不及防的狠厲嚇到,后腦勺撞到沙發靠背,一連撞了好幾下,微弱光線劇烈搖晃,她吞吞吐吐說:“你很好,我會一直喜歡你”

    除了凌亂聲響,耳邊沒有任何回應。

    她心下疑惑,睜了睜水霧朦朧的眼,望著他。

    目光糾纏,她倏然一愣。

    在他凌厲濃眉之下,竟然是一雙泛紅的眼眶。

    她心頭猛然顫動,從他猩紅的眼里,看見自己呆滯的倒影,包裹在眼球周圍錯落的血絲之中,被他強勢吞沒。

    邢屹隱忍又放縱地注視她,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愈發用力。

    滾燙的掌心,指腹壓下一層難以忽略的粗糙,是他練習射擊時留下的槍繭。

    她說不出完整的話,窒息感讓她渾身發燙。

    只能仰起頭,試圖緩一口氣。

    最后招架不住,在淋漓盡致的體驗里喊他的名字。

    邢屹卻無動于衷,幽沉目光牢牢鎖著她,一邊不忘逞兇發狠,她意識搖搖晃晃,無所憑依的雙手掐住他充血的手臂。

    偏執到難以衡量的欲望,潮水般襲來,幾乎讓她溺斃。

    窗外安然無恙飄著雪。

    邢屹一直沒告訴她,其實他最討厭下雪天。

    無論是南方敷衍了事的細小冰晶,還是北方惡貫滿盈的鵝毛大雪,都讓他心生厭惡。

    他三歲之前,跟隨遠嫁的邢漫芊生活在寧城,之后才被接回京北。

    南北方兩種截然不同的雪,他都格外熟悉。

    因為小時候,母親總會在最寒冷的那天,罰他穿一套薄薄的衣裳,再把他扔到院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母親卻說他活該。

    于是他從早到晚站在風雪里,儼然被凍成一個小雪人,麻木感侵略他四肢百骸,他發燒而不自知,最后神志不清,跌在雪地里。

    到點趕來做飯的保姆阿姨撞見這一幕,嚇得脫下自己的羽絨服給他裹上。

    “小屹!”

    保姆阿姨拍拍他的臉,試圖讓他清醒過來。

    他已經昏到認不清對方是誰。

    凍出冰霜的眼睫無力地垂下,蒼白的薄唇翕動著:“媽我沒有錯”

    保姆趕緊把他抱起來,噔噔噔跑上門前臺階,卻發現大門緊鎖。

    保姆用力拍門:“太太!他才三歲,您不能這樣對他啊”

    邢漫芊慢騰騰開了門,抱著胳膊冷眼旁觀。

    “他自己出去的,關我什么事?”

    保姆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做母親的會對自己的孩子這么狠心。

    “太太,小屹到底做錯了什么?”

    邢漫芊掠一眼氣若游絲的孩子,眼里沒有一絲憐憫。

    “他就是來折磨我的。只要他存在,就是錯。”

