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這場比賽,還分輸贏嗎?”謝寧問道。
寢室里又開始了夜談會。距離那次的比賽已經過了兩天,謝寧她們才從那天的車禍中抽離出來。
那天下午,雨大得讓人心里發慌。在山腳下的幾個人,心里惴惴不安,尤其是羅玉蘭,都想給千述打電話,讓她趕快下來了。
但是又怕給千述打電話,讓她開車分了心,那就更是危險了。
戲劇化的是,他們不但沒等到從山里下來的車,反而是聽見救護車的警報聲由遠及近,在場的幾個人都懵了。
“誰叫的救護車?羅玉蘭你叫的嗎?”謝寧看著救護車,愣愣的問道。
羅玉蘭同樣懵逼:“我沒叫救護車。”
只有向曼青在看到救護車的第一時間,臉色就變了:“是他們叫的,肯定是山里面有人出事了!”
謝寧和羅玉蘭瞬間反應過來,她們給千述打電話,但是響了很久都沒人接,眾人的心開始沉了下去。
意外的出現總是令人猝不及防。
比較幸運的是,千述沒有受傷。
“都沒人跑到終點,怎么分得清輸贏。”羅玉蘭的聲音,從床簾里傳出來。
“再說了,這次如果不是千述,陸恪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應該親自來給千述道謝才是。”羅玉蘭又道,語氣不太好。
說實話羅玉蘭因為這場車禍對陸恪的觀感很不好,覺得千述和他在一起就沒遇到過好事。但是因為千述喜歡,所以羅玉蘭不好當著千述的面說他什么。
“千述,你真的喜歡陸恪嗎?”夜里,向曼青的聲音格外清晰。
因為向曼青這句話,寢室里一下子靜了下來,大家都在等著千述的回答。
千述的床簾里點著小夜燈,她看著手中的照片,一家三口的照片。良久,才低聲道:“喜歡的。”
“我喜歡他。”
......
千述后面很長一段時間都非常忙碌,她和向曼青很早就參加了一個全國性的科創比賽,她們倆在一個小組,從他們參加到現在已經籌備了快一年時間。
眼見著臨近比賽,時間越發緊張,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很多事情都被千述拋之腦后,包括陸恪。
在a大,優秀的人很多,努力的人更多。當你過五關斬六將,費盡艱辛來到這里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而你,不過是其中的滄海一粟。
在校內經過層層選拔,千述那個小組才得到了代表學校出賽的機會。
他們小組有七個人,除了千述和向曼青是來自信電學院,其他五位分別來自機械自動化、工業設計,以及人工智能專業。
他們幾個人經常在實驗室,有時候忙得晚,通宵睡在實驗室里都是有的。當幾個人都在為同樣一個目標奮斗,這個時候不會覺得累,反而是干勁滿滿。
實驗室,教室,寢室三點一線的生活過了快一個月。在此期間,千述根本沒時間去考慮別的事情。
今天周六,學校不上課,但是千述和向曼青還是一大早就去了實驗室,她們要去調試最后一組參數。
這個科創比賽的含金量很高,無論是考研還是工作都很加分。而且這個比賽獎金豐厚,全國各地的高校學生紛紛報名參加。
因此想要在比賽獲得獎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是a大的學生。
實驗室里,七個人都在。千述坐在電腦面前敲著代碼,她素顏戴著黑框眼鏡,蒼白的臉上掛著黑眼圈。
到了中午,其他幾個人手中的事情告一段落,唯有千述還有另一個beta男生還在收尾。
“千述,宋郁凌,我們先走了,你們加油!”其他人走的時候,跟他倆打了個招呼。
“好。”千述和宋郁凌齊聲回答。
隨著腳步聲的遠離,實驗室里變得安靜下來,只剩下鍵盤和鼠標的敲擊聲。
中午的陽光熱烈明媚,落在實驗室里,整個實驗室都變得亮堂起來。但有時候陽光又會讓人煩惱,比如現在千述就因為看不清屏幕而瞇著眼睛。
窗簾拉動的聲音,千述的眼前變得暗了下來,不再被陽光晃到眼睛。千述抬頭扶了扶眼鏡,道:“謝謝。”
“沒事,我也覺得晃眼。”宋郁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宋郁凌坐在電腦面前,安靜了半響,又開始處理手上的事情。快下午一點的時候,兩人終于弄完,千述關了電腦,收拾東西。
兩個人一起從實驗大樓里出來。千述和宋郁凌都是beta,氣質也格外的像。宋郁凌就是典型的理工男的樣子,不善言辭,沒什么存在感。
他們兩人走在學校的林蔭大道。現在的天氣開始越來越熱,有些體熱的人已經穿上了短袖。因為是一大早從寢室出來的,有些涼,千述穿了一件薄薄的針織開衫。
“千述,你去食堂嗎?”宋郁凌轉頭看向千述,語氣聽著很平靜。
現在已經過了飯點,但是倆人都還沒吃午飯,所以宋郁凌問了聲。
千述沒有和人共進午餐的興趣,準備拒絕。然后又想到謝寧剛剛給她發消息,讓她從食堂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份水果撈。
