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嵐的聲音哽咽，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窗臺上。

    她抬手用衣袖拭去臉上的淚水，轉過身來：

    “傳朕旨意，今日凌虛大婚，舉國歡慶，特赦天下，減免賦稅，與民同樂。”

    待女官領命退下，李星嵐重新坐回榻上，目光落在案幾上的鳳印上。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枚冰冷的印璽，心中默默念道：

    “凌虛，愿你與唐小婉白頭偕老，余生順遂。這江山，朕會守好，只是這相思之苦，怕是要伴朕一生了。”

    她閉上雙眼，兩行清淚，再次順著臉頰滑落 。

    新房內，唐小婉身披嫁衣，頭戴鳳冠霞帔。

    她坐在床邊，秋水般的雙眸，看著凌虛，那眼中，往昔的含情脈脈，已化作愛恨交織。

    “他是我生父，是我的至親！你怎下得去手？”

    凌虛低垂著頭，神色黯然，他心中明白，自己背負著唐小婉的殺父深仇。

    縱有千般委屈、萬般冤枉，卻苦無證據，為自己洗刷冤屈。

    凌虛抬起頭：“小婉，我對天起誓，我并沒有害他，可實在拿不出證據，自證清白。”

    唐小婉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拿不出證據，你讓我如何信你？大理寺鐵證如山，你叫我怎能當作什么都沒發生？”

    凌虛長嘆一聲，他走向角落，默默將被褥鋪在地上。

    他心里清楚，這份不白之冤，或許會讓他們二人，從此形同陌路。

    夜漸深沉，萬籟俱寂，唐小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成寐。

    她眼角余光，不自覺地瞥見地上的凌虛。

    她心中恨意難消，可那份深情，豈是說忘就能忘的？

    她偷偷側目看向凌虛，愛意在心底涌動，可殺父之仇，卻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

    她貝齒緊咬下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試圖用鉆心的疼痛，克制心中的愛意。

    她痛恨自己，為何在大仇未報，還會對眼前的人心動，更恨命運弄人，將她置于兩難的絕境，進退維谷。

    “小婉，”凌虛突然開口，“我深知，你對我恨之入骨，若我的死，能讓你恨意稍減。

    能讓你心安，你隨時可以，取走我的性命。”

    唐小婉嬌軀猛地一震，一陣劇痛襲來，她怎會舍得取他性命？

    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怎能輕易放下？

    她沉默良久，只憋出一句：“睡吧，從今往后，你和我，便如我父母一般，做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吧。”

    淚水再次模糊了她的雙眼，淚水里滿是無奈與悲傷。

    晨曦初破，凌虛早早醒來，一夜的輾轉反側，雙眼布滿血絲。

    他躡手躡腳地起身，生怕唐小婉的清夢。

    唐小婉實則也已蘇醒多時，只是緊閉雙眸，佯裝沉睡。

    她聽著凌虛的動靜，暗自咬牙切齒，痛恨自己的優柔寡斷。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己卻還為這男人的一舉一動，牽腸掛肚，當真是鬼迷心竅。

    凌虛整理好衣衫，走到桌前，拿起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涼茶，仰頭一飲而盡。

    他看向唐小婉：“我知道你醒了，你昨日什么也沒吃，我去給你拿些點心。”

    唐小婉身子猛地一僵，旋即睜開雙眼，她坐起身，冷冷說道：

    “不必惺惺作態，你我之間，恩斷義絕，無話可說。”

    她別過頭，不愿再多看凌虛一眼。

    凌虛苦笑著搖頭：“小婉，你再寬限我些時日，我定當竭盡全力，查清真兇，還自己清白，給你一個交代。”

    唐小婉別過頭去，望向窗外，語氣中滿是不屑與懷疑：

    “我不知女帝為何賜婚，但想到我的夫君，卻是殺父仇人，我便如坐針氈、寢食難安。”

    凌虛一時語塞：“我以我的性命起誓，若查不出真兇，我自當以死謝罪。”

    唐小婉看向凌虛：“我再問你一句，我那含冤而死的父親，可是你下的毒手？”

    凌虛面色驟變，雙唇抖動，剛欲作答，卻覺喉頭一甜，“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而出。

    唐小婉心中一緊，忙起身上前，將凌虛扶住：“你這是怎么了？”

    凌虛臉色慘白，氣息奄奄：“水中有毒。”

    唐小婉滿臉疑惑，連連搖頭：“不，絕不可能！他分明說，那是真言露。飲下后便會口吐真言。”

    凌虛強撐著最后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究竟是誰？”

    唐小婉咬了咬牙：“李修元！

    凌虛氣息奄奄，他竭盡全力，費力地抬起手，想要觸摸唐小婉的臉頰，卻似有千鈞之重。

    “小婉，我……從未……害過你父親……”

    唐小婉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不，你別說了，一定是哪里出錯了，一定是！”

    她拼命搖頭，發絲凌亂。

    “小婉……不要傷心……”凌虛的手緩緩垂落。

    唐小婉的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崩塌，她緊緊抱著凌虛的尸體，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凌虛，你醒醒啊！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但我并不忍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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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你，恨你傷害了我的父親，恨你讓我陷入兩難境地，可我更愛你啊！”

    她的哭聲在屋內久久回蕩，那是無盡的悔恨與痛苦，是愛與恨交織下的絕望。

    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只能緊緊抱著凌虛，任由淚水浸濕他的衣衫，卻再也換不回，他的一絲回應 。

    云汐與葉清雪正在廊下，為凌虛結婚的事，相互安慰。

    忽聞新房中，傳來唐小婉撕心裂肺的哭聲。

    二人心中“咯噔”一下，頓感大事不妙，彼此對視一眼，皆是滿臉驚惶。

    云汐柳眉緊蹙，俏臉失色，葉清雪素日溫婉嫻靜、端莊自持，眼下也不禁花容慘淡。

    二人心急如焚，朝著新房狂奔，轉瞬間，便已至門前，云汐猛地伸手，“砰”的一聲撞開房門。

    屋內，唐小婉緊緊抱著凌虛的尸身，淚如雨下。

    凌虛面色慘白，毫無生氣，雙目緊閉，了無生機。

    “凌虛哥哥！”云汐只覺天旋地轉，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凌虛，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葉清雪也不禁捂住心口，朱唇顫抖，眼眶瞬間紅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汐撲到凌虛身上，雙眼通紅，抬頭看向唐小婉：

    “你究竟對凌虛哥哥做了什么？他為何會死？你說！你快說啊！”

    唐小婉滿臉淚痕，嘴唇哆哆嗦嗦，想要開口解釋，卻被哭聲哽住喉嚨，發出斷斷續續、含混不清的聲音：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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