    懷孕的時候,邢漫芊失去了向往的片約,丈夫也因她懷孕而肉/體出軌。

    生產的時候,又因為難產,她在產房里哭嚎了兩天兩夜。

    邢漫芊疼得把指甲撓斷,護士安慰她鼓勵她,讓她繼續用力,但她已經沒有力氣。

    墊子上零零散散的排泄物,讓她覺得自己成了一只動物,尊嚴盡失。

    無論出生后的邢屹有多么可愛討人喜歡,邢漫芊也忘不了那些讓她煎熬的痛苦。

    她確實患了產后抑郁癥。

    悲傷,無助,失去了引以為傲的身材,失去了事業和婚姻。

    而在別人眼里,她成了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

    這些她自身化解不了的痛苦,全都變成憎恨與責怪,沉甸甸地壓在邢屹頭上。

    邢屹從懂事開始,邢漫芊對他就沒有過好臉色。

    母親虐待他的事,邢老爺子一直知道。

    但從未插手阻攔。

    歸根究底,邢老爺子自有他的目的。

    他想,對一個孩子而言,只有在幼時將失序的感覺體驗到淋漓盡致,長大后才會瘋狂向往掌控一切的快感。

    邢家子女眾多,廢物也不少。

    老爺子對此感到厭煩。

    他不需要一個在溫室里長大的慈善家,更不需要一個優柔寡斷的廢物。

    他只需要培養一個出類拔萃的繼承人。

    最好共情力低下,掌控欲十足。

    于是邢屹從一出生,就拿了一份一言難盡的劇本,被母親憎恨,被外公利用。

    童年的顏色是灰撲撲的。

    三歲時生活在寧城,邢漫芊一邊跟前夫卓遠拉扯不清,一邊待在她瞧不上的寧城話劇院里磨練演技,期盼有朝一日重回大熒幕。

    母親出門的時候,邢屹就被要求老老實實待在房間里。

    可是今天很不巧,屋外在下雨。

    他想起母親出門前沒有帶傘。

    孩子愛父母似乎是一種本能。

    那時的他只覺得,只要自己再懂事一點,說不定母親就不會那么討厭他。

    于是他拿上一把傘,要求保姆帶他去話劇院。他要給母親送傘。

    小雨淅淅瀝瀝,路人們行色匆匆,邢屹被保姆牽著,手里緊抓著一把黑傘,穿梭在城市傍晚潮濕的霓虹里。

    到了話劇院,跟安保人員溝通后,拿到一枚通行證。

    從后門進去,來到后臺。

    后臺人員雜亂,邢屹沒有看到母親的身影。

    先聽到小孩子的哭聲。

    ——“小語別哭,媽媽換完演出服就過來陪你。乖乖的,不哭哦。”

    一個溫柔的女人安慰完便匆匆離開。

    “太太可能去換衣服了!北D钒⒁陶f,“小屹,我們坐一會兒,太太一會兒就要演出了,這回是主角呢。誒?小屹你去哪?”

    后臺有一間隔出來的小休息室,哭聲從這里傳來。

    他推了推半掩的房門,漫無目的走進去。

    靠墻的長凳上,坐著一個穿粉藍色小襖的女孩子。

    糯米團子一樣,很小,比他還小。

    她看見陌生人,霎那間哭得更厲害,手里的玩偶啪一下掉在地上。

    她臉圓圓乎的,手也圓乎乎,邊哭邊攥拳擦淚。

    顯然還在牙牙學語的階段,她咿咿呀呀說了幾句,他沒聽懂,只知道她在喊媽媽。

    邢屹坐到她身邊,把她掉落的玩偶塞進她懷里。

    嘲諷她:“有什么好哭的!

    女孩拿到玩偶,茫然抽噎幾下,看他一眼。

    她不哭了,邢屹就準備走了。

    他剛要起身,一只小手突然攥住他衣袖。

    愣是不放。

    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直勾勾望著他,臉頰的嬰兒肥嫩嘟嘟的。讓人忍不住想捏。

    他不喜歡被陌生人碰,下意識抽回手。

    她又哭。

    “嗚嗚”

    邢屹無語。又不認識你,你攥我衣服干什么?

    不過他很快就看出個所以然了。

    這屋子里空落落的,她母親不在身邊,她手里不攥個什么東西,就沒有安全感。

    “好吧,給你!

    他把胳膊遞給她。

    她心滿意足地攥上衣袖,吸了吸鼻子,不哭了。

    邢屹面無表情,盯著墻上五花八門的話劇海報。

    小女孩一直看著他,忽然伸出小手,碰他眼尾的痣。

    他冷冰冰瞥她一眼,她就傻呵呵笑了下,好像挺喜歡他。

    可是母親說,他身上沒有討人喜歡的地方。

    他這輩子都不值得被喜歡。

    他看了看被她攥皺的衣袖,又看看她。

    帶著一股小男孩的稚氣,他直白地問:“你喜歡我嗎?”

    她眨眨眼睛。似乎因為她恰好懂得這個詞,于是軟萌萌地應:“喜歡”

    只有她,對他說喜歡。

    他無言半晌。

    其實他心底一直有顆陰暗的種子,那就是,看見弱小的東西就會冒出把它掐死的欲望。

    但此時看見她,他反而想保護。

    幼童的記憶庫非常狹窄,她看起來一歲不到,今后一定會忘了他。

    她會記得他嗎?

