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凜垂眸盯著王朔半晌道:“準(zhǔn)奏。”
之后便有些疲憊的擺擺手,李傳信立即懂事的上前,將幾位大臣往外請。
輪到王朔的時候,他還是彎腰扶了一把,不過將人送出御書房的時候,內(nèi)心還是忍不住暗爽。
論跟對主子的重要性啊。
他居然也有請王朔離開的一天。
以后皇上讓他往東,他絕對不會往西。
御書房里,霍青上前有些擔(dān)憂道:“要不要我陪你?”
趙凜搖搖頭。
“你也回去吧,今晚我想陪陪六哥。”
霍青了然的點頭,沒再強(qiáng)求什么。
恰好李傳信進(jìn)來,便聽到趙凜吩咐道:“去跟外面候著的大臣說一聲,今日早朝罷了,具體事宜朕會傳召相關(guān)大臣的。”
李傳信剛涌起的事業(yè)心立即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
完了,皇上又要做回昏君了?
因為走神便愣在了原地,等到趙凜第二次喊他時,才清醒過來,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跪在了原地。
趙凜蹙著眉看他,“怎么了這是?”
李傳信咬咬牙,拼了,決不能讓皇上再昏回去。
“皇上,這些時日您不在宮中,但奴才一直冷眼看著,大皇子監(jiān)國,日日受盡委屈,好幾次奴才都看到他在二皇子和長公主面前掉眼淚。”
趙凜這下是真驚到了,居然還有人敢欺負(fù)他兒子,活膩歪了是不是。
他當(dāng)即沉了臉色,“你給朕仔細(xì)說清楚,究竟是誰,敢給朕兒子委屈受。”
霍青暗暗搖頭,瞪了李傳信一眼,這些事就不能等趙凜休息好后再說,難道他還能饒了那群蠢貨不成。
不過現(xiàn)下再勸也晚了,趙凜的火氣明顯上來了,又要有人倒霉了。
果然等著李傳信哭哭啼啼外帶添油加醋的說完,趙凜一腔怒火恨不得當(dāng)場噴出來。
不愧是王朔親手挑出來的人,果然厲害。
不過就在趙凜改了主意,想要直接早朝時,霍青上前,雙手搭在了他因為生氣而發(fā)硬的肩頸肌肉上。
他使了力道重重揉著。
“你折騰一夜了,若是再跟他們生上幾個時辰的氣,你這身體可還吃得消?”
趙凜火氣未消,“可他們欺負(fù)我兒子,朕本以為趙素好歹是林太傅的親外孫,朝堂上怎么也要看顧些,沒想到他卻最過分。”
霍青冷銳的目光掃過地上的李傳信。
李傳信一個激靈,當(dāng)即配合道:“皇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戚將軍就格外公正,時時幫大皇子說話。”
畢竟缺了十年,趙凜有點搭不上,“戚將軍?”
霍青道:“戚鴻羽,他父親當(dāng)年自請去支援北疆,跟臣父親一起戰(zhàn)死了,之后他沒幾年便調(diào)去了西嶺軍,在那一路拼殺,如今是西嶺軍的統(tǒng)領(lǐng),二品武將,宣威將軍。”
李傳信納悶,這宣威將軍還是皇上親封的呢,怎么現(xiàn)在跟忘了似的,還需要霍相提醒。
趙凜當(dāng)下一喜,覺得又多了個自己人,可抬頭看霍青時,卻發(fā)現(xiàn)他面上并不見喜色。
“怎么了嗎?”
“戚將軍這樣的邊疆統(tǒng)帥沒有皇命是不允許回京的,但年前我們在山東時,戚將軍的妻子病重,上奏后,大皇子心下不忍,特準(zhǔn)其回京,為此還跟林太傅鬧了不痛快。”
跪著的李傳信當(dāng)即點頭,“皇上,霍相說的不錯,當(dāng)時奴才就在朝堂上,林太傅罵的很難聽。”
此時趙凜也冷靜下來,擺手沒再讓李傳信說下去,而是看向霍青道:“你怎么看?”
霍青眸光深邃,“臣覺得大皇子一片赤子之心,皇上不妨趁著這幾日休養(yǎng),先跟大皇子好好聊聊,畢竟一面之詞不可輕信。”
這最后一句簡直就是點在了李傳信臉上。
李傳信當(dāng)即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霍相的目光好可怕。
而且他們當(dāng)時明明都在山東,據(jù)說霍相重傷,昏迷了數(shù)日,沒想到對朝堂上的事還如此清楚。
那自己火上澆油的那幾句豈不全逃不過他眼睛。
完蛋,怎么感覺這條小命又危險了呢。
之后霍青又勸了幾句,才讓趙凜打消了直接早朝的心思,親自帶著趙凜回了寢宮,待到將人哄睡后,才踱步到李傳信面前道:“跟我來。”
李傳信提著心臟,小心翼翼的跟上去。
“霍相。”
他拱手行禮,姿態(tài)若鵪鶉。
霍青站在臺階邊緣,看向藏藍(lán)色的夜空,天也要亮了。
“外面的大臣都通知到了?”
