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朝扁扁嘴,當場委屈得差點哇地一聲哭出來。
替代他上場作戰的何晏也是年下,但他跟虞朝的類型完全不同,他是市場調研中極受alpha歡迎的釣系綠茶,可以說是每個戀愛游戲廠商必出的紙片戀人類型。
會議散場后,回到辦公室的余墨將虞朝放在手心里仔細端詳。
即使她再不想面對現實,當現實化作尖刀往她眼睛里戳刺,她便失去了視而不見的權利。
她心虛地問虞朝:“你分析一下你跟虞錦硯哪里長得相似,我給你調整調整。”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虞朝就生氣。
他坐在余墨手里比比劃劃,“除了瞳色發色,我的眉型、眼型、面部折疊度都跟他一模一樣!”
“我的唇形、鼻型、臉型以及下巴的美人溝倒是跟你一模一樣!”
“余墨!你簡直太過分了!我把你放心里,你把我踹溝里!”
余墨平時面對這張臉沒感覺有多羞恥,今天在公司會議上被當眾揭穿小心思以后,她后知后覺開始腳趾摳地。
余墨正愁怎么辦的時候,有人便在她瞌睡時送上了枕頭。
美術總監提出了建議,“余總,我們可以給朝朝戴上眼紗。這樣既不用給他整容,又不用擔心招惹合作方虞氏。”
說著,她還給余墨當場展示她的設計圖。
以ai數據分析,虞朝與虞二最相似的便是上半張臉。
將上半張臉遮住以后,就有了一個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很難讓人看出來他跟虞二長得像。
壞消息:很容易讓人看出他跟余墨長得像。
余墨:“……”
這是怎么個事?
我出游戲讓玩家花錢來攻略我?
之前虞朝跟虞錦硯外形相似時,余墨自信他能被很多人喜歡。
但是他頂著與自己相似的下半張臉出現,余墨就不再自信了,甚至可以說是……自卑。
余墨調出虞朝的建模,現場將發型跟膚色調成自己的黑馬尾與暖黃皮,還將虞朝的性別從男調整為女。
接著她小心翼翼地問美術總監,“你覺得朝朝長成這樣有人會買單嗎?”
美術總監看看崽崽眼紗之下帶有英氣駝峰的高挺鼻梁、鼻尖處凸顯時尚感的小柱小葉角、鼻子下方形狀飽滿性感的唇瓣,以及形狀流暢清晰的下頜角。
再加上……跟他們家總裁一樣烏黑濃密的發絲與讓人想舔兩口的蜜皮。
這黑發蜜皮蒙眼比金發白皮不蒙眼看起來更色!
美術總監用手指蹭蹭臉頰,頗有幾分嬌羞地說道,“肯定有。我就很喜歡,我愿意付費跟它談。”
余墨:“?”
她瘋了還是我瘋了?
與余墨擁有同一個念頭的還有被蹭顏值的虞錦硯本人。
從昨天跟余墨分開以后,余墨蹲在他面前邊擦拭他的敏感之處,邊夸他那里長得好看的畫面就在他腦子里循環播放,弄得虞錦硯又是害羞又是煩躁。
不管是工作的場合還是私下場合,他都感覺有一團火在他腦子里燒,燥得他臉紅心跳。
今天是他好兄弟江淮的婚前單身派對,到場的都是omega。
他們點了一大堆alpha模特陪著他們尋歡作樂、載歌載舞。
虞錦硯從六歲那年第一次撞見alpha母親跟小三廚房play現場開始,他就對alpha這種生物感到本能的惡心。
alpha就是大腦被小腦控制的從骨子里爛透的賤貨,都是群狗改不了吃屎的瓢蟲。
這是刻在虞錦硯腦子里的認知。
今晚江淮的單身party現場在江上游輪舉行,到處都是摟在一起的alpha跟omega,虞錦硯多看一眼都覺得烏煙瘴氣,干脆遠離人群來到三層甲板上獨自喝酒吹風。
“二哥怎么一個人吹江風?”虞錦硯的身后傳來一道輕佻綿軟的聲音,“是我今晚找的模特沒有你喜歡的類型?”
虞錦硯瞇起眼睛,“跟你的品味無關,我只是喜歡安靜。”
跟什么類型無關,他就是平等地厭惡著每一個alpha,厭惡到跟他們呼吸同一片空氣都嫌臟。
作為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江淮當然聽得懂虞錦硯的言下之意,他立刻擺手示意跟在自己身邊的a模滾離他們遠點。
今天單身派對來了不少人,作為邀請人江淮自然是備受矚目,這會兒他一走到虞錦硯身邊,不少隱晦的視線也朝這邊投來。
其他人看見他倆單獨站在一起,便知道知道他們多半有什么秘密要談。
他們依舊是一副嘻嘻哈哈游戲人間的樣子,只是聲音明顯降低不少,距離也明顯拉得離他們更近,很顯然這群人都在豎著耳朵關注這邊的八卦。
江淮認為現場叫來的都是他的好兄弟,倒也沒有特意趕人,只是略微壓低音量問,“二哥,你最近有跟白舒瑤姐姐單獨見面嗎?”
乍一聽到這個名字,虞錦硯眼里的光閃了一下,接著用平靜的語氣不答反問,“怎么忽然提起她?”
