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聽到喬言鈺的問話,賀昭收起了手機,而后才回答:“因為它……
聽到喬言鈺的問話,賀昭收起了手機,而后才回答:“因為它這表情我見過的。”
紋身鬼在說出“沒有”的時候,它面上帶著一點討好、一點心虛、一點窘迫,就只差額頭上流下點汗水了。這樣的表情,賀昭見過很多次。在父母剛去世的那段時間,那些各懷鬼胎想要從自己身上挖點好處的家伙、被她拆穿的時候,就是這么一副表情。
太明顯了,以至于賀昭想認錯都不太可能。
賀昭挑了挑眉,開始講解它那個表情:“心虛不用說了,就是干了壞事怕被別人發現,帶的那點討好是希望我可以真的放它一馬。這表情我太熟悉了,出現這個表情,十之八九是在扯謊。”
賀昭好擴展了一下,繼續說著她的心得:“除此之外,還有一種人哪怕被戳穿了也理直氣壯的,會用特別大的聲音、特別正直的模樣,反過來斥責別人怎么能這么想。這種就需要仔細辨別了,和他直直對視是最好的,如果他先扛不住轉移視線,那說謊的概率特別大。如果抗住了你的目光,那就沒辦法了,只能以后再慢慢分辨。”
“不過嘛,一般來說就算裝也裝不了太久,裝這件事情也是挺累的。所以只要進入持久戰,說謊的那個人就遲早有一天會浮出水面。”
賀昭說的都是經驗之談,她說這些的時候還有種夸夸其談的味道,看得出來她對于自己能夠鑒別別人有沒有說謊,是真的很有一套、也很驕傲。喬言鈺卻覺得這樣的賀昭,格外惹人心疼。
她才多大啊,只是一個小姑娘,但卻這么擅長別人有沒有在撒謊,還很有經驗的樣子,一看就經歷了很多。喬言鈺伸出手去,握住了賀昭的手。賀昭下意識反握住了喬言鈺,也意識到喬言鈺在關心她。
賀昭笑了笑,側過頭去看喬言鈺:“嗨呀,這有什么啊,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笑得眉眼彎彎的:“而且我都到這個世界來了,這輩子都不可能看到那幫滿心算計的親戚了。”
提到這個問題,喬言鈺心中一動:“賀昭,你有想過,要回原來的世界去嗎?”
要說沒想過,那絕對是騙人的。
賀昭沉默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和喬言鈺說:“肯定想過的啊,”一句話,讓喬言鈺握著賀昭的手都更用力了一些。賀昭卻沒管,自顧自往下說:“因為在原來的世界,我是一個小富婆嘛。不說什么大富大貴,但肯定吃穿不愁,沒有一點煩惱,想干嘛就干嘛的。被莫名其妙逮到這個世界來,還要擺攤、坐生意,作息也日夜顛倒。”
都這樣的情況了,賀昭怎么可能會不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呢?
可是她臉上笑容不減,繼續說:“但我想了想,還是喬姐姐更重要。”她握著喬言鈺的手往上抬起,將喬言鈺的手背湊到了自己的臉跟前,又一次不要臉的深情告白:“我、真的好喜歡喬姐姐,也很喜歡和喬姐姐在一起。可能是因為過去經歷過的爾虞我詐太多了,我和喬姐姐相處了之后才發現,原來和別人在一塊,能這么輕松自得,根本不用去猜測別人心里在想什么。”
這種經歷,對賀昭來說真的很少。哪怕是酒肉朋友,她都會不自覺去猜想:要是自己沒錢的話,她們還會不會和自己相處?哪怕相處得很久、和自己水平相當不是為了錢來的那幫好友,她也會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沒錢了和她們不在同一階層了,她們會不會對自己棄之敝履”。
賀昭沒辦法不去想,她這樣想的時候甚至有些自虐精神。
但和喬言鈺在一起,就完全沒這種煩惱。
“因為喬姐姐太好懂了,你什么心思都擺在臉上的。也不是那種天真的、傻白甜的感覺,就是直來直往懶得和人掰扯,與其虛與委蛇不如直接說來的有效的那種感覺。”
這句話反倒讓喬言鈺愣了下,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有嗎?”她真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一面,她只知道自己時常會不自覺的皺起眉毛,看上去甚至有些難相處,但并不知道,原來自己把什么都掛在臉上。
“有的有的,我當時就在想,哇,我好喜歡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勾心斗角的。”
賀昭說完,還低下頭,嘴唇碰了碰喬言鈺的手背:“所以我啊,后來就沒想再回去了,我想和喬姐姐在一塊,這是我感覺最輕松、最高興的時候。”
喬言鈺難得的,又紅了臉。
說難得,是因為在遇上賀昭之前她那將近三十年的生命里都很少會因為這種話語兒羞紅臉頰。至于又……那是因為她好像在賀昭面前已經臉紅了好多次。
喬言鈺真的從沒想過,原來自己是一個這么臉紅的人。
但不得不說,這個紋身鬼的出現,那還真是個好事,不僅讓賀昭出了口氣,還讓賀昭說了一下自己的真心話,然后讓喬言鈺也知道了賀昭的心思。像紋身鬼這樣的鬼,喬言鈺甚至心想可以多來幾個。
前提是自己在場的時候。
今天的擺攤到這里也算是結束了,賀昭看了眼時間覺得沒有客人會再來了。等到三點的時候,果然中間也沒來過一個客人。賀昭和喬言鈺收拾了攤子,準備回家。
不過讓人尷尬的事情出現了,這個公園實在太偏僻了,再加上是凌晨三點這么尷尬的時間,網約車的單子發出去十分鐘,也沒有人搶。哪怕按了取消再重來,也沒有司機接單。
這讓喬言鈺和賀昭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們連加價都試過了,但問題是地方確實太偏僻了,沒有辦法。最后還是滴滴了熟人,把對策局今天原本打算塞過來的李霞過來接一下人。
李霞倒是一點意見都沒有,雖然聽起來好像是從被窩里面被電話鈴聲吵醒的,一開始還有點睡意,可在聽清楚喬言鈺說的話之后立馬精神抖擻了起來。并且很快表示:“就來。”
喬言鈺掛了電話之后,想讓賀昭早點回去的。賀昭果斷給拒絕了,大半夜的自己把喬言鈺一個人扔在這里,那她還是人嗎?要不要臉啊?賀昭真心干不出這樣的事情來,所以哪怕在冷風中瑟瑟發抖,也要陪著喬言鈺等。
到了三點四十左右,李霞才開車趕到。一到場就先說了抱歉:“真不好意思,這里離我家確實比較遠,所以才來的比較晚。”
賀昭雖然心里面也有點不高興讓喬言鈺這么個病號在夜風里等這么久,可畢竟是自己有求于人家,所以賀昭急忙打起了社交禮儀:“哪里哪里,是我們給你添麻煩了才對,大半夜喊你,把你吵醒了吧?”
兩邊你來我往一陣,非常具有社會人的禮儀精神。
喬言鈺卻不管這個,她先轉動輪椅到了李霞的車子跟前,吩咐人快點走。這都到三點四十了,她也不知道兩個人在那邊磨嘰什么。兩個很懂社交禮儀的人,被她這樣一搶先,原本還有心客套兩句、現在是一點話都說不下去了。
李霞快走幾步到了駕駛座,就準備開車走人,卻被喬言鈺攔了一下:“跟在賀昭后面吧,一塊回去。”
“……好。”
李霞的車慢慢悠悠跟著賀昭,好不容易開車到了小區門口,告別之后就一腳油門走了。看得出來,李霞是真的很著急回家睡覺。
她倆到了家里,也進入了夢鄉中。
新的一天擺攤,按理來說喬言鈺是不用跟著去的,因為王瑜已經搞定了自己的任務,準備回來晚上陪著賀昭了,甚至還給賀昭打了電話。結果賀昭晚上準備出門的時候,就看到喬言鈺已經準備妥當,穿上了自己的衣裳,懷里還捧著賀昭的帽子圍巾什么的,等著賀昭來幫自己整理。
賀昭愣了下,忍不住問她:“喬姐姐,你不知道王瑜今天晚上會去嗎?”
喬言鈺回答:“知道。”
“那你……”
賀昭的話沒說完,就因為喬言鈺的表情敗下陣來,她那表情挺明顯的,意思就是:王瑜去了我就不能去嗎?
賀昭苦口婆心跟喬言鈺說了半天,什么她還是個病號,要好好養傷的,可喬言鈺完全不聽。昨天賀昭在心里面罵喬言鈺是倔驢還真沒罵錯,她是真的倔。
喬言鈺還伸著手,將懷里的帽子圍巾舉起來,意思是讓賀昭給自己戴。
賀昭當然不樂意,可喬言鈺比她還倔,不答應都不讓她出門。賀昭只能一邊忿忿不平說她是頭倔驢,一邊把人給包裹得好好的。接著像昨天一樣,把喬言鈺送上了網約車,自己才騎著小電驢往擺攤的地方趕。
在路上,賀昭還想著,最起碼今天有一個好消息:王瑜在,不用大半夜打不到車、也不用把王瑜從睡得正香的被窩里面挖出來然后進行社會人的社交了。
只是她們倆誰都沒和王瑜說,所以當王瑜站在路邊等著人,看到有一輛網約車開過來,而后喬言鈺從車上緩緩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她張大嘴巴,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去幫忙。
等司機走了之后,她才問:“不是,喬前輩,老板呢?她怎么還沒來,還有、你為什么來了啊?”
王瑜問的問題很關鍵,可喬言鈺并不想回答,還抬眼瞪了她一下,只吐出來兩個字:“啰嗦。”
“……?”
第112章 接下來的幾天,都歲月靜好,喬言鈺又恢復成以往每日陪著賀……
接下來的幾天,都歲月靜好,喬言鈺又恢復成以往每日陪著賀昭一起出攤的日子,只是和以前不同的是,還多了個小尾巴王瑜。喬言鈺的傷還沒有全好,在她好之前,王瑜都會作為第三人補充。
一個是結束擺攤之后可以送喬言鈺回去,一個是要是碰到什么緊急情況也可以出手幫忙。
王瑜已經深刻意識到自己在賀昭和喬言鈺那里就是個工具人,不過她也看得開,覺得這也沒什么。反正她也沒吃虧,近距離磕cp什么的,是她賺了。
人是很容易變成CP粉的,尤其是想到這一對還是自己間接促成的,王瑜心里就更加得意了。同時,王瑜也不能容忍任何可能威脅到自己CP的存在。所以這種默默守護自己CP的小工作,她不僅不介意,反而非常高興。
尤其是看到賀昭和喬言鈺在一起動作親密的時候,她臉上都要露出姨母笑了:是糖!是好磕的糖!磕死我了!
