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錦山部落 顯微鏡
從三級晉到四級, 是從異能初期晉到中期,和六級晉到七級即中期晉到后期一樣,會有一個能量爆發(fā)的過程。但三級到四級爆發(fā)的能量很少, 一般修者可以自己控制住不外泄。
可他家幼崽偏偏不是一般修者,那是個連大人話都聽不太懂的、不到一歲的幼崽!
河底的水草瘋長, 不管是草還是藻,綠油油一片。
玄趕緊扔下殺到一半的魚, 在幼崽周圍布了結界,并扔了幾塊靈玉在幼崽周圍, 讓幼崽的晉級更加順暢。
后浪拍前浪, 崽兒都晉四級了, 兩個老父親坐在河邊上你瞪我我瞪你,他倆晉級的速度還趕不上一個吃了睡睡了吃的幼崽。
風淺哈哈大笑, 提議道, “要不然咱以后抱兒子大腿,啃兒子?”
玄笑著拍了拍風淺的臉頰, “乖, 你要相信, 老攻絕對比兒子好啃。”
“你在這看著蘭崽兒,我去殺魚。”玄說。
有靈玉輔助,幼崽晉級很快,兩個小時后, 玄撤了結界, 風淺將瘋長的水草清理掉, 這才抱著睡著的幼崽回家。
走到石拱橋,正遇上從河東岸往河西岸去的雪晴,雪晴身后還跟著一對蠶桑部落的年輕獸人和亞獸人。仔細一看, 好像是宣和弦,兩人都心事重重的樣子,昨天才舉辦了結契儀式,今天這是怎么了?這兩個據說青梅竹馬,又經歷了黑水部落的事,感情十分經得起考驗了。不該出現結婚就離婚的事啊。
雪晴抓著風淺的胳膊,對玄說,“把你家風淺借我用用,你帶蘭崽兒先回去吧。”
這就是讓玄回避的意思了。
雪晴又叫了紅羊祭司,一起去了會議室。
“這是怎么了?”風淺一臉疑惑,若說事情嚴重,卻沒叫玄和九,若說事情不嚴重,卻叫了紅羊祭司。
弦的頭低的更深了,肩膀一顛一顛的,能聽見抽鼻子的聲音,已經在忍哭了,“我懷孕了。”
話一出口,哭聲徹底忍不住了。
“別哭了,別哭了,哭的我心疼,懷了就懷了,生下來也沒事,我養(yǎng)。”宣抱著弦安撫,一邊給弦擦眼淚,他自己也眼淚掛眼眶的。
弦揪著宣的獸皮襖,幾近崩潰,“可是我不想要啊。好惡心,好惡心,一想到竟然有這么個臟東西在肚子里,我就好惡心。我不要它,我不要它啊。”
弦又撲到雪晴身上,“晴姐,你幫幫我,幫幫我,我不要它。”
雪晴皺皺眉,將眼淚擠回去,抱著弦輕聲安撫,“別怕,咱們一起想辦法。”
風淺和兩位祭司這才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
少祭司桑繁一拳打在桌子上,怒喝,“這該死的黑水部落!該死的黑水部落!來日有機會,一定要踏平了它。一棵草都不留!”
風淺問雪晴,“應該有四個月了吧,這個時候還能打胎嗎?”獸人大陸六個月就生了。
雪晴皺皺眉,“打胎?什么意思?”
風淺解釋,“人為的,把蛋流掉。”
“沒有過這種情況。”雪晴說。
獸人大陸幼崽的出生率很低,每一個幼崽都是飽含著雙親甚至是全族人的期望降生,沒有人會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幼崽打掉。
偶爾出現過蛋流掉的情況,但都是意外,就像去年冬祭日,風淺的蛋就差點兒沒保住,多虧了玄能打獵,他家里生活好,風淺體質好才扛了過來。雪晴不知道,其實是兔寶貝的功勞。
“我只會保蛋的法子,沒有試過怎么流蛋。”雪晴說,“而且,根據以往的經驗,意外流蛋,月份越大對姆體傷害越大。”
“不是沒出現過因為生蛋死亡的情況嗎?”風淺問。他以前猶豫要不要生蛋的時候很詳細的了解過。
雪晴點頭,“是沒有。但需要修養(yǎng)很長時間。以前黎山部落有個猿族的亞獸人也是四個多月的時候意外流的蛋,在窩里足足歇養(yǎng)了半年才能下地。四個月的時候,蛋已經成型了,說是流,跟生也沒什么區(qū)別。這個時候的蛋是軟皮的,更不好生。”
“沒事的晴姐,半年就半年,我不怕,我更不想要這個蛋,恨不得現在就把肚子剖開,把它挖出來。”弦哭泣道。
雪晴憐惜地摩挲著弦的背,“你讓我想想辦法。你讓我想想辦法。”但她真的不知道什么藥草能把蛋流掉。
這就是醫(yī)學落后的悲哀,生或者不生,毫不由己。
雪晴不會流蛋的法子,更不敢讓弦嘗試“意外”的法子,而且這個月份了,對姆體來說,自然生下來比流掉更安全。
會議室里,幾個人討論了半下午,也沒想出什么好辦法,只能以后再議。
風淺渾渾噩噩的從會議室出來,他很同情弦,但這次,他真幫不上忙。
弦這樣子,或許穿到末世前的藍星還有救,但在獸人大陸……
風淺苦笑,藍星也不行啊,藍星哪有亞獸人,更沒見過哪個人是蛋生的,這手術到了藍星也沒人敢做。
獸人大陸是一個不同于藍星的世界,可以借鑒藍星的經驗,但必須發(fā)展出自己的一套體系。
醫(yī)學。
藍星的現代醫(yī)學是怎么發(fā)展起來的。
玻璃!
顯微鏡!
人類對自體的認識,從宏觀到圍觀。
是啊,他怎么這會兒才想起來呢。
風淺一陣風跑回家。
“這怎么了?風風火火的。”玄一把接住風淺,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從當時的氣氛看,他以為雪晴找風淺沒什么好事呢。
雪晴都避開玄了,風淺自然也不會把弦的遭遇告訴玄。
“你跟我來。”風淺拽著玄往外走。
磨顯微鏡,他得借助玄的爪子。以前在學校觀察植物細胞和各種樣本,這東西他熟,他有原理,玄動手,做個簡易的顯微鏡不要太簡單。
“爹,爹爹!”
又被兩個爹忘了的蘭崽兒小嘴撅得能掛醬油瓶了,他腿短跟不上兩個爹的速度,氣得站在門口跺腳。十幾年后他才知道,什么叫恩愛爹和意外崽兒。他就不是他兩個爹愛的結晶,他是兩個爹恩愛不可避免的副產物!
風淺這才想起兒子,跑回去,一把抱起崽兒,舉高高,轉圈圈,親兩口,還只有一歲的崽兒立刻就被哄的眉開眼笑。
顯微鏡的原理很簡單,兩個凸透鏡,目鏡將物鏡放大的、倒立的實像進一步放大,變成正立的虛像。
但,常言道,看花容易繡花難。獸人大陸第一臺顯微鏡做出來之后,已經是一兩個月之后的事了。
這期間出使錦山部落的船隊返回部落,換回整整五條船的靈玉,還從錦山部落帶回了很多藕和蓮子。
錦山部落領地內有很多湖泊,盛產藕和蓮子。因為蓮子是苦的,錦山部落的人便以為蓮子不能吃,藕長在水底淤泥里,沒挖過的人更想象不到烏黑發(fā)臭的泥里竟然能長出白白胖胖的、能填飽肚子的東西。
剛到錦山部落的時候,錦山部落的人對他們很是防備,去哪兒都有人跟著。看到湖泊里的殘荷后,狼天跟錦山部落的人說了藕和蓮子的事。從此,他們成了錦山部落的上賓。靈玉的交換非常順利。
錦山部落對他們以雕刻為借口換玉石是懷疑的,但并沒有為難他們。即將邁入食物最短缺的寒冬雪季,再重要、再漂亮的石頭,都沒有能吃飽肚子的糧食重要。
堆成小山的藕,足夠錦山部落整個冬季都不用擔心餓肚子的問題,而且知道藕和蓮子能吃后,他們部落以后每年入冬前都可以采收一次。這甚至可是說是一份天大的恩情。
船隊去了這么久才回來是為了等錦山部落采礦石。
剛去了一趟換鹽集市,錦山部落內并沒有很多現成的玉石,需要現采。狼天幾人便在錦山部落等了些時日。
這些日子也沒有浪費,錦山部落坐落在礦山上,靈氣比他們部落濃郁幾倍,修煉起來效果極好,如今已經是煉氣二層了,修為一點兒沒落下。
會議室里,狼天皺了皺眉,極為鄭重的跟九和玄說,“這次多虧了隱藏修為的玉佩,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我能感覺到,錦山部落內部也有修士,人雖不多,但絕對不只一個。他們的修為有的在我之上,有的在我之下。但絕對沒有玄和風淺高。”
“那和蘭崽兒比呢。”玄把蘭崽兒身上隱氣的玉佩摘下來。
狼天愣了下,突然笑道,“蘭崽兒的修為又長了?這突然壓得我胸口疼。”話鋒一轉,對玄說,“最高的那個應該也沒有蘭崽兒現在高。”
他又轉頭看旁邊的斑,斑也點頭,“肯定沒蘭崽兒高。”
狼天問玄,“蘭崽兒現在是幾級?”
