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波感 “乖，你會習慣的。”

    在大理呆到第五天, 棠韻已經完全放飛在旅游的快樂里，生活太過太好太平順，又沒有壓力, 她有一種假如就留在這里，是不是就能跟賀凜安白頭到老的感覺。

    大理這地方, 環境好，本地人也樸實, 來這邊旅游的年輕人居多。

    棠韻跟賀凜安手牽手穿梭在人流中時，她看到滿大街的情侶，偶爾也會生出他們跟那些人一樣的感覺，他們都是普通的游客，互相深愛的戀人或者年輕的小夫妻。

    順著青石板路, 經過一家手工刺繡店時，棠韻看著云繡坊的木匾, 停了下來，玻璃櫥窗里，展出了一條孔雀藍綢緞上, 射燈的光暈打在上面，泛著粼粼的波感。

    棠韻一時間, 都移不開眼眸。

    見她停在櫥窗前, 賀凜安牽著她皙白的手腕，直接推開了格子門。

    聽到有顧客進來的聲音，穿著墨綠色緞面旗袍的老板，從收銀臺站起身接客，“兩位需要什么，可以到處看看。”

    賀凜安指了指櫥窗的位置，聲音清冷, 有點像綿長的水潤，“那條孔雀藍的披肩，拿過來試試。”

    “好訥。”

    “賀凜安，其實我只是看看……”棠韻指尖掐了掐手心，她確實很喜歡這條披肩，但她要先想一想，到底值不值得買。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在物質方面，棠韻在父母面前，從小沒得到過及時回應，導致她現在成了小富婆，依然是慣性思維。

    “看上了就買，不需要考慮太多。”賀凜安回道，語氣松松，是安撫她的感覺。

    “先生，您看這條披肩……”老板走過來，遞給賀凜安。

    男人大手接過，他轉身，面對面看向棠韻，抬手，賀凜安的手覆上她的肩頭，修長手指若有似無擦過她后頸，就幫她披上了。

    披肩孔雀藍的顏色，跟她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襯托得人氣質超凡脫俗，美麗不可方物。

    “這條披肩像長在小姑娘身上似的。”老板看著棠韻，感嘆道。

    下意識的，棠韻轉向身側的鏡子，里面映出交疊的身影，賀凜安看著女孩，愣了神，眼眸落在她泛紅的耳垂，確實很漂亮，氣質高雅，添了好幾分貴氣。

    棠韻呼吸一滯，她很喜歡。

    察覺出她的心思，賀凜安輕聲對老板娘說：“這條圍巾，我們要了。”

    “麻煩掃這邊的二維碼。”

    賀凜安爽快付了款，穿著旗袍的女老板，整理打包好披肩，遞給棠韻，“你先生眼光不錯，看二位感情這么好，真讓人羨慕。”

    棠韻接過圍巾，小臉紅了幾分，“謝謝。”

    任賀凜安牽著她走出門店，棠韻嘟囔著紅唇，臉上的溫度繼續攀升，“應該讓我砍砍價的。”

    她都沒來得及說什么，賀凜安就直接付款了。

    主要怕男人會把她寵壞。

    男人哂笑一聲，大手摟著她的肩頭，“沒事，你喜歡就好。”

    看出棠韻很在意沒有砍價這件事，賀凜安醇厚的聲音再次響起，“等會再買什么，你來幫我砍價。”

    “好，你要看我反應。”

    傍晚時分，夕陽正好，兩人走到洱海盡頭，夕陽籠罩著湖水，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到處都是拍照打卡的人。

    面前就有一家簪花店，好多姑娘都在弄簪花，棠韻看了看，視線多停留了幾秒鐘，沒等賀凜安開口，棠韻出聲，“賀凜安，我要做簪花。”

    “好，我陪你。”看棠韻越來主動表達心聲，正中賀凜安下懷。

    兩人走到店，里面有各種色彩，各種形態的簪花，她看上了漂亮的玉蘭花簪吸引，馬上有工作人員走了過來，“店里可以免費做簪花活動，您需要嗎？”

    棠韻：“可以。”

    馬上有化妝師走來，接過了棠韻手里的玉蘭花，引導她坐在梳妝臺前，化妝師手法嫻熟，先梳理開她烏黑的長發，然后再小心翼翼挽起，將玉蘭花簪插入發間，調整好角度，確保每一片花瓣都展現完美，“可以了。”

    化妝師又確認最后的細節后，才忍不住贊嘆道：“玉蘭花很襯你，還有你男朋友還真有耐心，一直陪在這里，眼神都沒移開過你哦。”

    聞言，棠韻抬眸，看著鏡子里的新造型，眼角笑意彎彎，“謝謝，很漂亮。”

    再轉頭看向賀凜安，笑了笑，他透過鏡子里，看到換了新發型的棠韻，多了幾分溫婉氣質，拿出手機付了款。

    棠韻站起身，“謝謝你帶我來大理。”

    賀凜安握住她的手，眼眸帶著她看不懂的情緒，“不客氣，陪我去吃飯。”

    晚飯不是在大餐廳解決的，賀凜安想帶棠韻過去，女孩卻說沒必要，她就想嘗嘗這邊的小吃。

    看她臉上意猶未盡的神色，賀凜安就任由她去了。

    來到小吃街，兩邊都是琳瑯滿目的小吃，煙火氣十足，她停在一家烤餌塊的小攤前，看向身旁高大的男人，“你可以吃嗎？”

    賀凜安看著鐵板上滋滋作響的烤餌塊，點點頭。

    再怎么樣，也比螺螄粉好點吧。

    “老板，我要兩個。”棠韻聞到餅香的味道，深深吸了一口氣，好香好好聞訥，讓人食欲大動!

    旁邊有人擠了過來，原本虛虛護在棠韻腰后的男人，把女孩擁在了懷里，她軟軟的身子貼著她，男人幾乎下意識就有了反應，喉結滾了滾，把身體的燥熱壓了下來，硬邦邦的。

    半分鐘后，他神色恢復如常。

    “好了，小姑娘。”

    “謝謝。”生怕賀凜安又搶著買單，棠韻趕緊掏出手機付款，接過老板遞來的烤餌塊，香香的，她遞到男人面前，眼眸里亮晶晶的，“賀凜安，你吃，很香。”

    賀凜安慢慢笑了兩分，其實他更想換種方式吃東西，她比眼前的食物更可口。

    兩人邊走邊吃，旁邊一陣雕梅酒的甜香從酒肆飄來，棠韻咬下一口烤餌塊，又說，“好香的梅子酒。”

    她咬破烤乳扇的一瞬間，玫瑰醬在口腔蔓延，炸開了陣陣甜香，她吃得太認真，上唇滯留了白色糖霜。

    賀凜安狹長的眼眸，落在了她紅唇的位置，眸色也漸漸加深了些，忽然他伸手，固定住了棠韻的腦袋。

    湊近，棠韻愣愣抬頭，就看大眼前放大的俊臉，然后是他微熱的唇舌，細細密密舔吻干凈了她唇上的糖霜。

    很甜，浸到了賀凜安的心尖。

    棠韻身體不由得顫了顫，好在賀凜安沒停留，馬上就退開了。賀凜安一本正經，“干凈了。”

    比起她上唇的糖霜，他更喜歡舔她流出的液體，就像昨晚他細細品嘗過的那一抹幽深處的甘甜。

    滋味。

    棠韻左右看看，太羞人了，怎么賀凜安突然就吻了上來。

    她都沒搞清楚狀況。

    幸好沒有人注意這邊，棠韻舔了舔唇，眼眸里濕漉漉的，趁機轉移開話題，“我想喝梅子酒。”

    “行，我們去買。”

    男人習慣牽起棠韻的手腕，他指腹處了薄繭，棠韻只覺得他握住她手腕的地方，溫度比其他地方高了幾分，有灼熱感。

    她不是不喜歡賀凜安的親親，只是大庭廣眾之下，確實不習慣。

    打開剛買的梅子酒，棠韻仰頭就喝了一大口，喝太急，嗆到了，紅著臉咳嗽了起來，賀凜安大手撫上她的后背，幫她拍拍順氣，然后，男人的聲音湊了過來，“你吃飽了嗎？”

    棠韻咳嗽停了下來，點點頭，她吃飽了，主要胃小，吃不了多少。

    賀凜安目光鎖著她沒移開，“我還餓，你讓我吃飽。”

    棠韻一聽他還吃飽，主動說道，“行，我陪你。”

    賀凜安薄薄的眼皮抬了抬，溫聲笑了笑。

    直到男人把她拐到酒店，棠韻才真正反應過來，賀凜安說的沒吃飽，跟她以為的沒吃飽，根本就是兩回事。

    男人的唇，輕輕啃著棠韻的，又慢慢移到她下巴，幾秒鐘，男人埋在她的脖頸處。

    她哪里都軟軟的，又香香的。

    “賀凜安……”棠韻感覺渾身沒了力氣，眼眶微紅，抓住他的衣服下擺。

    賀凜安指尖洇上濕意，來回，慢慢，變成半透明。

    賀凜安眼底炙熱一片，張口含著她的耳珠親吻、加重了力度，陣陣麻麻的感覺傳來，棠韻越發受不了。

    她仰著漂亮修長的脖子，時不時溢出幾聲，琥珀色眼尾，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淚。

    賀凜安讓棠韻兩只手撐著墻壁，翹了起來，用手分開，擠壓，并不著急，只是來來回回化動著。

    特意往上戳了戳。

    拉扯中，男人一手握住了。

    棠韻泛起燥熱感，臉上欲念明顯。男人把人抱在床上，低下身，湊近了幾分。

    溫熱氣息撲灑而來。

    流了出來。

    賀凜安眼神一暗，輕輕親了一下，女孩控制不住，渾身一抖。

    然后薄唇勾起，含住了小小的嘴，舌尖蹭了進去。

    棠韻紅著眼睛，聲音軟軟的，勾得賀凜安心尖癢癢的，男人放開了她的小嘴，棠韻理智回神，咽了咽口水：“我不要……你昨天……怎么……”

    怎么又來這一招。

    簡直令人食髓知味。

    她又拒絕不了。

    身體的反應比她的理智誠實。

    賀凜安撫上細縫，手臂用力，青筋明顯，哄著她，“乖，你會習慣的。”

    棠韻再次想退縮，但沒辦法動，男人大手摁住了她，女孩有些委屈，開口，“可是……我……會……”

    賀凜安輕輕笑出來，湊到她耳邊，喉結微動，“你的，我都喜歡，不嫌棄。”

    第42章 打樁的 “飲水機下面的水。”

    男人的氣息強勢侵入, 一一掃過她的小嘴，任由賀凜安來去自如，棠韻還是覺得她依然抵抗不了他, 總被他親得雙腿發軟。

    很沒出息。

    她身上的絲質打底短裙，后面是透明的蕾絲, 落在她身上，也遮不住什么, 皮膚白得很牛奶一個色。

    賀凜安舌頭頂了頂牙根，加快了一些速度，棠韻整個人都被禁錮來，能感受到了他唇舌的水漬。

    一瞬間，男人喉結動了動, 加深了對她小嘴的深吻，動作也增大了幅度。

    他又細細密密吻了小嘴一會兒, 再看向，往下。

    嘬。

    順延。

    帶著不確定的大。

    棠韻一陣瞳孔微縮，像閃耀著盛放的星光, 男人單手扣著她的細腰，她腰很細, 他一手就能控住。

    而后, 把人抱到了椅子上，面對面坐著。

    相當于是跨坐著。

    賀凜安危險暗啞，湊到她耳邊，“韻韻，這次換著來點新鮮花活。”

    棠韻被賀凜安電得暈乎乎的，忙不迭點點頭。

    還好酒店椅子的承重力足夠，能容納兩人的體重。

    棠韻一抬頭, 鼻尖都是賀凜安的冷雪松味道，很好聞，淡淡的那種，但彼此貼合得太近了。

    能清晰感知到西褲里男人蓬勃的肌肉。

    還有抻起的跟她前臂大尺寸的存在。

    她臉紅得不行的模樣，又怕自己太重，坐他大腿上，會把人壓壞了，聲音低低問道，“我是不是太重了？”

    賀凜安色氣/明顯：“不重，下次換一種，我托著你臀部，能托你好幾小時。”

    棠韻：“……”

