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祁紀編出和之前相沖的第二套養生小建議，并和凱德接頭，定點投放意識海病毒毒，新工作來了。
在頂著淡淡的黑眼圈，貨真價實沒睡醒地開門，看見柯因站在門外的時候，祁紀甚至以為自己還沒睡醒，這又是葉硝的陰謀……之類的。
祁紀的指標還不穩定，而且昨天的表現也絕對稱不上正常，他本以為自己會因此休息上幾天，但沒想到僅僅是第三天他就要被繼續拉去工作了。
祁紀不死心地試圖確認：“新工作？”
柯因有些畏縮：“是的。”
“和以往一樣？”
“工作內容沒變，還是治愈哨兵，不過今天就只有一個人，所以很快就會結束。”
祁紀：“但愿吧。”
因為之前的辦公室沒有收拾完，所以柯因將祁紀引到了一個全新的辦公室，這個辦公室的布局和之前一模一樣，連祁紀那要求極為刁鉆的椅子都完全還原。
祁紀抹了把臉，平常能給他帶來安全感的座位也不香了，缺乏睡眠后的乏力讓他差點沒撐起來自己。
站在他肩膀上的小紅鳥在這次顛簸中像是小炮.彈一樣垂直下落，華麗的翅膀仿佛只是個裝飾品，墜落后在柔軟的皮質椅面上還彈了一下。
柯因全程眼觀鼻鼻觀心，在心中默念已經被翻爛了的員工守則，對此祁紀的失誤不聞不問，就像沒看見一樣。
祁紀的隔壁坐著一群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與一墻之隔的辦公室不同，這間屋子里擠滿了大量的儀器，隔壁的景象也被投影到了熒幕上。
林子清正憂心忡忡地頂著屏幕上看上去有些疲憊的祁紀。
研究員a趁著一切開始之前閑聊道：“你覺得我們這次叫賀止鳴回來是個好事嗎？”
林子清回過神來，剛想說話，就咳嗽了兩聲。
研究員a看林子清眼底一片青黑，現在又止不住咳嗽，一副虛的不行的樣子，關心道：“沒事吧？”
林子清沉默了兩秒，腦海中閃過祁紀的臉，口中仿佛還能嘗到那既富存在感的甜味，最后卻只是搖搖頭：“沒事，只是芝麻糊喝多了嗓子糊住了。”
一旁正在調試儀器的研究員b些詫異：“昨天食堂那個嗎？你竟然喜歡吃這種？”
林子清搖頭：“不，那對我來說太膩了。”
研究員a和林子清一個辦公室，目睹了昨天對方慢吞吞地嘬芝麻糊的全過程，聞言有些無語：“那你還全喝了。”
林子清：“嗯……扔掉總是不太好。”
“你喝的那么慢我還以為你是很喜歡呢。”
研究員a隨口應道，心里并沒有太在意。
林子清沒有多說，將視線投回到屏幕上：“話說回來，賀止鳴是當時【造神計劃】的主要負責人對吧？”
【造神計劃】，一個從名字聽就非常超凡脫俗的計劃，由賀止鳴發起，最后產物是無數失敗品和一個祁紀。
研究員a點點頭肯定了這個說法：“是他，包括那個員工守則在內，現在我們看見的絕大部分和祁紀有關的資料都出自賀止鳴之手。”
“而且作為在一個全新領域里探索的人來說，賀止鳴每次結論的準確率想當的高。”
研究員b閑聊道：“比如賀止鳴認為是哨兵和向導周身有一種看不見的氣場，而當他們的氣場足夠契合，或者離得足夠近的時候，就會互相影響。”
研究員a點點頭補充道：“就像好心情與負能量都會傳遞一般，這種影響在哨兵與向導之間更加地明顯和多樣。”
“像是這次祁紀突然對甜食感興趣，我們認為就是凱德上校的影響，后來又突然不感興趣，就是因為哨兵向導之間的影響。”
研究員b調笑道：“有點像戀愛，在熱戀的時候很容易被彼此影響，而一旦熱情冷卻下來，就會很快變回自己。”
林子清和包括一直在摸摸干活的所有工作人員聽到這個說法之后，都齊刷刷地看向他，用沉默表示自己對于這個比喻的不滿。
研究員b非常識時務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瞎說了。”
說完，他忍不住小聲自言自語：“但就是很像嘛。”
研究員a沒搭理他，而是繼續和新來的小天才科普：“普通人雖然天然比較穩定，但如果相處時間足夠長，也會被影響，所以祁紀身邊的工作人員都需要經常更換。”
“這次叫他回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指標的變換我們并沒有什么頭緒，如果只是日常行為異常的話倒還好說。”
研究員b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不太想讓賀止鳴回來，我明明也是個精英，他卻讓我顯得那么普通。”
私底下又有一些贊同的聲音。
林子清沉默了兩秒，問：“他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研究員a這才記起來：“哦，對了，你是替代賀止鳴進來的，和他沒見過。”