日子一天天平靜的過去,只有大高個心里有些急躁,它已經好幾次追問有沒有找到它老婆的下落。賀昭和喬言鈺都明白,瞞是瞞不住了,估計也就只能再藏幾天,就必須全都告訴給大高個。
因為,鬼產生了急躁這種負面情緒之后,如果沒有及時緩解,身上的陰氣就會越變越重,進而影響它其它的思緒,然后一步步變成一只惡鬼。
所以瞞著大高個這件事,也瞞不了多久了。
王瑜當然也知道這件事,她后面也聽到了喬言鈺和賀昭說的、大高個老婆可能會被找茬這件事。不過王瑜還是比較樂觀的,她這人不太靠譜,也更樂天派,大多數時候不會把人想的那么壞,她只是說:“應該不會有這種事情吧,再說那邊有人看著,不會出問題的。”
實際上,從大高個死后到現在,也過去那么長時間了,它的妻女也確實沒有出過事情。所以目前的問題,還是怎么和大高個說清楚。只是在大家都有些松懈的時候,大高個的妻女那邊真的出了事。
在賀昭和喬言鈺吃晚飯,還準備今天晚上繼續去出攤的時候,喬言鈺就收到了電話。對面那頭很是自責,和王瑜有些松懈一樣、派遣去盯著大高個妻女的相關人員也懈怠了,導致在他們不曾留意的角落里,大高個的女兒被校園霸凌。
發現這件事的人是大高個的妻子,她發現女兒身上出現了一些類似于筆扎的傷口后,直接選擇了報警,甚至沒有和學校里面溝通。
這些筆扎的傷口,在大高個女兒的后背上,這是一個光憑自己很難碰到的位置,更別說是那么深的印記,除了被人傷害沒有第二種可能性。所以到警局報警后,官方人員也很重視這件事,讓女警對著大高個女兒進行安撫、問出欺負她的人是誰。
也是在這個時候,相關情報才傳到了負責大高個安全的相關人員面前,再之后、就傳到了喬言鈺跟前。
目前對大高個女兒進行校園霸凌的人已經找到,帶頭的孩子和學校的老師已經趕到了警局里面,正在進行調解。雖然大高個女兒的確被人傷害、警局那邊也很重視,可是涉事人員畢竟也是未成年,在加上是學校這樣的場所,大家還是更希望可以以和平調解結束,不要鬧到訴訟這一環節。
截止到喬言鈺接到電話,兩邊還是在警局里面僵持不下。喬言鈺聽完了全部內容,讓那邊傳了資料過來。光靠嘴巴說的,難免會有內容遺漏,而文檔才更能將事情全都匯集起來。
喬言鈺也沒光自己看,甚至傳給了賀昭,讓她一塊看著。
賀昭一開始還推脫了一下:“這樣不好吧?”
“沒事,有問題我來負責。”
賀昭這才下載了資料,然后看了起來。果然,資料里面出現了一些剛剛打電話過來沒有提及的內容。那個帶頭霸凌大高個女兒的孩子,竟然在之前接受過大高個的捐助,而且還不是一兩次,是整整兩年的時間。
他的家庭背景也挺讓人唏噓的,父母雙亡、跟著年邁的奶奶一起生活,平日里還會幫奶奶一起拾荒。所以在剛才的電話里,相關人員說的是帶頭的那個孩子和學校的老師,并沒有提及對方的父母。
只是……這個孩子到底知不知道大高個女兒就是好心捐助自己的那人的女兒,資料里沒寫,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賀昭的第六感卻在此時叮鈴作響,她總覺得,那孩子……多半是知道的。雖然不知道他是從哪里知道的這件事,但賀昭還是覺得,他就是因為知道對方是自己捐助人的女兒,所以才去霸凌她。
不然的話,這也太巧了,怎么可能恰恰好就霸凌到自己捐助人的女兒身上。
還沒見到那孩子,賀昭腦子里面就有了一個判斷:是個白眼狼。
賀昭知道這樣對別人下判斷不太好,可事情就擺在面前,她難以對這個孩子做出別的評價來。
電話也打到了王瑜那邊去,王瑜直接拉了個她們仨個人的小群,然后發起了語音電話。賀昭接了起來,開了免提,喬言鈺干脆沒接。
剛剛接通,王瑜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喬前輩,老板,你們看到資料了嗎?她們現在還在警察局呢?我打算過去看看,要不要順路接你們一起啊?”
“嗯,來吧。”喬言鈺沉聲答應了下來,然后就兩個字:“掛了。”喬言鈺掛斷了通話,眉頭微微蹙著,似乎有些為難。賀昭不知道喬言鈺在想什么,她直接問了出來:“喬姐姐,現在的情況有那么難辦嗎?”
“嗯……”喬言鈺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大高個的愿望很顯然和自己的妻女有關,雖然它變成鬼并非自己所愿,但如果它知道自己的妻女出事,以它現在的狀況,說不定會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來。”
她們之前就分析過,大高個現在不太穩定,因為一直沒有得到自己老婆的下落,整個鬼都變得特別急躁。加之它白天所在都在那個豬肉鋪上,它附近肯定有相熟的人,如果到時候從別人口中知道自己女兒遭受校園霸凌,說不定會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來。
大高個到目前為止,都算一個好鬼,從來沒有對普通人出過手,也沒影響過別人。就連之前抓捕林高的時候,也只是坐在他身上,不想讓他受傷。這樣一個鬼,喬言鈺顯然不想直接消滅它,而是打算讓它轉世投胎。
“這件事,得速戰速決。”
王瑜來的很快,她還抽空去了趟局里借了大車來,等接上賀昭和喬言鈺之后,她開車直奔警察局。不過快到的時候,就有相關人員打電話說,今天調解就到這里,兩邊準備回去了。事情還沒處理好,大高個的妻女要求對方賠禮道歉,然后還要賠償后續帶女兒去治療的醫藥費。
而對方卻梗著脖子說自己沒有做錯,拒不負責。
老是也因為可憐那孩子,所以在中間和稀泥,讓大高個的妻子分外光火,到了最后,只能說是不歡而散,警局的人只能跟兩邊約好,明天再來警局進行調解協商。
等王瑜開車到警局的時候,剛好看到大高個的妻女出來,而身后急匆匆跟上來的、就是學校的老師,而霸凌人的那個混蛋,卻慢慢悠悠走在后面,一點都不著急。
老是在門口拉住了大高個的老婆,因為快走了幾步所以氣息還有點不穩,拉住對方之后,火急火燎就開口:“張書瑤家長,你聽我說一句。這畢竟是兩個孩子之間的事情,而且兩個孩子馬上就要中考了,這個時候鬧成這樣沒必要的。”
“你不清楚那孩子家里條件,是真的很艱苦。兩個孩子之間的事情說不定有什么誤會,有些事我們好好商量,沒有必要……”
聽到這些話,大高個的老婆真的有些沒忍住,她直接拂開了老師的手:“你讓我可憐他、誰來可憐我女兒呢?她背上的樣子你沒看到嗎?被筆戳出來那么多傷口,新傷疊舊傷,除了這些還不知道他對我女兒做了什么!到現在甚至一點也不后悔,你竟然還說什么沒有必要?!我告訴你,我一開始過來,就是打算報故意傷害的,如果不是警局里的人勸了我們半天,我根本不想進行調解!”
老師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頓了頓,才繼續說:“是我說的不對,可是張書瑤家長,他家里真的很可憐,他沒有爸爸媽媽只跟著……”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不管他有多可憐,都不是對我女兒動手的原因!也不是要我原諒他的原因!今天就到這里了,明天如果他還不能拿出讓我滿意的態度,我會直接提起訴訟的!”
“誒,張書瑤家長……”
大高個妻女走了,那霸凌人的小混蛋才慢吞吞走出來,老師和他說了幾句話,因為聲音太輕,所以車子里的三人沒有聽見。
此時王瑜坐在駕駛座,賀昭坐在副駕駛、喬言鈺坐在后面,王瑜看著兩邊人向著不同的方向而去,下意識問了句:“我們現在要去找大高個它老婆女兒了嗎?”
賀昭詫異的看了王瑜一眼:“你去找她們干嘛?找那小混蛋啊,問清楚到底怎么個事,你去找受害人,有什么用處啊。”
“啊……”
王瑜撓了撓后腦勺,看了看喬言鈺,發現喬言鈺也沒反應,才點了點頭。
第113章 其實按照她們往日的做法,這個時候,是要去找大高個妻女兩……
其實按照她們往日的做法,這個時候,是要去找大高個妻女兩個的。因為她們才是能夠影響大高個的存在,只有穩住了她們,才能保證大高個不會變成惡鬼。
她們被欺負了,對策局的人會負責出來保證她們脫離目前的境地,換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從原本逼仄的、狹小的環境中走出,給她們更好的條件,讓她們不至于還被欺負。
簡單的說,就是**。
這是最快捷、也是最省事的辦法,對策局手里的錢很多,做到這些對他們來說是小菜一碟。普通人覺得難以逾越的高山,對他們來說非常輕巧。乃至于,和大高個的老婆打商量,給大高個的女兒給與中考加分,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情。
對于大高個的老婆來說,大高個已死、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女兒,再加上是中考這種特殊時期,自己女兒會有加分,那肯定會接受他們的。
雖然方法有些偷懶,但的確是能讓人皆大歡喜的事情。至于那個霸凌人的混蛋,他們是真的懶得理,如果有犯罪事實的、就直接扭送相關機構讓他們負責,大多數時候、他在對策局眼里根本查無此人、完全不值得關注。
一天到晚那么多事情,誰有空在這種完全無關的人員面前晃蕩啊。
但賀昭并不是對策局的人,所以她的想法和對策局完全不同,她并不覺得搞定大高個的妻女兩人就萬事大吉,反而很清楚事情出在霸凌人的壞家伙上面。與其給大高個的妻女補償,讓她們遠離這個環境,不如搞定這個小混蛋。
哪怕后續要給大高個的妻女換個環境,那也是把這個不穩定因素拔除之后、讓大高個的女兒張書瑤正大光明離開,而不是好像陰溝里的老鼠、又或者是什么敗家之犬、倉皇逃離。
喬言鈺是完全慣著賀昭的,她想怎樣就怎樣。主要是喬言鈺覺得一切盡在掌握,哪怕事情難辦一點,但最差的結果是什么呢?是大高個變成了個惡鬼,但喬言鈺的實力遠在大高個之上,完全可以在它想要做些過激的事情之前就將之制服。
所以在她能夠把握的情況下,順著賀昭按照賀昭的想法去辦事又怎么了。
王瑜有的時候,也真是服了這個戀愛腦。
但前輩都已經發了話,王瑜自然也不會對著來,發動車子,就跟上了已經開車離開的那個老師。老師把小混蛋送回了家,在他家門口還背著他奶奶和小混蛋說了一些話,大致內容就是什么“犯了錯并不可怕、要勇于承擔”、“你不要擔心賠償的醫藥費什么的老師會幫你的”之類的話。
老師的確是個認真負責的好老師,但她被小混蛋那可憐的家庭背景迷惑了雙眼,將自己無處安放的好心盡數灑在這混蛋身上,忘記了在這次校園霸凌中真正收到傷害的人其實是張書瑤。
安慰了好一會兒,老師才開車離開。
那小混蛋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離開了自己家,跑到了外面去。賀昭想要跟著,但喬言鈺卻說“不急”。
“我們下去跟著他,太顯眼了,我有辦法。”她說話間,就打開車窗,向著外面扔出一枚硬幣,那硬幣變成了兵人。只是和以往不太一樣,這次喬言鈺的兵人看起來小小一個,看上去和賀昭大拇指差不多大。
喬言鈺看向王瑜,言簡意賅三個字:“攝像頭。”
王瑜點頭,從車子的扶手箱里面拿出了一個小型攝像頭,下了車佩戴在兵人身上。等王瑜從兵人那邊離開,兵人就速度飛快的追著目標人物去了。
王瑜回來后在手機上搗鼓了一番,然后點進她們三人的小群,按了分享屏幕。
大拇指兵人的視角出現了,前面的男生已經走了好遠。這個年紀的男生,體力很好,跑得還快,好在兵人也不是等閑之輩,很快就追了上去。緊接著,賀昭她們就看到那男生跑到了一個老奶奶身邊,還沒到跟前,就大聲喊了聲“奶奶”。
這個老人家,就是資料里寫的與他相依為命的奶奶了。
接下來的時間,她們就看到了男生任勞任怨、幫著奶奶撿著紙箱、瓶子,然后背在自己背上,準備拿回家。
是實話,光從看到的這些事情來說,一般人真的很難對這個男生有什么負面想法,反而會一邊可憐他的身世、一邊感慨真是個好孩子,這大概也是之前老師會想著替他說話的原因。
