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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被關(guān)小黑屋的i人

    被關(guān)小黑屋的i人

    *

    我再醒來時已經(jīng)躺在床上,身上換好了睡衣,新洗的床單上一股熟悉的洗衣凝珠味。

    我應(yīng)該才昏迷不到三小時,這是異能離開我體內(nèi)的極限,這么短的時間太宰治就能解決好麻煩回來料理家事,順便把半個月沒換的床單被罩扔洗衣機洗一遍再烘干嗎,恐怖如斯。

    無言坐在床頭,原本安靜的房子卻突然多了嘰嘰喳喳的響聲,好像在我清醒的那一刻這個世界活過來了。鐵欄桿外小鳥撲扇著翅膀飛到窗戶對面的枝頭,客廳的電視里播音員播報新聞,洗衣機轟鳴,連微波爐都在叮叮當當?shù)匕l(fā)動熱好飯菜的提示音。

    包括外面的那個男人,虛掩的門外將他自唱的殉情之歌傳得清清楚楚。

    我皺了下眉,測試一下,好在異能還在我的手中,就是比較虛弱。

    不過有太宰治在有沒有異能沒區(qū)別。

    走出臥室,我首先被在純白一塵不染的客餐廳里多出一個同樣純白一塵不染的人形物體晃了眼,要不是長著黑頭發(fā)還以為我家客廳成精了……嗯,太宰治?!

    “你這身衣服還挺好看的。”

    “是吧,我猜雪紀會喜歡才忍著沒脫掉。難道只有衣服,我不好看嗎。”

    我干巴巴地說:“當然,不是誰都能穿出氣質(zhì)。”

    被黑心商人染成白毛的小黑貓心情大好,甜蜜地蹭蹭我又去忙著給早餐擺盤。

    他特意穿著這身新衣服沒脫就是為了誘惑我嗎,很好很有男德。

    我從善如流地拿起一杯檸檬水喝了一口,格外的酸。

    掃了一眼餐桌上沒有我想吃的東西,我問:

    “庫拉索去哪了。”

    “被森先生接收了,應(yīng)該正在和對面洽談送回俘虜?shù)膯栴},不過森先生肯定不會放人就是了。”

    太宰治打斷我的話,夾了一筷子咸菜放進碗里。

    看在不是納豆是爽口小蘿卜的份上我忍了,包括房子里多了些奇奇怪怪的布置藏在犄角旮旯我都一起忍了,但是當我吃到這碗配料豐富的海鮮粥(應(yīng)該把我冰箱里一整只雪蟹都用來熬粥了),想起被遺忘的牛肉,突然不想再忍。

    好歹讓我吃口土豆燉牛肉啊,生滾牛肉粥不會嗎,太宰治你明明看見解凍的牛肉了為什么不燉上!

    我決定挑明。

    “治君,你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我對藥物抗性很強這件事了,那我不妨再說一下,其實我的舌頭也很敏感,摻進飯菜里也能吃出來。”

    太宰治驚訝:“誒,這樣嗎。”隨后他自然道:“那我下次直接把它和保健藥一起給雪紀吃吧,不然浪費我煮的粥了。”

    是浪費我的牛肉!解凍后再放到凍層過幾天再解凍會破壞牛肉的口感你懂不懂。

    他誤會了我的意思,寬慰道:“放心吧,給雪紀吃的藥只是讓你懶得活動而已不會有副作用,而且針對你抗藥性強的特點特地選了世界上最新研制的劑量超大的藥物哦,我控制得很好。”

    不,我的意思是中午把牛肉燉了好嗎不要浪費。

    或許太宰治和我的默契值已然負數(shù),又或者我不說話沉著臉時很有威懾力,總之太宰治已經(jīng)撐不出云淡風輕的微笑了,就像純白的西裝外套內(nèi)搭黑色襯衣,脫掉溫柔人夫的殼子他寒涼的本姓也暴露出來。

    莫名其妙,拒絕吃藥不是很正常嗎干嘛一臉被負心的惱怒,感覺太宰治的三觀岌岌可危啊。

    想想太宰治一直在提監(jiān)/禁這件事,但我在求異能去幫太宰治時就想到這個后果了,適應(yīng)良好的我遇上良心不安的太宰治,有點好玩。

    裝的生氣一點逗逗他。

    “就是我被限制出門的意思對吧。”

    “雪紀一定要這樣清醒嗎,反正你本來也是宅女,有什么關(guān)系。”

    “主動宅和被動宅是兩種概念……算了,我接受。”

    我說算了反倒刺激他的神經(jīng),一瞬間純白的房屋仿佛連同太宰治的平靜面孔一起崩塌,露出亂糟糟的、支離破碎的血肉和光禿禿的毛坯。在這樣破敗的房屋里還有人居住,就像鐵皮的集裝里水電不缺一樣好笑。

    太宰治仿佛在接受良心(?)的拷打,滿意欣慰的朝我點點頭后眼睛又黯淡下來,像是自暴自棄的討厭自己。

    他怎么一會兒一個樣。

    “我接受你的管制了啊,你在糾結(jié)什么,本人情緒穩(wěn)定無任何反抗情緒。”

    “就是因為雪紀接受得太快我才受不了。”太宰治非常擅長讓自己變得楚楚可憐,將劉海一半撩到耳后露出精致的眉眼,讓人忍不住對他吐露心聲,說出最真實的目的。

    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一場暗流涌動的審問。

    我不管,我繼續(xù)裝傻。

    “雪紀為什么要把異能送到我身邊去,除了我和森先生外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你的異能也很聽話不會讓敵人發(fā)現(xiàn)。”

    “啊,那個。”我難得不好意思起來,“當時情況危急嘛,我覺得我的異能還是蠻有用的應(yīng)該派到需要它的地方去,再說就當隱瞞了你那么久的補償吧。”

    “那么它幫到治君了嗎。”

    “嗯,幫大忙了。”

    太宰治又說:“這幾天開司君和純子的信息也都由我負責回復(fù),沒問題吧。”

    “沒問題,如果禁止上網(wǎng)的話麻煩給我足量的稿紙,截稿日又快到了,幫我送到編輯部。”

    “ok.”

    太宰治又高興起來,從對面的位置轉(zhuǎn)到我身側(cè)的位置上喂我一口一口把摻了藥的海鮮粥吃下去,“固定睡眠時間八小時,等我回來雪紀就醒了,然后我陪你一起寫作哦。”

    就是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中,別想靠文字傳遞情報的意思是吧。

    沒問題,我對我設(shè)計的密令有信心。

    拋棄太宰治自己對小黑屋的熱愛,更深層次的原因是我的異能可能對白霧的始作俑者表現(xiàn)出超強的攻擊性,讓太宰治對我的來歷又開始起疑。而且據(jù)我所知異能一般不說和主人一模一樣,起碼也是帶點主人自身的特點,但我的異能給前任主人報仇肯定不會用我的臉……這樣太宰治一定會開始調(diào)查那個陌生女人的身份吧。

    會可憐我嗎,太宰治。

    我非常非常期待太宰治為了保證我不會危害橫濱把我困在家里,等把[事實]查得水落石出,發(fā)現(xiàn)我說想做普通人啦,討厭想讓異能消失啦,來橫濱是為了克制自己的異能啦這些話都是真的時,他會有多愧疚。

    他一定會愧疚,然后暗自發(fā)誓再也不會懷疑我。

    現(xiàn)在他軟硬兼施讓我走進籠子里,下回自愿進籠子的人就是他了。

    而我會在籠外擁抱他。

    “好哦,我要堅持多久呢。”

    “一輩子不可以嗎,我已經(jīng)在看房子了,過段時間我們就搬到一套更大的[房子]里。”

    太宰治故作驚訝,細心地用餐巾紙擦我的嘴角,“一想到每天回家都能看到歡迎回來的雪紀,無趣的上班都好玩起來了。”

    哇,你好變態(tài)。

    “好哦,如果這是治君希望和我在一起的相處模式的話,我不介意。”

    包容他,無限的包容他,一想到不久的將來他臉上寫著“我真該死啊”,這些小打小鬧無傷大雅。

    主動暴露異能,不顧自己的性命讓異能去救你,被明晃晃的懷疑監(jiān)/禁都無所謂,我是這么愛著你。

    所以未來發(fā)生什么事都請不要驚訝,這不是提前把費用結(jié)賬了嗎。

    “啊,雪紀你答應(yīng)的這么利落我打好的草稿都浪費了耶。”

    太宰治抱怨著,讓我靠在他的懷里輕輕拍打后背,很快我的眼皮開始沉了。

    藥效也太快了,不會把我吃成傻子吧。

    按住森雪紀微弱的掙扎,太宰治在女友耳邊輕聲說:

    “老師的刀被我放起來了,雪紀這段時間身體會很虛弱拿不動刀的,萬一傷到自己就不好了。”

    迎著森雪紀震驚的神色,太宰治微笑,“我是在為雪紀的身體考慮,放心老師的遺物在很安全的地方,每天都有人保養(yǎng)它。”

    所以要乖乖的,不要動什么歪心思哦。

    “……好,但等冬天來臨時我要回北海道一趟,治君可以和我一起去。”

    太宰治眼前一亮,舉止愈發(fā)的親昵,他雙手環(huán)抱將森雪紀禁錮在懷里,“那當然要一起去了,不是說好了要看看雪紀成長的地方嗎。”

    “嗯。”森雪紀已經(jīng)沒有了搭理他的心情,胡亂點點頭。

    “那這個秋天就先委屈雪紀住在小房子里吧,畢竟房子從選購到重新裝修都要花費很長時間,這可是要和雪紀住一輩子的房子啊。”

    也有可能只是短短幾個月啦,看你的表現(xiàn)和能查出什么來吧。

    根據(jù)庫拉索的供詞,森雪紀說她和庫拉索一樣經(jīng)過實驗得到了異能,不同的是森雪紀的異能曾屬于另一個人。

    本該對這段黑暗往事報以同情的太宰治,總是能發(fā)現(xiàn)一些充滿違和的地方。

    為什么森雪紀可以順順利利地逃跑,讓自己的簡歷完美無瑕呢。

    到底是為了贏得庫拉索的信任這么說,還是有人暗中幫助她。

    為了確認幕后人是做慈善還是別有用心只能稍微委屈一下雪紀了,誰讓她對異能的厭惡和某個俄羅斯人那么相像呢,將森雪紀的異能帶回來的費奧多爾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么。

    還有之前在船上對方說的那句話……

    太宰治將已經(jīng)困得點頭的森雪紀抱回臥室,床腳和柜子都打磨的圓潤光滑,與之不同的是窗戶只能開一條窄窄的縫隙,外面多了幾條鐵柱。

    在森雪紀昏睡過去之前,她像是忍無可忍般揪住太宰治的脖子惡聲惡氣道:

    “無論如何,今天晚上吃土豆燉牛肉好嗎,拜托了。”

    第82章 i人嫉妒橫濱這座城市

    i人嫉妒橫濱這座城市

    *

    在太宰治眼中,森雪紀最大的優(yōu)點是心理足夠強大。

    能淡然地面對身邊不合理的事宜,不管是裝傻還是真傻反正都讓太宰治覺得在她身邊能輕松片刻。如今森雪紀再這樣淡然處之,卻顯得面目可憎起來。

    晚飯時好像藥效還沒過去,森雪紀吃著吃著頭就要埋碗里了,硬撐著吃完飯全靠她對土豆燉牛肉的執(zhí)念,吃完一聲不吭回床上睡回籠覺,太宰治只好自覺洗碗。

    等到半夜迷迷糊糊被枕邊人的動作驚醒,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去書房工作了,太宰治披著衣服跟在后頭,森雪紀已經(jīng)哈欠連天地拿著筆在稿紙上寫寫畫畫。

    “我還以為你要睡一整天。”

    “是你下的劑量太大了,明天控制一下變量。”

    森雪紀又打了個哈欠,雙目無神。

    太宰治干脆拿來張?zhí)鹤雍鸵露P。書房里只開了一盞臺燈,小燈泡的瓦數(shù)不足以將這間書房的全貌一覽無遺,太宰治就靠在陰暗的角落里,手撐頭側(cè)臥看森雪紀喃喃自語著斟酌詞句。

    霧里看花,燈下看美人都是頂級的享受,太宰治盯著森雪紀的一舉一動,竟也跟著妥帖安蘊下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他們剛剛“交往”的時候,懷疑女子別有用心的太宰治別有用心的答應(yīng)了交往,然后開始明里暗里的試探。

    原來這才是他們最和諧的相處模式么。

    太宰治又開始不爽了。

    “你在寫什么。”他又無聲地侵入森雪紀安寧的世界了,森雪紀嚇了一跳似的扭頭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展露戒備的姿態(tài)。

    太宰治更不爽了他很雙標。

    “在考慮要不要發(fā)揮我的特長寫寫醫(yī)院的黑暗,不過寫出來會被打吧。還會有一些捕風捉影的八卦和刺耳的批評,而且一定會寫成一部長篇小說,想想就很麻煩。”

    “你是會在意批評的人設(shè)?”

