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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美少男出浴圖還想再多看點嗎?

    “我什么時候占過你便宜?”時透月不解地問道。

    聽聞此言,甚爾下意識地偏頭看她,恰好和那雙無辜又清澈的眸子對上,他內心感到一陣無語,心說:這家伙最厲害的地方就在于,壓根意識不到自己在吃別人豆腐。

    “……我記錯了!

    時透月勾起嘴角,自信一笑,“想想也是,我這種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占你便宜!

    “嗯,你說的對!彼蟹N無力感,甚至懶得開口爭論。

    ……

    不多時,耳畔邊傳來和煦平穩的呼吸聲,溫熱的氣體散落在脖頸間,小姑娘似乎正在做著什么美夢,發出愜意的輕哼,環在他腰上的手不斷收緊,兩人的身子貼得更近了。

    正因如此,他平時才不愿意和她一起睡,抱得那么用力,誰睡得著。!

    這時,她突然調整睡姿,整個人猛地蜷縮成一團,一個勁兒地往他懷里鉆,口中呢喃著:“甚爾……不要走,沒有你我該怎么辦啊……”

    聲音里透著一股濃濃的無助,讓人揪心。

    做噩夢了?還是被他拋棄的噩夢?

    甚爾連忙輕拍她的后背,掌心之下的身體有些發顫,他的心瞬間提了起來,語氣極盡溫柔,“別怕,我不走。”

    仍處于睡夢中的她似乎是感覺到了這份關切,身體逐漸放松,用鼻音哼道:“嗯……嗯,你不可以離開我。”

    就好像被某種力量牽引一般,即便不再需要他的安撫,手掌卻依舊停留在她的背上,并順勢將她往自己懷里帶。額頭貼著他的下顎,細碎的劉海像是小貓的尾巴,蹭過皮膚時,帶來微癢的觸感。

    小姑娘睡得很熟,沒有因為這點小動作而醒來,然后他驚奇地發現,抱著她睡也挺舒服的,像是抱著一只香香軟軟的小玩偶,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遞過來,鼻間滿是獨屬于她的味道。

    于是他不著痕跡地抬起右手,小心翼翼地攬住她的腰,將她的腦袋壓向自己的胸口。

    他不會走,他怎么舍得離開。

    大部分人的一生在出生時便已開始,而他不同,他的人生是從遇見她的那一刻才算正式開啟。

    倘若沒有她的出現,他現在依然還被困在那個該死的垃圾場,任人隨意踐踏,活得毫無尊嚴。

    是她,讓他明白了什么是被尊重,被需要,被依賴,被夸獎的感覺,也是自從住進這個家起,他才第一次體會到“家人”這兩個字所蘊含的意義。

    起初,他時常感到不安,因為一切都太過幸福美好,所以不自覺地擔心某天醒來,會發現這只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幻夢,會發現自己依然身處禪院家……好在,這不是夢,而是事實。

    游蕩到大半夜的玉青穿過墻壁踏入房間,借著輕柔的月光打量屋內,只見“兄妹”二人正緊緊依偎在一起,他們似乎同處在一個夢境當中,睡相安靜怡然,嘴角都抿著溫柔的淺笑。

    啊這……和服少年抬手撓了撓后腦勺,腦子里突然冒出個大膽的猜想,或許時透月喜歡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是他狹隘了,但不管真相如何,他今晚都只能去客廳過夜。

    *

    時透月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時,身旁空無一人。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闖入臥室,恰巧落到她身側空空如也的床鋪上,抬手摸了摸,冰冰涼涼,似乎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去哪了?

    “甚爾,歐尼醬!人呢?你在哪里?”

    隨著一串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房間門被人用力推開,少年略微低沉的嗓音里蘊著不耐煩:“喊什么喊?!叫魂。 

    他洗完澡正準備吹頭發的時候,就聽到時透月扯著嗓子叫個不停,活像只嗷嗷待哺的小動物,醒來見不到“監護人”就沒有安全感,嚷嚷著要見他。

    擔心會因此吵醒爸媽,甚爾只得放下吹風機,隨便圍了條浴巾就趕過來。

    眼前的畫面讓時透月有點懵,少年的黑發被水打濕,泛著柔軟的光澤,銳利的眉峰和纖長的睫毛上都凝著水汽,幾縷垂下的碎發貼著他英俊的面龐。水滴順著臉頰流淌向下,最終在下巴處匯聚成透明的水珠,受重力驅使,滴向飽滿的胸膛,然后劃過線條清晰的腹肌……

    美少男出浴圖什么的,對于一個剛睡醒的“小朋友”而言實在太過刺激,而且他的臉還帶明顯的少年氣,但體格卻能吊打大部分的成年男人,這種反差感真是該死的吸引人。

    時透月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明明知道非禮勿視,但視線就跟被粘住一樣,根本舍不得移開。

    橫在他腰間的浴巾上突然出現一雙手,修長的手指拽住邊緣,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里夾雜著變聲期特有的。骸跋朐俣嗫袋c嗎?”尾音微揚,頗有種挑逗的意味。

    “不不不!不用了!”時透月瞳孔地震,嚇得直接躲進被窩。

    啊啊啊,她就不該貪心多看!可惡!

    刻著疤痕的嘴角向上一勾,從中溢出幾聲竊笑,少年深諳她有色心沒色膽的秉性,所以只是裝個樣子唬人罷了,怎么可能真的裸奔。但沒想到她會嚇得鉆被窩,他有被成功逗樂。

    幸災樂禍的笑聲隔著被子落入耳畔,像是在嘲笑她的慫樣,時透月的額角登時暴起小十字,惱羞成怒地罵:“穿件衣服去吧!變態!”

    “好好!

    少年說話的語調帶著慢悠悠的懶,緊接著她就聽到浴巾落地的輕響,讓人浮想聯翩,突然就好恨自己的聽力如此敏銳。

    不行不行,這是她的歐尼醬,趕緊打。〔荒茉倮^續腦補了,快點住腦。

    “咯吱”一聲,衣櫥的門被打開,然后是布料與皮膚摩擦發出的輕微響動。

    “穿好了,你出來吧!

    時透月將被子掀開一條縫,視野中的少年已經換上深藍色校服,由于臉蛋和身材過于優秀,即便是設計潦草的平庸校服,套在他身上愣是被穿出一種大牌服飾才有的高級感。

    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嗎?

    頂著凌亂的雞窩頭鉆出被窩,時透月直奔浴室而去,打算洗把臉讓自己腦袋冷靜下來。

    “你昨晚做噩夢了?”

    身后的問話讓她步子一頓,仔細回憶后,她先是目露恍然,接著沉下臉,扭頭抱怨道:“游戲打到一半你突然發神經,說什么要去幫鄰居遛狗,真是氣死我了!怎么一點電競精神都沒有啊混蛋!”

    甚爾:“……”把他昨晚自以為是的天真還來啊混蛋!

    吃早飯前,時透月會習慣性地將郵箱里的信帶進屋,分類整理的同時尋找寄給自己的。

    當看到寄件人為“產屋敷輝利哉”的白色信封時,她立刻丟下其他的信件,迫不及待地將其拆開。

    *

    懷里抱著沉甸甸的紙箱走出產屋敷家大門,里面裝著的是五大基礎呼吸流派的指南書,當然不是原版,而是手抄下來的“復印版”。

    呼吸法是由那位傳說中的劍士——繼國緣一所創,從戰國時代流傳至大正,最終幫助鬼殺隊殲滅鬼王無慘。

    即便經過無限城一役,世間不再惡鬼橫行,但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有的東西都不該被人忘記,而是傳承下來。

    這些呼吸法的指南書是輝利哉大人親自記錄并保存下來的,但由于年代久遠,部分紙頁要么受潮,要么被蟲子啃食,內容殘缺不齊。

    雖然她當年修煉的是風之呼吸,但其他流派的招式也曾見過,勉強算得上是略懂一二,所以她決定重新整理一遍,查缺補漏,將內容修改的更為通俗易懂。

    不過單憑她一個的力量恐怕很難做到,還需要螢和玉青的幫助才行。

    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三人經常聚在一起討論,借著注入咒力的特制眼鏡,森川螢也得以看到咒靈形態的玉青少年。

    *

    時光飛逝,轉眼又是新的一年。

    新年始伊,時透一家四口窩在被爐里看電視,屏幕中正播放著漫才節目,一高一矮的兩位歡樂喜劇人表情夸張,笑點密集,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早鶴雙眼盯著屏幕,伸手往桌子正中的水果籃里抓,卻抓了個空,“誒?橘子沒了,誰出門買一趟?”

    其余三人非常有默契地裝作沒聽見,視線四處亂飄,但就是沒人敢和她對視。

    手掌拍向桌面,早鶴揚聲提議:“用猜拳的方法來決定吧!”

    “好!”

    ……

    “為什么會這樣?”時透月生無可戀地看著自己的拳頭,這運氣也太背了吧!她竟然輸給了另外兩個非酋——老爸和甚爾。

    “哥哥大人,”她臉上掛起不值錢的笑,環住某人的胳膊撒嬌道,“你替我去好不好?”

    “不好!”還不等當事人開口,早鶴就提前打斷她無謂的掙扎,并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出言教育,“別什么麻煩事都推給你哥,愿賭服輸,給老娘麻溜地出門去!”

    “是,遵命。”時透月不情不愿地鉆出溫暖的被爐,磨磨唧唧地上樓換衣服。

    結果她前腳剛離開,黑發少年后腳就追了上去。

    早鶴嘆氣,一清扶額,心想這孩子也太實誠了。夫妻二人抬眸對視,皆是無奈地攤開手,腦袋左右輕晃。

    時透月換上厚厚的大衣,圍上圍巾,踏出房門的瞬間,差點和走廊上的老哥撞了個滿懷,“你怎么在這?”

    少年雙手插兜,借著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旋即有些別扭地錯開視線,“我陪你去,正好順路買點別的東西。”

    什么東西竟然重要到讓他愿意大冷天陪她出門?時透月的小腦瓜飛速運轉,三秒后,她得出一個天衣無縫的答案。

    “你要去買工口書嗎?看完能不能借我?我也想見見世面!”

    第62章 給親愛的中也好奇害死貓

    這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混蛋!女流氓的人設真就是穩如泰山!

    “不借!”甚爾恨鐵不成鋼,當即拂袖而去,冷冰冰地丟下一句,“你自己去外面吹冷風吧!”

    “哦!

    嘁,小氣鬼!不借拉倒,等過幾年她就能自己買了。

    時透月跟在他身后下了樓,然后勁直走向玄關。換鞋,出門,騎上自行車,動作一氣呵成。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東京的氣溫跌破零度。

    凌冽的風刮過皮膚時,雞皮疙瘩爭先恐后地立起來,讓她不自覺地打起寒噤,只好靠邊停下來,重新整理圍巾,包住腦袋和臉蛋。

    現在正值新年假期,街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喧鬧的氣氛似乎驅散了些許寒意,時透月放慢騎行的速度,欣賞起盛世和平的景象。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大家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她的心里也會變得暖洋洋的。

    忽然,目光被街角的一個小小身影所吸引——戴著紅色毛線帽的小男孩正不知所措地左顧右盼,似乎在急切地尋找著什么人。

    額……這一看就知道是走丟了。

    停下車,時透月抬手撓了撓頭,推著自行車走到小男孩面前,嘴角揚起和善的微笑,“小朋友,和家里人走散了嗎?”

    目測只有四、五歲的樣子,有點嬰兒肥的臉上長了一對漂亮的丹鳳眼,眼尾微揚,眸中帶著明顯的驚慌和警惕,上下打量她一番后,小男孩遲疑著頷首道:“嗯!

    果然如此,時透月掏出手機遞上去,問道:“記得爸爸媽媽的電話號碼嗎?”

    他輕輕搖頭,好看的眉眼耷拉下來,神情顯得很是沮喪,“記不清了。”

    行吧,畢竟還小,不記得也正常。

    時透月沒多猶豫,抬手拍了拍自行車后座,示意對方坐上來,“附近有派出所,我送你過去吧!

    專業的事就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去辦,況且他爸媽找不到孩子,或許現在已經跑去報案了。

    她難得好心,但對方卻不太領情,臉上的警惕只增不減,支支吾吾道:“媽媽說過,不能隨便跟奇怪的人走!

    奇怪的人?!是指她嗎?

    時透月有點受打擊,嘴角抽了抽,她還非常自信地以為自己長了張正派臉來著。

    但倘若就這么丟著不管吧,她又放心不下來,畢竟米花的治安……一言難盡,要是他被人販子給拐了去該怎么辦?當爹媽的估計心都要碎了。

    “我不是壞人,你一個人在這里不安全,我送你去警局,你爸媽說不定正在那邊等你呢!

    夏油杰眼中閃過猶豫,他在街上徘徊許久,好不容易碰到愿意幫助他的人,要是錯過了,他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雖然對方的打扮很奇怪,圍巾裹住頭和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但從聲音和身材上來判斷,是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小姐姐,應該……不是壞人吧。

    “那、那好吧。”說著,他動作麻利地跳上后座。

    “坐穩了哦!

    雙手扶著自行車把手,目視前方,她習慣性地抬腿上車,全然忘了后面還坐著個人,一記掃堂腿揮下,直接把小孩給踹到地上。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時透月訕訕地低頭去看,發現小孩已經被摔懵了,一臉茫然地望著她,甚至都忘記了喊叫或是哭泣。

    “那……那啥,姐錯了,”她趕緊把腳撐放下,蹲下身去扶人家,順便檢查有沒有摔到哪,“對不起啊,疼不疼?”

    “不疼!逼鋵嵠ü珊猛矗缓靡馑颊f出口。

    在她的攙扶下,夏油杰咬著牙,艱難地站起來。這會他學聰明了,等小姐姐坐上車后,他才敢上去。

    時透月心虛地騎著車,一路上,她都刻意騎得很慢,生怕顛到人家,又繞開記憶里的所有減速帶,專門走平整的大路,總之就是各種小心翼翼。

    平安抵達派出所后,把車子?吭陂T口,她扶著小孩的后背,陪他一同走了進去。

    “警察先生!我的兒子是在三丁目那邊走丟的,今年五歲……”

    夏油琴子從錢包中拿出照片,一個勁地在巡警面前展示,眼底滿是淚水,身旁的丈夫正在比劃兒子的身高,努力向警方提供有用信息。

    就在這時,再熟悉不過的稚嫩嗓音從身后叫住她,“爸爸!媽媽!”

    ……

    望著一家三口團聚的溫馨畫面,時透月只覺自己有些多余,于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深藏身與名。

    她一邊騎車一邊思索,感覺小男孩的媽媽十分眼熟,此前絕對見過,只是她實在想不起來了。

    手里拎著橘子和各類零食飲料,時透月推開家門步入客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桌的新年賀卡,其余三人圍坐桌邊,正在閱讀卡片上的賀詞。

    牙白……年底事多,她忘記寄了!

    “阿月,有好多寄給你的哦,人緣挺不錯的嘛!痹琥Q抬手招呼女兒坐下,然后把提前整理好的一沓賀卡塞到她手里。

    時透月突然覺得壓力山大,手中的賀卡仿佛有千斤重,她低下頭,一封一封地翻看起來,并默默記下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她現在親自去送還來得及!

    “我出趟門,傍晚之前回來。”

    沖進離家最近的文具店,買完賀卡、郵票和筆后,她來到附近的咖啡廳,埋頭奮筆疾書起來。

    好在大部分的朋友都住在東京,只要貼上郵票塞進信箱,對方一定會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郵遞員送來的,而不是她這個混球在渾水摸魚。

    誒,等一下……那郵戳該怎么辦?她能力有限,偽造不了啊!

    倘若事后被拆穿,哦不,是一定會被人拆穿,那豈不是更加丟人!

