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靈山下。
涼亭旁烏央烏央圍滿了人,且看穿著都是家世顯赫的世家子弟,身邊都跟著端茶遞水扇風的小廝。
元祈戴著帷帽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他沒想到,一個剛組建不久的小門派會吸引這么多人。
看來葉千鳴的表哥不僅人好,在這修真界地位也很高。
只聽葉千鳴說他表哥的字云蘅,來這的世家子弟也都喚葉千鳴表哥為云蘅公子,可元祈卻從未在書里見過這號人。
不過元祈在這個世界已經遇到過太多原著里沒出現過的人。
沒站一會,葉千鳴身邊就涌過來一堆套近乎的年輕公子哥們。
葉千鳴似乎習慣了這樣眾星捧月的場景,心不在焉的回應那些奉承和討好,視線卻頻繁看向元祈,時不時就問元祈渴不渴熱不熱,像只圍著主人熱情打轉的小狗。
元祈沒有任何背景,如此得了葉千鳴青眼,自然讓這一個個世家子弟嫉妒的眼都紅了。
突然,遠處傳來一道桀驁的笑聲,來人傲氣道:“千鳴,好久不見,你身邊這是又換新玩伴了。”
隨著這聲落下,本圍著葉千鳴的世家子弟們紛紛散開。
一個身穿云紋黃袍,身后跟了四個丫鬟,六個小廝的年輕公子哥走了出來。
他五官倒算得上端莊,頭戴金色發冠,腰間佩戴著上好的水晶玉石,手執高雅紙扇,卻絲毫沒有文雅之風,反而給人一股傲氣滿滿的暴發戶既視感。
元祈一看那云紋黃袍上的□□鳳凰,就知道這公子哥來自南宮家。
無他,主要是原著里南宮家的出場率太高了,貢獻了許多打壓謝逢川的憋屈劇情。
但即便如此,心懷慈悲的圣母男主謝逢川也未打臉回去。
因為南宮家乃是是九州最大的家族,實力雄厚,豪氣沖天,金箔用來鋪地,鮫絲用來擦腳,可謂是土豪無人性。
可葉千鳴卻努了努唇,似乎不把這公子哥放在眼里,很熟練的指使道:“南宮景,給本公子倒杯茶水。”
元祈眼睫顫了顫,葉千鳴竟然就這樣指使原著里南宮家最得寵的小公子——南宮景。
這讓元祈愈發堅定葉千鳴的表哥是個十分可靠的靠山。
他一路懸著的心,也終于徹底落下。
南宮景搖扇的手滯住,可他竟沒翻臉,反而保持風度的笑了笑,“區區小事。”
他對身后穿著鵝黃袍的丫鬟道:“明月,還不給千鳴倒水?”
明月羞答答的從袖子里掏出琉璃制的華貴茶壺,又從另一個丫鬟手中拿來玉盞,倒了一杯一看就貴的要死的仙釀茶水,遞給葉千鳴道:“公子。”
葉千鳴接過,可轉眼就給了元祈,眼眸亮晶晶道:“小祈,站這么久你肯定渴了吧?”