    “當然,我很脆弱哦。”

    森雪紀意有所指。

    太宰治沒出聲,從身后環(huán)抱住森雪紀讀她寫的情節(jié)大綱。可能是紙筆上的手稿更適合放飛自我,一張a4紙被她寫得一點空隙都沒有,白色的基底要從字里行間的縫隙中看到。而且內(nèi)容天馬行空,上一行是人物小傳,下一行就是大結(jié)局的猜想123。

    不過能看出來確實是一部大長篇的配置,足夠森雪紀寫到冬天,等他們?nèi)ケ焙5罆r估計又有新的素材了。

    等一下,這樣一來他不就是寫作素材的搬運工了?好像這半年多來每次和森雪紀出去一趟都會遇到什么事,然后回家被森雪紀寫在雜志上發(fā)表。

    “雪紀,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是寫作還是我呀。”

    森雪紀的表情一言難盡,“你這句話是先救媽媽還是先救你的仿句嗎。”

    太宰治撒嬌:“快說快說嘛。”

    “是……”

    太宰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其實是自己。”

    森雪紀揚眉,“很驚訝嗎,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不管是治君還是寫作,都是被我選擇決定的,我愛你們?nèi)鐞畚遥愫蛯懽鞫际巧┘o人生的重要組成部分。”

    是人設(shè)吧,森雪紀這個人設(shè)需要太宰治和寫作。

    倒是平息了他心中即將噴涌而出的,無法控制的情感。

    也好,如果森雪紀毫不猶豫地回答是他,倒讓太宰治為接下來做的事良心不安了。

    不管森雪紀是不是無辜的,他都將這樣鎖著森雪紀一輩子。

    傲慢的他不能允許身邊存在不可掌控之事。

    對森雪紀的感情很快就要失控了,在天平的兩邊搖搖欲墜隨時都要將另一邊的砝碼朝天空高高拋起。

    “那我也問治君一個問題吧,兩個。”

    如傳說中死于溺水的磯女攀附靠在身上,長發(fā)委地的森雪紀靠在懷中時太宰治感到一股陰暗的潮濕從心底蔓延,好像人面蛇身的女人纏住了他的手腳,分叉的舌頭撬開他的嘴一樣,很快就要溺死在森雪紀和他不遑多讓的帶有瘋狂占有欲的情感中。

    “在治君心里,橫濱是第一位的,對吧。”

    “是。”

    太宰治不假思索道。

    他要……學(xué)著做一個好人,到好的陣營里去。

    “呵。”

    一聲冷淡、輕蔑的笑在森雪紀臉上轉(zhuǎn)瞬即逝。

    “雖然很無理取鬧,但我有點嫉妒呢。”

    “不過這點嫉妒無關(guān)緊要,倒是治君你”,森雪紀的臉上都有了些幸災(zāi)樂禍,“你相當嫉妒那個占據(jù)我丈夫名分的男人吧,雖然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了。你是怎么那么快接受輪回轉(zhuǎn)生的設(shè)定的?只有這樣才能說服自己沒被疑似戴上綠帽子嗎。”

    在太宰治愈發(fā)陰暗的眼眸里,森雪紀大力拍拍他的肩,意思可能是[男人大度點]。

    “安啦,我只是帶著記憶轉(zhuǎn)世的普通人而已,絕對不會把你倆做對比哦。”

    扳回一城了,森雪紀想。

    不快點轉(zhuǎn)移話題讓太宰治糾結(jié)前任現(xiàn)任的問題的話,她怕她對橫濱的敵意讓太宰治都等不到調(diào)查結(jié)果,直接把她就地正法。

    好嫉妒,好討厭,從來沒有這么反感過一個東西。

    橫濱說:喵喵喵?關(guān)我什么事啊。

    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自己來得太晚,來不及哄騙太宰治了。

    森雪紀心中的樹苗瘋狂生長。

    好恨,為什么會出生在遙遠的北海道,為什么會在孤兒院浪費那么多時間,為什么從札幌到東京九個小時的時間她要用三年走完又要浪費三年才能找到在橫濱安逸的太宰治。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你來晚了。

    如果能再早一點,早兩三年都夠了,她可以把迷茫的太宰治拉走,現(xiàn)在太宰治的心里關(guān)于她的位置太小。

    這不公平,我可滿腦子都是你。

    好討厭橫濱。

    提起筆時仿佛生活又回到了正軌,森雪紀又變成了和朋友討論性格的i人,

    但怎么會一樣呢,如果太宰治因為森雪紀太過神秘提防她,森雪紀會歡歡喜喜的表忠心。可如果是因為橫濱的安危把她列為危險分子……

    那可太糟糕了,以森雪紀破罐子破摔的性格,保不準讓他夢想成真。

    快點全心全意的愛上我吧,在太宰治懷里的森雪紀想,她又拿出一張稿紙開始寫《巨塔將傾》里故事的高/潮部分。

    她不是正統(tǒng)的作家,沒受過專業(yè)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從來都是想一出寫一出,喜歡先把腦子里最振奮的畫面記錄出來,把結(jié)局構(gòu)思好再倒推開頭。這個習(xí)慣讓她上一世受到過專業(yè)的批評,可就是改不了。

    她寫完老師之死的部分,決定將這一段寄給編輯,應(yīng)該能在每月的雜志上得到一個版面連載,然后借機聯(lián)系琴酒。

    希望看完雜志的琴酒拼湊出森雪紀傳遞的“情報”是情侶吵架分手復(fù)合的小作文時,不會氣得把雜志扔垃圾桶再點上一支煙丟一顆炸彈進去毀尸滅跡。

    太宰治已經(jīng)調(diào)理好了,笑問:“那個男人和我很像嗎。”

    來了。

    森雪紀面上不動聲色,心里捧腹大笑差點憋出內(nèi)傷。

    她輕描淡寫地說:

    “一樣,也不一樣。”

    自己猜去吧。

    第83章 想和i人永遠這樣生活下去

    想和i人永遠這樣生活下去

    *

    說實話我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

    今天早上應(yīng)該下了場雨,太宰治回來時身上還帶著濕氣,見到我先把新出的《都之花》交給我,“*我還以為會看到新連載,沒想到又是一篇短篇。”

    “不是你把稿件送出去的嗎,哪來的沒想到。”

    我抱怨著接過雜志放到一邊,催太宰治換衣服去浴室泡澡。讓太宰治看天氣預(yù)報帶傘是不可能的,下雨天知道往家跑也是不可能的,失了智的他沒趁著風雨跳河就不錯了,所以被他捧在懷里的雜志也被雨水浸濕了。

    用吹風機烘干后的雜志頁腳卷邊,或許太宰治真的揣著書落水了,流水在書頁上留下水波紋的痕跡,怎么也扶不平,彎曲的褶皺和粘在一起的紙張嚴重影響了我翻閱。

    沒有,琴酒還沒有傳回消息。

    太宰治這邊慢也就算了,怎么連琴酒也是,還是他沒看到我的訊息?組織那邊活太多忙不過來?

    我正蹙眉用紙巾把書擦干,就聽太宰治遠遠地問:

    “你在看什么呢。”

    他穿著我前幾天在時尚雜志上畫圈的睡衣,毛茸茸的恐龍睡衣和我身上的這件是同款,過于溫暖的珊瑚絨將他警惕肅殺的語氣都襯得溫和起來,劉海服帖地貼在他瓷白的小臉上,發(fā)上的水珠淹沒了恐龍的眼睛。

    我思索太宰治那邊查到哪里了,本不該這么慢。

    說來說去,也就只有異能的來歷說不清而已,我沒如實告知是因為我們這類人比起道聽途說更愿意相信自己求來的真相,所以我在等太宰治自己查明,好好賣一賣慘。

    已經(jīng)好多天了,按理說我留下的引子足夠他查到孤兒院,那起碼該有個心理波動吧,怎么還是一副戒備到死的樣子。

    事態(tài)超乎了我的掌控,這一點都不好玩。

    “看書啊,還能看什么。”

    我沒好氣道,該對監(jiān)/禁生活表達不滿了。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太宰治才慢吞吞地踢踏鞋子過來,同樣綿軟的毛球鞋子對他僅起到基礎(chǔ)作用,萌賣不了一點。

    “雪紀是無聊了嗎,那我白天也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太宰治環(huán)住我的脖子,水珠滴在我的鎖骨上。

    “看我睡覺下飯?你好變態(tài)。”

    我聳聳肩把太宰治從身上搖下來,忍不住問:“你的老家在哪,既然已經(jīng)知道我的老家了,禮尚往來不過分吧。”

    這話說得有點唐突沉不住氣,說完我就后悔了。

    還在太宰治沒在意,繼續(xù)摟著我看我新發(fā)表的小說,“對了,編輯先生說看了你那部長篇的大綱,他覺得很好很完美,但編輯部的老大覺得有些部分太犀利了,擔心輿論,希望文筆能再溫和些,編輯先生說他正在據(jù)理力爭中,叫你一個字都不用改等他回信。”

    山田美妙先生?

    我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位倔強小老頭的身影,交給他的話那就沒問題了,我只管放心大膽寫就是。

    在我的構(gòu)思中未來要寫兩部長篇作品,如果《巨塔將傾》能夠順利出版的話下一本一定沒問題。我費心挑選這家位于橫濱、雖有舊名但江河日下的出版社不是沒理由的。

    希望遠在港/黑的森先生看到我新連載的長篇后聞弦歌知雅意能把雜志社收購,“喉舌”都已經(jīng)遞到他的嘴邊了。

    “好,我知道了。”

    太宰治還是沒有動。?是我表現(xiàn)的抗拒不夠明顯嗎,我又推了推他,太宰治還是抱著我不撒手。

    如果非要說有什么轉(zhuǎn)變的話,大概就是他這段時間比較黏人。不過太宰治向來想一出做另一出,我還以為這是他麻痹我的手段,可今天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我放緩了語氣。

    “治君?”

    “嗯。”

    太宰治欲蓋彌彰地把雜志翻了一頁,好像他多認真看書似的,明明拿到手后就從頭到尾檢查一遍,把所有文章和排版順序都了然于心了。

    我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shè)。

    “太宰治,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知道我的老家后,也告訴我你的老家吧。”

    “……”

    “我不喜歡當謎語人,直接挑明了說吧,你知道我無辜了。”

    “……”

    馬上要笑出聲,我強壓嘴角冷聲道:“既然如此就把禁制解開吧。你現(xiàn)在就把水壺里摻了藥的水倒掉,再去買一個新壺,我看那個破水壺就惡心。”

    我就知道,我的計劃從來不會出錯。

    被冤枉后昭雪是不是該表現(xiàn)的生氣一點?