玄把玉佩又掛到蘭崽兒身上,“四級。所以,你不用擔心,很快就能趕上錦山部落那位。”
狼天松了口氣,壓了一個月的心頭病總算散了,感嘆道,“以前在黎山部落,真就是那個什么青蛙坐在井底看天,都不知道外面的人這么厲害了。”
“是坐井觀天。”紅羊祭司糾正,板起臉對狼天說,“你今年雪季來我這報道,你這天天往外跑,文化課落太多了,得補補。”
“別啊,祭司大人,我還得巡邏呢。”狼天討?zhàn)垺?br />
紅羊祭司輕呵了一聲,“你兒子都能用毛筆寫字了,你伴侶都會算賬計數了,你卻連毛筆怎么拿都不會,你好意思嗎。”
“咱們部落可不要文盲,有口氣的,都得給我爬起來認字、學計數。”紅羊祭司得意地擼了擼胡子,“今冬,你若是學不會寫字,那明年可不讓你代表部落往外跑了。”
第102章 收獲蘿卜(捉蟲) 弦
從錦山部落帶回來大量靈玉, 玄暫停了顯微鏡的制作,開始給部落制作記錄貢獻點的玉佩。
子母牌他都雕好了,只需要布個有復制功能的法陣, 將足夠的玉料和子玉牌放入法陣,他從一旁操控靈氣即可。
部落一共536人, 但玄放了一千塊子牌的玉料在法陣內。多出的是給部落以后出生的幼崽或者是加入部落的新人準備的。
數量多,即使有復制法陣, 也需要三五天才能完成。
已經徹底進入冬季,雖然還沒有到大雪封山的雪季, 但也飄了一兩場雨夾雪和小雪。
姜和蘿卜都該收了。
姜繁殖慢, 種塊也不多, 一人一把,一會兒工夫就收完了。除了風淺用貢獻點換了手指頂大小的一塊姜芽, 其余的姜塊都沒有分, 全收回了倉庫,做明年的種塊。
姜葉子也沒有浪費, 摘下來洗干凈, 晾干了, 留給大食堂做菜調味兒。
蘿卜繁殖快,幾種蘿卜加一起,部落里種了兩三百畝。
一百多號人,用了整整一天才將蘿卜拔回來, 又用了一天時間將蘿卜和蘿卜纓子收拾利索。
蘿卜纓老黃的和鮮嫩的分開處理, 老黃的送去養(yǎng)殖場, 晾干了喂牲畜,鮮嫩的送到大食堂吃,蘿卜纓是這個時節(jié)唯二的綠色蔬菜, 另一個是窩窩絨葉。
兩三百畝的蘿卜,倉庫是放不下的,而且這個時節(jié)不算很冷,收回來的蘿卜還不能直接進倉庫地窖,容易受熱發(fā)爛,須得放在陰涼又不至于凍傷的地方。又怕冷又怕熱,也算是個嬌客了。但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寒冬雪季的時候,地窖的溫度就剛剛適合存放蘿卜了。
咕咕蛋不能放到一個籃子里,祭司決定提前把蘿卜分出去一些,各家各戶自己存著。
風淺和祭司先挑出明年留種的蘿卜,除了白蘿卜,其余的蘿卜每種分大和小兩個號,每家每戶每種蘿卜,大號和小號,按著人頭數,每人十個。剩下的蘿卜則由部落集體儲存,供大食堂使用,或者個人也可以用貢獻點兌換。
至于白蘿卜,風淺另有用途。
白蘿卜最好的儲存方法是曬成蘿卜咸菜,儲存好了,一兩年都不會壞。
大的蘿卜縱向切成四份或者兩份,小的蘿卜直接腌。撒上一層厚厚的鹽,將蘿卜里的水分腌出去。
腌好的蘿卜像剪紙拉花似的,左一刀右一刀對著切,但不切斷,切完了一抻,就是一個鏤空的蘿卜拉花。
蘿卜拉花曬干保存,吃的時候清洗,撕碎,再堆上滿滿一碗油渣,只需要上鍋一蒸,便是難得的美味。
油渣的油膩被蘿卜干吸走,只覺軟糯香口,蘿卜干軟彈有嚼頭兒,滿口肉香卻不油膩,將將好,只是想想就讓人流口水。而且這道菜做起來方便省事,很適合大食堂。
如果不是部落有自己的鹽井,這咸菜蘿卜是萬萬不能做的,太浪費鹽了。但現在,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這天晚飯后,玄帶著兩個人把制作好的子玉牌拿到中心廣場,每人一塊,滴血認主之后,這玉牌便成了實名制的,不能盜用他人的。
第二天,大家開始按著房屋門牌號的順序,逐戶逐人將貢獻點信息錄入玉牌。
這里有了點兒小插曲。
用母玉牌往子玉牌里錄信息,需要借助靈力,祭司和祭司幾個學徒暫時做不了,玄要去研究顯微鏡,這擔子便落到風淺和猛等四個人身上。
猛和火炎、狼天這三個獸人是完全坐不住的,最后大部分都是風淺和斑完成的。
“好崽兒,有前途。”風淺十分贊賞地拍了拍斑的肩膀。
“風淺哥,我明年就成人了,不是幼崽了。”斑爭辯。
風淺笑道,“明年才成人,那現在不就是還沒成年的幼崽嗎。”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大幼崽。
“吶,獎勵你點兒好吃的。”風淺扔給斑一小罐兔寶貝的花蜜,“偷偷喝了,好好打坐吸收,保你成為第一個突破三級的。這是咱倆的秘密,可別跟別人說哈,我可沒那么多分給別人了。”
斑一雙大貓眼瞪得溜圓,盯著手里的花蜜,正要說什么,就聽外邊有幼崽跑過來喊,“風淺阿叔,風淺阿叔,大事,急事,雪晴姨叫你過去,快跟我來。”
風淺跟著幼崽過了橋,去了河西岸,停在一戶貼著紅雙喜的院落外,風淺愣了下,聽到屋里傳出來的聲音,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宣和弦的家,弦正在生產或者說流產更為合適。
這場面并不適合幼崽,還好這幾天蘭崽兒跟著玄在工坊那邊,風淺拍了拍引路的幼崽的肩膀,“乖,去找小伙伴玩吧。”
看著天真無邪的幼崽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街角,風淺深吸了口氣,這才進了屋。
屋里的血腥味兒很濃,風淺的心跟著一沉。他自己生過蛋,知道正常生蛋不會出這么多血。
獸人大陸采用豎式分娩,屋里弦趴在懸吊的橫木上,宣從后面扶著弦,雪晴在前面接生。
“風淺,你過來啦,快幫我換盆水,后面廚房有熱水。”雪晴喊道。
風淺用肥皂凈了手,趕緊去后廚換水,想起那半盆鮮紅的血水,暗罵了兩句黑水部落,又倒了半碗兔寶貝的花蜜端回屋里喂給弦,只對人說是蜂蜜,讓弦恢復恢復力氣。
有兔寶貝的花蜜,弦的命肯定是能保住的,血也很快止住了,余下的就是把軟皮的蛋生出來。
軟皮的蛋比足月的硬殼蛋更難生,弦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好像從水里撈出來的,即使喝了兔寶貝的花蜜,臉色依舊蒼白無力。
“弦,你得用力啊,不用力怎么生。”雪晴著急道。
“……晴姐……我真的不行了……”
風淺當初生蛋的時候也服用過兔寶貝的花蜜,不該像弦現在這樣沒有力氣啊。他仔細觀察了會兒弦,扶著弦的宣胳膊一動,才發(fā)現弦腰腹上青紫的痕跡。
風淺把弦的衣擺往上一擼,整片小腹都是,“你這是……”
弦拼命搖頭,哭訴道,“不是宣,是我自己……真的是我自己……”
之前雪晴剛看到的時候就懷疑過宣,擔心風淺又誤會了宣,弦拼命解釋,“是我不想要這個蛋……我受不了……一看到它我就想到……我……不是宣,真的不是宣……”
同在一個部落這么久,風淺也了解些宣的性格,不可能對弦下的去手。
風淺趕忙抱住弦的頭安撫,“好了,好了,不說了,把力氣留著生蛋……沒事了,今天過了,一切都好了。”
風淺又去后廚倒了半碗花蜜喂給弦,過了十來分鐘,弦終于有了些力氣。
“再加把勁兒,就快出來了,弦,弦,用力。”雪晴鼓勵道。
弦可能受傷太嚴重,始終使不出那口力氣。花蜜修復傷口也得一段時間,可弦現在偏偏等不得。
“晴姐,把蛋捅碎不行嗎。”風淺問。蛋液流出來,軟皮的殼自然就好生了。
雪晴一愣,這法子可以!反正這蛋也是不要的,何必讓弦受這份罪。
半個小時后,四個人齊齊松了口氣,宣小心翼翼地將弦從懸木上抱下來,幫弦擦身,風淺和雪晴幫著里里外外打掃了屋子。
雪晴今晚要留在宣和弦的家里看著弦,風淺自己回家,一出門,天色已經灰蒙蒙的,這一下午驚心動魄,不知不覺,天都黑了。
風淺裹了裹獸皮襖,沒帶圍巾,恨不得把脖子、下巴全縮進衣領里。
小巷里一拐就是沿河大道,抬眼便看到河邊數星星的一大一小。河面波光粼粼,灑進無數星光。此情此景,簡單卻美好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完事了?”玄回頭笑道。
風淺心里一暖,兩步跨過去,一把抱住小子彈一樣沖過來的幼崽。
“爹爹!”
風淺親了幼崽一口,對玄說,“嗯,完事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邊?”
玄眉頭微動,“問了部落里的幼崽。”
其實是跟著風淺頭上的簪子找過來的,簪子上有個定位的陣法,不管風淺到了哪兒,他都能立刻找到。雖然是為了風淺的安全才這樣做的,但這話可不興說啊。
風淺點點頭。
玄把幼崽從風淺懷里抱過來,“走吧,回家。”
“嗯。”
風淺挽上玄沒有抱幼崽的手臂,緊貼著玄走,也不說話,意外的有些乖,玄不禁瞄了眼風淺。
風淺個頭只到他肩膀,此時微微低著頭,只能看到他后腦勺和藏在頭發(fā)絲底下若隱若現的雪白脖頸。
“冷?”玄從空間里拿出條純白的跳跳獸皮圍脖給風淺,“圍上。”
“嗯。”風淺乖乖應了聲,停住腳,把圍脖圍好,圍了圍脖,又抱住玄的胳膊,貼了上來。
他這乖的反常,乖的玄一顆心七上八下。玄仔細回想了一遍,他最近沒惹風淺啊,所以肯定不是因為自己。
“累了?”玄試探。
風淺干什么去了,他大致能猜到。雖然雪晴盡量替弦保密了,但部落就這么大就這么些人,家長里短,哪有不透風的墻。
“嗯。”風淺又輕應了一聲,貼玄貼的更緊了,“心情不好。”
盡管弦沒有生命危險,但剛經歷這種事,總讓人提不起精神。
玄挑了挑眉,明白了,風淺心情不好,用這種方式跟他撒嬌,等他哄。
他最擅長了。
玄把幼崽送風淺懷里,化成獸形,“來,上來,我背你們倆回去。”
第103章 慕名而來的外族的客人(捉蟲) 唉?阿……
福禍相依, 否極泰來。
蘇醒的弦引氣入體了,并覺醒了水系的異能,或者說是天賦更為準確一些。
風淺很確定兔寶貝的花蜜沒有幫助人覺醒的功能, 弦應該是在極端的刺激和打擊下引氣入體并覺醒了異能。
弦流產的第二天,風淺用窩窩絨紙包了咕咕蛋、哞哞獸奶、麥籽粉做的糕點去看弦, 一進院子便察覺到周圍靈氣的異常。
叫門沒人應,他有些擔心, 自己進了屋。
屋里的弦和宣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板凳上, 旁邊放著洗漱的用具, 兩人都是一臉呆滯, 臉色慘白,好像受到了什么驚嚇。
看到風淺, 宣終于反應過來, 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風淺的胳膊,話都說不利索了, “風、風淺哥, 你快救救弦, 他,他手上流血了,明明沒有傷口卻流血了,血還是透明的, 跟水一樣, 竟然不是紅的, 血不都是紅色的嗎,你快看看弦,是不是昨天流血流多了……”
宣以為弦是流血流多了才變成透明的, 一想到這,臉色煞白,越說越激動。
血流的再多也不可能變成透明的,風淺走過去拿起弦的手仔細打量,食指的指尖還在滴水呢,床上也有一灘水漬。
風淺拍了拍弦的背,哭笑不得,“好了,這是值得咱們全部落慶祝的好事,你引氣入體,可以修煉了,并且覺醒了水系的天賦,可以控水,你指尖上的水就來源于周圍環(huán)境,沒感覺到屋里很干燥嗎。”
宣和弦恍然大悟。
“真,真的嗎。”宣問。
風淺點頭,他拍拍弦的胳膊,把弦的手拿到臉盆上方,“來,跟著我說的做,全身放松下來,控制住自己的想法,你要臉盆里的水聽你的話,要它們聚到你的指尖上,聽你的指揮,想法要強烈一些,再強烈一些。”
弦按著風淺的說法,腦海里一遍一遍的重復,果然,盆里的水面蕩起漣漪,慢慢形成一層波浪,波浪逐漸提高,形成一個細小的水龍,水龍隨著弦意志的強弱忽高忽低,終于攀上了弦的手指,經過指尖,“嘩嘩”地形成一個細流,又流回盆里。
“真的,真的成了?”弦不可思議地看著風淺。
“對,就這么簡單,你現在剛剛引氣入體,能控制的水量有限,水流很細,只要認真修煉,隨著等級的提高,日后,哪怕是江河湖海,驚濤駭浪,也不過翻翻手腕的事情。”風淺說,“來,現在放空自己的大腦,不要再考慮水的事情,就可以停下來了。”
弦深吸了口氣,放空大腦,指尖的水流“嚯”一下回落到盆里。
風淺一臉欣慰,“記得去和族長、祭司說一聲,別忘了領靈玉。咱們部落引氣入體的修者,每月都有固定的靈玉份例,份例之外,若是還想要更多,就需要用貢獻點兌換。你是咱們部落第一個引氣入體的亞獸人,而且覺醒了水系天賦,好好修煉,給大家樹個榜樣。狼天他們雖然比你更早引氣入體,但他們可沒有覺醒天賦。”
弦激動的一把抱住風淺,心緒萬千,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幾天之內,他經歷的實在太多太多。
風淺拍了拍弦的背,安撫道,“一切,真的會越變越好。”
風淺歪歪頭,語氣里多了幾分輕松和調侃,“唯一不那么美麗的,你引起入體了,身體養(yǎng)好之后大概率就要被編入巡查隊。巡查隊任務重,危險大,可不像以前種地那么簡單了。”
弦忍著淚笑道,“但我是咱們部落第一個加入巡查隊的亞獸人。”又笑著轉頭看宣,“以后,換我保護你。”
弦還在養(yǎng)身體,風淺從河西岸回來,打算去會議室那邊和九或者祭司說一聲弦的事,正遇上從南邊跑回來兩個報信的巡查隊成員。
他們部落四個巡查隊,北邊西邊靠著太初山、棠庭山最危險,但鮮少有什么事情,南邊是最忙的,來來回回的報信,小隊成員里擅長奔跑、獸形速度快的獸人也相對多一些。
“沿著洛水河來了一隊自稱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一共八個人,說是在換鹽集市上逛過咱們部落的攤子,但他們當時手里已經沒有可以交換的物資了,于是向換鹽小隊詢問了咱們部落的具體位置,換鹽集市之后專程過來一趟。”
九一拍腦門,“哎呦,你這么一說才想起來,是有這么個執(zhí)夷部落。這個部落的獸人獸形是一種黑白熊,不是黑熊和白熊,而是每個人的獸形都是黑白兩色,身上的毛是白色的,耳朵、眼睛、四肢的毛是黑色的。”
九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肩膀這里也有一圈黑色,和兩個前臂連成一片,跟穿了件蓋不住肚子的短披肩似的。”
風淺眨巴眨巴眼,有些興奮,這怎么聽著怎么像大熊貓啊。
“他們的眼睛是不是這樣的一圈黑色。”風淺在自己臉上比了比,問九。
“對。”九點頭,“就好像從出生就沒睡過覺,不然眼周怎么會黑成那樣。”
風淺不贊同地搖搖頭,“多可愛啊。”想想憨態(tài)可掬的黑白團子,他手都癢了,毛茸茸癮犯了,想擼。可惜熊貓吃竹子,兔寶貝不喜歡。兔寶貝平等的討厭所有吃草的動物。
“不是,你說他們的獸形叫什么?”風淺突然問,“黑白熊貓?”
