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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蠟(捉蟲) 螺鈿木梳

    紅羊祭司又與紅山部落訂了剪子一百, 鍬三十,以及三十口做飯用的小鐵鍋。

    這次沒有定犁,馬上進入秋季了, 秋季之后就是漫長的冬季,有半年都用不上犁。

    剪子是風淺讓玄連夜用木頭刻的模型, 收了窩窩絨之后,部落就要開始大規模的捻線、織布, 有了布就要做衣服,這個時候剪子必不可少。

    獸人大陸還沒有剪子, 剪子就不算在紅山部落對各個部落武器的限額里, 但剪子也確實是一種可以傷人的利器, 為了防止以后被限制,一口氣定了一百把。

    紅山部落的貿易小隊只停留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

    望著紅山部落離去的背影, 紅羊祭司得意地捋著花白的胡子,“瞧好吧, 下次他們來了, 一準要跟咱們換船的。”

    風淺挑了挑眉, 這小老頭又忽悠人去了?

    紅羊祭司揚了揚下巴,“他要跟我換船,我就跟他要鐮刀,還有你說的那種菜刀。”

    “一條船換十把刀, 怎么樣?”紅羊祭司問風淺, “他家刀能用很久, 咱家船也能用很久啊。”

    一堆破木板就要換人家十把刀,紅羊祭司這是抓住紅山部落領地內沒有大樹,沒法仿造船, 使勁薅人家羊毛呢。

    “要的這么狠,您不怕人家造一艘鐵船啊。”風淺問。

    “咋還能造鐵船?那大鐵疙瘩也能在水上漂?”紅羊祭司登時傻眼了。

    風淺聳了聳肩,紅山部落能不能造出鐵船他不知道,但紅山部落煉鐵的技術是真的挺好,完全不像原始社會該有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尋常的竅門。

    “若是換鹽小隊這次能順利乘船到東海部落,想跟咱們換船的恐怕也不只有紅山部落一家了。”風淺安慰紅羊祭司。

    紅羊祭司眼睛又亮了,信心十足,“船,鹽,肥皂,陶器,以后還會有布匹,糖,咱們部落這次一定要在東大陸打出名聲!”

    他們想要舉辦自己的集市!

    有朝一日,讓所有的部落都慕名而來!

    風淺眉頭微動,有理想是好的,但眼下,還是得先想辦法解決漆或者蠟的問題。

    風淺抱著幼崽去船坊,中途被芽叫住。

    芽的幼崽也是一個小亞獸人,發色和眼珠的顏色都隨了芽,一雙虎族豹族獨有的大貓眼,忽閃忽閃,一臉好奇地盯著風淺懷里的蘭崽兒。

    “蘭崽兒,這是弟弟。”風淺教蘭崽兒認人,又問芽,“起名了嗎?叫什么?真可愛,像你的多。”風淺有些酸,今年出殼好幾個幼崽了,就他家蘭崽兒不像他像獸人父親的多。

    芽笑道,“叫苗。”

    風淺點點頭,爹叫芽,崽叫苗,那孫子叫啥。

    “風淺,你主意多,找你商量個事兒。”芽笑著把風淺拉到附近的椅子上。

    部落的街道兩旁新種了不少果樹、花樹,每隔幾十米就會放一兩張供人聊天、休息的長椅。他倆頭頂是一棵手腕粗細的棗樹。

    這樣的棗樹部落里大大小小一共十幾株,都是雨季時風淺用玄空間里的棗核催生的。

    雨季無事,為了讓玄給他做紅棗山藥糕,風淺現巴巴地催生了一棵成熟的棗樹和十幾根地長果。

    玄做紅棗山藥糕,他就在一旁引導幼崽用植物異能催生棗樹,父子兩個一個教一個學,一下午就催生了十幾棵小棗樹。第二天玄去部落教紅羊祭司認字兒的時候順便扛去了部落,只說是在山上看到的,挖了回來。

    野生的棗樹不常見,祭司冒著雨,親自帶人栽上。

    “什么事能難住你。”風淺笑問。芽很聰明,領著肥皂坊的亞獸人們研制出好幾種香味的肥皂,大大豐富了肥皂的品類。

    芽從腰上的小獸皮袋里拿出一把木梳和一堆顏色鮮艷的貝殼。

    風淺愣了下,木梳,貝殼,干嗎?這是要做螺鈿?這就做螺鈿了?!發展這么快?

    “這次換鹽集市不是也帶木梳去嗎。”芽說。

    不是所有獸人都有鋒利的爪尖兒,又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擁有鋒利的骨刀和鐵器,這就導致木梳看起來簡單,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

    而且,他們部落多次用木梳配合肥皂進行推廣,每次取得的效果都不錯。所以,這次的換鹽集市也是打算用木梳和肥皂配合,帶去換鹽集市的貨物不僅有肥皂,還有木梳。

    “我想把木梳做的漂亮一點兒。”芽說,“這些貝殼是做肥皂的時候挑出來的。每次燒貝殼,遇到顏色漂亮的都讓大家留出來。這么漂亮的貝殼燒成灰,總覺得可惜了。”

    芽摩挲著貝殼,說道,“我想把貝殼切成漂亮的圖案弄到木梳上,就讓猛在木梳上挖了槽,把貝殼鑲進去,可挖的槽總是不合適,貝殼卡不住,一碰就掉下來了。”

    末世前,有過一段時間自媒體大爆發,隨便打開一個視頻軟件,各種古法視頻,穿越必備小妙招,漫天都是。只一個螺鈿的,風淺就不知道刷過多少次了。大數據推薦,刷過一次,就有無數次。

    大數據也有歪打正著的時候了,風淺有了底氣,問芽,“那你都是怎么做的,說來聽聽。”

    芽挑選結實的樹葉,修剪成各種小花小草的圖案當作模子。模子按在貝殼上,猛用爪子尖兒沿模子邊緣描一邊,和模子相同形狀的貝殼就被切出來了。

    但這個過程中,按在貝殼上的模子總是跑,模子位置一挪動,貝殼就切歪了。

    切好形狀的貝殼再按在木梳上,在木梳上用爪子尖勾勒出貝殼的形狀,這個過程和上一個過程一樣,貝殼也總是挪動位置。

    而且這個過程更麻煩,要控制爪子尖扎進木梳的深度,不能直接將木梳切透切斷了。

    貝殼的位置總是挪動,勾勒的形狀有誤差,貝殼就沒法完全卡進雕出的凹糟里。好不容易卡住一個,還不牢實,稍微磕了碰了,貝殼就從凹槽里掉出來了。

    “你是怎么把模子固定在貝殼上的?”風淺問。

    芽的左手食指按在模子上,“就是這樣啊。猛用左手指尖按著,右手化成虎爪,其中一個爪尖兒沿著模子在貝殼上畫一圈。”

    這姿勢,是挺別扭的,怪不得總是跑偏位置。

    獸人大陸還沒有膠水的概念,也想不到還能找個東西粘住,要固定就只能用手按著了。

    臨時固定還算好解釋,沒有膠水,但有麥籽粉,可以做漿糊。

    漿糊不難,小時候過年,太奶奶就是用面粉打成漿糊貼春聯。

    一鍋燒開的水,一大碗用涼水泄開的面粉,面粉倒進開水里,不斷攪拌,不要糊了鍋底,攪拌均勻,至粘稠,這漿糊就做好了。

    這個步驟有了解決辦法,風淺又往下問芽,“然后呢,還有什么問題?”

    芽想了想說,“在木梳上勾的線,光線不好的時候容易看不清。”

    切貝殼的時候直接切斷就行了,但在木梳上勾線雕刻凹槽卻不能一步完成,小心翼翼地勾了輪廓之后,再借助骨刀挖出凹槽。不是一步完成的,后期挖凹槽的時候就容易看不清線。

    這個也好解決,風淺說,“你把燒完的貝殼細細地碾成粉,將貝殼粉抓一把涂在勾好輪廓線的木梳上,仔細抹兩下,這時把木梳上的貝殼粉擦掉,沿著勾勒好的輪廓會留下貝殼粉的白線,就容易看清了。”

    “真的?”芽問。

    “嗯,你試試,很清晰的白線。”風淺點頭。

    “風淺,還是你的辦法多。”芽高興道。

    風淺搖頭,他就是比芽多活了一世,看的多而已。芽能自己想到做螺鈿,這才是了不起的。

    這螺鈿木梳的最后一步,困擾芽的第三個問題,是生漆。

    將貝殼嵌進雕刻好的凹糟內,整個木梳面上涂一層漆,漆干之后,細細打磨,不僅木梳表面變得光滑剔透,貝殼也會打磨出流光艷麗的顏色。

    又是漆樹。

    船也要,家具也要,木梳也需要,但偏偏部落附近沒有。

    距離換鹽小隊出發還有一個月,這么短的時間內,要上哪兒找個替代品。

    風淺一個頭兩個大。

    “喲,檀,這還一大早的就拉回一車草啊。”芽笑著跟路過的檀打招呼。

    檀停下,用衣服袖子抹了把臉上的汗,看了看風淺,一臉靦腆地跟芽說,“地里的阿叔們起的早,他們把草拔了,堆在一起,我就挨著壟的把草抱車上,拉回養殖場,自然就快一些。”

    芽沖他眨眨眼睛,笑著問,“你現在還多少積分了,是不是快能自己申請石屋了。”

    檀謙虛道,“哪兒能啊,還早呢。”

    貢獻點制度實施的同時,廢除了集體山洞亞獸人“包辦婚配”的制度,集體山洞長大的亞獸人和部落里其他的亞獸人一樣,自由婚配。

    集體部落長大的獸人和亞獸人成年之后,每月要還部落一定數額的貢獻點,作為部落將他們養大的回報。還清貢獻點之前,不能申請石屋。

    只要是部落里的族人,成年之后,不分獸人亞獸人都可以申請石屋,但每個人只能有一座石屋。申請石屋不需要貢獻點,但有資格審查,需要符合部落規定。

    風淺看著芽推車上長滿刺的糖包樹葉片,愣了愣,“野獸連糖包樹都能吃嗎?不扎嘴?”

    檀笑道,“剃掉刺的糖包樹葉子又脆又多汁,搶著吃呢。”

    風淺點點頭,葉片剃刺兒,養殖場把野獸喂養的很精細,“蠟呢?蠟也能吃?”

    糖包樹全身無毒,但不是無毒就能吃啊。看到蠟,總能讓人想到“味同嚼蠟”這個詞兒。

    “蠟?”檀一臉不解,歪歪頭,問道,“什么是蠟?”

    風淺愣了下,拍了下腿,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第72章 螺鈿木梳(捉蟲) 劃船也需要技巧……

    風淺讓檀把糖包樹葉片留下, 又去田里讓人挑蠟質層厚的糖包樹葉片砍了一車回來,芽去肥皂坊叫了幾個亞獸人過來幫忙,他們把糖包樹葉片表面的刺剃掉, 用骨刀將雪白的蠟質層刮下來。

    刮下來的蠟質層倒進熱鍋,蠟遇熱開始融化, 逐漸變得透明清澈。

    糖包樹在野外生長,蠟質層難免沾些灰塵污垢, 用細蠶絲布過濾一遍,得到澄清的蠟液。

    風淺讓人趕緊把蠟液端到船坊, 待蠟液溫度稍稍降低, 蠟液變得粘稠, 才開始往造好的船上厚厚地涂抹一層。

    糖包樹的蠟液不同于藍星上的蠟和生漆,防腐防蟲防潮的效果具體如何, 要試過之后才知道。但現在能看到的, 至少外觀很好看,光滑瑩亮, 不會遮擋木質紋理, 沒有刺鼻的異味, 無毒,不會讓人過敏,這已經是一種很好的防護材料了。

    風淺捻了捻手上已經開始變白凝固的蠟液,這東西估計還能做蠟燭, 但易燃, 得注意防火。

    芽有些迷糊地看著風淺讓人用新得的蠟液刷船, 為什么造好的船要刷一層黏糊糊的蠟液,他不是在和風淺說木梳的事嗎,這是怎么從木梳聯想到熬蠟刷船的?