可,這并不代表著,他就可以對張書瑤做出那些過分的事情。
王瑜是一個很感性的人,很快就因為看到的東西而對那男生產生了些許憐憫,甚至開始悲春感秋起來:“嗚嗚嗚,他也好可憐,還跟著奶奶一起撿垃圾,只能和奶奶相依為命了,說不定,他有什么隱情……”
王瑜話沒說完,就被賀昭給打斷了:“什么隱情能去霸凌女同學啊,還是自己恩人的孩子。”賀昭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涼涼的,聽起來就跟鬼的聲音似的,饒是王瑜這種抓鬼達人,猛地聽到這種涼涼的、幽幽的聲音,都忍不住起了點雞皮疙瘩。
喬言鈺坐在后座,也肯定了賀昭的說法:“賀昭說的沒錯。”
她倆擱這倒是婦唱婦隨起來了。
王瑜哽了一下,但心中那點對男生的可憐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因為賀昭和喬言鈺,說的是真對啊。不管家世多么可憐,還是有什么隱情,那家伙做的事就很王八蛋。
接下來,三個人靜待男生回來,由王瑜下車,又是拿了之前社區工作人員那套說辭,把男生給帶走了。他家奶奶其實有點擔心的,但王瑜證件齊全,而且男生估計也猜到是因為什么事來的,所以他安慰了一下奶奶讓她不要擔心,就跟著王瑜過來了。
她們也沒去別的地方,真就去了社區服務中心,出示證件之后要了一個會議室,然后和男生面對面坐下。
說實話,她們這個座位挺欺負人家未成年小朋友的,他一個人坐在一邊,她們仨坐在對面。但那男生有點早熟,還知道是因為什么被找的,所以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接受良好,沒有任何異議。
同時,他還在觀察她們三個。說實話,她們仨看上去,真的不太像是社區工作人員。哪怕王瑜有證件,而且到的地方也是社區服務中心,可就氣質上來看,真不太像。
她們三個,有點太年輕了,和這邊社區大多數工作人員都是中青年完全不同,而且看模樣也沒有社區工作人員那種感覺。尤其是王瑜和喬言鈺,王瑜那不靠譜的氣質誰看了都不覺得會是社區工作人員,而喬言鈺更不用說了,誰家工作人員還要一個坐輪椅的啊。
受傷生病了,肯定直接讓人回家休息啊。社區里面又不是葛朗臺周扒皮,哪有這么沒人性的。
看來看去,只有中間那個女人有點像是工作人員,但問題是看像自己的眼神又帶著一絲厭惡。這讓他變得很拘謹。
作為一個從小沒爹媽疼愛還經常被欺負的人,他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對于別人厭惡的目光,更是非常熟悉。在這種目光下,他會瞬間變得謹小慎微,生怕讓別人不快。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這么一個孩子,反而會去霸凌別人。
這回不用王瑜出口,賀昭干脆就直接開口了:“你帶頭霸凌張書瑤,是因為對方是你資助人的孩子嗎?”賀昭向來懶得和別人彎彎繞繞,哪怕是面對一個小孩子,她也直來直往。
面對賀昭的問題,對面的男生顯然愣了下。他的名字是崔哲,聽起來還挺好聽一名字,光從名字聽來給人的感覺就是文質彬彬的。可在這個問題之后,他的表現明顯和他的名字搭不上邊。
他的表情,其實已經出賣了自己。雖然崔哲是個早熟的孩子,但在場三人除了王瑜都是人精。哪怕是喬言鈺這種不擅長說話、也不擅長隱藏自己表情的人,可她在看人這方面,倒是挺擅長的。
看的人多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賀昭更不用說了,就一個火眼金睛,休想逃過她的眼睛。
崔哲一開始的表情是怔愣,*而后多了點心虛出來,過了一會兒又強壯鎮定,然后才開口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明明知道啊。”賀昭撇了撇嘴:“不然你欺負張書瑤干嘛?”她們手里有完整的情報,比警方那邊還要完善,賀昭準確的說出了關鍵:“你雖然和張書瑤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年級,但并不在同一個班,之前甚至都沒有什么交集。直到一個月前,才莫名其妙開始針對張書瑤,到現在愈演愈烈、甚至指使她的同班同學欺負她。”
這一行為,其實很不符合校園霸凌的邏輯。一般來說,校園霸凌這種事情都是發生在同一個班級比較多。對于這個年紀的學生來說,隔壁班怎么樣他們根本不關心,尤其是崔哲這種沒有余裕去觀察別人的人。
他連活下來都很艱辛了,哪有時間去搭理別的班的同學呢,說不定在同一所學校三年,之前連張書瑤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這種跨性別霸凌,如果不是同一個班級,那更加少見。
連交集都沒有,怎么可能會無緣無故跑去霸凌呢。
“你和她之間唯一的關系,就是你之前的捐助人、是張書瑤的父親。”
第114章 面對賀昭的話,崔哲一直在沉默,之前在警局里面,他也是這……
面對賀昭的話,崔哲一直在沉默,之前在警局里面,他也是這樣的表現。他的老師為他沖鋒陷陣、幫他一邊和張書瑤母女道歉、一邊想辦法推脫掉他的問題,并且再三保證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中間一定有什么誤會。
他的老師是個好人,也是一個盡心盡職的班主任,可惜的是眼睛有點瞎。不過現在他的老師并不在跟前,所以崔哲這幅樣子一點用都沒有。
賀昭甚至冷哼了一聲:“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哦?你可真是一個壞孩子啊,人家父親不求回報的捐助你讓你上學、結果你卻反過來霸凌人家的女兒。要是你的老師、你的同學、你的奶奶知道了,她們會不會對你很失望,而且再也不喜歡你了呢?”
賀昭變換了一下姿勢,她原來是抱著臂膀向后靠在椅背上,現在卻往前傾了些,胳膊肘撐在桌面上、手指交疊搭著正好讓下巴靠上去,嘴角勾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這個姿勢是具有侵略感和威逼的,它在不經意間將兩人之間的空間壓縮了,這讓崔哲下意識感受到了不快。而且王瑜和喬言鈺一左一右坐在賀昭兩邊,就好像她的護衛似的,也協同著讓崔哲感受到了不快。
這種情況下,崔哲會下意識想要逃跑。
他猛地站了起來,椅子在地面上滑動,發出了一聲刺耳的響動。站起來之后,打破了原本的氣氛,讓他稍微好受了一點:“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如果你要說的是這些,我不想再和你說話了!”他丟下這一句,就想逃跑。
崔哲也做出了逃跑的舉動,他轉身往門口走,手也拉住了門把手,可他沒辦法把門把所壓下去。原本輕輕松松就應該壓下的門把手,現在卻在崔哲的用力下,紋絲不動。
崔哲有些急了,動作也急迫了些,反復多次按壓門把手,甚至直接拽著門把手往后拉,可不管他做什么,都沒辦法讓門打開。這個時候,崔哲也明白過來,肯定是身后那三個人對這扇門做了什么手腳。
他轉過頭,聲音也變得大聲了起來:“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我是未成年,你們不能對我這樣!”
他的聲音可大了,似乎想要吸引來別的人,賀昭卻掏了掏耳朵,看向喬言鈺,喬言鈺點點頭,示意賀昭自己已經讓這間房的聲音無法傳到外面去。另外一邊的王瑜也很興奮:“我可以執行操作記憶的,老板你上,不管做什么我都能進行售后的!”
王瑜這話說的,好像她們是什么黑惡勢力組織似的。
賀昭瞥了王瑜一眼:“你干嘛這么說,回頭別把小孩子給嚇壞了。”
“?”王瑜迷茫了:“不是,我們不揍他嗎?”
賀昭又看了王瑜一眼,那意思分明是:你有病啊?
她還干不出來揍未成年這樣的事情,雖然面前的崔哲確實挺欠揍。但這件事,一定不止和崔哲有關系。崔哲的家世簡單明了,大高個之前資助的時候又都是匿名的,憑崔哲估計是問不出來幕后資助人到底是誰的。
也就是說,是別的人別有用心,將這件事告訴了崔哲,崔哲才會校園霸凌張書瑤。
但是她們在這邊旁若無人的交談,還什么“操作記憶”啊、“揍他一頓”啊這樣的話,可把崔哲嚇得夠嗆,不管怎么樣,他只是一個初中生,哪里經過這樣的陣仗。
崔哲是真的急了,對著外面就是一頓大喊:“救救我!這里有壞人!有沒有人!救救我啊!”
可很詭異的是,明明服務中心應該人來人往、還應該有工作人員沒有下班,卻沒有一個人聽到崔哲的求救、來救他。他甚至看了看手上從垃圾堆里面撿到的機械手表,看了看時間,明明才四點多,他們還沒下班啊!為什么沒人來救自己啊!
“你別叫了,外面的人聽不見的。你也看出來了,我們不是什么簡單人物,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的問題,我們就放你離開。”
賀昭真的覺得,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好像個壞蛋。
崔哲沒有一點辦法,他努力保持冷靜之后,才坐回到了座位上。只是從軀體動作看來,要比剛才還要謹小慎微,直接瑟縮在了椅子上。賀昭也沒兜圈子,甚至不再問他欺負張書瑤的原因——畢竟大家都心知肚明到底是為什么。
她開口,詢問:“你知道張書瑤父親不再捐助你,是因為他已經去世了嗎?”
“啊?”崔哲這時的表情非常茫然,他這副表情不似作偽,賀昭和喬言鈺都明白了,他根本不知道在大高個身上發生了什么。從一開始的茫然之后,崔哲的表情很快就變成了驚恐,片刻之后,又化為了心虛和后悔。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從這一句話開始,崔哲之前說的話全都站不住腳了,事實上,他就是因為大高個沒有再給他捐款,所以懷恨在心,進而在知道張書瑤就是大高個女兒之后,選擇欺負她。甚至糾結了幾個人,展開校園霸凌。
“真是可悲啊。”賀昭看著他這幅模樣,突然開口說了一句:“他生前為了捐助你們,連妻女都跟著節衣縮食,結果因為你們這群人過勞死之后,女兒還要被你給欺負。要是早知道有今天,他還會對你們進行捐款嗎?”
這個答案,賀昭也不知道。如果是她自己,肯定會悔恨萬分,他本來就不是那么無私的人,這些錢她寧愿拿去喂狗都不可能給他們,更何況,如果自己有妻女,那她一分錢都不會給她們以外的人花。
她無法理解大高個,即便心存敬佩也不可能效仿他一二。況且,多年來捐助,竟然導致了這樣的結果,大高個聽了說不定都要被氣活。
隨著賀昭一句一句話,面前的崔哲心態崩了,他突然就哭了起來:“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以為他不想捐助我了!之前也沒提過一次,就突然之間斷了,因為這樣,我奶奶每天撿垃圾的時間都變多了!我這才恨他的,才討厭他女兒的!”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覺得他不能這樣做!后來他們告訴我他女兒就在我隔壁班,我看她每天都那么高興,我真的很……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他去世了!”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哭了起來,好像特別后悔的模樣。可惜的是,他這幅做派在賀昭和喬言鈺眼里根本沒有一點用,賀昭還抓住了關鍵詞,“他們告訴我”。
賀昭眼神一動,順勢提問:“他們是誰?”
崔哲哭哭噠噠了好一會兒,賀昭也聽下來了,在他稍微平緩了一會兒后繼續問:“告訴我,他們是誰?”