“熊貓?!”九吃驚,“那么兇殘的熊怎么能叫貓?”
“兇殘?”風淺抓了重點。
從現有的信息,他覺得這個執(zhí)夷部落很實誠啊。大大方方的,沒錢了就是沒錢了,還問了地址,事后自己過來換。又實誠又固執(zhí),很符合憨態(tài)可掬的團子形象啊。
“他們長的,難道不是很可愛的那種嗎,圓滾滾的,只吃竹子,或者麥籽秸稈?”風淺改口,他暫時沒有在獸人大陸發(fā)現竹子這種東西,估計以后也不會有,因為雄性麥籽樹外貌和用處都和竹子差不多。
九一個勁兒的搖頭,“這個執(zhí)夷部落的戰(zhàn)斗力在東大陸是數一數二的,驍勇無比。他們部落的獸人是完全肉食的,跟咱們部落的虎族、狼族差不多,野菜野果都只是餐桌上的點綴,怎么可能只吃麥籽秸稈。”
“就他們那爪子。”九比了比自己的手掌,“一巴掌下去,一頭哞哞獸就被拍成肉餅了,爪子尖鋒利的快能和咱們虎族比了,輕輕一劃,哞哞獸的腸子就流了一地。”九邊說邊回憶當時的場景,越想越覺得兇殘,這些都是他在東海部落捕獵時親眼看到的。
“看起來挺肥挺笨的一只熊,一見了獵物跑的比豹子都快。和黑白熊相比,黑水部落的那些熊族根本就是送菜的渣渣。”九說。
又吃肉又兇殘的彪悍熊貓,該不是熊貓的老祖宗吧。風淺更期待一見了。肉食的大熊貓,兔寶貝總不該討厭了吧,這不是送上門給他擼嗎。
半下午,在巡查隊的帶領下,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們終于進了部落。一共八個人,平均身高在虎族和豹族之間,黑發(fā)黑瞳,但黑發(fā)中有幾縷挑染似的白毛。
獸人大陸的禮儀,陌生獸人之間第一次正式見面,會先化成獸形,主動告訴對方自己的種族,以示友好。
九代表他們部落接待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九和執(zhí)夷部落領隊的獸人同時化成獸形,一只胖橘配色的虎,一只奶牛配色的熊。
真的就是熊貓。
這只巨大的熊貓肯定超過一千斤了,圓滾滾的像個皮球,渾身的皮毛水光溜滑,一看伙食就不錯,肯定很好擼。風淺眼睛都綠了,突然,肩膀上沉甸甸的壓下一只溫熱的大手。
風淺嚇的一抖,很快反應過來,轉頭叫人,“玄?”他家這虎走路都沒個動靜,真屬貓的。
“呵。”玄微微垂著眼睛看風淺,勾著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聲。
他還記得去年換鹽集市上第一次見風淺,當時風淺對著他的獸形就是這么副輕浮垂涎的樣子。看來他這伴侶做的還不到位啊,竟然讓風淺有心思和精力垂涎別人。
“呵呵。”
玄氣笑了,又哼了兩聲,哼的風淺頭皮發(fā)麻,他家這老虎又想什么餿主意,想要算計誰?
玄扣在他肩膀上的手力氣有些大,攥的風淺骨頭又疼又麻,又酥又癢。
“今天這么早結束?”風淺轉移話題。玄這幾天一直帶人在工坊那邊研究顯微鏡。
玄挑挑眉,這是不想讓他來?再不來,風淺的眼睛都要長別的獸人身上了。
“蘭崽兒想你了,先帶他回來。”玄壓著風淺肩膀的手終于拿了下來,改成攥著風淺的腰,風淺一被他摟腰就腿軟。
“那邊是什么部落,過來換鹽的?”玄若無其事地問。
風淺倚在玄的臂彎里,往九那邊看了看,這一看,一臉遺憾,九和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都已經化回人形了!
他不是剛穿過來那會兒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了,知道獸人和亞獸人的區(qū)別,也知道獸人的獸形不能隨便摸。就想過過眼癮,也沒真想上手擼,可現在,眼癮都過不成了。
“執(zhí)夷部落,換鹽集市上遇到的,當時沒有交易成,這次專程過來一趟,不知道是想和咱們換什么。聽說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戰(zhàn)斗力都很強。”風淺解釋。
他言語里掩飾不掉的惋惜和失落,玄聽的直咬后槽牙,面皮上卻是笑意輕柔的,說出的話也十分體貼,“感興趣?要不要過去看看?”
腰上的胳膊存在感越來越強,弄的風淺心猿意馬,拒絕道,“不了,那邊有九和紅羊祭司就行了,咱們就不要過去湊熱鬧了。明天正式交易的時候再過來看看他們都帶了什么東西。”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看一眼巨大的祖宗熊貓。
“明天啊?”玄舌尖嚼了嚼這幾個字,意味深長。
“也好,正好蘭崽兒餓了,回家給蘭崽兒弄點兒吃的。”玄說。
無辜的蘭崽兒一雙大貓眼瞪得圓溜溜的,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唉?阿父說他餓了?他餓了嗎?
第104章 執(zhí)夷部落(捉蟲) 空間石
翌日清晨, 中心廣場,部落早食時間。
“喲,玄, 抱蘭崽兒過來啦,風淺怎么沒一起過來, 吃飯了嗎,要不要再吃點兒。”九問, “今天部落里有客人,早飯十分豐盛。”
“吃過了, 我去會議室等會兒。” 玄笑了笑。至于風淺, 他選擇不說。風淺才睡下呢, 今天是來不了了。
會議室的桌子上大大小小擺著七、八個計時用的沙漏,是風淺讓人用從琉璃部落換回來的透明琉璃雕刻的。
風淺想通過控制沙子的流速和沙漏的大小, 做一個計時的工具。
風淺和祭司的幾個學徒已經試驗出了一個大沙漏。獸人大陸一晝夜的時間, 大沙漏要翻36次。風淺和紅羊祭司將大沙漏翻一次的時間定義為一小時,把獸人大陸一晝夜分成36個小時。
他們還想再試驗出一個小沙漏, 大沙漏翻一次的時間小沙漏翻兩次, 小沙漏翻一次的時間定義為半小時。
桌上幾個就是還沒開始試驗的小沙漏樣品。
蘭崽兒一進會議室, 先踩在凳子上,學著大人的樣子把幾個沙漏全翻了過來,琥珀色的大貓眼忽閃忽閃地盯著沙漏里流動的細沙。
最快的一個小沙漏里的沙子即將流完,吃完飯的紅羊祭司和九、雪晴領著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們進了會議室。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們是扛著獸皮袋進來的, 他們要正式商議交換物資的事。
“風淺呢?”紅羊祭司沒見到風淺, 感覺有些奇怪, 不禁問玄。
玄輕扯嘴角,淡定地睜眼說瞎話,“最近累了, 今天正好趕上部落里有客人,他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過來人的紅羊祭司眨了眨眼,瞧著玄那一臉春風得意的饜足樣子,立馬明白怎么回事了,血氣方剛嘛,誰年輕的時候還不是這樣,年輕就是好啊。
紅羊祭司笑瞇瞇的,不再追問了,“他最近是挺忙的,是該好好休息兩天。”
眾人落座,祭司的徒弟們端上了果干泡的茶水和堅果。
“這是我們部落自己曬的野果干,用果干煮的水酸酸甜甜的,喝著口感極好,很適合飯后閑暇時飲用。快試試合不合口。”紅羊祭司熱情地招待著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們。
看著眼前巴掌大的小巧茶杯,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們眼前一亮。
從昨天傍晚到達這個叫作朝歌城的部落開始,每走一步每看一眼都是想都不敢想的驚喜。這個部落遠遠不是只會做肥皂那么簡單,他們的鹽不苦,他們的石屋寬敞明亮,就連吃飯喝水也是用珍貴的陶器。這是一個十分富庶而強大的部落。
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們小心翼翼地捧著陶杯喝果茶,酸甜清爽的果香直擊味蕾,不禁幸福地瞇了瞇眼睛,用果干泡的水竟然是這個味道,想到朝歌城好吃到讓人想把舌頭吞進肚里的飯菜,這真是個很會吃喝、很會享受的部落。
執(zhí)夷部落領隊的獸人放下杯子,鄭重道,“之前在換鹽集市的時候,看到貴部落在收集各種植物的草籽,還有各種漂亮奇特的石頭,我們這次帶來的主要都是這些東西。”
聽到有漂亮石頭,紅羊祭司更熱情了,介紹道,“我們部落有鹽,有肥皂,有陶器,現在還有一種特別柔軟漂亮的布匹,不知道你們想換什么啊。”
“還有布?”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一臉驚訝。朝歌城作為一個新出現的部落,能同時擁有鹽、肥皂、陶器這幾樣東西,他們在換鹽集市上已經吃驚過一回了,現在竟然連布都有了?!
紅羊祭司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換不換的無所謂,我先讓人給你們拿幾匹過來看看,可能和你們之前見過的布匹有些不同。”
祭司的幾個學徒去倉庫取了幾匹顏色不同的窩窩絨布過來。
東大陸這邊的布匹主要是麻布和貴死人的鮫綃紗。鮫綃紗漂亮柔軟,但比蠶絲布還貴,很少有人能用得起,麻布不如窩窩絨布柔軟,顏色更沒有窩窩絨漂亮鮮艷。比麻布漂亮,比鮫綃紗便宜,他們的窩窩絨布前景廣闊!
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們小心地觀賞著窩窩布,布匹這么珍貴的東西,在換到手里之前,沒人敢隨便摸。他們很想要,但恐怕買不起。
“我們部落有鹽,有陶器,獸皮獸骨也不缺,所以交換的時候是不收這些東西的,紅山部落就是用鐵器與我們交換物資,如果你們帶來的物資是我們部落急需要的東西,那布匹、肥皂其實很便宜的。”紅羊祭司猜出執(zhí)夷部落的想法,細心解釋道。
“就像紅山部落,他們每次送來一批鐵器,都能換走我們好幾船的肥皂和鹽。如果你們的草籽和漂亮石頭也是我們需要的,同樣能換走很多布匹和肥皂。”紅羊祭司笑著說,氣氛不禁輕松起來,“那讓我們先看看你們帶來的物資吧。”
他們部落以后要召開自己的交易集市,必須在東大陸打出名聲,讓東大陸所有的部落都知道有這么一個朝歌城,執(zhí)夷部落專程而來就是很好的宣傳機會,只要執(zhí)夷部落的物資不是太沒用,他們都不會讓執(zhí)夷部落白走一趟。
更何況執(zhí)夷部落帶來的草籽中確實有很多是他們部落沒有的。
特別是有一獸皮袋的丑瓜,成人小臂長短,棕黃色,渾身坑坑洼洼漁網一樣,瓜如其名,丑的讓人睜不開眼,但一打開獸皮袋,那個香味兒,瞬間就充滿屋子,能把人熏迷糊了。這東西分明應該叫香瓜,怎么能叫丑瓜,以貌取人呢!
紅羊祭司恨不得立馬把在家里休息的風淺抓回來,當面問問,這是不是就是“強扭的瓜不甜”里的“甜瓜”!
“好啊好啊。”紅羊祭司樂得合不攏嘴。
丑瓜的甜香幾乎讓所有人咽了口口水,特別是蘭崽兒,被香的挪不動腿兒,大家去看下一個獸皮袋的時候,小家伙已經抱著一個沒比他小多少的丑瓜,吭哧吭哧啃上了。
但瓜皮又厚又糙,幼崽牙嫩,啃了半天也只是留了幾個很淺的牙印。
蘭崽兒“哇”一聲,委屈地哭了起來,告狀,“阿父!阿父!牙牙咬不動,果果欺負蘭崽兒……”
玄趕忙放下曜黑的石頭,轉頭過來哄崽兒。
蘭崽兒哭的打嗝,抱著阿父的脖頸,更委屈了,“……果果香,但不讓蘭崽兒吃,果果壞,蘭崽兒偏要吃果果。”
玄從袖子里拿出手帕給崽兒擦臉,“乖崽兒不哭,一會兒咱們把欺負蘭崽兒的果果買回家,和爹爹一起吃,好不好。”
“爹爹沒在這兒,現在吃,爹爹就吃不到了。”玄給蘭崽兒解釋。
一聽爹爹吃不到這么香的果子,蘭崽兒忽閃忽閃眨了眨眼睛,不哭了,“那回家再吃,和爹爹、阿父一起吃。”
還知道帶上他,沒白疼,玄笑著把崽兒抱懷里,又去看執(zhí)夷部落帶來的黑漆漆的漂亮石頭。
黑,但確實漂亮。
那是一塊黑的沒有一點兒雜色的石頭,黝黑锃亮,摸上去比靈玉還要細膩光滑。好像一個無底的黑洞,能吸收萬物,全神貫注地盯著這塊石頭,會讓人有一種被吸進石頭里的恐懼感。這就是空間石。
“這石頭是十幾年前從天外來的。”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解釋。
“當時是夜晚,部落里負責巡邏的獸人說半邊天空都照亮了,一個巨大的火球從天上滑下來,半空的時候突然碎成幾塊,轟一下砸到地面上,地動山搖,正在睡覺的族人還以為是地動了,紛紛跑出來。第二天去火球掉落的地方查看,就發(fā)現了這種黢黑的石頭,地面還有一個巨大的坑。石頭越大,坑就越大。”
“這石頭黝黑黝黑的,看著挺奇怪,就被大家收進了倉庫。地上的坑過了這么多年,最大的那個積了雨水,成了水塘。”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笑著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這石頭其實已經被他們部落忘了,換鹽集市上看到這個叫朝歌城的部落四處跟人換漂亮石頭,回部落后當成笑話說給族人聽,才有人拍著大腿想起來,他們部落也有漂亮石頭!雖然黑乎乎的,但不妨礙它漂亮啊,把表面的浮灰擦干凈了,一點兒不比錦山部落和金玉部落的差!