    他掐著女孩纖細脖頸，她想抱著男人的肩，把自己藏起來。

    賀凜安看穿了她的意圖，故意直接和她面對面，銳利深邃的眼眸，細致觀察她臉上的神情變化，視線下移，女孩漂亮圓潤的腳趾懸空，小巧的，可愛的，讓他心尖泛起陣陣柔軟思潮。

    薄唇又吻上了女孩的，沒太用力，只為緩和她緊張情緒，親了她好一會，感覺她身體情緒放松，不像之前那般緊繃后，賀凜安的唇才停在她耳邊。

    男人大手摸到盒子，拿出來，塞到她小嘴手里，靠著她的耳朵蠱惑，“這次換你主動？”

    小東西仿佛燙手般。

    直接從棠韻手心滑落。

    她沒接，害羞情緒涌起，她小臉往男人胸前蹭蹭，始終不肯抬頭，嘴里嘟囔著，“不要……不要。”

    她怎么能好意思啊。

    男人手背上青筋鼓起，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頂，像哄小孩一樣的聲音，“沒想象中那樣可怕，試一試？”

    這次換來了棠韻更堅定的拒絕。

    她是看過小電影，那只是嘴上談兵，跟荷槍實彈的操作完全不一樣。

    前幾次都是賀凜安引導的，她沒信心，又怕丟臉。

    “我剛剛給你親親了，你小嘴很喜歡，她很喜歡這個的，有點迫不及待了，寶貝……”

    這次她的雙手直接捂住了臉，拒絕接手，拒絕細看。

    賀凜安被她磨得不行，男人有些無可奈何，失笑了幾聲，“再這樣下去，吃不到肉的我直接C……了。”

    賀凜安故意逗逗她的。

    他們的感情目前并不穩定，在這種情況，用孩子把她綁住，對她來說是不公平的。

    他希望她的所有行為，都是心甘情愿的喜歡。

    棠韻終于抬起頭，聲音細若紋吶，“不懂……怎么……戴的。”

    她不能莫名其妙。

    兩人之間多了一個人。

    她承擔不起。

    “逗你的，幫忙戴戴，好不好，你單手撕開，固定，然后從頭到尾套上，就可以了。”賀凜安倒是不遺余力，把具體的過程分解給了她。

    “我不敢碰……”

    她都沒直接接觸過。

    也不知道手感。

    擔心下手沒輕沒重的。

    會傷到對方。

    “你可以學會，我手把手教你……”短短的幾秒鐘，棠韻瞪大了眼睛，又被賀凜安拎著重新上了一課。

    關于生命保健的大和諧。

    如何配戴安全的器具。

    他耐心教導她，如何正確區分不同的面。

    男人大手溫柔包裹她的小手，給予指引。

    棠韻緊張又好奇，心里有些忐忑，放下了所有情緒。

    男人也輕聲細語，引導她的注意力，告訴她有沒有玩過拔蘿卜的游戲。

    棠韻點點頭，小時候去過，但力氣小，拔不動。

    “不拔蘿卜……太大了，我沒力氣撥進去。”棠韻身體明顯僵直了幾秒，很快，她嬌氣的聲音里，帶著惱人的郁悶。

    怎么跟剛開始不一樣了。

    賀凜安這人，就會在這事上玩花活！

    男人這次沒打算曾經放過她，想讓她從頭到尾把流程順一遍。

    他又繼續溫聲說，“這次你親自開始第一步……”

    “你剛剛不是這樣說的，只要幫忙穿上塑料衣服就行，我完成了。”棠韻皺著小臉，可憐兮兮控訴著，之前被賀凜安親得太厲害，這回眼眸還是水潤潤的，帶著迷霧般的紅潮。

    “再來，最后一個要求。”棠韻小手抓著他的肩頭，不肯再動一根手指。

    賀凜安耐著性子，好說歹說，大手終于握住了她的小手，順著固定的方向整理，包裹住了衣服。

    男人凸氣的喉結下滑，深不見底的眼眸，落在棠韻臉上，自亂陣腳的她，靜下心來。

    沒像之前那般抗拒了。

    幾分鐘后，賀凜安面部表情依然如故，控制得很好。

    反倒是棠韻這邊，不僅手忙腳亂，而且還泛濫成災了。

    她修長的脖頸到漂亮鎖骨，都攀爬上了密密麻麻的紅，有點像暈開的花色。

    棠韻薄薄的眼皮下，纖長睫毛隨著緊張的情緒起伏，微微顫抖。

    兩團嗚嗚咽咽的半山半島間。

    顫顫巍巍的。

    山尖尖上美景怡人。

    收攏不住。

    賀凜安辛苦埋譬如。

    此時，一縷晶瑩的水落在了地上，透明色的。

    像暈染開的山色。

    棠韻呼吸一沉，男人松開制住她的細腰，“后面。”

    她緊緊抱著賀凜安的脖頸，慢慢承受。

    還不忘記蒼茫山尖，怕枝丫那里被冷落了。

    只是若有若無的，賀凜安的薄唇，擦過棠韻的耳垂，她渾身機靈了好幾次，擺爛的撲騰幾下，又幾下，漸漸地，力氣已經被一并抽離。

    反轉間，她嘴里壓抑的嗚嗚聲，聲音余音繚繞，又澀味精露十足。

    空空的塑料包裝里，已經換了嶄新的三個，全都是棠韻指點過的。

    從零到一，棠韻手忙腳亂，從一到三，到四，她也開始游刃有余。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她已經能做到在他面前，神色平靜，視若無睹。

    她清晰的記得，椅子上有三次，前面，后面，還有一次是男人站著托著她。

    感覺從頭到尾，她都是沒有出力氣也沒動的那一個。

    直到她的后背陷落在床上，側著，抬高的舞蹈動作，她紅唇微抿，緊緊崩成了直線。

    賀凜安還有幾分意猶未盡。

    女孩一邊抹了下汗津津的發絲，暗自腹誹，到底是什么時候，她以為賀凜安是正人君子？是紳士？

    簡直大錯特錯。

    她要收回來這樣的高度評價。

    看出棠韻沒有了力氣，賀凜安也沒再繼續，抱著她去了浴室做清理，沒多久，再出來時兩人身上都是同款的沐浴露香味。

    酒店內，還彌漫著若有似無的曖昧氣息。

    已經累到極致的棠韻，摟著賀凜安的手臂，呼吸均勻，沉沉睡了過去。

    賀凜安直勾勾盯著她的小臉，看向她蹙起的眉宇間，抬手幫她撫平些，“什么事總讓你不開心？”

    他不是第一次在棠韻睡著時，看到她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

    明明是應該小女孩快樂無憂的年紀，再加上她又在醫院做護士，事業穩定，應該是沒什么可煩惱的。

    但，他總覺得棠韻身上，有一種很重很重的郁氣，清清泠泠的笑容里，帶著點點憂愁。

    下意識的，她總輕易就讓他心疼。

    男人把女孩緊緊摟在懷里，唇靠向她額頭，重重落下一吻，立時，棠韻眉宇間蹙起的憂愁，立時一片直接舒展開來。

    滿意點點頭，賀凜安才安心閉眼入睡。

    ~

    天亮了，這是在大理旅游的最后一天，還是賀凜安先睜眼醒來，見棠韻睡得正香，他就維持著睡姿，一動不動的，怕吵醒睡夢中的小公主。

    不知看了多久，棠韻終于從睡眠中醒來，睜眼就對上了男人深潭似的眼眸，男人聲音帶著饜足后的神清氣爽，“醒了？”

    “嗯嗯。”棠韻大力伸了個懶腰，卻發覺渾身上下，都是被重重敲打樁后的酸澀感，好似她被大象碾壓過一樣。

    稍微動一動，她的小臉都皺得厲害，濃密的睫毛顫抖。

    “賀凜安，都是你害得。”棠韻憤憤瞪了他一眼。

    只是她瞪得程度太低，看在賀凜安眼里，跟調情沒什么兩樣。

    就跟小孩似的，喜歡小打小鬧，又沒什么震懾力。

    “是是是，都是我的問題，我就喜歡在淺塘里打樁，我就喜歡嘬你飲水機下面的水。”賀凜安不動聲色，只說了這一句。

    棠韻撅掘嘴巴，“你……”

    你厲害，我說不過你。

    賀凜安頂著桃花眼，施施然輕笑一聲，“又香又甜，還帶糖絲絲，只有我能嘬你的小妹妹。”

    第43章 戀依 “確定？”

    沒等賀凜安再說出更羞恥的虎狼之詞, 棠韻小手捂著他的嘴，嘟嘟說道，“幫我去洗手間。”

    賀凜安溫聲把人抱起來, 去了洗手間，又仔仔細細幫她擠上牙膏, 拿出干凈的洗臉巾，用心照顧昨晚幾乎耗光精力的小姑娘。

    等從洗手間出來, 賀凜安已經換了一身休閑服，跟穿著西裝的他相比，年輕了些，多了幾分少年氣。

    男人微瞇著眼，看向又懶懶奈奈趴向大床的女孩, “不起床吃早餐？”

    棠韻小臉埋進枕頭里，趴著, 白皙筆直的小腿曲起，微微搖晃，聲音悶悶從枕頭傳來, “不要，什么都不想吃。”

    賀凜安走進, 大手拍拍她的臀部, 手感很好，克制自己的心思，出聲，“我拿過來給你吃？”

    “可以。”

    棠韻求之不得，她身體被碾壓的厲害，四肢反酸，她一步都不想動, 只想躲在房間里好好休息。

    “等我。”男人關好門，走了出去。

    等他徹底沒了聲音，棠韻摸到手機，找出彭雨的微信，慘兮兮控訴，【我宣布，要收回對賀凜安的所有溢美之詞，他根本就不是紳士，他是斯文敗類。】

    那邊很快就回了微信，彭雨先回了一個賤兮兮的表情，【吃到了，拔蘿卜了？】

    【拔了拔了，還是我親自拔的，調整了各種姿勢，我都不知道這跟上課一樣。】

    彭雨發來一個流口水的表情，【姐妹，你吃的太好了吧，我也好想吃。】

    棠韻：【哼哼哼，等你真吃到了，體力根本就跟不上，你知道嗎？昨天晚上一塑料盒的香蕉，全部用完了。】

    彭雨：【啊啊啊啊，賀總太厲害了吧，啊啊啊啊啊，簡直是龍中之龍，扛把子。 】

    棠韻看著彭雨激動到犯花癡的表情包，有些憤懣，指出了關鍵的問題，【姐妹，你是不是關注錯了重點，重點不是他一天晚上五次，而是我吃不消……吃不下啊。】

    彭雨：【行，我知道你在凡爾賽，賀總體力驚人，你活該享福。】

    棠韻：【……】

    恰好門響，棠韻像做錯壞事一樣，飛快把手機塞進枕頭里，臉上泛著紅意。

    賀凜安緩緩走來，手里拎著兩個紙袋，他看到棠韻一本正經的坐姿，“餓了吧，馬上可以吃了，都是剛剛做出來的。”

    “謝謝。”賀凜安打開紙袋，耐心給她介紹，“這是大理的破酥粑粑，是這邊的傳統面食。”

    棠韻聞了一下，是很濃郁的面餅香味，男人遞過來一塊，她見狀咬了一口，皮很酥脆，輕易就在舌尖化開了，她口腔里盈滿了麥香、油香，還有蔥花和芝麻香。

    然后，賀凜安打開飲品，“第一晚帶你喝過的三道茶，都放你面前，想喝就喝。”

    棠韻邊吃邊點頭，有些停不下來，確實餓了，被賀凜安折騰了一晚，她此刻只想填滿肚子。

    賀凜安拿出盒子里的烤乳扇，棠韻看到了，眼眸變得亮晶晶，嘴巴也彎成了弧線。

    “烤乳扇。”她昨天下午就沒有吃得過癮，中途被男人拐了回來。

    這會看到心心念念的烤乳扇，眼眸里的笑意盛放不下，她特別喜歡這一口，口感醇厚的鮮牛奶味道，幾乎令她欲罷不能。

    這一頓早餐，她比平常多吃了些，特別是烤乳扇，她吃了三塊，后續沒有吃完的，全自動進了賀凜安的肚子。

    吃完，東西都是賀凜安收拾的，棠韻換了件白色的吊帶睡裙，昨晚的睡衣被他折騰得皺巴巴的，都沒了衣型，實在穿不下去了。

    只是她換完，又窩到了沙發里，身上沒改東西，輕微動一下，露著的惹眼的白，刺到了賀凜安的眼。

    男人覆在她身上，抓著她好一陣輕吻，親得棠韻耳朵直癢癢，白皙的脖頸處泛起緋紅的顏色，知道她氣喘吁吁落在賀凜安懷里，男人才意猶未盡停了下來。

    棠韻沒動，把小腦袋埋入他的脖頸處，深深吸一口，緩緩開口，“回去的票都買了？”