崔哲哽咽了一下,抿了抿嘴唇,在這個年紀的小孩心中,什么義氣啊特別重要,對于不出賣同伴也看的特別重。可是,賀昭真不覺得那是崔哲的同伴。
“你還不說是嗎?那我就把你干的事情,以及張書瑤她爸的事情,全都張貼在你們學校的公告欄上,還要去你們學校的表白墻,也全都發一遍!”其實賀昭并不知道初中有沒有表白墻,因為這種東西在她印象里,都是大學才有的。
不過現在的學生懂得多,說不定初中也有表白墻了。
對于學生們來說,一旦在表白墻上被掛,那相當于社死,這對于學生來說恐怕是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了。而且對于崔哲來說,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形象在同學之間破滅。
中學生也是很現實的,無論在哪里都會形成歧視鏈。一般來說,學生的家境、智商、性格都會導致學生們抱團,如果是住宿生,天然是一個宿舍的容易聚集在一起,當然也有宿舍內部分裂的。
而崔哲,就是先天容易被孤立的那種。他因為和奶奶相依為命的關系,必須走讀,每天都回家,這一點就讓他和住宿生們沒法報團;他又是那樣的家境,很難和家境好的孩子們湊在一起;有些同學會出于對他的憐憫、他那看似美好的、勤勞肯干、尊重老人的品格,被一些同學們接納。
但如果他那看似美好的品格全都是假的,被拆穿,甚至連之前團結在他周圍、幫他出頭去欺負張書瑤的學生,都會和他漸行漸遠。
對于崔哲來說,賀昭的威脅可以說是威脅到點子上了,崔哲在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把所謂的“他們”給說了出來。王瑜雖然不靠譜,但是工作素養還是在線的,在崔哲報名字的瞬間她就拿出手機,開始記錄并且開始查詢。
等崔哲報完了名字,王瑜也統計完了,干脆直接遞到賀昭跟前,給她看。
那些名字,都是大高個的贊助名單里面的,果然和喬言鈺之前說的一樣,因為憎恨、厭惡大高個的人多了,大高個才變成了鬼。也和賀昭想的一樣,光靠崔哲一個人,是沒辦法問清楚匿名后面的人是誰的。
按理來說,大高個捐助的也都是一些家庭條件不太好的人,沒有那個渠道可以得知。
可是——如果問的人多了呢?機構的負責人面對一群可憐的孩子,而且捐助人也真的突然斷了聯系,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心生憐憫,真的透露給了這群孩子們呢?
明明規章制度并不允許透露匿名用戶的真實信息,但只要是有人為操作,就一定會有漏洞在。
第115章 賀昭有的時候,其實很討厭人情社會,明明很多事情按照規章……
賀昭有的時候,其實很討厭人情社會,明明很多事情按照規章制度辦,就能夠有效避免,可還是有人經不住人情世故,會私底下透點什么給別人。小到一家店什么時候開業會有活動,大到重點學校提前泄底招生準則,總有一些違反規章制度的事情出現。
像這次的事情,就是如此。
誠然,一批家庭條件不好的孩子突然失去捐款的確很可憐,但那個被莫名其妙泄露真實信息的捐款人,豈不是更可憐?發展成現在這樣,那個透露信息的工作人員,才是罪魁禍首。
沒有那個人,后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賀昭沒有在給崔哲推脫洗白,而是人性本來就不能被考驗。如果崔哲什么都不知道,他和張書瑤兩個人,永遠都只會是兩條平行線,無論如何也沒辦法交集到一塊,更何況是校園霸凌這種惡性事件。
可一旦這兩條平行線被匯聚到了一起,那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出于對人性的理解,其實賀昭也不是完全不明白崔哲為什么會欺負張書瑤——因為他總覺得,世界太不公平了。自己父母雙亡,得跟著奶奶撿垃圾,好不容易有個好心人捐助自己,卻突然莫名其妙消失了。而他的女兒,就在隔壁班,每天看著開開心心的。
如此以往,一顆名為嫉妒的種子就在崔哲心里發了芽。
憑什么?憑什么要撤掉對自己的捐助?憑什么她還能父母疼愛、無憂無慮的?
賀昭能明白,但是沒辦法原諒。
況且原諒不原諒什么的,也和自己沒關系。但賀昭心里也清楚,都變成這種局面了,還想再瞞著張書瑤母女大高個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卻連原因都不知道,那多冤枉啊。
弄清楚了事情,崔哲也沒用了,賀昭看向王瑜:“能操作記憶是吧,把他今天見過我們的事情,全都抹了。”
王瑜比了個“OK”的手勢。
等崔哲回過神來的時候,賀昭她們三個早就走得人影都沒了。她們回到了車上,王瑜一關上車門,就迫不及待的詢問:“接下來我們要做什么?”
賀昭想了一會兒,開口詢問:“你們就是有沒有那方面的人才……比如說,托夢之類的?”
王瑜朝著后面和喬言鈺對視一眼,她回過頭來對著賀昭點了點頭,然后說:“這個,還真有,而且你也認識。就是李霞,她抓鬼確實不行,但一手入夢的本事很強,這種只對人特攻的技能,在對策局里面平時真沒什么用。”
王瑜也沒說錯,那是真沒用。李霞的這個家傳絕活其實很厲害,只是對策局里面凡是有點本事的調查員哪個沒點傍身的本事,尤其是在防御法術上,一個比一個學得精。
大家都干著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要是不學點防身的,那真的會當場去世。尤其是入夢這種,大家防得都很勤快。這招人會的很少,可是鬼會的多啊,讓人做夢可不是鬼的看家本事嘛。
所以想要入調查員的夢,那可不是一般的難。
鬼又不會做夢,所以李霞這一招,基本上沒有多大的用處。但現在,王瑜和喬言鈺都明白了過來,賀昭是想要讓李霞,進入崔哲剛剛報出來的那幾個人的夢里。
“入夢之后呢?干啥啊?”
賀昭聽到有人會,倏地就笑了,那笑容看起來還有幾分陰險:“那當然是,讓李霞進去,讓她給那些人來一段‘我死得好慘啊你們還這么對我的妻女我死不瞑目、我要讓你們死’這種劇情啦。”
王瑜的眼睛都亮了:“這個好,這個好!”
“這個夢,得持續讓他們做。”喬言鈺坐在后座,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只做一天是沒用的,他們可能會以為是巧合,只有持續很多天都接二連三夢到這件事,他們才會心中害怕。”
王瑜看了看賀昭,又看了看喬言鈺,瞬間覺得,和她們這一對小情侶相比,自己真的很善良。
喬言鈺也別叫言鈺了,改名叫閻王算了。不過這種干壞事的計劃,還是讓王瑜很激動,說歸說,做還是要做的。王瑜直接發動車子:“我知道李霞現在在哪里,我們直接去找她。”
喬言鈺還猶豫了一下,倒不是因為找李霞這件事,而是:“賀昭,你今天晚上不擺攤嗎?”
賀昭大手一揮:“不了,明天再去,缺勤一天不要緊的!”
對于賀昭來說缺勤不要緊,系統和她的客人們卻不這樣想。系統在賀昭的腦海里面尖叫:【你又缺勤!宿主,你這是一個不好的習慣,而且你在沒有提前和我說明的情況下,就已經決定要缺勤了,你這樣,連還我的那些冥幣、都不知道何時才能還清。】
“哎呀你好啰嗦,總歸有一天能還清的嘛。再說我這么做還不是因為客人嘛,我們擺攤做生意的,總要多為客人著想一下吧,不然以后誰來我們攤子上吃飯啊?”
系統被賀昭說的迷茫了,它下意識覺得肯定不是賀昭說的這樣,可是以它那笨嘴拙舌,也著實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來。
她們驅車直接去了李霞家里,她今天是休假的,面對門鈴聲的時候還有些詫異,透過監控看到了她們,才開門放她們進去。等坐下后王瑜作為代表說明了來歷,說的李霞一愣一愣的。
等明白過來她們仨是什么意思之后,李霞立馬擺手拒絕:“不行不行,局長肯定會罵我的!”
之前賀昭還在心里面暗暗diss不遵守規章制度的人,等到現在她就開始鼓動李霞違反了:“哎呀,你這樣做也是為了張書瑤母女嘛,你也不希望看到大高個這么一個好鬼因為偏執變成惡鬼、傷害到無辜的人吧?”
賀昭一邊在心中唾棄自己的雙標,一邊又想:自己和那個辦事員還是不同的,畢竟自己是個壞人嘛。
她絕對不會用正義來標榜自己,因為她知道自己在干錯事,所以她能理直氣壯讓李霞按照自己說的去做。李霞當然是不愿意的,她再三解釋:“我不可以對普通人動手啊,這樣子也太不像話了!”
可是面對她們三個人,李霞的堅持也沒堅持多久,很快就被帶壞了。她小小的松了口:“那、那只有這次,下次可別找我了,這樣的事情做多了被局長發現了,我連調查員都做不了了。”
賀昭和王瑜兩個壞蛋對視一眼,眼底里面都有那種壞笑:有了第一次,下面還由得李霞嗎?
“那崔哲還要不要入夢?”
“入啊,干嘛要放過他。”
因為賀昭的這句話,崔哲今天晚上,是真沒有睡好。當然,想要入夢并不是嘴巴動一下就可以的,還要很多準備,例如:需要入夢之人的隨身物品,或者他的頭發之類的。
這些賀昭、王瑜、李霞都弄不來,這個時候再去找相關人員幫忙又太慢了。可她們還有個殺手锏——喬言鈺,那些人的地址是有的,剩下的只要弄到隨身物品就好了。喬言鈺扔出了硬幣,那些硬幣落在地上,就變成了小小的兵人。
偷東西這種事情,喬言鈺是做不來的,雖然她做事不拘小節,只要能達到目的怎么做都行。可偷東西也太惡劣了,所以喬言鈺的選擇是——直接拔人頭發。喬言鈺閉上了眼睛,一心幾用,一邊控制著兵人,一邊聽王瑜在她耳邊給她報地址、順便給她導航。
哪怕是兵人這么好用的技能,等到所有頭發絲被拽回來的時候,也已經到了晚上12點。兵人還是很靠譜的,沒有一個空手而歸,每個手上都握著一根頭發。
對于李霞來說,也夠用了。
在喬言鈺的指揮下,賀昭和王瑜給每根頭發貼上一張紙條,確認每一根對應的人。而后幫著李霞,用朱砂筆在地上刻下陣法、又用符紙寫上相應的符文把名字和頭發都卷了進去。
李霞老老實實躺在了陣法中間,讓喬言鈺和王瑜幫忙護法。其實李霞真不怎么用這個法術,一個是限制太多,另外一個就是入夢的時候,自己的靈魂出竅、靈魂也是無主的狀態,這對鬼來說是致命的吸引。它們可太想要一具鮮活的身體了,常年被束縛在原地、可有了身體之后,就能自由自在行走,不管是哪個鬼聽了、都會心動。
沒有人護法,要是身體再被大鬼占據,李霞就會變成游魂野鬼。
所以平日里,李霞是真不會去做入夢這樣的法術。也是這次有喬言鈺在,她保證會看好自己的身體,李霞才放心。如果只有王瑜一個人,哪怕她們仨把嘴巴都說干了,李霞也不可能答應。
李霞躺下后,雙手捏著奇特的手勢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詞,賀昭還聽到了“崔哲”兩個字。而后她就閉上了眼睛,周圍擺放著火燭,在這時不知道從哪里吹來一陣陰風,那火燭倏地晃動了下。
喬言鈺低聲解釋:“這個火燭是李霞的引路燈,如果火燭滅了,她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原來是這樣。”
賀昭感慨,這些法術是真的很厲害。
李霞的魂魄離去,準備去入崔哲的夢。
說到崔哲,他當時驀地回神的時候,只覺得有些怪怪的,可什么都想不起來,只能回家里。安慰了一下奶奶后,就和平日一樣寫了作業、而后洗漱上床。平日里他睡覺很老實,可是今天,他入睡之后卻不停翻來覆去,連奶奶都被他吵醒了。
第116章 崔哲平日里是不怎么做夢的,他每天上完課之后還要幫奶奶撿……
崔哲平日里是不怎么做夢的,他每天上完課之后還要幫奶奶撿垃圾,每天運動量都很充足,所以躺到床上就會沉沉睡過去,按理來說今天也是如此。可是他躺到床上睡著之后,卻做起了夢來,還是一個噩夢。
在夢中,他和這幾天一樣,鼓動著自己的同學,去欺負張書瑤。
他的手法很簡單,完全經不起推敲,只是和那些可憐自己的同學們訴苦,說張書瑤看不起自己。他隨口編造了一個謊話,說自己有一次在幫奶奶撿垃圾的時候,去問張書瑤要礦泉水瓶,結果張書瑤把瓶子扔的遠遠的,還嘲笑崔哲和他的奶奶。
聽了這樣的話,那些“義氣”上頭的學生,連求證都沒有求證,就固執的認為張書瑤是惡人,然后憑借著“滿腔正義”去欺負張書瑤。
實際上,他們只要對峙,或者問崔哲幾句“是什么時間、在哪里”一些問題,就能發現崔哲根本無法自圓其說,很容易被拆穿。這就是一個拙劣的謊言。
可惜沒人去求證,就直接選擇了“制裁”張書瑤。
夢里,崔哲就做著這樣的事情,他看著張書瑤被她們班級里的人欺負,樂開了花,甚至還在心里一遍遍說著“你活該、要怪就去怪你老爸”。
他心情愉悅,背上了書包,準備回家。可他不知道為什么,進入了一條昏暗的、看不見盡頭的走廊里。崔哲已經察覺到了不對,想要原地轉頭、退出這條巷子。
但根本來不及。
在他想要拔腿就跑的時候,崔哲發現自己的腿被人給抓住了,他驀地低下頭,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滿臉是血的趴在地上,伸出手緊緊抓著他的腳踝。在崔哲低頭去看的時候,他……或者說是它,也抬起了頭來。
它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它雙眼凸出眼眶一大塊,那雙眼睛就和死魚眼一樣,沒有一點色彩、只映襯著崔哲的模樣。額頭上流下的血一絲一縷往下面落,那慘白的不像人的人皮膚也因為血絲而多出了幾分活人的色彩。
它蠕動著嘴,似乎在說些什么。
而讓崔哲感到驚恐的是,這個男人……他看過照片的。是他們在知道突然消失的捐款人是誰后,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發到群里的照片!面前這個不似活人的男人,和那張照片上一模一樣!
