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后天是清明節, 要不要回去一趟給爸媽掃墓？”魏憫之問。

    葉明澤猶豫道：“真的要回去嗎？”

    魏憫之：“你不想回嗎？”

    葉明澤糾結地說：“也不是不想回，就是，就是……我怕他們知道我們倆在一起了會氣得活過來。”

    魏憫之笑了一下, “放心, 不會的。”

    葉明澤苦著臉：“那當然不會, 真活過來比我這穿越還離奇。”

    魏憫之親了親他的臉頰, “我不是說這個, 我是說他們不會太生氣的。這個世界上我們本來就只剩下彼此, 是兄弟還是戀人, 對他們來說有那么要緊嗎？我相信只要我們過得幸福，他們也會開心的。”

    葉明澤被說服了，點頭道：“那好吧，我們一起回去。”

    魏憫之其實也有很久沒回去過了，上次還是去年清明節。

    他跟葉明澤下了飛機，叫車送他們回以前的家。

    葉明澤趴在車窗上往外看，忍不住感慨：“這里也變了好多，我都認不出來了。”

    司機搭話道：“你們是本地人吧？很多年沒回來了？”

    葉明澤回到：“對，是本地人, 很多年沒回了。”

    司機笑道：“這些年城市發展特別快, 你看那邊的地鐵口, 以前可沒想到咱們這還能修地鐵。”

    葉明澤附和：“是啊, 我以前也沒想到。”

    十幾年前，這個城市連高樓都沒幾棟, 城里大片大片的民房。

    他們家住的別墅區已經是這個城市最好的小區了。

    可現在再看，一切都是嶄新的，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只有他記憶里的小區安安靜靜地佇立在舊時光里，比印象中破敗了不少。

    當初的鄰居們大多已經搬家去更好的別墅區，當年熟悉的同齡人也早都各奔東西，天南海北地忙碌著，在別的地方安家立業，所以葉明澤不擔心被人認出來。

    下了車站在大門口，看到與記憶里幾乎別無二致的家，葉明澤不禁有些鼻頭發酸。

    當年家里出事，這棟房子被強制拍賣，葉明澤后來偷偷回來看過，新住戶鏟了院子里薛阿姨種的花，改成了小孩子的游樂場。

    房子也重新裝修過，里面的舊家具都被扔掉了。

    可是現在，這棟二層小樓又恢復成了他記憶中的樣子。

    他推開大門走進去，看著院子里熟悉的花草，忍不住回頭看向魏憫之：“這都是你讓人重新布置的？”

    魏憫之嗯了一聲，“可能跟以前有出入，你看看要是有哪里不對，我們再改。”

    葉明澤眼眶發熱，他忍住眼淚，推開客廳的門，看到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布置，眼淚瞬間就決堤了。

    魏憫之看到他落淚，有些慌張地問：“怎么了？是哪里不對嗎？”

    葉明澤搖搖頭，哽咽道：“沒有，跟小時候一模一樣，你記性真好。”

    他無法想象，魏憫之是怎么在他失蹤多年后，憑借著幼年的記憶，一點點把這里恢復原樣的。

    魏憫之這些年，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每年回來掃墓。

    葉明澤越哭越厲害，眼淚根本止不住。

    魏憫之連忙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后背，什么都沒說。

    等葉明澤哭夠了，魏憫之才親了親他的眼睛，舔去他眼角的淚痕，溫聲問：“好些了嗎？”

    葉明澤扭開臉揉揉眼睛，有些難為情地說：“讓你看笑話了。”

    魏憫之的聲音很溫柔：“我不會笑話你。”

    說著他又啄了一下葉明澤的嘴唇，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卻讓葉明澤不好意思起來。

    這里畢竟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是他跟魏憫之小時候共同生活了好些年的地方，他總覺得薛阿姨會在某一刻溫柔地喊他們吃飯，總覺得他爸會忽然夾著公文包匆匆忙忙地從外面回來。

    可是現在他只有魏憫之了。

    “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吧，我訂了外賣，一會兒再下來吃飯。”魏憫之說。

    葉明澤點點頭，跟魏憫之一起上樓。

    他們倆的房間也被魏憫之盡力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只是少了些照片。

    別的東西可以定制，照片卻不能從記憶里直接打印出來。

    葉明澤沒在意這點細節，魏憫之能做到這樣已經花了很多心思了。

    他回到原來的房間，在并不寬敞的單人床上躺下，然后笑著沖魏憫之招招手：“過來，我們一起躺一會兒。”

    魏憫之從善如流地過去，小心地在他身邊躺下。

    兩個身量很足的成年男人瞬間占滿了整張床，葉明澤側過身，伸手抱住魏憫之，像小時候那樣拍了拍他的后背。

    “這些年……難為你了。”

    魏憫之輕輕吻他，也伸手抱住他的腰，“沒事，都過去了。只要你以后不離開我就好。”

    葉明澤把臉埋在他懷里，悶聲道：“不會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兩個人互相擁抱著躺了一會兒，直到外賣的電話打過來，魏憫之才帶著葉明澤下去吃飯。

    掃墓腰用到的東西已經買好了，下午兩個人叫車去墓園。

    當年家里出事之后，親戚又卷款跑了，葉明澤拿不出太多錢給他爸和薛阿姨買墓地，只能買最便宜的。

    后來魏憫之有錢了，也沒給父母遷墳，只是出錢把整個墓園都修繕了一番。

    葉明澤回到熟悉的墓地，看著熟悉的墓碑，眼淚一下子又出來了。

    他以前明明不愛哭，剛出事那幾年他來掃墓也從來沒哭過，現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動不動就掉眼淚。

    魏憫之擺好香燭、鮮花和祭品，拉住葉明澤的手對著墓碑上的兩張遺像說：“爸，媽，我找到明澤了，我帶他回來看你們了。”

    葉明澤捏了捏他的手心，松開他的手，跪在墓前，忍下眼淚，哽咽著說：“爸，媽，我回來了。”

    魏憫之一愣，這么多年葉明澤一直都稱呼他媽為薛阿姨，這是葉明澤第一次這么叫。

    他心中一動，又聽葉明澤說：“我跟憫之在一起了，是我主動的，你們要怪就怪我吧。不過我保證，我會這輩子都對他好，永遠在他身邊陪著他。”

    魏憫之夜跟著跪下來，解釋說：“不是明澤說的那樣，是我先喜歡他的，是我纏著他追求他，他才同意和我在一起的。”

    葉明澤扭頭瞪了魏憫之一眼，生氣道：“是我先提出在一起的！”

    魏憫之堅持：“我先追的你！”

    兩個人誰也不退讓，對峙好一會兒，又同時笑了起來。

    他們重新牽起手，對著墓碑說：“我們會好好在一起的，永遠不分開。”

    這輩子還有很長時間，或許會發生很多意外，但他們永遠會堅定地選擇彼此，不再松開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