    “周挺都安排好了。”

    “哦。”棠韻語氣殃殃，聽起來興致不高。

    男人抱著她，調換位置后，她全身都落在了男人身上，他強勢的手固定住女孩的細腰，賀凜安偏頭垂眸看向她的小臉，“還想玩？”

    見她沒說話。

    又繼續哄著，“等六月份，再帶你出來，國內國外任選。”

    棠韻聽到搖搖頭，她已經把年假休完，不會再有長時間的假日，同事們都有各自的班，湊來湊去也很難有好時機了。

    更重要的，在遠離了京市和棠父棠母后，短短的幾天，她都覺得是偷來的幸福時光，沒有人打擾的安寧片段。

    夠了。

    她不應該貪求更多的。

    賀凜安眉骨輕揚，側臉貼貼她的小臉：“不開心的話，我們多留幾天……”

    “不用，已經夠了。”棠韻回神，認真搖搖頭。

    她不能耽誤賀凜安的工作。

    真住在一起后，她看過工作狀態下的賀凜安，這幾天他手機沒響也沒人找，她知道肯定是賀凜安吩咐下去的。

    她也不能真把賀凜安當成她的樹，或者精神依賴，他們結婚的原因，彼此心知肚明，就連生養她的父母對她都不過如此，又怎么能奢求賀凜安給她安全感，她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去依賴任何人。

    她早習慣，凡是都要靠自己。

    再說她來大理幾天，還不知道棠母那邊什么情況，來之前她就說會來醫院找她麻煩的，見她沒在醫院，她不認為棠母就會好心放過她。

    那邊，早就被她弄得雞飛狗跳了吧，

    一想到回去要面對那些，棠韻心底蔓延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好想……好想，能簡簡單單生活就好。

    思及此，她伸手小手，緊緊抱住他的勁腰，“賀凜安，這幾天我好快樂。”

    謝謝你，這是我二十七年來，最快樂的時光。

    男人刮了刮她的鼻子，呼吸落在她耳邊，大手撫上她的發頂，“韻韻，我也很快樂。”

    難得的度假好時光，都是棠韻帶給他的。

    棠韻臉深深埋入，彼此貼合得更緊了些，“賀凜安，我想……”

    想把父母的那些事，都一并告訴賀凜安，她已經見過賀凜安的家人了，但賀凜安對她的家庭家人都一無所知，這樣對比起來，其實對賀凜安是不公平的。

    只是，她那樣的父母，那樣的弟弟，糟糕至極的家人，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她也不確實賀凜安聽完，會不會有壓力？

    她都想避之不及，恨不能不認識他們才好。

    更何況賀凜安。

    她不能冒險。

    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未來會走向何方，她也沒任何把握。

    “嗯……”聽到棠韻的話，只說了一半，男人挑挑眉，眼眸盯著女孩的小臉，這幾天她都素著臉，比平常化妝后，年紀顯得小了些，明媚清麗的五官，他最喜歡的是她茶色瞳孔，總帶著欲訴還休的淡淡愁緒。

    “賀凜安，我想回去要好好上班。”

    意思是不能再跟著賀凜安胡鬧了。

    她迎上他的眼眸，女孩緊緊盯著他上下滑動的喉結，很凸，很有手感，帶著莫名的性感。

    動作比腦子快，棠韻湊近那一處，唇舌張合，咬上了男人的喉結處，沒使大力氣。

    賀凜安只摟著她，任她撒野，等她胡亂親了幾分鐘，男人大手捏著她的后脖頸，把人帶到跟前，微涼的薄唇探入了女孩的口腔，微微用力，攫取她的舌尖。

    棠韻修長的脖頸往后仰起，兩人位置對調，男人順勢覆了上去。

    透明玻璃窗前，外邊的陽光傾瀉過來，灑得朦朦朧朧，帶著曖昧纏繞的氣息。

    賀凜安頓住幾秒，“還想出去玩嗎？”

    棠韻頂著濕漉漉的眸子搖搖頭，被折騰得太狠，她只想躺床上或者沙發上休息。

    立時，賀凜安輕笑了下，他的吻，再次強勢入侵，男人大手捏住她的下顎，頂開她緊閉的紅唇。

    她小手撫過他短發，發絲帶有微刺感，又帶著柔軟，就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

    情意綿綿里，棠韻眼尾泛起淚光。賀凜安略帶薄繭的指腹拭去，低聲道：“想不想？”

    按下開關，他洞察了她所有心思。

    接著，捧起她臉，指尖觸碰唇角，微微濕意。

    男人輕笑一聲，用唇吻去她眼尾的淚，又順臉，抹去。

    棠韻緊緊抿著下唇，鼻尖泛紅。賀凜安的細微，都讓她心跳加速，她不敢睜眼，任憑自己飄墜。

    她也帶著不確定。

    怎么他就那么喜歡……

    不管不顧的。

    此刻，賀凜安沒想太多，他服務精神很強，她喜歡，他也就樂意給予。

    男人抬手，將眸光緊緊鎖在她眼前，棠韻不得不睜開眼。

    故意似的，賀凜安顯擺著手指，她定睛一看，小臉瞬間染上紅暈，矢口否認道：“你……”

    聲音帶著撒嬌的嗔怪。

    賀凜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我的，反正我就是喜歡。”

    水意悄然涌出。

    毫無防備之際，微涼深深淺淺觸路。

    她下意識嘶了一聲。

    腳踩在沙發上，身體陡然升高，她小手緊緊攀住了賀凜安的胳膊。

    沒有任何遮擋。

    直接又觸動人心。

    好在賀凜安力氣很穩，底盤很穩，像努力奔跑的小馬達。

    迷迷蒙蒙中。

    室內響起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的音量，賀凜安正全身心投入。

    捂住。

    癲瘋上脈動的萘子。

    萘姿從指縫處俏皮冒頭。

    揉搓間。

    像洗衣服的搓衣板，捏度幾下。

    顫顫巍巍中。

    她小臉無法自控紅了起來。

    不合時宜的，桌上的手機響起，鈴聲很大，是棠韻的鈴聲，女孩捂住泛紅的臉，推推賀凜安，“我電話響了。”

    “別管了……”男人親向她的紅唇，把她的聲音悉數咽進了肚子里。

    第44章 憋悶 “搬回醫院宿舍”

    等棠韻醒來, 發覺她一直睡在男人懷里，側目看過去，身邊沉睡的賀凜安呼吸沉穩, 雙臂下意識摟著她的細腰，她自己倒把雙腿直接壓在他身上。

    醒來才慢慢放下來的。

    摸索到床頭的手機, 屏幕上有未接來電，她解鎖點進去, 是陌生的京市號碼，但棠韻幾乎下意識確定，是棠母打來的。

    不止一個電話，許是她累到睡著了，后面棠母還用這個號碼打了十多個。

    側目, 男人還是睡著的模樣，她慢慢坐起, 賀凜安的大手又緊緊擁著她，不讓她動，她只好小小聲解釋, “我要去洗手間。”

    迷迷蒙蒙中的賀凜安才松開了手。

    她抓起沙發上浴袍裹著，然后捏著手機, 赤腳墊著走到了洗手間, 深吸一口氣，關好門，眼睫微垂，才撥了電話過去。

    落在手機側邊的手指，按得微微泛起了白。

    才接通，電話里傳來了棠母熟悉的聲音，帶著焦急：“你爸住院了, 醫生說需要一大筆住院費……你能不能……”

    罕見的，沒有接電話就罵她。

    棠韻心猛地一沉，沒出聲，那邊還在繼續說著什么，懷疑的情緒涌上心頭，她也曾在工作時，接到過棠母各種各樣借口的電話。

    陡然升起的疲憊感，還有厭煩的情緒蔓延上來，她受夠了全家總當她是提款機，任憑棠母還在喋喋不休，她長指一摁，直接掛斷了。

    不想再繼續聽。

    她感覺有些無語，能不能別總玩同樣的手段和套路，沒一點新意。

    就在這時，洗手間門口響起了敲門聲，賀凜安：“韻韻，你還要多久？”

    “來了來了，馬上。”棠韻回聲，故意摁了抽水馬桶的聲音，看著鏡子里神色凝重的臉，扯起上唇笑了笑，才拿起手機開了門。

    “進來吧，我已經好了。”棠韻對上賀凜安打量的臉，笑了笑，只是有幾分勉強。

    男人的眼眸往下，在她手心的手機上落了落，棠韻張了張嘴，不想提家里那檔子事，找了個借口解釋，“剛剛同事找我，接了個電話。”

    賀凜安走到她身邊，眼底蓄滿溫柔，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棠韻：“我先出去了，你用洗手間。”

    洗手間里隱隱綽綽的光線灑落，男人五官立體帥氣，下巴緊繃，看不出什么情緒。

    “好。”棠韻確認過了，放下心來。

    等棠韻關上門，男人扯了下唇角，眼底的溫柔凝成了暗色，神色恢復冷峻。

    棠韻不合適撒謊，上次他就發現了，說謊時她喜歡摸自己耳垂。她剛剛說話時，下意識就摸了摸耳垂。

    他失笑了幾下，他不喜歡棠韻對他說謊，更討厭極了被她排除在世界之外的感覺，臉上自嘲的笑意，越發明顯。

    也許，她有自己喜歡的人，或者有些事情，她沒想過要讓他知道。

    心滯了片刻，假若棠韻真的開口提離婚，他真能接受？

    頓了頓，他下意識反駁，他壓根就做不到放她離開。

    吃過午餐，賀凜安提議，“要不去院子里轉轉？”

    棠韻點點頭。

    在周邊走走，她的體力還是有的，兩人邊牽手邊散步，棠韻好幾次看向神色冷冽的賀凜安，總覺得他心情有些莫名不爽，不知誰惹他不開心了。

    察覺到棠韻打探的視線，男人懶懶抬起眼睫，語氣溫和，“怎么了？”

    女孩笑笑，“沒什么，就看看你。”

    兩人都沒怎么說話，隨便在酒店周圍逛了逛，棠韻心里總想起棠母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總覺得心里有事似的。

    所以她腦子里只想著家里的事，沒怎么抽離出來，就沒太關注賀凜安那邊了。

    飛機頭等艙里。

    柔和燈光灑落，私密空間里，氣氛寧靜又舒適。

    賀凜安身著定制西裝，姿態優雅閑適地靠在椅背上，大長腿微微曲起，棠韻穿著收腰的綠色連衣裙，修長的脖頸系上了同款顏色的絲巾。

    還是臨出門前，她陡然想起在鏡子里看到的畫面，她脖頸上都被賀凜安啃得青青紫紫的痕跡，幸好想起來了，不然出門后被其他人看到的眼神，她壓根不敢想象。

    棠韻箱子里沒準備這個，還是一旁的賀凜安特意安排品牌方的人送來的，站在鏡子前，她系好了，才安心跟著男人上車去往飛機的方向。

    她烏黑長發散落，整個人發著光的漂亮，賀凜安總忍不住，眼眸不自覺轉過去落在了她身上。

    他看到女孩平展的眉心輕蹙，不知心里裝著什么事。

    空姐推著裝滿各式飲品的小車緩緩走來，聲音柔和問道：“先生、女士，請問需要點什么飲料嗎？”

    棠韻點了一杯生椰拿鐵，賀凜安微微頷首后，點了一杯冰美式，不一會兒，空姐便端來了兩瓶飲料，一瓶生椰拿鐵放在棠韻面前，另一瓶放在賀凜安手邊。

    賀凜安抽走棠韻手心的飲料，擰開后遞給了女孩，她接過喝了一小口，安靜的空間里，她似乎聽到了包包里手機的鈴聲。

    她打開拉鏈，才拿起手機，沒看，耳邊是空姐溫柔的提醒：“尊敬的女士，飛機即將起飛，請您關閉手機或調至飛行模式。”