就是拿石頭跟人換鹽換布,好像有點兒不地道,騙人似的,多少有些心虛,而且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
“這種石頭,你們部落還有多少?”玄說。
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一愣,這是要的意思?高興道,“都拿來了,都拿來了。”
“你們部落想換什么?鹽,肥皂,陶器,還是布匹?”玄問。空間石對有空間天賦的人來說可遇不可求,既然是好東西,自然要拿出誠懇的態(tài)度。
“都可以嗎?”玄的大方態(tài)度讓執(zhí)夷部落受寵若驚。
“都行。”玄點頭。
空間石可以直接將他的修為推到筑基后期,他必須給出等同的價值來交換,不然,日后渡劫的時候天道都會找回來。而且,想到風淺昨晚盯著執(zhí)夷部落獸人獸形的火熱眼神,玄只想盡快把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打發(fā)走。
“鹽一船,肥皂一船,窩窩絨布三十匹,大小陶器三十件,船三艘,船既可以幫你們把東西載回去,也可以縮短你們回部落的行程,盡量趕在雪季之前回部落。”玄說。這些東西他之后會用貢獻點或者獸皮獸骨跟部落交換。
“這些,你們看夠嗎?”玄問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
執(zhí)夷部落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富貴砸暈了頭,忙點頭,“夠了,夠了。”不禁感嘆,朝歌城真是個喜歡石頭的部落啊,怪不得住石屋。
第105章 吃瓜(捉蟲) 酒坊建成
交易談成, 九領著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們去河邊碼頭,找擅長劃船的族人教執(zhí)夷部落獸人劃船,雪晴和少祭司按著談成的內容謄寫了貨單, 確認無誤,領人去倉庫整理物資, 會議室里還剩玄和紅羊祭司。
玄把記錄貢獻點的子玉牌拿出來給紅羊祭司,讓紅羊祭司扣貢獻點。
“這是干什么。”紅羊祭司推拒, 把玄的子玉牌推回去。
玄解釋,“執(zhí)夷部落的那種黑色石頭和錦山部落的靈玉不同, 只有我能用, 部落里其他人用不上。”蘭崽兒同時繼承了他的空間天賦和風淺的木系異能, 也可以用空間石,但他并不想讓別人注意到他家崽兒的特殊, 所以沒提蘭崽兒。
“竟然是這樣?”紅羊祭司皺了皺眉, 聽說別人用不上,有些失望, 他還以為族人又多了一種可以變強的辦法呢。
“靈玉沒有屬性, 所以誰都可以用。但執(zhí)夷部落的黑色石頭是有屬性的, 只有屬性相符的人才能使用。”玄說。
紅羊祭司點點頭,還是把玄的子玉牌推回去,“那也不用你個人出貢獻點,這點兒物資咱們部落還是出得起的。”
他們部落能發(fā)展到現在這個程度, 都是玄和風淺的功勞, 這兩個, 一個主外一個主內,才庇護他們部落成長到這個地步。原黎山部落的族人們堅定不移的認為玄是獸神轉世,認可風淺獸神伴侶的身份, 并非只是盲目的跟隨。
“我不缺貢獻點,但部落需要公平。”玄道,“這樣,執(zhí)夷部落帶來的各種種子都給我拿一點兒,風淺喜歡研究和收集這些,還有被蘭崽兒啃的那個瓜,蘭崽兒喜歡,我就再多要一個。”
“蘭崽兒喜歡就多拿幾個,我看有十來個呢。”紅羊祭司說道。
玄并不拒絕,雖然他家只需要一個種子就能實現吃瓜自由,但真只要一個種子定然會惹人多想,特別是在蘭崽兒表現的很喜歡吃瓜的情況下,只能接受祭司的好意-
風淺是被哈密瓜的甜香饞醒的,他覺得自己餓糊涂了,出現幻覺了,要不然怎么會聞到藍星才有的哈密瓜的味道。
都怪玄,寒冬雪月,又不是春天比較躁動,突然發(fā)什么瘋,折騰了一晚上沒睡覺!信息素混亂!荷爾蒙失調!
瓜香攪的風淺心里長草,但眼皮沉的抬不起來,耳邊還有咔哧咔哧的咀嚼聲,小耗子磨牙似的,聽的人背脊發(fā)麻。
突然想起熊貓部落,今天是和熊貓部落交易物資的日子!現在都什么時辰了!風淺猛地驚醒,從床上彈起,下一秒,倒吸一口冷氣,又跌回被子里。
“爹爹!”
在爹爹床頭努力吃瓜的蘭崽兒見睡了一天懶覺的小爹終于醒了,立馬扔了手里的瓜,伸開兩只被瓜汁弄的黏糊糊的小胖手,朝著床上撲過去。
就要撲到風淺懷里的時候,被玄從后一把抱住,穩(wěn)穩(wěn)當當擱到床邊。
“爹爹懶蟲,睡了一天一夜,天都黑了。”幼崽掙脫玄,蛄蛹蛄蛹,又拱到風淺懷里。
風淺摟著懷里的崽兒,小心地試著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皺了皺眉,看玄,“天黑了?”
“嗯,冬季白日短,一天比一天黑的早。”玄坐到床頭,將風淺攬到自己懷里,從床頭的桌子上拿了瓣切好的瓜給風淺,“嘗嘗,蘭崽兒下午自己催生的瓜。”
“蘭崽兒自己催生的?”風淺驚訝,蘭崽兒之前催生植物都需要他在一旁引導的。
“嗯。”玄答,邊把下午發(fā)生的事說給風淺聽。
他和蘭崽兒從中心廣場回來,為了避免蘭崽兒打擾風淺睡覺休息,就把蘭崽兒放到后院玩,他在院子里布陣,蘭崽兒自己在菜地里折騰,等他從前院回后院,菜地里就到處是瓜藤和瓜,地上的菜也被踩的稀巴爛。
蘭崽兒還太小,根本分不出草和菜的區(qū)別。
玄無奈地聳聳肩,“好在那一菜地的菜也沒白被糟蹋,這小子至少學會了獨立催生植物。”
幼崽辣手摧花,風淺完全可以想象出菜園子里如臺風過境,獸人大陸的幼崽太皮實了,才一歲就狗都嫌棄,風淺正猶豫著要不要給幼崽的小屁股來兩巴掌,教訓教訓,就見懷里的崽兒眼巴巴地望著他,“爹爹快吃瓜啊,蘭崽兒的瓜可甜了!”
風淺一頓,這誰下得去手,這可是他親(自)生的崽兒!
揍屁股的手立馬改成摸頭毛。
玄拿著瓜的手往風淺嘴邊遞了遞,風淺看了眼玄,笑瞇瞇地一口咬上去,捧著幼崽胖嘟嘟的小臉蛋,夸贊道,“呀,我們蘭崽兒好厲害,蘭崽兒的瓜好甜。”
得到了夸獎,蘭崽兒笑咯咯地拱進小爹懷里。
玄繼續(xù)給風淺喂瓜,說起今天與執(zhí)夷部落交換物資的事。
“這空間石能直接將你推到筑基后期?”風淺驚訝,“熊貓部落竟然有這么好的東西,他們部落就這么些嗎?如果像他們說的,從天上掉下來的時候分成了很多片,會不會還有落下、沒撿到的?咱們以后離開部落的時候,可以再過去看看。”
呵,玄臉上的笑停頓了0.1秒,帶風淺去熊貓部落豈不是把老鼠放米缸里,去是不可能去的。
“執(zhí)夷部落的空間石品質一般,用多了效果會下降,換回來的這些足夠我和蘭崽兒用了。若是以后再想用空間石提高修為,最好是找到品質更好的空間石。”玄說。這是事實,不是糊弄風淺。
“執(zhí)夷部落一共帶來五塊空間石,一塊大的,四塊小的。大的我今晚煉化了,四塊小的留給蘭崽兒以后用,等蘭崽兒的修為到了煉氣九層,只需要煉化剩下的空間石,直接就可以筑基。”玄解釋。
“你要直接在部落里晉級嗎?從筑基中期到后期,靈力波動會不會影響部落?”風淺問。
“我又不是像你和蘭崽兒一樣,靈力外泄會引起植物瘋長。”玄笑道,“晉級的時候稍微注意一下,沒人會察覺。而且,我下午在院子里布了法陣,有法陣有結界,院子以外的人不會察覺到。”
風淺放心了,“那好,我和兔寶貝給你護法。”
玄突然扣住風淺后頸,把人拉近,低聲在風淺耳邊說,“之后,給你獎勵。”
那聲音低沉蠱惑,讓人忍不住期待。
但,風淺沒想到這個獎勵竟然真的是雙修!
這到底是誰給誰獎勵!
不過,從最終結果來看,受益多的是他,真躺贏,暈暈乎乎修為就精進了不少。
玄成功煉化空間石,晉級到筑基后期,身體里靈力暴漲,換到他身上,暴漲的靈力逸散出來,就會造成周圍的植物瘋長,玄卻將這部分即將逸散的靈力控制住,通過雙修,一點點兒全渡給了他。風淺感覺再多來兩次這樣的雙修,他就可以躺到煉氣九層了。
翌日,兩人起的有些晚,日上三竿才趕到中心廣場。中心廣場是空的,只有幾個幼崽在玩,大家都去了碼頭送別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
等到風淺和玄帶著幼崽去了碼頭,執(zhí)夷部落的船只已經離了岸。
熊貓祖宗沒看到。風淺眼巴巴看著河面上越來越遠的船只,回頭泄憤似的瞪了眼玄,都怪他家老虎這兩天突然發(fā)瘋,搞得他沒精力往部落里跑。真弄出雙黃蛋,他倆都得當和尚!
玄挑挑眉,心知肚明,還有幾分得意,看他時間掐算的多好,執(zhí)夷部落的獸人一走他和風淺就來了。玄壓下上揚的嘴角,佯裝無辜,一臉問號地看向風淺,詢問,“嗯?”
看著玄這張俊臉,風淺是生不出氣的,況且熊貓再好也沒自己老攻重要,“沒事。”
兩人正要回家,卻被祭司攔住。
“山上酒坊建成了,昨個兒就完工了。咱們什么時候開始釀下一批酒啊。”紅羊祭司搓了搓手,有些躍躍欲試。新酒坊很大,釀酒的陶缸也準備了很多,他們部落終于要實現喝酒自由了。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正好大家也還沒散呢。”風淺說,“再往后溫度越來越低了,也不適合釀酒了。”
一說釀酒,部落里的獸人比亞獸人更積極,二話不說,背上筐或者簍子就上山了。
玄最近都在領人研究顯微鏡,風淺把蘭崽兒扔給玄,也跟著亞獸人們上山摘野果子了。
知道黑串果能釀酒,平時狩獵采集遇到黑串果,大家都會留心記住位置,因此黑串果的采集非常迅速。但這次,風淺想摘點兒其它果子,之前用呼啦草做的酒曲長的非常好,他想試試酒曲的效果。
初冬,山上剩的野果子不多,風淺領人走了半天才找到一種綠色的小漿果,和黑串果一樣長在藤上,果子拇指長短,扁圓形,有些像棗子。這種果子原黎山部落那邊是沒有的,采集隊里原溪山部落和蠶桑部落的族人也沒見過。風淺輸了點兒異能才確認果子是無毒可食的,糖分還挺高。
他摘了一個嘗嘗,眼睛瞬間就亮了!這不起眼的小果子竟然甜到齁人!
