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接近一點的時候,伊一洗好澡出來。
雖然時間緊張,但菲姨還是準備的很齊全。
睡衣是很基礎的那種,微微加絨,不厚。但房間里空調開的足,也不會覺得冷。
純白色,反倒顯得她更加清澈干凈。
楚蕭是在她之前洗的澡,已經很久沒合眼,這會兒還在硬撐著坐在刺猬的籠子邊上等她。見她出來,話還沒來得及講,先打了個哈欠。等看清楚她被水汽蒸紅的臉和微微沾濕的發尾,又拘謹地把身子坐直了。
“困了就睡吧。白天也沒睡好,是不是?”
說完,蹲下身到他旁邊,同樣看著籠子里的那一小只:“你養的刺猬呀?看起來比你朋友圈里的要大一點!
男人點點頭,把籠子打開,雙手把小刺猬捧起來。
“它有點怕生,在熟悉的人手里,刺是軟的。遇見陌生人就會把刺豎起來。你可以摸摸它的肚子,有我在,它不會怕你!
伊一坐到他旁邊,手指在刺猬的肚皮上輕輕地戳了戳。
“說起來,我高中的時候,同學家里也養了一只小刺猬,特別可愛。我超羨慕!
不過她當時是臨走的時候才看到那只小刺猬,也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走了。
那位朋友沒多久就轉了學,又加上高中很忙,和對方漸漸淡了聯系,也就再也沒見過那只小刺猬。
楚蕭彎彎唇:“它很乖,如果以后你常來,多喂喂它,很快就讓你抱了。”
說完,示范地把那一小團抱到自己身上。
小刺猬鼻尖動動,立刻順著他的衣服往上爬。
但它兩條小腿又很短,楚蕭的衣服又很滑,所以每次都往上爬幾步,就又立刻掉下來。
伊一看的有趣,雖然還想再玩一會,但想到男人最近極度缺乏的睡眠,還是牽起他的手,讓他把刺猬放回去:“好了,不逗刺猬了,趕緊去睡覺吧。已經很晚了。再不睡真的要成仙了。”
楚蕭這才把小刺猬放回籠子里,跟著她一起上床去。
菲姨準備了兩床被子,他們可以各自睡在自己的被子里,互不干擾。
原以為會有一些小小的尷尬,但兩人都折騰累了。尤其是楚蕭,已經幾十個小時沒合眼,剛說完晚安沒多久,呼吸就已經變得平穩綿長。
伊一看著床那頭團起來的鼓包,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聽著籠子里刺猬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對方綿長的呼吸里也睡了過去。
等到女孩的呼吸聲也漸漸沉下去。
男人沉睡的聲音戛然而止。
楚蕭悄悄轉過身來,正對向她。
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抬手輕輕地拂了拂她掉到鼻尖上的頭發。
小心翼翼地把頭朝她靠了靠,安心地閉了眼。
……
-
早上七點不到,伊一已經自然醒。
旁邊的人還在睡,呼吸悠長,綿綿的。
睜眼,發現自己肩窩很近的地方,抵著一顆腦袋。
長長的睫毛,乖順的低垂著,像是小掃把一樣蓋在眼瞼上。枕頭已經被他丟到一邊,頭就這樣完全懸空著,蹭在她的肩膀。
伊一又想到了夜里他捧到自己面前的那只小刺猬。
【你以后常來,多喂喂它,很快就讓你抱了!
她忽然覺得,現在的阿蕭仿佛就是那一團小刺猬。
因為和她熟悉起來,所以正在試探地蹭到她身邊,尋求想要的安全感。
忍不住微微勾唇。
外面忽然響起一聲東西打碎的聲響。因為房間做了隔音,所以并不能聽的太清楚。
但又因為是清晨最安靜的時候,這樣沉悶、低沉的聲音,也顯得有些刺耳。
她忍不住看看還在睡的人,目光落在他受傷的那只耳朵。雖然上面的血跡都已經被擦拭干凈,但上面還有殘留的血痂。在短時間內,阿蕭都不能再戴耳環了。
一想到男人那么喜歡戴這些首飾,她就止不住的心疼。
而且,這些傷是被人硬拽住耳環才出現的。不敢想,如果再用力一些、耳環結實一點,阿蕭的耳朵會變成怎樣。
會不會以后都不能再戴他喜歡的耳環了?
她自己胡思亂想,沒注意到男人深睡的呼吸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于是,就在注視著對方發愣的時候,看見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下一刻,迎面對上一雙還有些困頓的桃花眼。
“阿蕭,早。”
伊一杏眸彎起。
剛才她躺在床上,阿蕭倚在她的肩。這會兒她已經從被子里坐起來,男人的腦袋抵在她腰間,就像是依偎在她懷里一樣。
連忙起身,手指梳梳自己凌亂的頭發,不好意思地說:“早!
