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燕對這個時代的事情并不清楚,但對一些基本的情況還是有點兒了解的。
比如說現在的太后的生日,已經過去了有一段時間了。因為是六十大壽,所以當時還有一個什么特赦令,搞得特別熱鬧。
所以說,現在皇上說的母親的生辰,莫非不是太后?李雪燕其實挺想問清楚的,可這明顯就不是她該知道的事情,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作聲。
吃過飯之后,白蕭是跟李雪燕他們一起離開的。
走在路上,白蕭的臉色一直都不是很好,不知道是被白弦給氣得還是被皇上給氣得,李雪燕覺得,可能也被她氣到了。
“你是不是很不愿意去啊,我看你剛才答應得還挺勉強的……對不起,是我太自足主張,自顧自說了讓你覺得麻煩的話。”李雪燕現在想起來,覺得開始她說話的時候好像確實有點兒沖動了。
別人白蕭自己都沒有說什么呢,她在這操哪門子心?到頭來還給人添麻煩。
“我沒怪你,不關你的事!卑资捝僖姷恼f話的時候顯得沒什么脾氣。
“那你這是……”
“我沒什么,我只是有點兒奇怪。那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會不會做,就憑你這么一句話就選定我了?這不是太奇怪了嗎?這樣的話,那他之前安排了那么多都是做什么?勞民傷財的。”白蕭說道。
“可那些,不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縣令一手安排的嗎?你剛才沒注意到那縣令的表情,一副腸子都悔青了的樣子。他要是一開始就知道皇上過來是這個意思的話,肯定就不會搞這些了!
“是嗎……”他剛才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有在那個毫無存在感的縣令身上有所停留。
“白蕭!你等我一下!”
他們走著走著,背后突然傳來了白弦的聲音。
白蕭頭都沒回,聽到了聲音之后甚至加快了腳步,很明顯一句話都不想跟白弦多說,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
白蕭一個人先走快了,李雪燕他們總不可能跟著白蕭一起不理他哥哥吧?白弦追上來的時候,在李雪燕他們旁邊停留了片刻,歉意一笑,“抱歉,我想跟他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
“沒事沒事,去吧。”李雪燕趕忙說道,她感覺以白蕭躲他哥的速度,白弦速度要是慢一點兒,就看不到他人影兒了。
白弦又跟他們說了句失陪之后,就匆忙追上去了。
“我們走慢點兒吧?等會兒他們要是在什么地方說話,咱倆突然追上去的話好像會挺尷尬的。”李雪燕扯了扯旁邊段云飛的袖子,段云飛點點頭,放滿了腳步。
“你說,那個皇上他口中的母親,是之前過生日的那個太后嗎?”李雪燕走著走著,又想到了這個問題。
段云飛搖搖頭,“自然不是,如果是的話,當時不就可以準備了,何必留到現在呢?”
“那為什么不讓他的親生母親當太后呢?”李雪燕很不解這一點,在她的印象中,一般的情況下,好像哪個皇子最后得到了皇位,坐穩了位置的話,都是會把自己的生母扶到太后的位置上的。
就算再不濟,也是跟原來的皇后一起,都有個太后的位置。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們這樣做總歸是有自己的理由的。要么是他們自己不愿意,要么是別人不愿意。比方說他母親不愿意坐那個位置,只想安心養老。再或者,原來的皇后的勢力還在,他們不能撼動別人的地位!
李雪燕想了想也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沒錯,我記得他好像并不是皇后所生。”
段云飛無奈地揉了揉李雪燕的頭發,“這種國家大事,你就算是不特別清楚,最起碼稍微關注一下好不好?他是不是皇后所生這件事,在你還沒出生的時候就確定了,你現在還不清楚!
李雪燕笑,“反正那是別人家的事情,又不是我家的事,我知道的那么清楚做什么?我只要知道你的事,小暖的事,咱爹娘的事不就足夠了?剩下的人跟我都沒有關系,我也沒有必要去關心,你說對不對?”
“對對,你說的都對!
結果他們走著走著,分明刻意放滿了速度,還是不巧和白家兄弟遇上了。
不過好在他們聽到說話聲音的時候,白家兄弟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但是他們要往回走的話,不管怎么樣,都要經過他們兄弟所在的那條路。
李雪燕用眼神詢問段云飛該怎么做。
主要是現在都已經走到這里了,要是回頭的話也不知道該往哪走,可直接去前面的話,被看見了就顯得他們沒有眼力見兒。這不明顯他們兄弟之間有事情要談,他們還這么湊上前來,不是沒有眼力見兒是什么?