“就它了!”風淺說。釀酒是把糖轉化為乙醇,理論上只要含糖的果子都可以釀酒。這果子除了不像黑串果有那么多天然的酵母菌,其它方面肯定不比黑串果差。
綠色的漿果摘回去后,和黑串果釀酒的流程一樣,洗凈,晾干,裝缸,碾碎,密封發(fā)酵,但多加了一步,添加酒曲。
這次發(fā)酵的酒缸都擺放在新建成的酒坊,除了上次釀酒時負責觀察記錄、定期攪拌壓黑串果皮的幾個年紀稍大的幼崽,還選了兩個穩(wěn)重的成年獸人,酒坊在北山上,離部落有一段距離,這兩個獸人是負責酒坊安全的。
與紅山部落聯(lián)姻之后,為了防止各個工坊的法子外泄,除了鹽坊依舊采用家庭輪流制,其它工坊最近一直在統(tǒng)計人員,想要將各個工坊的人員固定下來。新建立的酒坊,也不采用輪流制,人員從一開始就是固定的。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部落里喜歡喝酒的人不少,酒坊安保這兩個崗位,一時成了部落里最熱門的話題,報錄比直超100:1。
“安靜,安靜。”紅羊祭司喊道,“這樣,馬上就要冬儲狩獵了,今年誰抓的獵物多,這個崗位就優(yōu)先給誰。”
第106章 收獲黃豆(捉蟲) 谷風車
獸人大陸每年十六個月, 進入十三月后是冬季。
相對西大陸,東大陸的雪季來的會晚一些,紅山部落的午陽祭司跟他們介紹過, 大概在冬季的第二個月圓之后才會進入雪季,也就是十四月十八日之后, 有時甚至會在冬祭日前幾天才會正式進入雪季。
總的來說,東大陸的雪季持續(xù)時間比較短, 雪量也比西大陸的少。
太初山和棠庭山巍峨高聳,將獸人大陸分為東、西兩部分, 同時將來自北邊的寒流和風雪擋住, 所以東大陸這邊的雪季會來的晚一些, 雪量也少。
溫度估摸也會比西大陸高一些?午陽祭司沒有去過西大陸,他們也是第一次在東大陸過冬, 獸人大陸又沒有溫度計可以準確測量, 兩邊溫度高低究竟如何,只是風淺的猜測。
紅羊祭司將十三月定為初冬, 十四月定為真冬, 十五月定為雪季, 十六月定為晚冬。
進入真冬十四月,溫度驟然變冷,清晨小河灣的靜水里會結一層薄薄的冰層。
部落要開始集體狩獵,準備過冬的肉, 先做肉干, 天氣再冷就直接放在雪堆或者冰窟窿里凍著。冬季天氣嚴寒, 室外就是一個天然的大冰箱,相比夏季濕熱的雨季,冬季更好儲存食物。而且冬季剛經歷秋收, 倉庫里堆滿糧食和各種干菜,只要保暖措施做得好,冬季比雨季更容易熬過去。
獸人們上山捕獵,亞獸人們則開始收獲地里最后一樣作物——黃豆。
獸人大陸的黃豆秸稈偏高,大概一米五左右,豆莢有手掌長,每個豆莢有五到七粒豆子。經過寒風的洗禮,豆秸上光禿禿的沒有葉子,只有豆莢。
豆莢已經曬到七、八分干,若是中午和下午,輕輕敲打,豆莢就會開裂。為了防止過多的豆粒落到泥里,收黃豆須得在清晨有霜露的時候才行,就著霜露的水分,豆莢不容易開裂。
前一個人用鐮刀沿著地皮砍下豆秸,后一個人用藤條把砍下的豆秸扎成大小合適的捆,扛到地頭兒,統(tǒng)一由推車推回中心廣場晾曬。
部落的幼崽們拿著小筐小簍,跟在大人后面撿掉在地上的豆粒或者豆莢。
當所有的黃豆收割完之后,養(yǎng)殖場的獸人和亞獸人們再去地里將落在地上的黃豆葉掃成堆,運回養(yǎng)殖場,豆葉豆秸都是難得的優(yōu)質飼料。
“這是……耙子?”看著檀手里摟黃豆葉的工具,風淺一臉驚訝。
那是一個用雄性麥籽樹編的竹耙子,這玩意兒簡直是摟草葉子、收拾秸稈之類的神器,這么快就發(fā)明出來了?這是碳基生物能達到的速度嗎?
看著風淺驚訝地合不上嘴,檀不好意思地說,“這些日子,大家忙著給圈里的牲畜攢雪季的飼料,冬季之前都是直接用鐮刀割草割嫩樹枝喂的,但進入冬季之后,樹葉草葉都掉光了,牲畜不喜歡吃沒葉子的草稈樹枝,為了把地上的草葉樹葉收集起來,養(yǎng)殖場里的大家一起想出這個東西的。”
檀伸出自己的手,手掌朝下,五指指尖向下彎曲,做出“撓”的動作,和竹耙子一起比給風淺看,“是不是很像。大家就是從用手摟樹葉子這個動作想出來的,做個更大、手指更多的‘大手’來幫忙摟草葉子。”
檀笑著說,“一試,果然好使。”
風淺朝檀比個大拇指,“厲害,你們養(yǎng)殖場的都是人才。讓祭司給你們加貢獻點,以后再有這樣的發(fā)明創(chuàng)作,記得自己去找祭司,部落都有獎勵。”
“就這么一個小東西也有獎勵?”檀說。
“東西雖然小,但用處可大了。”風淺說。即使科技發(fā)展到藍星末世前,耙子在農村也隨處可見。一用就是幾百幾千年,誰敢說這是小東西小發(fā)明。
今年豆種少,黃豆種的不多,一個早晨就收完了。
下午,外出狩獵的獸人陸續(xù)回到部落。
獸人們將獵物扒皮剔骨,亞獸人們將肉切成小塊,準備做肉干。
今年部落里不缺鹽,雨季的時候大家跟著風淺學了用壇子或者缸腌肉的法子,有的人喜歡腌肉的味道,特意做了些。
晚飯是窩窩絨葉獸骨湯,熬的泛白的骨頭湯上撒一層嫩綠的蔥花。
蔥是上凍前連根挖起的,打成捆晾在陰涼通風的地方。
大蔥生長不需要太多的陽光,風淺又教了大家用水和沙子生大蔥的辦法。
用木板釘一個膝蓋高的槽子,槽子放在石屋里溫暖的地方,比如廚房或者臥室。槽底鋪一層河沙,撒上草木灰,用水浸透,將大蔥一棵挨著一棵擺在槽子里,過幾日就會長出新鮮的蔥葉。
骨頭湯上的蔥葉就是這么來的。
現在還有窩窩絨葉和蘿卜纓,再過些日子,落了雪之后,蔥葉就會成為部落里唯一的綠葉菜了。
喝著濃濃的骨頭湯,風淺微微瞇了眼睛,今年部落里的黃豆種的不多,但他得在離開前教會族人生豆芽、磨豆?jié){,這兩個簡單,很容易就能學會。至于豆腐,這個他也沒有親手做過,部落里也沒有那么多豆子給族人試驗用,只能說個方法,讓大家以后慢慢摸索了。
黃豆的用處太多了,榨油,黃豆醬,醬油等等,這些就要靠族人自己了,當然,走之前他會把制作方法寫下來,留給部落。他相信,能這么快發(fā)明出耙子的族人,一定能按著他留下的方法,做出更好,甚至藍星上都沒有的東西。
成捆的豆秸經過幾日的晾曬,風淺讓擅長木工的獸人做了梿枷,選了一個干燥晴朗的下午開始打黃豆。
經過梿枷的捶打,曬干的豆莢炸開,脫粒。
豆秸送去養(yǎng)殖場做飼料,剩下的豆糠和豆粒混在一起,需要用簸箕分開。
這里遇到了一點兒麻煩。
大家第一次用簸箕,試了一下午,沒有一個人能做到用簸箕把雜質和豆粒分開,包括風淺,他只知道簸箕有這個用處,但大型的農業(yè)生產早不用這個辦法了,作為 “農業(yè)歷史”,他學過,但沒親手試過。
晚上,回了家。
“又遇到什么麻煩了,雙修都心不在焉的。”玄捏了捏風淺的下巴,“吶,給你看個東西。”說著從空間里拿出個長筒狀的物體。
“這是……”
“顯微鏡還差一點兒,望遠鏡倒是先做出來了。”玄說,“就目前來看,對部落來說,我覺得望遠鏡比顯微鏡更實用一些。四個巡查隊,還有瞭望臺,都可以配上。”
風淺跟著點頭,醫(yī)學的發(fā)展確實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即使現在就拿出顯微鏡,也不可能馬上就發(fā)展到能做手術的地步。
但望遠鏡,做出來就能用上。
“你明天幫我做個東西吧。”風淺說,“我想做個谷風車,可以把黃豆和豆糠分開。”
谷風車結構有些復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讓玄幫他做,他們兩個是伴侶,比找別的獸人更方便自在些。
玄眼尾微挑,親了親風淺唇角,低聲問,“那你要怎么謝我?”
風淺心領神會,眉眼含笑攀上玄的肩膀,迎合著親上去-
翌日,找了兩個人過來幫忙,風淺和玄用一天的時間做出獸人大陸第一輛谷風車。
混雜在一起的豆糠和豆粒倒入料斗,搖動手柄,帶動風扇轉動,飽滿圓潤的黃豆從出料口落入籮筐,干干凈凈,豆糠和其它雜質草葉隨風飄出,堆積在地面。
昨天困擾了大家一下午的麻煩立馬解決,而且,谷風車的效率明顯比簸箕高了很多,用起來還簡單省力,誰都能學會。
“這簡直太神奇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搖一搖,豆粒和豆糠就分開了。”
“讓我試試!讓我試試!”
族人躍躍越試。
他們昨天下午為了能用簸箕分開豆粒和雜質,幾乎端了一下午的簸箕,晚上回去,兩只手拿筷子、端飯碗都是抖的,即使這樣也還是沒有學會。但眼前這個木板做的工具竟然只需要站著搖搖手柄就能把豆粒和豆糠分開了!
部落種的黃豆不多,大人和幼崽輪番上陣,一人搖兩下,甚至還有人沒輪上,黃豆和豆糠就分離完了,沒輪上的族人一臉惋惜。
“舂好的麥籽是不是也可以這樣分離麥籽粒和麥籽殼?”有人問道。
“自然可以。”風淺答,“這個工具叫作谷風車,大部分糧食都可以借助這個谷風車分離秕糠雜質。”
“秕糠很輕,成熟的豆粒和糧食比較沉,谷風車內的風扇轉動起來就會形成風和氣流,秕糠和糧食從料斗落下來,在風的作用下,沉的糧食通過出料口落進籮筐,輕的秕糠被風吹出來。”風淺解釋道。
“噢,原來是這樣!”有人恍然大悟,“同一陣風,輕的東西總是會被吹的飄得很遠,重的東西吹出去沒多遠就掉下來了。”
“對,就是這么個道理。”風淺極為贊同地肯定道,“同一陣風,輕的東西飄得遠,重的東西飄得近,豆糠和豆粒,一個輕一個重,自然就分開了。”
豆粒和豆糠分開后,豆糠送去養(yǎng)殖場,豆粒裝進麻袋,送進倉庫,全部留作明年的種子。
風淺跟紅羊祭司申請了半盆黃豆,他想用這半盆豆子教族人生豆芽和磨豆?jié){。先讓大家認識到黃豆的用處和好處,以后種植的時候才會心甘情愿,滿懷期待。
第107章 紅山部落下山 灌肉腸磨豆?jié){
風淺用貢獻點跟紅羊祭司兌換了一把黃豆, 經過幾輪催生,很快得到一麻袋豆子。
他用異能催生黃豆,無需像部落里一樣收割、脫粒, 青綠的木系異能裹著成熟的黃豆粒,破開豆莢, 直接流進敞開口的麻袋里。
風淺泡了一盆豆子,第二天一早讓玄用石磨磨了豆?jié){, 煮豆?jié){的時候加了兩塊糖包樹熬的糖塊,濃郁的豆香里便飄出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風淺趁著玄煮豆?jié){的工夫, 把磨豆?jié){剩下的豆子稍稍輸了些異能, 催到發(fā)芽的狀態(tài), 這就算是生豆芽了。
玄的空間里還有之前做好的梅干菜餡包子,玄的空間可以保鮮, 包子還維持著剛開鍋時的狀態(tài), 暄軟鮮香,熱騰騰的。
清炒豆芽、包子、豆?jié){, 就是簡單的一餐。
蘭崽兒和玄一樣是貓舌, 常人吃著溫度正好的食物, 他家這兩個就得再放涼個十度八度的才敢入口。幼崽抱著熱乎乎的豆?jié){碗,眼巴巴地受不住香氣的誘惑,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小口,琥珀色的大貓眼瞬間就亮了。左眼寫著“不燙!”, 右眼寫著“好好喝!”。
“喜歡?”風淺笑呵呵地看著自家崽兒。
“嗯!”幼崽大大的點了兩下頭。
“和獸奶比呢?”風淺問。
幼崽歪著頭想了想, 有些糾結, 單純的獸奶沒有豆?jié){好喝,但他很喜歡小爹做的姜撞奶和雙皮奶,“差不多好喝?”