    彼此還有機會再見嗎,還有機會遇見長大后的她嗎

    問題在他腦海里盤旋。

    話劇院前臺已經開始表演,音響聲若隱若現,落到耳邊。

    終于,她困了,軟乎乎打了個哈欠,倒在他肩上睡大覺,呼吸里一股奶香味。

    圓乎乎的手還一直攥著他衣袖。

    他垂眸。

    “喂,松手啦。”

    “邢屹,松手”孟紓語紅著眼眶,眼尾溢出一點生理淚水,聲音輕軟無力,“我要窒息了,你快松手”

    邢屹眉心一動,從回憶里抽身。

    松開了手。

    孟紓語微仰起頭急促呼吸,意識輕飄飄的。

    后知后覺,發現他在觸碰她起伏的肋骨,指腹輕輕摩挲。

    她還沒緩過神,他溫熱的唇又貼過來,磨了磨,聲音悶在吻里,渾啞不清地溢出:“印子消了。”

    之前他用手指劃出的紅印,全消了。

    她咽了咽干渴的喉嚨,想起當時被他劃印時的疼痛,忍不住郁悶道:“你再那樣弄我,我就給你刺青!

    憋悶已久的心里話,真的說出口了。

    他不會生氣吧。

    邢屹微垂視線看著她,瞇了瞇眼。

    “真的?”

    他從床頭柜撈過手機。

    點開日歷,亮熒熒的光晃進她眼底。

    “來,選個良辰吉日,給我設個日程提醒。”

    意思是他同意刺青。

    而且為了刺青,他可以把那天的工作全都推了。

    她瞳孔一震。

    “沒有沒有,我開玩笑的!

    他掐住她下巴,目光逼過來:“說話要算話,什么時候帶我去刺青?”

    她心亂如麻:“你不要當真!”

    邢屹冷嗤一聲:“你學會騙人了?”

    “?”真冤枉,“本來就是開玩笑,哪里騙你了。”

    掐著她下頜的手慢慢游移,落到她頸側,撫了兩下。

    他意味深長說:“我倒是很想給你紋一個。”

    “”

    “孟紓語,愛我就要接受我給你的全部!

    “不許這樣,好可怕!彼奶缋薰摹

    邢屹輕撫她燥紅的臉頰,眼底情緒千轉百回。

    “為什么怕我,還敢承認愛我!

    她壓下心里的恐懼,認真說:“因為,比起害怕,我更不想騙我自己。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人要對自己誠實!

    他不置可否,順水推舟說:“就不怕哪天,你跟別的男人多說一句話,我就把你鎖在家里一直做?”

    “你不怕腎虛就好。”

    到時喂他喝中藥。苦死他。

    邢屹笑了下。

    “看不起誰?”

    一來一回逗了幾句,他眼里的沉戾稍稍淡化。

    她明白了。假如她一昧逃避,他的病態心理只會越來越重。

    只有勇敢直面,才能讓他有所收斂。

    因為她坦然的態度會讓他確認一件事:她不會離開他。

    距離很近,孟紓語伸手,食指輕輕碰他眼尾。

    “一直沒告訴你,你這顆小痣,很好看!

    邢屹始終注視著她,寬熱的手掌握著她的手,迎著脈搏跳動的位置,微微偏額,在她手腕內側落了一記吻。

    分明想占有她,控制她,最后卻不可控地貪戀她的溫柔。

    她一掉眼淚,他就心疼。她說要離開,他就緊張,最后只能用怒不可遏來掩飾焦灼。

    愛意與病態同時滋長。

    他就這樣。治不好了。

    如果哪一天,再次看到她跟別的男人談笑,他仍然想一槍蹦了那人的腦袋。

    假如污血濺到她身上,他就把她抱回家,放在浴缸里,一點一點給她洗干凈。

    孟紓語望著他黑沉沉的眼,不知他在想什么。

    忽然間,他一只手壓到她小腹上。

    輕輕摁下去。

    “唔”她下意識咬唇,掐住他硬朗的手腕。

    好脹。異樣的感覺從小腹位置蔓延,又酸又麻。不算難受,甚至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癮,在勾著她。

    邢屹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手又往下摁了摁。

    指腹在她肌膚上輕移,忽上忽下。

    “孟紓語,回答我。”他眼底押著一絲笑意,輕慢地問,“我現在到哪里了?”