    時透月放棄了掙扎,決定上門拜訪的同時把賀卡給人家,到時候只要認真解釋,相信大家是不會怪她的,就先從離這里最近的舅舅家開始吧。

    見到前來應門的人時,她小小地驚訝了一下,“怎么是你?”

    來者竟然是降谷零,諸伏家的名譽老幺,宮野家的名譽長子……額,這么一想,

    突然就覺著他出現在這里非常合乎情理。

    兩人相識也算有點時日了,但降谷零對于家中的事閉口不談,似乎和家人并不親近,趁著新年假期的功夫跑來諸伏家串門,順便留下來一起吃飯什么的。

    嗯,很合理。

    降谷零摸著后腦勺,笑得十分靦腆,“我本來打算找hiro出門玩,但天氣太冷,雅子阿姨就讓我們在家玩。”

    “好吧。”

    時透月了然地一點頭,跟著他進了屋,和屋中的人寒暄半晌后,匆匆離開趕往下一家。

    跑遍大半個東京,總算把逾期的新年賀卡全都“寄”了出去,除了松田陣平象征性地吐槽幾句之外,其他人都毫不介意,欣然收下她的賀卡。

    接下來的那三家都有點遠,五條悟住在京郊,中也和織田在橫濱,禪院家就更遠了,得跑到京都。

    權衡之后,她毅然放棄去禪院家,左右只收到兩封,分別來自表叔直毘人和表弟直哉,其他人壓根沒把她放在眼里,斷然不會特地寄賀卡。

    所以沒必要登門拜訪,只把寫好的信件送到郵局就行。那邊拜托郵遞員幫忙送吧,她本人就不去了。

    這會兒距離傍晚還有點時間,足夠她往返橫濱,至于五條家……明天再去吧,正好她也有點事想找家主。

    *

    “沒有,為什么沒有呢?”中原中也看著滿桌的賀卡,喃喃自語道。

    集中在小說文字上的目光移向一旁,織田作之助淡定開口:“她忘記寄了。”

    “這怎么可能?”中原中也表示不相信,態度堅定地為某人開脫,“月不是那種人,她沒那么糊涂。”

    “哦!睉械猛藸庌q,紅發少年對于時透月可沒有什么奇怪的濾鏡,所以他非?隙ǎ瑢Ψ揭欢ㄊ峭。

    視線又重新回到書頁上,這是時透月很久之前借給他的書,不知道在房間的角落里沉睡了多少時日,今天打掃時才意外發現。

    由此可見,時透月跟他一樣,記性真的不怎么樣,一個忘了要,一個忘了還。

    中原中也不死心,繼續埋頭翻找信件,他相信只是自己看漏了。

    “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打斷他手里的動作,鍺發小男孩以為是推銷員,于是沒好氣地嚷嚷道:“我們家不訂報紙!”

    “是我啦!”

    熟悉的聲音讓他喜出望外,雖然沒有找到她寄來的賀卡,但卻把本人給盼來了,可謂是意外之喜。

    “來了!

    二人站在門口隨便寒暄幾句,中原中也便興沖沖地將她請進屋。

    把小背包放到榻榻米上,時透月非常自覺地鉆進暖爐,偏頭沖認真看書的紅發少年打了聲招呼:“喲,織田。”

    織田作之助扣下書,對她點了點頭以示回應:“喲。”

    在見到滿桌凌亂的賀卡時,時透月感到陣陣心虛,正猶豫著該如何開口之際,中原中也坐到她對面,小聲抱怨道:“我找不到你的賀卡,估計是被郵遞員給弄丟了,唉。”

    “額,不是郵遞員的鍋,是我忘記寫了。”

    中原中也:“……”

    織田作之助別過頭,揚手掩住嘴,試圖掩飾自己正在偷笑的事實,可當余光瞄見小中也一臉受挫的表情時,他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織田!你不許笑!”鍺毛小貓當場炸毛,虧他剛才那么相信她,結果瞬間被打臉,還遭到織田的嘲笑。

    于是乎,他自然而然地將矛頭指向始作俑者,板著臉,氣呼呼地瞪著時透月。

    純良的好孩子就算憋了一肚子火想要罵人,但無奈實在想不出什么合適的詞匯,憋了半天,只能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月!你、你這個笨蛋!”

    時透月自知理虧,況且這孩子罵人的殺傷力太低,根本不會對別人造成半點傷害,她便大方承認道:“嗯,我是笨蛋!

    中原中也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俗稱“特別好哄”,只待時透月把賀卡乖乖奉上,他的火氣頓時蕩然無存,仔細閱讀起上面的內容來。

    “給親愛的中也,新的一年還請多多指教!

    親愛的?

    盯著過于直白的稱謂,他感覺面頰有些發熱,隨即將視線移向身旁的紅發少年,對方正低頭看著手中的卡片。

    “我去倒茶!

    抑制不住好奇心,中原中也裝作起身去沏茶,經過織田身后時,裝作不經意似的偏眸去看。

    好奇害死貓,沒想到這一看,差點把自己給氣死。

    第63章 區別對待為什么突然想寫小說?

    “給親愛的織田,首先祝你新年快樂,回首過去的幾年光景,感觸良多……”

    開頭的問候語跟寫給他的如出一轍,只不過改了下稱呼。

    倘若只是如此倒也就罷了,時透月給織田的賀卡明顯更加用心,洋洋灑灑地寫下一大段文字,幾乎占據整張卡片。

    具體是內容他還沒來得及看,也不好意思偷窺太多。

    憑什么?!中原中也感覺到了被區別對待,為什么給他的只是一句簡單的“請多多指教”?客套又敷衍,毫無新意!

    正打算開口問,思緒就被時透月的問話聲給打斷,她拿起桌上的小說,表情顯得很是驚訝,“誒?你也有這本書啊?我之前也買過一本,但不知道丟去哪了。”

    紅發少年面露無語,凝望了她三秒后,淡淡開口:“就是你借給我的。”

    “啊……原來如此,我忘了哈哈哈。”時透月干笑著摸摸鼻子,旋即扯開話題,“你覺得怎么樣?我當時熬了一個通宵看完的,根本停不下來!

    “嗯。”織田作之助先是下意識地點頭附和,思考片刻后又出言補充道:“但結尾有些倉促,好多伏筆都沒來及的收……”

    耳邊充斥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熱烈討論聲,中原中也只覺得胸口堵得慌,好似有一股無名火在身體里流竄,既無法加入他們的話題,又沒有由頭問賀卡的事。

    他臉色陰沉地定在一旁,像是站樁似的等候良久,卻沒能等來他想要的反應。

    那兩個沒心沒肺的家伙仍然在自顧自地談論小說的內容,講的是眉飛色舞,旁若無人,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只當他是個擺設!

    “我出去透透氣,你們慢慢聊!聊到明天早上都沒問題!”

    丟下這句賭氣的話,中原中也穿上外套,腳步如飛,一刻都不想待在這個讓他血壓升高的地方。

    房間里的說話聲戛然而止,門扉關閉的巨響在空氣里蕩開讓人不安的漣漪。

    “他怎么了?”時透月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方才還好好的人,為什么會突然發火。克偎疾坏闷浣。

    織田作之助暗忖片刻,臉上浮起恍然大悟的神情,他伸手抄起桌上的兩張賀卡,將其并列排好,放到她面前。

    對比過于明顯,再遲鈍的人都能看出來,但她絕對不是故意為之!

    因為中也挺讓人省心,反而沒什么好交代的,但織田嘛……前段時間不知怎么了,突然心血來潮說要金盆洗手,原因是想要寫小說。

    就特喵離譜。】缧锌绲靡蔡土税,這兩個職業屬于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那種。

    所以她寫賀卡的時候忍不住多交代幾句,順便問了下具體原因,然后一不留神就寫滿一大頁,根本收不住筆。

    意識到問題所在,她立刻起身,準備追上去跟人解釋,可步子都還沒來得及邁出去,就被紅發少年抬手攔住。

    “走遠了,你現在去追也來不及。”

    她焦急地推開對方的手,“那也得去。】偛豢赡芊胖还馨伞!

    中原中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相信只要她認真解釋,對方很快就會消氣。

    織田依舊頂著那副平靜到讓人無語的表情,“這樣吧,你給他寫封信,有時候文字比口頭表達更有用!

    鑒于對方的親身經歷,時透月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于是乖乖坐回原位,“好嘛,你家

    有紙筆嗎?”

    “嗯!彼麨榱藢懶≌f已經買好備著了,但還沒有下筆。

    ……

    看著足足占據三頁紙的文字,時透月感覺自己很有水字數……不對,是很有寫作的天賦,不愧是作文滿分選手!

    把紙疊好,塞進手工制作的信封,她將目光移向坐在身旁的人,“你為什么突然想寫小說。俊

    其實這個問題她憋了好久,一直沒機會問,今天恰巧只有他們兩人在,正是開口的好時機。

    少年沒搭腔,而是接過信封,拿在手里發了會呆后,徐徐說道:“寫書既寫人,奪取他人性命的人,沒有資格書寫人生,所以我決定不再殺人……【1】”

    起因是他在執行任務時,鬼使神差地從目標人物的別墅順手拿了本夏目漱石的小說,書中的其中一人也是名殺手,但臨近故事結尾,對方停止了殺人。

    他很想知道那名殺手這么做的原因,但卻一直找不到小說的下卷,直到在茶館偶遇作者本人,才意外獲得最后幾頁殘缺的下卷。

    “那個人對我說‘結局就由你來寫吧,這是讓這本小說保持完美的唯一辦法’。【2】”

    聽完故事的原委,時透月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有點不甘心,畢竟她也曾旁敲側擊過多次,但對方全然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神色里還透出那么一絲隱晦的不耐煩。

    嗯,還挺傷人的。

    然而……這小子看完一本小說后就決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作為朋友,她內心感到不平衡也是人之常情。

    小小地氣了兩秒后她就釋然了,那什么,輸給夏目漱石不丟人!更何況結果是好的就行,她又何必小心眼地去在意這點小細節。

    注意到她臉色的變化,紅發少年在心底打起了腹稿,戰術性清嗓,“咳,其實你之前對我說的那些話,我都記在心里!

    “哦?是嗎?”時透月挑起眉梢,挺直腰板,用指尖輕叩桌面,模仿起老媽審犯人時的架勢,“那你說說,我都跟你講啥了?”

    “……”少年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心虛,然后立刻移開視線。

    他著實記不清了,剛才就隨口那么一提,沒想到她會追問。

    見此情景,時透月悠悠嘆了口氣,雙手一攤,無奈地晃著腦袋,“罷了,也沒指望你能記得。”

    “抱歉!蹦抗庥种匦戮劢沟绞诌叺男≌f上,少年低頭望著封面的文字,微微愣神,語氣似是問詢,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像我這種人,真的有資格書寫小說嗎?”

    他像個離家多年的孩子,在外漂泊許久,找不到回去的路,神情迷茫又無措,這樣的表情讓時透月感到揪心。

    “當然有!”幾乎是出于本能反應,她脫口而出道。

    緊接著神情激動地站起來,拔高音量振振有詞:“人類都是需要依靠犧牲其他生物才能活下去的殺手,只要你以后別去主動傷害別人,上帝會原諒你的!”

    “更何況如果真的是無藥可救的惡人,怎么可能因為看了一本小說而決定收手,織田你、你……”

    她斟酌了一下措辭,急不可待地繼續說:“在你的靈魂深處,肯定隱藏著善意,只不過需要有人幫忙引導出來而已,夏目先生一定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對你說那番話!

    夏目漱石是怎么想的她也不知道,但至少她本人對此深信不疑。

    依稀還記得幾年前初次和織田見面時,對方誤以為她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兒童,還好心提出可以帶她回家,再到后來,他愿意收養中也……這些事無一不在彰顯著他的善意。

    有的人情感外放,像是色彩絢爛的花朵,所有喜怒哀樂都寫在表面,而有的人則相反,情緒全收在心里,好似躲藏在冰雪之下的白梅。

    雖不明顯,但只要用心留意,終能尋著香氣找到滿樹的梅花。

    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不知過了多久,少年迎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聲音輕輕的,“月,謝謝你!

    “?”時透月感到十分意外,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因為織田向來以姓氏稱呼她,突然一下子改口,她多少有點不適應。

    夕陽從窗戶照進來,將少年的頭發映襯地愈發紅了,煙藍色的眸子宛若深夜里沉寂的海,一束陽光正好落在他的眼眸上,在此刻幻化成破曉時分的朝霞。

    既然對方都已經改變稱呼,時透月也順勢跟著“入鄉隨俗”,口氣僵硬地給出回應:“別客氣,作、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似乎也對稱謂的改變感到無所適從,表情噎了一下,但也沒有提出異議。

    臨走前,在時透月強硬的要求下,他不太情愿的交出《明暗》三部曲,并鄭重囑咐:“看完記得還我,一定要還!

    “知道啦。”

    結果因為小說的內容過于精彩,時透月挑燈夜讀到凌晨才肯合眼,導致去往五條家的行程被迫擱置。

    另一邊,負氣離開的中原中也回到家后就收到寫給他的信,他驚喜之余又透出幾分擔憂,“她有沒有跟你抱怨我太過孩子氣?”

    仔細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他小題大做了,所以剛出門沒走幾步就開始后悔,但礙于面子,才遲遲沒有回來。

    織田作之助輕輕搖頭,三言兩語就打消他的顧慮,“本來見你生氣,她打算追出去,是我攔下讓她寫信的,有些話當面可能不好意思說,寫信更合適!

    “謝謝你,織田!辨N發小男孩笑著跑回房間,迫不及待地拆開來看。

    “給最喜歡的中也,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最終,他滿臉通紅地看完信,然后小心翼翼地沿著折痕疊好,把信封收到一個帶鎖的抽屜里,鄭重保管起來。

    *

    在新年假期的最后一天,時透月整裝出發,前往五條家拜訪。

    由于正值新年,她尋思著得打扮得喜慶些,只得放棄喜愛的冷色系,轉而換上一套櫻色和服,外面搭配暖和的毛絨披風。

    之前都是偷溜進去,難得如此正式地走大門,確實有些不習慣。

    好在五條家沒有因為之前的事對她產生什么成見,負責帶路的家仆全程笑臉相迎,噓寒問暖,估摸著是五條悟提前跟人打過招呼的緣故。

    其實不然,真正的原因是二當家人品太爛,在位期間得罪太多人,不少家仆都深受其害。

    此番他因為時透月的英勇揭發而落馬,大家都很開心,暗地里拍手叫好。

    家仆滿臉堆笑,恭敬地跟在她身后,“月小姐,舟車勞頓辛苦了!

    時透月掛起社交專用假笑,態度禮貌而溫和:“不辛苦!

    就是有點心疼打車錢,為什么坐出租車那么貴?!她想轉行當司機!

    “您以后來前只要跟神子大人報備即可,五條家可以派專車去接!

    “啊?還有這等好事!”怎么不早說?她的錢都打了水漂!

    “您是貴客,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

    來到五條悟的專屬小院,驚奇地發現他正坐在矮桌前溫習功課,時透月一時間有些自慚形穢,畢竟她連寒假作業都沒動筆,打算最后三天再寫。

    屋內的暖氣開得很足,讓人昏昏欲睡,時透月強忍住想要打哈欠的念頭,輕聲詢問:“額,忙著呢?”

    小神子沒有循聲扭頭,而是擺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架勢,目不斜視地盯著書本,全然不理會她。

    昨天跟他打電話時,就察覺到對方的情緒不太對勁,態度冷冰冰的,說話間更是惜字如金,似乎懶得跟她廢話。

    唉,不就是新年忘記寫賀卡給他嘛,她明年一定記得!

    脫下披風,將路上買的伴手禮一同交給候在旁邊的侍女,時透月坐到他對面,捧著臉,露出討好意味十足的笑容,軟著嗓子說:“對不起,我錯了嘛,你別生氣!

