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紀精言開心地要哽咽了。
吃完飯, 林陌就被紀精言按在沙發上休息，他自己去廚房收拾了。
林陌伸頭問他：“最近天氣天天下雨是不是因為你們？”
紀精言：“有這一部分原因，我們是高緯度世界過來的, 這個世界稍微做出些排斥反應，不過時間長習慣就好了。”
林陌：“那……你們這樣每次過來……是不是很麻煩……”
紀精言已經迅速地收拾好了, “兩秒鐘。”
“什么？”
“只需要兩秒鐘, 我就可以出現在你身邊。”紀精言出現在林陌身后, 他依舊穿著連帽衛衣, 不滿二十歲的少年模樣, 那一雙眉眼像是畫里出來的。
林陌怔怔地看他一會，回過神來，心想美貌殺傷力太強了，差點就昏頭了。
晚上, 林陌被紀精言抱在懷里, 一點一點說著林陌死遁后發生的事情，有時候說到關鍵處，紀精言故意賣起關子，急得林陌瞪大了眼睛。
紀精言咬著他耳垂笑了, “所以我們很早就找到你了, 忍著看你和那個何繼安眉來眼去, 但又怕突然出現嚇到你。”
“我什么時候和他眉來眼去了？”林陌實事求是, “他雖然在追我, 但我絕對沒有那個想法！”
紀精言覷著他, 笑得意味深長，“你最好是這樣想的。”
窗外還在下著小雨，雨聲催眠，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漸漸得林陌睡著了。
紀精言盯著懷里人的睡顏，眼神熾熱。
第二天林陌醒來的時候，床上另一側已經空了，他揉了把臉，推開臥室的門，就見楚季青衣冠楚楚地坐在沙發上，正無聊地翻著手里的雜志，聽到響動抬眼看向林陌，勾起了嘴角，“早。”
被這么一聲低沉的磁音叫“早”，林陌瞬間就醒了，他也識趣地沒問紀精言去哪了。
洗了臉刷了牙，他走到楚季青面前看著對方，撇了撇嘴，“我餓了。”
楚季青“啪”一聲合上雜志，站起身推著林陌來到餐桌，“早買好了，吃吧，吃完我帶你出去。”
“去哪？”
“出去玩，不然你要在家里睡一天？”
林陌嚼著手里的面包，“你不忙嗎？花時間陪我。”
“陪你的時間怎么都是有的。”
吃完飯，林陌跟在楚季青身后下樓，楚季青晃著手里的車鑰匙，向林陌展示了他的新車。
林陌瞪大了眼睛，“不是，你這車從哪里搞來的？”
楚季青懶洋洋地說：“想要什么搞不來？”
見他也沒有和自己多解釋的意思，林陌悻悻地不問了，這輛越野車底盤高，外形很帥，林陌眼睛放光地看了一圈，楚季青把車鑰匙遞給他，“你開？”
沒有一個男人會拒絕好車，林陌也不例外，他拿了車鑰匙坐進了駕駛位，楚季青坐在了副駕駛。
“我指路，你開。”楚季青說。
這話突然讓林陌想起兩人第一次車震的時候，于是問：“我們到底要去哪？”
楚季青指了指后排打包好的食盒，“去野餐。”
林陌抬眼看了一下天空，楚季青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說：“今天和明天都是晴天。”
車子從市區駛向了郊野，盤山而上，最后停在了一處湖泊，碧藍色的水面，山脈連綿，林陌在這個城市生活了這么多年，都不知道有這樣一處勝地。
他欣喜地問楚季青：“你怎么找到這個地方的？”
楚季青：“看來你很喜歡，過來幫忙搭帳篷。”
“要在這過夜嗎？”林陌過去搭把手。
“嗯。”
兩人搭好一個帳篷，又在湖邊鋪上防塵布，楚季青把餐盒拎過來，林陌已經躺下來曬太陽了。
楚季青順勢就躺在他身邊，也安靜地閉上眼。
這里遠離城市喧囂，只剩下偶爾的鳥鳴聲，楚季青側過身，視線落在林陌的臉上，滾燙灼熱，林陌突然睜眼問他：“你在看什么？”
“數你有多少根睫毛。”
“數清楚了？”
“被你打叉斷了。”
林陌打了哈欠，“我應該把紅豆帶出來的，這里它可以撒丫子跑。”
楚季青正在點煙，打火機響了幾聲，“今天是我和你單獨的約會，多一個人不行，多一只狗也不行。”
“你要是餓了，這里有吃的，無聊了我可以陪你下棋。”