    第60章 回來讓你罰

    一種難捱又新奇的體驗。

    她忍著沒有出聲,呼吸緊了緊,在他直起腰的瞬間,本就昏暗不清的視野,被他寬闊的肩膀擋了一大半。

    邢屹挺起上半身,以一個松懶的跪姿定在她身前,手掌壓在她小腹中間。好燙。

    他低垂視線,將她失神的表情盡收眼底。她渙散的眸里盛著一汪清水,他輕輕摁一下,水面就蕩起漣漪。

    孟紓語小幅度喘氣,感受他手里的輕重緩急,不由自主握住他青筋蔓延的手腕,想減弱他壓摁的力道。

    她很怕癢。而他專挑她最癢的位置,持續磨蹭攻陷。

    他指腹輕劃,手掌摁下來的酸脹添了一種異樣的酥麻。存在感過于強烈。

    他劃到小腹中間偏上的位置,手指停下來。

    視線纏上她,眼底押著一絲興致盎然,輕飄飄的語氣:“到這里了嗎?”

    她忍著酸脹和輕癢,時不時閉起眼,來不及看清他手掌的位置。

    后知后覺判斷說:“到了”

    邢屹不著痕跡地笑了下,看向她的眼神里泛起一種霧氣繚繞,讓人琢磨不透的愉悅。

    “孟紓語,進步好大。”他中指指腹往下移了半寸,按了按,戲謔說,“之前只能忍到這里!

    一按就好酸。

    邢屹呼吸勻淡,很故意地注視她忍耐泛紅的臉頰,手里又使壞般揉了揉。

    她咬唇承受著,小腹開始發燙。越摁,感覺就越深刻。

    讓人心悸的癢,由他掌控著,把她吊在半空。就這么一動不動。她忽上忽下地懸浮著,永遠觸不到頂。

    她只好別過臉,用最后一分清醒推了推他,說不要了。

    他卻說他不想停。

    孟紓語早就嘗過他沒有上限的狠劣。再這么下去,她一定會暈過去的。

    她下意識抬起手臂,遮住雙眼和紅赧的臉頰,就差沒把耳朵捂住,輕聲催促他,“你快出去”

    根本不可能出去。

    邢屹見招拆招:“這里好像是我的房間!

    “”真是強詞奪理,“怎么就成你的房間了!”

    他像個不講理的暴君,俯身,呼吸纏在她耳邊,邊蹭邊說:“用我的東西填滿過。就是我的!

    被他刺激了一下,她脖子周圍的紅暈又深一層。

    邢屹吻了她一陣,把她哄軟了,手掌撫到翹起的一處輕扇一下,哄她轉過去面對鏡子,最好再塌一下腰,雙手撐穩-

    一直到后半夜。

    孟紓語已經趕不回公寓。時間不夠,體力也不支。

    最后被他從浴缸里撈起來,用浴巾一圈一圈地裹住,擦干水漬。

    她眼皮重得睜不開,后背感受到胸膛體溫,于是放下戒備,直接在他臂彎里沉沉睡去。

    她呼吸很靜,邢屹半靠在床頭,借著昏昧月光注視她,指腹撫過她唇角,她慢半拍蹙眉,發出一聲輕軟夢囈。

    他眼底的沉暗罩在她身上。

    密不透風的占有欲,總在夜深人靜時變得更加厚重。

    幾小時前,她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陽臺下,在漫天雪花里舉起煙花棒,彎起笑眼對他說新年快樂的那一刻,他會一直記得。

    那樣的瞬間,最好能徹底留住。最好讓她眼里只裝下他一個人。

    可惜他總是學不會發乎情,止乎禮。

    占有和吞噬才是他的本性。

    “如果把你關起來,每天只能看著我——”邢屹遲疑片刻,撩開她耳邊垂落的發絲,低聲說,“好像也不是什么壞事!