    屋中的侍女和家仆非常識趣地離開房間,走前輕手輕腳地合上障子門,給二人留下獨處的空間。

    五條悟扣下書,

    一聲不響地盯了她好一會后,冷不伶仃地扯起嘴角,面上掛著沒有溫度的笑容,十分滲人,緊接著就開始陰陽怪氣。

    “你有什么錯?我沒生氣啊!

    那雙漂亮的蒼藍色眸子好似淬了冰,周圍的氣溫貌似都因為屋主的緣故而下降了幾度,被他這樣盯著,任誰都會覺得后背發毛。

    時透月的笑容尬在臉上,她放下手,坐直身子訕訕解釋:“年底事多,我一不小心忘了新年賀卡的事,這不就趕緊登門致歉嘛,你別氣了,生氣傷身體。”

    此話一出,小神子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笑容驟然消失,沉默半晌后,他板著臉問:“連我的生日也忘了?”

    “?你什么時候的生日?”時透月一臉大寫的懵逼,沒人跟她說過。

    見她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樣,五條悟皺起眉頭,不禁感到納悶,“他們沒跟你說?”

    他還以為即便自己不提,憑家里人的眼力,也會跟她說這件事,所以就沒講,結果……

    時透厚臉皮月敏銳地察覺到有機可乘,立馬一拍桌子站起來,氣勢洶洶地倒打一耙:“你自己什么時候的生日自己不會說。∵^生日也不邀請我,好過分!哼,我生氣了!”

    把鍋都甩到別人頭上,然后表現得比他還氣憤,這樣五條悟就會忘記她沒寄賀卡的事了,完美的計劃!

    年幼的小神子成功被她的氣勢給唬過去,慌不擇言地胡亂解釋一通,時透月借驢下坡,“大度”地原諒了對方。

    見她臉色緩和,五條悟暗自松了口氣,順口問道:“那你呢?生日幾號?”

    “十一月一號,但我不喜歡過生日,過一歲老一歲!边@是實話,所以只有當別人主動問,她才會提。

    “你又不老……”他好像還想說些什么,但最終沒有繼續深究這個問題,而是把話題又扯了回來,“你年底到底忙著干嘛?只是忘記給我寫?還是忘了給所有人寫?”

    如果是前者,他會很生氣。

    時透月單手托腮,抿起一個壞笑,故作神秘道:“你猜!

    第64章 小悟和大伯寶貴的“報酬”

    五條悟學著她的樣子單手托腮,手肘撐在桌面上,笑瞇瞇地反問:“你猜猜我想不想猜?”

    靠!他這是跟誰學的?在廢話文學方面天賦異稟!

    感覺繼續下去話題會進入死循環,作為一名“成熟”的大人,時透月率先舉起白旗,“好啦,我一封都沒寄,全忘了。”

    說罷,她偏頭看向窗外,偌大的落地窗化作畫框,將院中景致框在其中,枯樹枝上落滿積雪,像是悄然綻放的白色花朵。

    “年底咒靈橫生,你知道為什么嗎?”

    咒靈就像雨后春筍,爭先恐后地冒出來,為了讓大家能安心過個年,作為米花活雷鋒的時透月到處肅清,忙得跟個陀螺似的。

    這個問題觸及到了小神子的知識盲區,但他嘴硬,不想承認,掩去眼底的疑惑,擺出了然于胸的神態,“我當然知道。”

    半晌都沒等到后文,時透月用余光掃向演技稀爛的某人,她沒有拆穿對方的佯裝,而是收回目光,平靜地說:“學生要面臨期末考,社畜得沖kpi,今年冬天又災害頻發,大家壓力劇增,自然會產生負面情緒!

    并非是在埋怨普通人給咒術師增加工作量,她始終相信眾生皆苦,倘若生活足夠幸福,大家就不會心生怨念了。

    所以歸根究底還是咒靈的誕生機制有問題!她要氣也是氣這個。誰設定的啊?真討厭!

    “哦!蔽鍡l悟輕飄飄地應道,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因為他對此并沒過多感觸。

    外面的世界離他很遠,五條家就像一個烏托邦,他只需要認真學習,完成每天的訓練就行,連社會新聞都很少看。

    至于外面的事,外面的人,都被所處的環境隔絕開來。接觸不到,自然很難產生什么共鳴。

    相比于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他更在意的是:“禪院家給你安排了很多任務嗎?”

    基于這個原因,她年底才會特別忙,那邊究竟是有多缺人啊?連童工都不肯放過,太差勁了吧!

    幾乎是下意識的,時透月翻了個不太明顯的白眼,吐槽的話語呼之欲出。

    安排個錘子,她在他們眼里就是透明人,怎么可能特地把手里的任務分給她,下輩子吧!

    但跟五條悟抱怨也沒用,所以她選擇輕描淡寫地揭過去:“那倒沒有,是我家那位……你也見過,就是他甩給我的任務!

    由于特級咒靈的登場過于震撼,五條悟很快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可這個稱呼卻讓他感到納悶,時透月的語氣更是自然地像是在談論家里人一般。

    咒術師和簽訂契約的咒靈之間的關系,就好比主仆,至少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是這么說的,而時透月跟“她家那位”則全然不同,關系相對平等,貌似咒靈還占主導。

    “為什么要讓你去祓除咒靈?他自己就是咒靈啊。”

    五條家也有式神使,所以他清楚地知道,除非受命于咒術師,否則咒靈基本不會對同類下手。

    面對小神子的疑惑,時透月微微一笑,言語間盡是贊美之詞:“誒呀,我家的玉青是從人類變成咒靈的,所以還保持著一顆充滿正義感的赤子之心!

    雖然自己經常懟他,一言不合就會瘋狂吐槽,但在別人面前,還是得維護下自家大哥的光輝形象。

    聽罷,小神子垂下眼睫,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從人類變成咒靈的案例雖不多,但書中也有詳細記載。

    據說只有在死前懷有強大怨念的人,死后才會變成咒靈,且基本會淪為各種負面情緒的集合體,比普通咒靈更加危險。

    看來凡事都有例外,比起書本上的文字,他更愿意相信眼見為實,“她家那位”渾身都散發著平和又寧靜的氣息,跟他此前接觸過的咒靈天壤之別。

    難道……這就是她說的“愛的力量”?未免也太玄乎了!

    見五條悟一直低頭保持思考狀,時透月等得無聊,就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輕聲喚道:“小悟,你大伯在嗎?”

    她找家主還有正事呢,如果今天不在,只能改日再登門拜訪了。

    “在!彼仁浅鲇诒灸艿淖龀龌卮,怔愣兩秒后,眼底浮起疑惑,“你找他有事?這么巧,他正好也要找你!

    找她?時透月立刻警覺起來,忙問:“找我干嘛?他會削我嗎?”

    她當時一腔熱血直沖腦殼,只想創死五條真次郎這個老登,但無形中也讓家主大人社死,對方也許會懷恨在心,說不定正準備揍她一頓呢!

    五條悟:“不會!彼汛蟛斒裁慈肆税?

    ……

    二人又隨便閑聊了一會,時透月抬眼望向墻上的掛鐘,見時間不早了,就起身跟他道別,順手抻了抻和服,撫平上面的皺褶。

    五條悟沉默著將她送至門口,眼底突然亮起一道光,仿佛察覺到一直被他忽略的東西。

    “既然是你家的咒靈安排的任務,那你豈不是拿不到錢,相當于打白工啊!

    他清楚地記得,時透月想要成為咒術師的理由簡單粗暴,就是為了錢。如此一來,她根本沒必要去做免費的任務,純屬浪費時間精力。

    微微躬下腰穿好鞋,時透月轉過身,對他莞爾一笑,“沒關系,因為我已經得到了更加寶貴的‘報酬’。”

    他忙不迭地追問:“什么?”

    “保密,”伸出食指抵住嘴唇,她歪了歪腦袋,“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

    “嘁,真沒意思。”五條悟耷拉著眼皮,十指交叉托住后腦勺,語氣有些懶散,有些不滿。

    “那我先走咯,有空再來找你玩。”

    “嗯,路上小心!

    隨著大門的打開,冰冷的空氣一股腦地灌進來,時透月裹緊披風,瞇

    著眼鉆進寒風中。

    五條悟并未直接回屋,而是立在門邊,目送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對方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時,他才提起嗓子喊道:“生日禮物記得補給我,我要吃你親手做的。”

    懶洋洋地高舉手臂,她沖身后一揮,“好好,知道啦!甭曇舨淮,幾乎被呼嘯而來的風給吞沒。

    *

    上次見到五條慎吾時,他還是個精神矍鑠的老人。

    雖然已是花甲之齡,但眼神中還蘊著年輕人才有的意氣風發,屬于人老心不老的類型,舉手投足間更是自帶一番風華,很有大家氣度。

    可如今不過只隔數月,他看起來起碼老了十歲!

    原本只是兩鬢斑白,現在白發蒼蒼,臉上爬滿皺紋,眼神黯淡,儼然陷入情緒低谷,好似一株快要枯萎的植物。

    時透月動作乖巧地坐到他面前的蒲團上,溫言關切道:“叔,您要保重身體啊。”

    至于其他寬慰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平時也算是個巧舌如簧的人,但面對這種情況,便覺得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勞。

    受到來自手足和愛人的雙重背叛,對于這個年紀的人而言實在過于殘忍,沒有一病不起已經算是很堅強了。

    五條慎吾偏眸看向她,深褐色的眼珠宛若蒙上一層灰,他勉強牽起嘴角,露出疲憊的笑容,“你來了啊,倒是一點都沒變!

    這是話中有話嗎?還是她單純地想多了?

    “嗯!睍r透月鄭重地一點頭,臨危正坐,“請問您找我有什么事?”

    或許是情緒所致,他的反應略微遲鈍,低著頭不說話,又像是正在專心思考,總之過了半晌才搭腔:“上次你和悟比試的時候,身手十分出色!

    好像有點答非所問,怎么突然提這個?難道打算抓壯丁,讓她以后當小神子的陪練?如果價格合適,她還是挺愿意的。

    時透月停止胡思亂想,恭敬地答道:“多謝家主大人夸獎,我還差得遠呢!

    五條慎吾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后繼續那套三紙無驢的說話方式,就是不提重點,蒼老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念經。

    “禪院家向來只重視術式,同時還很輕視女性,所以當我看到直毘人帶著你來祝壽時,感到甚是意外,原以為他會帶上自己的寶貝兒子。”

    “嗯,是啊!

    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接!家主大人是怎么了?東拉西扯凈說些沒用的,聊了半天都不講找她來的目的,又不好意思催,只能耐心聽他說廢話。

    ……

    不止扯了多久,五條慎吾終于說到點上,“禪院家的軀俱留隊最近很活躍啊,聽說是因為得到了什么秘技,體術方面突飛猛進!

    “嗯,是啊!睍r透月人都麻了,機械性地點頭附和。

    語畢,她猛地抬起頭,凝視著五條慎吾那帶著探究意味的眼神,忽然就明白過來。

    感情墨跡了半天,他是想偷師!但礙于兩家的關系,又不好得直接開口提,只能說些漂亮話來鋪墊,順便試探她的反應。

    立刻秒懂為什么五條悟沒直接把幾號過生日的事告訴她了,原來從小耳濡目染,受他家大伯影響太深,能一句話解決的事絕不直說,非得繞著彎來。

    書歸正題,說來也巧,她今天來的目的和家主大人不謀而合。

    “那是呼吸法,由戰國時期的一名偉大劍士鉆研出來的,如果您感興趣,我可以送您相關的書籍,上面詳細記載了招式和心得。”

    原本提不起精神的五條慎吾瞬間睜大眼,眉眼間滿是欣喜和驚訝,他激動地坐直身子,微微前傾,“什么?此話當真?”

    “嗯,您派個人跟我回家取就行!睍r透月淡定點頭,態度不卑不亢。

    但家主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沒有被喜悅沖昏頭腦,他很快冷靜下來整理思緒,臉上的表情即刻轉為疑慮和警惕。

    “小姑娘啊,并非是老夫想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

    他緊抿嘴唇,像是在斟酌措辭,過了幾秒后又再次開口:“大家族之間的種種,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我相信你是個好孩子,只是禪院家不乏心思深沉之人,老夫擔心你被人利用!

    “……”時透月的內心是崩潰的,聽他說話真心累!能不能講人話?!她在無聲咆哮。

    老家主的言外之意就是怕禪院家利用她看似人畜無害的外表來讓人放松警惕,并借機坑害五條家,所謂的“秘技”其實是讓人走火入魔的邪法,和軀俱留隊練的不一樣。

    救命!又不是在演權謀劇,為什么這些大人腦子里全是彎彎繞繞的想法,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雖然她很想冷冷地丟下一句“不要拉倒”就瀟灑離開,但考慮到咒術界的未來,只能耐下性子來打消對方的顧慮。

    時透月沉聲嘆氣,露出頗為傷感的表情來,“叔,我給您講個故事吧!

    第65章 禪院家的二五仔她的沉默震耳欲聾……

    見她一臉嚴肅,好像要說很長時間的樣子,五條慎吾只得吩咐侍女準備茶水和點心,并搬來矮桌,放到二人中間。

    先喝了口茶潤潤嗓,時透月故作深沉地垂下頭,徐徐說道:“很久很久以前,大約在平安時期,有一位身體虛弱的貴族青年……”

    其實不需要扯那么遠,大可以從戰國時代開始講起,但之前家主絮絮叨叨的時候,她可是耐下性子聽了好久。

    明明困得要死,又不好意思打瞌睡,只能強行打起精神來聽他瞎啰嗦,所以這波必須得“報復”回來!

    她也要“打太極”,鋪墊半個小時!讓對方也體會一波什么叫做坐如針氈。

    但由于故事內容本身就很精彩,加之她講的繪聲繪色,詳略得當,五條慎吾聽得那叫一個專注,絲毫沒有感覺到無聊,偶爾還開口詢問細節。

    “然后呢?在繼國緣一去世前,鬼舞辻無慘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是自然,他本來就是個膽小鬼!

    ……

    講完故事就應該開始總結中心思想,升華主題,時透月刻意停頓幾秒,仰起臉,目光灼灼地看向面前的老者。

    “能夠取得最終勝利,靠的是從古至今、每一位鬼殺隊隊員的努力,人類的意志就像永不熄滅的希望之火,穿越漫長的歲月長河,一代代傳遞下來,大家團結一心,才能打敗原本不可戰勝之敵。”

    “咒術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際關系我不懂,也不想懂,但既然同為咒術師,又需要面對同樣的敵人,比起暗地里相互較勁,還是一起進步比較好吧,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們內部消耗太嚴重了,盡整些沒用的!

    聽完這番話,家主大人先是略感驚訝,隨后面上浮現出陷入沉思的苦悶表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時透月的耐心快要消耗殆盡,幸虧差點很美味,外加可以無限續,否則她多半會起身走人。

    就在這時,沉默良久的五條慎吾好似大夢初醒般,眼底閃過清淺的亮光,他用十分懷念的語氣喃喃道:“記得小的時候,我還很樂意在家族聚會上,同別家的孩子玩耍,只可惜后來就遭到父親的制止……”

    回憶完往昔時光后,他抬手按住時透月的腦袋,輕輕揉了揉,蒼老的臉上綻放出慈祥的笑容。

    “你是個好孩子,溫柔又正直的好孩子,我為之前那無禮的猜忌而向你道歉,對不起啊!

    “沒、沒事啦!彼鋈挥悬c受寵若驚,沒想到堂堂御三家的家主大人居然因為這點小事跟她道歉,就……挺意想不到的。

    收回手,五條慎吾露出擔心的表情來,“你就這樣直接交給我,該如何向禪院家交代?”