    風淺笑著拍了拍芽的肩膀, “等著吧,下午玄和猛他們回來了,就去你家幫你做木梳,把貝殼粘上去。”

    他和芽是亞獸人,沒有獸形,沒有爪子尖,部落里有爪子尖的獸人大都在忙著造船、做木工,要想做木梳只能等巡查隊回來,讓玄和猛動手。

    臨近中午,風淺抱著幼崽回家了。

    大食堂里提供午飯,但不適合幼崽吃,幼崽牙齒嫩,咬合力不行,須得吃軟爛的食物。

    風淺給幼崽蒸了一碗貝肉咕咕蛋羹,給自己炒了一盤子哞哞獸肉,再配一碟棗泥山藥糕,也就夠父子兩個吃了。玄在巡查隊,中午不回部落吃,一般都是早起的時候烙兩張蔥油餅或者糖餅,配上肉干。巡查隊有的時候也會生火烤肉。

    午飯之后,風淺把幼崽哄睡了,他自己打坐修煉。幼崽出殼以后,玄對修煉特別上心,他也被帶著卷起來。卷就卷吧,幼崽都煉氣三層了,他才六級,他這前浪不要太早被拍在沙灘上。

    下午,估摸著巡查隊快回來了,風淺裝了半袋麥籽粉在背簍里,抱著幼崽出門了。

    麥籽粉是他雨季時催生的,玄剝了殼,磨成粉。

    風淺抱著幼崽慢悠悠地往中心廣場去,一路領著幼崽抓蟬抓蝴蝶,等他到的時候,獵物都分完了。風淺沖著玄笑了笑,這時間算的正好。

    玄把分到的獸肉送回家,風淺抱著幼崽直接去芽家,等玄到芽家的時候,風淺和芽已經把漿糊熬上了。

    用漿糊將樹葉做的模子粘在貝殼上,玄和猛用爪子尖兒切割貝殼,切好形狀的貝殼粘到木梳上,用爪子尖勾勒輪廓,畫好線之后把貝殼扣下來,在梳子上撒一層貝殼粉,涂抹均勻,擦掉貝殼粉,梳子上的輪廓線果然變成一條條清晰的白線。

    “真神奇。”芽感嘆。有了這條白線,光線再不好,眼神再不好,也不會看錯看漏了。

    之后是雕刻鑲嵌貝殼的凹槽,這步需要借助骨刀,風淺和芽也能做了。

    芽點了油燈,油燈是用動物油做的,光亮不好,有煙,還帶著些刺鼻的味道,風淺一邊刻凹槽一邊和芽說用糖包樹做蠟燭的事。

    “我沒試過,只是覺得可以試試。”風淺強調。

    “那我明天,嗯,明天不行,明天得先做木梳,后天吧,后天上工的時候,我讓肥皂坊的人試試。”芽說,“聽你說了這蠟燭的做法,也不難,無非就是加熱了,融化,定型,和肥皂也差不多,我們肥皂坊就順便做了。”

    “咱們部落現在就是人太少了,忙不開。”芽感嘆,“但愿這次換鹽小隊能多帶些人回來。”

    雕好凹槽,將貝殼嵌進凹槽,用小錘子釘牢,木梳表面刷一層糖包蠟。

    刷木梳的蠟液溫度要比刷船的低一些,蠟液更黏稠,處在將要凝固但未凝固的臨界。

    蠟液晾干之后,用粗糙的獸皮打磨,映著燈光,貝殼重現鮮亮艷麗的顏色,木梳表面也變得光滑剔透,摸上去絲滑細膩,一點兒不扎手。

    芽抱著木梳,樂呵呵地把玄和風淺送走了。

    第二日,是部落的休息日,趁著大食堂早飯的時間,雪晴和芽召集了一大批人。

    有爪尖的獸人切貝殼,沒爪尖的獸人亞獸人雕凹槽、打漿糊,幾人一組,每組負責一個步驟,儼然形成了一條流水線。

    風淺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懷疑獸人大陸不是碳基生物,這進步的是不是太快了!

    “哎呀,蠟液又凝固了,快拿火上烤一烤。”有人催道。

    “就來,就來,先用這盆,這盆剛熱好。就是有些太稀了,得涼會兒。”有人說。

    風淺過去看了看,“拿個大盆,裝半盆冷水,小盆坐大盆里,涼的快。”就是冷水浴。

    風淺又指著要凝固的那盆說,“快要凝固的時候,再拿個大盆,裝半盆熱水,同樣把小盆坐大盆里。”這是熱水浴。

    “哎呀,風淺,你來啦。”芽看到風淺,笑的見牙不見眼,指著面前一小堆剛做好的螺鈿木梳,“快看,一早就做這么多了。”

    帶爪尖的獸人們都是天生的雕刻師,纏枝的花草葉片雕的惟妙惟肖。

    “今天一天估計就能出一兩百把呢。”芽說。

    人多力量大。

    他們部落也只打算帶一兩百把去換鹽集市,今天一天就能做完。

    “我跟祭司說了蠟燭,祭司說要是能做出來,也要帶去呢。”芽小聲跟風淺說。

    風淺點點頭,“不要帶太多,糖包樹蠟不多,先緊著咱們部落自己用。”

    這一界有夜明珠,而且數量不少,夜明珠雖然價格貴,但實力強的獸人咬咬牙攢幾年也能買起。

    夜明珠光亮足,接近自然光,買一次終身受益,不像蠟燭是消耗品。能買起夜明珠的人不會買蠟燭,蠟燭再是個稀罕物件,也賣不上價格。他自己都喜歡用夜明珠而不是蠟燭。

    他對蠟燭不是很有信心。去年還在原黎山部落的時候,羽族的交換集市上,他的蠟燭就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最后還是交換給了部落族人。蠟燭比較適合在部落內流通。

    從工坊出來,風淺和玄去了船坊。

    臨近換鹽集市,船坊趕工,大家輪著休息,今天也有一半人在加班。

    風淺檢查了船體,蠟已經徹底干了,在船體表明形成一層透明的保護膜。

    風淺從玄懷里抱過幼崽,玄和另外幾個獸人一起將船挪進碼頭,他們要試船。

    獸人體型大,又要載貨,所以船身做的很寬敞,還有一個獸皮搭的棚子遮風擋雨,用來休息。

    風淺讓兔寶貝把幼崽纏在他懷里,他和玄一人拿了一個船槳,劃船。

    風清日麗,水波粼粼,蕩起雙槳。

    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船已經在港灣里打轉轉了幾個來回,就是不走,風淺抬頭看玄,他家這虎不是十項全能的嗎。

    玄耳朵尖有些熱,虎耳都要出來了,端著手,尷尬地咳了兩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不會劃啊,明明船槳在水里劃兩下船就該往前走的,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不走,偏在原地打轉,要不是岸邊有人,他都想跳水里推著船走了。

    “那再試試,畢竟第一次劃船,掌握技巧就好了哈。”風淺打破尷尬,沖著岸上圍觀的人笑笑,辯解道,“劃船既是體力活兒,也需要巧勁兒啊。換鹽小隊的成員定下來之后,大家也要趕緊下水練練哈,同一條船上的隊員配合也很重要。”

    岸上這么多人看著呢,他家虎也是要臉的。

    風淺抿抿嘴,視線從岸上收回來,鳳眼彎彎,堅定地看著玄,船原地打轉一定以及肯定,堅決不會是他的錯。

    玄看著他,挑挑眉。

    風淺心虛地低頭,好吧,誠實一點兒,他倆都不會劃。

    獸神和獸神伴侶丟大人了。

    風淺徹底放棄,悄悄驅動水底的水草,這下不管他倆怎么劃,船都順順利利地出港了。

    小船順流而下,右手河岸是麥籽田,左手河岸是窩窩絨地,部落逐漸消失在后面,風淺裝都懶的裝了,直接收了槳,抱著幼崽湊到玄旁邊。

    玄揚了揚眉,在風淺坐下前,長臂一伸,直接老婆孩子全抱懷里了。

    人肉靠墊誰不愛,風淺被日頭曬的懶洋洋的,往玄懷里蹭蹭。

    玄攬著風淺腰,見幼崽的注意力都在水里的魚上,于是伸手捏了風淺的下巴,低聲問,“我不會,你會?”

    風淺愣了下,小氣虎還想著劃船的事呢,他笑著攀上玄的脖頸,怕幼崽發現,飛快地在玄唇上偷咬了一口,軟聲討好道,“什么會不會的,咱們夫夫一體,有一個不會的,船都得在河中心打轉。”

    行吧,死鴨子嘴硬,這就是不會了,兩個旱鴨子。

    玄輕笑,他本來就是想逗風淺(打情罵俏),現在看他這幅樣子乖乖軟軟窩在自己懷里,比打了獵物還滿足,握著風淺腰的手緊了緊,正要吻風淺,就聽幼崽——

    “爹爹,爹爹,魚魚,烤魚。”

    這嘴是親不成了,兩人迅速分開,一個頭往右轉,一個頭往左轉,心底不約而同——這坑爹的崽。

    第73章 收(地豆)花生 爹爹怎么親蘭崽兒的額……

    九月初七日, 秋風起,收地豆。——紅羊祭司《太初歷太初元年農要手摘》

    風淺看著紅羊祭司將記錄好的竹簡和骨筆收進腰上的小口袋里,不禁提醒, “每年的氣候可能都會有些差異,作物什么時候種什么時候收, 也不一定就非得是某一天。”

    “就比如這花生,不、是地豆, 比如這地豆,不管它春天是哪一天種下的, 只要長到秧子枯黃回縮就可以拔了。咱們今年種子少, 等明年種子多了, 還可以夏天種一茬,到了秋末冬初, 快上凍的時候收。那個時候溫度低容易曬干, 不容易壞。”

    “但夏天種的話,若是時候沒掌握好, 種晚了, 到了冬天也沒成熟, 就沒法留種了。保險起見,今年就只種了春天這茬,至少把種子留住。”風淺說。

    “另外,溫度濕度生長環境不同, 作物的生長周期也可能不同。就像春天種的地豆和夏天種的地豆, 都是地豆, 但生長時的溫度、光照不一樣,成熟所需要的天數可能就不同。”風淺補充道。

    紅羊祭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明年留點兒種子, 到了夏天的時候,每過半個月種上半畝,到了秋冬就知道什么時候種合適了。”

    這樣很容易就試出來花生的最晚種植時間了。

    把花生種到這個地步,紅羊祭司這是要干個大的了,太有鉆研精神了,風淺很是欣慰,獸人大陸這位聰明智慧的老祖宗是個靠得住的。

    為了收花生,算上平時負責打理田地的亞獸人們,今天一共召集了一百多號人,三人一壟,前一個人負責拔,后一個人打捆,第三個人拿著獸皮袋或者籮筐撿落在泥土里的花生,這一般是幼崽們的活兒。

    再有一隊人負責把成捆的花生扛到地頭兒,用推車運回中心廣場。中心廣場上的老人們一人一個小板凳,一邊嘮嗑一邊揪花生。

    揪好的花生用籮筐裝著,推到河邊洗去泥土,再推回中心廣場晾曬。

    揪完花生的花生秧就送去養殖場,日后剝出的花生殼還可以燒火做飯,整棵花生,從頭到腳,從葉子到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點兒不浪費。

    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豐收的喜悅,雖然沒有彩旗,但整個部落給人的感覺都彩旗飄飄的。

    忙到傍晚,一邊是還沒有揪的成捆成堆的帶秧花生,一邊是洗干凈晾曬的花生,中心廣場已經鋪不開了,巡查隊回來,都沒有分肉的地方,只能去河邊把肉分了。

    紅羊祭司笑哈哈的,這種煩惱要是天天都有就好了。

    和族長九一商量,祭司讓人拿了天平,既然沒地方晾了,那就先給每家每戶分一點兒,自己的糧食自己晾自己儲存。

    “別貪嘴都吃了啊,這里可包括了明年春天的種子。誰吃了,明年自己家那塊菜地就別種了,到時再來跟我要種子可不給了。”紅羊祭司今天高興的訓人都板不住臉了。

    風淺和玄也分了一小袋,估計十來斤。

    風淺當晚就倒了一半進鍋里,撒上鹽,煮上。

    水煮花生一吃,便算真的入秋了。

    初秋,中午炙熱烤人,傍晚卻是涼風拂面,卷著一天的燥熱,聽著草里秋蟲,數著院里流螢,平和的不能再平和了。

    第二日是休息日,玄依舊帶著兔寶貝進山,風淺在家帶崽兒,吭哧吭哧地剝著花生。

    有個崽兒拴著,刀山不能上,火海不能下,他現在真是全職奶爸哈!白天全職奶爸,晚上兼職給崽兒另一個爹暖被窩!明明是正頭夫夫,愣是被崽兒逼的,像偷情似的,做點兒啥都要偷偷摸摸的。

    風淺剝完花生領著幼崽去后院,準備多催生幾茬,一袋變兩袋,兩袋變一車。

    幼崽已經開始練習走步了,穿著風淺用樹皮和窩窩絨布縫的貓頭小鞋,小企鵝一樣笨拙地滿院子撒歡,東邊揪一把菜葉子,西邊擼一把草種子。

    轉眼又吧嗒吧嗒跑到風淺正催生著的花生田里,小貓撲蝶似的去抓縈繞在花生秧周圍的能量團,笑咯咯的,可愛極了,但看他腳下,所過之處,沒有一顆花生秧能幸免,全都稀!巴!爛!

    自己生的!

    自己生的!

    自己生的!

    風淺默念三遍,這真就是從自己肚子里生出來的蛋啊!

    但凡不是他生的,不是他孵的,早把這小混蛋的屁股揍爛!

    獸人大陸的幼崽長的太快了,可愛了沒兩天就到了狗都嫌的年紀!

    風淺深吸一口氣,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繼續打坐催花生,突然懷里撞進一個軟綿綿溫暖暖的棉花團。

    “爹爹,爹爹,花花漂亮,給爹爹。”奶聲奶氣的小棉花團軟乎乎地攀著風淺的胳膊,舉著一把小黃花,一屁股坐到風淺腿上。

    老父親風淺瞬間好像被人灌了桃花蜜,從里甜到外,這可是他親自生的蛋,親自孵的崽兒!多乖多可愛,誰敢動一根汗毛試試!

    “爹爹看,比阿父的好看捏。”幼崽獻寶似的把小黃花舉到風淺臉前。他記的阿父前些日子送了爹爹一個紅色的花環,阿父把花環戴到爹爹頭上的時候,爹爹可高興了,抱著阿父親了好久捏。

    風淺一睜眼就是緊貼鼻子的一大把嫩黃的花生花,差點兒沒緩過氣來。落花生,落花生,花都沒了,還怎么生花生。桃花蜜齁甜,有些嗆人哈。

    但風淺只懷疑人生半秒,笑著接過幼崽送的花生花,朝著幼崽的額頭親了一口,夸贊,“謝謝蘭崽兒的花花,爹爹很喜歡。”

    幼崽忽閃著一雙和玄一模一樣的琥珀大貓眼,歪了歪頭,皺著眉毛問風淺,“蘭崽兒的花花沒有阿父的好看捏?”

