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就不想試一下?
謝逾前腳剛到家, 孟風遙后腳就讓趙河把照片發(fā)了出去。
趙河一開始是死活不同意,還怕得罪喬家,孟風遙開了個價, 他又附送了兩張照片, 把喬勉徹底送上熱搜。
“這一定是那個姓孟的野種干的!”喬勉咬牙切齒,他已經(jīng)被老爺子禁了足, 這段時間不許他出去沾花惹草。
“知道又怎么樣?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待著,過了這陣風頭再說!眴碳胰酥肋@是孟風遙在打擊報復, 但也無可奈何。
首先, 孟風遙已經(jīng)在柳氏集團站穩(wěn)腳跟擁有話語權(quán)了, 柳家會護著他。
其次,他們猜到孟風遙身后還有個龐然大物,雖然不知道是誰, 但也足夠讓人心生忌憚。
特別是柳京墨被下放到分公司之后,喬柳兩家的聯(lián)盟關系破裂,喬家那些仇家趁機踩了上來。
姜綿的照片也赫然在列, 不過她沒有慌,而是曬出和喬勉的聊天記錄——
【我和喬老師是正常戀愛, 他平時是個很體貼紳士的男人,我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
很多網(wǎng)友涌出來罵她戀愛腦, 各種難聽的話噴涌而出, 姜季青卻夸妹妹:“你做得很好,綿綿!
這樣又不用因為喬勉公寓狂歡事件退圈, 又不會得罪喬勉。
把自己打造成一個無辜的戀愛腦小白兔, 挨罵就挨罵吧。
她和喬勉有**上的關系但是沒有名分, 不過喬勉自顧不暇,家里也不讓他看手機免得再惹出什么事, 所以沒有人出面否認姜綿的說辭。
姜綿也放下手機,對經(jīng)紀人說:“最近的行程都推了吧,我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
“喬家的股價是一跌再跌,不過這件事對喬家的影響不算很大。”謝逾回了家,給陸云曦磨了杯咖啡,“孟風遙答應給你的股份還算數(shù)嗎?”
陸云曦頷首,目光一直盯著電腦屏幕:“他不敢騙我!
謝逾驀然笑了。
“對了,姐,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彼麪钏撇唤(jīng)意道,“快過年了,我先給你們選一下禮物!
其實他心里在噗通跳,生怕陸云曦拒絕。
畢竟她什么好東西都見過。
和陸云曦相認這么久,一直都是她付出,他并沒有給過姐姐什么。
不過最讓他開心的還是柳瀟瀟那個精神病去送去醫(yī)院療養(yǎng)了,以后對她也不會再造成威脅。
一直懸著的那顆心終于放下,謝逾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錢,再加上孟風遙給的五千萬,也差不多是夠了。
“你送的我都喜歡。”陸云曦抬眸看他,語氣緩和道,“最近太忙了,有時候難免忽略你,過兩天我們一起去國外過年!
“好!敝x逾心里暖洋洋的,比大冬天喝姜茶還要熨燙。
陸云曦要忙的事太多,年底了她和沈驍都是有一大堆事要處理,謝逾沒有打擾她,關上書房的門退了出去。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還要冷,他想去青山精神病院看一眼柳瀟瀟。
想必她過得應該不怎么樣吧。
這是謝逾第一次去虞城。
因為離得近,他沒有乘坐私人飛機,而是坐了最近一列高鐵。
田紹和田白始終跟著他,兩人的裝束和相貌哪怕是在商務座也是格外打眼的。
原本就安靜的列車更安靜了。
時不時有人往他們的方向看,被田紹斜眼一瞟,又立馬收回目光。
期間乘務員過來柔聲詢問需不需要其它飲品,謝逾笑著拒絕,拿起旁邊免費的礦泉水,擰開喝了兩口,又重新戴上口罩。
后排有人眨了眨眼睛,悄悄地拍了個側(cè)影發(fā)給自己的好友:
[閨閨,你猜我在商務座遇到了誰?謝逾!老天爺,他竟然和我在同一列高鐵上!]
[那肯定是謝逾,絕對沒錯,他那兩個保鏢我們追星女孩都眼熟了。問簽名?算了吧,他好像要睡覺了。雖然我是魚姐,但我是理智粉啊喂。
直到高鐵到達虞城站,女孩也沒有去問謝逾要簽名。
田紹經(jīng)過她旁邊看到她費勁地提著行李箱出站,瞥見上面的貼紙,隨口問了句:“魚姐?”
女孩愣了一下,而后狂喜,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對!我是魚姐,我喜歡謝逾快半年了……”
說完又瞄了眼被田白護著從側(cè)門出去的謝逾,還有點遺憾沒有上前一起合照。
不過不打擾也是一種喜愛方式啦。
田紹點頭,單手拎起她的二十六寸行李箱:“轉(zhuǎn)地鐵還是去出口?”