兩人順路,千述就點頭答應。
從實驗大樓到a大的食堂,需要走過一條林蔭大道。下課的時候,能看到很多學生騎著自行車或者小電驢路過,生機勃勃。
a大的校園,林蔭大道,旁邊兩旁種植的是梧桐樹,高大挺拔,枝葉交織。這些梧桐樹的年歲很長,有些甚至比a大的建校時間還要長。
路上綠蔭濃密,郁郁蔥蔥,就像一條綠色的綢帶,蜿蜒在a大的校園里。
因為現在已經過了飯點,所以這邊的學生少了些。
一路上都是宋郁凌在說,千述沉默不語。唯有聊實驗的一些細節時,千述稍稍提起了些微的興趣。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時不時落在兩人身上,從背后看著,竟然十分登對。
背后傳來一聲短促的鳴笛,打破了林蔭大道靜謐平和的氛圍,很囂張。
千述和宋郁凌的談話被打斷,千述轉頭看了過去。
一輛跑車緩緩停在二人面前,車窗落了下來,看到的是一頭張揚的紅發,隨后是高挺鼻梁上架著的墨鏡。
陸恪將墨鏡取下來,隨意的架在頭發上。露出墨鏡下的一雙鳳眼,平滑上翹,似笑非笑的看著千述。
自從那次碧云山的車禍以后,兩個人再也沒見過。
主要是千述太忙,實在抽不出時間在陸恪身邊刷存在感。再加上那次的車禍,讓千述產生了些莫名其妙的心累。
她覺得陸恪這個人真的是太難追了,而且十分麻煩。
在兩人的關系中,千述是主動一方,主動的表達喜歡,主動的做出追求。陸恪幾乎沒有任何的表示,他根本不接受千述的任何討好。
這就說明,如果千述選擇不再主動,那么這段關系就會宣告結束。
這是一段非常薄弱的關系。
陸恪坐在車內,他定定的看了千述幾秒,又瞥了眼千述身旁的宋郁凌,薄唇微啟,語氣有些淡:“他是你新的追求目標?”
陸恪上下打量了一眼宋郁凌,穿著格子襯衫,背著個書包,戴著黑框眼鏡,又呆又蠢。
“看著也不怎么樣,你現在眼光變得這么差?”陸恪的語氣漫不經心,帶著他與生俱來的傲慢和輕視。
陸恪說話就很刻薄,很得罪人。
宋郁凌懵。他沒聽錯吧,面前這個家伙這是在罵他吧?!
“你什么意思!”宋郁凌生氣,捏著拳頭,要上去跟陸恪對峙。
現在這個年紀,大家都很年輕,意氣風發的,骨子里帶著血性。聽到陸恪這冷嘲熱諷的話,宋郁凌肯定是不爽的。
陸恪嘴角勾著淡淡的笑,眼中的光芒愈發肆意,帶著挑釁:“你想的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你!”宋郁凌氣急。
陸恪這目中無人的樣子,真的讓宋郁凌一肚子火起。他真是忍不了,怒氣沖沖上前。這人神經病吧,惹他了嗎,上來就罵人?!
眼看著兩人要打起來。千述一把抓住宋郁凌的手腕,把他拉著往身后扯。
“你先去吃飯,這里我來處理。”千述和宋郁凌解釋。
要真宋郁凌和陸恪打起來,宋郁凌那身板還不一定打得贏。
陸恪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只是面上的笑意不變。
看著宋郁凌不忿離開的身影,千述才轉過頭來,看向車內的陸恪。
今天陸恪的左耳上帶著枚耳釘,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芒,叛逆肆意。哪怕看過這張臉很多次,千述還是會感嘆這張臉的偉大。
“我沒有在追求他,他只是一起比賽的成員。”千述看向陸恪,直白的解釋。
陸恪抱著雙臂,下巴微微揚起,直勾勾的盯著千述。他冷哼一聲:“你用不著跟我解釋,與我無關。”
千述仿佛沒察覺出來兩個人之間僵硬的氛圍一般,也沒管陸恪的陰陽怪氣,她情緒十分穩定。
“我這段時間太忙了,沒時間來看你。”千述的眼眸黝黑,沒有太多情緒。她仿佛例行公事般又問了一句,“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千述仍舊記得陸恪那天臉上滴落的鮮血,蒼白的臉和猩紅的血,有種說不清的迤邐,視覺沖擊強烈。
陸恪看著千述的眼眸,她千述很認真的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恍惚給人一種她眼中只有你的錯覺。
陸恪簡直想在心里發笑,這個女beta就是一個騙子。
她說她很忙,有多忙?
忙到連發個信息的時間也沒有?
難道她手斷了?
陸恪的面色突然就沉了下去,眼里也沒有了笑意,薄唇緊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
他變臉之快,比六月的天氣還難以預料。
陸恪微微抬眸,語氣冷漠:“我的傷好沒好,跟你有什么關系。”
“假惺惺。”
千述怔了一下。
沒等千述回答,車窗徑直升了起來,隔絕了兩人的視線。陸恪踩上油門,跑車飛馳向前,只留下車尾氣。
千述沉默,陸恪真的是個脾氣很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