    “當然是寶寶的好看了啊。”風淺毫不猶豫,毫無原則。老攻什么的,在崽兒跟前,不值一提。

    幼崽纖密的眼睫好像銀蝶的翅膀,眨了眨,一臉無辜,“那爹爹怎么親蘭崽兒的額頭,卻親阿父的嘴呢?”

    風淺一愣,大腦CPU直接燒到冒煙,親嘴?什么時候被崽兒看到了?!崽兒都看到了什么?!他和玄偷偷摸摸的,夠小心的了啊。

    幼崽嘟了嘟嘴,“那是親額頭比親嘴更喜歡嗎?”

    風淺:?

    幼崽高興了,好像想通了,笑嘻嘻地抱著爹爹的胳膊晃,撒嬌,“親額頭比親嘴更喜歡,爹爹喜歡阿父,但更喜歡蘭崽兒,所以親蘭崽兒的額頭,親阿父的嘴啊。”

    還可以這樣?風淺悟了,小孩子真好騙,甚至都不用騙。

    “是啊,爹爹更喜歡蘭崽兒,所以親蘭崽兒的額頭。”風淺又在幼崽的額頭親了一口。

    幼崽好像充足了電的電動小企鵝,笑的咯咯響,花枝招展,吧嗒吧嗒又去玩了——跑花生地里揪花生花了!嘴里還嘀咕著,“給爹爹”“給爹爹”。

    風淺揪著心口,一陣疼一陣暖,冰火兩重天。

    忽然識海一陣動蕩,他還以為是自己被折騰的神經衰弱,半晌才反應過來是兔寶貝吃撐了,給他渡能量呢。

    還是自己的本命靈植可靠啊。

    風淺留了一絲精神力在外看著幼崽,坐直身子開始打坐,吸收兔寶貝渡過來的能量。

    能量醇厚,源源不斷,這次應該是只罕見的二級妖獸,和蠶桑部落的呱呱獸差不多。

    中途,玄從外邊回來,把幼崽抱走了,風淺收回分在外邊的精神力,專心開始打坐,沖擊六級晉到七級的壁壘。

    夜半,星河燦爛,青綠的異能充斥著整個小院,突然爆發,一旁護法的玄趕忙用靈力將整個小院罩住,阻止突然爆發的能量外溢。

    這是風淺要從六級進階到七級的征兆。六級到七級,是從中級到高級,能量、識海、精神力都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小院內的植物從蔥綠變成棕黃,落葉,萌芽,快速生長,凋零,新生,走馬燈一樣循環幾個春秋,結界內的能量才趨向平和。

    幾息之后,風淺緩緩睜開眼睛,瞬間愣住,他以為自己一睜眼就會看到玄,結果,人沒見到,全是橫七豎八的草。

    “終于晉級了!終于晉級了!笨蛋主人終于晉到高級了!”識海里兔寶貝上躥下跳,開了一身小白花,高興的還以為是它筑基結金丹了呢。

    兔寶貝歡快地辯解,風淺晉到高級,對它的拖累就少了一分,它已經能摸到筑基的壁壘了,這就好像滿身的枷鎖突然卸掉一半,渾身都輕飄飄的。

    “煉氣后期了。”玄繞過叢生的雜草,一把將風淺拽了起來。

    風淺笑道,“嗯,七級了。”

    兩人連夜砍掉過度生長的雜草和樹木,第二天一早,小院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玄帶著巡查隊上山,風淺領著幼崽去中心廣場幫大家揪花生。

    人多,二十多畝地的花生兩天就揪完了,之后就是翻曬,晚上有夜露,需要將花生堆成堆,用獸皮蓋住防潮,這些活兒部落里的老人和幼崽完全可以勝任。

    收完花生,負責種地的亞獸人們風風火火,扛著從山上砍的樹枝樹杈去地里給第三茬花蕓豆搭爬架。

    這是今年最后一茬花蕓豆,種植面積是第二茬花蕓豆的兩倍,除了留種外,吃不完的花蕓豆要曬成干菜,儲存過冬。

    風淺抱著幼崽幫不上什么忙,轉去地甜果地里。

    地甜果類似藍星的紅薯,需要掐尖兒、翻藤控旺,亞獸人們每過三五天就會來這邊的地里溜一圈,掐下來的嫩尖兒和藤打捆送去養殖場。

    風淺捏了捏嫩脆粗胖的地甜果梗,忽然想起紅薯梗也是可以吃的,一樣可以曬成干菜,冬天里燉肉、拌涼菜無所不能。正要叫人把今天的地甜果藤運回中心廣場,先不要往養殖場送,還沒開口就被人打斷。

    來人上氣不接下氣,指著部落的方向,“那邊……巡查隊……”

    風淺一怔,兩步邁到傳話人的面前,“巡查隊怎么了?”

    第74章 蠶桑部落求救 他才沒有擔心,他才沒有……

    風淺異能剛從中級恢復到高級, 還沒有徹底穩固,一聽傳話的人著急忙慌地說起“巡查隊”,想到玄, 風淺心緒起伏,就好像在家里帶娃的妻子總會莫名其妙地擔心上班的丈夫路上會不會遭遇車禍, 異能不受控制地隨著他的情緒浮動外溢,高級異能者的威壓讓傳話的人踉蹌地后退了兩步。

    風淺很快意識到, 收斂起起伏外溢的能量,不動聲色的也往后退了兩步, 態度親和, “巡查隊怎么了?”

    傳話的人只覺得一緊一松, 籠罩在身上的壓力幾乎只有一瞬,突然又消失了, 好像錯覺, “西邊的巡查隊帶回一百多號人,好像說是蠶桑部落的。”

    蠶桑部落的戰斗力一般, 為什么會有一百多號的人翻山越嶺, 冒著危險橫穿棠庭山?

    他們部落一共才三百來人, 面對突然到來的一百多號人,不管對方到底是哪個部落的,又出于什么原因來的,鎮場子也好, 接待客人也好, 地里干活的大家都收了手邊的農活, 拿著鐮刀,扛著鍬,浩浩蕩蕩地回了部落。

    中心廣場上黑壓壓的一片, 風淺一眼就看到玄。玄一頭顯眼的銀白發,一身更顯眼的蠶絲布衣袍,玉樹臨風,加上個子本來就高,站在人群里,瞬間就將“鶴立雞群”這個詞具象化了。

    玄也一眼看到抱著幼崽的風淺,擠過周圍的人群,快步走到風淺跟前,從風淺懷里抱過幼崽,“怎么走的這么急。”

    風淺掃了眼全須全尾的玄,嘴硬道,“我可沒擔心你,是大家急著回部落看看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和風淺一起回來的年輕亞獸人們也都是一副保衛家園的斗志昂揚之氣。

    玄挑挑眉,也不戳破他,給眾人解釋,“確實是蠶桑部落的人,很可能以后就留在咱們部落了。”

    大家一聽真的是蠶桑部落,還有可能以后就留在他們部落了,互相看了看,愣怔片刻,立馬換了一幅臉色,放下鐮刀和鍬,熱情好客。誰讓他們部落什么都不缺,就缺人!幫著干活的人!何況還是會織蠶絲布的蠶桑部落!

    說起遇上蠶桑部落的過程——

    他們部落一共四支巡查隊,分別負責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領地的安全,北面和西面是太初山和棠庭山,山上野獸比較多,巡查時,玄一般都是在這兩個方向。

    今天也是。在太初山巡視一圈之后,又去了西邊的棠庭山。

    棠庭山上有種金黃色的野果,成年獸人拳頭大,無核,口感綿軟多汁,用風淺的話形容,柿子的口感,蘋果的味道。

    風淺和幼崽喜歡,玄每次外出都會挑成熟的摘一些回去,家里后院還栽了兩棵。

    這種果子靠近樹尖上的個頭兒會比較大,口感也更甜。玄每次都是化成人形爬到樹尖上摘最上面的果子。獸形爪子更容易爬樹,但體積重量太大,容易把樹壓折。

    結果的大樹三四十米高,又長在山頂上,站在樹尖上向南能看到疑似紅山部落的紅山,向西能看到碧玉一樣的洇水湖,甚至能看到云霧里原黎山部落的山脈。他就是這樣發現好幾條山巒外,正在和一群野豬纏斗的蠶桑部落。

    蠶桑部落從迷霧山谷出發,估摸著是沿著他們穿越棠庭山的路線走的。他們三百多號人一路走過來,不可能什么痕跡都沒留下。

    當初他和兔寶貝將沿路的妖獸都清理的差不多了,部落經過的時候又清理了一批厲害的野獸,才過去半年,其它地方的野獸還沒來得及補充過來,沿路依舊是安全的。不然以蠶桑部落的戰斗力,不用妖獸,只是稍微厲害一些的野獸,這些人也沒法活著橫穿棠庭山。

    玄輕松地幫蠶桑部落解決了野豬,又召集了在附近巡邏的巡查隊,將野豬和蠶桑部落的人一起帶回了部落。

    距離黎山部落遷徙路過蠶桑部落已經過去大半年了,蠶桑部落并沒有指望能找到或者追上他們,只是抱著一絲希望,沿著他們走過的路線逃跑。

    是的,又是逃跑,他們被黑水部落逼著,又一次不得不從自己的部落逃出來。

    這一次,迷霧森林都沒有擋住黑水部落的侵襲。

    他們部落內部出現了叛徒,領著黑水部落沖進了迷霧森林。

    黑水部落燒殺搶掠,族長為了掩護族人搶奪蠶苗犧牲了,只有祭司領著這一百多號人逃了出來。

    年輕的祭司淚流滿面,粘著黑色血污的袖子抹了把臉,健壯的獸人哽咽著,再說不出一句話。

    “嗐……唉……”紅羊祭司連連哀嘆,拍了拍年輕祭司的肩膀,“既然遇上了,就是一家人,往后就在部落里住下。”

    “也怪我,春天路過你們部落的時候,就想把你們拉攏過來,可惜當時看著你們才建了新的聚居地就沒好意思開口。”紅羊祭司追悔莫及。

    去年雪季,溪山部落和黎山部落同樣遭受了黑水部落“流浪獸人”的襲擊,他們完全可以理解蠶桑部落此時的心情。

    蠶桑部落逃出的這一百多號人,獸人、亞獸人都有,沒有成年但失去了雙親的幼崽直接被安排住進了濟善堂。濟善堂相當于原來的集體山洞,收留部落里的孤兒和不能獨自生活的老人。

    其余的獸人亞獸人以家庭為單位,安排進了客棧。

    原來住在客棧的成年未結契的獸人們,作為部落里最后一批住上石屋的,也已經在半月前都搬了出去,客棧剛好空閑,這一下便解決了近百人的住宿問題。

    剩下十幾個單身的成年獸人和亞獸人,直接安排到大食堂和會議室的二樓就行。他們部落現在可不缺住的地方,再來一二百人也是安排的下的。紅羊祭司心里油然生出一些感慨和自豪,才半年,他們部落竟然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而這些變化,都來自風淺,他當初果然沒看錯人。

    蠶桑部落的年輕祭司桑繁一臉感激,抱著懷里的背簍,欲言又止,黎山部落愿意接受落難、一無所有的他們,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他不敢也不好意思再提其它的要求,可……

    桑繁紅了眼睛,這些蠶苗可是老族長用命換回來的,是他們蠶桑部落的根本啊。

    “我……紅羊祭司……”

    紅羊祭司心領神會,拉著桑繁去了沒人的角落,態度和藹,“還有什么心事,說吧,看我們能不能幫上什么忙。”

    “蠶苗!”桑繁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握住紅羊祭司的手,激動道,“我們背簍里裝的是蠶苗。蠶苗長成,吐絲成繭,就可以織蠶絲布。”

    養蠶織布,甚至蠶苗本身都是他們部落不外傳的秘密。但現在,一夜之間,部落只剩一百多人,他們部落戰斗力本就不強,如今只有一百多人,連庇護他們的迷霧森林都淪陷了,根本沒法獨自生存下去。

    桑繁希望能用蠶苗和蠶絲布讓黎山部落徹底接受他們。

    “你的意思是在這里也可以養蠶織布?”紅羊祭司激動地問道。

    “是,只要有桑葉就可以養蠶。”桑繁鄭重地說,他掀開背簍的蓋子,小心翼翼地把蠶苗拿給紅羊祭司看,“我們以前是在山洞里養蠶,每天摘了新鮮的桑葉喂蠶,這些蠶苗再長兩個月,到了秋末的時候就能開始吐絲。”

    紅羊祭司高興瘋了,趕忙把桑繁拉去了會議室,又讓幾個小徒弟去把風淺等人叫了過來,大家一起商議。

    部落新來了一百多人,負責后勤的雪晴是最忙的,她拉了風淺幫忙,兩人是最后到場的。

    蠶桑部落的族人是逃命出來的,除了身上的背簍和一身已經被樹枝刮破了的蠶絲布衣服,幾乎什么也沒剩,雪晴和風淺開了倉庫,準備挑些獸皮、石碗、陶罐之類的東西給蠶桑部落族人應急。