    棠韻應了一聲，正想關閉手機，卻突然注意到屏幕上跳出來的未讀微信，是棠俊發來的。

    空姐站在她面前，她只能下意識地、匆匆瞥了一眼微信上的內容，卻讓她心頭一緊，棠父確實生病住院了，昨天半夜救護車拉過去的。

    她心空懸似的不停往下墜，想點進去細看，空姐走來，提醒的聲音再次傳來，“女士，請務必關閉手機，確保飛行安全。”

    棠韻無奈點點頭，強行壓下心底的焦慮，手指輕點，手機屏幕變暗，她直接關機了。

    察覺到她細微情緒的變化，賀凜安側身，大手撫上她的手背，輕輕拍了拍，“怎么了？”

    棠韻有幾分心神不寧，雖然家里棠父棠母對她不怎么樣，事關父母的身體，棠俊應該不會對她說謊。

    應該是棠父的身體確實出現了問題，她以為棠母對她故伎重施，掛了她電話后，棠俊才不得不聯系她的。

    她不自覺攥緊了手機，琥珀色眼眸里閃過幾絲憂慮。

    棠韻勉強擠出微笑，搖了搖頭：“沒什么，同事發來的信息，說了工作上的事。”

    見棠韻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賀凜安也沒再多問，只說有任何事直說即可，他都能幫忙。

    棠韻應了，很顯然心思也沒在飛機上，心里有事，她閉眼也睡不著，沒發現整個飛行時間，賀凜安視線都緊緊跟隨著她。

    一路上，氣氛有些沉悶，棠韻也想了很多，雖然父母對她不好，從小就偏心，可她也希望他們能健健康康的。

    幾小時后，飛機緩緩降落。賀凜安習慣接過了棠韻的行李，兩人并肩朝出站口走去。

    剛踏出大門，就看到已經停穩在路邊的邁巴赫。

    前排車里的周挺趕緊下車，接過了賀凜安那邊的行李，微笑打招呼：“賀總，少夫人，歡迎你們回來！”

    從未看過賀凜安休假的周挺，只要一想到賀總離開的這一個星期，他生生扛了一個星期，就覺得自己也挺不容易的。

    幸好賀總如期回來了，他都要流下激動的淚水了。

    不然他都頂不住同事們的好奇心，總有意無意套問他賀總的行程和八卦。

    很早夏穎就帶棠韻去過一次賀氏集團，后來同事們再也沒見到過棠韻，大伙多多少少都對她很感興趣。

    他知曉所有的情況，卻什么都不能說，憋得很辛苦。

    賀總回來就好了。

    賀凜安微微頷首后，拉著棠韻的手，一同坐進了車后座。

    周挺放好行李，緊跟其后關上門后，坐上了駕駛坐。

    棠韻坐好，就立馬拿出手機開機，然后細指在屏幕上飛舞，應該是在打字。

    從賀凜安的角度看過去，女孩敲擊屏幕的手指飛快，眉頭微微皺起，神情凝重，似乎在處理重要事情。

    賀凜安沒打擾她，他隨口問起了幾句周挺，關于公司最近的情況。

    車子啟動一會兒后，棠韻已經放下了手機，她抬起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看向窗外的風景，眼神沒動，很明顯在發呆。

    偶爾，賀凜安側頭看向她，忍了忍，終究是什么都沒問。

    大約一小時，車子終于停在天璟尊邸樓下，棠韻收起手機，拎起包包下車，隨后跟著賀凜安走了進去。

    剛踏入家門，站在玄關處，賀凜安彎腰，遞給棠韻拖鞋，她接過，“謝謝。”

    賀凜安看著她心事重重，又怏怏的樣子，揚了揚眉：“是不是坐飛機太累了，等會休息下？”

    棠韻搖頭，“沒事。我……”

    手機視頻鈴聲響起，打斷了棠韻的說話，她停了下來，賀凜安已經接了夏穎的視頻電話。

    棠韻聽到夏穎問他們回來了沒有，賀凜安笑著走來，直接把人摟在懷里，將手機鏡頭轉向貼臉的棠韻，她笑容滿面打起了招呼。

    從夏穎的角度看過去，屏幕上就是兒子和兒媳婦親密擠在一起的臉，看起來登對極了。

    她越看越滿意，臉上的笑容也掩飾不住，眼角笑意盈盈問著棠韻：“韻韻，跟凜安一起旅游開心嗎？”

    棠韻點點頭，聲音輕快，“很開心，賀凜安什么都安排好了，我不用操心什么。”

    賀凜安的家人，總能輕易就讓她感受到溫暖，就好像她在夏穎面前，也變成了無憂無慮的孩子。

    夏穎笑得合不攏嘴：“那是凜安應該做的，我本來還想等你們回來，但凜安爸爸實在想我了，我就先回歐洲了。等你們有空，一定要來歐洲玩，讓凜安帶你到處轉轉。”

    棠韻頓了頓，抓住了重點：“阿姨您回歐洲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也要搬回醫院宿舍住？

    第45章 襲來 “還是一頭白眼狼”

    跟夏穎聊完, 她沒關注賀凜安，棠韻就徑直去了臥室。

    蹲下，把行李箱打開, 又想到剛剛視頻里夏穎說起她，她已經回了歐洲。

    答應夏穎說一定會讓賀凜安帶她去歐洲的事情, 她也沒放到心上，本來也就只是隨口的客氣而已。

    她不會多想的。

    按照她搬來之前說好的, 夏穎走了，她也要回她住的宿舍里去了。隨便翻動了箱子的衣服，本來想拿出來掛好的，一想到也許沒必要了，棠韻就停下了手里的活。

    心里又惦記著棠父, 遂撥通了棠俊的電話，那邊講了棠父的起病過程, 確實跟棠母講得八九不離十，現在棠父人是醒的，但是動不了, 醫生說結果不容樂觀。

    棠韻正繼續說了些什么，賀凜安推開臥室門走了進來, 只看到女孩正背對著他, 手機緊貼耳朵，肩膀微微縮著，像是刻意壓低了聲音。

    看起來破碎感十足。

    她翹起的發絲，帶著孤零零的味道。

    棠韻感覺有人靠近，她猛然回頭，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就摁斷了電話。

    賀凜安狀似無意問道, “還是工作電話。”

    “嗯。”棠韻胡亂應了一聲，摸了摸耳垂。

    她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看到男人卻硬生生擠出笑容：“等會你……”

    男人下意識捏了捏緊手心的電話，這已經是這第二次、還是第三次，賀凜安都有些記不清。

    在大理時，她就時不時看著手機屏幕發呆，或者面露愁緒，他就在她身邊，可她什么都不愿意告訴他。

    還是習慣性摸摸耳垂。

    可能她自己都沒發現她有這個小動作。

    男人銳利眼眸，淡淡掃過去，就看到她微微有些發紅的眼角，睫毛輕輕顫動，像極了受到驚擾的小蝴蝶。

    “等會我去公司，那邊有事情要去處理。”不忍逼棠韻太緊，賀凜安主動讓出空間。

    目前，他只能慢慢等。

    “好。”聽到他等會要出去，女孩悄悄松了一大口氣，正巧又被賀凜安捕捉到了。

    他上前幾步，大手摁住女孩細腰，把她往腿上帶，然后女孩輕易就落到了他懷里。

    她體重輕飄飄的，也不知她吃的飯都去了哪里，賀凜安大手往她小腹處按按，實在是太瘦了。

    棠韻靠過來，發梢掃過他的脖頸，帶著他熟悉的海棠花味，賀凜安伸手攬住她的肩，感覺到她身體的緊繃。

    “工作上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不是，沒有。”棠韻聲音悶悶的，臉埋在男人的肩窩里，他身上的凜冽的冷雪松味道傳到她鼻尖，她很喜歡這種清清爽爽的味道。

    工作上的任何事情，她都能游刃有余處理，但一遇上家里的人、家里的事情，她就完全沒轍。

    棠韻腦海思忖，等賀凜安去了公司，她就去醫院看看棠父，不管怎么說，家里沒什么錢，他們也沒什么積蓄，棠父的住院費還得她來出。

    棠俊一直在家里啃老，現在棠父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棠韻希望他能像個男子漢一樣撐起來，首當其沖，他得出去上班賺錢，不說減輕家里的負擔，至少他要先養活自己。

    她知道棠母是個沒主心骨的女人，棠父生了大病，棠母肯定除了會哭，就會罵人了。

    她沒少領教過。

    關于后續的治療、康復、路窄且難，還不知道會走到哪一步，眼前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太遠的，她也不敢想。

    只是慶幸棠母不知道賀凜安的存在，不然以家里現在的處境，她肯定會纏上賀凜安的。

    對于她來說，找女婿要錢，她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只要能要到就行，她這一方面的個性，她也曾領教過的。

    賀凜安垂眸，看著她思緒不知漂游到哪里的小臉，喉結滾動了一下，棠韻對上男人的眼神，賀凜安發現她琥珀色的瞳孔格外清亮，帶著點疲憊感。

    賀凜安手指微微收緊，拇指擦過她好看的耳垂，軟軟一小坨，很有手感，像貴公子把玩玉器似的。

    幾秒鐘后，賀凜安手機響了，他瞥了一眼，是周挺的來電，是特意來接他，他也想陪陪她，但……

    “怎么不接？”女孩好奇問道。

    “我準備走了。”賀凜安拍拍她的臀，抱著棠韻站了起來，棠韻在他身上耍賴了幾分鐘，也站直了雙腿。

    “先走了。”

    “好。”

    走到門口，賀凜安轉身，語氣認真看向棠韻，“韻韻，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開口，我們是結了婚的夫妻，你不需要想太多。”

    棠韻頓了頓，感覺賀凜安說夫妻這兩個字，咬得比較重，她舔了舔下唇，才開口，“當然。”

    她自然知道他教養極佳，對她的好也只是因為她是他結婚證上的妻子，也就是說他的結婚證上，棠韻的位置換成任何一個女人，賀凜安都會對那人說出這番話。

    因為他的家庭和教養，就是這樣的。

    她也不會自作多情，認為她在賀凜安面前就是特別的。

    聽到棠韻的回答，男人就知道她沒放到心上，僵了僵，踱步走了出來。

    緩緩走到邁巴赫車后座坐下，眼皮沒抬隨口吩咐，“直接去公司。”

    “好的。”周挺應聲，只是他也很奇怪，明明才送賀總和少夫人回家的，怎么還沒多久賀凜安就發信息讓他開車接他。

    周挺以為是接倆夫妻去哪里的，卻只看到賀總獨自走了出來，而且還是去公司，公司那邊也沒什么事，一下子他也猜不透賀總的想法了。

    只獨看賀總臉上情緒不顯的樣子，周挺莫名覺得賀總似乎心情不好。

    身為助理，他也不敢妄加猜測什么。

    車子停在賀氏集團門口，男人下車，一身矜貴西裝大步走來，賀凜安一個星期沒在集團出現，難得休假這么長時間，他突然出現在公司，見到他個個臉上都帶著驚喜，路過的員工都主動跟他打招呼。

    賀凜安情緒卻很淡，輕微頷首后，直接坐VIP電梯去了辦公室。

    等周挺端著大紅袍敲門，賀凜安正好摸出煙盒，看著他把茶放下，隨口吩咐，“你先出去。”

    “好。”

    周挺看到賀總手里的煙盒，一時間就心領神會了，看樣子賀總的心情，比他認為的還要糟糕。

    他在賀凜安身邊工作多年，賀凜安不是情緒外露的人，甚少釋放個人情緒，除了在賀老爺子面前一副不羈的模樣，多半都是少語和深沉的。

    而且他都不知道賀總還有抽煙的習慣，這么多年，他從未見賀凜安抽過。

    看起來，應該是跟少夫人出現了感情問題。

    不然，他找不到任何賀凜安會情緒不好的原因。

    總裁辦公室里，賀凜安靜靜坐著，點燃的煙夾在指尖，他沒抽，煙頭升起了一縷縷白煙。

    白煙燃了一圈又一圈，倏地，賀凜安指尖在靠近煙頭的位置，直接伸手揉滅了猩紅。

    起身，站在頂層，透過玻璃窗，男人看著底下的人流，喉結動了動，胸口泛起一陣酸澀。

    ~

    人民醫院ATM機前。

    棠父住院的地址是棠俊告訴她的，她也不確定棠父這次住院要花多少錢，肯定也是一大筆的，雖說她現在手里有錢，也不能真一下子就把錢全取出來，如果真一分不取，她的良心也做不到。

