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百二十一）放棄。
慈霧擦去臉頰上的眼淚，取出那個損壞的芯片之后，她走到了書房的門口。
她打開門就看到了路以恒的身影。
路以恒應該是來書房見她的，看到她的身影，他立刻就加快了步伐。
“發生了什么事？”
路以恒的指腹輕輕拂過她還在發紅的眼睛，冰藍的眼眸晦暗發沉，聲音很溫柔，“哭了嗎？”
他的手背隱約隆起一條青筋，延到清瘦的手腕骨前消失，看起來在極力忍耐著情緒。
慈霧打開了掌心，讓路以恒看到那個芯片，她輕聲說：“這里是我姐姐的遺言�！�
路以恒眼中的陰郁仿佛烏云散盡，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慈霧，只能輕輕撫著她的發絲。
慈霧對自
己的情緒掌控一向很好，所以情緒恢復地很快，如果晚些見到路以恒，可能他都察覺不到她哭過。
“以恒，我正好要去找你。
慈霧詢問路以恒，“我聽可雨說，你拒絕了嚴家送來的劍。”
路以恒解釋說：“我沒有拒絕，只是因為沒有聽你說起這件事，所以告訴對方，需要向家主確認才能收下。”
不過現在慈霧既然主動提起了那把劍，應該是她很在意的東西。
路以恒追問了一句：“需要我現在去嚴家取回來嗎？”
“你不用去嚴家，這是嚴絨特意留下跟我見面的機會�！�
慈霧看了一眼移動端上的時間說：“雖然嚴家內部不像慈家都是監控，但也沒有這里交談方便，所以……”
慈霧的話都沒有說完，她的移動端就彈出了訪客申請。
她點了【允許】之后，抬眸看向路以恒說：“走吧，我們見一下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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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慈霧的允許之后，慈家的下屬帶著來訪的嚴絨往會客間走。
嚴絨抱著劍盒跟在慈家下屬的身后。
他進入會客間的時候，慈霧與路以恒已經在里面了。
慈霧坐在茶桌前，路以恒在準備茶，察覺到他來，慈霧露出微笑說：“歡迎你的來訪，嚴絨先生。”
“打擾了�！�
嚴絨露出微笑，走到茶桌前，看到路以恒給他放了一杯茶，他看向路以恒說：“謝謝你�！�
路以恒察覺到嚴絨的視線有些奇怪，對方看似很平靜的目光之中似乎透著一絲羨慕與晦暗不明的暗色。
路以恒表情未變，只是說了一句：“不客氣，請坐�！�
嚴絨沒有立刻坐下，而是打開了木質的劍盒，里面是一把長劍，看起來跟普通的冷兵器沒有什么區別，但是劍身上有奇怪的紋路。
他看向慈霧說：“你應該認識它的�！�
慈霧凝視著那把長劍，然后伸手摸著上面的花紋，微笑說：“這是小初送我的生日禮物，讓我用來防身，她參加家族試煉時借走了，然后她用來自殺了。”
嚴絨垂下眼眸說：“這是我從她身體上取下來的，按照她的要求進行重鑄，現在物歸原主�！�
慈霧拿出那個損壞的芯片，注視著嚴絨說：“謝謝你送來了她的遺言，嚴絨先生，她已經離開你的身邊了嗎？”
“她很快就會離開了，現在已經不會見我了�！�
嚴絨露出了微笑，盈盈的眼眸似乎仿佛隨時會流淚。
慈霧沉思了一下，聲音溫和地說：“謝謝你。”
“慈家主已經很多次向我道謝了，我是自愿的，不是為了得到你的感謝或是酬勞。”
嚴絨合上了劍盒，然后打開了自己的移動端，聲音平靜而溫和地說：“她的時間有限，有很多事，只能我替她告訴你�！�
慈霧看向嚴絨移動端的投屏。
嚴絨開始平靜地講述：“首先初代的統帥一族與領主四族都有著獨特的異能，這些異能通過血脈相傳，也就是特殊基因的遺傳性，目前為止保留很完整地就只有路家和東家，但是現在外界都以為路家的異能是【治愈】，就跟東家的特殊異能被當成【空間】一樣。”
“這些資料都是小初收集的，雖然有的家族沒有完全保留下來家族特殊異能基因，但是基因遺傳偶爾會出現返祖，就是小初的情況，她在死了之后，才知道慈家的特殊異能并不是【預知】，這一點也跟慈禮找我母親制造的新身體有關系�！�
慈霧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沒有打擾嚴絨，只是聽著對方繼續說。
“你應該接觸過東紀，那么就應該知道東家的異能可以窺探到平行的世界�！�
“東家的異能跟慈家的特殊異能，其實很相似，只是東家雖然可以看到平行世界，但無法知道本身生存世界的命運走向，這就是為什么東紀會失去你，因為他‘看’到遇見你的時機，在這個世界里沒有發生。”
慈霧微微點頭說：“我知道，東紀跟我說過了，我也是從他那里知道了小初的另一個異能是【預知】，由此推斷出當時自殺不是她臨時起意�！�
在東紀說出小初的身體真正是死因是中毒時，慈霧就知道所謂的自殺是小初不允許失敗的計劃。