    人到齊了,桑繁毫不保留,將養蠶、織布的過程細細地剖開。

    蠶桑部落的蠶用桑葉喂養,很像藍星的家蠶,但家蠶是白色的,而且個頭小。蠶桑部落的蠶卻是綠色的,個頭很大很肥,這點又像藍星的柞蠶。可柞蠶吃柞木葉,需要在山上野生環境放養,不吃桑葉,也不能室內養殖。

    總之,是一種集合了藍星家蠶和柞蠶優點的新品種。

    蠶桑部落的蠶只要掌握了方法,誰都可以養,但織布就不行了。從剝繭抽絲開始,就需要原形是蠶的獸人化成獸形操作,織布的時候則是原形是蜘蛛或者蝶的獸人進行。

    風淺目光微垂,桑繁能如此毫無保留,蠶桑部落想要誠心投靠是真,抽絲、織布需要特殊獸形的獸人便是桑繁最后的倚仗。即使學會了養蠶,沒有蠶桑部落的獸人,也沒法織成蠶絲布。但他偏偏知道怎么抽絲。

    末世前,隔壁動物學院的師兄弟們有一學期的課程作業就是從養蠶開始做一床蠶絲被。

    他們學院有大片的桑田,為了防止被動物學院的人薅禿了這邊的課程作業,兩個學院斗智斗勇。

    他有幸、被迫地參觀了從養蠶到蠶絲被的整個過程,甚至還收到了動物學院小師妹用親手養的蠶,抽絲,織成的手帕。這禮物太珍貴太有誠意了,他要是個直男,估摸這個時候兩人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哪有玄什么事。

    風淺看了眼玄,正對上玄打量的視線。

    風淺是玄的亞獸人伴侶,玄看他的視線從來都是直白大方的,風淺突然臉熱。但,那禮物他又沒收,他有什么可心虛的!于是,揚起下巴看回去。

    第75章 討伐黑水部落 不值錢的樣子

    面對黑水部落的襲擊, 蠶桑部落只來得及搶出三個山洞的蠶苗,路上顛簸,又死了一半。剩下這些, 即使不織布,全部留作明年的蠶種, 想要繁殖起來,也得幾年。

    沒有全軍覆沒, 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蠶苗被安置在新建成的倉庫里。尚未秋收,倉庫暫時是閑置的。

    “你們部落里還有十幾個山洞的蠶苗?”九問桑繁。

    “是。”桑繁點頭, 一臉的不忍, “十幾山洞的蠶苗, 就這么白扔白瞎了。”他不信只會□□的黑水部落能靜下心來養蠶。

    “你們離開這么久,那些蠶苗還有可能是活的嗎?”九問。

    桑繁愣了下, 隱隱猜測到九的想法, 心底有些興奮,卻又不敢真的相信黎山部落會橫跨棠庭山去幫他們搶回蠶苗。

    一直沒說話的玄皺了皺眉, 開口, “你們出來幾天了。”

    桑繁想了想, “算上今天,八天。”

    黎山部落遷徙的時候顧及族里的老人和幼崽,橫跨棠庭山用了十幾天,蠶桑部落卻只用了八天, 為了逃命, 日夜兼程。

    “只是八天的話, 黑水部落可能還在。”玄一雙大貓眼微瞇了瞇,好像一只看到獵物的貓,“襲擊你們的獸人大概有多少?”

    “五十、六十?”桑繁認真回想, “也可能是七、八十,當時場面太過混亂,只覺得到處都是敵人,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

    玄點點頭,他不怕多,就怕人太少,不值得走一趟。

    去年雪季只是剿滅了入侵他們部落的“流浪獸人”,事后大家清理現場,不過一百來人。黑水部落的獸人獸形強大,按照獸人大陸的規律,獸形越強大的獸人越難以形成大型部落,黑水部落的人口不會超過一千人,若是能再除掉百來人……

    再強大的部落,一下失去兩百多善戰的獸人,也算是折了一條腿,幾年十幾年都不一定能緩過來。

    “你……”九開口又停住,突然明白了玄的意思,他只是想去搶蠶苗,玄卻是想要剿滅作亂的黑水部落!

    虎族好戰,九只比玄大了十幾歲,正是壯年,也有些躍躍欲試。黑水部落與他們有血海深仇,只要黑水部落還在,這仇就永遠不會消失,不止不休。

    與黑水部落有仇的又何止蠶桑部落和黎山部落,紅羊祭司想起被殺被搶的溪山部落族人,也激動地握著拳頭,紅了眼圈。

    對黑水部落的討伐便這么定了下來,由玄帶隊,幾人連夜商定了其他出征的人員。

    還有半月就要出發去東海部落的換鹽集市,這次出征討伐的人員須得排除換鹽小隊的成員。玄根據每個獸人作戰的特長,挑了三十六人,組成三個小隊。另有蠶桑部落挑出十二人,組成一個小隊,這個小隊的任務是搬運蠶苗。

    討伐小隊三十六人,換鹽小隊三十人,幾乎涵蓋了部落里戰斗力最強的獸人,這兩組人若是同時離開部落,對部落來說是十分危險的。

    為了不耽誤去換鹽集市,原定九月二十八日出發的換鹽小隊最多可以等到九月三十日,討伐小隊無論結果如何,都要在三十日之前回來。

    獸人以獸形全速前進,橫跨棠庭山需要三日左右,這個時間不寬裕,但也不算太緊。

    兩日后,天未亮,討伐小隊披星戴月,頂著清晨的露水出發,獸形轉眼消失在山林里。

    東方天空緩緩露出灰白的晨光,芽依舊死死盯著灰蒙蒙的山林不走,盯著獸人們消失的方向。

    猛也在這次出征的人員里。

    猛和玄這種家里有剛出殼幼崽的獸人,又是一對一的伴侶,家里的亞獸人只有一個獸人伴侶,這樣的獸人一般會被排除在外出任務中,比如換鹽集市,換鹽小隊的名單里就沒有猛。

    但這次,實在是部落里的人不夠用,而且猛是虎族獸人,威猛善戰,實力擺在那。

    風淺忽然想起冬祭日流浪獸人入侵的時候,亞獸人們躲在山洞里,芽每次聽到猛的虎嘯都會緊張的發抖。

    芽和猛是從玩泥巴抓蚱蜢開始的竹馬情,二十幾年了,這兩人之間的羈絆,不是他和玄能比的。

    他很羨慕這種少年夫妻一路走過來的感覺。

    他和玄,竹馬不可能,一見鐘情的也只有他……

    幼崽都有了,現在再糾結誰先喜歡誰,誰喜歡誰的多一點兒,也只是庸人自擾,離別,總是讓人多愁善感,風淺深吸一口氣,清晨的空氣清清涼涼,醒腦。

    他和玄之間還會有很多個二十年,等到八十、九十了,回頭一看,二十歲就結契的他們,也算是少年夫妻了吧。

    風淺拍了拍芽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不會有事的。”玄的實力,即使沒有兔寶貝,也可以橫掃整個棠庭山,帶這么多人過去,無非是為了鍛煉族人,不會讓這些人出現傷亡的情況。

    芽抱著幼崽,紅著眼圈,點點頭,他家猛只要不意氣用事,自保還是沒問題的。

    送走出征的小隊,部落有條不紊地開始了新的一天。

    蠶桑部落的族人經過兩天的休息調整,今日開始正式加入部落的集體勞動中。

    他們部落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種地和修建石屋。

    蠶桑部落的獸人沒有鋒利的爪子尖,不適合做木工。戰斗力一般,但蜘蛛獸人和蝴蝶獸人的探查能力極好,蝴蝶獸人一定程度上還彌補了黎山部落沒有羽族獸人的缺陷。九將青壯年的蜘蛛獸人和蝴蝶獸人編進了巡查隊。

    蠶桑部落其余的獸人則跟著黎山部落和溪山部落的獸人們學著建石屋。部落決定在洛水河東岸給蠶桑部落的族人建石屋。東岸山坡上有成片的桑樹,蠶房就建在山腳下,方便養蠶。

    至于中間隔著的洛水河,會不會讓蠶桑部落的族人感覺受了排擠——完全不存在這個問題。

    洛水河東岸的平原種著大片的窩窩絨和花蕓豆,河上架著一座堅實的原木橋供族人往來。為了照料田地,橋上來來往往的,每天都不知道要過多少人。

    而且,既然要在東岸給蠶桑部落的族人建石屋,風淺打算等過一段時間,水位再低一點兒,到時蠶桑部落的石屋也建的差不多了,有人手了,他打算在洛水河上建一座石拱橋。

    木橋會爛,石拱橋建好了,卻能千年不倒。

    安排好了蠶桑部落的獸人,亞獸人們則跟著黎山部落和溪山部落年輕的亞獸人們學著種地,照顧莊稼,農閑的時候,偶爾組成采集隊上山采集。

    有了蠶桑部落亞獸人們的加入,種地的任務瞬間輕松不少,風淺調了十幾個原來負責種地的亞獸人去了紙坊和墨坊。

    紙坊和墨坊這兩天剛剛建成,負責建筑的獸人們今天已經去了河東岸,為了迎接即將搶回來的蠶苗,先從蠶房開始建起,今天在挖蠶房的地基。

    墨坊建在河邊山腳下,方便上山伐燒煙的松木。

    煙窯已經建成,西山磚窯那邊負責燒陶的亞獸人燒了一套五個大小不一,底部帶有拳頭大小孔洞的矮胖廣口大陶罐。

    陶罐倒扣在煙窯上,按著大小順序,大的在下,小的在上,一個個壘好。兩個陶罐之間接觸的部位做好密封,防止露煙。

    煙窯之上用原木、木板、瓦片搭好棚子,防雨防水。

    之后就是燒煙,收煙,洗煙,陰干,陰干之后又是幾個月以后的事了。

    平時派一個人過來伐松木,燒煙,收煙,看著就行。

    紙坊那邊,經過幾個月的浸泡,要清洗并將樹皮撕成細絲,熬煮兩三日,再清洗,之后是晾曬,通過晾曬去除樹皮中的色素雜質,達到漂白的效果,這個過程又是幾個月。

    今天要做的是清洗和撕樹皮,浸泡了六種樹皮,需要的人手多一些,調過來的十幾個人基本全在這邊。忙完這些,晾曬的時候可以和墨坊那邊一起交給同一個人看顧。紙坊就在墨坊下游,緊挨著,幾步遠的距離,一個人就能忙過來。

    忙忙碌碌的五、六日也就過去了,墨坊開始陰干洗過的煙灰,紙坊開始晾曬樹皮,負責種田的亞獸人們也曬了一批又一批的地甜果梗,風淺終于能閑下來喘口氣了。

    白天累了,沾了床,倒頭就能睡著,沒有精力多想,突然一閑下來,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經歷末世,經歷過生死,作為一個活了兩世的人,他一個一米八的糙老爺們,大半夜睡不著,竟然嘗了一把相思苦!

    臥室里,尤其是被褥里玄平時睡的一側,他不知道這東西算不算得上一種信息素,是不是只有他能聞到。淡淡的大貓味兒,好像是陽光和青草糅合在一起,好聞的除了勾引人還是勾引人,“人薄荷”似的,讓他恨不得化在這股氣息里。墮落的貪戀、投降,讓熟悉、曖昧的氣息縈繞全身每一個細胞。

    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像個變態一樣,雙腿夾著雙手抱著,臉也埋在被褥里。風淺一愣,趕緊松了手里的被子。

    一定是異地戀惹的禍!

    他一個一米八的大老爺們哪來的如此纖細的少女心!還相思苦!又不是太陽,誰離不開誰啊!酸掉牙!

    這樣一想,風淺舒服了,一鼓作氣,還把玄的被褥往遠處推了推,物理隔離,防止自己再被勾引成那種不值錢的樣子。

    依舊睡不著,翻身看幼崽,正對上幼崽一雙咕嚕嚕轉的大貓眼。

    這什么時候醒的?!

    沒讓幼崽看到自己抱著玄被子聞的不值錢樣兒吧。

    回答風淺的是幼崽奶聲奶氣的疑問,“爹爹也想阿父了嗎。蘭崽兒想阿父了,阿父怎么還不回來。蘭崽兒剛剛做夢夢到阿父了,以為阿父回來了呢,一睜眼睛,阿父還是不在。”

    幼崽癟著嘴,越說越失望,“阿父是不是不要蘭崽兒和爹爹了。”

    你爹不要你也不可能不要你老子。風淺暗暗吐槽。

    “阿父很喜歡蘭崽兒,怎么會不要蘭崽兒呢。”風淺輕輕拍著幼崽的肩膀哄,“阿父是去抓壞人了。”

    “抓壞人?!”幼崽的眼睛亮了,“阿父好厲害啊!”

    第76章 討伐黑水部落(捉蟲) 惦記風淺的人都……

    征伐黑水部落的小隊在第三日傍晚到達迷霧森林。

    襲擊蠶桑部落的黑水部落獸人果然沒有離開。

    蠶桑部落聚居的空地上架著比人還高的篝火, 篝火周圍幾十個粗狂健壯的黑水部落獸人披著精致的蠶絲布,作威作福。大敞著胸口,大口吃肉, 滿臉油光,身旁幾個跪在腳邊伺候的亞獸人衣衫不整, 垂著頭,瑟瑟發抖。

    “不要……放開我……不要……”篝火對面的山洞里突然跑出一個年輕的男性亞獸人。

    亞獸人哭求著, 身上幾乎沒有什么衣服,沒跑出兩步又被追出來的獸人抓住, 按在地上。

    獸人面目猙獰, 揪著亞獸人的頭發□□道, “原來你喜歡在外面,讓這么多人看著啊。哥幾個滿足不了你, 還想要更多?”