    首先把破水壺送走,我看它不爽很久了,每次太宰治答應(yīng)不在水和飯菜里摻藥下回照做不誤。我知道他是擔心我把直接吃的藥片掉包想多重保險,可這種日常生活中摻藥的行為讓我聯(lián)想到不好的往事,非常容易應(yīng)激。

    “快點,你還想心安理得到什么時候,再這樣我討厭你了,啊——”

    不知哪里觸碰太宰治脆弱的神經(jīng),天地倒轉(zhuǎn)后變成了我坐在太宰治的懷里,雙手環(huán)著他脖子的姿勢,而太宰治正溫溫柔柔地把剛才沏好的茶水,已經(jīng)摻了安眠藥的水往我嘴里灌。

    另一條胳膊的臂彎托住我的頭,手繞過來將手指塞進嘴里讓我不能合攏。眼里流動的光輝是血淋淋的,幾乎把他眼中的我,我的眼睛都一起染紅。

    太宰治歪著頭,像只平時乖巧的大狗突然發(fā)了狂一口咬住主人的身體,歪頭扭身想把這塊肉撕下來。那股興奮勁和平時主人陪它玩飛盤游戲時一模一樣,當主人叫他名字時還嗚嗚地應(yīng)和。

    “太宰……”

    “說什么無辜不無辜的,我從來沒懷疑過雪紀呀。這不是我們共同決定的生活方式,讓雪紀每天都只能看著我嗎。”

    我要掐死他!

    徹底發(fā)了狠,手上的力道很快就讓太宰治的脖子好像細了一圈,他狼狽地咳嗽一聲,漲紅的臉上一圈病態(tài)的紅暈襯得如枝頭爛掉的桃花。練冷兵器的人手上有把子力氣,很快太宰治的眼睛向外凸顯得快要掉下來,他卻笑得更恣意了。

    淡淡的一抹笑容后,他又用他管用的招數(shù),失魂落魄的青年迷茫地向好心人求助,叫我:

    “雪。”

    我心頭一震。

    趕在我掐死他之前太宰治硬是摳住我的嗓子眼把茶水一滴不剩的全倒進嘴里。

    戰(zhàn)事暫休。

    “咳咳,咳咳咳……”

    “哎呀,雪紀的身手本來應(yīng)該很好的,還是太心軟了。”

    太宰治捂住脖子咳了兩聲,笑瞇瞇地說。

    “神經(jīng)病。”

    我不得不承認在精神狀況這方面還是太宰治更勝一籌。

    “你到底想干嘛。”

    “雪紀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我要永遠和你[這般如此]的生活。這樣的生活多好啊,不用看到雪紀為[別人]牽腸掛肚,進行無聊的社交,只需想著我,難道你不喜歡嗎。”

    我倆都癱軟在地上,一個人扶著沙發(fā)一個人扶著茶幾。太宰治喘過氣就爬過來擁抱我。我看著他一點點膝行,好像電影里大反派享受主角的尖叫不緊不慢跟在后面似的,慢慢向我靠近。

    他給我喝了那么多摻藥的茶水,其實一點用都沒有,我純粹是為了配合他才每天無聊的睡覺的,可現(xiàn)在我真恨不得兩眼一黑暈過去。

    那張俊美的臉頭一次讓我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覺,曾經(jīng)響徹整個里世界的名字再次清晰的在我腦中回想。

    溺愛大狗的主人在準備給它安樂死之前最后撓了撓它的下巴,太宰治則是點點我的額頭。

    這下我們真的是“共軛主人了。”

    他還是那么深情款款,寵溺道:

    “你還是太不經(jīng)事了。”

    “我可是自私的人類啊。”

    第84章 和i人差點擦()走火

    和i人差點擦()走火

    *

    我想養(yǎng)只寵物,小貓小狗,兔子倉鼠都行。

    提出這個要求時是在前天晚上,手寫兩千字后我整個人陷入了虛無狀態(tài),急需一些柔軟無害觸感良好的物體埋頭進去獲取能量,扭頭一看身邊只有一團繃帶怪,于是忍無可忍地提出了這個要求。

    “不要,雪紀身邊有我一個活物就夠了,我可是自私的男朋友。”

    這是太宰治第一次和我提到“自私”。

    以我在人類社會的經(jīng)驗,人為了避免被指責“自私”,說話做事總是轉(zhuǎn)彎抹角。譬如想升職加薪絕不會說因為我打算明年結(jié)婚急需買房,而說我想要為公司做更多的貢獻。就連我的小伙伴都不會板著臉說我就喜歡鮮血飛濺在臉上的感覺,而是愿為組織效力。

    自私是個很不好的詞,任誰被人這樣評價會氣得跳腳。

    但太宰治說這個詞時就有股理直氣壯的氣息在里面,連著兩次越來越硬氣。

    不對,是恃寵而驕。

    我冷靜地想。

    “你有點得意忘形了。”我委婉的提醒。

    “哦?”太宰治捏著我右手中指上的繭子,饒有趣味。“難道雪紀不喜歡我這樣嗎,不許說不。”

    果然有恃無恐。

    他膝行過來點點我的額頭,瘋玩夠了又黏黏糊糊湊上來趴在胸口上哼唧。我感覺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倒不是因為他剛才給我灌了一壺摻藥的茶水,純是被氣的。

    “你其實根本沒查我的經(jīng)歷吧。”

    就是找個借口把我關(guān)起來。

    “對呀,費功夫查那個干嘛,雪紀會說給我聽的。”太宰治仰起頭,努力裝出一股子天真無邪,“你不是說了嗎,要我陪你去北海道。”

    我沉默。

    太宰治沒發(fā)現(xiàn)我被他的演技辣眼睛似的,“單純兒童”不滿意我的不配合,指甲用力掐了一下繭子,很快出現(xiàn)一個小坑。

    我靜靜看他表演。

    “雪紀好像在胡思亂想。”

    他說著欺身把我壓在身下,右手中指上的繭痕被他摸了又摸。

    “原來經(jīng)常握筆也會起繭子啊,為什么會在中指?”

    他好奇地問,昳麗的面孔透著孩童的天真,眼中含有天真的殘忍。

    和我現(xiàn)在熟悉的太宰治不一樣的、截然相反的太宰治。

    不管是突然暴起折磨我吃藥,還是擺弄洋娃娃般擁抱我的太宰治,都給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不要亂想,雪紀有我在身邊就夠了,你還擔心什么呢。”

    他慢慢地說,暗含警告。

    “那我還是更喜歡和寫作作伴,你若是擔心過頭,我大可以回北海道老家。”

    以退為進果然起作用,太宰治黑了臉,低頭惡狠狠在我唇上咬了一口,“不許。”

    壓在地板上親了好一會兒,大腦缺氧的刺激連太宰治說什么都聽不清,胡亂應(yīng)了兩聲。等反應(yīng)過來時太宰治都已經(jīng)把恐龍睡衣脫了一半,掐我的癢癢肉泄憤了。

    “涼,地板涼。”

    太宰治鼓著臉把我抱到沙發(fā)上,密不透風的窗簾外風雨大作,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我數(shù)了下這應(yīng)該是入秋的第十場雨,在北海道這個季節(jié)就要穿加絨大衣了,但橫濱還是“秋高氣爽”。

    也有可能錯了,我沒在橫濱度過秋天過,現(xiàn)在也沒有看天氣預(yù)報的必要,太宰治一年四季都是一件長風衣看不出冷暖,我對外界的感知遲鈍到了發(fā)指的地步。

    這一切都是因為太宰治。

    本不該如此,我不該如凡人般柔弱渺小,短短幾天就已不辨晨昏日月,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手已經(jīng)抓不住太宰治的頭發(fā),他還得寸進尺地抓住背在身后,一點反抗的機會都不給我。

    “嘖,煩死了。”

    聲音像貓叫。

    我腦中念頭一閃,埋首的太宰治先笑了,“小貓哼哼什么呢,雪醬還需要養(yǎng)寵物嗎。”

    什么雪醬!這不就是叫寵物嗎!

    颯颯秋雨里視野和感知都隨著聽力無限放大,大自然的呼嘯聲拍打我的耳朵,另一邊房間里繾綣的聲音大得連我的心跳都聽不見,似乎連這瓢潑大雨都要被蓋過了。

    還好窗簾拉著,我迷迷糊糊想。

    最讓我生氣的是,把我變成這樣的太宰治好整以暇,衣服都不亂一點。他一切以橫濱為第一準則,又大言不慚地說他就是自私自利,妄圖魚與熊掌兼得,將我也一起困在他要守護的小小橫濱里。

    我討厭他給我的愛好像施舍他人性中的一小部分,他大半的心力都放在和敵人斗智斗勇,培養(yǎng)接班人上了,歸根結(jié)底還是為了橫濱。

    讓我不由得思考,太宰治花言巧語的把我留在房子里是不是怕我傷害了他美麗的城市,異能者的家園。

    那我必須來個大的給他看看。

    我自顧自地生悶氣,忘了關(guān)心太宰治的狀況。

    罪魁禍首俯身在我身上,呼吸沉重,悶熱的氣流打在我的腿間。他雙手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我懷疑要留下疤痕,但這份力氣卻不是對我,更像是在壓抑他自己。

    他停下親吻和其他小動作,又爬上來朝我的腮幫子咬了一口。

    “雪紀不高興嗎。”

    說著他又舔了舔,帶著微妙的討好,幫我整理好衣服。

    我和太宰治緊緊靠在一起,洞穴里窩在一起取暖的野兔幼崽也不過如此,所以能輕松感知到彼此身體的變化。

    ……

    “治君?”

    比起正常的生理現(xiàn)象,我更驚訝他選擇平心靜氣,表現(xiàn)得如此正人君子真不好意思告訴他其實我還挺期待的……

    “有什么好羞恥的,不是戀人嗎。”

    我說著掙脫他的束縛主動貼上去,氣也消了大半。我是個非常寬容,非常會給對方臺階下的人,能把我惹惱的機會不多,只要對方理由充分我基本也不生氣了。

    就像剛才和太宰治打了一架,眼下反而讓我見獵心喜。

    太宰治搖頭,“如果是今天的話你會生氣吧,雪紀生氣時就懶得演了。”

    他戳了下我臉上他留下的牙印,“生氣的很明顯呢,雖然喜歡這種事也很喜歡和我做這種事,但之后一定會在心里記賬。”他說著憂慮地嘆氣,“我還想多和雪紀交往一段時間,越長越好。”

    太宰治拉我坐起來開始替我理順頭發(fā),從茶幾上翻出一根頭繩把凌亂的長發(fā)系成麻花辮,整個過程漫長而專注,仿佛是在用拖延時間大法來結(jié)束其他事宜。

    “我無法容忍你說任何離開、討厭、要走之類的詞”他緩慢地重復(fù),挑起我的下巴確認我清楚地看見他說這幾個詞,重復(fù)道:“無法容忍。”

    “這就是我剛剛做那件事的原因,我在懲罰你。”

    太宰治拋棄了你來我往的試探,直截了當?shù)乇磉_不滿。

    鳶紅色的眼珠彌漫上一層黑霧。

    他好像褪去了完美的偽裝,不是受人信賴的同伴或者上級,在我面前如同凡人。

    既然是凡人,人類所有的缺點和罪惡自然都會一一展現(xiàn),比如自私的把我藏起來,比如突如其來的暴怒,比如若有若無的嫉妒,還有若有若無的色/欲和貪念。

    我想起第一次見面時的太宰治和后來交往時的太宰治,是彬彬有禮的紳士和逗人取樂的喜劇演員,外加高超的智商和手腕穩(wěn)穩(wěn)地籠絡(luò)人心。

    但這些在我面前都不起作用,他急火攻心,終于暴露了本性。

    他也是是愚蠢的、平凡的人類。

    人類所犯下的錯誤都是可以被原諒的,一出生就帶有原罪的人類,再犯幾條大逆不道的罪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下我和太宰治的交往才是真正的,人與人之間的戀愛。