“喜歡就好, 以后可以天天喝。”風淺說。進入冬季,養(yǎng)殖場里的羬羊和哞哞獸的奶越來越少,已經供不上部落里新出殼的幼崽們食用了。蘭崽兒是今年出生的這批幼崽里比較大的,身體也特別好,喜歡豆?jié){的話,就不和新出殼的弟弟妹妹們搶了。
“這幾天你帶蘭崽兒,我跟狩獵隊去山里,顯微鏡的事先放一放。”玄說。
集體狩獵時,狩獵隊打的獵物一半交給部落,一半歸個人,玄是想在雪季前獵些過冬的獵物和取暖做飯的柴禾。風淺點點頭,“好,部落這邊,黃豆也收完了,之后也沒什么事了,等這幾天忙完肉干和腌肉,就可以開始織布了。”
玄說,“船坊那邊也停了,都在趕做織布機和紡線車。”
部落里擅長木工的獸人就那些,人手有限,正好雪季河面結冰不方便行船,就把做船的事先停一停,先緊著織布機和紡線車來。窩窩絨布大概率會是他們部落明年交易的主要支柱。
吃完早飯,玄跟著狩獵隊進山,風淺領著蘭崽兒去了部落里。
這幾日因為冬儲,狩獵隊每天都帶回很多獵物,除了陶窯那邊,大部分的亞獸人都聚集在中心廣場,忙著處理獸肉,熬油渣,做肉干、腌肉。
從中心廣場到洛水河邊,做熟的肉肉香四溢,但生肉、內臟和皮毛也隨處可見,場面有些血腥。
“部落里現在不缺獸肉,腸子還要么?洗起來怪費時間的,吃起來也不好吃,不管怎么洗都有一股子怪味兒。”有人問祭司。
“是啊是啊。” 正在河邊洗腸子的亞獸人一臉嫌棄的把手里洗到一半的腸子舉起來給祭司看,“不是浪費食物,是真的不好洗,好不容易洗干凈了,但吃著一樣有味兒。”
以前部落食物不夠吃,大家恨不得把獸皮揪了毛熬著吃,哪管好吃不好吃,有沒有什么怪味,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但現在部落生活確實好了不少,可以選擇了,沒必要沒苦硬吃。可真要把這些能果腹的腸子扔掉,紅羊祭司又有些猶豫。野獸的命也是命,既然殺了野獸,就應該把野獸身上每一部分都利用起來,不浪費一點兒,這樣才對得起被殺的野獸。獸神不喜歡浪費食物的人,并會降下懲罰。
“這好辦。”風淺聽到這邊的對話,走過來說,“有味兒就去味兒,把部落這段時間攢的腸子都拿出來,咱們做點兒不一樣的美食。”
“真有辦法能把這股臭烘烘的味道去掉?”旁邊的亞獸人突然來了興趣,風淺都說是美食,那肯定是能把腸子做出個花兒來。
“以前不行,但現在可以。”他們部落有酒了,“去倉庫抱一壇子酒過來,再拿半袋子麥籽粉,半盆鹽。”風淺說。
用麥籽粉和鹽把洗干凈的腸子重新搓洗,之后用酒浸泡去味兒。
另一邊,廚房割了兩頭野豬的后腿肉,一半后腿肉剁碎,另一半切成肉塊,打一個咕咕獸蛋,加適量鹽和酒調味,額外用花椒、蔥、姜葉、蕓香果皮熬成調味汁,過濾后,倒進肉餡一起攪拌均勻。
風淺找擅長木工的獸人,用雄性麥籽樹做了一個簡易的活塞——灌腸器。
部落里有肉有腸,季節(jié)也合適,正是灌肉腸的好時候!
肉腸要風干兩天才能上鍋蒸。
傍晚,狩獵隊陸續(xù)從山上回來,中心廣場的晾架上掛滿了灌好的肉腸,看得獸人們一愣一愣的。這么多腸子明晃晃地擺在外邊,看的人肚皮一癢一癢,他們部落的亞獸人太兇殘了!
而且,誰能告訴他們空氣里又香又甜的氣味兒是什么,實在饞人,口水都要控制不住了,總不可能是臭烘烘的腸子散發(fā)出來的吧!
肉腸再香也不可能是甜的,下午灌完肉腸之后,風淺又教了亞獸人們磨豆?jié){。幾口大鍋同時熬上豆?jié){,大半個部落都是香噴噴的。
部落里黃豆有限,只用了很少的豆子,風淺讓人剝了兩盆花生,舀了一盆脫了殼的麥籽,豆子、花生、麥籽三樣混合在一起,用石磨磨成乳白的漿,加大量的水,放糖塊熬煮,煮出來的豆?jié){雖然很稀,但依舊香氣四溢,能讓部落五百多人每個人都分上一碗。
蜂蜜和糖在獸人大陸是絕對的奢侈品,不管獸人還是亞獸人對有甜味兒的食物都是相當狂熱的。
放了糖塊熬煮的豆?jié){,只需要一口就征服了部落所有人的胃!比酒更受歡迎。
“這竟然是豆子熬出來的?!簡直難以想象。”
“這么點兒豆子、地豆(花生)就能讓全部落的人都喝上?比米粥、稀飯還省糧食。”
“祭司,咱們明年再多種些黃豆吧。這豆?jié){太好喝了!”
“好喝是好喝,可惜得等到明年了……”有人低落地說。
風淺安慰道,“不用豆子也可以,只用地豆和麥籽也能做,但味道可能會有點兒不一樣。地豆不夠的,還可以加一些大硬殼果。”這樣做出來的,可能更接近于米漿了。
“每家都分到了地豆和麥籽,喜歡的可以私下里自己試試,說不準還能創(chuàng)造出更新更好吃的配方。”風淺鼓勵道。
“我家里有不少硬殼果,今晚回去就用硬殼果試試。”有人高興道。
獸人大陸的硬殼果類似藍星的核桃。用硬殼果做,那算是核桃露?
風淺補充道,“硬殼果、麥籽和地豆可以試著炒熟了再磨,會有不一樣的味道。而且,不管用哪種配方做豆?jié){,一定要徹底煮熟,不然容易壞肚子。”
“這黃豆除了磨漿,還能做什么吃的啊。”有亞獸人好奇地問。
風淺笑吟吟的,借機把生豆芽、做豆醬豆腐、榨豆油的法子都拋出來了。只是亞獸人們有些不解,獸肉已經可以熬出白雪一樣的油脂了,為什么還要用這么珍貴的黃豆榨油,太浪費了。
“這個豆醬真那么神奇?只要舀一勺就能讓菜變得更好吃?咱們明年也試試吧……啊,不行,明年黃豆也不一定夠呢。”
“還有那個豆腐,吃法好多,光是聽著就饞了。部落的黃豆什么時候能隨便吃啊。”
亞獸人們滿懷期待,但又禁不住失落。農業(yè)種植動輒以年為單位,這是沒辦法的,只能耐心等待。風淺考慮著,要不要大量催生一些黃豆種,和玄離開前交給部落,這樣明年這個時候大家就能實現黃豆自由了。
亞獸人們正圍在風淺身邊問豆腐和豆醬的做法,那邊,又有一個狩獵隊從山上回來,跟著狩獵隊一起回來的還有紅山部落的人。
這隊紅山部落的獸人是在一個月前上山的。他們將自己部落聯(lián)姻的亞獸人送過來,結契儀式結束后沒有立即回紅山部落,而是進太初山狩獵了。
紅山部落的獸人們每個人都扛了兩個鼓鼓囊囊的大獸皮袋,沉甸甸的獸皮袋里據說裝著的都是晾制好的肉干。還扛了兩頭剛剛獵到的熱乎著的哞哞獸作為伴手禮。
紅羊祭司笑瞇瞇地,一臉不好意思地推拒,“咱們兩個部落都已經聯(lián)姻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可不講究這些虛禮,這兩頭哞哞獸我收下了,以后可不準這樣了。走,我?guī)銈內タ蜅0差D。”
風淺微微瞇了眼睛,春天第一次遇見紅山部落的時候,紅山部落就是從太初山上下來,太初山上到底有什么東西,能讓紅山部落一年兩次冒著危險進山。
那兩個沉甸甸的獸皮袋,都要把紅山部落獸人的腰壓彎了,這么沉,裝的肯定不是肉干。
玄以前猜測是和煉鐵有關的礦石,十有八九真是這么回事了。
紅山部落本身坐落在一塊鐵疙瘩上,缺的不會是鐵礦石,太初山上扛下來的礦石應該是輔助煉鐵的。
他們部落是紅山部落進山挖礦石的必經之地,若是想要繞過他們部落,進太初山就要繞很大一圈。不知道這是不是紅山部落主動和他們部落聯(lián)姻的一個原因。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如果兩個部落能融合成一個部落就好了。兩個部落加一起也才一千多人,還沒有藍星末世前一個小區(qū)的人口多。人口太少,會限制部落的發(fā)展。
第108章 冬儲 圍繞著靈果的分配和使用,還有一……
紅山部落的獸人們并沒有停留, 第二天一早就乘船離開了。雪季將近,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河面隨時都會冰封, 他們需要在雪季之前趕回部落。
下午,酒坊送來一壇剛剛蒸餾好的酒, 不同于黑串果酒的淡紫色,這壇酒是用采集隊找到的綠色漿果釀制的, 清亮的酒液帶著淡淡的綠色,十分漂亮, 濃郁的酒香下隱隱透出一股淺淡果香。風淺頓了頓, 終于想起這種果香是什么水果了!
獼猴桃!顏色也像!只是小漿果外面沒有獼猴桃那種厚厚的棕色外皮, 味道也更甜。
“這就是用酒曲釀的那種果子酒?”紅羊祭司驚喜道。
“對,咱們這酒曲做的不錯。”風淺笑道, 把果子酒遞給紅羊祭司看。
紅羊祭司抱著酒壇愛不釋手, 滿懷期待,“那以后是不是什么野果都可以釀酒了?”山林里除了冬季和初春, 其它季節(jié)基本都有野果成熟, 若是不局限于秋冬才能成熟的黑串果, 什么果子都能釀酒的話,那他們部落可釀酒的種類和數量一下就上來了。酒很快就會成為他們部落交易的支柱產業(yè)。
風淺說,“理論上是這樣的,只要野果無毒、可食就行, 但具體的, 還要實際操作之后才能確定。”
“這可太好了。”紅羊祭司一臉欣慰。
“你昨天跟他們說的那個做豆醬的法子, 特別是那個‘醬引子’,我尋思了一宿,和釀酒做酒曲很像啊。”紅羊祭司擼了擼胡子說, “這酒曲能做成,成功釀出酒,那‘醬引子’和豆醬也肯定是可以做成的。”
風淺笑道,“您老這叫舉一反三,一通百通。不只醬引子和酒曲,還有咱們食堂做饅頭、包子用的‘面引子’,這三個本質上都差不多,都是發(fā)酵。做醬引子、酒曲、面引子的過程是培養(yǎng)菌種,之后下醬、釀酒、發(fā)面醒面就是用培養(yǎng)好的菌種發(fā)酵的過程,最后得到豆醬、酒、饅頭。”
醋和醬油也是發(fā)酵得到的,部落里以后經常釀酒,說不準哪次就釀酸了,陰差陽錯的釀成醋了呢。風淺很是期待這種美妙的意外。希望千百年后獸人大陸的油鹽醬醋茶也都能有自己的傳說和小故事。
時間一晃,進入十四月中旬,部落里已經下了兩場小雪,室外溫度降到零下十幾度,冬儲進入后半段。
狩獵隊依舊每天出去捕獵,但現在抓到的獵物只需要扒了皮,去了內臟,收拾干凈,直接儲存在戶外就能凍住,不需要做成肉干或者腌肉保存。
如此,亞獸人們就能得空休息兩天,大家聚在一起沒聊兩句又說到冬儲的事上。
這個時節(jié)已經沒法采集了,但看著獸人們每天滿載而歸,那種收獲的成就感實在讓人眼紅手癢,可惜亞獸人沒有獸形,想要捕獵并不容易。
一個反應快的中年亞獸人突然拍了下大腿,“不能上山抓大的獵物,咱們可以想辦法下河抓魚啊!”
“可部落附近的魚不多了。”有人提醒。春天剛遷徙過來的時候,河里的魚可以說魚擠魚,又肥又大,隨便撈撈就能捕到不少,但他們部落的人太能吃魚了,不到一年,現在想在附近抓魚已經很難了,而且都是小魚。祭司和風淺也不讓大家抓小魚。
“那咱們就坐船去下游撈啊!趁著這幾天河中心還沒有結冰封死,能行船,趕緊去下游撈幾趟。”
“這主意好!再來場雪河面基本就封死了,咱們得趕緊。”
“誰會劃船,誰會劃船,看看人數夠不夠,今天就去吧!”