李傳信當(dāng)即點頭,“是,還沒到的大臣,也打發(fā)小太監(jiān)通知到府上了。”
霍青捻著手指,那里因常年練武,覆著一層薄繭。
李傳信打了個寒顫。
“李傳信,你知道何為忠心?”
李傳信噗通一聲跪下,“霍相,奴才今日之言全為皇上考慮,奴才只是擔(dān)心皇上又不愛上朝,導(dǎo)致大權(quán)旁落,才一時著急,奴才絕無二心啊。”
霍青不為所動,“這么多年,你能在王朔手下混出來算你有些頭腦,但伺候皇上,有一點需要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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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傳信低垂著腦袋,“請霍相賜教。”
霍青這才垂眸看他,“皇上的身體和安全勝于一切。”
李傳信恍然大悟,當(dāng)即磕頭道:“奴才知錯了,奴才再也不敢擅作主張,請霍相再給奴才一次機(jī)會。”
霍青眸光依舊冷冽,“記住,本相之所以留你到現(xiàn)在,并非因為懼怕王朔,而是看你對皇上多少有兩分真情,如若再犯,即便皇上不忍,本相也有的是法子要你的命。”
李傳信點頭如搗蒜,“是,是,奴才記下了,奴才絕不再犯......”
直到腳步聲遠(yuǎn)去,李傳信才慢慢抬起頭來,而后背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浸透。
*
趙凜足足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來,這期間整個未央宮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但等趙凜起身,外面守著的李傳信又立即上前道:“皇上,可要梳洗?”
前世的時候,趙凜其實有賴床的習(xí)慣,即便醒了,也要在床上再磨嘰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才會起。
但是來到這里后,每天水深火熱的,倒是沒了這些毛病。
唉,畢竟太平盛世才能把人養(yǎng)嬌氣,即便是皇帝,在亂世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傳吧,朕正好要去看看六哥。”
“是。”
待給趙凜伺候得清清爽爽,穿好衣服后,李傳信又道:“皇上,今個一早大皇子、二皇子以及長公主就結(jié)伴來給您請安了,但您還在睡著,奴才就先將人打發(fā)走了,說等皇上醒來再等傳喚,您看如今是?”
趙凜心情格外愉悅道:“肯定又是平陽扯著兩個哥哥一起來的,這個小丫頭啊,就是一刻也離不開朕,一會把他們帶過來,去六哥那里找朕,正好讓他們見見六伯父。”
“是,奴才這就差人去辦。”
“等等。”
趙凜又喊住了他,但不知想說些什么,面上有些羞臊,又有些困惑。
李傳信很看眼色的屏退了其他人。
趙凜這才道:“你一直跟在朕身邊,朕之前跟后妃都是如何相處的?”
原來是問這個,李傳信這才松了一口氣,還以為是想背著霍相找男寵呢。
不對,找后妃也不行啊。
就霍相那樣,一看就是個兇狠又刻薄的悍夫。
李傳信又開始為自己小命緊張了。
“皇上,之前您對幾位后妃都挺好的,逢年過節(jié),賞賜禮物都不曾斷過,但要論寵,也就只有大皇子生母梅妃和莊妃算得上。”
“畢竟莊妃是您從外面親自帶回來的,情分上自然不一樣,您召幸她也最多,沒有封貴妃,也不過是因為出身卡著而已。”
趙凜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看看后面穿越的仁兄,太會享受了吧,也不知道是哪個世界來的,還挺適應(yīng)。
“那朕與嫻妃?”
“嫻妃倒是與旁人不同,數(shù)月里也不一定能跟皇上見一次面。”
趙凜暗暗咂舌,好家伙,幾個月見一次,都能生下趙墨,前面的仁兄挺牛啊。
不過看樣子,倆人也不相愛啊,怎么這嫻妃就是死活不走呢。
真是奇怪。
不過眼下還有更奇怪的,“這什么梅妃、莊妃的都這么愛朕,怎么朕回來這么久了,不見人呢?”
電視劇里,那些后妃不都是上趕著貼在皇上身上嗎?
怎么到自己了,一個個就這么古怪。
李傳信一時拿不準(zhǔn)皇上的意思,“那奴才去喧?”
“喧什么喧,朕就是問問,先去六哥那,晚膳也在六哥那用。”
“是。”
“剛剛的話,不許告訴王朔和霍青,他倆就是拿你小命威脅也不能說,畢竟朕也能要你小命。”
李傳信暴汗,“是,是,奴才肯定不說。”
主仆二人往趙麒所在的偏殿走去,卻忘了他們身旁一直隱著兩個暗衛(wèi),其中一個還是衷愛記筆記打小報告的玄武。
小五臉色臭臭的,“那個什么梅花,莊花都住在哪?”