    既然愛了我,就不允許再把溫柔的眼神分給別人

    孟紓語睡得太熟,夢里零零碎碎出現一些過往的畫面。

    夢見高中課堂,心理課上,老師感慨說,要接受一個人最真實的樣子是很難的。

    需要很多勇氣和信任,需要孩童般的赤誠。

    又夢見小時候跟母親一起看書,看那本讓人云里霧里的《呼嘯山莊》。

    記得那一段。

    「永遠纏著我吧。

    無論用什么方式,盡管把我逼瘋吧。

    只是唯獨,

    別把我留在沒有你的深淵里!

    她心想,平靜下的狂熱與偏執,就是邢屹最真實的模樣。

    他是一個擅于用原則毀滅規則的人。

    所以她偶爾也會害怕,怕他愈演愈烈,最后徹底變成一只脫韁野馬。

    在此之前,她需要一條牽引繩,悄悄拴住他-

    次日一早,孟紓語從空蕩的床上驚醒。

    完了完了,幾點了?

    她匆忙撈過手機。

    還好,這幾天是元旦假期,不用早起。

    松了口氣,她默默環顧四周。

    一切安然無恙,邢屹不在臥室里,邊上的枕頭也沒有溫度。

    他好像很早就起來了。

    算了,暫時不管他。

    她側躺著劃手機,猶猶豫豫,點進微博熱搜。

    邢屹懶得雇人刪帖,無論別人怎么罵他,他都置若罔聞。

    唯獨有牽涉到孟紓語本人的惡毒言論,發出來就被秒刪。

    即便沒有過多干涉,輿論環境也有自我調解的能力。

    今早點進詞條主頁,風向已經有所轉變。

    網友們個個都是偵探,本來是為了挖掘令人發指的黑幕,沒想到竟扒出一堆跟邢屹有關的好人好事。

    他大學時主動協助志愿隊救助流浪狗,前段時間還救了一個性命垂危的癌癥小女孩諸如此類。

    而他表哥邢皓南,涉嫌一起違/禁/藥品走/私案,目前已經在接受警方調查。

    人已經進局子了,那幫受雇發黑稿的營銷號八成是拿不到尾款,同時沒了靠山,一夜之間回過味來,害怕被信昀集團法務部告得傾家蕩產,于是個個化身電子竇娥,發帖喊冤,暗示錄音是被添油加醋剪輯過的,他們是無辜的,只是一時財迷心竅,被當槍使了。

    輿論的變化,牽引著集團股價漲漲跌跌。這么一來,趨勢又好轉了。

    孟紓語心不在焉劃著屏幕。

    或許邢屹早就料到結果,所以才一直懶得插手。

    思來想去,是她沒有經歷過類似的事,經驗少,擔心過頭了。

    她放下手機,拿過床頭的針織外套準備披上。

    手機突兀響起。

    老孟的電話。

    “”她慢吞吞接通,心虛的語氣,“爸!

    “敲門怎么沒人應呢?你不在家嗎?”

    她不假思索:“我在婧婧家呢。怎么啦?”

    老孟安靜幾秒,沒有追根究底,只是語重心長說:“沒什么,想給你做一頓早餐來著。沒事就行,最近店鋪挺忙的,我下午趕飛機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過年記得早點回家,知道嗎?”

    “嗯,好”

    父女倆寒暄幾句,電話掛斷。

    孟紓語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發呆。

    她四下看看,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抬起頭。

    果然有個閃爍的小紅點對著她。

    又來這一套!

    簡直要被他氣死。

    孟紓語深呼吸,點進邢屹的聊天框,快速打字:[我剛睡醒的樣子有什么好看的?!]

    對面秒回。

    XY:[可愛。]

    “??”好變態。

    她受不了了,隱約有點頭皮發麻。

    [你又這樣,我會生氣的]

    邢屹總有他蠻橫的道理。

    他說他今天在申城出差,明天才回來。

    XY:[整整兩天看不見你,我的心情也很差]

    她差點噎住。

    [就分開兩天也不行嗎?]