    “放心吧叔,”時透月拍著胸口道,“我已經想好了對策。”

    “哦?愿聞其詳。”

    方法有點損,但考慮惡人自有惡人磨這一理論,時透月就覺得她也不算太過分,要怪就怪那個人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

    “秘籍”之所以會流傳出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禪院家出了叛徒,時透月可不想被當做二五仔,所以只好推個替罪羊來替她背鍋。

    至于人選嘛,甚爾的人渣老爹就特別

    趁手,嗜酒好賭欠了一屁股債,堪稱天選背鍋俠!他為了錢,隨便賣幾本書很合理吧。

    時透月覺得自己特別“善解人意”,連動機都幫他想好了,真是令人淚目。

    “禪院甚司?”稍微恢復點光彩的眼眸微轉,五條慎吾出言試探道,“你和他有什么過節?”

    那確實沒有。

    但時透月非常護短,同時也愛幫別人記仇,雖然沒有得罪過她,但甚爾可在那人渣手下吃過不少苦頭。

    他沒有抱怨過,是她從禪院家其他人口中打聽出來的,具體內容就不贅述了,只能用一個詞來概括——喪盡天良!

    如果不趁機坑禪院甚司一把,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沒有正面回答家主的問題,時透月開始自己的表演,她先是目露驚恐,就像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緊接著低下頭,抬起胳膊,抱住瑟瑟發抖的自己。

    “我、我不想說!甭曇艏毴粑螟Q,無助中又夾雜著悲傷與絕望。

    隨著話音的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淚爭先恐后地涌出,落向她的膝蓋,在櫻色和服上暈染出點點花瓣。

    她的沉默震耳欲聾,這種時候什么都不需要說,至于具體“發生”過什么,就任君想象咯,她相信家主大人腦補出的故事絕對比她瞎編的更加抓馬。

    “我不問了,你別哭啊!”五條慎吾看她哭得是梨花帶大暴雨,人直接傻了。

    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想要上前安慰,但礙于對方很可能因為過去的遭遇而懼怕男性,他不好得碰她,只能退回原位,絞盡腦汁地思考安慰的措辭。

    “謝謝您,慎吾叔!睍r透月停止抽泣,拿出手帕擦去鱷魚的眼淚,裝模作樣地擠出一絲令人憐惜的苦笑,“我有時候在想,如果能生在五條家,那該有多好。”

    雖然五條家也保留封建傳統思想,但至少在這邊,男女相對平等,再不濟也比禪院家強!

    “那……要不你以后嫁過來?”老家主順水推舟,向她提出“入群”邀請。

    時透月想了想,認真道:“如果您打算續弦,我可以考慮考慮!

    “什么?!”五條慎吾一臉震驚地戰術性后退,不停搖著頭,“大可不必!老夫又不是變態!”

    “是嗎?真可惜啊!

    *

    坐著專車回到家,時透月讓侍女和家仆稍等片刻,自己勁直上了樓,從柜子中取出五本黃皮書,那是她和同伴們用心整理的基礎流派呼吸法指南。

    禪院家的那份早在年前就寄過去了,直毘人還特意打電話來致謝,并邀請她過去跨年,然后被她秒拒。

    關于呼吸法為什么會傳到她手上的問題,對外一致宣稱——曾祖父是鬼殺隊的一員,這些都是她家的傳家寶。

    送走五條家的人后,她回房間換了身寬松的運動服,將長發高高束起,帶上防身匕首,和家人道別后就出門慢跑去了。

    跑步的時候順便四處巡邏,看看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米花活雷鋒的人設可不能塌房。

    一路上,她扶老奶奶過馬路,幫孕婦提重物,送迷路的小妹妹去警局……忙得不亦樂乎。

    臨近黃昏時,終于完成慢跑路線,就在她返程路過某個廢棄醫院時,耳畔邊驀地傳來一聲尖銳的慘叫——聽聲音是個年幼的小姑娘。

    什么情況?遇到變態了?還是里面有咒靈?要知道醫院、學校之類的地方堪稱“咒靈快樂屋”,就算廢棄已久的也如此。

    此處位置偏僻,周圍不見人煙,所以無需特地叫玉青過來放“帳”,更何況救人如救火,一刻也耽擱不起。

    時透月抄起別在腰后的匕首,朝著聲音的源頭狂奔而去。

    如血的殘陽從破碎的窗戶射進來,將咒靈那張本就崎嶇的臉孔照得愈發丑陋且駭人。

    它匍匐在地,身體壯的像頭牛,四肢和人類相似,手指長而粗壯,尖銳的紅色指甲好似利刃,正朝著癱坐在地的褐發小姑娘發難。

    “把眼睛閉上!”時透月朗聲喝道,接下來的畫面會特別血腥暴力,對于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而言太過刺激。

    驚懼交加的家入硝子接收到“指令”,非常配合地緊閉雙眼,緊接著就聽見幾道凌厲的破空之聲。

    幾乎在同一時刻,凄厲的慘叫聲響起,幾滴溫熱的液體落在她臉上。

    幾秒后,她感覺有人輕輕將她從地上抱起,溫柔的聲音散在耳邊,“睜開眼睛吧!

    不見怪物的身影,入目的是一張近在咫尺的精致臉龐,家入硝子眼底閃過驚艷之色,不自覺地倒吸一口氣。

    好漂亮的人,和海報上的模特一樣好看……誒?等等,她貌似真在雜志上看過這個人!但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了。

    名字的事先放一邊,現在要做的是認真道謝:“謝謝你救了我!

    面對小姑娘的真摯答謝,時透月絲毫不領情,她板起臉,裝出很兇的樣子訓斥道:“為什么一個人跑來這么危險的地方?即便沒有遇到剛才的妖怪,也有可能會碰見壞人!以后不許來了!聽到沒有?”

    由于表演的太過投入,演技又過于逼真,兇巴巴的模樣直接把小姑娘給嚇哭了。

    時透月一秒破功,收起“反派臉”,忙不迭地安慰人家,“額,你別哭呀,那個啥……是姐姐不對,我太兇了,抱歉啊妹子!

    “沒、沒關系!毙」媚镟ㄆ鴳,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淚,沖她癟癟嘴,又搖了搖頭,“姐姐說的沒錯,是我不對!

    見她沒繼續哭,時透月悄悄松了口氣,語氣溫和地問道:“話說回來,你為什么會跑來廢棄醫院?”

    家入硝子目光躲閃,心虛了好一會后才支支吾吾道:“跟朋友打賭輸了,要進來隨便拿里面的一樣東西回去交差才行。”

    “試膽大會?”

    “嗯,差不多吧!

    “……”時透月滿頭黑線,她不太能理解幼兒園的小朋友究竟在想些什么,最近流行這個?等回頭問問明美去。

    家入硝子見她有些出神,似乎正在思考著什么,也不好得出聲打斷,但這件事情困擾自己太久,不問出來估計晚上會睡不著覺。

    “姐姐,難道說……你平時也能看見那種怪物?”

    第66章 驚天大案背后的隱情

    聽聞此言,時透月迅速回過神來,驚訝地睜大雙眼,“你也能?”

    “嗯嗯!”

    家入硝子用力地點頭,好不容易找到“盟友”,她的臉上洋溢起欣喜,但很快的,這種喜悅就黯淡下去,愁緒順著棕色的眼眸流淌出來。

    “其他人都看不到,他們都認為我在撒謊,可是、可是我真的看見了!”

    父母還因此帶她去醫院診斷過,得出的結論是因為精神壓力過大而導致的幻覺,就給她開了點藥,但吃完之后除了變得容易犯困外,毫無作用。

    平時在街上碰到她都會躲著走,但有幾次甚至在學校里面撞見,因為太害怕,只好稱病請假,等再回去的時候,怪物竟奇跡般地消失了。

    時透月覺得自己身為前輩,有必要跟小妹妹簡單科普一下,說不定以后能成為同行呢。

    “大部分人看不見,不代表就不存在,那玩意兒名為‘咒靈’……”

    家入硝子專心致志地聽著,比在幼兒園聽課時認真百倍,仿佛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原來世界上還有不少和她一樣的人,原來自己不是異類。

    介紹完基本信息后,時透月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姑娘,問道:“你幾歲啊?術式覺醒了嗎?”

    “去年十一月滿的五歲!奔胰胂踝恿疗鹦切茄郏B連發問:“術式?那是什么?”

    又出現了新的設定,哇酷哇酷!

    “一種打怪技能。”時透月回答完后垂眸思索起來,瞧她這反應,多半沒有覺醒,不過六歲之前都還有機會。

    但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還是提前給小姑娘做下心理建設吧,萬一到時候沒覺醒,她也不至于太失落。

    “術

    式一般在四歲到六歲之間覺醒,幾率不算高,強大的術式更是少之又少,據說覺醒之后,本人能立刻明白該如何使用,就跟自帶說明書似的!

    盲生發現了華點,家入硝子敏銳地捕捉到“據說”這兩個字的隱藏意義,“姐姐沒有術式嗎?”

    “沒有哦,我是物攻選手。”

    ……

    家入硝子宛若一個好奇寶寶,對咒術的世界充滿探知欲,接連不斷地問了一大堆問題,偏偏時透月現在對于可愛的小姑娘沒什么抵抗力,頗為耐心地為她一一指點迷津。

    “問完了嗎?小硝子!睍r透月只覺口干舌燥,她好想喝奶茶,還要加很多珍珠和布丁。

    “問完了。”

    家入硝子乖巧地點點頭,就在時透月以為總算可以交差了事的時候,好奇寶寶又給她丟來一個“新任務”。

    “姐姐,我們來都來了,不如在這里探探險吧!

    “探你個腦袋!”時透月雙手叉腰,揚起下巴,“老娘現在只想去買奶茶!

    家入硝子見人發火,立刻露出那種委屈又無措表情來,她的眼尾本就有些下垂,形似無辜的狗狗眼,眼下的那顆小淚痣,更是平添幾分楚楚可憐。

    被她這樣盯著,讓時透月莫名產生一股負罪感,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很對不起人家的事一樣。

    “好啦好啦!我陪你去還不行嗎?”

    “好嘞!”

    聽著那歡快的語調,時透月感覺被套路了,但她沒有證據!

    *

    受泡沫經濟的影響,不少頗負盛名的大企業接二連三地倒閉,導致城市里出現不少廢棄的建筑物和爛尾樓,這些地方理所當然地變成咒靈聚集的巢穴。

    更加不幸的是,因為公司倒閉、房價暴跌、生意失敗等原因而無家可歸的人,也會暫住到這類建筑中,結果可想而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淪為咒靈的糧食。

    余光瞄見墻上的紅褐色印記,時透月迅速攬住家入硝子的肩膀,利用身高的優勢擋住對方視線,順便帶她拐了個彎。

    小姑娘沒有察覺到她的刻意,注意力全在別處,“這家醫院那么大,為什么會倒閉?”

    “院長收受賄賂,最后在自己的辦公室服毒自殺,然后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加一塊,醫院只好搬到別的地方,在那之后一直無人接手,便從此荒廢下來!

    大概是三、四年前的案子了吧,因為金額牽扯過大,鬧得沸沸揚揚,占據報紙和新聞的頭版頭條,所以時透月還記得。

    這類經濟案一般交由二科來負責,但由于死了人,一課也參與其中,只不過那時候她老媽還在長野呢,所以沒有涉足此案。

    聽罷,家入硝子作出驚訝狀,“誒?那院長的冤魂會不會還困在這里?”

    時透月伸出雙手,模仿老虎撲食的模樣,“怎么可能?頂多變成咒靈,專門吃你這樣好奇心旺盛的小朋友!

    “姐姐,你欺負人!”

    談笑間,二人走到院長室門口——里面就是當年發生自殺案的地方。

    正當時透月打算繞道而行時,身邊的小姑娘當場給她表演了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抬手就推開門扉,大步流星地朝前走。

    時透月:“……”

    行吧,因為荒廢時間不長的緣故,內部環境看起來和普通醫院沒啥區別,只是有點臟而已,并不恐怖。

    踏入房間,環顧四周,時透月立刻感到一種明顯的違和。

    屋里的裝潢特別簡單樸素,墻面只是用白色的乳膠漆刷過,地上鋪著強化木地板,甚至都不是實木的!

    不管是書柜還是桌椅,目測材質都挺便宜,設計也很普通,她還以為貪官的辦公室會極盡奢華。

    還是說這就是真貪官的套路,平日里偽裝地特別低調,實際上兜里全是賄賂,玩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她這邊在東看西看,家入硝子正在埋頭翻箱倒柜,希望能找到個厲害的“寶貝”,帶回去讓朋友們大吃一驚。

    可惜大部分的東西都在調查時被沒收,柜子上空空如也,她只能蹲下身,拉開下面的大抽屜,一個一個認真找。

    “你輕一點啊,別翻的到處都是灰!睍r透月用手帕捂住口鼻,走到窗邊,將窗邊打開。

    冷空氣一瞬間撲面而來,與此同時,身后驀地傳來一聲驚叫:“!”

    “怎么了?夾到手了?”

    時透月連忙跑到小姑娘身邊,一臉緊張地問道,并查看她的“傷勢”,兩只手都完好無損。

    “姐、姐姐,你、你看!”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時透月的瞳孔微微一縮。

    抽屜全部被拿出來后,后面竟然有夾層,將用于隔檔的薄木板挪開,里頭是一個還算寬闊的密閉空間,放有五個跟她腦袋差不多大的玻璃罐,灌中泡著各種人體器官。

    好家伙,莫非貪官暗地里還做著買賣器官的生意?

    可是這玩意兒貌似也不值錢,都被福爾馬林給腌制入味了,頂多有點醫用研究價值,只有新鮮的器官才貴吧。

    “虧你能找到!睍r透月一邊感嘆,一邊伸手把玻璃罐拿出來。

    “啊啊啊。∧悴灰S便用手去碰啊!”

    家入硝子火速從她身邊逃離,捂著腦袋面壁去了,拒絕跟玻璃罐有任何視線上的接觸。

    她方才只是隨手敲了敲,聽聲音覺得后面是空心的,于是就把木板給挪了出來。

    本以為藏著什么不得了的寶貝,結果定睛一看……差點把她給嚇死!

    把玻璃按照先前的順序罐放到辦公桌上,夕陽的余暉灑了進來,為觀察者提供明亮的光源。

    時透月勻速轉動罐子,輪流查看起來,試圖找到其中的不尋常之處,可無論她怎么仔細看,都覺得和普通的器官沒啥區別。

    不……這里頭必有玄機,不管多么迷惑的行為都有跡可循,只要認真思考,就能抽絲剝繭地推理出來。

    既然里面的東西沒有什么端倪,或許應該看看別的地方,這么想著,她舉起玻璃罐,目光移向罐底。

    一張黃色便簽紙闖入視野,上面手寫了一大串英文字母,密密麻麻,不知所云。

    醫生的筆跡嘛……大家都懂的,能分別出來單個字母是啥就很不容易了,況且這并非她所熟知的任何語言。

    時透月眉頭緊鎖,小心翼翼地將便簽揭下,接著查看其他玻璃罐,發現底下都壓著同樣內容的便簽紙。

    只有第一句話能讀明白,用英文寫著“我已不在”,剩下的完全看不懂啊!這是他自創的語言嗎?

    還是說……是暗號?法克,她最討厭動腦子了!

    “我已不在”明顯是提示,可是把“I”“my”“me”

    之類的人稱代詞去掉之后,依然讀不通順。

    莫非是他的名字?

    救命!她根本不記得院長叫啥,跑去圖書館翻陳年老報紙,或者去能上網的地方查資料倒是可以找到,可是太麻煩了。

    但又不能置之不理,她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怎么可能善罷甘休。

    于是乎,時透月變成“硝子二號”,開始到處翻箱倒柜,努力尋找寫有院長姓名的資料。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在辦公桌最底下的抽屜里,發現一盒名片,打開后,上面赫然寫著:藤堂玉和真。

    只可惜沒有標注羅馬譯音,只能根據每個字的不同讀法來排列組合,依次排除后,最后得到一句話——給希望知道真相的人,請打開心扉。

    打開心扉是什么鬼。!