“……地鐵,謝謝。”
田紹健步如飛,拎著東西去了換乘口,然后朝她揮了揮手就走了。
魚姐只來得及拍到一個背影,發(fā)到社交平臺——
【偶遇謝逾,大田幫我拎行李箱了嘿嘿(美滋滋jpg.)】
田紹和田白被魚姐們親切稱呼為大田和小田,網(wǎng)友們已經(jīng)叫習慣了。
[羨慕兩個字我已經(jīng)說膩了!大田這身板,一只手上掛八個行李箱輕輕松松吧(狗頭)]
[看背景是在虞城?謝逾在那邊有通告嗎?]
[是不是賀歲檔電影快上映了去路演?有點小期待嘿嘿]
謝逾戴上墨鏡和口罩,在路邊攔了輛車,對司機說:“去青山療養(yǎng)院!
孟風遙和夏梓川雖然嘴上一口一個精神病院,但青山是本地人盡皆知的貴價療養(yǎng)院,每年的療養(yǎng)費都是個天文數(shù)字。
在謝逾上車的時候謝逾還不以為意,等田紹和田白上來了,司機就有點不自在了,總覺得坐墊有點硌屁股。
“那啥,要開暖氣嗎?”司機有些局促道。
“不用,謝謝!敝x逾偏頭看向車窗外,嗓音清淡,“麻煩開快點!
“……好嘞!痹挾嗟乃緳C把你們要去療養(yǎng)院趕飯嗎幾個字咽了下去,旁邊副駕坐著一個大塊頭,他不敢造次。
和田紹田白坐在一個車內(nèi),只覺得周圍空氣都稀薄了,這倆人不說話跟個門神似的,壓迫感十足。
司機把油門踩到底,擦著限速的線,在保證沒超速的情況下,以最快的速度把幾人送到療養(yǎng)院。
虞城多山,療養(yǎng)院也在山上。
“還好每天療養(yǎng)院采買物資的人都會處理路面的積雪,不然我也不敢開上來!彼緳C穩(wěn)穩(wěn)當當停下,看了眼表,“六十二塊。”
田紹付了錢,司機一溜煙就開走了。
山上格外的荒涼,樹枝上積壓著雪,風一吹,搖搖欲墜。
眼前都是平房,青磚白墻,面積很大,可能有三千多平。
外面有人在用掃把把樹枝上的雪打下來,扭頭一看有人站在門口,大聲道:“家屬過來探親的?直接進去就是,有人會核對你們的身份!”
他在青山療養(yǎng)院工作久了什么人都見過,眼力勁特別好。
先不說謝逾這氣質(zhì)看起來就非富即貴,就看他身后兩個兇悍的保鏢,就知道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得罪不起啊。
田紹隨意一瞥,那人立馬不出聲了,訕訕一笑,繼續(xù)干自己的活。
他也沒有出聲催促謝逾,等對方開始抬腳,這才跟了過去。
“要見柳瀟瀟?”驗證身份的工作人員上下打量謝逾一眼,見對方始終不摘口罩心里有些犯嘀咕,“請稍等一下!
她讓謝逾去沙發(fā)上坐一下,又讓人泡了三杯熱茶過去,這才給夏梓川打電話——
“夏先生,有人要見柳小姐!
“他說自己姓謝。”
那邊聲音溫和:“帶他見吧!
“……好。”
放下電話,工作人員走到謝逾面前:“謝先生,請跟我來!
謝逾頷首,對要跟過來的田紹和田白略微搖頭。
兩人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讓他獨自前去。
“柳小姐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不太穩(wěn)定,可能認不出你,謝先生,希望你不要刺激她!惫ぷ魅藛T一邊帶路一邊忍不住提醒。
謝逾沒說話,神色很淡,走廊里只有他的腳步聲。
從外面看這里平平無奇,只是普通建筑,但是里面的各種娛樂設施以及裝潢都價值不菲,難怪每年的療養(yǎng)費都是天價。
療養(yǎng)院雖然占地面積大,不過房屋有限,每一個病人住的房子都相當于獨棟別墅。
帶院子草坪還有花園。
“不過修剪花草還有打掃院子這些都需要她們自己做,包括洗衣服掃地,只有吃飯和娛樂時間才會聚在一起!
工作人員向謝逾介紹完,指了指不遠處的屋子:“那里就是柳小姐住的地方,她已經(jīng)有三天沒有出房門了,飯菜都是送到門口!
謝逾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房門口豎著一塊寫了數(shù)字九的牌子,代表這是第九個院子。
雖然是冬天,別的院子里還能窺見零星的綠意,只有柳瀟瀟那個院子一副枯敗之相。
“醫(yī)生給她看了嗎!敝x逾忽然問。
工作人員以為他是柳瀟瀟的親屬,生怕他覺得療養(yǎng)院做得不好,趕緊說:“第一時間就讓醫(yī)生給柳小姐做了檢查,她抵觸情緒比較大,記憶力又退化了,不是很配合。”
“不過身體方面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就是情緒……”工作人員嘆了口氣,“柳小姐說她想回家!