    插上卡，輸上密碼，略微思索了一會，摁住一個五的數字，隨著滴滴幾聲響動，五萬塊的紅色大錢她取了出來，細心放在包里，折身走進了醫院大廳里。

    坐電梯到了七樓，她才從電梯出來，就看到像霜打了茄子似的棠俊，窩在門口，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

    她走進，喊了一聲，“棠俊。”

    棠俊抬頭，看到棠韻，眼底就下意識紅了，短短兩天的時間里，他身上似乎找不到一絲嬌縱、啃老的氣息。

    只喊了一聲姐姐，棠俊明顯感覺喉嚨發緊，有些發不出聲，索性不再說什么，把棠韻帶到了病房。

    這是三人間，棠父住在最里邊靠墻的位置，前面的兩張床都住了人，但這會都不在，應該是做檢查，或者去下面溜達了。

    棠韻視線里，就看到靜靜躺在病床上的棠父，像是睡著的樣子，面色蒼白，身上上著心電監護。

    棠母坐在床邊，身上是家居服，看起來亂糟糟的，頭發也沒打理，她一手抓著棠父的手，一邊看著，時不時抬手抹兩把眼淚。

    聽到走到的聲音，也沒抬頭，以為是隔壁床回來了。

    棠俊輕輕走到棠母跟前，“媽，姐過來了。”

    棠俊叫她姐姐的記憶，她都久遠到想不起來的程度，現在棠父出事了，他又成了她姐姐。

    她自嘲笑了幾分。

    棠母聽到兒子的聲音，才抬頭看向走來的棠韻，見她依然一副不急不緩、好似跟她無關的模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棠韻才喊了一聲媽，棠母像刀子般鋒利的眼神，就鯊了過來，她把心底憋悶的情緒，全都吼在了棠韻身上，只差指著鼻子開罵了。

    “你看看你，養你這么大有什么用！你爸都住院了，人影都見不著，打了你十多個電話，終于接了我說了不到兩句，你就直接掛了，最后還得靠你弟弟！棠韻，你說說你到底有沒有心，養你這么多年，養來養去還是一頭白眼狼。”

    棠母的咒罵，像狂風暴雨般襲來，棠韻以為她已經刀槍不入了，心底卻閃過微微的刺痛感。

    她緊咬著下唇，沒動，也沒出聲。

    棠母見自己的脾氣，像棉花似的打了出去，軟綿綿的，沒一點震懾力，感覺越罵越不過癮，氣不過沖到棠韻面前，動手打向她的肩膀。

    棠韻躲閃不及，生生挨了好幾下，還是棠俊沖到她面前，攔住了棠母，棠母才停下手的。

    棠俊看著有些歇斯底里的棠母，語氣煩躁，“爸爸生病，你打姐就能解決問題？是姐讓爸爸生病的，你到底有沒有抓住重點？當務之急是什么，你有沒有搞搞清楚？”

    他討厭極了棠父棠母，每天只會在家里吵吵嚷嚷，沒有半點安寧時刻，家里整個氛圍亂七八糟的，好像吵架、發怒和咒罵，就能解決生活的所有問題。

    他的話一出，幾乎同時讓棠韻、棠母愣住了，兩人看向棠俊，特別是棠母，簡直不能相信，她寵溺了二十四年的兒子，怎么關鍵時刻會幫棠韻說話？

    她不可置信緊緊盯著年輕氣盛的棠俊，無比認定，肯定是棠韻給兒子洗腦了。

    一時間，她更狠厲的眼神刀向棠韻的方向。

    第46章 預備 “告訴你老公沒有？”

    礙于棠俊在場, 又明著護著他姐，棠母只得恨恨收回了眼神，病床上, 棠父醒了，哼哼叫出了聲, 棠韻避開棠母的方向，走了過去。

    棠父醒來, 原本暴躁倔強的男人，此刻正躺在床上，半邊身子蓋著白色被單，另一邊被子掉到床沿上。

    他手臂微微抬起，顫顫巍巍的, 手指僵直垂在床邊，蜷曲著, 想要抓住什么，還是無力滑了下來。

    嘴唇微微張著，喉嚨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感覺有話想說，卻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哼哼聲, 目光渙散, 找不到視線的焦點。

    突發的一場病，對他影響巨大，他不能再完整說出語言，偏癱也影響了他四肢的靈活性，僵直的那一邊，完全就沒有了動的能力。

    隨著棠韻走進棠父的視線里，他渙散的眼眸落在她身上, 看起來脆弱不堪，棠韻也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他。

    她只感覺棠父僵直的手，帶著冰涼和僵硬，沒有溫度似的，嘴里又轟轟的聲音傳來，偏偏只換來了他嘴角無意識地抽動。

    棠韻喉嚨一緊，眼底微微發熱，隨之視線有些模糊。眨了眨眼，硬生生將情緒壓了下去，看起來神色自若的模樣。

    “爸……”她低聲喚了一下，聲音帶著沙啞。棠父眼珠轉了轉，目光落在她臉上后，情緒開始激動，嘴唇張合著，始終沒有發出完整的能識別的聲音。

    旁邊的棠母走了過來，她站在棠韻的對面，拉著老頭的手，看到原本好好的人，一下子成了癱子，又想起后續繁重的經濟壓力，不由得悲從中來，拉著棠父的手，悲悲戚戚哭了起來。

    也顧不上要罵棠韻了。

    棠俊看著眼前的家人，癱瘓在床的爸，只會哭罵的媽，他陡然生氣很重的無力感，可能是身為男人的責任感涌了出來，他握了握拳，心里有了決定。

    棠俊站在棠父腦袋旁邊，嘴里動了動，想說點什么，卻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還是棠韻低頭，靠近棠父的耳朵邊，輕聲說道：“爸，我們都在。”

    棠母終于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捶在棠父身上，“你這老頭，一下子生這么重的病，就癱在床上了，你讓我以后怎么辦？怎么辦？”

    “兒子還沒有結婚，家里房子也沒有，彩禮也沒有，你這樣倒是輕松自在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可把你兒子坑死了，真讓他單身一輩子嗎？”

    “女兒，女兒靠不上，找好的人家不不去嫁，嫁了一個窮鬼，你們一個個的，沒半點讓我省心的。”

    想到這里，棠母看向棠韻，“一大早護士就來催繳費了，你現在趕緊去交錢，以后你爸不用你照顧，我肯定是要留下來照顧的，請護工也不劃算，護工一天的收入，比我一天的收入還高。”

    “昨天來時，家里的一點錢全交進去了，你手里的錢不夠交住院費，你找你同事借借，找你那個老公要一點，就算再怎么樣，你爸生病了，他也不能不來看一下吧？”

    “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是不是？我們家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就白白送給他了。”

    棠母拉著棠父的手，狠狠哭了一番，許是情緒都發泄完了，這會聲音有氣無力的，柔和了很多。

    棠俊也看向棠韻，家里沒錢的事，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多年來他備受家里寵愛，覺得上班太辛苦，不想早九晚五，賴在家里打游戲，父母都健康，總覺得他能依靠一輩子的人，余生只能躺在床上，隨時需要人照顧。

    也許人長大，真是是一瞬間的事，棠俊也感覺到了沉重的負擔，昨天類似醫院時，棠母在家里一陣翻箱倒柜，才勉強交夠昨天的住院費。

    棠韻沒理棠俊，看向棠俊，只說了一聲，“你出來。”

    棠俊跟在棠韻的身后，兩人在拐角的走廊處站定，棠韻打量了幾下弟弟，“你有什么打算？”

    以前，父母讓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也想過反抗，卻沒有成功，漸漸的，她也就懶得再反駁什么了。

    棠韻說得讓賀凜安過來醫院，她完全沒這個想法，一方面他們婚姻能維持多久，她沒有把握。

    之所以告訴棠母她結婚了，也只是為了堵上棠母的嘴而已。

    一方面，她家里的事情不能讓賀凜安知曉，以賀凜安的修養，他隨便動動嘴皮子，就能把這些擺平，甚至毫無后顧之憂。

    可賀凜安憑什么得這樣做？

    在這段婚姻里，最大的收益者本來就是自己，他們棠家不能再去占賀凜安的便宜了。

    婚前，賀凜安給的錢和房子，她都心安理得收下了，她家里其他的事情，不能再麻煩賀凜安。

    棠韻想到這里，看著眼前的弟弟，看樣子父親偏癱的事情，對他沖擊很大，不知會不會有所改變。

    “我想去上班。”棠俊說出了心里的想法。

    棠韻頓了頓，愣怔了幾秒，有些不可置信，確認確實是棠俊說的，“你去哪里上班？”

    “我有同學在超市工作，我想去試試，我也想了跑外賣也行，但是外賣風里來雨里去的，我還是想在室內工作，也不知道一個月能賺多少錢，爸這里后續還要醫藥費，媽肯定不能上班了，你也結婚了，說家里賺錢的事，只能靠我了。”二十四歲的男人，說起對未來的打算，態度倒是很堅定。

    幾乎沒有猶豫的，棠韻出聲鼓勵他，“去做超市理貨員也行，或者做其他能學到技術的工作也行，重點是出去工作上班賺錢，爸的醫藥費你也不用太擔心，雖然我也結婚了，該我出的那一部分不會少。”

    她心里一時情緒波動比較大，感慨萬千，家里突發的變故，能讓他成長為堅強的男子漢，也值得了。

    棠父所有的醫藥費，她都能承擔，大不了三百萬的現金花完，她把賀凜安給的房子賣了，也能有不少錢。

    她不好這樣做，更不能剝奪棠俊他需要承擔的責任。

    “行，很公平，以前不懂事，總是躲在媽身后，看他們欺負你，以后我不會讓媽欺負你了，也不會再花你的錢，只是爸的醫藥費我一人承擔不了，所以只能平攤。”

    “過去的事情不要再說了，你這幾天先去找找，找到工作告訴我。”棠韻抬手，拍拍弟弟的肩膀。

    “好的。”棠俊看著她，唇線抿直，看起來有話要說的樣子。

    棠韻笑笑，“想說什么？”

    “姐，姐夫對你好嗎？”棠俊不知道他問這個問題合不合適，但還是想問問。

    聽到從棠俊嘴里跑出來的姐夫的詞語，她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很真摯回答，“他對我很不錯。”

    至少在她二十七年的人生里，拋開愛情不談，賀凜安確實從方方面面來說，都是一個無可挑剔的老公。

    “對你好就行，姐，我先進去了。”棠俊摸了摸后腦勺，說。

    “去吧，我去交住院費，但是我手里錢也不多，只有三萬，后續爸的醫藥費，需要我們一起來了。”棠韻說得很謹慎。

    因為父母偏心，她跟棠俊的關系一直不怎么樣，這會說了幾句，反而關系親近了不少。

    跟棠俊分開，她坐電梯去了一樓收費處，把棠父的住院費補上，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正考慮要不要再去病房。

    旁邊有人急匆匆走進來，直接撞上了她的肩膀，棠韻下意識嘶了一聲，那人回頭說了聲抱歉，又急匆匆擠上了電梯。

    棠韻動了動左邊的肩膀，應該是棠母打她的位置，正巧被撞上了，想到這里，她也不想再上去病房了。

    先回去上班，棠父有棠母照顧，棠俊也說要去上班，她手指摸了摸手機，打開，給棠俊發了微信，“爸的醫藥費我交了三萬，我先回去了，明天要上班，你找到工作記得告訴我。”

    棠俊很快回了，“好。”

    放下手機，她腦子里一下子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棠父棠母對她做過的種種，她不能原諒也不能接受 ，只是眼前，要先把精力放在棠父身上。

    重重長嘆一口氣。

    她心里堵得慌的感覺，才消散了些。

    手里電話響起，她以為是賀凜安，直接喊了一聲，“賀凜安……”

    “怎么啦？天天就想著你老公，開口就喊他。”電話那頭的彭雨打趣。

    “沒有……是我看錯了。”棠韻解釋道。

    兩人在電話里聊了一會兒，彭雨說棠韻回醫院后，兩人好久都聚聚了，她這段時間也很忙，只能打電話聊聊。

    棠韻笑著說沒事，其實她也挺忙的，剛從大理回來，以為生活能步入正軌，棠父意外中風偏癱，家里弄得雞飛狗跳的。

    彭雨知道棠韻父母對她一直都不怎么樣，生怕她把所有的錢搭進去，及時出聲提醒，“你爸看起來后續還挺需要錢的，月月都要吃藥，你媽又不能工作，家里怎么辦？你弟弟有什么想法？”