    意思是得當場解剖罐子里的心臟?時透月倒是無所謂,但她怕給家入硝子留下終生的

    心理陰影,小姑娘現在還在面壁呢。

    仔細想想她就是個平頭百姓,壓根沒有私自搜查取證的權限,到目前這步就該叫停了,真要隨便解剖,會觸犯破壞證據罪。

    在上交去警局和帶回家給老媽之間,時透月出于私心,毫不猶豫地選擇后者。

    俗話所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左右都得查,不如讓老媽來。萬一藤堂真是被冤枉的,這可是個立功的好機會啊!

    還原好現場后,時透月取下圍巾,把玻璃罐包了個嚴嚴實實,走到褐發小姑娘身后,輕聲喚道:“硝子,走啦。”

    一轉頭,就看到她懷里抱著的東西,結合那個大小,家入硝子瞬間反應過來,立馬跳到半米開外,“你抱著什么?!”

    萬萬沒想到漂亮姐姐是個超級大變態!居然要把那么可怕的東西帶回家,她的腦子絕對不正常!

    “證據,說不定可以翻案哦。”時透月瞇了瞇眼,一臉高深莫測,“今天發生的事記得保密!

    家入硝子依舊不肯靠近,繼續保持半米以上的距離,木著臉點頭道:“哦,知道了!

    緊接著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忍不住追問:“什么案子啊?貪污的那個?”

    時透月也不正面回答,隨口搪塞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這東西挺重要的,我媽是警察,先帶回去給她看看!

    *

    “你以后要是再遇到咒靈就趕緊跑,然后給我打電話或者發短信,姐姐會光速沖過去處理。”

    “嗯!”

    把小姑娘送至十字路口,留下聯系方式后,時透月轉頭就往暫時沒有男丁的家里跑。

    老爸在工作室趕稿,玉青閉關鍛刀,甚爾和朋友相約徒步遠足去了,計劃今晚在山頂扎營看星星。

    鐵骨錚錚初中生,不畏嚴寒,不懼風雪,堪稱吾輩之楷模。

    推開家門,她立刻朗聲呼喚起來:“媽!你在哪?”

    “泡澡呢!”

    放下東西,時透月邊走邊脫,跑進浴室快速沖完澡,頂著早鶴震驚的眼神跨進浴缸,跟老媽來了個久違的親子浴。

    “額,難得你愿意跟我一起洗啊。”早鶴往后挪了挪,給女兒騰出更大的空間來。

    “媽,我跟你說個事!

    ……

    聽完她的訴說,早鶴只是表現出少許的驚訝,繼而壓下眉頭,滿臉憂愁,顯然是那個案子的知情人。

    時透月心里直突突,試探性地開口問:“媽,難道你知道些什么?要是我沒記錯,案子發生的時候,你還在長野吧。”

    早鶴下意識地搖頭,并有意避開她的視線,但沒過多久又把頭扭了回來,低聲嘆息道:“罷了,你也不是普通孩子,告訴你也行!

    當年負責此案的一人是早鶴在長野的前輩,在她的菜鳥時期,對方給與過諸多指導和幫助,早鶴一直很感謝他,得知他被調去東京時,心里既高興又不舍。

    “可惜好景不長,在那起案件的調查過程中,葉真前輩被人舉報非法取證,沒過多久就被調回了長野!

    “對于警視廳的刑警而言,調去地方相當于貶職,前輩因為這件事倍受打擊,頭發白了好多,看起來一下子老了好多歲……恰巧那時候我接到去東京的通知,他聽聞之后,還特地囑咐我,千萬別去碰那個案子!

    聽到這里,再聯想到藤堂院長那簡樸過頭的辦公室,時透月心頭浮現出一種猜想——他是被推出來的替罪羊,真正收受賄賂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葉真警官是因為查的太多,查到了別人不想讓他知道的東西,所以才會被明調暗貶。

    “老媽你貌似不是那種乖乖聽話的人吧,后來肯定有查。”

    “你還挺了解我,”早鶴微微揚起嘴角,像是自嘲,像是苦笑,“然后就得知負責此案的搜查二課管理官在查案期間意外去世了。”

    “死因是什么?”時透月忙問,心想:該不會又是所謂的“自殺”吧。

    “有人潛入他家放了顆炸。彈,一家五口無一幸免,至今依然找不到兇手。”

    即便身處溫暖的熱水中,時透月仍感脊背發涼,雞皮疙瘩爭先恐后地冒了出來,她覺得自己也帶回了一個“炸。彈”。

    “媽!這事兒咱不查了!到此為止吧,我現在就把東西給放回去!”

    第67章 墻角偷聽再也不相信老男人說的話了!……

    俗話說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

    時透月雖然不是君子,但她是真的怕惹麻煩,既不希望老媽因為查案而被貶職,更不希望自己家被炸。

    反正這世上的未解懸案多如牛毛,不差這一件!

    說罷,她立刻站起來,準備將玻璃罐“物歸原主”,不料左腳才踏出浴缸,就被老媽強勢地拽住胳膊。

    轉過頭,正好對上一雙眼神堅毅的眸子,早鶴語氣嚴肅地說:“警察的工作就是查明真相,還人清白,我既然拿了這份工資,就必須履行好自己的職責。”

    “……”那個啥,硝子說得對,就不該把奇怪的東西隨便往家里帶,現在惹事了吧。

    不聽小孩言,吃虧在眼前。

    時透月頂著一張愁云慘淡的臉坐回浴缸,身體往下滑,熱水沒過半張臉,她郁悶地不停吹泡泡,浴室里回蕩著“咕嚕咕!钡穆曇簟

    “放心吧,”早鶴抬手摸了摸女兒的發頂,臉上揚起讓人安心的笑,溫言撫慰道,“我辦事有分寸,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

    “好嘛,那你一定要小心,不要以身犯險。”

    時透月不禁埋怨起自己的耳根子是真的軟,三言兩語就被說服了,但想到手里有掛,又覺得其實沒必要那么憂心。

    倘若真有人膽敢往她家放炸。彈,也可以通過預知日記提前知道,并蹲在家里守株待兔,等那人一出現,她就立刻把炸。彈塞進對方嘴里!

    協商好的二人走出浴室,來到暫時安置玻璃罐的玄關,時透月蹲到罐子面前,把圍巾取下了的同時抬頭問道:“這個該怎么處理?送去司法解剖?”

    “不,不行!痹琥Q態度堅決地搖頭,茲事體大,那起案件她有翻閱過卷宗,單從明面上的記錄中,就能讀出許多端倪。

    首先是結案速度過快,快得不正常,像這種涉案金額高達幾十億的情況,審查時間至少以年為單位計算,可是這案子從藤堂自殺到結案,用時僅僅兩個月。

    其次,贓款不知去向,別說追回金錢了,就連銷贓渠道都不得而知。

    其三,和巨額贓款相比,涉案人員人數少的蹊蹺,除了收受賄賂的藤堂之外,只有四名給他行賄的人員被抓,其余人等至今不知。

    諸如此類的疑點多不勝數,可卷宗存放了那么久,竟無一人提出質疑。

    從前倒是有一名警官鍥而不舍,那便是葉真前輩,結果卻遭到貶職。

    就像警方會往各大非法組織安插臥底一樣,早鶴有理由懷疑,他們這邊也被滲透了。

    此案很明顯有人在其中暗箱操作,試圖掩蓋真正的事實,而且這個人權高位重,可以一手遮天,把這么大的案子給壓下來。

    東西決不可以帶回局子里去處理,倘若是個烏龍倒還好,要真的查出點什么來,無異于引火燒身。

    “阿月,你來吧!

    “我、我啥?”時透月抬手指了指自己,露出幼小可憐又無助的神情,有點迷茫地問道,“關鍵在哪弄。靠偛豢赡苋N房吧!

    靠,如果真得在廚房弄,她以后就再也不在家里吃飯了!

    “后院處理!

    非常聽話的某人抱起玻璃罐,剛走幾步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轉而扭頭問:“話說老媽你自己怎么不動手?”

    “額,我對于內臟之類的東西,有點……你懂的。”

    “我不懂!”

    *

    即便鼻孔里塞著紙巾,又戴上三個口罩,但福爾馬林過于刺鼻的氣味還是差一點把她當場送走。

    時透月被熏得淚眼汪汪,只想快點結束,手上的動作愈發利索起來。

    小心地層層剖開后,成功找到藏在里面的東西,借著院里的小夜燈,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個扁扁的方形物體,被半透明的塑料薄膜所包裹。

    一層又一層地拆開,藏在最中間的是用密封袋封好的黑色磁盤,看來這就是藤堂院長所說的真相!

    在這里不得不感嘆下,院長的縫合手法相當之精細,刀口隱藏在皺褶里,從外部根本看不出來。

    收拾好殘局,母女二人來到書房,懷著忐忑的心情打開電腦,把磁盤插進接口。

    只有一個word文檔,點開后,映入眼簾的是一段懺悔的文字。

    “我是一個罪孽深重的人,死不足惜,在金錢的誘導下一步步墮落,最終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我知道自己死后,警方一定會徹查現場,所以將磁盤藏在那里,希望能被有緣人找到!

    “一九八四年的九月二十四日,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天,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子找上我,說對我之前在雜志上發表過的新型藥物研究很感興趣……”

    接下來的內容寫到黑衣男愿意出錢贊助他,對方出手闊綽,遠遠高于普通的研究經費,并提供專業的團隊和場地。

    不僅如此,那人還慷慨地資助他的女兒出國念書,扶持他坐上院長之位。

    時間來到一九八六年,藥物研發成功,隨后申請專利,緊接著開始在各大藥店銷售。

    “財富、名望、地位……我被這些虛無的東西沖昏頭腦,一時間變得飄飄然,可沒想那竟是命運的轉折點,從此我的人生變得失控!

    黑衣男再次找上門來,希望藤堂能幫忙完成某種新藥的研究,并附上相關資料和先前的實驗數據。

    “那是一種夢幻般的藥物,如果研發成功,就能改變基因結構,從而停止細胞衰老……可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恐怕無法完成,只好婉言拒絕,沒想到卻因此遭到威脅。”

    藤堂玉和真是個專注于醫學的研究者,一門心思全撲在專業知識上,對于某些非;镜某WR問題,竟一無所知。

    比如……之前贊助的錢全部打到了他的個人賬戶上,比如那個所謂的研究團隊甚至沒有注冊過,場地也沒有經過審批,實際上跟黑作坊差不多。

    總之,對方想要告他貪污可以說是易如反掌,他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在接下來的研究過程中,他受黑衣男脅迫,利用職務之便,將通過非法途徑購置的違規藥物用在實驗里,甚至……昧著良心進行人體實驗。

    一晃六年過去,對于“夢幻藥物”的研究停滯不前,始終沒能得到想要的成果,正當藤堂一籌莫展之際,黑衣男再次找上門來,冷笑著對他說:

    “你已經沒用了,但我們這邊不巧出了點小岔子,你或許還能派上點用場……”

    男人用他的家人作為威脅,命令他按照要求寫下遺書后自殺,否則就殺死他全家。

    作為多年的“合作伙伴”,他深知對方并非在危言聳聽,經過艱難的思想斗爭,藤堂決定犧牲自己來保全家人的性命。

    “希望屏幕前的你能夠以自身的安危為最優先,無需因為我的事而冒險……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答應,一步錯,步步錯,終是鑄成無可挽回的局面!

    “關于那個‘黑衣男人’,其實是我對‘他們’的總稱,他們沒有名字,永遠穿著像是烏鴉一般漆黑的衣服,通常都戴著帽子和墨鏡,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

    看完藤堂玉和真的自述,電腦面前的兩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沉默,但思考的內容完全不同。

    時透月的重點放在夢幻般的藥上,聽起來怎么跟讓人類變成鬼的藥那么像,如果藤堂能附上實驗資料就好了,她可以讓愈史郎幫著看看。

    而作為刑警的早鶴則是暗自揣測起黑衣男們的身份。身著黑西裝,行事作風強勢又頗具神秘主義,大概率是**的人,再結合他們對“長壽藥”的執念。

    難道……是港口黑。手。黨的人?聽在橫濱工作的同事說起過,**的老大常年被疾病纏身,身體每況愈下,貌似離死不遠了。

    不,不能被思維的局限性給框住,長生不老估計是大部分人類的終極夢想,特別對于那些有權有勢的人來說。

    多思無益,手頭掌握的資料有限,還是去問問當年負責此案的刑警吧。

    “我去趟長野!

    拔出磁盤,早鶴轉身就走,時透月見狀心頭一驚,趕緊火速沖上前攔住她的去路,“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

    “幫你擋炸。彈!”

    ……

    從東京坐新干線到長野只需兩個小時,不算很遠。

    坐出租車來市區的路上,早鶴從錢包里抽出一萬塊錢塞給她,態度敷衍地打發道:“你找個餐廳隨便吃點東西,我要去前輩家拜訪,帶著你不方便。”

    “好的,遵命!睍r透月順從地接過錢,心里卻打起了小算盤。

    哼,她的跟蹤技術雖談不上天下第一,至少也可以排進前十。

    等待會下車,先乖乖地裝作去找餐廳吃飯,然后趁老媽不注意,她就悄摸地跟上去。

    事情的發展正如時透月計劃的那般順利,她尾隨早鶴來到一棟三層房屋,在“目標人物”進屋后,立刻飛身潛入院內,找了個方便偷聽的角落躲好。

    屋內的談話聲穿透隔音效果稀爛的木質板材,一字不落地傳入她的耳朵里。

    “葉真前輩,好久不見,但我今天特地趕來不是為了跟您寒暄,關于三年前的藤堂院長受賄一案,我這邊意外獲得一條新線索……”

    *

    閱讀磁盤內容時,葉真顯宗全程眉頭緊鎖,放下鼠標后的第一句話便是問:“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看過嗎?”

    “沒有!痹琥Q面不改色地否認,要是被前輩知道她帶著閨女一同瀏覽,百分之百會責罵她沒有分寸。

    把磁盤收進上衣口袋,葉真點燃一根香煙,表情沉痛地嘆息道:“諸伏,這件事你不要再沾手了,就當……什么都不知道吧。”

    兩人相識的時候,她的名字還是“諸伏早鶴”,轉眼十多年過去,他還是習慣性地稱呼她原本的姓氏。

    思緒翻飛,陳年往事浮現眼前,仿佛又重新回到青澀的新人時期,早鶴選擇無條件地相信前輩的判斷,“好!

    更何況此案恐怕涉及某個規模龐大的犯罪組織,她手上沒有那么大的權限可以調查,不如先把案子放一放,改為對內偵查,說不定能抓到內鬼。

    “還有一件事,我打算辭職回老家,你以后不必再來找我!

    “辭職?!”音量瞬間提高八個度,早鶴言辭激動地追問,“為什么。磕俏乙娺^最優秀的警察!這、這太突然了!是因為那起案子的緣故嗎?”

    中年男人微微弓著背,灰白的劉海有些長,無力地趴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好似垂暮的柳樹。

    他深吸一口香煙后緩緩吐出,白色的霧氣裊裊升起,模糊了眉眼。

    “太累了,因為這份工作的特殊性質,我一直沒有時間陪伴家人,到頭來鬧得妻離子散,老婆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娘家……”

    從葉真家出來的時候,早鶴整個腦袋都是懵的,記得她進警局那會,前輩剛升上警部,不久前又結了婚,正是如日中天,意氣風發的時候。

    可如今卻……唉,這樣或許也不錯,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此時,一只阿月依然裹著寒風縮在墻角偷聽,方才她刻意將

    自己的聽力發揮到極致,所以才能聽出葉真在撒謊。

    他的心跳聲不對勁,辭職一事估計是在胡謅。

    其目的是什么呢?而且……老媽為什么那么聽話啊?!讓她不查就不查,讓她回家就回家,小學生嗎?就連磁盤都留給人家了!