謝逾冷笑。
到了院子外面,謝逾拒絕了工作人員和他同行:“我很久沒見她了,有些話當著外人不好說!
工作人員猶豫了一下,想到夏梓川同意了,也只好點頭:“那您有什么需要隨時按鈴!
謝逾扯了扯嘴角,略微頷首。
柳瀟瀟失憶不一定是真的,但情緒不好肯定是。
哪怕住著獨棟的院子,可她要自己洗衣服掃地打掃衛(wèi)生,這對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少爺小姐們來說是一種折磨和折辱。
而且這里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正常的居住環(huán)境,可實則處處都在提醒她,自己是個病人。
柳瀟瀟這種自尊心強的人,崩潰只是遲早的事。
站在木門外,能聽見里面?zhèn)鱽淼碾娨暵曇簦x逾駐足片刻,才緩緩推開門。
謝逾隨意一掃,就看到了壁爐。
看來夏梓川還是舍不得讓他老婆真正吃苦,或者說是在柳卓誠那邊交代不過去。
聽到一聲輕嗤,窩在沙發(fā)上蓋著毯子看電視的年輕女人下意識回眸,看到不是療養(yǎng)院的工作人員,她眼前一亮。
反身趴在沙發(fā)上,原本灰暗的眸子瞬間明朗起來,柳瀟瀟開心道:“你是來看我的嗎?!”
謝逾眉心微跳,眼前的柳瀟瀟給他一種很不對勁的感覺,幾乎是第一時間就下了定論——
她是裝的。
他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看向電視機。
柳瀟瀟也偏頭看了一眼,原本雀躍的神情低落下來。
“她們說這是我老公拍攝的電視,他曾經(jīng)是一個演員,還拿過最佳男主角!
“可我想不起他的臉了!
柳瀟瀟臉上有迷茫之色:“也記不起以前的事,你認識我老公嗎?可以和我說一下他是什么樣的人嗎!
“是嗎!敝x逾走到沙發(fā)后面,居高臨下睨著她,眉眼銳利如刃,嘲諷道,“我還以為你恨不得將夏梓川千刀萬剮呢!
一個人哪怕失憶了也不會性格大變,柳瀟瀟故意裝成這幅模樣,不過就是想麻痹他們。
可惜,他一直都知道柳瀟瀟的真實面目到底有多惡心。
柳瀟瀟面目有一瞬間的扭曲,可能是知道被看穿了,也不再裝。
氣氛陷入僵持,柳瀟瀟冷眼看著謝逾:“你和夏梓川從什么時候搞到一起的!
開始她還以為夏梓川和自己站在一邊,他會幫自己把謝逾搞到手。
后來越來越不對勁,夏梓川野心太大了,他盯上的是自己手里柳氏集團和安林制藥的股份。
甚至恨不得將自己除之而后快。
只不過因為有爸爸和哥哥在,他不敢做得太過分。
“你有什么資格來問我?”謝逾繞到沙發(fā)另一邊,不緊不慢坐了下來,“別忘了,你和你的哥哥都是失敗者。”
聽他說到哥哥,柳瀟瀟指甲掐進肉里。
“是我小看你了!绷鵀t瀟冷笑,“我一開始就不應該給你翻身的機會。”
當初謝逾還只是一個人人喊打的小明星,她想要對付他,有無數(shù)種辦法。
可偏偏她當時覺得十拿九穩(wěn)了,就想戲弄一下他,看著他被迫向自己彎腰。
這樣他后續(xù)可能也不會和陸云曦相認。
謝逾眉眼平靜,冷眼看著她暴怒。
在療養(yǎng)院待久了,柳瀟瀟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能大吵大鬧,這樣才有機會出去。
她試圖聯(lián)系柳卓誠,可對方毫無辦法,只是說到時候找機會幫她,讓她先忍耐一段時間。
柳京墨那邊更是焦頭爛額,被流放到大西北那邊的分公司,每天還要應對各種找茬的人,甚至還有人敢公然針對他。
這一切都是托孟風遙那個野種的福。
“你和夏梓川合作,他給你開的籌碼是什么?”柳瀟瀟眼底帶著些許癲狂之色,比起謝逾,她更恨把她送到療養(yǎng)院的夏梓川。
“我可以給你雙倍,而且我知道的比他只多不少。”
見謝逾不為所動,柳瀟瀟繼續(xù)加碼,直視謝逾冷淡的眼睛:“你就不想知道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我的母親和安芷是閨中好友,你應該也聽過吧。”
“關于你父母的事情,你真的可以漠視不管?”
柳瀟瀟不間斷的逼問,謝逾終于抬眸看她,黑色的瞳仁漆黑寂靜,倒映出柳瀟瀟的模樣。
“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敝x逾聲線平穩(wěn),“說與不說在你!