“誰要和你下棋。”林陌翻了身坐起來，須臾轉了話題，“你們這次追過來不會就是一個一個陪我解悶的吧。”
楚季青支起一只長腿，姿態很悠閑，“還不是看你一個人混得太差，沒親人沒朋友，只有晚上抱著一條狗在那里自言自語……”
林陌面子上有些過不去，“誰說的，親人朋友這種我本來就不需要，以前我寄住在舅舅家的時候，他們三口人拿我當空氣，什么時候了我還是一個人……”
這倒是楚季青第一次聽林陌說自己的事情，“你是孤兒？”
“這不廢話。”林陌膽子大了，敢和楚季青頂嘴了。
“你不想要有人一直陪著你嗎？”楚季青突然貼近他耳邊說，帶著熟悉的煙草味。
林陌沒答話。
楚季青繼續，“我可以一直陪著你，直到最后……”
他目光灼灼，像是要透過眼前這具□□窺見靈魂。
林陌把這話聽進去了，良久沒有動作，楚季青空出一段距離，等了一會，林陌終于動了，磨蹭蹭地翻過身，臉面向另一側。
楚季青見他又開始躲了，也不逼他，總要給林陌一段時間的心理接受過程。
一下午的悠閑時光過得很快，天漸漸黑了。
楚季青拎出火爐子點上火，弄了一個平底鍋出來放上黃油，熟練地煎起牛排。林陌坐在他對面，聞著肉香，覺得自己餓了。
吃完牛排，又把楚季青切好的水果吃光，林陌問楚季青今晚還回去嗎？
楚季青已經從車里翻出兩個睡袋，“睡一晚，明天一早回去。”
林陌把自己裹進睡袋里，只留出一個毛揉揉的腦袋，對楚季青說：“我還是覺得奇怪，你們三是怎么突然達成和平的？”
楚季青側臥著，單手支著腦袋說：“你覺得我們三個人是達成和平了？”
“不是嗎？”
楚季青嗤笑一聲，“我們三個人可是每時每刻都想弄死對方，但后面發現互相弄不死……”
林陌瞪圓了眼睛看他，楚季青捏了一把林陌的臉，“現在想想我雖然很想拆了那系統，但有時候還挺感謝他的，畢竟是他把你送到我面前。”
“那個坑貨……”林陌咕噥一聲，“算了不提了。”
他翻個身，又以后腦勺面對楚季青。
楚季青也不逼他，只是湊過去在林陌的發頂留了一個很輕很輕的吻，“我不著急你接受我，反正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次日清晨，楚季青把林陌送回來后，又消失不見了。
林陌也有點習慣他們的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按部就班地過自己日子。
他覺得整日在家里待著無聊，便去小區不遠處的一家藝術培訓班應聘兒童美術老師，回來的時候正好是傍晚。
開門的時候聽到房間里有動靜，門推開便看到系統一個球在沙發上彈彈跳，見是林陌回來了，系統一個遠彈跳到林陌懷里。
【宿主，我今天來是跟你告別的。】
“去哪？”林陌怔了一下。
【我有新的任務了，要去綁定新宿主嘍。】說完，系統抽抽鼻子，有些不舍道，【宿主，我還挺舍不得你的，畢竟你是我綁定過的脾氣最好的宿主了，被我坑了這么多次也不生氣，說要拆我，也沒拆我。】
林陌反手把門帶上，抱著系統來到窗邊，神情有些落寞，“以后都不來了嗎？”
系統對對手指：【等我下個任務完成了，我就來看你，但就不知道任務得什么時候才完成……】
林陌沒說話。
系統已經飛出他的懷抱，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宿主，我要走了……再見……】
林陌嘴唇動了動，那聲“再見”說得很小聲，也不知道系統聽見了沒有。
窗外已經亮起了萬家燈火，啪一聲，室內的燈豁然照亮，林陌回頭看，黎然還維持著開燈的姿勢，另一只手拎著一袋菜。
“怎么不開燈？”黎然把買好的菜放進廚房，一邊卷著襯衫袖口一邊說。
林陌走過去坐在開放式的廚臺前，看著黎然熟練地處理手里的菜，“今晚吃什么？”
“吃魚。”黎然瞥他一眼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問，“怎么了？”
“系統走了。”林陌兩只手支著臉蛋，“他去做新任務了。”
黎然笑了一下，“又去坑別人了。”