元祈頓感四周的視線如離弦之箭般要把他捅個對穿,卻他還是淡然處之的接過茶水喝了一口,他可不是那種柔弱可欺的小白花。
南宮景氣得臉紅,公子氣度都顧不上了,要不是丫鬟小廝們攔住,他差點就要沖上來撕了元祈臉上的紗幔。
…
一炷香后,一位乘著龐大云舟的長老如同仙人般從云霧中現身。
他手執拂塵,沉聲道:“各位公子,考核已開始,請大家陸續上山。”
云隱宗坐落在云海中的萬丈峰頂,若想前往就必須要乘坐云舟。
不過這云舟雖然龐大,可造型簡陋,似乎用的是最普通的旱柳木打造,整體暗淡無光,陳舊老朽,就連云舟上供人歇息的矮凳也都是破破爛爛。
元祈眉眼抽搐,看來這云隱宗挺窮的。
南宮景皺著眉,眼里流露出一股本少爺就沒坐過這么破的云舟的嫌棄神情,可他還是咬了咬牙,帶著丫鬟小廝登上云舟。
見南宮景都上了云舟,其他世家子弟們也不磨蹭,紛紛接踵而至登上云舟。
…
大約半個時辰后,云舟穿過萬丈峰頂,落在了云隱宗大門前,往上卻還有一大截通天臺階。
長老帶著一眾少年走上去,臺階兩側種滿了繁花似錦的玉蘭樹,粉白相間的花骨朵點綴在枝頭,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木蘭香。
按照云隱宗的規矩,在進行考核前,這些弟子們還要先去棋盤廣場會見各位長老們。
一路上,少年們興奮的臉頰通紅,交頭接耳的討論起葉千鳴表哥來,大多都是云蘅公子有多厲害多神秘什么的。
元祈爬樓梯爬得呲牙咧嘴,腰酸腿疼,帷帽下白皙的臉蛋上浸滿了汗水。
不過,他對云隱宗的位置不要太滿意了,建在這么高的云層里,一只鳥都飛不進來,上山難下山更難,他就不信謝逢川能找到他?
…
一個時辰后,烏央烏央的少年們終于到了清心殿,元祈跟著其他少年們站在一座以棋盤為底的巨大廣場上。
云隱宗的長老們端坐在清心殿的高臺之上。
元祈看了一圈,都是老頭,只看到一個穿著水綠色袍子的年輕男子,那男子身前還放著一把琴。
元祈湊近葉千鳴耳邊,剛要說:“那是你表哥嗎?氣質真好。”
可坐在高臺中央,一位身穿玄袍的長老起身道:“云蘅有些許事,稍后就到。”
元祈抿了抿唇,恭敬的站好。
可這云隱宗地勢高,此時又是正午,烈陽照得人滿頭大汗。
其他少年們都仰慕云蘅公子許久,就算曬太陽,都曬得津津有味。
可元祈戴著帷帽,曬一會就熱得要冒煙了,小聲的嘟嘟囔囔道:“千鳴,你表哥怎么還沒來啊?架子這么大的嗎?”
葉千鳴撓了撓后腦勺,道:“小祈,我哥最近忙著滿九州抓人,今日是有些耽擱,不過小祈你放心,我哥肯定會來的。”
“滿九州抓人?”元祈張了張唇。
而他話音剛落,現場瞬間寂然,緊接著“噗咚”一聲,他身邊所有少年突然趴跪在地,對著天邊大聲恭敬道——“弟子們見過云蘅公子!”
元祈眉眼一跳,抬起眸來。
只見云霧繚繞的山谷間,一個身姿頎長,身穿清雅白袍的俊美男子玉立在白鶴背上,他氣質清冷脫塵,就好似蒞臨人間的年輕神明。
微風吹亂了他的袍角,被白色發帶高束起的墨發垂落在他肩頭,可卻絲毫沒有一點凌亂之感,反而讓人愈發不敢細看,生怕會有不敬之意。
他輕抬起修長白皙的手指,陽光灑落在他修長的指尖上,好似發著光的溫潤璞玉。
聲線更如玉石相撞,可卻沒什么感情,“不必拘禮。”
元祈的心臟瞬間停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直到那白色發帶再次隨風飄揚,男子輕抬起薄而窄的眼皮輕垂,好似不經意間朝他看了過來。
廣場中央唯一站立的青年瑟瑟發抖。
可當那雙黑曜石般的瞳孔觸碰到青年頭上的帷帽時,那狹長的雙眸微微瞇起,就好似森林里最危險最引而不發的野獸,露出了嗅到獵物的危險眼神。
元祈如墜冰窖,渾身血液凝固,他慌亂的趴在地上,顫抖著小聲問道:“千鳴,站在白鶴上面那位….是你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