他心底焦灼,迫切想知道真相,但又不想被柳瀟瀟拿捏。
這人很會察言觀色,要是看出來他對這件事很在意,肯定會獅子大開口提出條件,把她從療養(yǎng)院帶出去只是第一件事,后面還有數(shù)不清的要求。
他不想被柳瀟瀟拿捏住。
柳瀟瀟打量他許久,只從他眼底看到了漠然。
也是,他從來沒有見過夏昭夫婦,能有多少感情?
謝逾對夏家人的態(tài)度很冷淡,對蘇家人也差不多,他在意的只有陸云曦。
想到這,柳瀟瀟只遺憾那天的匕首沒有捅穿陸云曦的心臟。
手指無意識碰了一下薄毯,又看了眼挨著壁爐坐的單薄身影,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想追問。
柳瀟瀟本來不想說的,可到底咽不下這口氣。
“你父親曾經(jīng)是夏氏集團最優(yōu)秀的繼承人,夏家那些堂兄弟連和他爭搶的心思都升不起來!
“夏氏集團如今最核心的產(chǎn)業(yè)就是他當年一手做起來的,夏昭確實能算是豪門一眾子弟之間的天縱之才!
柳瀟瀟見謝逾始終沒有反應,有些惱火,聲音也冷了下來——
“作為他的雙胞胎弟弟,哥哥太過出眾,就會襯得弟弟十分無能。”
“你爺爺一早就確立了繼承人,沒有給夏毅絲毫機會,這也是他恨你父親的原因之一!
“憑什么晚一分鐘出生,命運天差地別。”
夏毅從小到大被灌輸?shù)睦砟罹褪悄憧梢员M情的玩樂,集團的事有你哥哥處理。
柳瀟瀟之所以知道的這么清楚,是因為她前段時間重新整理母親東西時,發(fā)現(xiàn)了這本日記。
上面寫了很多圈內(nèi)的事,因為喬茜和安芷的關系,其中夏家的事最多。
當時的安芷才剛嫁進夏家,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還沒有這么喪心病狂。
加上喬茜又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所以她什么都和喬茜說。
“夏梓川的媽媽嫁進夏家之前,就喜歡上了夏昭,嫁進夏家就是為了離他更近一點,說不定還有機會!绷鵀t瀟換了個姿勢,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圓潤瑩白的腳趾涂了裸色指甲油。
“這一點我和她倒是挺像的!绷鵀t瀟直勾勾看著謝逾,如果不是離得遠,她已經(jīng)上腳挑逗了。
目光從謝逾臉上往下挪,落到凌厲的喉結(jié)上。
他今天穿的是白襯衫西裝褲,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呢子大衣。
視線緊緊盯著他修長的腿,柳瀟瀟下意識舔了一下嘴角。
自從住進療養(yǎng)院,她就沒有再玩過男人,現(xiàn)在心里跟貓撓似的。
“謝逾,要不然你陪我過夜吧。”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柳瀟瀟掀開薄毯,赤著腳擺在地板上,走到謝逾身前。
電視機里播放著夏梓川的戲,電視機外柳瀟瀟邀請道:“說起來你和夏梓川可是算仇人,我給你一個綠他的機會。”
“還有,你難道不覺得我的容貌和身材都是頂級的嗎!
“你就不想試一下?”
柔若無骨的手眼看著就要攀上來,謝逾側(cè)身避開,厭惡道:“你對自我認知還是不太清楚。”
“你以為綠了夏梓川他會恨我?他只會覺得通體舒泰。”
“像你這種惡心的女人,除了收了錢的,別人捏著鼻子也下不去嘴!
謝逾最開始就是很毒舌的,只不過后來在陸云曦身邊脾氣柔和了很多。
對付柳瀟瀟這種不知羞恥的女人,他根本沒必要給她留臉面,以免她聽不出好歹,自以為是。
柳瀟瀟的笑容僵在臉上,一寸寸凝固。
她語氣陰鷙:“謝逾,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還當自己是呼風喚雨的大小姐?”謝逾笑了,眼底是明晃晃的諷刺,“孟風遙上位,你的報應才剛開始!
“你以為柳卓誠同意把你放到療養(yǎng)院是放棄了你?他是在保護你!
“不得不說,你的親爸和親哥都很愛你,都那樣了還要替你打算!
孟風遙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給療養(yǎng)院塞了好處,讓她們平時對柳瀟瀟不要太熱情,盡量漠視。
高傲的大小姐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過一段時間就會受不了鬧事了。
這樣才能名正言順收拾她。
柳瀟瀟臉色陰晴不定,雖然想否認,可謝逾說得都是對的。
她本來是有些怨柳卓誠的,可自己在外面只會讓他分心,還不如放在這里安心。
想通了之后,柳瀟瀟深吸一口氣,恢復冷靜,重新坐回原位。
“跟我說這些是想我把以前的事都告訴你?”她彎腰撿起地板上的薄毯,隨手扔到一邊,一雙白皙的腿就這么暴露在空氣中。
沒聽到他的回答,柳瀟瀟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也不是不可以!