    夜幕早就壓了下來,失去溫暖而明亮的陽光后,原本就荒蕪的院子顯得更加蕭條。冷風一個勁兒地往時透月身上砸,她忽然想起賣火柴的小女孩。

    “抱歉啊,諸伏,我對你撒了謊。”男人疲憊的說話聲近在咫尺,與她只有一墻之隔!

    為避免被發現,她連忙輕手輕腳地轉移陣地,躲到另一個拐角處。

    自言自語的聲音輕如流水般落入耳畔,“可是我不能連累你,否則……你恐怕會落得和那個人一樣的下場!

    “那個人”是誰。繒r透月屏息凝神,豎起耳朵仔細偷聽。

    “一直沒有跟你提,其實阿沅是和我一同長大的摯友,他的老婆還是我幫忙介紹的呢,當初為了撮合他們兩個,我可是費了不少勁!

    講到這,男人的聲音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可音調卻忽然急轉直下,說話間漸漸哽咽起來。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他們一家五口現在肯定還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放不下!永遠也放不下。”

    倏地睜大雙眼,一瞬間,時透月明白了他口中的人指的是誰,繼而思索起葉真警官謊稱辭職的真正原因——他查到幕后黑手是誰,并打算跟那邊拼命?

    不太可能吧,身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斷然不會如此沖動。

    “我打算……”

    就在正確答案呼之欲出的時候,響亮的手機鈴聲像是炮仗一般乍起,同時驚到在場的兩個人。

    該死!應該設置成靜音模式才對!

    時透月顧不得繼續偷聽,趕緊伸手把電話給掐了,用生平最快速度逃離現場。

    “是誰?!”

    身后傳來老刑警憤怒而驚慌的喊叫聲,嚇得她趕緊捂住小帽子,壓低腦袋,一個勁兒朝前沖。

    大約跑出三公里才敢停下,她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機,究竟是哪個混蛋這種關鍵時刻給她打電話?!

    來電顯示:禪院直毘人

    不會吧不會吧,她今天下午才當的二五仔,晚上消息就傳到家主耳朵里了?

    五條慎吾這個挨千刀的老混蛋!竟然敢出賣她!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蕩然無存,她再也不相信老男人說的話了!

    第68章 是誰告的狀我送你回去吧,順便聊一聊……

    現在該怎么辦?時透月看向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回撥過去免不了一頓嚴厲的質問,可若是裝死不回,豈不是顯得她很做賊心虛,只會進一步增大自己的嫌疑。

    本著打死不認的堅決態度,時透月按下回撥鍵,聽筒中傳來熟悉的“嘟嘟”聲。

    三聲響后,電話被接起,禪院直毘人語氣焦急道:“月啊,出事了!

    嗯?聽這意思明顯還沒有懷疑到她頭上來啊,目前尚處于剛得知“秘籍”泄露的階段,喲西!

    不過話說回來,禪院家的消息未免也太靈通了吧,難道是在五條家安插了眼線?可倘若真是如此,那對方肯定會把她給供出來才對。

    行吧,估摸著直毘人表叔打電話找她不是因為此事。

    “怎么了?”時透月淡定回道,順便在街上找了條空長椅坐下。

    “唉!你快點來趟禪院家吧,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到底什么事?”她就納了悶,啥事這么復雜。

    偏偏電話那頭的人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你快些來吧,就這樣,再見。

    說完,便掛斷電話,只留一名紅發美少女坐在深冬的冷風里凌亂。

    盯著自己的膝蓋發了會呆,時透月決定前往新干線車站,搭乘最近的班次去京都。

    到不是因為禪院家出事的緣故,而是以她對老媽的了解,認為對方現在需要獨處空間來理清楚思緒。更何況她也沒有考慮好是否要將偷聽到的內容告訴老媽。

    總而言之,雙方都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抉擇。

    *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時透月坐在急速行駛的新干線上,窗外的夜景映入她琥珀色的眼眸中,旋即一閃而過,腦袋中回想起葉真警官方才的自言自語。

    既然放不下好友的死,勢必會有所行動,排除所有不切實際的可能性,剩下來的就只有那一條路了——申請調入公安。

    從藤堂醫生的自白書中可以得知,那些將他一步步逼上絕路的黑衣男,多半隸屬于某個具備相當財力和規模的犯罪團伙。

    公安是負責國家安全和情報事務的秘密組織,相當于美國的FBI,英國的MI6,職權要比普通刑事警官大得多。

    與此同時,為逮捕跨國犯罪組織,時常需要派人去當臥底?峙氯~真警官看中的就是這一點,他想要親手為好友報仇。

    可加入公安之后,必須遵守嚴苛的規定,不得向家人或是朋友透露自己的身份。

    根據這點來考慮,估計葉真夫人帶著孩子回娘家一事另有隱情。

    要么是夫妻二人商議后的共同決定,要么是葉真警官擔心日后身份暴露會連累家人,索性提前與他們劃清界限。

    時透月越想心情就越沉重,一起貪污案,毀掉無數個家庭,而真正的幕后黑手至今逍遙法外。

    這時,廣播中響起到站播報:“各位旅客您好,列車已抵達京都站,請下車的旅客帶好隨身行李……”

    *

    禪院直毘人雖然不著調,但做事還算厚道,已經提前好安排人等在車站接應她,不僅可以坐專車,座位上還備好了各類點心零食。

    正好她也有點餓,隨手撕開一袋吐司,邊吃邊問前座的司機,“家里出啥事了啊?”

    聞言,司機小哥面露難色,盯著后視鏡的雙眼神色飄忽不定,顯然他知道實情,但礙于某些原因,不好得實話實說。

    見此情況,時透月也沒有過多為難對方,他不說話,自己也就不再問。

    司機小哥年紀不大,但駕駛技術相當之不錯,汽車行駛的平穩而迅速,行云流水般穿梭在黑夜里,不一會便抵達目的地。

    跟隨眾多侍女來到主屋,只見家主大人正坐在屋子正中,身旁堆了幾個空酒壺,儼然已是等候多時。

    “哦,你來了啊!遍_口的瞬間,酒氣撲面而來。

    在聽完直毘人的“坦白”后,時透月氣得想直接轉身走人,因為她被當做冤大頭愚弄了!

    她立即咄咄逼人地高聲質問:“所以你大老遠把我忽悠過來,就是因為禪院直哉這個憨批牙疼不肯看醫生?!”

    怪不得一直不肯說理由,如果先前讓她知道就這么點屁事,絕對不會苦哈哈地跑過來。

    即便事跡敗露,禪院直毘人也并未表現出尷尬,反而笑臉相迎,好言相勸,“不要說得這么難聽嘛,他畢竟是你的弟弟,你總不可能視而不見吧!

    媽蛋!這老登完全不明白她生氣的點,居然還敢道德綁架她,簡直可惡至極!

    時透月拔高音量,厲聲反問道:“憑什么?我又不是他媽!不要屁大點事就找我!”

    ……

    經過短暫的爭執,時透月還是妥協了。

    原因很簡單,她因為禪院直毘人的愚弄而感到氣憤,所以想把火撒在禪院直哉身上,沒錯,她打算拿倒霉的表弟來出氣。

    俗話說得好,父債子還,用在這里恰如其分。

    *

    被蛀牙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小嫡子正窩在床鋪里不肯出來,周圍盡是被他砸碎的杯子碗碟,負責照顧他的仆人們擔心被牽連,向家主請示后便悄聲離開。

    忽然,一個身影憑空出現在房間里,不聲不響,如同鬼魅般掠到他的身旁,緊接著一把抓住被角,用力將被子掀開。

    借著灑入臥室的月光,禪院直哉一眼就認出來對方的身份,忙不迭地坐起來。

    顧忌到牙疼,他不敢把嘴巴張得太開,只得輕聲呢喃道:“姐姐,你怎么來了?”

    雖是問話,但語氣摻雜著說不出的委屈,眼角眉梢都病懨懨地耷拉下來。

    由于蛀牙的緣故,他最近都沒怎么吃東西,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瘦了一圈,臉色也不太好,泛著點不太明顯的白。

    這讓氣勢洶洶殺過來的時透月頓時泄了氣,她本來還想著拿禪院直哉撒氣來著,但看到他這副蔫了吧唧的模樣,就很沒出息地心軟了,不忍心欺負他。

    嗯,等他好點了再下手,反正來日方長嘛。

    “聽說你不肯看牙醫,直毘人表叔讓我過來勸勸!

    他先是驚訝地微微睜大眼,沒有接話,似乎不曾想過父親會出賣他,繼而背過身去,像是因為心虛而不敢面對她一樣。

    “直哉,蛀牙放著不管只會越來越嚴重,你趕緊趁早去治療比較好,不然以后還要比現在更疼!

    時透月不理解,看牙醫有那么恐怖嗎?

    還是禪院家的專屬牙醫,對方介于他嫡子的身份,下手肯定又輕又溫柔,不是外面手法粗暴的生猛牙醫可以相提并論的。

    她苦口婆心的勸誡沒有起到半點作用,小嫡子繼續維持背對她的姿勢,態度堅決地表示:“我不去!”

    嘁,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了。

    時透月走到他身旁蹲下,伸手戳了戳他的腦袋,臉上笑瞇瞇,語調涼颼颼:“不去我就一拳打碎你半口牙!

    禪院直哉:“?!”

    事實證明有的人吧,你就不能對他太好,真就是吃硬不吃軟,跟他認真講道理他不聽,稍微恐嚇一下,立即乖乖跑去找牙醫。

    當然,作為“溫柔好姐姐”的時透月只能全程陪同,一邊牽著他的手,一邊耐心安撫,完事后晚上還得給他講睡前小故事,哄孩子睡覺。

    二人并肩躺進柔軟的被窩里,時透月還未開口就被某人弱弱地出聲“警告”道:“姐姐,你不可以說那些很恐怖的故事哦。”

    他想起豌豆公主的悲慘遭遇,以及被時透月嚇尿的不堪回憶,這絕對是他這輩子最丟人的事!沒有之一!

    “好吧,那我給你講小美人魚的故事吧。”

    禪院直哉癟癟嘴,小聲說道:“可是我早就聽過了。”

    甩給他一記白眼,時透月沒好氣地說:“屁事真多,不聽拉倒!”

    “我聽還不行嘛!

    “很久很久以前……”

    女孩子的聲音溫婉動聽,好似冬日里的溫泉般流入心底,禪院直哉偏過頭,癡癡地看著身旁的人。

    他真的很喜歡時透月,不管是她眉目如畫的精致臉龐,還是透著淺粉的圓潤耳垂、脖頸周圍的細致肌膚、泛出柔軟光澤的長發,或是長有薄繭的溫暖手掌,他都很喜歡。

    特別是那雙明亮深邃的眼睛,每次被她溫柔注視的時候,他都會感到十分幸福,并希望這份難得獨處的時光能夠一直延續下去。

    *

    天氣晴朗,萬里無云。

    時透月伴著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醒來,剛炫完早飯,她被一臉心事的禪院直毘人單獨拉去談話。

    落座后,對方沒做任何鋪墊,開門見山地說:“我覺得直哉那孩子太過于依賴你了,甚至開始抗拒其他人,除了你之外,他不愿意聽任何人說的話,包括我這個當父親的!

    看來她cpu的非常成功!時透月覺得自己很有這方面的天賦,能辦班教人的那種。

    “哦?是嗎?我怎么沒看出來!彼⑽聪残斡谏枪首黧@訝地問,然后戰術性低頭茗茶。

    “只要你還待在他身邊,他就會一直如此。”直毘人深吸一口氣,過了良久才吐出,然后言辭懇切地拜托道:“所以我希望你以后盡量避免和他接觸。”

    擦!時透月震怒,腦子被氣得嗡嗡作響。

    什么跟什么呀?大老遠把她騙過來,發揮完利用價值后就要束之高閣,騷操作真的騷斷腿,太爛了吧!可惡!

    盡管她想特別硬氣的拂袖而去,但念起自己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長遠計劃……出師未捷可不能中道崩殂啊,所以她不得不忍,并思考起應對之計。

    這種時候比起硬剛,使用苦肉計才是上上策。

    壓住火氣,她撇下嘴角,一雙眼蓄滿淚水,裝出那種脆弱又好強的神情,“如果我拒絕呢?”

    “……”禪院直毘人不自然地別開視線,他感覺自己在欺負小女孩,頓時被一種名為罪惡感的情緒所包裹。

    正所謂敵進我退,敵退我進。

    時透月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的表情變化,立刻偷換概念,抽噎著說:“表叔,您也和其他人一樣,覺得女性天生就低人一等,所以沒資格陪在直哉身邊是嗎?”

    聽聞此言,直毘人當即來了個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那、那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而且我很喜歡直哉,不想跟他分開!睍r透月雙手掩面,昧著良心說道,哭得也愈發傷心起來。

    本來一開始只是演戲,但演著演著她自己也當真了,突然就真情實感的覺著委屈,同時還夾雜著類似于玩養成系游戲玩到一半,被人截胡的憤怒和不甘。

    聲音如泣如訴,哭得又如此傷心,讓坐在對面的直毘人不禁心生惻隱,立場也逐漸動搖,認為自己不該聽信他人的讒言,而為難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

    搞得他好像那種狗血電視劇里專門棒打鴛鴦的帶惡人一樣!

    仔細想想時透月的缺點也就是貪財好色了點,除此之外沒有什么特別大的硬傷,更不存在刻意接近直哉的理由。

    想當初,阿月是在他的請求下才會愿意幫忙管教孩子。盡管有時候教導的方式過于嚴苛且粗暴,但是在她的教育下,直哉的性子變好不少也是事實。

    “好啦,剛才那話就當我沒說過,你以后還是同從前一樣,想來就來。”

    “嗯!”她裝模作樣地抹去眼淚,對直毘人露出個故作堅強的笑。

    此時,在二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屋外,一個小小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事后,經過或明或暗的多方打聽,時透月順利找到跑去家主告狀的混蛋——正是以禪院甚司為首的一幫閑出屁的老男人。

    于是乎,離開禪院家后的時透月沒有直奔車站,而是去了同在京都的加茂家,將自己在五條家的話術和演技又重復了一遍。

    不僅成功“帶貨”,還順便坑了一把禪院甚司,想必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被趕出家門,或者直接被家法處決!

    如果可以,時透月希望是后者。

    不知不覺間,寒假進入倒計時的階段,看著一字未動的作業本,時透月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機,淡定撥打姬友的電話。

    “螢啊,作業做了嗎?借我抄一抄唄!

    “做個屁!老娘忙著追劇,一個字都沒寫!”

    “……”只能說不愧是她的好姐妹,理直氣壯的模樣跟她一毛一樣。

    經過商議,二人達成一致決定——跟好學生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起趕作業。估計他們早就寫完了,可以給她們提供不少“參考意見”。

    地點暫定在諸伏家,時間隨緣,主要看對方。

    *

    “你們兩個真的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降谷零雙手叉腰,恨鐵不成鋼地教育道,“每次都這樣,不覺得丟人嗎?”

    “不覺得。”拖延癥二人組抬頭望向他,異口同聲道。

    “……”降谷零無力地坐下,行吧,他無話可說。

    寒假作業總量不算多,但種類繁雜,比如什么每天必寫的破日記啦,手工作業啊,書法啦……之類不難,但繁瑣的東西。

    “景光,把你的日記借我參考好不好?”森川螢雙手合十,目光默默移向對面的貓眼小男孩,揚起嘴角沖他討好一笑。

    心軟的神——諸伏景光是也,無奈地望了她一眼后,遞上早已準備好的日記本,并隨口問道:“你寒假過得怎么樣?有出去玩嗎?”

    “沒有哦,我都窩在家里看電視。”打開日記本,清秀的字跡幾乎填滿整張稿紙,這讓文字產出困難癥的森川螢差點留下羨慕的淚水。

    借著好友開的話頭,降谷零順勢開口:“月呢?有去哪里玩嗎?”