    我瞬間原諒了太宰治之前的錯誤,甚至欣喜若狂。

    “沒想到連你也會這樣,果然愛情面前人人平等。”

    太宰治又掐了我的手指,不滿道:“不要好像對待信徒一樣露出圣母的慈愛笑容好嗎。”

    “怎么能是圣母呢,”感覺那一壺茶水還是發(fā)揮了點作用的,說話都變得含糊不清:“我這分明是喜極而泣啊。”

    ——

    雖然山田美妙先生說一切都交給他,但當我真正開始在《都之花》上連載長篇時已經(jīng)一個月后的事了。

    純子和伊藤開司對我“失蹤”無知無覺,畢竟我之前也不是經(jīng)常和人交流的人設(shè),還有個傳話筒太宰治在,他們只當我是為了寫小說一直閉關(guān)。

    又過了很久,等《巨塔將傾》的第一本單行本出版時,我才終于出門,此時已經(jīng)是初冬。出版社搞了簽售會,我私心把簽售的地點放在偵探社對面的書店,反正小作者出書也不會有很多人來。

    失算了。

    書店還沒開門外面就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我和山田先生和出版社其他同事剛把新書放在貨架上,擺好桌椅,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該不會這些人都是來罵我的吧。”

    我悚然道。第一本我還收斂了點,主要講主角(以野田正雄為原型)是如何成為教授的,還有一些手術(shù)案例,黑暗諷刺的部分是后面幾冊的內(nèi)容啊。

    “因為最近的新聞吧。”一位來幫忙的編輯說:“網(wǎng)上好像因為這個吵了好幾天呢。”

    他把手機網(wǎng)頁打開給我們看,是關(guān)于藥品實驗和醫(yī)療改革之類的內(nèi)容。

    山田先生看一眼就別開頭,“會發(fā)出來就說明上面已經(jīng)決定了,哪是我們說反對就能反對。”

    他自顧自地回到倉庫搬運新書,“外面那些人都是跟風炒作,反正能把書賣出去打出名聲就行。”

    山田美妙嘴角向下抽動,從箱子里取出一摞摞書擺在架子上,用袖子擦拭薄膜上的浮灰。

    我悄悄問剛才的編輯:“山田先生怎么了。”

    “你不知道。山田主編的小女兒因患頭頸癌,治療不當去世了。聽說是因為當時戰(zhàn)亂,橫濱不被允許隨意通行才耽誤治療的。”

    對方說。

    所以他才會對如今的橫濱和醫(yī)學(xué)制度不滿嗎,為此竭力促成我的小說出版。

    我的小說真的能承載這樣大的期望嗎,這只是我悼念幾年學(xué)醫(yī)生涯的回憶錄而已,我只是把知道的內(nèi)容都寫出來,沒什么大不了的。這些算不得密辛,頂多是把大眾普遍“醫(yī)生不需要七情六欲”的觀念給打破而已,這世界怎么會有不存在爭權(quán)奪利的凈土呢。

    簽售時間到了,人流如織竟然都是為了我的小說而來。

    果然有人問到了關(guān)于某個研究所副所長發(fā)表的言論,問我是否反對對方,被我糊弄過去。

    沒記錯的話那個研究所和黑衣組織不清不楚,可想而知是為誰發(fā)聲了。

    這下我真的好奇組織的靠山是誰,最近的新聞里越來越肆無忌憚。

    參加簽售的絕大部分還是我這一年積攢下來的粉絲,竟然還有人抱著之前的書希望我簽名,著實有點受寵若驚。

    我又想起了那個人,是他讓我走向文學(xué)之路。

    突然有些懷念,中午午休的間隙我試著在筆記本上畫了張他的畫像。

    像,又有點不像,看到這張臉心就悶悶地難受,揭過這頁紙不再看了。

    下午繼續(xù)簽售,依舊門庭若市,偵探社的真?zhèn)商浇瓚舸▉y步叼著根棒棒糖買了本書支持了下我的事業(yè),順便好心告訴我:“太宰治和伊藤出任務(wù)去了,你明天再來吧。”

    為了給太宰治驚喜所以一句簽售會都沒提起過的我:……

    “謝謝。”

    背著一大包讀者回信回家,太宰治竟然還沒回來,我干脆一邊看信一邊等。信紙拆了一封又一封,一張不起眼的信封引起我的注意。

    最普通的牛皮紙信封,上面的封口都是隨便拿一小截膠帶粘上,唯一值得注目的是它的郵件地址。

    來自我北海道老家的地址。

    我屏住呼吸,輕輕拆開了信封。

    ……

    太宰治回家時就看到森雪紀坐在一堆信件中間,手里的剪刀還在咔嚓咔嚓地拆信。

    “今天去出版社了?帶回這么多來信。”

    森雪紀沒有說話。

    “雪紀?”

    太宰治皺眉又問一遍,森雪紀才回過神,看著他語氣有些微妙。

    “太宰君,你們偵探社接收員工家屬的私人委托嗎。”

    “嗯?”

    森雪紀嘴里嚼著什么東西,難捱地喝完一大杯水才咽進肚子里。她拍拍自己的胸口,聲音中帶著與生俱來的冷凝。

    “我有一個案件想要委托給你。”

    第85章 和i人一起胡思亂想

    和i人一起胡思亂想

    *

    雖然說有委托,但事到臨頭森雪紀反而不著急了。

    她開始認真規(guī)劃起北海道之旅,興致勃勃還像不是回老家般熟稔,而是和普通旅客一樣對陌生的城市兩眼一抹黑。

    “我確實對札幌很不熟悉,上學(xué)時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打工,沒時間更沒錢去景點。”

    森雪紀振振有詞。

    “對了,去北海道的路上會經(jīng)過青森縣,要去看看嗎。”

    她對那個地方的小小期待遠超回老家的興奮,太宰治奇怪,“那就去嘍,怎么了嗎。”

    “啊,沒什么。那就不去了,行程有點緊。”

    聽不出森雪紀語氣中的失望就是傻子了,不過青森有什么特別的寓意?她似乎是為了“自己”才問要不要順道去青森,為什么會誤會他的老家在青森縣,這一點都不好笑。

    把人放出去后,太宰治發(fā)覺自己對森雪紀的獨占欲愈來愈強烈,完全沒有根治。

    把她關(guān)起來是為了在看到她日漸虛弱蒼白的臉時反思所作所為,告誡自己不能把野間肆意生長的忍冬花放到溫室里培養(yǎng),那樣反而是害了她。

    可太宰治如今卻生出了,哪怕枯萎也要落在自己手心的念頭。

    不安全感越來越強烈。

    誰的老家在青森?你問我時在期待誰的回答呢。

    心里酸得冒泡泡太宰治也沒有問,森雪紀也沒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轉(zhuǎn)身又投入了新的寫作當中。

    這段時間森雪紀一掃平時的憊懶,幾乎每天都要伏案工作十五個小時以上,一心撲在了新書的連載上。

    ……就好像她生怕再沒有機會把這本書寫完了一樣。

    偵探社里的亂步大人說,因為陷入愛情的笨蛋最擅長自欺欺人。

    棋手不僅能操控棋盤,還能操控人心,森雪紀是這方面的行家。

    她的牌又少又好懂,贏起來輕而易舉,太宰治捻著棋子,炮兵馬排列整齊,一個個被森雪紀拿下。

    忍不住想讓她贏啊。

    她太可憐了。

    哪怕心知肚明一切經(jīng)歷都是偽造的,也不想再查下去了,反正我可以看著她一輩子。

    反正森雪紀接下來要做的事正中下懷,倒替我省了不少事,太宰治冷酷地想。

    既然決定不采取極端手段從籠子里放出,那就快點把森雪紀變成利益共同體才行,現(xiàn)在的森雪紀太容易從這段關(guān)系里抽身了。

    不管從哪個方面考量,都必須把人綁在他身邊。

    踏上去札幌的列車的前一天,兩人去看了一場電影。

    ——

    我突然發(fā)現(xiàn)交往這么久我和太宰治還沒在電影院約會過,這不應(yīng)該,火速補上。

    電影的故事背景就發(fā)生在青森縣。

    太宰治因我不得而知的原因郁郁寡歡了好幾天,在看到電影票后突然興奮起來,“雪紀之前說要去青森縣是為了圣地巡禮嗎,你很喜歡這部電影?”

    像在找借口替我開脫一樣,我只是好奇他是不是和文豪太宰治都出身津輕而已,不是就算了。太宰治的語氣怎么好像我在青森縣養(yǎng)了小白臉似的,還為此生悶氣了好幾天。

    這么患得患失可不像他,但我又壞心眼覺得他可憐巴巴實在可愛,語氣微妙道:“嗯,算是因為這個吧。”

    “好誒,那我們?nèi)タ措娪鞍伞!?br />
    他“興高采烈”地去換衣服,看起來要給鏡子一拳。

    我實在憋不住笑,“噗,胡思亂想的男人真可怕。”

    太宰治接收到了信號,迅速又恢復(fù)成平日里耍無賴的樣子,埋在我懷里蹭來蹭去,“是雪紀演技太好連我都騙過了,我可真?zhèn)牧撕脦滋臁!?br />
    “有什么可傷心的,不是早就說過唯有喜歡你這件事不用懷疑么。”

    和敏感纖細的人戀愛就這點壞處,不知哪里踩到他脆弱的神經(jīng)。本以為我的性格才是被人詬病吐槽難相處的,和太宰治相比真是太粗糙了。

    小黑屋還證明不了我對他的縱容么,真是難辦。

    “那雪紀愿意在小黑屋里一輩子嗎!”

    我伸手擋住星星眼攻擊,“不可能,死心吧。”

    他配合地掙扎兩下就不動了,觀影計劃暫時擱置,改為下午。

    我望著他發(fā)頂上的旋兒出神。

    是比之前更加緊繃細弱的關(guān)系,我和太宰治努力維持這段時間的和平共處,可連正常的打鬧都帶著不正常的攻擊性,看似互相包容,卻離對方越來越遠了。

    真奇怪,不是已經(jīng)把問題都說開了嗎,難道太宰治私下給自己上難度了。

    我百思不解,在我看來我和太宰治之間已經(jīng)沒有秘密可言,完美達到了我對愛情的理想標準,接下來就是一些小情侶闖關(guān)的劇情。我有好多任務(wù)有待解決,太宰治能來幫忙最好。

    但是從那天我向他發(fā)起“委托”后,表現(xiàn)就怪怪的。

    我給他添麻煩了?我還沒說要他做什么呢,而且太宰治答應(yīng)得挺痛快的。

    管他是因為什么,答應(yīng)我的事必須要做到。

    第86章 和i人一起看電影

    和i人一起看電影

    *

    最后兩人還是磨磨蹭蹭地出門了。

    一部復(fù)映無數(shù)次的老電影,藤原千代子主演,講述少女回憶早逝的少年,恍然大悟原來對方一直在默默守護愛著她的故事。

    一個非常老掉牙的故事,太宰治評價。

    “可這是我最喜歡的電影,特地分享給你的。”

    為此還動用了鈔能力,不然電影院沒事閑的復(fù)映半個世紀前的黑白電影,整個影廳只有我和太宰治兩個觀眾,變相包場。

    “原來如此,怪不得雪紀把臺詞都能跟著從頭背到尾,看了無數(shù)遍吧。”

    我點頭,漆黑的影廳里太宰治的手準確無誤地落在我的眼睫上。

    “那為什么會哭呢,明明早就知道結(jié)局了。”