把她害到現(xiàn)在這種境地的主謀就是夏梓川,他一直在利用自己,柳瀟瀟自然不希望他好過,最好和謝逾反目成仇,斗個你死我活。
“當年你父親之所以要離開瀾市,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親弟弟對自己的妻子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而安芷,趁著酒醉,脫光了鉆進你父親的房間。”
“這也是夏毅給她創(chuàng)造的機會。”
柳瀟瀟笑容邪異,她想從謝逾臉上看到痛苦、憤怒諸如此類的情緒,可讓她失望的是,謝逾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仿佛她說的只是無關緊要的人。
柳瀟瀟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謝逾指骨因為用力過猛泛白,恨不得將那兩口子碎尸萬段。
“安芷的算盤落了空,你爸接受不了和這樣的一對夫妻同處一個屋檐下,同時也看清了雙胞胎弟弟的真面目,他從別墅連夜搬回老宅!
“回去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你父母確實是連夜離開了老宅,去了瀾市!
這些都是喬茜筆記本上的內(nèi)容,也是安芷告訴她的。
那段時間安芷和喬茜關系如膠似漆,還口頭給未來兒女訂了婚約,足可見當時互相信任的程度。
“我母親的筆記本上寫了,關于當年的車禍,很可能和夏毅有關系!
謝逾沒什么表情:“那又怎么樣,一個拋妻棄子自己逃命的男人,有什么值得我去深究的!
柳瀟瀟沒想到他想的是這個,愣了一下,旋即笑出聲:“看來你是真的對你爸媽沒有任何感情!
“這件事你倒是錯怪他了,夏昭蘇醒的時間比蘇青黛更晚,發(fā)生車禍后,他被安芷的人送去了夏氏集團的私人醫(yī)院!
“至于你母親嘛……”柳瀟瀟樂不可支,“是安芷故意見死不救的哦。”
“她說不定就想著等你母親死了自己好有機會上位呢,嘖!
聽到當年的真相,謝逾指尖都在顫,緊握成拳掩飾自己心里的震撼與不敢置信。
安芷,果然是個瘋子。
“如果不是她,你母親救治及時可能就不會死,你們姐弟也不會相隔兩地這么多年沒有相認。”
“謝逾,你和夏梓川稱兄道弟這么久,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嗎!
“就算當年的車禍不是夏毅的手筆,你父親自殺他可是推動者。”
柳瀟瀟興奮道:“夏毅可真狠啊,他為了從夏昭手里得到繼承權(quán),編造瞎話,騙你失憶的父親,說是他害死了自己懷孕的妻子,一雙孩子出生就夭折了,夏昭這才崩潰自殺!
她最開始也不理解,以前豪門普遍都會提前檢驗胎兒性別,很少有查錯的,怎么蘇家人和夏家人都不懷疑夭折的雙胞胎女嬰是蘇青黛的孩子。
后來才知道,原來是夏昭不讓蘇青黛去查胎兒性別,說不管男女都是恩賜。
越是從母親的日記里了解夏昭的過往,柳瀟瀟就越是清楚,為什么安芷會愛上自己丈夫的哥哥。
因為她和夏毅是一路人,都是一樣的冷血自私,所以才會想要去靠近溫暖的人。
安芷對蘇青黛是格外嫉妒外加恨的。
“這些事情夏老爺子多半是知情的,可他一直瞞著沒有告訴你們。謝逾,你和夏家人可不是什么相親相愛一家人,他們害死了你的父母!”
柳瀟瀟越說越覺得謝逾很可悲,看向他的目光中也不自覺帶著幾分憐憫。
謝逾只覺得她很可笑:“所以呢?”
明明很憤怒,但他還是克制住了,冷冷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們應該合作!绷鵀t瀟不假思索道,“你幫我從這里出去,我?guī)湍阒缚叵囊!?br />
“我媽的日記本就在我手里,作為安芷最好的閨蜜,她的日記可以成為證據(jù)。”
“不可能!敝x逾想也沒想就拒絕。
壁爐里的柴噼里啪啦作響,柳瀟瀟也不由火冒三丈:“為什么?你就這么信任夏梓川?”
她眸光落在電視機上,夏梓川那張臉赫然入目。
柳瀟瀟咬牙切齒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夏梓川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和他合作到最后只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你不會以為你們之間有親情吧?真把他當成親兄弟了?”
她一句話更比一句重,憤怒是假的,挑撥是真的。
“謝逾,陸云曦知道你這么窩囊嗎?”
沒等來謝逾的回答,外面有人敲門——
“柳小姐,該吃飯了!