“你跟土鱉離婚的日子恰好撞上白月光回國!你說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巧合?”江淮眼瞼下垂的狗狗眼笑得瞇起來,透著一股可愛又奸詐的味道。
“那個女人的事情跟我沒關系,”虞錦硯面無表情地糾正他,“而且余墨不是土鱉,三年前她只是工作壓力太大才沒有做好身材管理,其實她五官底子很好。。”
江淮露出嫌棄的表情,“嘖,還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三年前你喝多那次,她來接你時我一看她那坨牛糞樣子,我惡心得當場嘔吐了!”
“好哥哥,這種大好日子我們還是別提那個晦氣黑熊精嘛。”
江淮滿不在意地點評完好兄弟的準前妻姐,還沒等虞錦硯反駁他雙眼一亮就開始提損招,“反正你也要離婚了,你要不要試試跟白月光小姐破鏡重圓?”
“我與那人之前沒有關系,之后也絕無可能。”虞錦硯冷聲回應完,警告地掃了江淮一樣,“跟我有過關系的alpha只有余墨一人。夫妻榮辱與共,你不尊重余墨,我跟你之間也沒什么可談。”
不管他跟余墨對內關起門來如何,對外他們夫妻都是一體,侮辱余墨就等于侮辱他虞錦硯。
他與江淮話不投機半句多,虞錦硯承認三年前的余墨確實壓力肥、皮膚黑、不打扮,但她絕對不像江淮說得那樣不堪。
江淮見他生氣,他更是對不在場的余墨生起一股邪火,“二哥!黑熊精究竟是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我看你真是餓了,她哪里比得上白——”
“江淮!這不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余墨她本身就是璞玉!你三年見到的她只是未經雕琢而已!”
虞錦硯忍無可忍提高音量打斷他的話,卻又在對方露出受傷的表情時將音量重新放輕,“我還有工作上的事需要處理。你好好享受,我們下次再聚。”
說完他抬腳便要離開。
江淮見他生氣,他連忙伸手去攔,“好二哥你別走啊!忠言逆耳利于行!我、我關心則亂說的話可能沒那樣悅耳!可我是真的為你好!”
他看出來虞錦硯臉上的不耐煩,他語速極快地繼續給那位不在場的白姐姐做爭取:
“你那青梅竹馬白月光現在可是頂流女團的門面擔當!而且無論是家世背景、外形還是學歷,她都比你的前妻姐強!你跟她談情說愛絕對穩賺不賠啊!”
江淮真心希望虞錦硯能早日脫離余墨這坨牛糞,轉而跟另一朵鮮花美美搭配在一起組成花束!
他是全身心地看不上好兄弟的前妻姐!可是他這幾年無論怎么問,虞錦硯都不肯把他們的閃婚的隱情告訴他!
江淮只知道三年前虞錦硯本來要嫁給富商吳氏集團話事人做第二任老公,結果忽然就跟他家女仆的孩子結婚了。
虞家還說什么虞錦硯跟女仆家的孩子早就私定終身,把他倆弄得像是為愛反抗商業聯姻的苦命鴛鴦。
但這種鬼話忽悠得了外人,忽悠不了他江淮!
江淮一直暗戳戳想知道好兄弟的老婆是誰,但是虞錦硯一直對她的身份避而不談。
直到那晚他被虞錦硯叫出去喝酒,余墨過來將醉得不省人事的虞錦硯背走,那是江淮見到余墨的第一面也是唯一一面。
“我來接他回家。”包廂里,體型敦實扎著土氣馬尾辮的黑熊精對江淮開口了。
江淮看著旁邊醉得不省人事的虞錦硯,他人都傻了,“你是他新招聘的助理?”
他疑惑不解地拿著虞錦硯手機翻看上面的通話記錄,“可是通話對象顯示確實是‘老婆’,我剛才確實沒打錯電話啊。”
黑熊精的聲音低沉粗糙,“我的聲音在電話里會失真,我就是剛才與你通話的老婆本人。”
她說這話時,包廂里燈球的光恰好照在她臉上,倒映出一片肥膩的光芒。
江淮無法看清她的五官一是因為包廂燈光昏暗,二是那張臉上肥肉太多腫得根本讓他分不出五官輪廓,只覺得像一張被吹得膨起的氣球。
江淮看看自己天仙似的虞二哥,又看看被他靠著的黑熊精,他當場一陣反胃是吐得昏天黑地。
當天余墨給他留下的陰影太深,以至于三年時間過去了,江淮一想到她時胃里還是會翻江倒海地惡心。
江淮說完話便倔強地抬頭去看自己的好兄弟,試圖從對方臉上找到他被自己說服的證據,但他失敗了。
今夜月朗風清,海上清風吹拂。
眼前的虞錦硯與記憶里那個買醉的虞錦硯明明是同一張臉,卻帶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
曾經的虞錦硯溫暖溫柔,臉上總是帶著得體的笑容。
現在笑容這種東西在他身上再也找不見,虞錦硯身姿筆挺低站在那里垂眸看著他,目光冰冷疏離、森然可怖。
他臉上的不僅有游輪燈紅酒綠的暖光,也有身后江洋濃稠如墨的暗色。
“江淮,你根本就不懂余墨有多優秀。”虞錦硯一字一句地說,“我的內人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