    太宰治貼心地擦干眼淚后就迅速收回手,讓我繼續(xù)沉浸在觀影里,只是自己默默向我靠近了些。

    我也貼近了他,這家電影院連空調(diào)都舍不得開,影廳里涼颼颼的。

    已經(jīng)入冬了,橫濱的氣溫不算太冷,只是陰涼處感覺風邪刺骨,遠不及我記憶中的北海道嚴寒,連時空錯亂的十四歲連綿不斷的雪天都比不上,那為什么我還是覺得冷呢。

    我遲疑著回答太宰治的話。

    “就因為知道結(jié)局才會哭啊,這部電影我看了不下幾十次,我知道前面某個鏡頭就預(yù)示了少年的死亡,但女主懵懂不知,這不是件很難過的事嗎。”

    說著身上又開始發(fā)抖。

    悲劇的意義就在于是悲劇,觀眾看男女主青澀的互動時就在盼望著結(jié)尾女主悲痛的眼淚了,所有人都期待的悲劇還是悲劇嗎,看到女主角懊悔不已時也跟著流下眼淚,其實心里很滿足吧。

    連主演都知道這是悲劇,還要在開頭演出單純的開懷大笑,我剛開始當演員時就因為知道結(jié)局所以ng好多次。那場戲我哭得很厲害,但導(dǎo)演說不能哭,因為角色不知道這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

    但對于我來說,那個人知道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還是笑著站在那里。

    我很費勁為什么會那樣。

    “他對你說的某個詞其實在變相的告別,他對你開的玩笑最后都成真了,他說要穿著這件西裝離開就真的離開了,到底是預(yù)言還是詛咒,這不是很可怕嗎。”

    “雪紀,電影里好像沒有這個橋段。”太宰治聲音變得嚴肅。

    我迷茫地瞪大眼睛盯緊屏幕,少年的“情書”沒有送出去,要等到最后才能被另一個好事者轉(zhuǎn)交給女主。

    太宰治又叫了我?guī)状危貌坏交貞?yīng)后嘆息著沉默下來。

    等到電影結(jié)束出現(xiàn)一行行字幕時,我才重新把注意力投向太宰治。

    “抱歉,我看得太入神了。”

    我抱歉地看著他,手被太宰治緊緊握在掌心以至于手背手心粘著一層密密的汗,而我竟然一直沒發(fā)現(xiàn)。

    也就是說,我在后一個小時里根本沒有照顧太宰治的感受。

    太不應(yīng)該了,我這個當?shù)门笥岩稽c都不稱職。

    太宰治搖頭,似乎是因為太久沒有活動脖子讓這個動作充滿了僵硬。他根本沒看電影,凝視我的側(cè)臉整整一個小時,哪怕我沉浸在劇情里余光都沒分給他一個。

    被這樣忽視,如果是剛開始交往太宰治早就嗷嗷叫著讓我給個說法了,可他這樣包容,反而讓我無地自容。

    原來不管是誰在愛情中都會小心退讓,即便你料事如神,也逃不過情意的偏袒。

    “我在看雪紀眼里的電影哦,把整部電影都看完了。”

    太宰治體貼地說,但卻欲言又止。

    “雪紀眼中的故事比電影有趣多了。”

    又意有所指。

    不等我思考他的話里有話,太宰治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心情調(diào)笑著帶我離開影廳。

    挽著太宰治的手臂走出電影院,打瞌睡的工作人員敷衍地胡亂說一句“歡迎下次光臨”,就又睡著了。

    這是一個位于某個老舊商場,近乎停業(yè)的電影院。

    “這個電影院我以前來過。”太宰治露出了懷念的神色,我們正在乘嘎吱嘎吱,左搖右晃的扶手電梯下樓。

    “那時我和以前的搭檔來這家商場的二層打電動,輸了的人給對方當狗跑腿。我說中也請我看電影吧,他身上沒錢,我倆偷偷溜進來看的,在電影院待了一整天。”

    太宰治自顧自地笑起來,“后來小矮子還回來把影票錢還上了,工作人員說你朋友不是買了套票嗎,不然我們怎么會讓你倆進去。把他氣個半死。”

    “我可是良心不安了好久電影都沒有好好看啊混蛋!”太宰治學(xué)著那人氣急敗壞的口吻,“哈哈哈哈笨蛋小矮子。”

    他放聲大笑,樂不可支。

    我愣怔地看著他。

    他很少,幾乎從來不提起以前在黑/手/黨的事,我出于某種心態(tài)也從來沒問過,只當他和我一樣把過去當作痛苦的噩夢醒來就忘得干干凈凈。但現(xiàn)在他突然和我聊起年少時和同伴相處時的趣事,仿佛在告訴我:

    再不堪的過去也是有亮色存在的。

    就像我認識了琴酒,太宰治口中過去的搭檔和一直湮沒于口的友人一樣,是無聊與黑暗的回憶里難得溫暖的東西。

    如果是溫暖的回憶,告訴他也無妨。

    太宰治如此溫柔地提醒我。

    我想了想,絞盡腦汁道:

    “我有一個朋友,特別口是心非。食堂唯一的肉*菜是煮五花肉,全是肥肉只有一點點瘦肉條,我口味特別挑剔哪怕頓頓吃大頭菜也不吃一口肉,那個人看見了就把瘦肉挑出來給我說他不喜歡吃。”

    “還有魚,我們吃的是那種漁民上岸后被挑一批又一批后剩下來的那種魚,一般會賣去加工廠做成魚松。就這樣又小又臭的魚還要限定一人一條,只有晚餐供應(yīng)。我自然是不吃的,那個人會罵我有公主病,然后幫我把魚刺挑出來,其實我只是沒耐心在小魚上挑魚刺而已。”

    怎么都跟吃有關(guān),搞得我跟吃貨一樣。

    可能因為食欲是人最淺顯的欲望,在長久連食欲都不能滿足的歲月里,我首先想到的溫情都和吃有關(guān)。

    下雪了,我們走出來時街面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作為北海道人,我一直不理解為什么下雪要打傘?據(jù)說知名推理小說家工藤優(yōu)作還憑借下雪時打不打傘的細節(jié)破獲了一起案件登上報紙,以至于我和梅津寺純子還處于君子之交時她就自信判斷出我是北海道人,之前因為講話沒口音她還以為我是東京人士。

    我又想起來一點有意思的事。

    “一般下雪后第二天院長就要組織我們掃雪,我總是偷懶拿著掃帚在地上劃來劃去,那個人就會默不作聲地聽我聊天,然后把我倆的分擔區(qū)掃干凈。”

    當時聊什么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反正就是一些從其他女孩子那兒聽來的八卦,難為小伙伴不耐煩地聽我魔音貫耳還要干活了。

    現(xiàn)在想想因為他當時也很孤單吧,我和他是唯二僥幸試藥后沒掛掉的,他很珍惜。

    “還要掃雪?那你們會堆雪人嗎。”太宰治問。

    “當然啦,冬天的娛樂活動只有打雪仗堆雪人了吧,他們可是連水都不舍得往地上潑做溜冰場。”

    這么摳門的孤兒院再沒有了,我在札幌的那家孤兒院可是設(shè)備齊全從籃球場到音樂室應(yīng)有盡有。

    “有個好朋友在一起再無聊艱辛的生活也有意思起來了,那個人你們還有聯(lián)系嗎。”

    “哦,死掉了。”

    我坦然道,眼神清澈。

    特意避開性別不稱彼氏彼女,當然連生死也要作假。

    太宰治定定看了我一眼后撇過頭去,“抱歉。”

    “沒什么,就算活著我們也不是一路人,不然你就看不到我了。”

    不然你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黑衣組織的代號成員了。

    這句話似乎打開了不得了的機關(guān),太宰治和我說起他從前很喜歡喝酒,總在一家固定的酒吧喝酒,和固定的兩個人。

    他竟然有兩個朋友,還有一個搭檔,加起來三個人,好嫉妒。

    這三個人是清楚他秉性依然支持信任他的人,可我只有琴酒一個。

    只有琴酒是無條件站在我身邊的,我也會無條件站在他身邊。能達成這個成就很難,需要彼此好面子又被對方掌握所有黑歷史,干不掉對方于是只能做朋友,我和琴酒就是這樣共患難后難得沒有發(fā)展成同室操戈的關(guān)系。

    還有純子和開司君和萩原君,也是我難得的好友了。但我結(jié)交時的目的不純,所以我一直默默做好被他們發(fā)現(xiàn)后絕交報復(fù)的準備,這是我應(yīng)得的,我也很感激他們。

    只有琴酒,我從不擔心他。

    如果把我心中的朋友排個位的話,琴酒獨一檔,純子次之,開司君和萩原君并列。我就是非常神經(jīng)會在心里給認識的人排序的人,和我溫和的外表截然相反。

    說起來最近琴酒好像怪怪的,字里行間都是滿滿的負能量,很少見他這么暴躁。

    終究被工作壓斷了腰啊,同情。

    我和太宰治就這樣你一言我一眼的虛虛實實交了底,比以前更親近。

    這是個好的開端,我對自己說。

    我和太宰治會慢慢信任彼此,然后像真正熱戀逐漸走向婚姻的年輕男女一樣將自己從小到大的故事事無巨細的分享,讓對方參與到自己的整個人生。

    婚姻……?

    太早了下次再說。

    “你又搖頭又傻笑在干什么。”太宰治從浴室出來,用毛巾擦垂在肩膀上的濕漉漉的頭發(fā)。

    “咳,沒什么。”我欲蓋彌彰“那個,你頭發(fā)是不是有點長了。”

    太宰治捻起肩膀上的發(fā)尾,“好像是有點,那雪紀幫我剪頭發(fā)吧。”

    啊咧?

    我愣神的工夫太宰治已經(jīng)找出了木梳剪子遞給我,俏皮地眨眨眼,“要小心點哦,弄壞發(fā)型我會哭的。”

    第87章 i人收到巧克力了嗎

    i人收到巧克力了嗎

    *

    從橫濱到札幌真的好遠。

    我和太宰治凌晨四點就打著哈欠起床,五點十分踩著點到達新橫浜車站,經(jīng)過三次換乘四個小時中間還坐了一個多小時飛機,終于到達札幌的中島公園站。

    我們在中島公園逛了逛然后找了家拉面店吃飯,向南走來到著名的北海道札幌南高校,我的高中。

    太宰治戴著一頂白帽,把自己包在羽絨服里蔫蔫地跟在我后面,不管我怎么說都不愿意把頭發(fā)露出來,還會豎起眼睛瞪我。

    “在母校前合影誒,這頂帽子太大了把你的眼睛遮住了不好看,拿下來好不好。”

    “你還好意思說。”

    又氣鼓鼓地瞪我,可惜頭上柔軟保暖的兔毛帽子毫無攻擊性,反而說不出的可愛。

    我耐心哄道:“一點都不丑,很清爽不是嗎。”

    “清爽,人家的劉海都被你剪毀了。”太宰治勃然大怒,把在便利店買的北海道限定牛奶丟在我身上,掀開帽子短了一寸的前發(fā)逼問我:“你誠心告訴我,這樣好看嗎。”

    只是把眉心間的劉海剪短了一點點又不是全部剪沒了,我直呼冤枉:“是你讓我剪劉海的,我原本只是給你修一下發(fā)梢。再說也很好看啊,能更直觀地看清治君的眼睛了。”

    真的只是短一點點而已,太宰治你已經(jīng)鬧小脾氣整整一夜加一上午了,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偶像包袱這么嚴重。

    “哼,我看你就是蓄意報復(fù)。”

    太宰治的語氣又有點低落,偏偏尾音刻意上揚好像只是開玩笑似的。

    報復(fù)指什么自然不言而喻,這也是我一直搞不懂太宰治為什么不安糾結(jié)的地方。把我關(guān)起來這件事他喜聞樂見,我也淡定接受,如此看來“關(guān)”是一種促進感情的play,但why太宰治事后惴惴不安,why后悔開始看我眼色,搞得被監(jiān)禁受傷的人是他一樣。說白了太宰治還是不敢相信我罷了。