在崔哲意識過來這男人是誰后,他聽清楚了男人在說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為了你們都死得這么慘了、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我的女兒?!我做錯了什么,你們要做這些事情!我好恨,我好恨!我要你下來陪我!陪我!”
它說這些話的時候,另外一只手也攀上了崔哲的褲子。崔哲感受到了一股大力襲來,他被這股力道猛地拽到跌落在地上,然后就感受到了那男人完全不似活人的溫度。
冰冷的,沒有一點溫暖的,它握著自己腳踝的地方傳來了刺骨的冰涼,讓崔哲身上的冷汗一點點落下。那男人卻因為他摔倒了,而拉著他的衣服,一點點往上爬,最終用那雙死魚一樣的眼睛,緊緊貼著崔哲的臉。
“你也下來陪我吧!這樣就沒人能欺負她們了!沒有人!”
“啊!”崔哲尖叫一聲,從夢里醒來,他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在這一刻,崔哲才恍然發現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這讓他放松下來,卻還是忍不住全身顫抖,大口大口喘息著。
因為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太真實了,讓他根本分辨不了,那到底是不是夢。
他甚至有些害怕,這才是夢境,搞不好那個鬼會從自己的床底下、或者窗戶外,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但好在這個時候,咔噠一聲,燈亮了,屋外的燈光從孟峰透了進來,他奶奶在崔哲房門外敲著門:“阿哲啊,你沒事吧?”
崔哲緩了過來,和奶奶說:“沒事,我就是做了個噩夢。奶你早點睡,我也睡了。”
奶奶答應了,隨后離開了,不久后燈光也熄滅了。
崔哲坐在床上,想了好一會兒,他安慰自己:不會的,只是一個夢,那個男人只是不捐助了,又不是真死了,怎么可能會來抓自己去陪他呢?崔哲是這么想的,過了一會兒躺在了床上,準備繼續睡。
可是經過那么猛,他翻來覆去好一會兒都沒睡著。兩個小時后,才數羊數了好長時間,把自己催眠了進入了夢鄉。
只是……沒過一會兒,他又因為那個噩夢而驚醒。和他一樣的人,今天晚上還不在少數。
李霞忙碌了一晚上,等到天快亮時才結束,她睜開了雙眼,翻身起來,而后順手吹滅了蠟燭。賀昭的十萬個為什么喬言鈺又上線了,開始解釋:“她這么做,是害怕有些鬼也看到這盞指路燈、偷偷摸摸跟在她后面過來,所以一旦回來,就要把引路燈給熄滅。”
“嗷。”
這個晚上,喬言鈺和王瑜也不是干坐著什么事情也沒干,因為確實有幾只鬼發現了這具無主的身體,想要趁著李霞離魂的時候、跑過來霸占。好在喬言鈺和王瑜都是有本事的,每一只有這種企圖的鬼,都被她們給消滅了。
李霞爬起來后,還有點興奮。她平時用入夢這種法術,其實是為了遠距離和調查員溝通,有些事情不方便用手機溝通,因為現代社會告訴發展,有些鬼會直接寄在手機上,搞不好有些事情就會被手機鬼知曉。
這種情況下,李霞的入夢之術是非常好的遠距離傳遞信息的手段。在古代,有不少大家族也會豢養李霞這樣的術士,專門用來溝通情報。
所以入夢跑去嚇人,對于李霞來說,其實也是第一次。她更是沒想到,在嚇人這方面,自己原來還天賦異稟。李霞忍不住說:“搞不好我做鬼比做人還精彩!”
喬言鈺看了李霞一眼,眼中帶著一點威脅,李霞接收到之后,有些悻悻的:“我就是說說、開玩笑的、真沒打算變成鬼。”
喬言鈺的威壓還是太強了,像李霞這種小嘍啰根本撐不住。不過等喬言鈺移開視線之后,李霞就開始絮絮叨叨說了起來。看來裝鬼嚇人這事,真的很容易上癮:“不是我吹,我演的那叫真的好,把那幾個小家伙嚇得吱哇亂叫,我保管明天他們肯定要碰頭,而且碰頭的時候,一個賽一個黑眼圈。”
她說完之后,還有些意猶未盡:“我們什么時候再裝鬼嚇他們,今天晚上可以不?今天晚上我要值班,不過我可以請假的,我有好幾天假沒用呢,我可以這周全請掉!”
李霞這番話,完全不見之前和賀昭互相客套的那副社會人嘴臉,滿滿都是對于裝鬼嚇人這件事的喜歡。就連王瑜聽了都不由好奇:“裝鬼嚇人,真有那么好玩嗎?”
李霞砸吧砸吧嘴:“這種感覺怎么說呢,你不懂。”
“……”王瑜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家傳絕活好像有點比不過李霞。
“那行,晚上再來找你,我們先回去補覺了。”
李霞還有點戀戀不舍:“那你們記得晚上一定要來啊,我等你們。”原來裝鬼嚇人這件事,也會上癮的啊。
回到家里以后,賀昭的確是困了,她打了個哈欠,喬言鈺看她這樣,就準備告別各自回房間里睡覺。可賀昭并沒有放過她,賀昭伸了手,拉著喬言鈺到自己跟前,還嘟著嘴說:“要親親才能睡覺。”
賀昭那股茶味都要溢出來了,但喬言鈺還真吃她這套,不然也不會被賀昭拿捏得死死的。她湊了過去,親了一下賀昭的臉,然后又被賀昭拉著反過來親了一下,才被放開。
做完這些,賀昭還要繼續撒嬌:“今天一整天和喬姐姐都沒什么二人相處的時間,等喬姐姐好了,就讓王瑜直接滾蛋。”
喬言鈺聽了,忍不住笑了笑,但還是附和著賀昭說:“好,到時候讓她滾蛋。”
兩人又磨嘰了一會兒,賀昭確實撐不住了,才回到房間準備睡覺。她這段時間都改成三點下班了,這次難得熬到要天亮,確實有些不適應。賀昭洗漱好,回到房間里睡到了柔軟的床上,沒過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她和喬言鈺倒是睡下了,可和她們相反,崔哲這個時候才剛剛起床。和李霞之前說的一樣,“保準讓他們人均頂著黑眼圈”,崔哲醒來的時候,那黑眼圈重的和熊貓一樣。
他這幅樣子,還嚇了奶奶一大跳。奶奶安慰著他說:“看書也要勞逸結合的,雖然馬上就要中考了,但也別太累,要適度休息下。”崔哲有苦說不出,當然不是這個原因他才頂著黑眼圈,而是因為昨天晚上那夢。
每次被嚇醒,再一次進入夢鄉之后,還是會夢到那可怖的面容。這讓崔哲不禁泛起懷疑——難道,張書瑤的爸真的去世了嗎?如果是如此,那對方猛然斷了捐助,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心中升起了一點心虛、一點后悔、一點愧疚,可更多的,則是懼怕……這樣的夢很不正常,好像真有那么一個鬼在,它孜孜不倦、持續的困擾著他,真的想讓他這個欺負自己女兒的人下去,陪著它走。
一想到這里,崔哲就忍不住害怕,但是他不敢告訴*奶奶。因為他奶奶真的信這個,如果說了,她肯定會對崔哲非常失望。崔哲草草應付了一下奶奶,就背上書包去學校。
第117章 坐在去學校的公交車里,崔哲就迫不及待拿出手機,給其他人……
坐在去學校的公交車里,崔哲就迫不及待拿出手機,給其他人發去了信息。這個群,是他們后來從捐助機構的工作人員那里拿到情報之后建立的,里面都是被同一個人捐助的孩子。
最小的剛上小學,最大的已經上高二了。
上小學的那幾個只有電話手表,而且上學比較晚,估計這會兒都沒起床;而最大的,已經到了學校。隨著崔哲的消息發出去,本來寂靜無聲的群里面突然變成了沸水,好幾人都七嘴八舌討論了起來。
上面浮現的內容,讓崔哲越看越心驚,大家討論的無非就是:
“你昨天晚上也夢到了?”
“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做了這種夢,怎么會有好幾個人做這種夢!”
“不會是他真死了,來找我們算賬的吧?我也沒欺負他女兒啊,來找我干什么啊?”
看到最后那句,崔哲氣得牙癢癢,當即就在群里面發:“你什么意思啊?我會欺負張書瑤,不還是因為你們說的嗎?如果你們不告訴我、不挑撥我,我怎么可能會去欺負她?!”
后面越演越烈,逐漸起了口角。不久后,群主站出來說了話:“你們不要自己嚇自己,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你們做這些夢,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死,怎么可能會變成鬼來找我們呢!”
群主的話,確實有些說服力,大家聽說捐助人沒有死,紛紛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就是啊,人沒死,怎么可能會變成鬼來找他們呢?可是崔哲卻不那么想,主要是昨天晚上做的夢,實在是太真實了。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冰冷的黑色鏡面反射著崔哲的模樣。他雙眼下面那大大的黑眼圈,還有無神的雙眼,都在昭示他心中的恐慌。但是和其他人比起來,他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他有機會和張書瑤接觸。這是之前他可以霸凌張書瑤、為自己出一口氣的優勢,現在也是可以去找張書瑤詢問,問清楚捐助人到底死沒死的優勢。
崔哲決定,今天就去找張書瑤問個清楚。
早上的課間,崔哲并沒有去找張書瑤,而是等到中午休息,才去了隔壁班。張書瑤的座位很好找,那張最凌亂的桌子,就是張書瑤的。并不是張書瑤本人不整理,而是當她去上廁所的時候,總有人會把她的課桌給弄亂。
昨天去警局,并沒有讓她的處境變好,反而因為她“打小報告”的舉動,讓更多的同學討厭她。崔哲看著枯坐在椅子上的張書瑤,吞咽了一口口水,張口喊了她一聲:“張書瑤,你可以出來下嗎?”