林陌想想也是，當那顆球的宿主也挺倒霉的。
他回來這段時間日子過得安逸，稍微胖了些，臉頰一些肉因為動作擠出了一些，黎然看他這樣子可愛，想上手捏一捏，但因為手上臟所以忍住了。
林陌看著眼前細長的手指在靈活地摘菜，骨節有些突出，手背青筋很細，往上是一截勁瘦的小臂。
依舊是整潔的襯衫，伶俐的下巴，眼睛是偏細長的眼型，雙眼皮褶子很淺，眸子很黑，是一種很清麗冷淡的長相。
這樣一個人在灶臺前做飯，讓林陌有些不習慣。
黎然突然停止了動作，對林陌說：“你去外面看電視等著。”
“干嘛我在這又不影響你。”
“你在這一直盯著我看，我沒法專注地做事。”
“好吧。”
黎然花了一個小時做出了四菜一湯，林陌坐他對面吃飯，和他說今天去培訓班應聘被錄取了。
“怎么突然出去工作了，缺錢了？”黎然問他，然后掏出一張卡放到林陌面前，“密碼是你生日。”
“倒也不是缺錢。”林陌話這樣說，但還是心安理得地把卡收下了，“就是找點事做，總不能天天在家里躺著。”
“累了就不做。”黎然說話依舊是簡單明了，“我養你。”
林陌吃飯的動作頓住了，他抬眼看對面的人，覺得黎然這次回來有些不一樣了。
吃完飯，林陌去洗了澡，然后穿著睡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黎然收拾好衛生過來在床邊坐下，遞過來一個東西。
林陌看過去，是一支花，就是顏色有些奇怪。
“金色的花，我還是第一次見過。”林陌接過來細細打量著，花瓣是那種三角狀的，層層疊疊，閃著細碎的金光，很漂亮。
“這花真漂亮，是你們那的嗎？”林陌問。
黎然從身后半擁著他，在他耳邊說：“這花叫安息花，一神只會有一朵，不枯不謝，它會給你帶來好運和健康。”
林陌聽出點味了，“這就送我了？”
黎然點頭。
“是不是太貴重了點。”林陌嘀咕，“這怎么感覺有些像人送戒指……”
黎然：“這花在我們那，是送伴侶的。”
林陌捏著花嗅了嗅，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啥。
黎然拿過來一個透明的瓶子，把花拿過去，插在了花瓶里，放在了林陌床頭。
林陌縮進被子里，又被黎然擁在懷里，昏昏欲睡的時候，冷不丁聽到黎然說：“你走后，我抱著尸體睡了一夜，是涼的。”
林陌瞬間睡意全無，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死遁后。
“所以當我從系統口中知道了一切，我挺恨你的。”黎然繼續徐徐地說著，聲音低低的，“但是又一次見到活著的你，熱的你，突然覺得其他一切好像也沒那么重要了。”
林陌翻了身，側臉躺在黎然的胸口，視線落在床頭那束花上，花瓣還在一點一點淬著細碎的金光。
等到再睜眼的時候，林陌身側已經空了，天也亮了。
他平躺在床上，漸漸回神，剛坐起來，便發現床頭的花瓶，只不過上面已經插了三束金色的花，他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眼花。
接下來幾天，整個城市像是已經把雨水排盡了，連續兩周的好天氣。
三個人總是神出鬼沒的，但又在不知不覺間把林陌生活的一切照顧得很好，比如起床的時候，總有誰已經把紅豆溜好牽了回來，比如吃飯的時間，總有人已經做好了飯陪著林陌把飯吃完……
生活過得太愜意了，林陌覺得自己慢慢要被他們收買了。直到有天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生日不遠了……
他起身打開窗戶，順勢就坐在了窗臺上，往下望，來來往往忙碌的人群小得只有移動的黑點。
秋風吹進了室內，涼涼的，林陌視線落在那三束花上，空氣里飄著一種特別的清香，是花瓣散發出的味道。
他突然有些期待今年的生日了，畢竟應該會很熱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