有人起頭,中心廣場上的亞獸人們很快組好了隊。送了執(zhí)夷部落三條船后部落里還剩四條船,亞獸人們分成了四隊,每隊有兩個擅長劃船的,再有三人負責撒網,拿水桶和魚叉。
捕魚,他們部落是相當專業(yè)的,魚叉漁網都是族人自己想出來的。
“風淺,你不去嗎?很有意思的。”有亞獸人問,周圍的亞獸人也都是一臉期待地看著風淺。風淺雖然和他們一樣都是亞獸人,沒有獸形,但莫名的,不管干什么,只要風淺在,大家就會覺得很安心,感覺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風淺都能想出辦法解決,比有獸人在隊里還讓人放心。
風淺看見了站在隊伍里的弦。
弦之前在家養(yǎng)身體,這幾天好的差不多了,逐漸開始參加部落的集體勞動。
雪晴和九、紅羊祭司幾人商量著,讓弦再修養(yǎng)一段日子,這個冬天還是跟著亞獸人們集體勞動,等到明年春天,天氣暖和了,弦的身體也徹底養(yǎng)好了,再把他編到巡查隊里。
弦已經有了煉氣一層的修為,并且覺醒了水系的天賦,實力比部落里一般的獸人還要強,水上更是弦的主場地,有弦跟著,船隊很安全。
風淺放心地對亞獸人搖搖頭,“不去了,天太冷了,河上風大,蘭崽兒受不了。”玄這些日子都跟著狩獵隊進山,一直是風淺帶蘭崽兒。
亞獸人笑道,“瞧,是我忘了,你還要帶蘭崽兒呢。那等著我們帶魚回來啊。”
這二十多個亞獸人歡歡喜喜地捕魚去了,風淺和雪晴點了點部落里剩下的亞獸人和老人幼崽,分成幾組,他們要開始準備紡線織布。這幾天先把窩窩絨籽兒和雜質挑出來,彈成棉條,方便之后紡線。
傍晚,外出捕魚的亞獸人們和狩獵隊差不多一起回來,滿載而歸,四條船裝的滿滿登登,肥鮮的大魚小山一樣堆滿船艙,用繩子綁著、攔著,看著就要掉下來了。
有漁網魚叉,猜到船隊不會空手回來,但竟然捕了這么多,實在出乎大家的意料。
“這次可多虧了弦。”
“是啊,能捕這么多魚大半都是弦的功勞。”
“弦的水系天賦好厲害!真讓人羨慕。要是大家都能覺醒就好了。”
“有弦在,船都不用劃的,走的可穩(wěn)當了。”
“魚也都是乖乖地往漁網里鉆,都不用下餌料。”
風淺突然知道這些魚是怎么來的了。
保鏢成了金手指,弦不僅照顧了大家的安全,連劃船和捕魚的任務也順便做了,讓有水系天賦的修者捕魚,這不是把老鼠扔米缸里了嗎。看來他們部落以后都不會缺魚吃了。
“風淺風淺,鹽坊的那棵靈果樹真能讓大家引氣入體嗎?”有亞獸人問。
弦是受了巨大的刺激和打擊,極端狀況下自己覺醒的異能和引氣入體,祭司對部落里的族人也是這么交代的。雪晴雖然幫著弦隱瞞了懷蛋流產的事,但部落里的大家隱隱約約都知道些。他們不想提起弦的傷心事,也知道弦的覺醒方法不是每個人都能行的,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靈果樹上。
猛幾個討伐黑水部落時吃了靈果而引氣入體的事族人都知道,今天親眼見識了弦的實力,大家愈發(fā)期待。誰說亞獸人不好斗,可以的話,他們也想像弦一樣加入巡查隊!
“靈果可以幫助引氣入體,但不是所有人吃了靈果都能引氣入體。能否覺醒特殊的天賦,就更不一定了。”風淺提醒。猛等四個獸人可是沒有一個覺醒特殊天賦的。
當初一共九枚靈果,玄分到一個,其余八枚靈果被八個人分食,但只有猛、狼天、斑、火炎四個人引氣入體,成功率只有一半。討伐黑水部落的獸人都是部落里的佼佼者,若是把靈果平均到部落每個人身上,成功率肯定還會下降。
“靈果還有多久能成熟,靈果樹會一直結果嗎?這一茬果子摘了之后還會結下一茬嗎?”終于有人問出大家擔心已久的問題。
“只要靈玉充足,細心照料,不出什么意外,靈果樹就會一直結果子。年份越大的靈果樹,結的果子越多,品質也越好,同時消耗的靈玉也會越多。為了每個人都能有引氣入體的機會,部落需要很多靈玉來供養(yǎng)靈果樹。”風淺解釋道,“這茬靈果一共九枚,估計在下個月,冬祭日前后就可以成熟。”
“那這果子要怎么分?”有人問。
這問題可不好回答,族長九外出捕獵還沒回來,風淺看向紅羊祭司。
突然被點名的紅羊祭司一愣,隨即笑呵呵地說道,“這個問題需要找個時間,等冬儲結束了,大家有空了,坐下來一起商量商量。”
獸人大陸一直都是用實力說話,特別是獸人之間,有什么不服的就打一架,誰拳頭硬聽誰的。像酒坊安保的兩個崗位,就是看今年冬獵誰獵的獵物多來決定,現在結果還沒出來呢。再有部落族長一職,也都是部落里最厲害的勇士擔任。他們部落,除了玄之外,在猛四個人引氣入體之前,九一直都是部落最強的勇士。
靈果的歸屬,大概率還是要看誰的拳頭硬。但考慮到獸人和亞獸人之間體力的差別,又不能只看拳頭大小。
靈果可以輔助引氣入體,也可以提高修為,已經引氣入體的獸人還參不參與靈果的分配也是個問題。
還有九,如果九這次沒有拿到靈果,或者拿到靈果沒有成功引氣入體,族長的位置很可能不保。
總之,圍繞著靈果的分配和使用,還有一大堆問題等著討論和解決。
第109章 雪季 別人都來幫他家鏟雪了,他總不能……
十四月下旬, 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讓整個部落正式進入雪季。
雪是從昨天傍晚開始下的,一直到今天早晨,還在下, 并且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積雪已經漫過腿彎。
早飯后, 部落里響起三聲連續(xù)短促的號角,這是召集全體獸人集合的意思。突然邁入雪季, 氣溫成斷崖式的下降,沒有獸形的亞獸人很難馬上適應, 這個時候, 部落里一般都只要求獸人出去集合。
玄去了部落里, 風淺給堂屋的壁爐添了幾塊木炭,屋里暖洋洋的。白雪世界, 圍爐煮茶, 這就很有冬日的意境了。
“來,寶貝, 咱們去后院摘山楂, 爹爹給你做糖葫蘆吃。”風淺一手抄起墻角的簍子, 另一條胳膊夾起幼崽就往后院去。
沒有糖葫蘆的冬天是不完整的。
山楂是羽族商隊帶來的,他無事的時候在后院種了兩棵,已經掛滿了紅彤彤的果子,綠葉叢里一簇簇紅果子, 比花還好看。
山楂樹專門修剪成了豐產的樹形, 個頭不是很高, 伸手就能夠到。為了帶崽兒體驗摘果子的樂趣,風淺沒有用異能,讓蘭崽兒捧著簍子, 他親自上手摘果子。
摘了山楂,洗凈去蒂備用,開始熬糖漿。
熬糖漿用的是可以放到桌子上的小鍋,底下有個爐子燒木炭,可以移動,熬個粥涮個火鍋,十分方便。
風淺用雄性麥籽樹劈了竹簽子,每個竹簽上串三顆山楂,糖漿熬制粘稠變色,開始裹糖衣。裹好糖衣的糖葫蘆送到室外,遇冷,糖衣很快能硬化凝固。
串了十來串,糖漿變涼,愈發(fā)粘稠,不適合裹糖葫蘆了,直接把剩下的山楂全倒鍋里,拿著木鏟子不斷翻攪,糖漿很快起砂,雪白裹著鮮紅,這就是簡易版的山楂雪球。
玄從部落里回來的時候,還沒進屋門,剛進院子,撲面就是酸酸甜甜的香氣,不禁笑道,“這是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風淺推推倚在腿邊的崽兒,支使道,“給你爹拿一串。”
幼崽眨巴眨巴眼睛,結合眼下的情況,歪著頭想了想,這才弄明白小爹嘴里的“爹”是指阿父。
幼崽麻溜地從小爹腿上爬起來,舉著自己啃了一半的糖葫蘆送給阿父,“阿父,吃。爹爹做的,可香了。”
那串糖葫蘆還剩一個半山楂,半個山楂上全是幼崽的小牙印。
玄盯著那半串山楂,懷疑人生。
吃,還是不吃。
吃吧,他有潔癖,下不去口,不吃吧,怕崽兒傷心。
每個吃崽兒剩飯的爹都是折了翅膀的天使。風淺忍不住笑出聲,扯著崽兒的后衣領,把崽兒拽回來,“你爹胃口大,能吃,給你爹拿串沒吃過的。”
幼崽恍然大悟,阿父是比小爹能吃哈,得給阿父挑串大的。
“部落那邊怎么說?”風淺問玄。
“紡線車和織布機已經發(fā)下去了,分到紡線車的家庭負責紡線,分到織布機的家庭負責織布,其余的家庭負責挑窩窩絨籽兒和彈棉條。”玄說,“紡線車和織布機的數量有限,不是每家都能分到,這次發(fā)紡線車和織布機是按著石屋門牌號倒數的順序發(fā)放的。”
平時一般有什么事,需要挨家挨戶辦理的,都是按正數的門牌號從“1”開始,公平起見,這次從最末開始往前發(fā)。
大家分工不同,但拿到的貢獻點是一樣的,紡的線和織的布也一律歸部落所有,由部落統(tǒng)一支配。
雪季木工坊也不停,會一直趕制紡線車和織布機,明年雪季的時候,相信部落里家家戶戶都能配上紡線車和織布機。
今年挑出的窩窩絨籽兒都仔細地收在倉庫里,明年繼續(xù)擴大種植,窩窩絨布很快就會成為他們部落交易的主要項目。
“你還帶窩窩絨回來了嗎?”風淺問。正常沒分到紡線車和織布機的家庭應該會扛幾袋子窩窩絨回去彈棉條。可惜了玄空間里還有去年做的紡線車,他們家用不上,也不好突然送給部落。
“沒。”玄聳聳肩,看著風淺,“蘭崽兒快一歲了,不小了,咱們明年春天——”
玄頓了頓,鄭重道,“明年春天,就帶蘭崽兒離開部落吧。”他和風淺還有更廣闊的天地。
部落里引氣入體的族人已經有五個了,這茬靈果成熟之后,還會再多三、四個,修者與普通人之間的實力是有壁壘的,這個戰(zhàn)斗力足夠部落在東大陸甚至整個獸人大陸站穩(wěn)腳跟。
猛也已經學會給養(yǎng)育靈果樹的陣法換靈玉,只要靈玉不斷,只要靈果樹在,部落就會不斷有人踏入修者的行列。而如何掙靈玉,肥皂、鹽、陶器、布匹,還有之后的釀酒,任何一項產業(yè)都可以讓族人衣食無憂,他和風淺可以放心地離開部落。
說到離別,總讓人不舍,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風淺也想去外邊看看,他想看看末世沒有看過的、九級巔峰之上的風景。
見風淺沒有反對,玄輕松地笑了笑,“所以,這個雪季,我們要準備一些路上用的東西,比如,干糧。”
為了避免趕路時風餐露宿,他還要用木頭建一座可以移動的閣樓。煉化空間石后,他的空間雖然依然沒法進活物,但已經有一座小鎮(zhèn)大,收一座房子進去不成問題。只是他們現在住的院子和石屋都有地基,和大地相連,沒法直接收進空間,他倒是可以利用空間天賦將院子從大地上切割下來,但那會在原地留下一個巨大缺口,太惹眼了。
風淺拍著胸口道,“這簡單,糧食的問題交給我和蘭崽兒。”他現在是八級的異能,給他一把種子,用不上一天就能裝滿整個倉庫。
接下來的日子,風淺催生麥籽,做各種干糧、點心,玄叮叮當當,用空間里的木材建房子,前段時間進山狩獵,他存了很多木材在空間。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直到兩天后才停,冬日的陽光灑在銀白的雪上,折射出一個童話里才有的琉璃世界。
耀眼的日光透過窗戶灑進屋里,影影綽綽,積雪已經漫到窗臺上一掌厚的深度,真正的大雪封門。
“什么時辰了?太陽這么高了。”風淺問。
他剛睡醒,聲音沙啞柔軟,聽的人心癢。玄不僅心癢,他還動手,一個翻身,將人壓在身下,去吻風淺的嘴。
一時,臥室里都是引人遐想的曖昧的交換唾液的接吻聲。
風淺軟的像一潭碧波蕩漾的春水,又像一條擱淺的魚,他像一條隨波的水草,起起伏伏地回應著洶濤的海浪。
突然,風平浪止。
哪有接吻接到一半突然停止的,風淺疑惑地看玄。
玄深吸一口氣,任命地躺到風淺身邊,悶聲道,“小崽子醒了。”
他們倆親熱,為了躲避幼崽,每天把幼崽哄睡之后,都會在幼崽的房間罩一層結界,既隔開了幼崽,布置結界的玄也能隨時感應到結界內的變化,確保幼崽的安全。
就在剛剛,幼崽開始翻身,揉眼睛。
風淺笑出聲,爬起來,飛快在玄嘴上偷親一口,“行吧,孩子他爹,起來吧。”
玄瞇了瞇眼睛看風淺,一把摟住風淺的腰,把人按進懷里。
風淺趴在玄懷里,兩人心口相貼,誰也不動,感受著彼此的心跳,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平靜下來了。
“今天好好遛崽兒,晚上讓崽兒早點兒睡。”風淺話只說一半,后面的話兩人心有靈犀。
雪停了,便要掃雪。
齊腰高的積雪,在院子里“挖”出幾條常走的路之后,好像迷宮一樣。
還沒積雪高的崽兒在“迷宮”里撒歡,根本感覺不到呼嘯的風雪。
站在院門口,部落的全景盡收眼底,族人來來往往,男女老幼全在鏟雪。
先鏟自己家的院子和院門口的街道,之后是中心廣場和公共區(qū)域。有人用推車將堆積成小山的積雪運到洛水河邊,將積雪堆在冰面上,天暖之后,積雪化水,順河流走。若是堆在院子和街道上,那明年開春,泥濘一片,可不用走路了。
崽兒跟在后面,風淺和玄一人一把鐵鍬繼續(xù)往山下鏟雪,挖“迷宮”。
他家住在山上,不像部落里的平地怕積水,需要把雪都運走,他家只需要鏟一條下山的小路就行。但距離部落遠,路長,雪又深,鏟條小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過了中午,風淺都要放棄了。崽兒遛沒遛好不知道,他這個爹是要不行了。
“地上涼,別坐,你和崽兒先回家,下面來人了。”玄一把將累到坐在雪堆里的風淺拽了起來。
“啊?什么人?”風淺糊涂了。
玄拍了拍風淺身上的雪,“你往山下看,溫泉莊子往這邊的路上,有人在幫咱們鏟雪呢。”
風淺抻著脖子往山下看,可不是嗎,十幾二十幾個人呢,正從溫泉莊子那邊往這邊山路上鏟呢。
“唉!風淺,我們來啦!”這聲音是芽。大家都裹得嚴嚴實實,特別是亞獸人,就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邊,只能聽聲音認人。
“在呢!在呢!”風淺朝山下的芽招手,“大家都到這邊來啦!”