張書瑤身形動了下,她慢慢轉過頭來,在她班級上,卻有其他學生先過來了,那些人反而是憂心忡忡看向崔哲:“崔哲,你不會是因為昨天的事情被迫要和她道歉吧?明明是她先做錯的,而且死都不道歉,憑什么因為她打了小報告,你要和她道歉啊!”
崔哲沉默了一會兒,在這一刻,他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夢境,他不由打了個寒顫,連臉都白了點。他開口解釋:“不是的,我是有事情和張書瑤說。”
班里的人相當向著他,很快又說:“那如果你被欺負了,記得和我們說,我們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么可笑,明明被霸凌的人是張書瑤,結果崔哲這個始作俑者、卻被別人擔心會不會被張書瑤欺負。崔哲只能胡亂的點點頭,張書瑤站了起來,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但還是沉默著跟著崔哲走了。
她心底,也有很多話想問崔哲,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做過崔哲口中說的那些事情、崔哲又為什么無緣無故會鼓動大家來欺負自己。有太多的問題橫在張書瑤心頭,讓她在崔哲找過來的時候,選擇站起來迎向他。
他們一前一后,去了這個點沒人會去的地方——校舍后面停放自行車的棚子跟前。到了這里之后,兩人都默不作聲。張書瑤想問,但是看到崔哲的時候,雙眼里面只剩下仇恨。
而當崔哲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勇氣,昨晚的夢魘,又盤亙在崔哲心頭。張書瑤的雙眼和他父親太像了,尤其是現在這樣沒有其它感情、只有仇恨的時候。
只要一晃眼,崔哲就會想起昨天晚上捐助人那一聲聲的質問。
陽光正好的午后,微風輕輕拂過少男少女,這本來應該是很唯美的場景,換做誰來看都會覺得這可能是青澀的初戀與告白。只有面對面的兩人之后,兩個人心中沒有半點旖旎。
一個充滿了對霸凌者的仇恨,一個心中則全是畏懼。
過了一段時間后,還是崔哲這個心中有鬼的人先按耐不住開了口:“我、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張書瑤聽到這句話之后只覺得很可笑,她還有事情想問他呢。但近日里總是被欺負的原因,讓張書瑤難免變得有些畏手畏腳,她只是沉默著點頭,讓崔哲先問。
崔哲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其實知道自己問出來的問題會有些奇怪,但他還是得問。崔哲磨蹭了一會兒,在張書瑤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才說:“就是,你爸、最近有沒有出什么事?”
張書瑤真沒想到,崔哲什么都不問,張口竟然問自己那死了小半年的親爹。她父親去世的事情沒有和任何人說,在張書瑤的印象里,父親都沒什么存在感。他總是在那個豬肉鋪子跟前忙活,卻根本拿不回什么錢,每次到了要錢的時候,親媽都長吁短嘆,她們母女倆從那男人手里要錢都特別艱難,每次對方都會說:“你等我幾天,我現在手頭沒錢。”
每天長出晚歸,幾乎沒有休息,張書瑤感覺自己都沒怎么見到過父親。這樣的人,難怪母親總是會忍不住責罵:“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人也見不到錢也見不到,還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張書瑤對這個父親沒感情,所以在父親去世的時候,她還想:看來這回真死了。
母親一個人料理了父親的喪事,甚至都沒讓張書瑤請兩天假。因為這件事對她影響都不大,所以張書瑤也沒在同學跟前說過。現在崔哲突然問起她的父親,張書瑤也感覺奇奇怪怪的。
但也沒什么不好說的。
要說最近有沒有出什么事……張書瑤搖了搖頭:“沒有。”
在張書瑤給出這個答案后,崔哲的面上竟然放松了很多,他非常明顯的長舒了一口氣,仿佛心中有什么大石頭落地。張書瑤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此時此刻,崔哲卻想——
張書瑤的爸沒事,最近都沒出什么事情,那肯定也沒死,所以昨天晚上做的夢果然是假的,就是他太善良了,所以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隨即,在崔哲心中又升起了對于張書瑤父親的憎恨,既然沒有死,為什么停止了對他們的贊助?他知不知道,就因為他不再贊助了,他們又過回了苦日子!
連帶著,崔哲看張書瑤的表情也變得有些惡意。
張書瑤看到這樣的表情,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崔哲問那些是什么意思,但她下意識想要再說些什么,免得又被人欺負了。所以,之前從未在同學面前提起的事情,這一刻張書瑤說出了口。
“我爸最近當然沒出什么事,因為他都已經死了快半年了,你問他干什么?”面對這個霸凌自己的罪魁禍首,張書瑤也不吝嗇用最陰狠的話語去diss他:“難不成你是我爸外面女兒的孩子?最近沒在我爸手上要到錢,著急了?”
前面的推理全錯,只有最后一句話道破了真真相,但這個時候崔哲已經沒有心思去搭理張書瑤說的后面的話,只是瞪大了雙眼,連聲音都急切了很多,他又靠近了幾步,語氣聽上去恍若質問:“你說你爸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會死!你在騙我對不對?!”
張書瑤察覺到面前的崔哲怪怪的,想要離開,在他逼近的時候退后了兩步,卻被崔哲抓住了手臂搖晃著:“他怎么可能會死?!”崔哲這幅模樣,說實話有些嚇人,眼睛都往外瞪出來很多,看起來有點瘋瘋癲癲的。再加上他那黢黑的黑眼圈,和因為沒睡好的蒼白臉色,讓張書瑤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伸手,擋開崔哲的手:“你有病吧?!我沒事拿這個騙你干嘛,死了就是死了,神經病!”張書瑤跑開了,留下崔哲一個人站在原地,他面色慘白,滿腦子都是張書瑤說的“他已經死了”。
同時,昨天晚上那個夢又卷土重來,他哆嗦著差點沒站穩。
在猶豫了一會兒后,他把這件事發在了群里:
【我問過張書瑤了,她說她爸已經死了,那個捐款人已經死了!他、他會不會真的變成鬼,要回來找我們了啊?!】
群里面沉默了很長時間,崔哲以為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學校,沒有時間看手機,但過了一段時間之后,突然有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不關我的事情!和我沒有關系啊!我又沒有欺負他女兒,就算他真變成了鬼回來,那也是找你!別把我算在內!】看到這句話,崔哲瞪大了雙眼,他在群里面和那人激情對線,但在片刻后,卻顯示他被踢出了群聊。
群主私聊他:【你冷靜點啊。】
——冷靜?!怎么冷靜!
第118章 和那邊惴惴不安的崔哲還有其他幾個小崽子不同,賀昭和喬言……
和那邊惴惴不安的崔哲還有其他幾個小崽子不同,賀昭和喬言鈺倒是睡了一個好覺,起來之后她們稍微討論了一下,就決定晚上兵分兩路。賀昭和喬言鈺去擺攤,而王瑜和李霞,繼續入夢嚇人去。
李霞也被拉到了群聊里面,聽到這個決定之后,她沉默了好一會兒。
然后一段屬于成年人的嚴謹措辭在群里面出現:
【關于這件事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再討論一下?入夢是一個很細致入微的操作,稍有不對就會讓我死無葬身之地。王瑜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調查員,但我還是覺得,如果喬前輩可以過來為我護法,那將是萬全之策。】
太真實了,這就是牛馬打工人的社交措辭嘛。
但喬言鈺不管這些,她很快打字回答:【不要緊,王瑜雖然在干正事上面不靠譜,但是這種事情向來很靠譜。】
喬言鈺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卻把王瑜的性子捏得很清楚。王瑜的確是一個不靠譜的人,但如果不干正事的話另算。之前陪著縫合線水鬼勇闖對策局爭當二五仔的時候,可太靠譜了。
王瑜聽到喬言鈺說她,也沒生氣,反而挺高興的:【哈哈哈,喬前輩,你真的很了解我耶!】
這件事情,就在李霞還想要提出異議的時候被拍下了。李霞只能寄希望于不靠譜的王瑜,真的變得靠譜起來。而賀昭,也到了晚上要去擺攤的時候。
只是可惜,王瑜沒給她們干太多久司機,就有了另外的工作。喬言鈺看賀昭送自己下來,還要轉身去開電瓶車,她開口說:“我覺得我養得差不多了,好歹也有一個多月了,是時候可以站著走走了。”
在前兩天白天復查的環節,喬言鈺已經去掉了累贅石膏,現在感到雙腿空空的非常輕松。只是醫生特意囑托了,還需要修養一段時間,胸腹部的醫用護帶也沒有去掉,依舊帶著。
這會兒賀昭聽到喬言鈺這么說,立馬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行,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呢,你這才多久啊,好好修養吧!”