    XY:[不行]

    “”簡直無法溝通。

    她試圖講理:[之前都說了,我不喜歡被監視,你想我可以打視頻,也可以聊語音,有很多正常人的聯系方式啊]

    XY:[不感興趣]

    [那我回公寓住了!]

    字剛打完,她腦子里閃過一道白光。

    不對啊,她為什么會覺得公寓里就沒有監控攝像頭?

    太陽穴隱約抽痛,她調整心態,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

    那邊接得很磨蹭,好像故意吊她胃口。

    漫長的等待音結束,她脫口而出:“林助在你身邊嗎?”

    “在!毙弦倌沁吅馨察o,估計剛到住處歇下,淡然無謂的語氣,“找他有事?”

    孟紓語一鼓作氣說:“把你的手機給他,開視頻,讓他把攝像頭對著你,我今天一整天都要看著你,你不可以離開我的視線,一步都不行!”

    并不是真心話,而是逼不得已的氣話。

    畢竟她不是占有欲旺盛的變態。

    聽筒那邊靜了許久。

    忽然聲線平直地應下:“好,你說的!

    “對,我說的!泵霞傉Z挺直腰桿,非常硬氣地攥緊手機。

    又很貼心地想,為了避免林助積怨過重,她決定給他發一個大紅包,感謝他的傾情配合。

    于是從早到晚,孟紓語在修改論文之余,手機一直架在桌邊。

    其實不是很想看,但話都撂在那兒了,不看就說不過去了。

    于是時不時瞥他一眼,意思意思。

    大半天過去,她看見邢屹進出套房,上車,下車,開會,應酬

    一系列瑣碎事項,她在屏幕之外看得一清二楚。

    他手機電量這么能撐嗎?

    終于,邢屹脫下外套進了辦公室,從林澤手里接過手機。

    她以為他要拿去充電。

    屏幕里的他耷著眼睫,死亡角度下也能棱角分明,看得她心頭一晃一晃。

    邢屹拿著手機進了一個光線敞亮的空間,她隱約看見反光的瓷磚。

    只見他把手機架在某一處,掠她一眼:“不回避一下?”

    孟紓語對著屏幕眨眨眼。

    “干嘛?”

    他笑了下,混不吝地拖長調子:“上廁所啊!

    “”

    她默默把手機倒扣。

    聽見曖昧的水聲。

    片刻,停了。

    她及時出聲說:“你先充電吧,小心手機發燙!

    于是掛了視頻。

    其實發燙的不是手機,而是在她“監視”下的邢屹。

    辦公室里,邢屹洗完手走出衛生間,林澤彎腰在桌邊整理文件,抬頭問他:“被孟小姐監視的感覺怎么樣?”

    邢屹若無其事坐下來,半個身子陷進皮革椅里,仰頭閉著眼,微微牽起嘴角說:“很燙!

    “?”林澤沒聽明白,“你發燒了?”

    邢屹不解釋。

    反正就是燙。

    某一處最燙,燙得他全身的血都在沸騰。被她這樣一反常態地對待,盡管不是她的本意,他也無比受用。

    電腦屏幕豎在桌上,左上角懸浮的小屏里,是孟紓語趴在書桌上打盹的畫面。

    垂落至腰間的毛毯,微微拱起的肩背,水波般散開的長發。

    埋進臂彎的側臉,不小心被手臂擠出來的一小團臉頰肉。

    看得到,卻碰不了。

    讓他莫名煩躁

    孟紓語改了一天的論文,困得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太陽落山,隱約聽見院子里有車輛駛入的動靜。

    她半夢半醒,以為是邢美萊回來了。

    緩了會兒,她揉著眼睛起身,正想下樓,房門被利落地推開。

    她茫然轉過身,一個吻鋪天蓋地般壓下來,她嚇得撞到桌沿,后腰一陣酸麻,邢屹掐著她后頸撞過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克制,只顧胡攪蠻纏,仿佛要一口接一口吞了她。

    呼吸之間全是他身上的淡香,他緊追不舍,她舌尖都快麻了,想別過臉緩口氣,他卻直接摁著她后腦勺追吻。

    孟紓語掐著他手臂,招架不住地捶了兩下,輕軟囫圇的抱怨聲悶在吻里:“不是說出差嗎,怎么突然回來!”