    “他說這幾天就去上班。”

    “也行，他上班也能減輕你一些壓力，主要你父母不能總找你要錢，你弟也得承擔起來。”

    “是的是的，我們說好后續的治療費，我和他平攤。”

    “挺好挺好，我感覺他突然成長了不少，韻韻，這事你告訴你老公沒有？”

    第47章 咬下唇 “要這樣親”

    棠韻頓了幾秒鐘, 咬了咬下唇才說：“沒說。”

    情感提醒她應該告訴賀凜安，理智提醒她不能說。

    最后理智占了上風，她就一直都沒說了。

    那邊彭雨建議, “我覺得還是應該說一說，畢竟你們結婚證是真的, 于情于理他有知情權。”

    “我再想想。”棠韻沒直接拒絕，只說想好了再決定。

    回來時, 賀凜安還沒回來，她洗完澡，就拿出小箱子，撿撿收收，情緒并不高, 行動也緩慢。

    正收拾著，賀凜安推門走了進來, 他看向坐在沙發發呆的棠韻，“洗澡了？”

    她一身黑色吊帶裙，輕松垮垮掛著, 有點心不在焉。

    聽到賀凜安的聲音，沉浸在思緒里的章倪抬頭, 一副剛剛回神的模樣, “回來了。”

    “嗯。”男人走進，視線落在她腳旁邊的行李箱，臉色沉了幾分，“這是……”

    “哦。我想著阿姨走了，我是不是……”棠韻眼神往上瞟，扭著手指，無意識說道。

    賀凜安接過她的話, “韻韻，我并沒有分居的打算。”

    “哦。”棠韻低低應了一聲，本來因為要搬走的事情，弄得她情緒有些低落，這會聽到賀凜安篤定的回答，心里雀躍了幾分。

    “我先洗澡。”

    “好。”棠韻的聲音，不自覺往上揚了幾分，賀凜安嘴角也扯出淡淡的笑意。

    確定不用搬出去后，棠韻失落的心揚起了幾分，她沒確定前后心情轉變的原因，拿起手機點開求職APP，給棠俊發了幾個合適的鏈接過去。

    他學歷不高，又沒出來踏踏實實工作過，她選的都是偏體力一些的。

    那邊打來了電話，棠韻問了棠父的情況，棠俊都一一認真回答了，還說她走后，棠母知道她交了醫藥費，心情也好點了，沒罵人，也沒發脾氣。

    棠韻笑笑，沒接這話，做了棠母二十多年的女兒，自然了解她的性格，很多時候棠母對她的發怒打罵，是把自己對生活的無能和不如意，都發泄到了她的身上。

    以前她小，只能默默承受，現在她是成年人，不代表她還愿意承受。

    棠韻：“給你發了幾份工作的招聘，你先看看，找一找更合適你的。”

    那邊很快回復，“謝謝姐。”

    “嗯。”棠韻陡然聽到棠俊成熟又尊重的一聲姐，眼眶微微濕了。

    這時，賀凜安洗完澡出來，帶著一身濕漉漉的水氣，短發水滴滑落，偶爾滴落到他喉結處，他身上多了幾分莫名的性感。

    棠韻下意識掛斷，放下手機，抬起眼眸，正好看到這一幕，她下意識舔舔紅唇，總覺得有些口干舌燥。

    旋即，男人眼眸往棠韻身上凝住了幾分，棠韻被看得小臉燒紅，垂眸看向地面。

    賀凜安湊到了她面前，輕笑了幾下，溫熱的呼吸交纏起來，她眼底都是微微染紅的無辜感，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女孩軟軟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胳膊。

    “要不要親親？”賀凜安早察覺出棠韻心底有事，其實他只要隨口吩咐一聲，下面會有人把所有事情都調查得清清楚楚的，但可能還是男人的虛榮心作祟，他更希望聽到女孩親口告訴他事情的始末。

    等到現在，棠韻卻什么都沒說，賀凜安心底直接發笑幾下，他沒想過她口風會緊到這個地步。

    晚上，也不確定她到底給誰打電話，看到他來直接斷了。

    心里莫名不爽了幾分。

    還是試探了幾分，“給誰打電話？”

    棠韻，“家人。”

    她沒說太詳細，家里都是亂七八糟的事，以前她聽到只會頭大，手里有錢了還覺得輕松了點。

    她也很明白，賀凜安沒有義務替她解決這些，所以還是不說為好。

    賀凜安微微愣怔了，隨即也想明白了些，畢竟站在她的角度，他們的婚姻不是因愛開始，也不會確定會因什么結束，也許棠韻缺的還是安全感。

    思及此，賀凜安決定以后要多寵寵她，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地位。

    空氣默了幾分鐘，棠韻舔了舔紅唇，下意識轉移開話題：“想親親。”

    之前總擔心家里的事情，白天去了醫院一趟，已經了解大概，反正再差都不會比現在更差，這會她心里反而輕松了些。

    其實，她原本也想過，是不是要把棠父轉到她上班的醫院，這樣也好方便她來照顧，棠母不需要總圍著醫院，棠俊也好安心上班賺錢。

    很快，她腦海就否決了這個想法，這樣做的結果只有一個，所有事情都會落在她頭上，哪怕她再多做一些，棠母也不會有半點感激。

    只會覺得她是女兒，她就應該多做一些，棠俊一下子也沒了壓力，說不定又會天天躲家里游戲。

    她作為家里的女兒，為他們做了太多，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她承受過多，就剝奪了其他家人成長的機會，正好借用這次機會，讓家里每個人都回到自己位置的本身，承擔自己應該承擔的角色，不管對棠母，還是棠俊，才是良性循環。

    想到家里也會越來越好，棠韻心情又好了幾分。

    棠韻看到眼前被放大的男人帥臉，身體輕微抖了抖，賀凜安慢慢淡聲要求，“換你主動來親親我。”

    她攥著賀凜安的浴袍領口，指尖擰出白色布料的紋理。

    盯著男人近在咫尺的喉結，棠韻喉間泛起白酒的燒灼感。

    有些發熱，有些燙。

    “不是說想親親？”賀凜安斜躺在床上，修長手指勾著她微卷的發尾，纏繞著，帶著幾分曖昧感，嗓音醇厚，好似有著醉意：“再不親親，小弟弟都要睡了。”

    女孩已經不是白紙一張，聽懂了賀凜安的虎狼之詞，后頸白皙處，都沁出一層薄汗。

    男人眉骨凜然，在壁燈的光暈下，像鍍了銀邊，連唇角噙著的笑，都飽含深意。

    “請閉、閉上眼睛！”她突然推推賀凜安的胸膛，明明力氣不大，在男人眼中就是抓癢癢的程度。

    棠韻卻被自己的這股力氣反彈，跌落坐上他的大腿，鼻尖撞上他的胸膛，太硬，撞得她眼眶發酸，鼻梁發酸。

    他悶哼一聲，有點哭笑不得，箍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緊了力氣：“慢慢來，不急。”

    “我不急。”棠韻漲紅著臉反駁，緊縮著雙腿，膝蓋腘窩處不小心蹭到了不該碰的地方。

    頭頂傳來男人倒抽涼氣的聲音，她正想抬頭細看，男人的大手直接扣了過來。

    她才感覺恍恍惚惚間，倒抽冷氣的聲音響起，剛要抬頭細究就被大掌扣住后頸。

    賀凜安拇指摩挲著她的白嫩，在男人的注視中，她一鼓作氣，閉眼胡亂湊上去，嘴唇卻磕到他的鼻梁，重重又撞到了一起。

    “嘶……”男人的聲音陡然傳來，棠韻卻有些不管不顧，托著他的臉頰，混亂中加深了這個吻。

    從男人的側臉、下巴到額頭，一一吻過，沾濕了他一臉的口水。

    賀凜安覺得自己像被小狗啃了，趁勢抓住她作亂的紅唇，就著這個姿勢吻干凈棠韻唇邊的水漬。

    她渾身微微抖動了下，只聽到男人帶著欲/念的聲音，“寶，要這樣親。”

    第48章 念念不忘 “方便加下微信嗎？”……

    不得不說, 婚后在這件事上，兩人契合度很高。

    賀凜安也沒有直接給予棠韻，反倒是有些慢悠悠的, 故意要給不給的。

    掛在他身上的女孩有些受不住，嘴里哼哼唧唧, 時不時緊抿著唇，她反而成了目前狀況里, 吃不到糖的小孩。

    賀凜安俯下身，扒開白嫩的肌膚，眼眸落在她的膝蓋處，她不知喝什么長大的，連膝蓋的腘窩處, 都是白皙細膩的光澤。

    他俯身，認真埋首在小妹妹等待, 潺潺水流滑下，賀凜安眼眸暗了暗，喉結不自覺快速轉動, 然后親了過去。

    巨大的沖擊感、壓迫感俯身而來，棠韻眉毛輕蹙, 腳尖蜷起, 動了動，想剝離出去。

    賀凜安雙手按住她的細腰，她不得不緊咬下唇，閉眼堅持，身體僵直了幾分，男人也靠了過來，低喘著氣, 與她額頭相抵。

    賀凜安眸底腥紅□□明顯，看向刺眼的白瓷，感覺喉嚨發緊，口干舌燥起來。

    他氣息急促不勻稱，定了定心神，低頭壓向了身下她的紅唇，纏住她的口齒吮吸。

    往下，薄薄又炙熱的吻，落在小妹妹。

    棠韻明顯吃不消，朝著賀凜安的方向弓身低低求饒，手指抓著床單，指尖泛白。

    半小時后，賀凜安又換了位置，咬住她漂亮小巧的耳垂，蠱惑著她，“喜歡就喊出來，這里也沒別人。”

    聽聞，棠韻直接瞪了男人一眼，她這會眼眸如水，眼尾帶著淡淡的紅意，眼神沒任何殺傷力。

    他望著棠韻，輕輕將她抱起，讓她雙腿自然環繞，大手穩穩托著。

    頭微微低下，輕靠在她修長馨香的脖頸，彼此氣息交融。

    緩緩又漸漸加深了。

    輕輕撓癢癢。

    心底漾起悸動，棠韻的指尖劃過男人堅實肩頭，故意重重一口咬了下去。

    她帶著一點捉弄的報復感。

    不滿意賀凜安偶爾的退出，或者是他的前期時間的流逝，明明她都說了可以了可以了，男人卻只看著她。

    地板浸濕。

    露出透明水痕。

    旁邊的賀凜安悶哼一聲，棠韻卻沒輕易松口，她咬得有些重，男人肩膀肯定會有印子。

    這一會，她卻有些不管不顧了。

    賀凜安總是不給她，讓她心底抓心撓肝，他不讓她舒服，她也不會讓他舒服。

    還是他嗤笑一聲出面，咬著牙哄著女孩，“乖，松嘴。”

    棠韻瞪著無辜的眼眸，搖搖頭，她不想。

    賀凜安壓低眼眸，“真不松開？”

    她還是倔強搖頭。

    男人云淡風輕，睨她一眼，“等會不要求我。”

    直到最后，棠韻嗓子都求啞了，賀凜安硬沒如她所愿。

    房間里，窗簾已經拉下，靠北邊的窗簾被微風吹起，襯托上壁燈的光暈，隱隱綽綽中，帶著曖昧又纏綿氛圍感。

    真不發生點什么，仿佛都生生辜負了美夜。

    ……

    一夜好眠，棠韻之前心里有事，好久沒睡得神清氣爽了，她伸了懶腰，摸索到手機，屏幕上顯示時間很早，她又索性閉眼摸到賀凜安的枕頭，抱著又睡了一覺。

    等她再次醒來，是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薄唇落在她額頭，“起床了，韻韻。”

    棠韻睜眼，對上男人放大的臉，她不自覺咽了咽口水，他太帥，俊臉輪廓分明，總惹得她想入非非的。

    差點沉溺男色都耽誤了她上班。

    京市康如醫院住院部。

    上午又是忙碌的一天，棠韻忙得都沒喝一口水，最近京市天氣不好，綿綿下了一段時間的雨水，氣溫也低，一些心腦血管的疾病反反復復，新入的病人也多，一上午五個人的護理班，都忙得停不下來。