“讓我想想……像是過目不忘，工作效率高這種天才標配就不說了。嗯，比較值得說道的是在我印象中，賀止鳴說著最圓滑的話，拿著最高的預算，做著最天馬行空的項目，最后還他媽真成功了。”
這句話引起了好多人的共鳴：“而在祁紀成功誕生之后，這家伙就像找到人生目標了一樣，也懶得和我們多做社交，一門心思撲到祁紀身上。”
他們倒也不是多想和賀止鳴社交，主要憑什么祁紀由他全權負責！
一些專業性比較強的方面就算了，畢竟這種事情不能出錯，但一些寫作助理讀作保姆的小活兒為什么也要搶？
林子清突然發現這個說法有一個漏洞：“等一等，賀止鳴包攬了所有和祁紀相關的工作，之后又自己添加了關于祁紀身邊人員流動性的相關規定？”
研究員a嗤笑：“你猜他后來為什么被調走了？”
“他就是第一個被影響的人？”林子清有些緊張，“發生什么了嗎？”
研究員b神神秘秘地說：“你知道【造神計劃】除了祁紀之外，原本還活了一個嗎？雖然是失敗品。”
“原本祁紀和葉硝相處得其實不錯。”他聳肩，“但是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林子清覺得不太對勁，但還沒等細問，監控中，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現在了屏幕上。
研究員a在看清來人之后咒罵道：“艸，他怎么直接就過去了！？”
*
柯因看著門口穿著白大褂，怎么看都不像患者的男人，疑惑地問：“請問你是？”
來人戴著一副金框眼鏡，五官俊美卻冷淡，連襯衫的扣子都要扣到最上面。
“我來協助今天的工作。”
上班后頻頻出事的柯因思考了兩秒，羞愧地低下了頭。
祁紀看見賀止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之后便皺著眉一言不發，他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和柯因確認完指令之后，提著箱子走到自己身邊。
賀止鳴先是將裝儀器的箱子放到桌上，隨后多此一舉地將患者的信息從柯因手上接過再遞給祁紀。
小紅鳥繞著儀器轉圈，想要找一個合適的下嘴的位置，途中幾次經過賀止鳴放在桌子上的骨節分明的手指，猶豫半晌，還是沒有下口。
祁紀看了賀止鳴兩秒，接過文件。
今天的患者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二級損傷，放在平時祁紀隨手就能治好，但是今天……
祁紀悄悄看向賀止鳴的方向，他正在將芯片往祁紀的額頭上貼，角度的問題讓他很快就發現了青年的視線。
賀止鳴舉止從容，甚至沒有停下調試儀器的動作：“很緊張？”
祁紀：“你的錯覺。”
賀止鳴看了他一眼：“還是很生氣，是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芯片調整完畢，抽離的時候，指尖劃過祁紀垂在臉頰邊的碎發：“我很抱歉弄丟了你的寵物。”
祁紀被弄得有些癢，思考了兩秒才意識到寵物說的是葉硝。他偏頭，反唇相譏道：“我很抱歉你聽不懂人說話。”
賀止鳴笑了：“伶牙俐齒。”
祁紀認真地考慮要不要從對方呲牙表示一下。
賀止鳴直起身子，做著最后的調試：“但我恐怕你需要稍微忍耐一下，你現在正處于一種未知的狀態，為了你的安全，有人決定讓我在這里一起會更有幫助。”
男人說話的時候帶著獨特的韻律。星際時代人們雖然推出了一個可以統一交流的語言，但是在很多地方仍舊保留著屬于自己的文化。
賀止鳴顯然就是屬于這一類，通用語并不是他的母語，祁紀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故意每句話都說的這么正式。
柯因干巴巴地插話：“那個，時間到了。”
今天的患者終于到了，這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性，留著干練的短發。正安靜等待著。
祁紀瞥了眼一旁屏幕上呈現出上升趨勢的綠色曲線，心底開始盤算。
如果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里，那聯接的事情遲早要被研究明白。
因為小時候的一些經歷，所以他并不在意自己被變相軟禁，每天幫幫哨兵，吃吃美食，再上網沖沖浪的擺爛生活祁紀也覺得很好。
聯接則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情。
不能再提供更多數據了。
祁紀在心底祈禱一會可以看見葉硝。
這次他不會再錯失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