    時透月打起哈哈來,“也沒去哪,周邊隨便轉了轉!

    她的任何一個微表情,在降谷零眼里都會無限放大,并解讀出其中的含義,所以他知道她在撒謊,一定有所隱瞞。

    可是拆穿又有什么意義呢?她不會承認的,說不定還會覺得他很討厭。

    降谷零時常有種奇怪感覺,她仿佛藏了很多不方便同他人訴說的秘密,她所生活的“世界”離他很遠,并且這種距離不會因為年齡的增長而拉進。

    終有一天,他們會漸行漸遠。

    他知道,這種消極的想法很荒唐,且基本毫無依據,可還是經常因此而陷入情緒低谷,并且無法和別人傾訴。

    也是在此過程中,他漸漸與時透月感同身受,好像建立了某種微妙的連接一樣。

    而另一邊,埋頭瘋狂趕作業的時透月有些心不在焉,她只拿出三分心思來做算術題,其余的則是用于思考方才降谷零的眼神。

    為什么會這樣?

    貌似她每次撒謊或者隨便敷衍的時候,都能被他看出來,偏偏他又什么都不說,只裝作不知道,但那個頗具深意的小眼神還是出賣了他。

    時透月一直認為自己的演技挺可以的,相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類都能被她給騙過去,但降谷零恰巧就是那百分之一。

    可既然對方沒有當面拆穿,那就繼續“粉飾太平”吧,假裝自己什么都沒發現的樣子。

    經過一天的奮筆疾書,寒假作業差不多趕完一半,明天再努力一天就能收工!

    懶人時透月看天色已晚,打算在舅舅這邊留宿,誰料降谷零冷不伶仃地幫她收拾起作業本來,還好心提議:“我順路騎車送你回去。”

    “不啊大哥,我懶得回家了,今晚就決定睡這!

    他仿佛沒聽見,繼續埋頭收拾,語氣偏執又而堅定:“我送你回去吧,順便聊一聊!

    第69章 你太傲慢了連續被兩個屁事不懂的小屁……

    啥呀?這啥呀?

    外面天寒地凍,冷風蕭瑟,她只想窩在家里,哪都不想去,可是降谷零看起來莫名堅決,一副非要送她回家不可的樣子。

    時透月真滿頭霧水,她下意識地看向姬友,并向對方發射“求救信號”——意思是幫幫我,螢小姐!

    接收到信號的森川螢神色一怔,眼底閃過躊躇,感覺自己陷入到進退兩難的境地。

    短暫權衡后,她很慫地縮到諸伏景光身后,用棒讀的語調說:“額,我今晚也想要留這邊睡。”

    此話一出,直接把時透月的留宿計劃給打亂,因為諸伏家只有一間客房,而她也已經過了還能跟表哥擠一間屋子睡覺的年紀。

    既然客房被森川螢占領,她要么跟姬友睡一張床,要么乖乖回家。

    “我也要住這,待會跟你睡一塊兒就行!睍r透月不死心,雙眼牢牢盯著躲在景光身后,做賊心虛、眼神閃躲的某人。

    頂著巨大壓力,森川螢信口胡說道:“那啥……我最近睡眠比較淺,想自己一個人睡,你讓小零送你回去吧。”

    毫不意外的,隨著話音的落下,她立刻感受到一股濃烈的殺氣,好友正用難以置信外加憤怒的眼神瞪著她。

    森川螢的內心:月啊,我不是那種重色輕友的人,如果哪天你和降谷零同時掉進水里,我一定救你!可是他明顯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我除了幫他別無選擇啊。

    無視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時透月只感覺自己遭到了背刺,但畢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她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跟對方吵架,只得不情不愿地跟著降谷零出了門。

    待二人離開后,諸伏景光轉頭望向躲在自己身后的人,“怎么辦?她好像生氣了!

    森川螢癟癟嘴,“廢話,換作是我也會氣,不過她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明天我跟她認個錯就行。”

    “那就好,我去給你收拾房間,那里好久沒有人住了!

    說完,他便抬腳朝門口走,森川螢急忙叫住他,解釋說:“誒!等會,我是為了讓小零能夠順利送她回去,才找借口說要留下!

    腳步驀地頓住,諸伏景光回頭看向她,不管是眼神還是語氣,都透露出顯而易見的失落,“原來是騙人的啊,害我白高興一場!

    “……別這樣,我住還不行嘛!”

    森川螢以自己的火眼金睛發誓,這小子肯定對她有點意思。

    雖然她本人不是正太控,并且兩人暫時也沒有什么可能性,但她也不打算挑明,就這么處著唄。

    萬一長大以后他仍然初心未改,那就試著談一談好了。日久見人心嘛,比起所謂的“天降”,她更愿意信賴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

    背著小書包,坐在自行車后座,時透月兩手抓著座位下方的鐵架子,依舊沉浸在被好友背刺的郁悶心情中。

    但沒一會就想通了,螢并非故意搶她的“窩”,而是看出降谷零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跟她聊,所以才會把懶惰的她給趕出去。

    可是……前方認真騎車的這位仁兄自離開諸伏家后,一直沉默不語,就像是被人按下了靜音鍵。

    這種情況下,她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幸好在距離她家還有一百米不到的時候,騎自行車的兄弟放慢車速的同時終于出聲問:“你哥在家嗎?”

    這跟她哥有毛的關系,時透月疑惑道:“你找他有事?”

    前面的人沉默了兩秒,搖頭否認:“不是,我有點……怕他,如果他在,就不去你家聊了!

    每次去她家,那位大哥就跟一尊門神似的黑著張臉,偶爾還會用那種看廚余垃圾一樣的眼神瞥他,換誰都會覺得不爽吧!

    時透月緩慢地眨了眨眼,不答反問:“為什么?他人挺好的呀!

    降谷零很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音量瞬間拔高,還夾雜著一絲煩躁:“你就說在不在吧!”

    “不在,這幾天他都住在朋友家!眱词裁磧?奇怪的家伙。

    時透家空無一人,偌大的二層房屋內漆黑一片,用鑰匙打開門,屋內暖氣涌了上來,瞬間將身體的寒意全數驅散。

    “隨便坐吧,你要喝點什么嗎?”時透月走進廚房,往燒水壺里灌水。

    “不了。”

    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時透月坐到沙發上。身旁的小金毛依然秉持著沉默是金的原則,搞得她有點小尷尬。

    就在這時,他忽然轉過頭,幅度很小,幾乎察覺不到,“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煩?”

    “?不會啊!彼患偎妓鞯,并用余光打量起身旁的人,只見他驀地垂下腦袋,雙手十分規矩地擺在大腿上,輕抿嘴唇,似乎正在醞釀著什么。

    過了半晌,時間久到時透月杯子里的水都快等涼了,降谷零才磨磨唧唧地開口:“我有時候覺得你離我好遠!

    一開口就是老謎語人了,時透月頭上寫滿問號,就特喵不知道該怎么接,琢磨了一小會后,她覺得多思無益,直接問吧。

    “為什么呢?”

    “我也說不上來,”他仰起頭,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似的,目光在天花板上緩慢游移,“就是感覺你隱藏了很多秘密。”

    “……”

    那可真是多了去了,其實把其中一部分告訴他也無妨,至于剩下的,她堅決不會說。

    “每個人都有秘密吧,你也不例外!睆U話文學大師時透月開始繞圈子,因為她也不確定對方到底察覺到哪方面的異樣。

    “嗯,”降谷零輕聲應道,接著靜靜凝視著她,那雙灰紫色的眸子里反射出溫柔的光芒,“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你。”

    啊這……他這是打算坦誠相待嗎?

    可實際上時透月并沒有探知他人隱私的愛好,比起分享秘密,她覺得兩個人一起創造回憶比較重要。

    但如果這種時候說“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救命!感覺好傷人啊,說出來會直接友盡吧!

    認真思索后,她打起了太極,“我也一樣,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問。”

    只講了前半句,未出口的后半句為:但說不說得由我來決定。

    降谷零聽出了言外之意,但盡管如此,對方愿意讓他提問,他已經很開心了,證明二人之間的距離被拉近了一步。

    “你寒假都去

    干嘛了?”

    他覺得從最近的事情開始打探比較好,然后根據她的反應來判斷要不要接著問,假如她表現出抗拒,那就立刻打住。

    “我想一想啊!睍r透月打開腦中的“回憶小抽屜”,從寒假的第一天開始查閱。

    “考完試就回家補覺……因為表弟得了蛀牙,我去了趟京都……”

    挑挑揀揀后,說了些無關痛癢的小事,至于出門祓除咒靈,在醫院發現藤堂留下的自白書之類的事全部省略。

    降谷零全程安靜地聆聽,沒有出聲打斷過她的敘述,表情也看不出來任何變化,和他平時在學校里認真聽課的模樣一無二致。

    只在她說完后,他又問道:“十二月的第二周,你突然請了病假,可是當我去你家探病的時候,發現家里根本就沒有人,你到底去哪了?”

    為啥請假來著?時透月也不記得,因為她偶爾會犯懶不想去學校,靠裝病來讓心軟的老父親幫忙請假,有的時候則是需要去外地祓除咒靈。

    “我真的忘了!

    見她神色坦然,不像在撒謊,降谷零也沒有繼續深究下去,畢竟他也清楚,時透月的記性時好時壞,只會去記自己想記的內容。

    意識到這點,他頓時感到泄氣——準備的那些問題恐怕毫無用武之地,估計很多事連她本人都不記得了。

    與此同時,心底更是生出一股挫敗感,他開始懷疑自己,認為一切都是他自以為是的揣測。

    “我問完了。”他認命般的悶聲說,隨后懊惱地垂下腦袋,“感覺自己跟笨蛋一樣,只會捕風捉影,懷疑些毫無依據的事!

    不,恰恰相反,他的確是個敏銳且聰明的孩子。

    時透月連忙握住他的手腕,示意對方松手,同時安撫道:“別這么說,因為我的確有事瞞著你。”

    好吧,她也是個心軟的神,為了安慰孩子,只能當自爆卡車了。

    “什么?”方才的懊惱和挫敗頓時煙消云散,降谷零打起十二分精神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我實際年齡要比看起來的大很多!

    其實隨便撒個謊騙他也行,但大概率會被識破,況且她也不想一直騙人。

    經過仔細的考量,她認為需要日常打咒靈的事還是別說了,否則她以后每次請假,降谷零都會擔心。

    小金毛一臉懵圈,試探著問:“什么意思?你謊報年紀了?”

    “其實……我保留了上輩子的記憶!边,實話實說的過程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艱難,如果忽略降谷零震驚的表情的話。

    他愣了半晌,才半信半疑地問:“為什么會這樣?”

    時透月苦惱地撓撓頭,用盡生平最好最真的演技,裝出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模樣,“系統bug吧。”

    要解釋起來太麻煩了,還涉及到一系列的前因后果,她就是懶得說而已。

    或許是因為內容過于震撼,導致降谷零還處在驚訝當中,所以沒有看出她在撒謊,大腦不受控制地回憶起從前的種種。

    就像是從答案入手,然后抽絲剝繭地反推出過程一樣,腦海中的一幕幕都在反復印證時透月的說辭——她確實要比同齡人成熟不少,經常讓他產生距離感,但有的時候她也很幼稚啊!

    不管是出于理性還是感性,他都選擇相信她,因為月是不會在這么重要的事情上撒謊的。

    只要是她說的,無論有多么離譜,他都愿意去相信。

    見到降谷零的表情充滿信賴,時透月覺得反正說都說了,不如順便再講點大實話吧。

    “所以我不會喜歡小孩子的,你死心吧。”

    她知道降谷零對她有好感,因為實在太明顯了,小孩子根本藏不住事,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可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后,她都不會跟他在一起的,直接挑明并且拒絕雖然很殘忍,但對兩個人都好。

    在這一剎那,降谷零感覺自己被耍了,仿佛她先前的所有鋪墊都是為了拒絕他而準備的!什么上輩子的記憶,全是胡謅!

    時透月的所作所為對他而言,就像是先給了顆糖,他吃的正開心,突然被她狠狠扇了個耳光一樣!

    他站起來,眼圈倏地紅了,聲音都打著顫,“你騙人!”

    她平靜道:“我沒有。”頂多能稱作是半真半假吧。

    渾身的力量好像被抽干,降谷零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沙發,腦袋垂得很低,他表情痛苦地用手去扯頭發,啞著嗓子問:“我究竟哪里不好?到底是哪里做的還不夠好?你說出來,我一定改!

    他宛如一個在重要考試中寫錯答案的孩子,發下試卷后,看到分數不理想,于是拼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但感情又不是考試,沒有所謂的正確答案。

    這或許就是生活在應試教育的環境下,所帶來的影響吧。

    “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彼胼p拍他的后背安慰安慰,但轉念一想,還是不要了,便收回停滯在半空中的手。

    說實話,看見他這個樣子,時透月也不好受,但長痛不如短痛,沒有希望的事還是盡早放棄吧,沒必要執著下去,最后只會越陷越深,讓自己更加的痛苦。

    她絞盡腦汁,終于想出能夠開導對方的話語:“或許你對我的喜歡只是對于朋友的喜歡,因為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還沒有什么朋友……”

    結果她自認為天衣無縫的寬慰之詞,落到降谷零的耳朵里,變成了自作聰明的胡亂解讀。

    她可以拒絕他,但不能全盤否決他的感情!

    “你憑什么用自己的想法來定義我,喜不喜歡這件事我比誰都清楚!用不著你在這里啰啰嗦嗦地幫我解釋,你太傲慢了!”

    丟下這句話,降谷零拎起書包扭頭就走,完全不給時透月找補的機會。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奪門而出,空留門扉關閉的響聲在空氣中回蕩。

    記憶里降谷零從未對她發過火,雖然平時急了的時候也會兇幾句。這是他第一次朝她吼,第一次如此的憤怒。

    以至于時透月的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她徹底慌了,甚至都不敢上去追,害怕會進一步的激怒對方。

    茫然地環顧四周,不知道目光該落在何處,耳邊盤旋著他那句“你太傲慢了”,時透月陷入自我懷疑,她真的很傲慢嗎?

    不!她是出于好心啊……可是罔顧他人想法、自以為是的善意,似乎也是一種傲慢。

    唉,完蛋了,盡管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明白拒絕之后關系肯定會變僵,但沒想到會徹底完蛋。

    降谷零會不會因此記恨她一輩子?開學后在學校碰面,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去面對他?以后再也不能和他一起出去玩了。

    他們還約好了過段時間去滑雪呢,等到開春去河堤賞櫻,夏天去伊豆的海灘撿貝殼,秋天……

    啊!不能再想了,嗚嗚嗚,他們已經沒有以后了!

    時透月覺得自己就是個蠢貨!世界上沒有比她更蠢的人!

    真是悔不當初,今晚就不該跟他談什么心!乖乖留在舅舅家過夜多好!歸根究底,寒假作業應該早點寫完才對……

    怪來怪去,發現問題還是出在自己身上,但她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解決。

    怎么辦?現在該怎么辦?

    不知在客廳呆坐了多久,玄關猛地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時透月嚇得一個激靈,隨即喜出望外——降谷零回來找她了,他不生氣了,他原諒她了,他們以后還能繼續當朋友。

    嗚嗚嗚,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來啦!”她的聲音因為極度興奮而變得顫抖,三步并作兩步,飛快地跑去開門。

    打開門定睛一瞧,臉上的喜色驟然消失,她又急又氣,用力跺了下腳,低聲埋怨道:“怎么是你?!”

    立在門外的松田陣平沒有理會她的抱怨,連聲招呼都不打,側過身子步入玄關。

    忽然,他慢悠悠地回過頭,用陳述的語氣一字一句道:“你哭過。”

    時透月神情錯愕,喃喃自語道:“我哭過嗎?”