    “想你啊!彼麥啿徽,磨著她的唇說,“跟你賭氣的兩年,好想你!

    她怔了怔,用來掐他的手忽然松了力道。

    于是被他握著手腕,按下去。

    她指尖一顫,大腦空白了一瞬。

    找回清醒說:“你今天監視我,我生氣了。”

    邢屹在她唇上舔/弄一記,輕佻目光掠她一眼:“這不是大老遠趕回來讓你罰嗎。”

    她疑心有詐。

    “怎么怎么罰?”

    邢屹斂眸輕笑,指腹在她手腕內側輕輕摩挲。

    “控she,會嗎?”

主站蜘蛛池模板: 日韩大片免费观看|成年免费在线视频|精品美女一区二区|不卡在线一区二区|波多野结衣绝顶大高潮|成人精品久久日伦片大全免费 | 狠狠躁天天躁又黄又爽|亚洲精品无码国产一区二区|黄色影视在线观看|国产精品福利网|久在线看|亚洲视频国产 | 免费=a级网站|69=av片|久久看片|爱干=av在线|久久激情视频网|亚洲精品欧美精品 | 成人免费=av在线播放|国产CHINESEHDXXXX宾馆TUBE|夜夜夜夜夜夜爽噜噜噜噜噜噜|午夜理论在线观看无码|亚洲人ⅴs=aⅴ国产精品|91免费影视 | 久久白虎|18禁成人网站免费观看|国产www视频在线观看|欧美黄色=a级大片|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人人看|日韩精品毛片 | 啄木乌欧美一区二区三区高压监狱|久久综合狠狠|日本亚欧乱色视频在线观看|亚洲=av毛片久久久久|国产亚洲精品二区|波多野结衣免费观看视频 | 欧美野外伦姧在线观看|人妻饥渴偷公乱中文字幕|麻豆宣传片|#NAME?|色网激情|亚洲欧美日韩视频一区 | 国产一级淫片=a免费播放口欧美|久久久久国产视频|#NAME?|9色国产精品|9免费视频|91在线网址 | 四虎影视8848dd|国产99久久久国产精品|综合视频在线观看|人成在线|国产偷国产偷亚洲高清人白洁|法国一级毛片 | 特级全黄久久久久久久久|伊人中文网|97资源站在线视频|久久天天躁狠狠躁夜夜躁2014|久久欧美精品一区|免费无码一级成年片在线观看 | 中文在线日韩|免费高清日本|在线观看免|色就是94综合|日韩=av大片在线|国内精品人妻在线中文字幕 | 日本三不卡|17c在线观看|亚洲中文久久精品无码照片|午夜精品久久久久久久96蜜桃|四虎精品成人影院在线观看|国产卡一卡二卡三无线乱码新区 | 夫妻性生活黄色一级片|奇米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四区|一级毛片啪啪|一区二区三区中文在线|国产精选大秀一区二区|高潮影院 | 91中文在线|青草久久免费视频|免费视频专区一国产盗摄|国产在线播放网站|亚洲视频在线免费|久久人人97超碰com | 欧美亚洲成人在线|国产精品拍天天在线|超碰人人91|天下第一社区高清在线播放|欧美黄色成人影院|欧美成人影院在线 | 国产9色视频|99久久久国产精品露出|午夜影院福利合集1000|精品午夜福利在线观看|日本xxxxxxxxx三级|欧美人伦禁忌.5 日本中文一区二区|成年女人高潮免费播放|xx69视频|午夜h片|久久99热这里只有精品国产|亚洲一区二区视频 | 色播六月天|色综合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不卡绿巨人|国产精品视频一区国模私拍|久久婷综合|精品麻豆剧传媒=av国产 | 蜜芽=aV无码精品国产午夜|日本高清一二三区视频在线|十八禁裸体WWW网站免费观看|浪潮=av色综合久久加勒比|99精品国产在热久久无毒|精品国产免费人成在线观看 | 