    “不, 不要……”亞獸人驚懼地搖頭。

    “弦!”

    征伐小隊里突然有人叫出聲,跳出藏身的灌木林, 舉著伐木的重刀沖了過去。重刀是出發時黎山部落給他們配著防身的。

    “宣!回來!”

    認出跑出來的亞獸人之后, 宣身邊的隊友一直按著宣不讓他發出聲, 只是最后依舊沒有按住。他驚慌地看了眼領隊的玄,黎山部落好心收留他們,又愿意過來幫著他們奪回蠶苗,若是被宣突然的沖動毀了黎山部落的計劃……

    可是, 弦是宣未結契的亞獸人伴侶, 本來今年秋天就要結契的……

    宣的隊友一臉擔心地看著玄。

    玄并沒有注意這些小細節, 看著宣沖了出去,只是皺了皺眉。動動腳趾也能猜出沖出去的宣和年輕亞獸人的關系,作為征伐小隊的隊員, 他不贊成宣的沖動,以后也不會再帶宣出任務,但作為一個獸人,他理解宣的行為。

    若換成風淺處在險境,他也不會顧及其它,什么部落、準則,在愛人、伴侶面前,不值一提。

    玄一揮手,帶著征伐小隊沖了出去。

    除了蠶桑部落的獸人,黎山部落這次來的全是獸形為虎、狼、豹、獅的獸人。獅子獸人出自溪山部落。原黎山部落的獅族獸人與虎族不和,并沒有跟著遷徙出來。

    雖然人數上差了一倍,但黎山部落來的全是精銳,以一敵十,幾乎壓著黑水部落的獸人打。

    襲擊蠶桑部落的黑水獸人實力完全不如去年雪季偷襲黎山部落的流浪獸人。

    他們知道蠶桑部落獸人的戰斗力不強,派來襲擊蠶桑部落的獸人實力也一般,只有幾個領隊的黑熊、棕熊獸人可以與黎山部落的獸人一戰,幾個回合下來,也被黎山部落的獸人們壓著打,咬破了脖頸,或者按在地上拍碎了頭骨。

    “你們不是蠶桑部落!”

    “你是……”

    “你是……”

    被打的屁滾尿流的黑熊獸人,驚懼地看著面前高傲的白虎。

    白色的虎,有翅膀!

    黑熊獸人全身的毛發霎時炸起!他們部落去年偷襲黎山部落的獸人幾乎全軍覆沒,只逃出兩個探路的鼠族獸人。

    “黎山部落!你們是黎山部落!你是黎山部落那個怪物!”

    白虎冰冷的目光微垂,看著一只死透了的獵物一般,輕輕掃了地上的黑熊獸人一眼,并沒有因為一句“怪物”而起任何波瀾,粗壯的虎爪微抬,想要給獵物最后一擊。

    黑熊獸人的后腿鮮血淋漓,掙扎著往后爬,“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以為去年襲擊你們黎山部落的只有我們黑水部落一個嗎?”黑熊獸人著急忙慌,已經忘了披“流浪獸人”的皮。

    白虎眉須微動,好像在逗弄瀕死的獵物,“哦?黑水部落?襲擊我們部落的不是流浪獸人嗎?什么時候成黑水部落了。”

    黑熊獸人急道,“你們不想知道我們為什么會那么熟悉你們部落的地形嗎?放了我!放了我,什么都告訴你。”

    玄板著臉,并不著急。

    看著同伴一個個慘叫、死去,黑熊獸人越發焦急,“你知道你們部落一個叫風淺的亞獸人嗎?”

    從黑熊獸人嘴里聽到風淺的名字,玄藏在爪墊里的爪尖瞬間冒了出來,抓著地面,面上卻不顯,語氣平淡,“那個從換鹽集市上換回來的兔族亞獸人。”

    “你竟然知道我們部落亞獸人的名字?”玄微微瞇了虎眼,“去年冬天的教訓還不夠嗎。”

    黑熊獸人驚恐地往后爬,“不是,不是我們部落。這個亞獸人是不是會做一種叫做‘肥皂’的東西,是有別的部落想要這個亞獸人。作為交換,他們給我們提供消息,協助我們部落抓人,只是事成之后要把叫風淺的亞獸人交給他們。”

    “他們一次不成,肯定還會再想別的辦法抓這個叫風淺的亞獸人。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就告訴你對方是誰。”

    “放了你,行,說吧。”玄淡淡地說道。

    “羽族,是羽族。羽族想要肥皂,所以想要抓叫風淺的亞獸——唔——”黑熊獸人話未說完便直直地栽倒在地上,被玄一巴掌拍死,頭骨細碎,黑白紅三色交錯。

    “這……”一旁的猛目瞪口呆,玄竟然說話不算話,剛答應放過黑熊獸人,轉眼就把人拍死了。

    “我只說放了他,又沒說不殺他。”

    還能這樣?素來老實忠厚的猛,驚愕,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還可以這樣。

    “今天的事,不要和芽、和部落里的任何人說起。我不想讓風淺知道。”玄叮囑。

    風淺的異能已經恢復到七級,還有兔寶貝在身邊,只要不遇上高級大陸來的人,幾乎可以橫掃整個獸人大陸,不管是羽族還是黑水部落,再想動風淺,都是自己送死。

    他不擔心風淺會有危險,但怕風淺知道真相后以為是自己拖累了整個部落,更擔心部落里的其他人聽說羽族的事,會背后怨恨風淺。

    風淺為部落做了很多事,若是被部落的人背后議論,風淺會傷心。

    “這事和風淺無關,即使沒有羽族的消息,黑水部落也會襲擊咱們部落,也會有自己的辦法探測部落的消息和地形。”猛氣憤,“羽族實在可恨!利用交易集市,不知倒賣了多少部落的消息!不知他們的交易集市有沒有開到東大陸,扒了這些扁毛畜生的毛!”

    “嗯。”玄點頭,算是附和,羽族的部落在海上,并不好找,但惦記風淺的人,都得死。

    “又讓幾個鼠輩逃走了!”雪狼獸人狼天罵罵咧咧地從山上跑下來。

    “接下來怎么辦,直接回去嗎。”狼天問玄,“我剛剛抓了只臭鼬,那臭鼬威脅我說他們部落是個八百人的大部落。八百人的部落,除去今天這六、七十的蝦兵蟹將,也就還剩七百來人,幼崽老人再去二百,就剩五百人,這里還包括了亞獸人。”

    狼天瞇瞇狡黠的狼眼,“黑水部落可是出了名的不缺亞獸人,這五百人里,能有多少獸人?去年冬天,咱們部落才殺了他們一百多實力強勁的獸人,一個部落能有多少那樣的獸人?”

    黑水部落派來襲擊蠶桑部落的這些獸人的戰力簡直不堪一擊,可見黑水部落襲擊別人部落的時候也是按著被襲擊部落的獸人實力來分派戰力的。去年的黎山部落,戰力在整個獸人大陸都是頂尖的。能被派去襲擊他們部落的,也必然是黑水部落的精銳。

    沒了一百多人的精銳,現在的黑水部落又能成個什么氣候。

    臭鼬那種情況下威脅他的話,這八百人怕是還包括了去年冬天已死的精銳獸人。

    威脅人的時候,七百零一也是八百。

    狼天估計著,黑水部落現有的青壯年獸人不超過三百,應該在二百左右。

    他們有三十幾個人,不戀戰的情況下,出其不意,給黑水部落點兒教訓嘗嘗還是可以的。

    “這里距黑水部落只有三天的路程,速戰速決,三十日之前能趕回部落。”狼天說。

    玄自然明白狼天的意思,其他隊員也都是躍躍欲試的樣子,他只是擔心回去晚了風淺會擔心他,想他。

    要不是蘭崽兒太小,他就把風淺帶來了。

    這崽兒太粘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長大。

    玄沖狼天點點頭,還是決定先把打風淺主意的黑水部落解決,若是征伐小隊不能徹底解決黑水部落,他就趁著大家休息的工夫偷偷返回,讓黑水部落再不能惹是生非。

    部落里。

    進入九月二十幾日,越來越接近換鹽小隊將要出發的日子,出征討伐黑水部落的獸人家屬們也越來越緊張焦急。

    還好秋季農忙,大家并沒有太多的時間胡思亂想。

    麥籽陸續開始成熟,亞獸人們每天都要去麥籽田里采收一遍。

    麥籽不像藍星的水稻和小麥可以一次性成熟、收獲。

    麥籽從九月下旬開始成熟,需要陸續采收到秋末冬初,這對于大農場機械種植來說幾乎算是致命的缺陷,但在原始社會,刀耕火種的年代,又成了優點。

    分批成熟,就不會因為某一次自然災害,讓所有的糧食都毀于一旦。一批一批成熟,延長了采收期,也給手工作業留了足夠的時間。

    亞獸人們砍下成熟的麥籽穗,扎成小臂長短的小捆,運回中心廣場。

    中心廣場上立起一排排晾曬麥籽穗的木架,成捆的麥籽穗晾在木架上。

    曬干之后,將鐵鍬放平在地面,借助鐵鍬頭鋒利但又不至于割破手的邊緣,一只手將麥籽穗壓緊在鐵鍬邊緣,一只手向后抽動麥籽穗,麥籽便會被鐵鍬邊緣擼下來。

    部落里以前是用獸皮袋裝曬干的麥籽,但獸皮袋密閉不透風,并不適合儲存麥籽。而且,部落今年將要收獲的麥籽太多,沒有那么多的獸皮袋!

    真是一個甜蜜又幸福的煩惱。

    “要不多燒一些陶缸?”紅羊祭司提議。

    風淺搖頭,“陶缸太沉,還易碎,搬起來不方便。況且燒制大陶缸的成功率不高,還是留著各家各戶做水缸或者腌肉腌菜吧。”

    獸人大陸的獸人們食量大,腌肉腌菜都是一大缸一大缸的來,小壇子還不夠幼崽們打牙祭。

    第77章 換鹽小隊出發(捉蟲) 我回來了。……

    風淺想到了末世前學院倉庫里的老古董——麻袋。

    透氣, 結實,耐用,即使在原始社會也可以做出來。

    部落附近沒有粗麻, 但有編繩子的藤條。這種爬藤植物的樹皮纖維細長并且十分堅韌,若是劈成細絲, 捻成線,不就可以織麻袋了嗎。

    第二日, 風淺組織了三支采集隊去附近山上采集編繩子的藤條皮。

    新鮮的藤條皮刮去外皮,清洗干凈, 晾曬, 劈絲, 捻成不是很細的線,大概有三到四股窩窩絨線粗, 這些步驟都和平時編繩子差不多, 亞獸人們做的十分順手。

    之后就是織麻袋,也算是讓亞獸人們提前體驗一把織布。

    麻袋急用, 做木工的獸人們暫時也沒時間仔細研究織布機, 風淺讓人做了長三米、寬一米五的木框, 他決定采用去年做出織布機前的那種笨辦法來織麻袋。

    織麻袋的線比窩窩絨線粗,織起來比較快,即使用這種笨辦法也不會太慢。

    木框縱向套經線,橫向用木頭或者骨針做梭子, 一挑一壓織緯線。

    經線一圈一圈套在木框上, 木框上下形成兩個面, 套一次經線可以織兩塊麻布。

    織好的麻布剪下來,縱向對折,用骨針將左右兩側細細密密地縫嚴實, 袋口向外翻兩指寬的緣邊,緣邊穿繩子,繩子一抽一系直接封口。

    亞獸人們一上手便忍不住驚嘆,“這不就是一塊藤條布嗎!窩窩絨布是不是也是這么織的!”

    “差不多,不過用的工具不一樣。”風淺耐心解釋,“窩窩絨線細,這樣織會很慢,需要另外的工具。”

    織麻袋成了織布的平替。

    憑著大家對布的向往和喜愛,目前,織麻袋成了部落里最搶手的活兒。

    地里窩窩絨已經起了絨,眼看著快收了,織麻袋的出現讓大家對以后能織出窩窩絨布信心十足。

    幾天后,第一批曬干的麥籽便裝進了麻袋,送進倉庫。

    風淺讓爪尖兒鋒利的獸人刻了石磨,剝了殼的新麥籽磨成雪白的面粉,勞碌了大半年的亞獸人們興奮地紅了眼眶。

    花蕓豆和花生只是蔬菜和干果,麥籽卻是能讓他們真正填飽肚子的主糧。曬干的麥籽仔細存放,可以保存很多年。只要有足夠的麥籽,他們就不會挨餓!

    就在這時,西山巡邏的獸人一路高聲呼喊著進了部落,“討伐黑水部落的獸人們回來了!討伐黑水部落的獸人們回來了!”