玄武忙著寫字,頭都沒抬,“什么梅花,莊花,人家那是梅妃,莊妃。吶,梅妃住椒房殿,莊妃住長樂殿,都在東邊,別走錯了。”
*
承明殿里,趙麒一早就醒來了。
但不是睡醒的,而是被幾個老神醫(yī)扎醒的。
他能說嗎?
這群老瘋子簡直就把他當(dāng)稀世珍寶般研究個不停。
要不是他死活不肯,就連里衣都不肯給他剩下。
就這樣,還被幾個老瘋子責(zé)怪,說什么醫(yī)者面前無男女,無大禮。
去你們的,小爺就算要露,也是在美人面前露,給你們幾個糟老頭子看個屁啊。
不過難怪他們發(fā)瘋,小七那藥是真好使。
他都傷成那樣了,睡了一覺都覺得輕松了不少,除了依舊渾身無力外,已經(jīng)沒有別的感覺了。
老瘋子們說是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再養(yǎng)一些日子便無礙了。
趙麒聞言怒斥:“那為什么還要扎針?”
老瘋子們頓時不說話了,但顫巍巍的手捏著銀針,依舊在躍躍欲試。
所以當(dāng)趙凜踏進(jìn)殿中時,就聽到自家六哥殺豬般的嚎叫,“再敢脫我衣服,小爺跟你們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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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中氣挺足。
趙凜忙上前解救自家六哥,幾個老神醫(yī)看到是皇上來了,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了手。
趙凜指著眾人中唯一還算正常的雞窩頭道:“沒什么問題就把這些銀針拔了,朕跟六哥還有事要辦。”
雞窩頭當(dāng)然是不情愿,但一想到還得在皇上手下討生活,便只能上前。
等到終于把這群人打發(fā)走之后,趙麒才扒著趙凜肩膀哭訴,“好弟弟,親弟弟,你快把他們送走吧,不然你哥這條小命得被他們折騰死啊。”
趙凜忍著笑安撫:“好啦,好啦,一切交給我。”
兩兄弟正說笑著,外面又傳來幾個脆生生的童音。
“父皇,父皇,平陽來看你了。”
接著,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跟只花蝴蝶似的撲進(jìn)了趙凜懷里。
趙凜忙抱著她,在她額頭重重親了一口,才把人拉開仔細(xì)打量。
不錯,長高了些,也長了點肉,臉頰都圓潤了,看來嫻妃把女兒養(yǎng)的不錯。
趙凜目光滿意的向后延伸,但看到兩個兒子時,面色卻沉了下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
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瘦,雖然距離去山東前,個子長了,但人卻更瘦了。
尤其是老二,瘦的跟個衣服架子似的,下頜尖細(xì),一絲多余的肉都沒有,這哪里是小孩子該有的臉型啊。
趙凜有些心疼,把兩個兒子拉了過來。
“李傳信,去查查兩個皇子的伙食,朕倒要看看,這宮里誰這么大膽子,把朕的兒子餓成這樣。”
李傳信當(dāng)即就要去辦,可老二卻拉住了趙凜的手。
“父皇,兒臣沒有挨餓,太醫(yī)說了,是因為兒臣在長個子,所以才會如此。”
趙凜摸著他腦袋,看著懂事的孩子,心生憐惜,可張嘴卻怒道:“李傳信,去把這胡說八道的太醫(yī)一起給朕提過來。”
他又不是沒經(jīng)歷過成長期,竄個子時,少年人恨不得能吃下一頭牛,確實會瘦,但只要營養(yǎng)跟得上,不會瘦的跟骷髏似的。
皇宮里什么都不缺,怎么他兒子就能瘦成這樣?
一群蠹蟲,拿著他的錢,餓他兒子,真是找死!
李傳信當(dāng)即道:“皇上,這些事就交給奴才去辦吧,您不是還有重要的事要問大皇子,沒必要為這些狗奴才費時費力。”
趙凜點頭,贊許道:“不錯,終于有點大總管的樣子了。”
李傳信點頭應(yīng)下,帶著人去處理此事,給皇上他們留出了私人空間。
但床上的趙麒卻不知為何有些緊張,“小七,你要查問要事,六哥在這是不是不合適?”
趙凜瞪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合適的,朝廷的事這么多,我還等你養(yǎng)好身子給我?guī)兔δ兀汶y道還想跟小時候一樣偷懶不成。”
趙凜詳怒道:“想都別想。”
趙麒笑著應(yīng)下,但不知為何,目光仍有些躲閃。
趙凜只以為他還不適應(yīng),先是讓三個孩子喊了伯父后,才開始問話。
“老大,朕讓你監(jiān)國這一個多月,可有什么收獲,講給父皇聽聽?”
趙素神態(tài)有些怯懦,而且是三個孩子里離趙凜最遠(yuǎn)的。
“父皇,兒臣,兒臣不知該從何說。”
趙凜對小孩子最是有耐心,當(dāng)即聲音溫和的引導(dǎo)道:“那不妨先跟父皇說說戚將軍的事?”
可沒想到話音剛落,趙素就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嚇得直接跪下道:“父皇,兒臣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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