亚洲国产精品一区在线观看不卡|久久精品视频免费在线观看|米奇777超碰欧美日韩亚洲|国产一区二区视频在线观看免费|玩弄美艳馊子高潮秀色可贪|日本做暖暖xo小视频 | 成本人片在线观看免费网站|成年人视频网站在线|夜趣福利视频|免费观看的=av在线播放|亚洲欧美偷国产日韩|四虎.com | 精品国产免费久久久久久桃子图片|六月婷婷久久|黄色在线观看免费视频|丰满熟妇XXXX性PPX人交|国内自拍网址|97色干 | 亚洲国产精品v=a在线观看麻豆|成人羞羞无遮挡免费网站|久久人人看|久久综合网=av|一区二区三区久久|精品视频在线视频 | 亚洲精品视频网址|新91网|国产乱人伦偷精品视频色欲|猫咪=av官网|可以免费看的毛片|91国产视频在线 | 色综合久久蜜芽国产精品|中国国产精品|国产黄色的视频|风间由美无打码在线观看|欧美日韩国产精品久久久久|最新中文字幕免费视频 | 免费无码黄网站在线看|九九在线精品视频|h黄动漫免费网站|成人小说亚洲一区二区三区|极品老师腿张开粉嫩小泬|婷婷开心中文字幕 | #NAME?|99爱精品视频|久久久精品一区二区|国产大片一区二区三区|亚洲国产精品综合久久20|免费观看视频的网站 天天超逼|综合一区二区三区|鲍鱼=av在线|农村黄色片|国产96精品|亚洲热线99精品视频 | 图片小说视频一区二区|国产我不卡|亚洲综合久久成人=a片|爱操视频|亚洲国产综合精品一区|欧美=aⅴ | 国产精欧美一区二区三区|欧美大穴|精品视频9999|男人边做边吃奶头视频|www九九热|日本午夜在线亚洲.国产 | 最新久久久|精品成人自拍视频|日本精品一区在线|四川一级毛片在线播放|免费无码又爽又刺激激情频91|爱爱一级片 | 亚洲免费看片网站|欧美香蕉|久久免费视老师机影片|国产精品成人久久小草|日本熟妇大屁股人妻|性色=a∨人人爽网站HDkp885 | 欧美乱色伦图片区|精国产品一区二区三区四季综|午夜免费观看视频|女人18毛片水真多免费看|久久久久久免费观看|91精品一 | 最近中文字幕高清免费大全1|久久久久国产亚洲|日本free护士videosxxxx|国产日产高清欧美一区二区三区|免费做爰猛烈吃奶摸视频在线观看|日本无遮挡在线观看 | 完美世界免费观看完整在线观看|日韩黄色一级大片|粉嫩=aV久久一区二区三区王玥|三级全黄的视频在线观看|91亚洲精品丁香在线观看|色香蕉视频 | 大内密探零性|国产美女自拍小视频|久久久久久久综合狠狠综合|九九热免费精品|性=a毛片|午夜免费啪啪 | 高清中文字幕在线=a片|亚洲=aV日韩综合一区久热|品色堂永远的免费论坛|国产精品久久精品久久|国产视频中文字幕|亚洲精品国产综合 | 国语精品对白露脸少妇网站|快好爽射给我视频|国产熟妇另类久久久久久|在线看免费视频|www久久九|亚洲综合欧美另类 | 精品国产31久久久久久|免费在线影视观看入口|午夜宅男影院|天天色天天色天天色|日韩=av片免费在线观看|上流社会在线观看免费 | l8videosex性欧美69|国产麻豆91|黑人黄色片|午夜精品偷拍|欧美一区高清|久久99热只有频精品6狠狠 | 91麻豆国产自产在线观看|曝光无码有码视频专区|丁香激情综合网|国产精品无码午夜免费影院|成年人二级毛片|中文字幕第4页 | 丰满人妻熟妇乱又伦精品|黑白配高清国语免费观看|#NAME?|亚洲视频高清不卡在线观看|99ri=av国产在线观看|丝袜美腿视频一区二区三区 | j=ap=anese熟睡侵犯|无码精品日韩中文字幕|国产黄色在线看|欧美高清g=ayxxx|日韩每日更新|777777影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