    說話間,出征多日的獸人們已經到了中心廣場,每個人身上都背了很多獸皮包裹或者背簍。

    跑在最前面的是威猛俊逸的白虎。

    玄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抱著幼崽的風淺,分別多日的想念在此時達到高潮,狂濤駭浪,讓他只想把亞獸人狠狠的摟進懷里,揉進血肉里,永遠不分開。

    白虎放慢速度,將將停在亞獸人伴侶面前,甩掉身上的包裹,化成人形,一把將分別多日的伴侶抱進懷里。

    “我回來了。”玄貪戀的在風淺耳邊蹭了蹭,聲音低沉沙啞,透出幾分喜悅和隱忍。

    “嗯,回來了,終于回來了。”風淺壓抑著過度興奮的情緒,可語氣里控制不住的激動和喜悅出賣了他。

    獸人們帶回的包裹和背簍由部落里其他人收拾,出征的獸人們回家休息、洗漱,只需要在晚上回中心廣場參加慶功宴。

    玄化成獸形,對風淺說,“上來。”

    “阿父,阿父,阿父終于回家啦。”幼崽興奮地趴在大白老虎的肩膀上,整個小身子埋進白老虎脖頸的長毛里,雙手抱著阿父的脖子,糊了阿父一頭的口水。

    玄抖了抖虎耳,他不嫌自己幼崽的口水,但遲早讓這坑爹的崽兒抓禿了。

    “抱緊了,阿父背蘭崽兒和爹爹回家。”玄提醒。

    回了家,玄直接去了溫泉浴室,風淺把幼崽抱回屋,沒一會兒也去了浴室。

    小別勝新婚。

    直到星輝燦爛,部落里傳來歡快的腰鼓聲,玄才用窩窩絨布的浴袍裹著風淺,把人抱回臥室。

    “慶功宴我不去了,你抱蘭崽兒去吧。”風淺聲音沙啞還帶著鼻音。

    看著這樣的風淺,玄也挪不動步了,只想抱著亞獸人纏綿,把過去半月的都補回來,但他還有些事要和九交代。

    玄按著風淺,情不自禁,又去咬風淺的嘴,“才半個月,就把我忘了,這么——”

    “夫君行行好,饒了我這一回。”風淺搶聲討饒。新婚的玄食髓知味但會顧忌他的身體,小別的玄好像報復消費。

    “行吧,你好好休息,我抱蘭崽兒去,省的他在家鬧你,讓兔寶貝給你看門。”玄給風淺掖了掖被角,依依不舍。

    “快去吧,好好玩,別讓蘭崽兒吃太多,夜里積食。”風淺催促道。

    聽了關門聲,如臨大赦,松了口氣,很快睡過去。

    這是他十幾天來睡的最踏實的一覺了。

    就是,剛真槍實刀,怎么又發春夢了,還吻的這么真實,憋的他喘不上氣……

    一睜眼,果然是玄。

    “這么快就回來了?蘭崽兒呢?”風淺沒看到幼崽。

    “事辦完就回來了,給你帶了點兒吃的,起來墊墊肚子,不合口我再給你做。”部落大食堂的飯菜到底不如自己家做的精細。

    玄又說,“蘭崽兒在隔壁,小家伙玩累了,正睡著呢。”

    “……”風淺鄙夷地盯著壓著他的玄,這是要讓他吃飯的樣子嗎。

    玄一秒領會風淺的眼神,笑著把人從被子里撈出來,“我喂你。”

    說著,已經把飯食擺在床頭的桌子上。

    呵,這老虎還有投喂癖-

    風淺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下午的光線透過窗欞和窗簾,斜斜地射進屋里,院子里靜悄悄的,隱約能聽到后院里玄和蘭崽兒說話的聲音,但聽不清在說什么,風淺放出精神力,“偷窺”父子倆的悄悄話。

    “八個,九個,十個,十個……”蘭崽兒奶聲奶氣。

    “‘十’完了是多少?”玄提醒,“十,十——”

    “十,十,十一個!”蘭崽兒突然想起來,興奮地說道,“這一個樹枝上結了十一個棗子,爹爹好厲害!”

    風淺不禁勾起嘴角,父子兩個在用后院的棗樹學數數呢。

    他催生的棗子雖然也是十分十的成熟,但沒有經過自然風干,甜度不夠。前些日子,他一邊引導蘭崽兒修煉精神力,一邊催生了這棵棗樹,打算等秋末棗子自然風干了再收。

    “醒了?”玄抱著幼崽進屋。剛剛風淺用精神力“偷窺”,他就知道人醒了。

    “爹爹好懶,賴床,下午才醒。蘭崽兒都吃了早飯和晚飯了。”幼崽伸手就要風淺抱。

    風淺一僵,他被子里還光屁股呢,讓崽兒抓到光屁股,臉都沒了。

    好在玄把蘭崽兒抱住了,沒讓蘭崽兒夠到風淺,他抱著蘭崽兒坐在床邊,“換鹽小隊明天出發,今晚部落里還有慶祝宴,去嗎。”

    風淺狠狠瞪了玄一眼。玄一回來他就連部落里的宴會都不去了,這不明擺著等人看笑話嗎。

    風淺鼻子里冷哼一聲,“呵,你還差遠了。”

    換鹽集市是部落一年中最重大的事件之一,風淺很快正經起來,“部落里剛磨了新面粉,昨天沒來得及給你們接風洗塵,今天就教大家包餃子,讓換鹽小隊出發前也嘗嘗新麥籽。我們藍星有句古話,好吃不過餃子,沒有人會不喜歡餃子。”

    “不管是大節日、小節日,只要心情好了,甚至家里孩子考試,都會包餃子。”風淺說,“撈餃子又叫撈運氣,就圖個吉利。”

    去年冬天閑暇的時候,他倆在山洞里沒少包餃子,肉餡的餃子,玄也挺喜歡。

    “我帶蘭崽兒去換衣服,一會兒去部落。”玄挑挑眉看風淺,一臉得意求表揚,他這是幫風淺留住“做爹的臉”,給風淺一個背著崽兒穿褲子,整理形象的機會。

    風淺氣急,抬腳去踹玄,腿沒抬起來,自己先抽了口冷氣。

    玄隔著薄被,一把抓住風淺的腳踝,在他耳邊小聲點評,“就喜歡你這又熟又青澀的樣子。”

    風淺想爆粗口罵人,但看了眼崽兒,蘭崽兒一雙琥珀色大貓眼,天真爛漫,嘖,還是別污染崽兒的耳朵了,“滾!”

    打是親罵是愛,剛被亞獸人伴侶罵了的玄,樂呵呵地抱著幼崽去了隔壁。

    十幾分鐘后,一家三口終于齊齊整整地去了部落。

    磨好的面粉用針腳細密的白色蠶絲布口袋裝著,一袋五十來斤,已經磨了四、五袋了,全放在倉庫里。

    風淺教亞獸人和面,玄教獸人和面,擅長木工的獸人們現場做了面板和搟面杖,整個部落都動了起來,熱火朝天。

    部落人口多,口味不一,風淺打算多做幾種餡料的。

    魚肉餡兒、蔥肉餡兒、花蕓豆肉餡兒、蘿卜纓肉餡兒,葷素搭配,獸人和亞獸人都吃的滿足。

    餃子宴之后,部落點起火把,繼續和面做飯,他們要給換鹽小隊做些干糧備著,糖餅、肉餅,再裝幾獸皮袋新出鍋的油渣。油渣保鮮期長,可以多帶一點兒。

    風淺從家里帶了發饅頭的“面引子”,他自己做的酵母,做完干糧,風淺讓人用酵母和了幾盆面蓋在鍋里。

    第二天一早,天沒有亮,大家紛紛起床,獸人去碼頭幫換鹽小隊搬貨物,亞獸人們擠在廚房里忙著做飯。

    早飯是各種耐餓的烤肉、炒肉、炸肉,還有昨晚吃剩的餃子做的煎餃。

    “嗚嗚……煎餃比昨晚新鮮的餃子還好吃。”有貪嘴的獸人已經徹底被餃子征服了。

    驚艷的還在后頭呢。

    早飯后,饅頭蒸好了。

    沒有人能抵抗碳水化合物的魅力!

    暄軟雪白的饅頭一開鍋,熱氣騰騰,麥香四溢,迅速征服了所有人的嗅覺、味覺,連最矜持的亞獸人也忍不住吞咽口水。

    紅羊祭司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這幾鍋饅頭先讓換鹽小隊帶走,磨好的面粉就這么些,今天磨了面粉,晚上,晚飯的時候就給每人發一個饅頭。”

    第78章 靈果樹 藝高,膽大。

    東方泛白, 水波蕩漾,早起的晨鳥劃破灰蒙蒙的天際,地平線上露出金黃透粉的晨光。

    “起航嘍!”祭司穿著正式的衣袍, 頭上插著艷麗的鳥羽,對著平靜的河面高唱。

    岸邊一排三個獸皮大鼓“咚咚”響起。

    水波揚起, 換鹽小隊出發!

    經過近兩個月的籌備,船坊一共造了九條大船, 兩船鹽,三船肥皂, 一船陶器, 一船木梳、蠟燭、干糧, 還有一船裝獸骨獸皮、蠶絲布,另外一條船載了兩只追風獸, 預防下游河道沒法通航, 需要棄船走陸路,到時就用追風獸馱貨物。

    其中蠶絲布是討伐黑水部落的時候帶回來的。

    直到換鹽小隊出發, 風淺才發現。一次討伐竟然帶回了這么多物資, 怪不得黑水部落打著流浪獸人的名號四處搶劫, 殺人放火金腰帶,他都有些心動了。

    從周圍人的議論聲中,風淺很快發現了更多他不知道的!

    討伐小隊回來的這么晚,竟是因為這伙人直接殺到了黑水部落!

    三十多人, 跑人家的地盤上, 去挑戰黑水部落兩百多的獸人!

    “真行啊。”風淺揶揄玄, “藝高,膽大。”

    玄回來的這兩天,除了跟他親熱, 什么事也沒說,什么事也沒干,這些個真相竟然要從別人嘴里知道。

    他以為這次出征討伐救回來的獸人亞獸人都是蠶桑部落的,之前還奇怪蠶桑部落的亞獸人怎么這么快就和原溪山部落的獸人好上了,甚至住到了一起。感情是這伙人直接打到黑水部落,把原溪山部落冬季被搶走的亞獸人也救了回來,人家本來就是一家的,失而復得。

    “還有什么好事瞞著我沒。”風淺忍不住陰陽怪氣。不知道是氣玄沒親口告訴他,還是氣只知道親親熱熱,連說正經話的工夫都沒有。

    “還真有件好事沒來得及告訴你。”玄一臉神秘,摟住風淺胳膊,把人帶回了家。

    他從空間里拿出了個粉白鮮嫩的桃子,有成年獸人兩個拳頭大,雖然光芒很弱,但桃子確實散發著琉璃一樣漂亮的三色光彩。

    “靈果?”風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往只見過靈植,不管是末世還是獸人大陸,他都是第一次看見靈果。末世的時候,靈果只存在于人們的理論推理中,始終未有發現。

    “回來的路上,猛意外遇上的,一樹九顆桃子,這個是我分到的。”玄解釋。

    “竟然是猛發現的?”風淺疑惑。玄已經筑基中期了,對靈果靈植的洞察力非一般人可以比,怎么會落在猛的后面。

    “自然是我先發現的。”玄抹了把臉,辯解道,“當時被一些事拌住了,沒立即摘,等我去的時候,猛已經在那兒了,周圍還有狼天幾個,一群傻乎乎的,在那兒夸這果子真漂亮,黑水部落的果子竟然會發光!”

    “哦,從黑水部落搶的。”風淺調侃,還沒忘這些人直接就打到黑水部落的事。

    “雖然在黑水部落領地內了,但黑水部落的人不是沒發現,沒摘嗎,怎么能叫搶。”玄說。

    “那是被什么事絆住了?”

    “打打殺殺,殺人放火的事。經過這次,黑水部落,十年二十年都得夾著尾巴做人,不敢出來鬧了。”玄說。

    “那就是沒斬草除根嘍,開局親人、族人祭天,十年二十年后又是一部龍傲天大男主爽劇。到時,你就成了反派大boss。”風淺越說越覺得貼切,他家玄這張臉,確實適合做一個妖艷美麗的大反派,二十年后,那也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知道風淺還沒消氣,玄閉嘴,沉默了會兒,試圖轉移話題,“這桃子你和蘭崽兒吃了吧。桃子靈力微弱,對我沒什么用。”

    “嘖。”風淺咋了下舌,“一個靈果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家里揭不開鍋了呢。”

    “你放心,若是哪天真揭不開鍋了,肯定把你那份昧下來留給蘭崽兒。”說到這,風淺扯著一側嘴角笑了笑,有他和蘭崽兒的植物異能在,要想揭不開鍋,還真有點兒難度。

    “你去那屋把蘭崽兒抱過來。”風淺拿了桃子和骨刀,比劃著開始分果子,三瓣,一人一瓣。

    “桃樹還在嗎,等我筑基之后,應該就可以催生靈植靈果了。”風淺問。

    玄從隔壁臥室把幼崽抱了過來,“桃樹被猛他們幾個挖回來了。靈植都是天生地養的,貿然挖出來移栽,未必能種活。若是換鹽小隊這次能帶回來玉石,在樹周圍布上聚靈陣或許能好一些。”

    “你還會布陣?”風淺問。

    玄挑挑眉,“傳承里有,可以試試。”

    風淺點頭,“那是該試試。”話頭一轉,又問,“猛他們怎么想起來把桃樹挖回來了。”

    風淺一頓,想起什么,眼睛亮了,“猛他們吃了靈果,那……”

    玄笑著說,“九枚靈果,我分到一個,剩下八個,猛幾個一人一個。八個人中有四個人都成功的引氣入體了,雖然沒有覺醒什么特殊的天賦,但天賦本來也不是人人都能覺醒的,也或許是靈果的等級不夠,日后若是還能遇上其他機緣,興許就覺醒了。”

    “若非得到天大的好處,哪會從那么遠扛棵果樹回來。猛的想法很簡單,他只是希望這樹能再結一茬果子,讓芽和苗崽兒也能吃上一個。”玄說,“我簡單地傳了他們一些心法,夠他們修煉到煉氣中期了,再往上,只靠口說言傳有些困難,還得是用神識刻錄到玉簡上才行。”

    玄教過風淺中期以上的心法,這其中有多困難,兩人深有體會。但因為是伴侶,便只當做是夜里的情趣,一個教一個學,一點一點磨出來的。若非至親至愛之人,很難下得了這份耐心和功夫。

    “怪不得這幾天沒看到猛和芽。”風淺喃喃道。若是部落里陸續有人能開始修煉,哪怕只是最初級的引氣入體,他們部落也將徹底在東大陸穩穩扎住腳跟。

    “好香好漂亮的果子!”幼崽一雙貓眼亮晶晶地盯著盤子里的靈果,奶聲奶氣地打斷了兩個父親的對話,一家人圍在床頭吃果子。

    靈果樹年限小,結的果子只有三色。三色的靈果對玄確實沒有太大用處,只是讓識海掃過一陣清風,半月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風淺七級的異能也徹底穩固。

    靈果對幼崽的作用是最大的,但幼崽年齡太小,在幼崽能自主修煉之前,異能基本不會再晉級,靈果的能量全部滋養了幼崽的本命靈植。

    幼崽頭頂的本命靈植終于能換個地方呆著了!