    中午，棠韻值班，急診科新入了一位冠心病的老爺爺，是底下一位男醫生送來的。

    當時棠韻還在值班室配藥，等她出來注意力先放到了老爺爺身上，詢問完基本的信息，根據醫生先下達的口頭醫囑，她手腳麻利低頭處理。

    她先調整了輸液速度，冠心病人心臟負荷不好，滴速不能太快，她邊調整邊告訴病人家屬，不能隨便動。

    又利落地幫老爺爺貼上新的心電圖導聯，上心電監護，看向電子屏幕，棠韻向醫生報出生命體征，“血壓138/90，心率98，血氧98%，患者硝酸甘油已經靜脈推注，生命體征已經平穩。”

    她再回看病床上的老爺爺，之前蒼白的面色，現在也有了一些緩解。從老爺子病房回來，棠韻才稍稍松了口氣。

    意外發現急診科的那位醫生還沒走。

    棠韻疑惑地看過去，男醫生面色溫和，雙眼含笑，還是她沒忍住，先問了一句，“還有什么事情嗎？”

    往常急診科也會送病人上來。

    但送完就走了。

    跟這位男醫生不一樣。

    她大學畢業后就在這里上班，來來往往的，其他科室的醫生、護士也都打過照面，能知道一點，但眼前這位急診科的醫生，左邊掛著他的徽章，她看向上面的名字，白周。

    應該是新調來的醫生，她沒一點印象。

    白周聽到棠韻陌生的詢問，知道她全然沒有了印象，看著藍色護士帽下露出一張明媚又精致的臉，提醒她：“我們是同一所大學的，你有印象嗎？”

    見棠韻還是沒有反應。

    白周只好再次提醒，“我們是同級校友，你在護理學院，我在臨床醫學，你大二那年的512護士節，我們一起表演了交誼舞，你大三那年參加護理技能比賽，還拿了一等獎。”

    聽著白周如數家珍的語錄，棠韻久遠的記憶里，終于有了一點印象。

    說起來，她的大學生活很枯燥，除了在學校上課，所有空閑的時間都用來打工做兼職，學院每次有活動要求，她都是能躲就躲的，本來她精力不夠，只能都放在兼職上了。

    大二那學期，開學沒多久，班長就找她參加系里的活動，棠韻一開始就拒絕了，她打工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了，確實抽不出時間。

    那會彭雨也知道她的情況，幫她說話，班長卻頗無奈說起，這次系里的活動至關重要，拿到名次有獎金的，但是參加的人都不多，大家意愿不大。

    棠韻也不忍讓班長為難，確定真的沒人參加嗎？班長點頭，因為護理系女生居多，要跟隔壁臨床系組成搭子一起表演交誼舞，班上好多女同學都有了男朋友，怕男朋友吃醋，很多同學都沒報名。

    沒男朋友的同學，又很害羞，班長也是心力交瘁，選了好久才選出一波素質不錯的，其中就包括棠韻。

    從各方面來說，棠韻都特別合適，她單身沒有男朋友，她長得漂亮，去外面比賽也能給系里爭光。

    班長一再給她保證，訓練時間也不多，每周中午一次就行，每次一個小時，萬萬不會占用她太多兼職時間。

    最后，棠韻還是答應了，當時給她搭配的臨床系男同學就是白周。

    記得兩個系的男女同學第一次見面，好多女生都扭扭捏捏的，對面系的男生也沒多主動。

    反觀棠韻一心只為完成任務，就主動接下了班長搭配的男生。

    她記得白周很紳士，好幾次她踩到對方的腳，白周也沒說什么，反而是耐心指導她。

    就這樣練習了兩個月，那次舞蹈比賽果然拿了一等獎，當時每位參加的同學還平均分了好幾百塊。

    后來，她聽彭雨說，就那次舞蹈賽后，兩個系成了好幾對情侶，問棠韻有沒有中意的，她一臉懵，自己連練舞都是抽出午睡時間，確實沒有精力再談戀愛。

    她沒錢沒時間，更沒心思。

    還不如好好睡一覺。

    手機里，白周偶爾斷斷續續給她發過幾次信息，每次她下班很晚才回復，一來二去，白周也就再發信息了。

    她的生活重新歸于平靜。

    大三那年的護士節，棠韻聽說參加這次比賽拿到名次，就可以加分，更容易選上獎學金，她義無反顧參加了，她也需要這次機會。

    她記得那天比賽結束后，突然多了好多陌生人來宿舍打聽她的消息，她眉頭不自覺皺起，直接拒絕了別人的打探。

    甚至手機里，也收到了好久不聯系的白周發來的信息，【比賽節奏很好，處理得不錯，一等獎實至名歸！】

    棠韻那會正在收銀，排隊的顧客總催促她快點，她也不敢大意，畢竟顧客漏掉的貨物，需要她照價賠償。

    等十點下班，她才回了一句謝謝，后來棠韻很久都沒收到過白周的信息了，不知不覺，這人也就退出了她的生活圈子。

    棠韻毫不在意，她一如既往上學打工，一成不變。

    白周也很意外兩人會在這里相遇，“我還記得你參加護理技能大賽的樣子，”白周繼續，眼神柔和，“第一次見你穿著白色護士服，頭發扎成馬尾，當時我們整個系都驚艷了，說護理系的棠同學漂亮得驚動了整個學院。”

    這么多年，白周念念不忘，也只有漂亮到驚艷程度的棠韻，能一直住在他心里，從未挪動過位置。

    棠韻笑笑，只當白周的話，是成年人之間客套的說辭。

    有些等不及，白周索性掏出手機，解開微信二維碼，遞到棠韻面前，“方便加下微信嗎？”

    第49章 邀約 “白醫生，有事找我？”……

    頓了頓幾秒, 棠韻打開微信掃一掃，大大方方加了白周的新微信，都是校友, 不加反而有點奇怪。

    白周把棠韻的微信置頂，然后揚了揚手機, “我先下去上班，等會在聯系你。”

    棠韻點點頭, 沒把白周的話放在心里，剛剛新入的老爺爺，她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沒時間想其他的。

    下午三點，有同事過來接班, 她交接完手里的活，換了護士服也下班了, 想起賀凜安還在公司，她回去也沒什么事，就直接打車去了醫院。

    途中, 接到棠俊的電話，說是找好工作了, 現在就過去上班, 棠韻在電話里說等等，我馬上過來。

    到了醫院，才下車她在門口就碰到了棠俊，男生有些靦腆又愧疚地看向自己的姐姐，這幾天在醫院照顧棠父，他終于理解棠韻工作的辛苦，白天黑夜在醫院里熬, 每個月也就幾千的工資。

    他記得從棠韻上班起，棠母就要求她每個月必須交錢回家，剛開始只有幾百，然后是上千，在棠父住院前，都是貳仟左右。

    這次棠父住院，住院費三萬也是她交的，他都不知道幾千的工資，她上交了家里，還存了一部分，她手里每月還能剩多少錢。

    越是想到這里，心里越是難受，作為家里的男人，棠父倒下后，棠母慌了，棠俊才意識到自己的家庭，沒有半點抗擊風雨的能力。

    而他確確實實沾了太多棠韻的光，都快忘記了自己也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他也要撐起這個家庭。

    每次來這里，都是棠韻一個人，上次他問過棠韻，姐夫到底對她好不好，她說很好，這會棠俊看向獨自站在他面前的姐姐，莫名有些懷疑了。

    真的對姐姐來，怎么從來沒見到姐夫出現？

    棠俊帶著疑惑的眼神看向棠韻，她直視過去，“你想說什么？”

    “姐，姐夫真的對你很好，不會是騙我的吧。”

    棠韻笑了笑，果然長大了，都知道關心她了，跟以前不一樣了，她欣慰笑了笑，拍了拍棠俊的肩膀，“我沒事，你好好工作，不用操心我。”

    對于棠韻的回答，棠俊應該很不滿意，不滿說道，“姐，我是男人，不是小孩子，你不要哄我。”

    棠韻收起臉上的笑意，凝了凝神，認真說道，“等姐夫有空，我會讓你見見他的。”

    “真的？”

    “真的。”

    “你工作的事情落定了？”

    “等會就去，跟我同學一起，就在市中心的超市做理貨員，不忙時可以幫忙外送，也算錢的，還交五險一金，我覺得很好，我年輕，就應該好好工作。”

    說起工作，棠俊頭頭是道，他脫離社會好幾年，能順利找到工作也不容易。

    那種白領坐辦公室的工作他也投了簡歷，幾乎無一例外都被刷了，好在他心態調整得不錯，也不好高騖遠，知道自己優勢不多，就找要求低點的。

    這份工作是同學介紹的，沒有學歷要求，勤快點還能多掙錢，他覺得很合適他現在的狀態，有工作讓自己生活下去，然后把家里支撐起來，棠父快點好起來能出院修養，就是他目前最樸素的愿望。

    “你去吧，我上去了。”棠韻叮囑了幾句，轉身朝醫院大廳走去，棠俊卻又喊住了她，“姐，你別跟媽吵架，這幾天她也挺不容易的。”

    意外于棠俊的提醒，棠韻輕扯上唇，“我知道了，不會跟她吵架的。”

    畢竟都不容易，她也只是被生活裹挾著前行，無力招架的普通人罷了。

    出了電梯，棠韻快步穿過走廊，目光掃過門牌號，推了進去，棠母正幫棠父擦拭身上，她手里擰著毛巾，看到棠韻過來，沒像過去那樣瞪著她罵，看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手里的活上。

    棠母想幫棠父擦后背，她力氣太小，棠父癱瘓使不上一絲幫助，棠母臉都憋紅，棠韻趕緊上前一步，接過她手里的毛巾，“媽，我來。”

    棠母訕訕退了出去，把空間讓給棠韻，聲音溫和，“來了。”

    這幾天棠母也想了很多，本來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不會再差到哪里去，她這一輩子就為兩個男人活著，一個是老公，一個是兒子，從來沒把女兒當回事。

    她從她母親那里學到的就是這樣的，所以她只是沿襲了母親的方式而已。

    誰知道她老公癱瘓了，她的天也塌了，后半生不僅靠不上老公，她還得伺候照顧老公。

    又想到家里兒子才找到工作，老頭子住院也是棠韻拿的錢，想起她上班也沒多少錢，每個月還要給家里拿一些，她一直苛責的女兒，在她最難的時候，獨自撐起了這個家。

    想到這些，她對女兒越發愧疚，提醒自己以后都要對棠韻好些，過去不能彌補，以后她會好好待她的。

    “來了。”察覺到棠母態度微變，棠韻也沒多在意，以往她送錢回去，棠母就是在這種態度，錢送完了態度也就變回去了。

    換完衣服，棠父醒了，他抬抬手，握住了棠韻的手，想說什么，透明的鼻飼管從鼻孔伸出，隨著張口涎水也流了出來。

    根本就說不了話。

    看到這一幕，棠母的眼眶就紅了，往常如山如墻的男人倒下，只能任由人照顧一輩子，她想起來也難受。

    棠韻還好，她工作就是照顧病人，見多了會覺得能活下來就是幸運的，說不定以后棠父還能恢復一些。

    整理好棠父脖頸處的被子，棠韻把盆、毛巾放好，看向棠母的方向，“醫生怎么說？”

    棠母頓了頓，“醫生說腦溢血導致右側肢體癱瘓，語言功能也受到了影響。不過。他現在醒了，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棠韻點頭，腦溢血有多危險，她是知道的，棠父能撿回一條命，現在還活得好好的，確實是燒高香了。

    許是棠父也聽到了，他嘴唇顫抖著，發出含糊不清的幾個音節，右手抬起又無力滑下去。

    看到自己男人這幅模樣，棠母心底還有點接受不了，她用紙巾擦去棠父臉上的淚漬，“他想說話，但說不清楚，不過他能聽懂我們說的。”

    難得的，棠母語氣溫和，這也是彼此間少有時刻，在不談錢的時候，棠母對棠韻展示的柔情。

    棠母目光落在棠父身上，手指拍拍他的手背，對棠韻說道 ，“你坐這兒陪陪他。我去打點熱水。”

    說完，就拿起暖水瓶，往打水房走去，經過棠韻身邊時，拍了拍棠韻的肩膀。

    很輕，棠韻身體僵直，這是她有記憶以來，棠母第一次溫和碰觸她的身體。

    可能確實是棠父突發疾病，刺激到了棠母，所以她對棠韻的態度，沒有了往日的劍拔弩張。

    等棠母回來，棠韻開口，“你回家洗洗去吧，我這會先顧著，你也休息會晚上再過來。”