說實話,喬言鈺真沒修養這么久過。骨折、受傷,這對于以前的喬言鈺來說都是家常便飯。因為太習慣了,還有自己身體素質不錯、再加上有良好的訓練,所以喬言鈺恢復得很好。如果是沒碰到賀昭之前受這么重的傷,她大概躺兩個星期就已經爬起來,一瘸一拐去做新工作了。
有的時候連局長都會勸她不要太拼命,萬一沒養好落下殘疾就完蛋了。
可是喬言鈺不聽啊。
也就是遇到賀昭之后,都不用局長跟在喬言鈺屁股后面說,喬言鈺就乖乖待在家里修養。她是真的不想讓賀昭擔心,她記得之前前兩天有一次喬言鈺嘗試站起來,結果被賀昭給看到了,她當場爆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喬言鈺心里面暖暖的,有人關心自己的感覺,那是真的不一樣。
不過老是悶在輪椅上,也的確讓她有些無聊。賀昭壓著她好好坐著,她也沒辦法的只能答應下來。
到了擺攤的地方,爛泥鬼和大高個早早就到了。爛泥鬼面上是一臉哀怨,但平日里沉穩的大高個,看上去卻更讓人注意。大高個一直以來都是很沉穩的鬼,這可能和它生前沉默寡言有一定的關系,可自從它委托王瑜那邊去尋找自己的妻子之后,大高個就變得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好幾次催促她們怎么還沒找到自己妻子的下落。
昨天賀昭突然沒來,大高個估計是心中猜疑這事可能和自己的妻子有關,所以它看上去要比前兩天還要暴躁。喬言鈺看的真切,就連大高個身上的陰氣,看著都有些不對。
那翻涌的黑色陰氣,讓旁邊的爛泥鬼都離它三米遠。
喬言鈺先到,爛泥鬼就好像找到主心骨一樣,立馬湊近幾步。比起大高個這個同類,它更想挨著喬言鈺這個捉鬼人。靠近之后,它就開始小聲抱怨:“也不知道誰惹了它了,一副看起來就很生氣的樣子。都這樣了,干嘛還來吃飯啊。”
這句話說完,爛泥鬼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憂心忡忡的說:“不能是因為老板昨天沒來吧,它總不能是因為老板這么生氣吧。不至于吧,老板昨天什么都沒說就沒來,這讓我也不高興。但也沒必要氣成這樣啊。”
喬言鈺瞥了大高個一眼,和爛泥鬼解釋了一句:“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可能有點這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和它的妻女有關。
喬言鈺心里也有點不屑,她和賀昭是情侶,心里所想的也差不多。人死了開始對自己妻女這么上心了,活著的時候干嘛去了啊?現在這么深情,到底是做給誰看。
喬言鈺也不理大高個,就放任它在那邊散發陰氣。不過喬言鈺也知道,一直這么下去,大高個真離變成惡鬼不遠了。
過了一會兒功夫,賀昭到了,她看到爛泥鬼和大高個,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只是和往常一樣把攤子支起來,然后才推著喬言鈺過來。等喬言鈺坐穩當之后,招呼著爛泥鬼和大高個,讓它們坐到自己攤子前。
爛泥鬼絮絮叨叨說了賀昭昨天沒有告知就不來,而后就點了一份米飯開始吃。而旁邊的大高個,則沉默地坐著,一句話也不說。爛泥鬼看出了不對勁來,吃完了也沒著急走,反而拿著三叉戟,指了指旁邊的大高個。
“老板,你要不要幫忙啊,它怎么看上去今天神經兮兮的。你要是要幫忙,你就開口,我保準給你沖鋒陷陣。”不過爛泥鬼并不是個濫好鬼,它是有條件的:“回頭你給我燒幾瓶小飲料就行。”
“走吧你,沒你的事情。”
“哦——”爛泥鬼有些失望,不過賀昭都這么說了,它肯定也不會還在這邊待著,付了錢,又看了一眼大高個,最后丟下一句:“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來。”就離開了小攤。
等爛泥鬼離開,賀昭才對著大高個開口。她是個很不客氣的人,對人不客氣,對鬼也不會客氣到哪里去,一開口就是奔著氣死人氣活鬼去的:“你擱那拉長個驢臉給誰看呢?是你求爺爺告奶奶讓我們幫你找人的嘛?就幾天沒找著,你就擺出我們欠你二五八萬的樣子。你要是不想讓我們給你找,你就直說,這個鬼臉放在這兒,誰樂意給你找啊。”
一長串話,馬上讓大高個擺正了自己的態度,它開口就是一句:“對不起。”
過后又期期艾艾解釋:“我、我就是太心急了,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家老婆、還有女兒的下落,真不是故意擺著臭臉給你們看的。我心急、是我不對,真不好意思。”說完之后,身上的陰氣都淡了點。
可賀昭和喬言鈺都知道,這陰氣只要它回頭自己鉆牛角尖想一會兒,又會回來的。
現在知錯能改,還是一個好朋鬼。賀昭大手一揮:“行了,嘰嘰歪歪的。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們找著你老婆了,而且還遠遠見過一面。包括你女兒,一塊呢,都見到了。”
她現在攤牌,也不是自作主張,下午吃飯的時候,除了要入夢嚇唬那些人的事情,也順便把對大高個、以及它妻女的章程給捋了一遍。兩邊瞞著這件事顯然不太靠譜,早說完說,不如現在就說。
也好過大高個擱那東想西想,自己想不明白就黑化了。
聽到賀昭的話,大高個更緊張了,它這陣子又想起了一些事,它記得它和妻子有個女兒,也隱約記得對方是什么模樣。它甚至有一段記憶,小小的女兒牽著它的手,和它一起回家。
它還開心的喊著女兒的小名:“瑤瑤。”
它嘴唇顫抖著,好不容易才把心底的問題給問出來:“她們現在怎么樣?”
賀昭沉默了下來,只是一雙眼睛看著它,這讓大高個更加緊張了,它下意識覺得,賀昭嘴巴里面說不出什么好話來。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只聽見賀昭嗤笑一聲,而后她說:“托你的福,不怎么樣。”
大高個一瞬間呆住了,片刻后,剛剛有所削弱的陰氣卷土重來,甚至比之前更重。喬言鈺從口袋里面掏出一張符紙,伸手攔在賀昭面前。大高個身上翻滾的陰氣已經逼近了賀昭,觸及到賀昭面前那張符紙的時候,陰氣如同冰雪消融,而喬言鈺手上的符紙也驀地燃起點煙火,將符紙慢慢燒掉。
“老板、你、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怎么樣?什么叫做……托我的福?”
賀昭看了看喬言鈺,喬言鈺對她點頭,示意沒事,自己能夠把控。賀昭就完全不在意的繼續撩撥著大高個心里那根緊繃的弦:“你隔著跟我裝傻呢?你已經記起了不少東西,是真不知道她們娘倆過得什么日子嗎?你生前就沒好好照顧人家娘倆,錢都拿不回家里,讓你老婆一個人養家糊口,一個人拉扯大女兒。別說不給錢,心也沒在妻子女兒身上放,你一天陪著自己老婆孩子多少時間?”
“要不是之前戶口本上你老婆婚姻狀況寫著已婚,現在變成了喪偶,我還以為她早就當單身媽媽了。現在死了也不消停,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干得什么事情吧。”
賀昭一口氣罵了個爽的,之前知道大高個做出的事情的時候,她就想這么罵大高個了。
第119章 大高個這一生,確實是有點失敗的。他為人丈夫父親,卻幾乎……
大高個這一生,確實是有點失敗的。他為人丈夫父親,卻幾乎沒有做到養家的責任,妻子過得像離異、女兒過得像喪父,被老婆逼得急了才給家里拿點錢,那點錢也不知道夠誰吃夠誰喝。
錢大半都捐了出去,有百人受到他的恩惠,順利讀書。按理來說,他應該功德加身老早去投胎去了。結果呢?好心沒好報,人家也不領他的錢,甚至升米恩斗米仇養出來一群白眼狼。
這樣的人生,怎么不叫失敗呢。
哦,還得再加一條,現在還要被賀昭看不起。
賀昭那一大段話,完全不留情面,卻也沒有戳破所有事,還得靠大高個自己回想記憶。但不管是人、還是鬼,都是一種很奇特的生物,記憶一點開了點閘門,其它的記憶就一點點全都冒了出來,即使不想想起來,那些記憶也都無法再關住。
所以在這一刻,大高個腦海中那些老婆孩子幸福微笑的畫面,被后面老婆的憎惡、女兒的默然給取代了。它有些迷茫,迷茫過后,又想起了更多的事情,它想起了妻女為什么會這樣對待自己。
在張書瑤出生前面幾年的時候,他們這一家三口的小家確實過得不錯。就連老家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能照拂一二。可隨著他開始幫助那些可憐的孩子,自己的家庭就陡然變樣。
大高個心里面,其實還有點埋怨自己的老婆。她沒辦法理解自己的品格,只一味覺得自己在外面有了人,私底下還會教唆女兒、讓她離自己遠遠的。
可諷刺的是,在它變成鬼之后,自己最想念、覺得對自己最重要的人,竟然就是生前逐漸已經相看兩厭的妻子。大高個在這一瞬間,真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它也想明白了,老婆孩子,應該是都不想見它的。說不定自己死后,她娘倆還能過得舒坦一下。大高個低下頭,露出了一個苦笑。它本來是頹廢的低下頭的,可它實在高大,這低頭的動作,反而讓賀昭能夠看清楚它的表情。
“對不起……我明白你在說什么了,她們過得不好,的確是因為我。”
“沒了我,她們娘倆應該過得、要比以前好吧?”
大高個倒是有自知之明,沒了它、張書瑤母女確實過得不錯……按理來說,是這樣的。在大高個的苦笑中,賀昭搖了搖頭:“剛剛我不是說了嘛,不怎么樣。你生前給她們帶來不了什么幫助,死后還要因為你她們娘倆也過得不好。”
聽到這話,大高個那顆不再跳動的心臟都不由抽痛了一下,可賀昭的話讓它非常茫然:“什么?怎么會?我們那套房子,升值了不少。我活著的時候老婆怕賣了我能分到不少錢,但現在我死了,她賣了房子再去換一套的小的,中間應該還能剩下不少錢才對。”
大高個對它老婆倒是挺了解的,它老婆也的確是這么做的,甚至比它想的還要干脆。那房子干脆就沒買,等著以后女兒中考結束考到哪里、再租過去,說不定要等以后張書瑤決定在哪里發展了,再跑去那邊的城市給她買套房子。
總之,現在的張書瑤母女手頭上,確實沒那么缺錢。
只是這世界上的意外太多了,估計大高個老婆也沒想到,自己那可愛活潑的女兒,竟然有一天會被校園霸凌,甚至不知道背后還有大高個的原因。
“是不缺錢。”賀昭點了點頭,肯定了大高個的說法,沒等大高個再問,她干脆把事情和盤托出:“但是你還在資助的那幾個學生,因為你突然取消捐助心懷怨恨,找了機構的工作人員私底下要到了你的相關信息,并且找到了你的女兒。很有趣的是,有一個你捐助的學生,就在你女兒張書瑤隔壁班。而且這家伙……”
賀昭特意停頓了下,等大高個視線都變得急促起來,才繼續說:“帶頭霸凌了你的女兒。”
大高個在聽到這件事的時候,腦袋一瞬間就變得空空如也,它甚至什么都想不了。腦袋里面可愛的、小小的女兒,長大后略顯生疏和冷漠的女兒,最后變成了獨自一個人蹲在角落里哭泣,而后轉過頭來一臉怨恨看著自己的女兒……
大高個整個鬼都懵了,它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過了很久很久,甚至來了今晚第三個客人,等它坐下之后,大高個才突然說:“為什么?!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我對他們那么好,甚至從來不奢求一點回報,我甚至都沒在他們面前出現,只有在夢中才敢奢想,他們會不會私下里也很感激我?!”
“他們不感激我就算了!為什么還要對待我的女兒?!”
最重要的是,因為他們,自己的妻女都沒過幾天好日子,甚至為了打工老婆都累出了一身病。它都記得老婆的腰很不好,有些腰間盤突出,到了陰雨綿綿的天氣難免會腰酸背痛,時不時拿拳頭敲敲自己的腰。
可那些孩子,因為它,能夠讓生活變得更好。
它不是什么有錢人,它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他們了啊!可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呢,他們知道了非但不感謝自己、非但沒有幫著照顧一下張書瑤,反而反過來霸凌她!
它想不明白,也鉆了牛角尖,陰氣在它身邊不停翻騰,這讓身邊的那個客人鬼都經不住直接跳起來、跑到了一邊去。它還悻悻看了一眼喬言鈺和賀昭,張口解釋:“我身上可沒這么重的陰氣啊,我就是普通一小鬼,都沒害過人!以后轉世投胎記得要送我去啊!”
常在賀昭攤子上的鬼都知道,跟著賀昭一起擺攤的那兩個捉鬼人,都有送人轉世投胎的本事。這讓攤子的老客們都很心動,誰又想做孤魂野鬼一輩子呢?能轉世投胎開啟新生活,又有誰不想呢。
大家也知道,她們那邊有條死線的,就是絕對不能對普通人出手。雖然不知道她們是怎么看出來動沒動手的,但大家猜測八成是和身上的陰氣有關,所以大家一邊保證自己的陰氣別單薄到第二天就嗝屁,一邊又保持著陰氣不要太多,免得讓她們覺得自己傷害了人。
現在大高個陰氣那么重,這客人是真的生怕沾到一點啊。
賀昭擺了擺手,給它遞了一份飯,把它趕到一邊去讓它吃去。那鬼跑了,就蹲在一邊吃著。留下賀昭、喬言鈺和大高個對視。
眼看著大高個身上的陰氣越發濃重,喬言鈺的眸中也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只要大高個有任何對賀昭進行攻擊的舉動,都會當場被喬言鈺拿下的。
賀昭卻全然不怕,因為她早就拿捏住了大高個。賀昭伸出手,用手指輕輕扣著桌子,聲音不大,但因為現場很安靜,所以敲擊不銹鋼桌面的聲音格外明顯,之后,是她中氣十足的聲音:“想干嘛?啊?我問你,你是想干嘛?”