    借助兔寶貝傳話,風淺和兔寶貝溝通,兔寶貝再和幼崽的本命靈植小蘭溝通,加上比比劃劃,費了好一番功夫,幼崽的本命靈植幻化成了一個碧玉色的耳飾勾在幼崽的耳垂上,黃豆粒大小,貼在幼崽右耳上。

    晨光大亮,到了部落集體勞動的時間,風淺提前半個小時去了鹽坊。

    鹽坊隱秘,四周還有高墻,不允許部落以外的人進入,靈果樹便種在這里。

    風淺暫時沒法催生靈果樹,但還是可以簡單蘊養一下,至少讓果樹堅持到布出聚靈陣。

    三日后,經過幾天的修整,被征伐小隊救回的獸人、亞獸人們也加入了集體勞動。

    征伐小隊一共救回八十多人,這些獸人亞獸人有一半已經沒有親人了,暫時住在客棧里。

    河東岸,蠶桑部落的石屋建好了大半,原本住在客棧里的蠶桑部落族人陸續搬進了新石屋,客棧空出來的房間剛好騰出來給無家可歸的獸人亞獸人們暫居。

    進入十月,秋高氣爽,天氣轉涼,清爽干燥,是很適合曬制干菜的季節,也是蘿卜生長的旺季,滿地肥嫩的蘿卜纓,風淺打算帶人做梅干菜。

    春末夏初是一年中野菜最茂盛鮮嫩的時候,那個時候部落剛遷徙過來,正忙著開荒種地建石屋,沒有時間采集曬制干菜,正好用蘿卜纓梅干菜補上這個空缺。

    梅干菜可以做包子、餃子、燉肉,幾乎全能,比野菜更適合做存糧。

    而且,適度采摘蘿卜纓并不影響蘿卜生長。

    老黃的葉子送去養殖場,鮮綠的葉子焯水、晾曬,隔水蒸,晾曬,再蒸再曬。如此,經過三蒸三曬,歷經十幾天,做成容易保存、不易變質的梅干菜,吃一個冬天都沒有問題。

    梅干菜通常掛在架子上晾曬,中心廣場已經排滿了晾曬麥籽的架子,曬梅干菜的架子便齊齊整整地排在街道兩側。

    每家每戶負責門前的梅干菜架子,傍晚起露水的時候用獸皮遮蓋上,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再展開晾曬。

    晾曬梅干菜和麥籽穗成了部落一景,站在街頭望去,也算琳瑯滿目,豐收、富足的喜悅油然而生。

    曬過梅干菜,部落里便有心思靈活的亞獸人舉一反三,將三蒸三曬的法子復制到野果上,曬出的桃杏果干、紅果果干不比在羽族交易集市上換回來的差。酸酸甜甜的果干不管是泡果茶還是給幼崽當零食磨牙都是極好的選擇。

    亞獸人們曬果干的熱情更甚梅干菜,農閑時自發組織了采集隊往上山跑。

    也多虧了蠶桑部落的加入,干活兒的人多了,才能讓大家有空鉆研吃的,整個十月,部落里都飄著果香。

    頻繁的采集讓族人徹底了解了附近植被的情況,哪個山坡哪個山溝盛產哪種果樹哪種野菜。

    得益于此,也讓風淺發現了另一種主糧,既能填飽族人的肚子,也能滿足養殖場需求!

    第79章 刺木果(捉蟲) 看著摘猴頭菇的猴族亞……

    換鹽小隊出發后, 擅長木工的獸人們給蠶桑部落族人的石屋做了一批木門木窗。部落里石屋的門窗尺寸都是統一的,提前做好,用的時候直接安裝就行。

    做完門窗, 這段時間,又開始和玄研究織布機、紡線車。

    織布機去年冬季已經做出來了, 但紡線車還沒有做過,風淺只能說出個大概模樣, 具體的需要做木工的獸人們自己琢磨。

    部落今年的目標是每棟石屋至少配一臺織布機、一臺紡線車。

    玄這些天將巡查隊交給了猛等四個引氣入體的獸人,他自己開始帶領木工坊的獸人們做織布機和紡線車。

    玄難得呆在部落里, 風淺趕忙把幼崽扔給玄, 自己跟著采集隊上山了。

    刺刺果和硬殼果要過一陣子, 等到秋儲的時候才能大批量成熟,他們現在上山主要是采一些做果干的野果, 還有蘑菇。

    洛水河這邊之前是無人區, 植被茂密,山林里很多枯死的老樹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運氣好的時候, 一整棵樹全身都是蘑菇, 夠整個采集隊拿一趟的。

    蘑菇曬干之后很容易儲存,冬季里,不管是熬菜還是燉湯都是一絕。

    蘑菇種類多,可食用的和不可食用的有時很難區分, 風淺挑了幾種好記好認的交給族人。

    “哎呦, 什么東西, 扎死我了!”

    扎了腳的亞獸人突然驚叫一聲,單腳跳著,一屁股坐到就近的石頭上, 疼的齜牙咧嘴,從腳底拔出一根能有一指節長的帶血木刺。

    “哎呀,怎么這么大的刺,都流血了。”旁邊的亞獸人一臉關心,“穿草鞋都能扎進去,這刺夠硬的。”

    “這是什么樹的刺,以前都沒見過。”

    “扎的這么深,得找祭司要點兒藥抹了,先讓人送你回去吧。”

    采集隊的隊員們圍著受傷的亞獸人三三兩兩地商量著,說話的工夫,已經開始把背簍里的蘑菇規整到一起,讓人一起帶回去。派兩個人把受傷的亞獸人和蘑菇一起帶回部落,他們這些人好背著空背簍繼續上山,輕裝前進。

    “這刺兒會不會有毒啊。”有人提出疑問。

    “放心,只是扎一下不會有事。”風淺回道,給了大家一顆定心丸,“回去找祭司拿點兒藥抹上,這幾天別碰水別下地,休息幾天就好了。”

    刺上其實有很微弱的毒素,但只是扎一下腳并不會有生命危險。

    部落周圍有有毒植物可不是什么讓人高興的事,風淺低著頭繼續在附近地面找,想看看罪魁禍首。

    不知不覺就走上山坡,越靠近山坡頂的地方尖刺越多,還有已經腐爛變黑的“狼牙棒”。腐爛的狼牙棒和尖刺倒是沒有毒了。

    走到山坡頂上,往下一望,另一側山坡全是直立在地面的狼牙棒!幾乎沒有別的樹種,目光所及之處,完全就是一片狼牙棒林。

    “狼牙棒”粗的有小臂粗細,細的手腕粗細,三、四米高,全身沒有分枝分叉,葉片掌狀、深裂、倒披針形,比手掌大兩圈。其中小臂粗細的“狼牙棒”樹尖有成串的黑色種子,種子和麥籽粒大小差不多。

    風淺靠近“狼牙棒”,憑借對植物敏銳的親和力,很快就弄清了“狼牙棒”的底細。

    這是一種獸人大陸獨有的植物,硬要拿藍星的植物類比的話,有些類似木薯。木薯是熱帶植物,但這里的狼牙棒卻可以生長在擁有漫長冬季的北大陸。

    狼牙棒是兩年生植物,種子繁殖。手腕粗細的細狼牙棒就是去年的種子,今年春天萌芽,到明年就會長到小臂粗細,并開花結籽,長出地下莖。

    有富含淀粉的地下莖,這就是用木薯類比狼牙棒的原因。甚至和木薯一樣,狼牙棒的地下莖也有毒,不可以直接生食鮮食。

    風淺悄悄放出兔寶貝,讓兔寶貝對狼牙棒做進一步的檢查分析。片刻后,從兔寶貝那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狼牙棒的根莖和木薯一樣,可以通過浸泡、碾碎、蒸熟等操作去除毒素。

    也就是說,狼牙棒的根莖可以吃!

    風淺迫不及待地用骨刀削了最近一棵狼牙棒的刺,他自己抱著沒刺的樹干試了一下,不用異能,只憑自己的力氣,很難拔出來。

    “過來兩個人,鐵鍬也拿過來!”風淺站在山坡頂上朝山坡下的采集隊招呼兩聲。

    “啊!風淺,你又發現什么能吃的新品種了。唉?撿蘑菇怎么還要鐵鍬?”亞獸人說著已經沖了上來,猴兒一樣,“蘑菇在哪兒呢,樹上還是地面。”

    原黎山部落的猴族、猿族、猩猩族擁護祭司,與玄、與虎族不和。眼前的亞獸人雖然是猴族的,但嫁給了豹族獸人,便跟著遷徙過來了。

    猴族亞獸人雖然也沒有獸形,但身手十分敏捷,前幾天摘猴頭菇,這個猴族的亞獸人是主力。當時看著摘猴頭菇的猴族亞獸人,風淺很禮貌貼心地把猴頭菇的名字改成了毛球菇。

    “這次不是蘑菇。”風淺笑著說,“但也是好東西。”若真和木薯一樣,那這狼牙棒就是可以當主食的存在!

    兩個亞獸人合力將狼牙棒拔了出來。

    “啊!跟地甜果似的!明明是樹,怎么在地底下長這么多果子!一圈都是呢!”亞獸人驚喜地瞪圓了眼睛,“一個,兩個,三個……九個,十個,十一個!光一棵樹就結了十一個果子!”

    “結這么多?!”

    “看顏色更像地長果。”

    “可地長果每棵只長一個果子,細長,埋的還深,一點兒不好挖,不像這個,一拔就出來了。”

    “這東西是不是也能吃啊。”

    一提到能不能吃,所有人都一臉期待地望著風淺。

    風淺無奈笑道,“可以吃,但不能直接吃,生吃是有毒的。”

    “有毒?!”亞獸人們突然倒吸一口冷氣,“那不就是不能吃了?”

    “我們可以用一些辦法把毒素處理掉,處理之后就可以吃了。但味道如何,好不好吃,我也不清楚,要試過之后才知道。”風淺解釋。

    部落現在不缺吃的,一聽狼牙棒有毒,亞獸人們有些猶豫。

    風淺拍拍手,調動氣氛,“即使人不吃,還可以給養殖場的牲畜吃,馬上進入冬季了,冬季沒有草,正好用——”風淺微微頓了下,馬上給狼牙棒取了個適合獸人大陸的名字,“還可以用刺木果喂牲畜。”

    風淺目測這一棵狼牙棒的地下莖應該有十幾斤重,看周圍的環境,狼牙棒應該挺皮實,不挑生長環境。產量大,好種,天選的飼料品種了!

    甚至不只地下根莖,狼牙棒的樹干剝去外皮和刺之后,樹芯的淀粉含量也是極高的,從地下莖到地上的樹干、樹葉都可以當飼料,簡直沒有一點兒浪費的地方。

    整個山坡都是刺木果,風淺派了采集隊里一個腳程快的獸人回部落送消息,多帶一些人上來。

    一聽山上發現了新品種的糧食,部落里的獸人亞獸人們頓時坐不住了,二話不說,連忙扔了手里的活兒,抄起背簍、獸皮袋就往山上跑。

    即使如此,也用了兩天才把刺木果都拔回來,中心廣場堆了好幾堆刺木果小山。

    吃過晚飯,大家坐在中心廣場納涼聊天,芽不禁好奇地湊到風淺跟前,“這個刺木果要怎么吃啊,是像地甜果一樣在火上烤,還是像地長果一樣放在鍋里煮?”