風淺頓時忘了累,來了精神,舉起鐵鍬,繼續(xù)吭哧吭哧地鏟雪。別人都來幫他家鏟雪了,他總不能大爺似的歇著吧。
第110章 顯微鏡(捉蟲) 棉被
進入雪季, 玄大多時候都是在家做可以移動的木頭閣樓,隔幾天會去部落里做顯微鏡的工坊看一看。
工坊在船坊的二樓。
當初從換鹽集市上換回來的各種漂亮石頭包括琉璃部落的琉璃,都存在船坊二樓, 后來直接就將二樓改成了研究顯微鏡的工坊。
“今天天氣不算太冷,一起過去吧。”玄說, “那邊估計是做成了。”
“這么快?”風淺驚喜,“那是得過去看看, 我不過去,怕你們不會用。”
工坊里琳瑯滿目, 顯微鏡只做成了一臺, 但大大小小的望遠鏡卻是擺了不少, 巡查隊里已經有近四分之一的人配上了便攜式的小望遠鏡。
“這臺看的最遠,就是打算用它在西邊的山峰上建一座瞭望塔。”說到望遠鏡, 工坊的獸人們一臉自豪地給風淺和玄介紹。望遠鏡簡直就是千里眼, 能把人的視野延伸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瞭望塔的事風淺也知道,族長九和紅羊祭司見識到望遠鏡的厲害之處后, 打算在部落領地內找一塊高地, 建一座瞭望塔, 將部落領地的情況一覽眼底,輔助巡查隊巡邏。
“這個就是顯微鏡了,昨天傍晚才完工。”工坊的獸人獻寶似的介紹道。
那是一架完全用木頭和琉璃做成的顯微鏡,沒有金屬和塑料、橡膠, 很多細微之處都廢了不少心思, 這才拖了這么長時間。
而載玻片和蓋玻片這種極薄、極難處理的部位, 更是來之不易。
“這么薄的東西,大家試了幾天都沒有成功,后來說換換心情, 就先去研究望遠鏡。誰知道,切割鏡片的時候,因為尺寸錯誤,切差了,竟然意外得到一片特別薄的琉璃片。” 工坊的獸人笑道,“這載玻片和蓋玻片就做成了。”
“大家辛苦了。”風淺笑道。如果紅羊祭司著手編史書的話,造出望遠鏡和顯微鏡的獸人們史書上一定會有一筆。
紅羊祭司和他的學徒們聽了工坊的消息,也拿著筆紙過來了。他們是要記錄部落里的重大事件,比如哪月哪日收什么莊稼或者種什么莊稼,肥皂怎么做,鹽怎么過濾等等,在筆紙造出來之后,紅羊祭司都有讓人記錄、整理。
風淺邊做邊詳細地說出步驟,方便紅羊祭司的學徒們記錄。
他取的蔥葉表皮細胞,少祭司桑繁調了五、六種染色的藥液,兩人挨個試過,選了一種染色最清楚的。
風淺調好顯微鏡,蔥葉細胞清楚地出現在視野內,效果比風淺預想的好很多,他讓周圍的人一一過來觀看。
工坊這時已經聚集很多人了,都是跟著紅羊祭司和學徒們過來的,聽說工坊這邊有了好消息,一窩蜂的跟了過來。
“這竟然是我們吃的蔥!”
“一個格子挨著一個格子的!每個格子里都有一個小點,那是什么,幼崽嗎?好像一排排蛋啊。”
“蔥葉上取那么一小片兒就能有這么多格子蛋,一整片葉子上該有多少這樣的蛋啊,比魚籽還小。我們一口要吃多少這樣的蛋啊。”
風淺對祭司的一個學徒說,“把你剛剛看到的畫下來。”
學徒略微考慮之后才下筆,用毛筆描繪出一副蔥葉細胞的結構圖。畫工還不錯。風淺欣慰地點點頭,將紙上的細胞結構指給族人看,“這種小格子是組成蔥葉的基本單位,我們可以把它叫做細胞。一棵蔥由成千上萬的細胞組成,不同植物,同一植物的不同部位,細胞形態(tài)也有所不同。”
“每個細胞中都有一個小黑點兒,我們可以把這個黑點叫做細胞核。”風淺指了指細胞結構圖,又把液泡、細胞質、細胞壁指給大家看。圖中沒有特意畫出細胞膜,風淺自己用筆添了上去。這個簡易的顯微鏡下,細胞膜看的不是很清楚。
為了讓大家看清細胞膜,風淺又指導了祭司的學徒做了口腔上皮細胞的樣本。
托琉璃部落琉璃和工坊獸人們的福,顯微鏡質量不錯,上皮細胞看的也很清楚。看清了口腔上皮細胞的族人們卻不淡定了。
他們,活生生的人,竟然和蔥葉子一個樣,是由一個個“魚籽”組成的?!
有的人雙手抱臂,好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風淺忍不住笑,“至少大家沒有細胞壁,和蔥葉子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有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蔥葉子有的,他們竟然沒有!更過分了!
“顯微鏡以后會放到會議室二樓那邊,感興趣的可以自己做樣本去那邊看,免費的,不需要貢獻點,但看的時候要把自己觀察的樣本名稱、部位記錄好,并畫出這樣的結構圖,方便其他人查看。日后,積攢多了,咱們可以把這些結構圖編成圖鑒。載玻片和蓋玻片要小心的用,這個不容易得。”風淺說。
看熱鬧的人多,風淺和玄好不容易才從工坊擠出來。剛出來,又被人攔住。
因為有玄在,攔住風淺的亞獸人有些拘謹,玄很有眼色地抱著蘭崽兒去別處了。
玄走了,亞獸人終于松了口氣,又走近了幾步,笑嘻嘻地問風淺,“石屋剛剛修成那會兒,大家不是去你家參觀過嗎,我想問問,你們家鋪床的那種厚厚的軟軟的墊子是怎么做的。”
因為那種墊子是鋪床上的,算是很私密的東西,所以剛剛有玄這么個獸人在場的時候亞獸人才不好意思張口問風淺。沒有獸人在,亞獸人們之間聊天還是很放得開的。
亞獸人語氣活潑起來,沖風淺擠擠眉毛,“自從雪季之后,總不見你往部落里來。”
雪季大雪封山,不能出門,是部落里一年中懷幼崽最多的時候,亞獸人的語氣帶了幾分調侃。風淺冤啊,他倒是想和玄好好親熱啊,但家里有個精力充沛的崽兒!
“今天好不容易堵到你了,可得教教我。大家都想學呢。”亞獸人笑道。
“你說的這個墊子叫被褥,鋪在身下的叫褥子,蓋在身上的叫被子。”風淺說,“但是這個東西是用窩窩絨做的。”
“果然。”亞獸人之前已經有了猜測,現在一聽真是窩窩絨,徹底失望。東大陸這邊,至少是他們部落周邊,沒有野生的窩窩絨,而部落里種植的窩窩絨都歸部落所有,要織成布與外部落交換靈玉。這樣,就是學會做被子,也沒有材料可以用。
部落里有引氣入體的人,更多的是沒有引氣入體的,不能只顧少部分人的利益而損害更多人的利益,風淺拍了拍亞獸人的胳膊,“這樣,咱們和祭司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勻一部分窩窩絨出來給大家做棉被。”
部落種植的窩窩絨有限,暫時做不到給每個人一床被褥,但每家每戶分一條被子或者褥子還是可以的。
紅羊祭司有些為難,擼著胡子思考良久。
風淺勸道,“酒坊已經建成了,明年春天,一有野果就可以開始釀酒。酒、肥皂、鹽、陶器,還有筆墨紙張,這么多可以交換的東西,換靈玉是足夠的,并不差窩窩絨布這一點。我們應該把最好的留給自己,這才對得起族人辛辛苦苦的勞動。”
把最好的留給自己。
紅羊祭司被說動了,他們部落的族人值得最好的!
叫了雪晴和九過來,幾人算了算倉庫里還剩的窩窩絨,又統(tǒng)計了部落里的人口數和戶數,一番商議,最終決定,三人包括三人以下,每戶分一床三單位重的被子,四人以上包括四人,每戶分兩床三單位重的被子。
第二天,風淺和玄把他們家去年做棉被套的工具搬到會議室,這工具一直放在玄的空間里,兩人只說是昨晚熬夜做出來的。
玄叫了部落里擅長木工的獸人過來,再做幾套套棉被的工具,風淺用他家拿來的那套工具教亞獸人們套棉被。這些亞獸人家里沒有分到紡線車和紡織機,也不在肥皂坊等地方上工,正好過來套被子。
干活兒的人多,傍晚便做出一床被子。倉庫里有織好的窩窩絨布,晚飯后,風淺又教了大家縫被套。
窩窩絨被子厚,不容易清洗,洗了也不容易干,套上被套,日后只需要換洗被套就行。
若是把被子當作褥子鋪在身下,還可以再鋪一層單層的床單,床單更容易清洗。
被子的發(fā)放也是按門牌號倒著排的。
會議室暫時被改成套被子的工坊。
幾日后,傍晚的集會上,召集了部落里所有的人,先是將今天套好的被子發(fā)出去,紅羊祭司和族長九互相看了看,最終由九站出來跟大家解釋。
部落供養(yǎng)的靈果樹,再過幾日,第一批靈果就要成熟了。今天的集會,就是要討論靈果的分配問題。
族人都知道靈果意味著什么,不禁嚴肅起來。
在這個弱肉強食,實力為尊的大陸上,不管是部落,還是個人,只有不斷變強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如今,部落里衣食無憂,如果說大家還在意什么,恐怕只有靈果的歸屬了。
特別是亞獸人,這是他們趕超獸人的唯一機會。
亞獸人沒有獸形,不擅長打斗,甚至沒法單獨捕獵,這使得他們在過去不得不依附于獸人生活。
遷徙到新部落之后,大家通過種植和養(yǎng)殖改變了這一現狀,讓亞獸人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和勞動就能生活下去。但他們依然是被部落里的獸人、巡查隊保護著,如果能借助靈果引氣入體,甚至像弦一樣覺醒某種特殊的天賦,那么,他們也可以加入巡查隊,不僅僅是養(yǎng)活自己,還可以充當保護者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