    棠母愣怔了幾秒，才說，“好，我忙完就過來，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的。”

    “好，我等你。”

    棠母走后，棠父也閉眼睡著了，棠韻看著病床上消瘦的男人，一時感慨良多，說實話她心底對父母沒有任何怨恨，也不可能。

    畢竟，他們的偏心，一直都是赤裸裸的。

    她早看出來了。

    雖然看到了棠母態度的轉變，但她分不清楚棠母是一時興起，還是真心的。

    算了，靜觀其變的。

    無論棠母選擇怎樣的態度，她都等得起。

    臨到傍晚時分，等她幫棠父打完胃管的食物后，換了一身干凈衣服的棠母神色平靜走了過來。

    看到下午棠韻把棠父照料的很好，她連忙說，“你趕緊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吧。”

    棠韻點點頭，“明天是得上班。”

    看著老人有些念念不舍的神情，棠韻終不忍狠心，多解釋了一句，“棠俊開始上班了，您的生活也不用擔心，以后我和棠俊會負擔你們的。”

    算是給棠母吃了定心丸。

    聽聞，棠母面露喜色，棠父癱瘓后，她又不能上班，最擔心就是自己和老頭的生活問題，這事上現在女兒松口了，她心里松快了幾分。

    “韻韻，給你們添麻煩了。”棠母說得懇切，態度真誠。

    許是棠母對棠韻說了太多她從未說過的話，她這會倒也習慣了。

    “我們都會好的，我先回去了。”棠韻說了兩句鼓勵的話，關鍵時刻，她知道棠母也需要打打氣。

    走出醫院大樓，包里手機響了，以為是賀凜安打來的，她面帶喜悅解鎖，看向屏幕，是白周打來的。

    猜不透他有什么事，棠韻接過，完全公事公辦的語氣，“你好，白醫生，有事找我？”

    那邊傳來溫和的笑意，“棠護士，沒有事就不能找你，好歹我們是校友，只叫白醫生是不是太見外了？”

    棠韻：“沒有沒有，離開學校后都沒怎么聯系，我覺得還是稱呼白醫生更合適。”

    嚴格說起來，棠韻都沒有把白周定義為朋友。

    “那行，”白周也沒跟棠韻糾結細枝末節的問題，直抒來意，“母校馬上要辦校慶，你會去參加嗎？”

    第50章 磨蹭 “想跟你做。”

    還沒回答, 手機里又進來一個號碼，是賀凜安的，她只好說, “不好意思，白醫生, 我老公來電話了，等會再回你哈。”

    電話里, 白周頓了頓，說了句，“那行，我晚上給你發信息，你先接你老公的電話。”

    掛了電話, 他出神盯著電話屏幕看了半天，大手點進去棠韻的朋友圈, 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一種無力感冒然生出, 想了解她的過去也無從得知了，不知道這些年她過得怎么樣。

    意外她這個年紀就結婚了, 還有了老公, 不過一想也合理，她漂亮又優秀，身邊肯定不缺追求者。

    說起來，男人總有些執念的，以前在學校，不覺得女同學、女校友有什么特別，等出了社會才發現, 還是同一個學校的人更好。

    大學時，棠韻對他態度并不熱絡，他嘗試努力了一段時間，收效甚微，遂選擇了放棄。

    這次重逢，他堅決認為是緣分使然，電話里棠韻說她已經有老公了，此刻，他面色陰沉了幾分。

    那又怎么樣，真比起來，還是他先認識棠韻的。

    捏了捏手機屏幕，白周神色多了幾分果決。

    棠韻接過賀凜安的電話，他在那邊問她下班了沒，要不要接她下班。

    她抿了抿唇，不想讓賀凜安知道家里的事，只說自己上地鐵了。

    賀凜安在電話里叮囑，要棠韻注意安全，語氣如常，像極了恩愛老公叮囑老婆的語氣。

    掛了電話，棠韻都感覺甜滋滋的，她喜歡被他惦記的感覺。

    很好。

    到家，晚餐是賀凜安做的，棠韻吃得很開心，賀凜安廚藝很好，還做了喜歡的紅燒肉，里面還加了鵪鶉蛋，很入味，她一口一個，吃得肚子都有點鼓鼓的，才放下碗筷。

    三菜一湯，剩下的都進了賀凜安的肚子。

    見賀凜安放下碗筷，棠韻也很自覺 ，起身，疊起碗筷，“我去洗碗。”

    男人也沒攔著，幫忙收拾干凈桌子，跟著棠韻去了廚房，她帶著手套，把碗扔洗碗機里，起身時，賀凜安的眼眸在她身上落了落，才問，“白天怎么樣？”

    棠韻以為他問上班的事，順口回答，“這段時間下雨多，新病人挺多的，中午還收了一個冠心病的老爺爺。對了，”想到賀正啟，棠韻轉身看向賀凜安，“爺爺最近身體怎么樣？”

    記得那會，賀老爺子隔幾個月就要去住院調理一段時間，好像從她跟賀凜安領證起，老爺子就沒去過了。

    不知道這段時間，天氣不好，老爺子身體能不能吃得消。

    “他沒事。”賀凜安回答，只有棠韻被蒙在鼓里，他領證前，老爺子去住院調理，多半也是為了威脅他，想讓他快點找人結婚。

    這不，他果然領證，老爺子有了孫媳婦，才懶得裝病了。

    “我感覺還是要找時間去看看爺爺，他年紀大了，你父母也沒在爺爺身邊，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棠韻低頭，一邊清理灶臺，一邊說。

    賀凜安背靠廚房門，看著面前忙碌的棠韻，心底升起一個念頭，她正像嘮叨的妻子，惦記著他的家人，小小忙碌的身影，像極了溫馨畫卷，他生出天長地久的念頭，想長長久久擁有。

    棠韻對此一無所知，洗干凈手，她說想先去洗澡，賀凜安就讓開了位置，看向棠韻的眼神，總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洗完還沒吹干頭發，手機上鈴聲響起，她抓著毛巾，忙不過來，賀凜安走到她身邊，“我幫你把手機拿過來。”

    棠韻點點頭，“謝謝。”

    賀凜安拿過手機，也不是特意要看她手機屏幕，眼眸無意瞟向屏幕，上面閃著棠母，更上面還閃著一條剛進來的微信，沒看太清，跳了，微信名是白醫生。

    感覺像男醫生。

    她裹緊濕發毛巾，接過棠母的電話，想起棠母電話賀凜安聽到不合適，就一邊接一邊走向旁邊的小陽臺。

    賀凜安眼睜睜看著，心底莫名不爽的情緒，在悄然加劇。

    陽臺上，棠母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棠韻以為棠父怎么了，聲音高了幾度問起，“媽，爸怎么了嗎？”

    棠母，“沒事，下午你來照顧了，他情況很好，剛剛醫生查房還說，你爸的情況比同病情的人要好很多，我打電話不是為了聊你爸，是想聊你。”

    “韻韻，以前媽確實做了太多錯事，逼你相親，逼你去見那些你不喜歡的人。現在想想，我都覺得那會真是糊涂了。”

    “你爸病了，我想了很多，越發覺得自己做錯了，所以還是想跟你聊一聊，你現在老公的事情。”

    “之前我說讓他拿二三十萬彩禮給我，我收回這句話，人這一輩子啊，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媽想問問你，方便什么時候帶他來見見我們，媽也想知道他對你好不好？”

    棠母一番話，聽在棠韻耳邊，只覺得心底各種情緒翻涌，有種守得云開見月明的委屈感。

    她眼眶微微紅濕，喉嚨發緊，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那邊棠母以為棠韻還在生氣，“放心，我不會為難他，既然你們結婚了，他有錢還是沒錢都不重要，只要你們夫妻同心，日子也會好起來的。”

    愣怔間，棠韻終于找回了聲音，“媽……”她舔了舔下唇，心里有些發虛，不是不相信棠母說的話，只是不敢相信，會來的這么快。

    “他這段時間都很忙，等他空一點了，我帶他來見你們。”

    沒有立刻答應，她只想確認棠母的真實想法后，再帶賀凜安去見他們。

    眼下正是棠家最難的時候，保不齊賀凜安看到她家里的狀況，隨口一句吩咐，就有人把一切都處理妥了。

    她當心棠母看到賀凜安的身份，保不齊會突生變故。

    還是穩著點，好一些。

    “好好，女婿忙就先讓他忙，媽這里也不著急。”

    “棠俊下班了嗎？”不想再繼續說了，棠韻提起了弟弟。

    “已經下班了，剛剛還給我來了電話，說第一天上班辛苦，身體也比較累，不過心里很踏實，還說他準備把游戲里的都裝備賣了，問了別人能賣四五萬，我也不懂這些，看他是徹底準備戒游戲了。”棠母提起棠俊，看著他前后的轉變，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身為母親，她自然知道之前啃老，又不上班的小兒子，肯定有問題。

    那會，她還能上班，棠父也有工作，女兒還能月月拿錢回來，小兒子啃啃老玩玩游戲，日子還能過下去。

    棠父意外倒下，讓一向游手好閑、沉迷游戲的兒子，知道踏實工作，真誠做人，一切都值得了。

    “行，我這幾天多查些資料，像爸這種病情，康復治療也很重要，康復治療效果不錯的話，他下床走路，基本生活自理，說不定都能學會。”

    “真的？我就想著出院后，他能說話，能基本生活自理，我也滿足了。”

    “不一定，我多查查，找專家問問。您好好休息。”

    “行，你也照顧好身體，跟女婿好好過日子。”

    掛了電話后，棠韻沒動，看著地面某一處發呆，腦子里又閃過棠母說的話，嘴角漸漸噙起笑意，好像她的日子，真要越來越好了。

    又打開手機，看到白周發來的微信，還是電話里聊起的，問她能不能一起參加校慶，別的，倒也沒提。

    想了想，棠韻發了個嗯字過去。

    以前，不想讓同學知道她家里情況，所以她都跟同學們走得很遠，她性子又懶，也不愛聯系同學、朋友之類的，這么多年，身邊就只有彭雨一個好朋友。

    她想試試，試著走出去，多交流，多看看，不再像蠶緊緊裹著自己，她要學會打開自己。

    從陽臺走回臥室，賀凜安披著浴袍從浴室走了進來，她抬眼就看到男人性感的喉結，側臉還有幾滴頭發順下來的水。

    男人一邊擦拭，一邊問她，“家里誰來的電話？”

    棠韻舔了舔下唇，“我媽打來的。”

    想了想，還是先說了，“過段時間，我帶你回我家。”

    賀凜安定住了，抓毛巾的手沒動，不可思議她態度的轉變，“確定？”

    “確定。”棠韻不解地看向賀凜安，總覺得他莫名有些激動，明明只是一件小事。

    證實不是棠韻在哄他，賀凜安心底高興了幾分，雖然剛剛男醫生的微信讓他有了危機感，不過也沒關系。

    畢竟他和棠韻，才是真正領證的夫妻。

    外面那些人，誰都不重要。

    偌大的床上，春意萌動，賀凜安態度也比以往熱切，男人背直接抵了上去，略微有些不適，他察覺到了，含笑吻上她的唇。

    棠韻眉頭微皺，男人胸膛里震出淺笑，湊到她耳邊，“還不適應？我感覺……你要多加練習。”

    女孩瞥他一眼，眸子偏開了些，“不是我的問題，應該是你的問題。”

    她繃著臉，總覺得賀凜安很多小動作都是故意的。

    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好。

    可能是大老板簽了大單子，心里爽得起飛。

    男人拔地而起。

    棠韻動了動，迎了過去一些。

    他洶涌的熾熱氣息，舌尖一點點探入，在她口齒間攻城略地，感覺整個人都將被他吞噬。

    棠韻都徹底準備好了，賀凜安卻要進不進的樣子，只收斂著節奏，在玄關入口處磨磨蹭蹭，惹得她一臉不快。

    怎么會有人故意停在關鍵處，來拿捏人的？

    真壞。

    賀凜安喉結滾了滾，問她：“要不要做/愛？”

    “要。”她難以招架賀凜安的強勢磨蹭，也喜歡極了此刻他不可一世又霸道的不講理，侵略性十足。

    “想什么？”賀凜安按住她的腰際，不讓她動。

    “想跟你做/愛。”她下巴蹭到他側臉，故意硬氣念叨。

    這話，她也會說，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