柳瀟瀟回頭看,窗戶外面一片暗沉,再看手機,已經(jīng)是六點四十二分了。
“你好好考慮一下吧!绷鵀t瀟恢復一貫倨傲的姿態(tài),她先回了房間換衣服,走出來時又像換了個人。
沒過幾分鐘,工作人員帶著醫(yī)生魚貫而入,他們給柳瀟瀟做了檢查以及詢問。
“柳小姐,你記得他是誰嗎?”
有人瞥了眼謝逾,問道。
“不記得了!绷鵀t瀟搖頭,一副無害小白兔的模樣,“他說是我的朋友!
她沒有化妝,曾經(jīng)的上挑眼線大紅唇消失不見,純素顏的時候確實是有幾分清純無辜。
再加上她臉色蒼白,又讓人不自覺多了幾分憐惜。
謝逾冷眼看著這一切,沒有出聲戳穿她。
醫(yī)生欲言又止。
謝逾已經(jīng)摘了口罩,她第一眼就認出這位最近半年來紅得發(fā)紫的大明星,也從網(wǎng)上看到兩人之間那些愛恨糾葛。
心里腹誹道:朋友?是你一門心思想弄床上去的朋友吧。
“這樣嗎,那謝先生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多來看看柳小姐。她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不愿意和別人一起交流,也沒有人過來看過她!
“這樣對她病情恢復不是很好!
謝逾不置可否,沒有出聲。
醫(yī)生不再自討沒趣,給柳瀟瀟重新開了藥,然后說:“該吃飯了柳小姐,今天還是讓人送過來?”
“不,我想請他一起去餐廳吃,可以嗎?”柳瀟瀟看向醫(yī)生。
醫(yī)生知道她嘴里的他是誰,稍微猶豫片刻就點點頭:“可以的,不過我會將今天的情況如實和夏先生說。”
“當然。”柳瀟瀟眼底閃過一抹恨意,再抬頭已經(jīng)一片澄凈。
第132章 人家憑什么看得上你
做完一系列檢查, 醫(yī)生和工作人員一起離開。
等她們關上門,柳瀟瀟瞬間變臉。
“謝逾,這是扳倒夏毅最好的機會, 我沒耐心等太久。”
“你好好想一下, 要不要讓夏毅夫妻在監(jiān)獄里重聚吧!
如果提交新的證據(jù),當年被定性為車禍以及自殺的案件就會重新審理, 要是能讓夏老爺子開口說出真相,那夏毅定罪不成問題。
“我聽說你把集團的管理權(quán)讓給了夏梓川, 我不信你沒有在打這個主意。”
柳瀟瀟并不蠢, 她在豪門長大, 對于圈內(nèi)的風吹草動都格外敏銳。
每一個舉動后面肯定都有深意,謝逾這么做不僅是為了安撫站在夏毅那邊的股東,也是為了給夏老爺子一個態(tài)度。
弄走了夏毅, 又還給了他一個繼承人。
夏梓川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夏老爺子以及夏氏集團的人對他的信任度非常高,這也是謝逾抽身而退的原因之一。
“今晚會下大雪, 你很難下山,我這里還有幾間空房!绷鵀t瀟倒了杯水, 將藥吃了,情緒逐漸穩(wěn)定下來。
“放心, 大半夜爬床的事不會發(fā)生, 我現(xiàn)在只想出去!
謝逾靠著沙發(fā),不咸不淡睨了她一眼。
不得不說, 現(xiàn)在的柳瀟瀟比之前的順眼多了, 沒有那么趾高氣昂。
謝逾覺得她最好是一輩子留在這里, 不然說不定又變成了那個瘋婆子。
用手機給田紹田白發(fā)了消息,讓他們自己去餐廳吃飯, 今晚在療養(yǎng)院留宿。
沒有留在柳瀟瀟的房間,謝逾讓療養(yǎng)院給他安排了一個空置的院子。
見他起身要走,柳瀟瀟激了他一句:“你就這么害怕我?”
謝逾腳步?jīng)]有停頓,頭也不回道:“我不會撈你出去,也不會給你找保姆!
柳瀟瀟臉色陰沉下來。
“你要是不想我聯(lián)合孟風遙對付你哥,就老老實實把日記本交出來。”
謝逾語氣沒有什么起伏:“曾經(jīng)的天之驕子流落到被一些他看不上眼的人頤指氣使,你猜柳京墨能撐多久?”
“明天離開之前沒有看到日記本,我就會去一趟西北!