    “哭沒哭過自己不知道?”松田陣平挺無語的,說話也不太客氣。

    時透月抬手摸了摸臉,的確濕濕的,行吧……她剛才無意識地哭過,可這不是重點!

    “你大晚上不睡覺跑來我家干嘛?好歹提前打個電話吧!

    好似早已習慣她的“掉線”,松田陣平面無表情地說:“打了,你不接!

    “額,抱歉,手機開著靜音!

    他來的原因是什么都

    無所謂啦,至少現在有人陪她,能夠轉移一下注意力也好,否則她會一直想降谷零的事。

    換上拖鞋走進客廳,見家里沒人,松田陣平立刻反客為主,大搖大擺地走進廚房燒了壺水,又去櫥柜中翻找零食。

    “大哥!你是土匪啊,要找什么跟我說一聲會死是嗎?”

    雖然她去松田家也差不多這副德行,稍微能比他好點吧,可是有的事情自己做的時候覺得沒什么問題,看到別人做,那就是滿滿的槽點。

    “肚子餓了,我要吃泡面!

    正好時透月也有點餓,她熟練地找到往小鍋里倒水,“和平時一樣,加蛋和火腿腸?”

    “嗯!

    ……

    餐桌上放著兩碗熱騰騰的泡面,裊裊升起的熱氣模糊了對面人的輪廓,時透月沒有急于動筷,而是看向無精打采、滿臉心事的小卷毛問:“說吧,出啥事了?”

    他挑起一撮面,象征性地吹了兩下,目光始終望著她:“你呢?為什么要哭?”

    “猜拳?”時透月沖他伸出手,“輸了的先說!

    “行!”

    天與咒縛的動態視力可不是浪得虛名,在對方出手的一瞬間就能識破手勢,從而立于不敗之地。

    “我贏了!”

    “切!彼商镪嚻讲环䴕獾乜戳搜圩约旱娜^,接著松開手,轉而握住筷子,若無其事地埋頭吃起面來,將剛才的“賭局”拋之腦后。

    以為他打算賴賬,時透月屈起手指,用指節扣向桌面,催促道:“你倒是說啊!

    將口中的食物咽下,他用那種平靜到毫無波瀾的語氣說:“我跟千速表白被拒絕了!

    隨后頂著時透月驚訝的目光,他用筷頭戳破荷包蛋的蛋黃,發泄似的,把雞蛋戳成馬蜂窩。

    “你怎么突然想著跟她表白?”最近也沒有什么特殊節日啊。

    “不對吧!這不是關鍵!”松田陣平陡然拔高音量,對她怒目而視,“你應該幫我分析一下為什么會被拒絕!”

    “……”這就是男人嗎?比起結果,他們好像更注重原因,并寄希望于能夠從中尋找到“翻盤”的機會。

    時透月不理解男人,或者說……她不理解大部分的人類,在她看來,被拒絕了應該瀟灑而體面地離開。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么簡單的一個道理,真的很難理解嗎?

    “因為她不喜歡你,所以才會拒絕!彼Z氣平淡地說著無比直白的大實話。

    剛受的傷,立馬被人在上面肆無忌憚地撒鹽,松田陣平眉頭緊鎖,審視起時透月的表情來,頓時覺得她這副冷漠的模樣似曾相識,簡直和拒絕他的萩原千速一模一樣!

    好無情的女人,她們兩不愧是朋友!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她究竟不滿意我哪一點?”

    “……”時透月愕然。

    天吶,這股執拗勁兒,簡直跟降谷零如出一轍!他兩去拜個把子吧,順便交流一下經驗。

    換作是平時她心情好的時候,一定會耐心而溫柔的安慰情感受挫的朋友,但今晚不同,她的心態崩了,全然將最基本的相處之道拋到九霄云外。

    比起提出什么破爛建議,她更想罵醒眼前這個該死的戀愛腦,讓他清醒一點,不要沉溺在無聊的愛情幻想當中!

    一腔熱血直沖腦門,她忘了自己剛才才反省過“罔顧他人想法、自以為是的善意,似乎也是一種傲慢”這件事了。

    “大概是從頭到腳都不滿意吧,你很明顯就不是她中意的類型,千速喜歡成熟一點的。哦對了,千萬別想著以后在她面前裝成熟,你的演技太爛,而且沒必要,裝出來的東西只會讓她覺得反感!

    松田陣平被她這番言論懟的是啞口無言,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對他造成暴擊傷害,把所有的路都給堵死了!

    她三十多度的嘴,怎么能說出這么冰冷的話?

    “時透月!你究竟還是不是我的朋友?!”

    “我是啊,所以才不能說漂亮話來欺騙你,還是你希望我說點好聽的來糊弄人?”

    松田陣平被氣得不輕,特別是她那種云淡風輕、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更是火上澆油。

    “你、你太過分了!不覺得自己很傲慢嗎?”

    呵,無所謂了。反正她就是傲慢,反正她就是說話難聽,反正她就是不配擁有異性朋友!

    “那又怎樣?”時透月氣急敗壞,破罐子破摔起來,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到底要我怎么說你們才能滿意?!”

    人際交往實在是太難了,不管怎么講都是錯,同時她也覺得自己很沒出息,白白多活那么多年!

    到頭來,居然連續被兩個屁事不懂的小屁孩給氣哭。

    看到她眼淚的一瞬間,心頭的怒火立即熄滅,松田陣平張了張嘴,想說點安慰人的話,但他根本就不會哄女生啊!

    “叮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二人僵持的時候,玄關的門鈴響了。

    第70章 你們不要再打了啦時透月去年被人甩了……

    清脆的鈴聲在這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突兀,好似潔白無瑕的畫布上出現一個碩大的墨水點,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扭頭去看。

    誰在按門鈴?時透月首先排除家里人,因為他們有鑰匙,可以直接開門。

    莫非……是降谷零?他當真回來找她了?

    想到這,她立即止住眼淚,抓起桌上的抽紙,迅速扯了幾張出來擦臉,并沖松田陣平囑咐道:“你在這等著,我去開個門。”

    她變臉的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但也著實令他松了口氣,暗自感謝起上門造訪的人,否則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

    快步行至玄關,時透月借由深呼吸,平復了一下緊張的情緒,又擦去掌心的汗,才伸手轉動門把。

    隨著大門緩慢開啟,清冷的月色和冬夜的風翩然而至,站在外面的正是她所期盼的那個人,緊張的心情驟然消失。

    只覺得鼻腔發酸,她有點想哭。

    他側過腦袋,刻意避開同她視線交錯,雙眼盯著墻上的門牌,用那種十分別扭的語氣說:“那個……我剛才話說的太重,不應那樣講你,抱歉。”

    盡管他的確被她那番話傷的不輕,甚至還產生過再也不要見她的極端想法,可是等腦袋稍微冷靜些后,又不禁心軟起來。

    她是自己喜歡的人,所以舍不得讓她傷心難過;舍不得讓她生氣;舍不得讓她帶著壞情緒過夜。

    當然,這一切或許只是他的自作多情,她可能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根本不需要他特地上門來道歉。

    可是如果放著不管,他心里會過意不去,大腦會不受控制地一直想她。丟臉就丟臉吧,大不了最壞的結果就是被她冷言嘲諷一頓。

    細碎的抽噎聲落入耳畔,降谷零神情驚異地扭過頭,映入視線的是淚眼婆娑的時透月,她咬緊下唇,看著他默默流淚,一個字都沒有說。

    心臟像是被人用力攢住,他下意識地去幫她擦眼淚,在指尖觸碰到臉頰的一剎那,猝不及防的,她突然撲進自己懷里開始嚎啕大哭。

    依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哭,千言萬語化作眼淚,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胸口。

    語言表達能力好似棄他而去,大腦一片空白,竟拼湊不出半句安慰的話。

    降谷零就任由她這么抱著,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動作僵硬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拍著她的后背,像是哄小朋友那樣,一下一下,輕柔而緩慢。

    另一邊,時透月夸張的哭聲傳到松田陣平的耳朵里,他第一反應

    就是家里進了壞人,可若真是如此,她應該尖叫啊。

    腦子還在思考,身體卻已經行動,他迅速跑出客廳來到走廊,然后就看見時透月正抱著一個人暴風哭泣。

    好巧不巧,那人他還認識,單憑發色就能分辨出來。

    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降谷零本能地循聲望去,借著頭頂明亮的光線,他一眼就認出對方的身份。

    松田小子為什么會在這里?!難道阿月之所以會哭得那么傷心,是因為他的緣故?

    降谷零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放開哭個不停的時透月,連聲招呼都不打,大步流星地沖上前,在松田陣平懵逼的眼神中,一拳砸向他的右臉。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這一拳來的又快又突然,松田陣平沒來得及躲開,他現在人都傻了,想破腦殼都想不明白自己為啥會挨揍。

    但既然是對方先動的手,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于是“禮尚往來”地回了一記重重的上勾拳。

    原本沉浸式哭泣的時透月被身后的動靜所吸引,一轉身就看見兩個小學雞正在互啄,你一拳我一拳,打得那叫一個難舍難分。

    腦袋里突然躥出那句名臺詞“你們不要再打了啦,要打就去練舞室”,但現在可不是玩這種爛梗的時候!

    身為三人中的武力值天花板,她火速沖到兩人身邊,像是抓貓一樣,伸手掐住他們命運的后勃頸,并大聲呵止:“都給我住手!否則我就把你們兩個都暴打一頓!”

    *

    三人并排坐在沙發上,為防止他們再次動手,時透月坐在正中,用物理手段將二人隔開。

    “我真的服氣,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不講理的人!真是長見識了!”松田陣平陰陽怪氣道,他沒有指名道姓,但具體說的是誰再清楚不過。

    “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吧!”降谷零不甘示弱,惡狠狠地瞪著他道,“下手一點輕重都沒有!”

    接下來是毫無技術含量的互罵,罵到最后兩人都詞窮了,已經開始用上“反彈”這種詞語。

    夾在中間的時透月只覺得耳朵疼,她猛地站起來,厲聲呵斥:“閉嘴!吵死了!都乖乖坐著不要動,我去給你們拿冰袋!”

    實際上這兩人下手都沒輕沒重,雖稱不上是往死里打,但至少都用了七八成的力,臉上捶滿對方的拳頭印,如果不緊急處理一下,明天絕對會腫成豬頭。

    她剛走沒兩步,忽然感覺到身后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不放心地回過頭,果不其然……他們又掐上了,正互相揪著衣領,仿佛下一秒就要扭打到一起。

    “不許再打了,否則就禁止你們以后來我家。”

    這話挺管用的,二人非常配合地松開手,坐回自己的座位,但雙眼依舊死死地盯著對方,絲毫不肯退讓,好在動手的跡象。

    經過時透月的耐心調解,外加有冰袋物理降溫,兩人高漲的情緒總算落下來,不再被怒意支配。

    “抱歉,是我誤會了,還以為你欺負她!

    先動手的降谷零也率先開口道歉,盡管表情不情不愿,語氣勉強又別扭,但他愿意服軟已經讓時透月很欣慰了。

    心直口快的松田陣平因為這個理由而吃了一驚,他難以置信地吐槽道:“我欺負她?你在開玩笑吧,她不欺負我就算不錯了!”

    被點名的時透月掀起眼皮,目光斜斜地掃過去,“我什么時候欺負過你啊?”

    見她不承認,松田陣平頓時來了氣,忿忿不平地控訴:“就在剛才!本來還以為你會安慰我,結果呢?一個勁兒地往別人傷口上狠狠地撒鹽,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這段話的信息量過大,降谷零一時間理不清頭緒,好奇心戰勝了對松田的不滿,他急切地問道:“發生什么了?”

    剛被懟完的時透月也有點火,沒多想就脫口而出:“他被人甩了,跑來找我哭!

    “我沒有哭!是你自己莫名其妙突然哭起來!”不僅出賣他,居然還敢添油加醋!那就別怪他翻臉不認人了!

    松田陣平微挑眉梢,牽起嘴角冷笑道:“時透月去年被人甩了之后,跑到我家哭了一晚上!”

    時透月:“……”媽蛋!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聽到這個“好消息”,降谷零喜出望外,嘴角瘋狂上揚,語調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愉悅,“你被甩了?”

    “!閉嘴!不許問!”靚女惱羞成怒,他笑得那么開心是打算找削嗎?

    她希望話題到此為止,但偏偏在場的有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松田陣平,他無視時透月的反對,繼續爆猛料:“還一邊哭一邊說什么人間不值得,累覺不愛,要從此代發修行!

    看他越說越嗨,嘴上根本沒個把門的,時透月的怒火也節節升高,忍無可忍之下,她高舉右手用力揮下,一記強有力的手刀劈向松田的后腦勺。

    “!我的頭!”疼得他差點飆眼淚,時透月的一擊所造成的傷害,相當于降谷零打二十下。

    降谷零旁聽了半天,經過思考和總結,他得出結論,注視著她認真問道:“你是因為封心鎖愛了所以才會拒絕我嗎?”

    那倒不是,一碼歸一碼,兩件事之間毫無關系。

    不等她開口,某位話很多的卷毛已經滿血復活,急不可待地插話:“什么什么?你跟她表白被拒絕了?怪不得拿我來出氣,看開點哥們兒,習慣就好!

    “會挨揍是因為你太欠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作死天賦點滿的松田陣平成功激怒兩人,遭到異口同聲的訓斥。

    罵完松田,降谷零把目光移向她,幾經糾結,他還是沒能按捺住好奇的心,謹慎地試探道:“你那邊是什么情況?”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被松田陣平這個大嘴巴給講完了,時透月覺得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隱瞞,一臉憋屈地道來前因后果。

    簡單概括就是:因為羽田浩司被安排了無數場相親,這讓她產生了危機感,于是腦子一熱,就跟人家講:“你別再相親了,等我長大之后跟你談戀愛好不好?”

    即便她已經盡可能地表現得嚴肅認真,但在羽田浩司這個正常的成年人看來,她都像是在開玩笑,然后不出意外的,她被婉言相拒了。

    “但我跟你們兩個不一樣!”時透月渾身上下嘴最硬,哪怕這事已經板上釘釘,但她還是能找到理由來給自己臺階下。

    “我本來就覺得跟他不可能,也知道他絕對會拒絕,我是為了讓自己死心才去表白的,跟你們那種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人不一樣!”

    降谷零和松田陣平難得默契,二人都撐起半月眼,看她的眼神充滿關愛,語氣平平地“哦”了一聲。

    “喂!你們兩個那是什么表情?禮貌嗎?”

    從方才的敘述中,降谷零捕捉到關鍵信息——相親,在他的認知里,這是成年人才會有的待遇。

    “你喜歡的那人幾歲啊?”

    “別問了,不要在別人傷口上狂妄的撒鹽!”時透月不想回答,因為以她對降谷零的了解,等答完這題,他肯定還會繼續問一大堆相關問題。

    松田八卦之王陣平本想“好心”幫她回答,但還未開口,就慘遭時透月的眼刀攻擊,他難得識趣地閉上嘴。

    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降谷零敏銳地察覺到松田肯定知道內情,等哪天找他好好聊一聊吧,但他現在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需要時透月來解答。

    “話說回來,你當時為什么要跑去松田家哭?我還以為你會去找螢。”

    面對降谷零的疑問,時透月想著反正該丟的臉都丟了,很多事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她瀟灑地甩了下劉海,用無比平靜的語氣說出來一個非常丟人的事。

    “我第一天晚上找螢哭,第二天去了千速那里,第三天跑去瑠音那邊,最后才去了陣平醬家!

    降谷零:“……”

    松田陣平:“……”

    二人的內心:太丟臉了,她怎么好意思……如果換做是我,死都不會說出口!

    忽略他們一言難盡的表情,時透月好整以暇地清了清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以后就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還是像從前那樣繼續當朋友吧!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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