    “聽說刺木果有毒,不能直接吃?”芽問。他沒在采集隊,是跟著大部隊后去的,對刺木果的了解都是聽別人傳的。

    風淺對著芽一笑,神秘兮兮,“這東西吃法可多了,瞧好吧。”

    木薯粉可是能占甜點甜水的半壁江山。

    千層糕、涼糕、麻薯包,奶茶里的珍珠,西米露里的西米,簡直是食品界的變色龍,甚至還可以做粉條!末世前想買沒有摻木薯粉的紅薯粉條或者土豆粉條簡直難如登天,那為什么不干脆做個木薯粉條。

    有了粉條,粉絲還會遠嗎,有了粉絲,那麻辣燙……啊,這個暫時不行,還沒有辣椒。

    翌日,風淺讓人把部落里幾個大石臼搬了出來。大石臼原本是做來舂麥籽的,正好借來搗刺木果塊莖。

    洗去泥土的刺木果,剝去厚厚的外殼,露出雪白的果肉,用骨刀將果肉切成小塊扔到石臼里,用杵搗至細碎。

    搗碎的果肉包在細蠶絲布口袋里,放進裝著清水的木盆或木桶里不斷揉搓,洗出果肉里的淀粉。

    為了不浪費果肉里的淀粉,揉搓過的果肉渣再倒回石臼,二次細搗,搗完之后繼續揉洗,如此重復三次,盡量將果肉里的淀粉都洗出來。

    洗完淀粉的果肉渣運到養殖場,和去了刺和皮的樹芯還有樹葉堆在一起,自然發酵,雪季里,便可以做牲畜的主糧。

    洗出的淀粉液靜置,沉淀一宿,第二日,舀出上清液,缸底、桶底便是雪白細膩的刺木果淀粉!

    刺木果出粉率很高,粗略估計,至少在百分之七十左右。

    “看起來比麥籽粉還細還白咧!”

    “滑滑的,像咕咕蛋。”

    “可是混在水里,不好曬干吧。”終于有人注意到重點。

    “這沒什么,去大食堂鏟兩袋草木灰。”風淺說,“草木灰干燥,能吸走大部分水,再曬就快了。”

    草木灰雖然用處多,的確是個寶貝,但把草木灰混進淀粉里,淀粉還怎么吃?

    亞獸人們心里疑惑,但憑著對風淺的信任,并沒有多問,趕緊去大食堂鏟草木灰。

    第80章 換鹽小隊回來了!(捉蟲) ——我帶蘭……

    風淺讓人找了塊比較厚的蠶絲布, 折成兩層,平鋪在缸底淀粉上面,嚴嚴實實地蓋住淀粉。再用鐵鍬小心翼翼地把草木灰鏟到蠶絲布上, 厚厚的一層草木灰平鋪均勻。

    半個小時后,草木灰吸水變濕, 小心地用蠶絲布將草木灰包裹著兜出來。原本濕潤帶水的淀粉已然半干!

    用骨刀劃“井”字,將淀粉切成九塊, 或者劃“十”字切成四塊,從缸底取出, 擺在蓋簾上晾曬。蓋簾底部墊一層蠶絲布, 防止過細的淀粉從蓋簾的縫隙掉落。

    淀粉徹底晾干大概需要十到十五日, 晾干的淀粉收進細蠶絲布口袋里,儲存得當, 幾年都不會壞。

    所有的刺木果處理完, 空出人手,風淺分了一隊人上山種刺木果, 模擬野生生長狀態, 今年秋天的時候就將刺木果種子種下。

    又留了幾個人試著做粉條。

    刺木果粉兌水, 攪拌均勻,倒入開水鍋中,繼續攪拌至粘稠,做成漿糊。漿糊里兌生刺木果粉, 攪拌。兌生木果粉的比例要通過試驗總結。

    用結實的樹葉挽成漏斗形狀, 和好的面糊舀進漏斗。不斷調整生刺木果粉的比例, 當漏斗下流出的粉條長度超過半米,此時的生刺木果粉比例便是合適的。風淺讓人把這個比例記在竹簡上,方便以后操作。

    擅長木工的獸人們用木板和雄性麥籽樹做了簡易面條機。面條機架在一口大鐵鍋上, 鐵鍋里是開水,壓出的面條直接落進開水里,停留片刻,撈出,過涼水,掛到架子上晾曬,粉條便算試驗成功了。

    用刺木果粉做的粉條亮晶晶的,幾乎透明,晾曬之后,逐漸變白。

    第一批粉條還未完全曬干,傍晚,巡查隊的隊員便高呼著沖進了部落,“換鹽小隊回來了!換鹽小隊進入領地內了!”

    他們在眺望臺上看到了洛水河上的船隊!

    進入十一月下旬后,巡查隊幾乎天天盯著洛水河看,今天終于讓他們等到了。換鹽小隊順利從東海部落回來了!

    “已經過了兩道彎,估摸天黑后不久就能到部落。”巡查隊的獸人說,部落里頓時一片歡呼。

    “安靜,安靜。”紅羊祭司嘴上說著讓大家安靜,自己也高興地合不攏嘴,嘴角都要連到眼角了,“各位,今晚是換鹽小隊順利回部落的日子,讓我們為換鹽小隊舉辦一個盛大的篝火晚宴,慶祝此次任務圓滿順利。”

    “噢!噢!”

    “嗷嗷嗷!”

    紅羊祭司話畢,部落里又是一陣歡呼,有的獸人過分激動,已經化成了獸形,仰頭咆哮。

    在祭司的主持下,獸人們有條不紊地開始架篝火,點火把。

    從中心廣場到洛水碼頭,火把架在街道兩側,四、五米一個,好像路燈一般,漆黑的夜色里,燈火通明。

    雪晴不在家,后勤是風淺代管的。

    上車餃子下車面,這俗話可不僅是圖個吉利那么簡單。

    旅人在外漂泊,吃飯饑一頓飽一頓,歸家第一頓飯正是胃腸脆弱的時候。面食柔軟易消化,可不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新麥籽收獲后,部落里做過兩次面條,深受好評。碳水配上各種口味的肉鹵,即使是肉食的獸人們也絲毫抵抗不了。

    一聽今晚的主食是面條,有手腳麻利的亞獸人已經上樓扛面粉了。

    “再包些餃子唄,吃不了的,明天早晨煎著吃,想想都饞人。”有亞獸人提議。

    “行。”風淺點頭,“不用明早煎,一會兒包好了咱們直接做煎餃,每桌擺上一大盤。”

    “好嘞!”亞獸人們高興了,干勁十足,和面的和面,調餡的調餡。

    餃子面硬,面條面軟,這兩種面要分開和。

    面條面還要額外加鹽、加豬油和咕咕蛋,加了咕咕蛋的面條顏色微黃,格外勁道。

    獸人們在中心廣場上烤肉,從養殖場現抓了兩只花斑獸,剝了皮,整只架在烤架上,烤到金黃,呲呲冒著油花,花斑獸肚子里還塞了蘑菇,肉香混著蘑菇香能飄出二里地。

    就在這個時候,河邊碼頭傳來了“咚咚”的大鼓聲——換鹽小隊靠岸了!

    已經有五百多族人的部落,除了鍋底有火實在離不開的,所有人都跑去了碼頭。

    “回來了,回來了,回來就好,可算回來了。”紅羊祭司激動地抱住九,打量九身后不斷登岸的換鹽小隊成員,突然一愣,臉上頓時沒了笑容,“怎么……怎么回來這么幾個人?”連雪晴都不在。

    “去了三十人,怎么才回來,每船兩個……怎么才回來十八個人,其他人呢?”紅羊祭司焦急地問。

    “沒事,沒事,您別擔心。”九笑著安慰紅羊祭司,連忙解釋,“沒有人發生意外,其他十二個人還有相親相回來的亞獸人還在路上。咱們船少,載不了這么多人和貨物,大家一商量,便先把換回來的物資送回來,明天一早再派人回去接人。”

    “咱們這一趟非常順利。”九一邊安慰紅羊祭司,一邊望著部落里其他人說,“其余人是和紅山部落的換鹽小隊一起走的,非常安全。”

    “你們遇上紅山部落了?”紅羊祭司終于緩過氣,放了心。之前紅山部落來送貨的時候就邀請過他們,要不要一起去換鹽集市。

    “回來的時候碰巧選了同一日從東海部落出發,剩下的人就和紅山部落結伴走了。”九說。

    紅羊祭司點點頭,又問,“你們這一路上,通航可順利?”

    九笑道,“這洛水河越往下游走水面越寬闊平坦,咱們去的時候,雖然拿著地圖,但人生地不熟,還是走錯了一次路,可就是這樣,也只用了二十天就到了,若中間沒走錯路,還能節約三、四天。幾乎能省一半的時間。回來的時候稍微慢一些,走了二十四天。”

    他們回來的時候每船只有兩人,劃船劃累了也沒法換人,拖慢了行程,若是人多,還能再快一些。

    碼頭上,獸人們歡歡喜喜地把船上的物資搬進倉庫。

    “你都想象不到咱們部落的肥皂和木梳在換鹽集市上有多受歡迎。半條街都是排隊來和咱們換東西的獸人亞獸人。”

    “他們還給咱們部落起了個外號,你猜叫什么?”

    “快說快說,別吊人胃口。”

    換鹽小隊的獸人哈哈大笑,“肥皂部落!他們管咱們部落叫‘肥皂部落’。”

    拿去換鹽集市的肥皂、陶器,甚至裝鹽的竹筒上都刻有“朝歌城”字樣,但奈何其他部落的人不識字,直接就把他們部落叫成了“肥皂部落”。

    如今,但凡去過換鹽集市的部落都知道東大陸來了個叫朝歌城的新部落,這個新部落有鹽、有陶,他們的鹽比東海部落的鹽更好吃,更白凈,他們的陶器比陶山部落更大,種類更多,甚至還有一種能把人洗的很干凈的白塊!

    大家一邊搬物資一邊聽換鹽小隊成員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換鹽集市上的“盛況”。

    “好了好了,搬完了都趕緊回去吃飯。物資明天再清點,一會兒吃完飯還得挑一隊人回去接人。”紅羊祭司催促道,部落的東西受歡迎他也高興,但不把所有人都接回來,始終不放心。

    少了人,部落人不全,慶祝晚宴的事也沒人再提,只當是部落里一次普通的聚餐,樂呵呵地吃完飯,換鹽小隊的成員回家休息,獸人們收拾中心廣場上的桌椅碗盤,擅長木工的獸人們去岸邊連夜檢查船只,亞獸人們回大食堂為明天即將出發接人的小隊準備干糧。

    九和紅羊祭司叫了玄和風淺,還有原蠶桑部落祭司即現在的少祭司桑繁,一起研究明早出發接人的事,還叫了猛、狼天等四個引氣入體的獸人,現在分別是四個巡查隊的隊長。

    “我去。”玄主動提出。九才回來,紅羊祭司年紀大了,少祭司桑繁只會養蠶織布,整個部落就數他最合適。

    “這……”紅羊祭司欲言又止,看了看玄身邊的風淺,還有被玄抱在懷里的蘭崽兒。按理說,玄和風淺這種情況,是盡量不派玄外出的。

    “我——”玄和風淺同時開口,兩人相視一笑,立馬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我帶蘭崽兒和你一起去。”風淺笑著對玄說。

    “我想帶你和蘭崽兒一起去。”玄說。

    紅羊祭司看著兩人,張了張嘴,又看了看九。

    九說,“路上挺安全,走水路,也不用擔心遇上野獸,想去就去吧。”

    他剛回來,伴侶的手都沒握上,不想看這兩個沒良心的秀恩愛。以玄的實力,棠庭山、太初山都能跟進自己家菜園子似的想進就進,完全護得住風淺和蘭崽兒。更何況,他也知道引氣入體和修煉的事,蘭崽兒和風淺可能根本不用玄保護。

    九頓了頓,還是有些擔心,“蘭崽兒是不是太小了。”

    風淺拍拍小胖崽兒,“蘭崽兒結實的狠,坐船沒問題,來回也用不了幾天,正好領他出去走走。”真要打起來,擁有三級異能的蘭崽兒可是比部落里很多成年獸人都厲害。

    雙親都保證沒事了,九和紅羊祭司也不好再多說。

    部落一共九條船,風淺和玄一條,還剩下八條,每條船至少兩個人,還需要十六個人。這十六人需要實力強,熟悉水性,會劃船,另外,還得有兩個嘴皮子利落的。

    九回來的時候路過紅山部落,已經和紅山部落的族長說好了,這次要順便將上次定的貨帶回來。玄這一隊人需要去紅山部落兩趟。去的時候將鹽磚和肥皂送到紅山部落,回來的時候,接了人,再去紅山部落拿回他們定的貨。

    紅羊祭司突然捋了捋胡子笑起來,通過這次換鹽集市,相信紅山部落已經充分見識了船的好處,玄和風淺完全可以代替黎山部落,不如趁著此時跟紅山部落談談鐮刀、菜刀的事,他們用船交換,萬一成了呢。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風淺和玄帶著一身的任務,披著晨光和清風,帶隊出發。

    已經到了十一月下旬,早晚氣候涼,河面上風大,風淺和幼崽分別穿了件有袖的白毛和紅毛長披風,披風里邊依舊是蠶絲布的秋衣。中午熱的時候脫了披風只穿秋衣,夜里休息的時候披風還可以直接當被褥。

    當然,他們家也不缺行李卷,玄的空間里,就差把溫泉浴室也帶出來了。劃船也只是做個樣子,全由河底的水草出力,準備的過于充分,一家三口不像出任務,倒像秋游。

    “哎呦,這大中午的,也沒風了,船怎么還走的這么快,我都沒怎么使力,太順暢了。”有細心地獸人驚訝道。

    “許是你心情好,精神頭足,急著見還未結契的亞獸人,就不覺得累吧。”同船的獸人笑著打趣。

    “哈哈哈……”

    “哈哈哈……”

    船隊里一片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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