小初利用慈司將接下來她會面對的試煉提前進行了。
因為小初擔心自己在精神控制的幻覺中出現什么差錯，導致自己身陷幻覺沒有辦法醒過來，甚至服下了毒藥。
她決心死在那場試煉中，為了自己的妹妹記憶深刻地去克服這場試煉，從此進入不同的命運。
嚴絨目光復雜地看向慈霧，低嘆：“對，你理解地很快，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她的安排，那么多余的話，我也不用鋪墊了。”
“路家的【奉獻】，最基礎的效果是治愈，真正的力量是通過身體和心的融合，讓自己與所愛之人形成異能的恢復與共享�！�
“東家的【平行】，看起來是可以進行空間操控，實際上可以窺探到平行空間的情況，以此得知命運不同的走向。”
“我們嚴家是【亡靈】，看到靈魂是最基礎的，真正的能力是跟強大的靈魂簽下契約，讓對方為自己所用�！�
“慈家是【意識】，在人還在世時，只是可以窺得所在世界的命運走向，在死亡之后……”
慈霧低嘆說：“意識可以在某個平行世界自己的身體，也可能是別人的身體中覺醒嗎？”
“沒錯，所以小初擁有一次在平行世界的覺醒機會，她的靈魂會暫時的留在這個世界，是因為她看到了慈禮的‘復活’，當然也看到了你會徹底解決慈禮�！�
嚴絨關上了移動端的投屏，上面的資料全部都消失了，證明他要說的話也結束了。
“我雖然跟嚴家主接觸地不多，但從她手里完整的保留下來小初的遺體，應該不是簡單的事。”
嚴絨沉默不語地看向慈霧，但并沒有搭話。
慈霧繼續慢條斯理地說：“她知道小初的體內有慈家的特殊異能基因，一直在進行研究，但她會將小初的遺體送給東紀，證明研究已經結束了。”
嚴絨抿起唇角，依然保持著沉默。
慈霧也不需要他來證實自己的話，她繼續說：“慈禮就算知道嚴家和東家可能暗中來往，他依然沒有跟嚴家這邊停止交易，他的新身體，是被放入了慈家特殊的基因嗎？”
嚴絨目光復雜地看向慈霧，他低聲說：“對，但你不用顧慮這些……”
“我知道，如果慈禮得到【預知】的能力，他早就先發制人了，甚至可能會主動自殺去下一個世界對我進行報復，但是他沒有這么做，因為他不確定特殊的異能基因有沒有作用�！�
慈霧話鋒一轉，目光沉沉地說：“但是他體內的異能基因是有用的，所以小初在等待跟他去一個世界嗎？”
嚴絨的睫毛顫抖了一下，他還來不及開口，慈霧的移動端突然響了，來自慈爾的緊急通訊。
慈霧對嚴絨說了一聲‘稍等’，她接通了慈爾的通訊。
投影浮現而出，慈爾雙眼發亮地說：“霧啊，在嚴家的領土內，找到跟可雨夢境一模一樣的地方了。”
慈爾抬手摟住可雨的肩膀，讓可雨也出現在投影之中……
路以恒下意識地看向嚴絨，對方的眼眸死寂而空洞，仿佛是一潭死水，像是被折磨了無數次而感到麻痹的虛無，好似已經習慣了痛苦，所以情緒在其中不會泛起半點漣漪。
這一刻，路以恒突然明白了嚴絨那些奇怪的視線，對于慈霧過分關注與凝視，以及剛剛看向他無法隱藏的羨慕與嫉妒。
慈霧對于嚴絨來說，那是他心愛之人付出生命保護的家人。
同時他看著路以恒就知道，一個人得償所愿地在所愛之人身邊有多么的幸福，幸福到讓他無法控制心中浮現出的嫉妒。
嚴絨低下頭說：“看來慈家主有重要的事……我就先離開了�！�
慈霧看向嚴絨時，對方已經轉身走向會客間的門口，慈霧驚訝地抬手，似乎想要挽留對方。
在慈霧開口前，路以恒抓住了她的手臂，對她輕輕搖頭。
“誒，你那有客人啊？”
慈爾驚訝地眨了眨眼睛，連忙開口說：“那我不打擾你了，你會客結束之后，我們書房碰面吧。”
慈霧看到慈爾結束了通話，與此同時，嚴絨也走出了會客間。
慈霧疑惑地看向路以恒：“他剛剛臉色看起來很不好，難道是因為可雨么，但他跟小初合作那么久，所以知道可雨用小初身體復活的事�！�
“合作？”
路以恒無奈地看向慈霧，“你覺得他能夠得到什么樣的利益？”
“那就要看他想要什么了，無論是脫離嚴家還是成為嚴家下一任家主……”
路以恒目光微暗，低聲說：“小雙，別對他說這樣的話�！�
慈霧注視著路以恒仿佛碎冰般的眼眸，突然想起慈爾說嚴絨心有所屬，她有些不確定地說：“我可以理解他可以見到小初的靈魂并且彼此陪伴這么久，肯定會產生一些感情，但是小初已經去世了啊。”
“對，所以他別無所求了�！�
路以恒低嘆，“小雙，你的姐姐應該從未離開慈家，但她卻能在嚴家將一切安排地這么好，她似乎很了解嚴家，而且她通過放棄人生改變命運，她放棄的人生中，是不是包括了曾經的伴侶�！�
慈霧無言以對，想起剛剛嚴絨仿佛幽魂的模樣。
路以恒抬手輕輕觸碰上慈霧的黑發，低聲說：“沒關系的，還會有見面的機會，現在去見慈爾吧。”
慈霧應了一聲，沒錯，其他的事情都之后再說，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抓住慈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