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趙向青看到父母的時候，還有幾分驚訝。

    姚素蘭第一時間撲了過來，看著女兒過分蒼白的臉色，她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閨女啊，你受苦了。”

    她都聽說了，自家閨女不是順產，而是剖腹產，這無疑是在自己的肚子上割一刀，這得多疼啊。

    趙向青情緒本來還可以的，被姚素蘭這一說，她鼻頭一酸，“生過了，沒事了。”

    有些冷淡，但是看著母親關懷的樣子，她到底是心軟了幾分。

    姚素蘭盯著她看了好一會，這才擦淚，“孩子呢？讓外婆看看。”

    孩子本來在趙向鋒手里抱著的，到那時聽到姚素蘭的問話，他便把孩子交給了趙向青。

    全程沒和姚素蘭接觸，甚至是說話。

    這讓姚素蘭心里有些傷心，她看了一眼趙向鋒欲言又止。

    趙向鋒宛若沒看見，只是退了兩步，朝著趙父打了招呼，“爸。”

    態度算不上熱絡，但是也不算冷淡。

    注意，他只搭理了趙父，而沒去搭理姚素蘭。

    這讓姚素蘭心里更不是滋味，可是面前更重要的是小閨女，“我看看孩子。”

    “這孩子長得真像你小時候。”

    “特別是這小鼻子小嘴巴，簡直是一模一樣。”

    這話說的就開張了，才剛出生一個星期的孩子，哪里看的出來長的像誰？

    更何況，旁邊的李應還在站在這里呢。

    還是趙爺爺打圓場，“孩子還小經不起風，都進來吧。”

    姚素蘭這才拍了下額頭，“看我，走走走，都進去。”

    倒是有一種東道主，主人翁的感覺，來邀請趙向青回家了。

    趙向青默然了片刻，她才提醒道，“這是我家。”

    言外之意，母親姚素蘭有些喧賓奪主了。

    姚素蘭臉色一僵，剛想劈頭蓋臉的罵兩句，一抬頭注意到趙父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她到底是將要說的話給咽回去。

    她笑了笑，改了話鋒，“我自然知道是你家，不然我千里迢迢從西北，過來看你做什么？”

    本來不該來的，因為老趙沒時間，但是趙向青生孩子了。

    他們這個閨女從出生到長大，在到結婚，他們作為父母幾乎沒有陪伴過他，而現在她生了孩子，就算是在忙，他們也理應過來看望下她。

    這是彌補。

    姚素蘭一直在擔心，趙向青和自家那個叛逆不聽話的兒子，以及不孝順的兒媳婦待久了。

    以后也會和她這個母親離心離德。

    所以，她迫切的想要抓住一切，可以和孩子修復關系的機會。

    面對姚素蘭的笑臉，趙向青不好在冷著臉，只能捏著鼻子讓她進去。

    只是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一眼，“嫂子，你別走。”

    語氣也緊張。

    看的出來她對陳美娜的在乎，都比姚素蘭多多了。

    這讓姚素蘭心里不是滋味。

    陳美娜仿佛沒看到一樣，她朝著趙向青解釋一句，“我這幾天在醫院沒好好洗漱，這會你出院了，我就回去洗漱一番，晚點在過來。”

    但是趙向青就是知道，她嫂子這是推搪的話。

    她不會來了。

    因為姚素蘭在這里，她不會來了。

    趙向青有些哀求地看著陳美娜，陳美娜微默了下，她笑了笑，“都多大人了，我身上都黏糊了，再不洗真的臭了。”

    “嫂子，那我晚點去接你？”

    “你坐月子呢，不能出來吹風。”

    陳美娜拒絕的輕飄飄的。

    趙向青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決心一樣，“你不用走，要走的也不該是你，而是她。”

    她指著姚素蘭，破釜沉舟，“誰讓你來的？”

    在這一刻，趙向青選擇了陳美娜，而且是沒有任何猶豫選擇了陳美娜。

    姚素蘭怔了下，“向青，你在說什么？”

    她看著她，眼里還帶著幾分不可置信，“我是媽媽啊，我是你媽媽啊。”

    “你懷孕我日夜擔憂，你生孩子，我怕的整宿整宿睡不著覺，你現在為了這么一個外人，你要趕我走？”

    姚素蘭顯然是傷心壞了。

    趙向青低著頭，沒去看她的眼睛，“可是你不來之前，我嫂子都是陪著我的。”

    “要不是你來了，我嫂子根本不會走。”

    這話一落，姚素蘭越發傷心，“趙向青，誰是你的親人，你連這個都分不清了嗎？”

    “我十月懷胎生下你，你嫂子陳美娜呢？她管過你嗎？養過你嗎？”

    趙向青驟然抬頭，眼眶微紅，“那你養過我嗎？”

    這話問的姚素蘭啞口無言，她沒養過趙向青，這會是她一生都后悔的事情。

    年輕時為了婚姻，為了丈夫，放棄孩子，終于在她年老的時候，得到報應。

    “你看，你沒養過我，你也沒經歷過我的成長。”

    “但是我嫂子經歷了，我從首都到海島，我在知青點被孤立，被逼迫到幾乎要自殺的地步，我沒有和你們求救，知道為什么嗎？”

    這是姚素蘭從來都不知道的事情。

    “因為——我們不熟。”

    簡單的六個字，卻讓姚素蘭頓時心痛到無法呼吸的地步。

    “我也不敢去找大哥，我只敢去找我大嫂陳美娜，那個我往日最討厭的人，在我最難過的時候，卻成了我救星。”

    “媽，你說我為什么和我大嫂親？因為我活不下去的時候，是她救的我，還收留了我，因為在我要生產的時候，還是我嫂子救的我。”

    “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在和她不親，而選擇你，那我覺得我自己還挺混蛋的，簡直不配當個人。”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嗎？為什么我會選擇嫂子，而不選擇你。”

    “因為對于我來說，我嫂子比你重要。”

    在這一刻。

    姚素蘭深深的知道，自己和閨女之間的感情，再也無法修復。

    只要有陳美娜在的一天，她和向青之間就不可能會好啊。

    絕對不可能會好。

    當意識到這個問題后，姚素蘭氣的發抖，她看向陳美娜，眼里恨不得淬著毒，透著猩紅，歇斯底里，“陳美娜，你搶走我兒子還不夠，你還要把我唯一的閨女也搶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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