    養(yǎng)一只貓很難,養(yǎng)一只貓一樣的男人更難。

    他做決定時是殺伐決斷的,將情感排除在外,這時他已做好被人嫉恨的準備,習(xí)以為常并付之一笑。可當對方毫無抵抗的接受,心甘情愿時,他反而開始受到“良心的譴責”了,驚惶地自暴自棄起來,厭惡自己的頭腦。

    非常不擅長接受善意呢。

    我平靜道:

    “不,我是要把你變丑才不會招蜂引蝶。”

    這句話完美狙中太宰治的心動區(qū)間,某人捂著心臟倒下,但還在負隅頑抗。

    于是我又說:

    “再說你都報復(fù)回來了,今早趁我沒醒用發(fā)膠把我的劉海梳成大背頭,我還沒生氣呢。”

    誰懂我早上照鏡子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大光明的絕望……感謝我的額頭沒有痘痘不然現(xiàn)在捂著帽子不放的人就是我了。

    太宰治毫無心虛之意,我們的路程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爭論我倆誰的理發(fā)手藝更好,一點都不心虛的太宰治給我拍了無數(shù)張大頭照,盛情贊美自己的審美,堅稱露出額頭的我才是最美的。不僅美,而且據(jù)說光額頭招財。

    然后對我把他的劉海同樣撥到后面的提議敬謝不敏,表示一個家里有一個掙錢的頂梁柱就夠了。

    這回太宰治徹底放下心,兩次報復(fù)相抵不欠彼此的了,他終于能脫下帽子和我在學(xué)校前合影留念。

    真不容易。

    即便出示了前校友的證明,保衛(wèi)老師依然拒絕我重返校園的請求,我們只能站在校門前眺望教學(xué)樓,回憶我的青蔥歲月了。

    “沒什么好講的,就是打工辦私塾。”

    打工不提,私塾是我生活費的主要來源。記得當時有位金發(fā)辣妹為了和東京轉(zhuǎn)學(xué)過來的草食男在一起,以后兩人一起在東京上大學(xué),拼了老命學(xué)習(xí),我光從她身上就賺了半年生活費。

    “在偏差值70的名門高中保持從入學(xué)到畢業(yè)每場考試都是第一的成績,教普通學(xué)生綽綽有余,雪紀一定是位好老師……學(xué)生里有男同學(xué)嗎。”

    “當然有了,掙錢還分男女嗎。”我理所當然道,發(fā)現(xiàn)太宰治面色不善連忙說下一句:“因為上輩子就是東大的啊,把過去的知識撿起來而已。治君你不要這么認真的夸贊我,明明對你來說也是小菜一碟。”

    他冒著星星眼說斯巴拉西時我背后一片惡寒,感覺被嘲諷了。

    “我說的斯巴拉西是,雪紀堅持做普通人的意志很堅定,在努力維持一個普通聰慧但貧寒的學(xué)生該有的生活,明明不用這么辛苦的。”

    太宰治輕輕地說,我們又回到了中島公園,附近有一家福利機構(gòu),就是我檔案里從十歲起居住的地方。

    事實上,是我跋山涉水一路從深山走到札幌,查好地圖后直奔福利院,編造了一個漁民少女母親進城打工,酗酒的父親險些**她,不堪受辱逃家的謊話才混進去的。

    這個謊言在我腦子里想了幾天,又做了些準備,每個枝梢末節(jié)都完整無缺,確保他們真的按照我說的去找那個漁村,真的有個支離破碎的家庭后才來到人前表演。我保證哪怕是太宰治親自去查,那個漁村也會信誓旦旦有個森姓人家的女兒被父親欺負跑掉了。

    我猜太宰治也在佩服我竟然能對那個“父親”忍那么久,都沒有用異能傷害他,而是尋求政府的幫助。

    但是這和我對庫拉索說通過實驗得到異能不就相悖了嗎,所以我又留了個心眼,漁村的村民會說我似乎是被養(yǎng)母撿來的孩子,當時奄奄一息被埋在雪地里像個死人,無血緣的父親才會毫無心理負擔的試圖犯下罪行。

    感謝日本落后于信息時代,檔案等重要文件至今還是紙質(zhì)版沒有錄入系統(tǒng),把十四歲入院改成十歲入院小菜一碟,而和我同批的孩子,帶過我的老師都散落四方。他們因為各種理由或是出國或是改姓,已經(jīng)無從查起了。

    做了這么多,只是為了掩蓋我是八年前來到札幌的福利院,逃出孤兒院的具體時間而已。

    如此我在太宰治眼里也是位完美受害者,命途多舛的我重生到這個世界被當成實驗小白鼠,誤以為死掉后丟棄在深山,被養(yǎng)母救活又被養(yǎng)父傷害,終于來到札幌還要應(yīng)付貧寒的生活,大寫的美強慘。

    很可憐我吧,太宰治。

    據(jù)我所知當時在全國各地有很多類似的研究異能的實驗室,我隨便套了一個上去,估計真讓太宰治查到一個條件符合的實驗室了。

    所以才那么痛快地把我放出來。

    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歉意。

    “因為我不是天生的異能者,所以無法按照異能者那樣生存啊,不要在提醒我這件事了。”

    我們拜訪了院長,她是當年負責照顧我的老師之一,我上大學(xué)前把她催眠了讓她牢記我是十歲入院。

    就這樣,告別院長后已經(jīng)是傍晚,我們來到了札幌電視塔。

    圍著電視塔附近繞了好幾圈都沒找到我滿意的位置,太宰治忙著舔鮮奶冰淇淋,就在我以為他準備吃完隨便拍張照就走時,太宰治拉著我走到對面的天橋人行道,人氣偶像劇《FirstLove》同款打卡地順利get。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這個位置。”

    我很驚喜。

    “難得見你把一部電視劇從頭看到尾,留意一下就好了。”太宰治很得意,“但你表現(xiàn)的一點都不像本地人。”

    “因為很少出來玩。”我臉不紅氣不喘,“記得去學(xué)校的路線就夠了。”

    一聽這話太宰治就無計可施了,把吃一半的冰淇淋塞給我,看著馬路邊上的雪堆說:“好可惜沒下雪,昨天看天氣預(yù)報還說有雪的。”

    “興許明天就下了,還可以滑雪。”

    “不要滑雪,我要吃巧克力,白色戀人巧克力,雪紀親手給我做的。”

    太宰治面色一沉,突然耍起橫。我習(xí)以為常地舉手投降,“好好好,那我們明天去工廠做巧克力。”

    誰知他又開始發(fā)作。

    掀開劉海竟然方便了他搞破壞,太宰治用力朝我的腦門一撞,語氣又兇又快。

    “知道我怎么突然想到巧克力的嗎。你提到學(xué)校,馬上圣誕節(jié)了然后就是情人節(jié),那我想,雪紀上學(xué)時經(jīng)常收到巧克力吧,快說你收到多少巧克力,有沒有男同學(xué)借著補課的機會和你表白!”

    ……這是多么曲折的腦回路啊,我只是提到了“學(xué)校”而已!

    第88章 想讓i人開心

    想讓i人開心

    *

    白色戀人巧克力工廠。

    如太宰治所愿我們今天來做巧克力餅干了,望著眼前熟悉的英式建筑,窗頭兩只可愛的雪人搖搖晃晃,耳邊只聽太宰治大呼小叫:“這里好出片!”

    然后拿起相機拍個不停。

    嗯,相機?

    “你什么時候買的相機,之前沒見過。”

    “哦,這個呀。”太宰治晃晃手里的相機,輕飄飄道:“昨天在酒店叫了個閃送,雪紀可能正在洗澡不知道吧。”

    我無語,“你這不是浪費錢嗎,我記得家里已經(jīng)有一個相機了。再說也不是多特殊美麗的景致要洗成照片欣賞,手機拍拍不就好了。”

    “你在說什么呀,這么漂亮的雪景還是在雪紀的老家,當然要用心對待。”太宰治嘟著嘴,又高高興興地舉起相機咔嚓咔嚓,“看鏡頭,這邊。”

    職業(yè)病,我立馬找到最適合取景的位置擺了個造型露出完美的笑容。

    “這才對嘛,我想和雪紀在札幌留下美好的影片和回憶。”

    太宰治招呼我過來,“你看,要是笑得再真誠一點就更好了。昨天雪紀一直不高興,難道很討厭和我出去玩嗎。”

    他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不得了的事。

    我愣住了,我昨天一直不開心嗎。

    我以為不開心的人是太宰治……因為我把他的頭發(fā)剪毀了,我以為是我一直在哄太宰治開心,結(jié)果竟然是反過來?

    “是啊,你站在學(xué)校門前時神情那么落寞悲傷,還有在福利院看到院長時思念的味道都要把辦公室占滿了,甚至從東京出發(fā)開始你的情緒就一直低落,還沒事人一樣和我賠罪剪壞發(fā)型。”

    太宰治連珠炮一樣說完后長舒一口氣,略短的額發(fā)果真如我所言露出了他平時總是遮掩的眉眼,那俊美的五官糾結(jié)成一團又舒展開,只有眼中繁星點點,就像天空不知何時飄起的雪花。

    “森雪紀,你大可以多任性一點,多依賴我一點。”

    他說著解下脖子上棉絨的圍巾系到我的脖子上,在這之前我堅稱一個合格的北方人只需要一件羽絨服就能度過冬天,帽子圍巾手套都是給來旅游的南方人準備的,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想要情侶圍巾的要求。

    現(xiàn)在我和他一起圍著同一條圍巾了。

    好溫暖,本身就足夠暖和的圍巾傳遞了另一個人的體溫,這份溫暖將脖頸牢牢護住,再順勢而下堵住了從領(lǐng)口灌進來的風,胸口小腹都暖洋洋的。

    原來我不是不怕冷,而是習(xí)慣了寒冷的感覺,才能獨自一人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嚴寒酷暑。

    “雪紀,我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和從前不同了,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不是嗎。”

    太宰治用一半的圍巾打了個結(jié),這時的他一點都不像往日那般輕浮,沉靜下來的他仿佛洞爺湖的湖水。

    洞爺湖是不凍湖的最北限,它由千萬年前噴發(fā)的火山陷沒后形成。洞爺湖旁的有珠山至今仍是座活火山,也就是說或許有朝一日洞爺湖會湖水沸騰,魚蝦翻白,巖漿一樣的湖水噴發(fā)將湖邊的山櫻焚燒殆盡。

    太宰治就好像這片隨時可能變成巖漿的湖水。

    他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本能,把自己裝進好男友的皮囊里,以此來寬慰我不要對這次旅行灰心喪氣,這本該是情侶最愛的獨處時光。

    是我先提議到我的老家看一看的,我真是太差勁了。

    “有時我也想勇敢一點,主動解決和戀人之間的小問題,雪紀不會這么不給我面子吧,我在慢慢成長為有擔當?shù)哪腥伺丁!?br />
    太宰治說,他看著我目不轉(zhuǎn)睛。

    我撫摸著胸前圍巾的一角,躲開了他的目光。

    我們的關(guān)系好像調(diào)轉(zhuǎn)過來,小心翼翼多慮多失的人變成太宰治,之前都是我順著他的意,現(xiàn)在是他關(guān)注我的一舉一動。

    為什么,是愛與不愛的區(qū)別嗎。

    愛一個人時,就無法維持對外玩世不恭的人設(shè),在對方面前束手束腳,連心跳的快慢都聽得清清楚楚。

    回想起來,我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對待太宰治的,但當他這樣回報我時,我竟然不知所措。

    近則不恭遠則不遜,連我也不能免俗。

    “我很高興能治君能為我做這些,謝謝。”