這就是明目張膽的威脅了。
柳瀟瀟唯一的軟肋就是一母同胞的哥哥,柳京墨也是。
所以柳瀟瀟進了療養(yǎng)院他不聞不* 問,因為他知道,療養(yǎng)院比外面更安全。
柳瀟瀟看著謝逾的背影,眼睛里像是淬了毒。
謝逾反手關上門,柳瀟瀟會不會去餐廳吃飯他不知道,也不在意。
外面朔朔揚揚開始下雪,棉絮一樣的雪花落在他肩上。
田紹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在他頭頂撐起一把傘,田白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等著他的動作。
“去吃飯吧!敝x逾邁開腳步,大步向前。
以往的陰霾都被留在身后,如踩過的腳下泥雪,消融不見-
“我要見沈朝南!
夏雪薇拎著包,來到了沈朝南的公司大廈。
她一身奢侈品高定,珠光寶氣逼人,語氣冷冽。
“抱歉夏小姐,您沒有預約,我們不能讓您上去。”
前臺微笑拒絕,建議道:“或者您和沈總打個電話,這樣我們才能放行!
“我只是一個小職員,做不了主,還請夏小姐不要為難我們!
來來往往的客戶聽到這邊的動靜,不由側(cè)目。
看清是誰后,他們又收回目光,不過臉上的笑容挺玩味的。
“那是夏家的千金吧,之前不是拒絕了和沈總的聯(lián)姻嗎,后來聽說又貼上來了,怎么,你們沈總現(xiàn)在又瞧不上這位佳人了?”
說話的這人和沈朝南關系不錯,開起玩笑來也比較隨意。
“我們沈總和這位夏小姐沒什么來往了,這話您以后可不能再說了,我們沈總馬上就要和蘇家的千金訂婚,那位可是個醋壇子!
這人的聲音不大不小,也沒有刻意壓低,順利傳到了夏雪薇耳朵里。
她黑著臉給沈朝南打了個電話,響了兩聲之后,對方接起。
“夏小姐!鄙虺弦苫蟮,“找我有事嗎!
“聽說你要和蘇蕊訂婚?她能帶給你什么?”夏雪薇閉了閉眼,平復了一下心緒,質(zhì)問道,“你忘了我們之前的協(xié)議?”
“口頭協(xié)議罷了,夏小姐可以反悔,為什么我就一定要遵守承諾!
沈朝南坐在辦公桌前,漫不經(jīng)心道:“夏小姐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夏雪薇緊咬嘴唇,許久沒有說出話來。
這才過了多久,沈朝南完全換了一副嘴臉。
“因為謝逾接手夏氏集團,所以你不敢得罪他,是吧?”夏雪薇喉嚨有些干澀,前臺見狀給她倒了一杯水。
夏雪薇下意識接過來,垂眸怔怔看著一次性紙杯,輕嘲道:“我對你來說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可以棄之如敝屐!
“夏小姐言重了,我們之間本來就只是合作伙伴的關系,你達不到我的標準,自然只能被淘汰!
沈朝南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過來,還是那么溫和,但夏雪薇只覺得渾身發(fā)冷。
“認清現(xiàn)實吧,夏小姐。你對夏家,對夏氏集團,對我,都沒有什么用處了!
“……”
夏雪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掛斷的電話,她失魂落魄從大廈出去,就連保安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她走到停車場,天氣雖然冷,可掌心卻汗涔涔的。
許久才回神,夏雪薇喝完紙杯里溫熱的水,隨手捏成一團,扔進垃圾箱。
拉開車門,她直接開車去了市醫(yī)院。
夏梓川最近都在線上辦公,雖然還沒有出院,可每一天比去上班還要累。
助理又抱來一堆文件:“小夏總,這是需要您簽字的。”
“還有,原旭置業(yè)的老總明天想要和您見一面!
夏梓川揉了揉眉心,示意助理把平板拿過來。
他手指往下滑,看到一連串的工作行程,無奈道:“我是個重傷住院的病人,謝逾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吧?”
助理唯唯諾諾,不敢吱聲。
嘆了口氣,夏梓川將平板放到一邊:“拿過來吧!
他左手還在輸液,右手握著簽字筆,咬開筆帽:“你給謝逾打個電話,讓他趕緊回來,原旭置業(yè)的原總是老客戶了,我不能讓他在醫(yī)院見我,這樣不尊重人!
“協(xié)調(diào)一下他的時間,讓他明天趕回來!
夏梓川就是純粹不想謝逾太好過,他倒是有閑心,還跑去虞城看柳瀟瀟。
公司的事就當甩手掌柜。
再這樣下去,自己真成了給他打工的。
“好,我馬上去打電話!敝戆盐募诺剿壬希右菜频牧锪。
夏梓川最近怨氣重得很,天天在醫(yī)院里加班,這換誰能高興。
他生怕這位小夏總一個不開心給自己降薪了,這樣搞得大家都不開心就不好了。
見他溜得快,夏梓川哪能不知道他什么心思,苦笑搖頭,單手翻看文件,繼續(xù)干活。
“吱呀——”
過了兩分鐘,門又被推開。
夏梓川以為是助理打完電話回來了,頭也沒抬:“謝逾怎么說?實在不行讓他連夜趕回來。”
“是我。”
夏雪薇站在門口,旁邊是一臉無奈的助理。
“小夏總,夏小姐非要進來,我攔不住……”
啞然片刻,夏梓川頷首:“嗯,知道了,你去忙別的事吧!