低頭整理亂掉的衣服。
窗簾徐徐拉開。
漸漸入冬,太陽才剛升起,橘色的光漸漸鋪滿房間。
籠子里的小家伙感覺到光亮,也從睡夢里醒來,踩著小窩里的綿絨布,小鼻子在食碗里來回地找。
伊一正要過去看看,經過窗戶時,看到樓下的院子里來了兩位客人。
其中一個留著長長的波浪卷,穿著大衣外套,單手插兜安靜地站著,看起來三十來歲。
另一個則是個二十幾歲的男生,跟在女生身后。厚厚的圍巾幾乎把半張臉都遮住,但依然看的出,長相是清秀好看的。
“阿蕭,好像有人來了?”
她指指窗外:“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弟弟!
男人剛洗漱好,正在擦臉。聽到她講,習以為常地嗯了一聲,說:“應該是安醫生和我朋友。你先洗漱,我出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按鈴叫菲姨,或者去樓下找我都可以。也可以等我帶他們上來,正想給你認識一下我的另一個朋友。也是醫生,和我一樣大,但是醫學生讀書時間長,所以最近還在讀書,研究生最后一年。安醫生是他導師,也是我姐目前的主治醫師。”
說完,直接開門出去了。
開門的那一瞬,還能聽到樓下的交談聲。
應該是在探討關于阿蕭姐姐的病情。
伊一沒有在意,去于是洗漱。既然醫生在,阿蕭顯然也是經常處理這樣的事,那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況且從昨天阿蕭的表現來看,男人并不想她看到他家里一片狼藉的樣子。
所以她就靜靜地在房間里呆著,等阿蕭忙完回來找她。
男人的房間東西不多,很清爽。洗漱臺上也只有兩排架子,架子上放著洗面奶、各式護膚品,旁邊還有懸掛式的洗臉巾。瓶子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應該是特意定制的,上面沒有logo,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是統一的白色。
某人的強迫癥體現的淋漓盡致。
但不得不說,讓人看著很舒服。
洗過臉后,她開始從這一堆瓶瓶罐罐里找自己可以用的護膚品。水、精華、乳液都有,她也都涂了,但是打開面霜之后卻發現瓶子是空的。
冬天很干,房間里也一直開著空調。
別說是臉,就是手上不涂護手霜,也會干出細紋。
所以伊一糾結了一會兒之后,還是決定給阿蕭發個消息。
-阿蕭,洗漱臺的面霜沒有了。你有沒有備用的呀?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回復:
-在床頭柜的抽屜里,你找一找。
-我記得之前菲姨說有些東西快用完了,就給我備了一套新的,我放床頭柜了。
-左邊最下面的儲物柜。
說的很詳細。
伊一看了一眼,先找了左邊,把最下面的柜子拉開。里面空空的,只有幾管護手霜。
想發消息告訴他沒有。
但想到阿蕭正在和醫生討論姐姐的病情,應該在忙,還是決定先不打擾他。
“左邊……是整個房間的左邊嗎?”
她坐到床上喃喃自語。
如果按照“躺在床上”這樣的方向,那應該是另一邊的床頭柜……?
于是,又跑去開另一邊的床頭柜。
-
楚蕭確實在和安醫生探討自己姐姐的病情,女人的情緒已經恢復了平靜,這會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側,手上一直在擺弄他的衣角?吹剿渖系膫,還很心疼地幫他吹。
“阿蕭,還疼不疼……”
他安撫地朝她笑,說:“我沒事,不疼。”
女人不安地低下頭,很小聲地說:“好的。”
他們之間互動,安醫生就在一旁靜靜地觀察。
“看起來今天好很多了,新藥還是起了一些作用!
然后朝女人拍拍掌,把她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阿藜?來,阿藜看看我,認得我是誰嗎?”
女生盡管看起來已經三十來歲,但這會卻表現的像個認生的孩子,揪著楚蕭的衣角小聲回答:“安醫生好……”
“嗯,乖。要認識安醫生,也要一直認得阿蕭,好不好?”
“好……我認得阿蕭的。阿蕭是長頭發……耳環好長的!
“對呀,耳環好長、頭發也好長的,是阿蕭對不對?”
“嗯。”
楚蕭就是這個時候收到的伊一的消息。
他只隱約記得面霜是在左邊的床頭柜,所以就那么回了。
但過了一會才突然意識到不對,上次菲姨把東西拿過來,因為包裝有換,整體高了一些,床頭柜放不下了,他放到了洗手臺下面的柜子。
床頭柜的左邊是空的……
可是右邊?
想到這里,男人臉色一變,連忙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