    這句話有點太官方,太宰治略有失望但還是體貼地沒有多說,我們手拉手走進了制作工廠。

    體驗制作餅干課程需要一人繳納3500日元,有專門的老師指導(dǎo),但我在高中時就在工廠上過體驗課,教太宰治綽綽有余還能享受二人世界,于是拒絕了指導(dǎo)安排。

    一番忙乎,把面餅最終放進心形的模具里就算大功告成,最后只需要用巧克力筆在餅干上畫自己想要的圖案就可以了。

    我想都沒想,畫了一個q版的太宰治和我自己上去。

    “等等等等,我讓雪紀畫,小雪紀就交給我畫。”

    太宰治攔住我,將我倆的餅干交換給對方,“要在餅干的一側(cè)畫半個心形,這樣兩個餅干合起來又是一個愛心。”

    他在這方面少女的我自愧不如。

    就依太宰治說的,我很快就把q版小治畫好了。

    小治的大頭是劉海短短的清爽版,頭發(fā)沒那么彎曲而是簡單的直發(fā),還畫了小狐貍耳朵和狐貍尾巴,豆豆眼可愛極了。

    我越看越喜歡,還在下面畫了噴氣的火車頭,因為我們坐了好久的車才來到札幌嘛,最后是一半紅紅的愛心,大功告成。

    “怎么樣,好看吧。”

    我拿給太宰治看。

    太宰治正在給我的q版大頭上腮紅,已經(jīng)畫好了粉粉的貓耳,聽到我叫他放下巧克力筆細致地欣賞起來。

    “卡哇伊!”他先是贊嘆了一句,然后更認真地觀察每個細節(jié),秀氣的眉毛微微一擰,“但是,我怎么覺得有點不像我呢。”

    我瞪大了眼,“這就是你啊,只是頭發(fā)短一點沒那么飄逸而已,因為不太好畫。”

    “是嗎,原來如此。”

    太宰治沒再深究,而是舉起給我畫的小餅干,“我可是很認真地把雪紀的可愛之處畫下來。”

    “真的好可愛,”我配合地鼓掌,“治君畫的比我自己可愛多了。”

    “是嗎,”太宰治身后的狐貍尾巴一搖一搖,笑盈盈地問:“那雪紀能告訴我,你在高中時家政課做的小餅干送給誰了嗎,又有多少人送餅干給你。”

    ……話題怎么又繞回來了。

    “啊,話說這邊還可以定制冰箱貼和禮品盒呢,要不要給偵探社的各位買一些伴手禮帶回去。”

    我打算給純子買的東西有點多,這貨聽說我要回老家直接發(fā)了一長串代購東西,她不說我都不知道我家有這么多特產(chǎn)……

    冰箱貼我想po我和純子的合照上去,然后是伊藤開司的骰子和萩原研二的馬自達……話說萩原研二還活著嗎,好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了。

    “嗯,我翻翻群里有沒有大合照之類的吧。其實多買點餅干就夠了,反正只有江戶川君喜歡吃。”

    把餅干交給工作人員裝盒就算大功告成,我和太宰治默契地沒有挑我倆的照片diy禮品盒,而是選了樸素的忍冬花。

    “這是定情信物!”

    太宰治信誓旦旦。

    大包小裹回到酒店,感覺要累散架了,嚴重懷疑是前段時間吃了睡睡了吃的墮落時光消磨了我的腹肌和意志,暴走一萬步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即便太宰治興致勃勃準備下午去北海道神宮和藻巖山,被我嚴詞拒絕。

    “你知道神宮和藻巖山距離有多遠嗎,拜托做一下規(guī)劃啊一天下來腿都斷了。”

    “好吧,藻巖山可以明天去。”

    太宰治爽快地說。

    真是玩嗨了,我無奈地搖搖頭,不過放松一天也該干點正事了。

    “下午陪我拜訪我的資助人吧,他家就在神宮附近。”

    我的資助人,一個本該死去的男人,一個曾轟動一時的通緝犯。

    第89章 自作多情的i人

    自作多情的i人

    *

    去北海道神宮求簽,看到“大兇”后我默默把簽子折斷。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太宰治手里的簽是小吉,看到大兇后同情地問我:“要不我們?nèi)デ髠御守保佑一下?”

    “不用,咒我倒霉還想讓我花錢,不可能。”

    我冷酷回答。

    可能是心理作用,看到兇簽后心真的跟著惴惴不安起來,我深吸一口氣,狠狠咬了一口判官餅,連里面是我不太喜歡的豆沙餡都不在乎了。

    今天下雪,本來是很好的天氣,我和太宰治還在酒店門口堆一個小小的雪人,把早餐吃剩的水果削成形狀做眼睛鼻子。這樣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我抽到了“大兇”為止。

    “不提不開心的事了,從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到資助人先生的家了,一路上的景色很好哦。”

    太宰治若有所思,放下手中的相機,他剛剛在拍舉行神前式婚禮的新人隊伍。

    “那位資助人很喜歡這座神宮吧,不然依雪紀的性格不會對怪力亂神的事這么看重,一定是受到了別人的影響。”

    “確實是這樣,你也太敏銳了吧。”

    因為資助人的緣故,我對這座神宮是要比其他位于鬧市,人流興旺的神社更敬重一點,學(xué)生時代經(jīng)常來神社參拜。

    “呵呵。”相機帶子掛在胸前,為了讓自己顯得好相處一點給長輩留個好印象,太宰治今天還戴了一副黑框眼鏡,如東大隨處可見的文弱書呆子般的他和氣爽朗一笑。

    “因為我是雪紀的男朋友,關(guān)心雪紀的心情,了解雪紀的喜好不是應(yīng)該做的嗎。”

    聽起來完全不是這樣。

    太宰治似乎很反感別人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跡”,反感我向他人模仿學(xué)習(xí)的行為在他面前演繹。

    是戀人的獨占欲嗎,我悟了。

    雪又下大了一點,我向太宰治解釋:“也不止是因為這個啦,還有這座神宮本身的意義與眾不同。”

    遙望東北方向的北海道神宮和關(guān)東神社最大的區(qū)別大抵是得天獨厚的雪景和所祭祀的主神不同。

    曾名為蝦夷,阿依努人世代棲息的北海道在歸入國家的版圖后建立起了神社,供奉著“開拓三神”。

    一點微妙的,炫耀功績的成分在,據(jù)說在戰(zhàn)爭時期擴張的領(lǐng)土上亦供奉了“開拓三神”。

    開拓三神中的少彥名神在傳說中和惠比壽神是同一位神靈,作為保佑商業(yè)和海上平安的神明,在北海道這個依賴漁業(yè)和礦產(chǎn)資源的地方被人們?nèi)找构┓钫媸窍∷善匠!驯狋~的惠比壽在街頭的商品店里隨處可見,我漁民出身的資助人曾活靈活現(xiàn)地給我表演出海時喊“惠比壽”的號子用力拉網(wǎng)的場景,那時他眼中喜悅的光芒和平時憤世嫉俗的模樣截然相反。

    因此我嚴重懷疑他把隱居地放在神宮旁邊是為了懷念自己曾作為漁民的兒子的歲月。

    他沒有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即便那里為本該死去的他樹立了雕像,民間對他頗為敬重,他也沒有回去。

    但對于我來說,開拓三神的意義大概是在孤兒院的主教室(?),簡而言之就是院長給我們這群孩子訓(xùn)話的場所,墻上的正中心是旗幟,下方是寫著三神名諱的紙條,院長每周都要在主教室訓(xùn)話讓我們對著旗幟和三神參拜,多年后第一次踏進神宮的我再次看到三神的名字竟然有種好久不見的老朋友的錯覺。

    隨便編了個理由糊弄過去后我就準備帶太宰治離開了。

    拽一拽,沒有動。

    誒?

    順著太宰治的目光望去,長長的婚禮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潔白的婚服和天地融為一色,極致的雪色中頭戴角隱的新娘露出一點紅唇,猶如飛翔的丹頂鶴頭上的紅頂代替了赤日在雪天里的光輝。

    ……

    我面色凝重,喚醒太宰治的神智,鄭重道:“如果你想踏入墳?zāi)沟脑挘沂遣粫芙^的。”

    “殉情嗎,那我們一會兒在雪地里扎個猛子怎么樣,被雪花掩埋的場面想想就很美。等等,我不是在想殉情的事啊,我是在模擬排練見到見家長要做什么啦。雪紀想踏入墳?zāi)箚幔强吹浇Y(jié)婚才想到的嗎,俗話說婚姻是愛情的墳?zāi)梗簿褪钦f……”

    太宰治快活道,說話機關(guān)槍一樣快,等他說完我才發(fā)現(xiàn)我誤會了什么。

    更糟糕的是,太宰治反應(yīng)過來我的意思了。

    “誒誒誒?!”

    這下輪到太宰治尖叫了。

    ……:

    丟死人了。

    把太宰治遠遠甩在后面,任憑他怎么耍賴戲精發(fā)作我都發(fā)誓堅決不回頭。

    “雪紀~雪紀~”

    陰魂不散的聲音,帶著滿滿的調(diào)笑和幸福。

    氣得我回頭跺腳,看到笑容滿面好像抽到大吉的太宰治后更氣了。

    “吵死了不要再喊了。”

    “嗨嗨。”

    太宰治好脾氣地應(yīng)承,聽話地收斂笑意,做出嚴肅的姿態(tài),“雪紀覺得我這樣去見資助人先生怎么樣。”

    “我覺得很好哦。”

    在我身后突然出現(xiàn)的老人回答。

    轉(zhuǎn)身,看到面前銀發(fā)濃密,精神頭很好的老人我驚喜地叫出來:

    “小林先生!”

    *

    “原來如此,是雪紀誤會了啊。”

    小林多喜二先生點點煙袋,笑聲中帶著調(diào)侃。他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坐在下首的太宰治,年輕人立即乖覺地躬身斟茶。

    贊許地暗自點頭,說話時都和藹可親許多。

    “雪紀給我寫信說要帶男朋友回來我還嚇了一跳,今日見太宰君是位誠實的君子我也放心許多。”

    我掩面,不管是誠實還是君子和太宰治都扯不上關(guān)系。

    脫下羽絨服露出里面的深色西裝,戴眼鏡的太宰治多了幾分知識分子的氣息,小林先生問了他幾個文學(xué)上的問題都對答如流,在長輩表揚時他又謙遜地表示:

    “只是因為雪紀是名作家,為了和她產(chǎn)生共同語言才寥寥讀了幾本書,算不上有自己的見解,只是拾人牙慧罷了。”

    “小林先生和雪紀,雪紀和我,俱因文學(xué)結(jié)緣,何嘗不是種傳承呢。”

    如此小林先生更高興了。

    他一高興就和孩子一樣,老者的深沉含蓄一掃而空,玄黑色的寬大和服袖擺隨著他的胳膊擺動,小林先生大笑著拍著太宰治的肩,笑說:“真是個會說話的孩子,不管怎樣我都心領(lǐng)了。”

    我和太宰治對視一眼,如我所言小林老師很喜歡聽到“傳承”的字眼。

    老人都是很寂寞的,所以哪怕知道年輕人是刻意討好,也會被輕易的取悅。

    我和小林多喜二先生是在市圖書館遇見的。

    因為此世界文豪紛紛專職的關(guān)系,圖書館的藏書大量減少,而時年十五歲對這個惡意的世界一無所知的我只奇怪圖書館名不副實,怎么一位文豪的書都沒有,在書架上翻翻找找時,偶然翻到了一本《蟹工船》。

    它不是圖書館里的藏書,上面沒有編碼,又夾在書架的前后兩本書之間,明顯是被人故意放進去的。

    但當時的我沒想那么多,我只驚喜終于找到一本人能看的書,不用懷疑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了。

    捧著書回到座位上閱讀,恰好一位老者來到閱讀室圍著書架上上下下地尋書。

    玄色的和服寬大但老人微微駝背的身板也撐得起來,他的腳有點跛左臂擺動時有點不自然,看樣子受過很重的傷。銀發(fā)濃密而眉毛眉心稀疏至眉尾逐漸濃密,眼神堅定,尋書的神情不像是來圖書館打發(fā)時間的,倒像是打仗的。