大高個估計也沒想到賀昭會這么不客氣,愣了愣,還有些委屈:“我……我沒想干嘛……”
“那你加重陰氣干什么?之前就跟你說了,強大的鬼是沒辦法靠近普通人的,你本來身形就已經夠離譜的了,你自己想想看你身上要是陰氣再重些直接變成黑氣環身是什么樣的場景,你還能見你老婆孩子嗎?怎么了,知道自己做錯事了,連老婆孩子都不打算見了,準備直接投胎轉世是吧?”
她手指敲得梆梆作響,讓大高個身上的陰氣又消退了。大高個,簡直是被賀昭拿捏的一生。
大高個又沉默了。
“我、我這樣,還能見她們嗎?”
看得出來,之前陰氣環繞的時候,大高個其實很想對那群白眼狼做些什么,說不定會直接沖過去嘎了他們,但在賀昭一句話之下,它心中想要和自己妻女見面的愿望戰勝了自己的仇恨。
大高個也知道,放任陰氣加重,它再也無法見到自己的妻女。所以在這一刻,它主動收斂起陰氣來。
賀昭笑了下:“這個嘛,就要看你表現了。”
話到了這里,大高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但它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問:“那瑤瑤呢?瑤瑤沒事吧?他們會不會再做什么欺負瑤瑤的事情?”
可能是意識到,無私幫助別人很有可能會滋長別人內心的欲望,有些人就是欲壑難填,哪怕不求回報甚至不告訴對方自己姓甚名誰的付出、也有可能招致別人的怨恨,在這一刻,大高個的心里是真的完完全全只有自己的妻女。
賀昭回答:“這個你就放心吧,有我們在,他們不會再欺負張書瑤的。”她還把她們做的、讓李霞入夢去裝鬼嚇人的事情都告訴了大高個,聽到這里,大高個心中才稍被安撫。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喬言鈺突然開了口:“這件事告一段落,我會安排你女兒轉學,而且也會因為你之前的善舉、安排給她中考加分。你的妻女,在沒有你的情況下,未來也會過得很好。”
聽到這里,大高個才徹底放心了。它其實聽出了喬言鈺對它的不屑,可是喬言鈺做的事情,足以讓大高個低下頭,并且真情實意的說一句“真的很感謝你,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下輩子做牛做馬我都愿意”。
它能提到的,也只有下輩子,因為這輩子屬實沒機會了。等到此間事了,它就只能轉世投胎。
第120章 大高個離開了,蹲在旁邊吃飯那個也吃好了,放了碗筷過來、……
大高個離開了,蹲在旁邊吃飯那個也吃好了,放了碗筷過來、付了錢,也抹抹嘴巴走人了。臨走前,還不忘提一下:“那我的事情,也勞煩你們多上點心,我也想早點轉世投胎呢!”
這人的事情倒簡單,被人酒駕撞死的,只是因為案子結果沒出來所以遲遲沒有完成心愿不愿意轉世。喬言鈺稍微催了一下,讓案子進展快一點,等案子結了把案件綜述給它看就行。
喬言鈺點點頭,它也心滿意足走了。
等客人全離開,賀昭忍不住問喬言鈺:“為什么讓張書瑤離開啊,她明明什么都沒做錯啊。”以賀昭的想法,肯定要留在學校里,然后狠狠打他們的臉,讓他們知道欺負自己是什么下場。
但賀昭實在有點太以己度人了,賀昭能這樣做,是*因為她本身就是非常自信的選手。但喬言鈺可不覺得,張書瑤有賀昭那么強大的自信。她甚至是被欺負很久之后,被母親發現了被霸凌這件事才被捅開來的。
這樣一個小姑娘,哪怕后面證明了的確是崔哲的過錯,讓所有同學都知道崔哲是個人什么樣的人,可同學們欺負張書瑤、或是對她被欺負視而不見這個事實,都不會改變。
這讓張書瑤后面,如何和這些同學們相處呢?無論是他們感到愧疚反過來對張書瑤要比之前更好,或是因為尷尬更加忽視張書瑤,這對張書瑤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從這個令人窒息的環境里面走出去,去迎接新的生活。
絕對不是張書瑤的錯,可是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對錯之分的。
喬言鈺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和賀昭說清楚,賀昭撓了撓頭,她確實沒想到這一點。等明白過來之后,她感慨著說了一句:“喬姐姐,你真的好溫柔一個人啊。”
喬言鈺很多時候都是嚴肅的,眉頭還是微微蹙起的,再加上過于颯爽的性格,會給人一種不是很好相處的感覺。被人說“好溫柔”,喬言鈺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她真不覺得自己是溫柔的,甚至在那些被她殺死、拘捕的鬼眼里,她大概就和閻王轉世一樣可怕。喬言鈺這人下手果斷,不管那鬼背后有什么凄苦的故事都無法動容她。
可這樣的她,賀昭覺得很溫柔。
喬言鈺的心也軟了下來,她輕輕說了一聲:“我……我絕對沒有你想的那么好……”
“哪有,明明就超級、超級、超級好的!”賀昭一連用了三個“超級”,讓喬言鈺也笑了起來。
她倆在這邊濃情蜜意,王瑜卻撐著腦袋在那邊守著李霞的身體。和昨天一樣,也有幾個游魂野鬼想要來搶占李霞的身體,卻被王瑜一個個全都收拾掉了。王瑜比喬言鈺還要直接,喬言鈺可能還會拘捕對方,但王瑜一般都是選擇讓對方直接煙消云散的。
王瑜打了個哈欠,真的覺得非常無聊。昏暗的房間里面,只有引魂燭在亮著光。如果這是什么正式的工作,王瑜現在可能已經找地方偷懶睡覺了。畢竟一般會交給她的任務,都是兩個人一塊出去的。哪怕自己睡著了,也還有另外一個調查員撐著,王瑜可以順理成章偷懶。
但這個任務是自己找的,而且一想到那些人會被李霞嚇得渾身發抖、連腿都是軟的,王瑜就很有興致。
只能說喬言鈺是真的了解王瑜,面對這種不靠譜的事情的時候,她反而會變得非常靠譜。
等到李霞把所有人都嚇了一遍,回到自己身體里之后,她還和王瑜聊了一下嚇人的過程,順便研究一下哪里需要改進的。王瑜對此很有自己的看法,她一掃剛剛無聊的表現,對著李霞就開始大侃特侃起來。
“首先,你的場景太限定了,不能老是在什么巷子里啊、走廊里的,你應該更貼近生活化。這樣,我們明天等崔哲他們學校晚上放學了,偷偷溜進去,觀察一下他們教室,然后呢,你給他構建一下學校里面的場景,內容就是他正在欺負張書瑤。在他欺負的正在興頭上的時候,你先讓張書瑤變成鬼,然緊接著就從張書瑤變換成她爹!”
“我保管這么一套下來,崔哲能嚇個半死不說,回頭看到張書瑤,就會直接改道,生怕看到她!”
“還有還有,我們偷偷找到崔哲他們學校的表白墻,把他干得事情發到表白墻上,到時候——嘿嘿,崔哲說不定嚇得連學校都不敢去了。”
李霞前面聽得津津有味的,說到后面說要掛表白墻的時候,李霞有些猶豫:“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還有你裝啥呢,你這幅興致勃勃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害怕。你自己也挺期待的是不是?別裝了,我都看出來了。”王瑜在不靠譜的事情上反而腦筋轉得特別快,李霞也沒想到向來沒什么心眼的王瑜能夠一眼看出自己的欲拒還迎。
這搞得李霞有點尷尬,“呵呵”笑了兩聲,也沒接話。
王瑜一點都不介意她接不接話,反而特別興奮的拿出那些家伙的資料:“你看這個,這個人我提前研究過的,他房間在12樓,而且臥室有個窗戶。你這樣,你入他的夢的時候,就扮做鬼,在窗戶外面敲他窗戶。等他被你嚇醒,再一抬頭看到自己臥室里那窗戶,估計還得被嚇個半死,嘿嘿嘿,到時候不管是睡著了還是醒著,都會惴惴不安怕鬼回來找他。”
她越說越興奮,甚至忍不住夸自己是個天才。
李霞卻覺得不太行,她構建夢境是要依托現實的,只有自己看過的地方才能在夢中復刻出來,所以之前才總是拉著那些人去巷子啊、走廊什么的,這種地方每個人都去過,也是日常會出現的場景,不容易讓被她拉入夢的人察覺到不對勁。
但王瑜說的太具體了,她怎么具現出來那家伙的臥室啊。
王瑜因為這個困惑,剛才假裝矜持都忘記了,皺著眉毛就詢問王瑜這件事。誰知道王瑜說的早有準備是真的有準備,她直接點開某個社交軟件,點進游覽記錄然后打開給李霞看。
“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那家伙的臥室,他一向愛立自己喜歡學習的人設,所以在社交軟件商經常發自己學習到深夜的照片。還會發臥室環境,告訴網友自己家里條件有多不好,博取別人的同情。”
李霞湊了過去,果然,根據這家伙發的內容,幾乎可以還原這人的家。李霞還有點好奇:“他發這些在網上干什么?博取同情有什么好處?”
“說不定有人看了會給他打錢也說不定呢,這種家庭條件不好還認真好學的人設,最能讓人產生憐惜了。”王瑜說了一嘴,就繼續問:“行不行,根據這些照片能不能把他臥室具象化出來?”
李霞點頭,非常肯定:“能。”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這個能力這么有用,第一次使用的時候這么開心,也是第一次如此得心應手。以前的她抱著能力卻只做一個遠距離通話軟件,這讓李霞一度真覺得自己一點用都沒有。
可現在,她為了一個保受欺負的小女孩去制裁別人,這讓李霞都覺得自己的能力有了價值。所以李霞特別亢奮,之前嘴里說的拒絕的話語,全都是作為一個牛馬打工人生怕被局長罵的反應。
王瑜也發現了這一點,當即非常有義氣的拍著胸脯保證:“回頭要是局長說你,你就把責任全都推給我,就說是我脅迫的!她要罵,就來罵我!”
“好姐妹!”李霞感動的熱淚盈眶,并且更加認真的去扮鬼嚇人,之前什么不能對普通人出手的規矩,都被她拋之腦后。就要對普通人出手!就要對!對調查員出手有什么樂趣,一個個防得那么厲害,她能進去才有鬼了。而且自己這事在行俠仗義,她是個好人咧!
有了王瑜和李霞這一對臥龍鳳雛,那幾個人真的是叫做一個苦不堪言。黑眼圈出現了人傳人現象,一個比一個厲害,尤其是崔哲這個被重點照顧的對象,那更是黑眼圈眼袋齊上陣,連之前為了他去警局奔波的老師也發現了。
老師把他喊到了辦公室里面,著重詢問了一下他的境況。警局那邊的事情還沒完,之前就約好了暫時不打擾來孩子們的學習,等這周末再去警局里面繼續協商。老師還以為是因為這件事,讓崔哲一直擔驚受怕,所以才會這么糟糕。
但在和崔哲溝通之后,發現崔哲是這兩天老是在做噩夢。這讓老師嘆了一口氣,雖然她因為崔哲的家庭所以袒護了崔哲一些,但也知道崔哲的確干了壞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老師并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但架不住人“心里有鬼”,若不是崔哲問心有愧,怎么連續兩天都做這樣的噩夢呢?
饒是老師,也不得不說:“崔哲,我覺得你和張書瑤之間有些誤會。調解是肯定要調解的,老師也會為了你盡量去爭取一下,但你做錯了,就要立正挨打,老師希望你在周末之前,向張書瑤好好道歉,不要再執迷不悟。”
崔哲低頭,他覺得老師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經受了什么。但老是說的也不無道理,是不是——只要和張書瑤道歉、不再欺負她了,就能讓那個捐助人,再也不來自己夢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