段云飛猶豫了一下,帶著李雪燕小心地走到了一個并不怎么顯眼的地方。剛好現在又是晚上,光線并不好,他們藏在這里的話并不明顯。
李雪燕心里有點兒罪惡,可這種聽墻角的事情好像確實挺……刺激的。李雪燕想,反正又不是偷聽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你說我不聽話?白弦,你是不是管太多了一點兒?一消失就是這么久,一回來就來指責我,你還回來做什么?”這明顯是白蕭的聲音,聽起來很憤怒。
“我不是指責你,我就是覺得你……”
“覺得我沒禮貌?覺得我沒教養?還是覺得我這個弟弟給你丟人了?是,沒錯,你這么優秀的一個人怎么會有我這么沒用的弟弟呢對不對?你心里這么想的是不是?”白蕭更憤怒了。
李雪燕心下感嘆,白蕭的憤怒不無道理。
很多這樣的兄弟之間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問題,尤其是在哥哥非常優秀的情況下。因為哥哥優秀,年紀也大一些, 所以在弟弟成長的道路上,就總會不知不覺被拿來跟哥哥作比較。
當弟弟的不夠優秀的話,就得承擔旁人的指指點點。
你看看那個人,他哥哥那么厲害,怎么他就這么平庸,毫無特點?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娘生出來的。
當弟弟的太優秀,超過了哥哥的話……哥哥的下場也會是這樣。
所以不管怎么說,這樣的兄弟之間的問題還是很多的,這樣一來也不難理解為什么皇室的兄弟之間關系淡薄了。
他們從小開始就被身邊的人拿來比較,而且這種比較還不是偷偷摸摸的指點,而是那種放在明面上的,被所有人都盯著的比較。這樣一來的話,別說是兄弟和睦了,雙方能不反目成仇就不錯了。
從李雪燕聽到他們第一句對話開始,那邊白弦的嘆氣聲就不知道有幾次了,李雪燕覺得他的嘆出來的氣都足夠吹起一個氣球了。
“我真的從來都沒有這么想過,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弟弟,我也從來沒有看不起你,你真的很優秀!卑紫覠o奈道。
“我又怎么知道你這些話里有幾句是真的幾句是假的?漂亮話誰不會說?我現在說我打心底里喜歡你這個哥哥你信嗎?”
白蕭只是隨口一說,結果白弦卻非常認真地回答了,“我信的。我知道你一直以來只是在怪我,你并不是真的討厭……”
“不,你錯了,我就是真的討厭你,非常非常討厭你,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自作多情?”白蕭的語氣帶有毫不掩飾的嫌棄。
“唉……你就算是討厭我,我也可以接受,只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不要再怨恨我了?”
李雪燕從白弦的話里聽出了低聲下氣的意思。
“我給你機會?你給娘機會了嗎?她老人家臨死前還一直叫你的名字呢,結果你人呢?要是叫外人知道你這個這么優秀,這么厲害的御前侍衛,連自己親娘死前都沒去見最后一面的話,還不知道別人會怎么看你呢!”
李雪燕本來以為白弦會像之前吃飯的時候那樣,指責白蕭說話沒有禮貌。
可最后聽到的,只是白弦的一句低低的嘆息,在這樣的距離下,讓李雪燕差點兒沒聽清的,很低的一聲。
“當時我確實是走不開,我收到了你的信,每一封都看到了,可那個時候有急事,事情一辦完我就趕回去了,可已經來不及了。我回來之后去找過你,但你不愿意見我,皇上那邊又有事,我就又回去了。這次回來本來以為能好好跟你說些話的……”
“我不愿意見你?要是你站在我的立場,你愿意見我嗎?你知道當時娘親病成什么樣子了嗎?你知道她因為想見你掙扎著從床上摔到地上我把她抱回去的時候只有多重嗎?還沒倉庫里的一袋米重!”白蕭越說越快,幾乎開始嘶喊起來。
李雪燕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些許哽咽。
如果是這樣的話,李雪燕覺得,以白蕭的性子大概不會那么輕易原諒他哥了,李雪燕可以想象到當時的場景。
他娘生著很嚴重的病,知道自己快死了,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見一眼許久不見的大兒子。她知道大兒子很忙,可還是很想見他,因為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再不見就沒有機會了。
所以白蕭一遍一遍給白弦寫信,告訴他,娘要死了,想見見你,你回來一趟好不好,哪怕就見一面也好。
可他們一直等一直等,白弦沒有回來,連一封信也沒有。
他們的娘就這么一直到死,都沒有見到自己大兒子一面,就這么含著淚,帶著不甘、怨念離開了人世。他的大兒子回去的時候,只看到了他們娘的牌位。
這件事,不管是誰站在白蕭的角度上去想,肯定會對白弦有怨念的吧,只是多少的問題。
“對不起!卑紫页聊税胩,最后還是只擠出了這么干巴巴的三個字。
“跟我說?來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