    他找了一圈后一無所獲,緊皺的眉頭反而松開了,又很快擰緊。

    站在剛剛我找到《蟹工船》的書架前足足五分鐘,他隨意拿了本書拖著病腿走到各個書桌前,好像在尋找位置。

    此刻我的心已經(jīng)在打鼓了。

    他在找我,他在找拿了書的人。

    不會是釣魚執(zhí)法吧。

    或許我不該閱讀這本書,這個世界的社會風氣比我前世更加保守一點,因為距離戰(zhàn)爭結(jié)束的時間更短。而《蟹工船》至少在我那個世界的戰(zhàn)爭年代,曾經(jīng)被列為好長一段時間的禁書。

    因為宣傳了一些思想。

    我騰地站起來把書揣進懷里,準備塞到別的書架去。

    就在這時,老人按住了我的肩膀。

    “好孩子,能給我講講你看書后的感悟嗎。”

    ——

    小林多喜二還活著,他隱居在札幌的一處偏僻宅院,在院子里挖一個池塘,里面養(yǎng)著幾尾錦鯉和螃蟹,儼然一副退休老大爺?shù)哪印<由纤R分子的氣質(zhì),鄰居街坊都以為他是退休的銀行經(jīng)理人。當然,他現(xiàn)在明面上的名字不是上過通緝單的這個,是另一個普通的名字。

    激情燃燒的歲月似乎離他遠去了。

    他無兒無女,熱心的鄰居大嬸曾想牽線成就一對黃昏戀,被小林先生拒絕,說曾有一個年輕的女學(xué)生和他私定終身,兩人因戰(zhàn)爭失散遂再不復(fù)娶。

    他曾答應(yīng)對方,在自己的家鄉(xiāng)在漫天的雪中為她畫一幅畫。

    小林先生一直自己清清靜靜的過日子,直到去了次圖書館后開始有女高中生頻繁拜訪,連院子都有了幾分勃勃生機。

    “是我資助的學(xué)生,在南校讀書,回回考*試都是第一。”

    小林先生很驕傲。

    他對這個女學(xué)生說,以后要學(xué)醫(yī),最好能成為緒方嚴一的學(xué)生。不對,緒方嚴一已經(jīng)退休了,那就成為他弟子的學(xué)生吧。

    小林先生摸著自己的腿說。

    我的命就是嚴一救下來的,拷打我的蠢貨把我草席一裹扔在外面,得了消息的嚴一早早就在那個地方等著,用[起死回生之術(shù)]把死掉的我又救活了。

    ……

    這些事自然是不能和太宰治說的,我只告訴他小林先生是我的資助人,領(lǐng)他“見家長”而已。

    太宰治對這次見面很滿意,捧著滿滿一蟹殼蟹肉的他大快朵頤。

    用最好的蟹肉招待我們,小林先生笑著又剝了一只蟹腿給太宰治,“慢點吃,我這螃蟹多的是,沒想到太宰君和我一樣愛吃螃蟹。”

    太宰治吃的頭都埋進蟹山里抬不起來,塞滿了蟹肉的嘴嗚嗚兩聲,“謝謝小林先生,您真好。”

    真是一副合家歡的場面啊。

    溫馨的小家里有暖黃的光,有鋪滿餐桌的食物,有慈祥的老人和深愛的男友,窗外大雪紛飛室內(nèi)溫暖宜人,這是我一直夢想的畫面。

    在小林家留宿一晚,第二天早上又吃了螃蟹的太宰治還有點意猶未盡。

    “回橫濱就吃不到這么美味的螃蟹了,橫濱的螃蟹和這幾天在北海道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論。”

    “是嗎,如果是吃螃蟹的話我倒是聽說一個溫泉旅館,宣傳他們家的雪蟹鍋是一絕。”

    小林先生說著掏出一打花花綠綠的宣傳單,從里面找出一張遞給我們。

    “是家位于道東知床半島的溫泉旅館,應(yīng)該是新開業(yè)不久正挨家挨戶的發(fā)傳單,我在信箱里發(fā)現(xiàn)的。”

    我看了一眼后皺眉,“太遠了,而且位置很偏僻的樣子。”

    甚至不在知床半島的那幾個小城市里,而是在山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半夜被熊偷襲都不知道。

    “我看看。”太宰治擠過來將宣傳單翻開,一眼看中了上面的雪蟹鍋。

    “我要去!”

    嘴邊掛著一絲蟹肉的太宰治兩眼放光,“一點都不遠,為了螃蟹這點路不算什么,反正假期還有幾天去泡溫泉綽綽有余,雪紀我們?nèi)ヂ铩!?br />
    第90章 他人眼中的恩愛情侶

    他人眼中的恩愛情侶

    *

    十二月,北海道,遠音別岳。

    位于北海道東北部知床半島上的遠音別岳,與南庫里爾斯克隔著根室海峽隔海相望,這座又名國后島的小島上僅有不到一萬的人口,更多的是燈塔和港口邊等待巡航的艦隊。相比之下遠音別岳的山下似乎更有“世外桃源”的意味——直接杳無人煙了。

    與它相鄰的羅臼岳是百名山之一,山腳下的羅臼町以漁業(yè)和旅游為主,登山步道體貼地一路開鑿到山峰,游客可以從羅臼町的登山口出發(fā)翻山越嶺,抵達頂點后再從另一條路下山到山的另一頭斜里町,上山下山不一樣的風景玩遍兩個小城,物超所值比遠音別岳上的神社好玩多了,誰沒見過神社。

    如此默默無聞的遠音別岳還有生意人發(fā)現(xiàn)商機,在山腳開了家溫泉旅館,錢多的沒處花了吧。

    江戶川柯南腹誹。

    因為小蘭抽中了北海道五日游而跟著毛利父女來到這家溫泉旅館,一路顛簸就不說了,快凍掉耳朵的氣溫也不提了,到達旅館后老板竟然說不記得投放過抽獎券,自然也沒有整理房間,抱歉地再三確認后匆匆忙忙讓老板娘收拾房間請他們?nèi)藭呵业群颍艘惶旖煌üぞ叩目履细杏X自己骨頭都要散架了。

    為什么放著札幌小樽函館不玩要來這個默默無聞又不靠譜的溫泉旅館啊。

    毛利大叔倒不介意,有啤酒就成,小蘭在用手機和園子吐槽這件事,柯南一個人無聊地坐在沙發(fā)上。

    什么時候才能變回大人……

    “哦呀,真是位大美女呀。”

    坐在柯南對面的毛利小五郎亢奮地站起來,煞有介事地扯扯領(lǐng)帶,攔住向前臺走去的女人。

    “小姐,你也是來辦理入住的客人嗎。很抱歉老板在忙,請先和在下喝一杯洗去旅途上的疲憊吧。在下毛利小五郎,就是那個沉睡的小五郎是也。”

    拖著行李箱走來的女人停住,聲音聽起來有幾分不知所措,“啊,沒有人嗎。”

    她應(yīng)該是朝毛利小五郎身后張望了一下,有踮腳時衣服摩擦的聲音,“真的是誒,請問老板什么時候過來。”

    非常溫和的聲音,咬字清晰不失力量,應(yīng)該專門學(xué)過演講,巧妙地把大叔的瘋言瘋語撇過了。

    “爸爸!”小蘭氣惱地叫了聲,“非常抱歉……”她止住聲音,像是看到了明星或者大熊貓一般,接下來的語氣都變得夢幻許多。

    “非常抱歉家父冒犯到您,老板去整理房間了應(yīng)該很快就能回來,您可以坐下來稍等一會兒。”

    喂喂,不要用摸波洛咖啡廳門前的大尉時一樣的語氣啊,小蘭你發(fā)現(xiàn)你聲音變夾了嗎。

    柯南睜開閉目養(yǎng)神的眼睛,全家唯一靠譜的柯南君有必要終結(jié)這令人尷尬的場面了。

    他自信抬頭。

    “原來如此,謝謝你。我男朋友還在外面修車,我買杯熱飲帶給他吧。”

    說著她走向了旁邊的自助售賣機。

    三人不約而同地沉默注視她的背影,看她走到售賣機前糾結(jié)片刻投幣選擇玉米飲,叮一聲后她彎腰拾取飲料,小皮草包裹的身姿窈窕。看她懷中抱著飲料回來拿行李箱,路過三人時友好地點頭致意,黑發(fā)隨點頭的動作落在胸前,于是三人又不約而同地傻笑起來,再靜靜地看她走遠,門開門關(guān)。

    吹進來的北風給眩暈的頭腦帶來清涼,毛利蘭拍拍自己發(fā)燙的臉,“好好看的姐姐,是不是柯南。”

    “啊,嗯。”

    柯南回神。

    確認了,是妖精。

    毛利大叔扼腕,“這么年輕竟然找了男朋友……”

    小蘭立即橫眉豎目,戰(zhàn)斗模式啟動,叉腰教訓(xùn)不著調(diào)的父親道:“那怎么了,那位小姐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左右,爸爸不就是二十出頭和媽媽結(jié)婚了嗎。”

    “哎呀能不提這掃興的事嗎……”

    “什么叫掃興!”

    他們正說著,冷空氣再次襲來,這次進來的是個男人。他先撐開門把門前厚重的棉花簾子掀開,讓開半個身位迎后面的女人進來。

    “好冷好冷,這邊比札幌冷多了,手腳都不聽使喚了,快進來吧。”

    他雀躍地笑著,濃密的卷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從側(cè)面只能看到蒼白的皮膚和高挺的鼻梁。

    再次看到容貌出眾的女性時三人了然,這就是那位男朋友啊。

    三人又雙次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這位露出了正臉,向他們走來,不對是向前臺走來的男朋友。

    如果美女配豬哥的話我的一切美好品德都會消失。

    太好了品德保住了。

    恰好老板也終于收拾好了房間,先為毛利一家辦理入住,情侶二人在后面等候。

    有厚臉皮的毛利大叔在幾人很快交換了姓名,女性名叫森雪紀,是名小說家,她的男朋友叫島津治也,行為藝術(shù)家。

    好時髦的設(shè)定,柯南看看島津治也脖子和手腕上纏繞的繃帶,藝術(shù)家誠不我欺。

    但為什么手上會有特殊的繭痕呢。

    柯南不動聲色地擋在小蘭前面隔開她和島津治也的距離,稚嫩的嗓音催促說:“能快一點嗎老板伯伯,我想在大床上打滾啦。”

    “哈哈,馬上馬上,不過我們家是榻榻米沒有大床哦。”

    隨便什么都行離這個危險的家伙遠一點,他不想破壞小蘭期待多日的旅行。

    沒有證據(jù)不能妄下結(jié)論,稍稍防備就好,柯南更隱晦地觀察起這對登對的情侶。

    啊,被發(fā)現(xiàn)了。

    斯文俊秀的青年好笑地垂眸看向柯南,他可能心情不錯,眉眼彎彎似乎驚嘆一下小學(xué)生敏銳的觀察力,又專注和女朋友聊天了。

    他的女朋友無知無覺,還在聊著一會兒進房間要先泡一會兒溫泉去去寒氣。

    青年贊同地點點頭,開口:“但是溫泉在室外,頭發(fā)不會上霜嗎。”

    “笨,這就是冬天泡溫泉的魅力啊,體驗冰火兩重天。”

    “這樣啊。”

    他拖長了語調(diào),故意裝傻取悅了他天真無知的女友,女友更興奮地和他談起在北海道泡溫泉的規(guī)則。

    他含笑聽著,目光追隨自己可人的女友,直到她去辦理手續(xù)時也不肯移開目光,凝視她的背影。

    眼中縈繞著扭曲的,濃稠瘋狂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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