助理又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都晚上七點了,還要加班啊。
最近的老板們怎么回事,天天壓榨員工,他有個在沈氏集團分公司任職的朋友也說沈朝南也天天讓管理層留下來加班。
不知道到了月底獎金能不能多發(fā)點……
關上門退了出去,助理沒忘記夏梓川的交代,趕緊打電話給謝逾。
電話剛接通,助理表情變得諂媚起來:“謝總,小夏總讓我問一下您,明天能不能回來一趟!
單人病房里,只剩下姐弟兩人。
夏梓川瞥了夏雪薇一眼,繼續(xù)在文件上簽字,房間里十分安靜,只能聽見筆尖劃過紙張的唰唰聲。
夏雪薇看起來很狼狽,不過夏梓川并沒有詢問原因,也沒有率先出聲。
兩人之間已經(jīng)回不到以前了,隔閡太深。
夏雪薇之前不是不想把夏梓川從集團繼承人的位置拉下來,她還來不及動作就被謝逾截了胡,現(xiàn)在徹底喪失機會。
姐弟倆的關系也變得十分微妙,以前獨處其樂融融,現(xiàn)在只覺得尷尬。
“你后悔了嗎。”夏梓川忽然問。
他抬頭,定定看向夏雪薇:“為了利益放棄親情,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你沒有資格嘲諷我。”夏雪薇將包放在旁邊的柜臺上,垂眸看著夏梓川。
他住院這段時間消瘦不少,原本棱角分明的臉輪廓更加清晰,不過眼睛卻神采奕奕。
“聯(lián)合外人對付自己的父母,夏梓川,你有親情嗎。”
“姐,你我都心知肚明他們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不用故意扯這個做大旗!毕蔫鞔〒u頭,“你對爸媽的恨意不比我少,甚至覺得他們偏心,特別是爸爸給了我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
夏雪薇久久未語。
她許久沒有聽過夏梓川這么喊她了,以前兩個人確實稱得上親密無間,將對方視作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現(xiàn)在反倒是陸云曦姐弟成了他們以前的樣子。
夏雪薇有些走神,夏梓川對她多少還有點側(cè)影之心,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說斷就斷。
終究還是心軟道:“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我考慮一下要不要幫你!
安家那邊對他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確了,沒有安芷,夏梓川和夏雪薇在他們眼里什么都不是。
夏雪薇試圖向舅舅尋求幫助,對方記恨她當初讓兒子坐牢,硬了心腸置之不理,還冷嘲熱諷一番。
夏雪薇也去找過夏毅和夏老爺子,安林制藥現(xiàn)在自身難保群狼環(huán)伺,夏毅根本沒有閑工夫搭理她。
夏老爺子也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讓她來找夏梓川。
思來想去,她現(xiàn)在能找的人也只有夏梓川了。
“沈朝南和蘇家聯(lián)姻的事你聽說了吧!毕难┺毖鄣子屑t血絲,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比柳瀟瀟還差,完全是在強撐,“沈朝南之前答應跟我合作,他毀約了!
“是你言而無信在先。”夏梓川蹙眉道,“先不提沈朝南的身份,他是沈家旁支最有出息的年輕一代,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就說隨便一個普通男人,本來已經(jīng)告知親友要訂婚了,女方自己同意又突然反悔,讓你成了笑話,你接受得了?”
夏雪薇沉默不語。
夏梓川放下簽字筆,實在有些看不懂她:“這個世界不是圍著你一個人轉(zhuǎn)的,你說要悔婚,希望婚姻可以自己做主,我就幫你脫離家族。”
“沒過多久你又跑回來討好父母,覺得是我故意把你趕出去,占了你那份財產(chǎn)。”
“現(xiàn)在沈朝南要訂婚了,你又覺得不如意了,怎么,人家連結(jié)婚都要經(jīng)過你同意?你們是什么關系?”
“夏雪薇,你的腦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沒有人會一直陪你玩過家家!”
說到最后,夏梓川語氣加重,同時也宣泄了心里對她的不滿。
他是真的沒想到,夏雪薇會覺得自己是那么卑鄙的人,也沒想到,最后他沒有和謝逾為敵,反而是和夏雪薇爭。
想到這,他不由冷笑:“還有,沈朝南是你拉來對付我的盟友,現(xiàn)在你哪來的臉跑我面前說這個?”
每次想到這件事,夏梓川的心就硬了一分。
“說到聯(lián)合外人對付自己的親人,姐姐,我哪里比得上你!
夏雪薇臉白如紙,搖搖欲墜。
夏梓川逼自己不要憐惜她,夏雪薇這人和安芷一樣,心里是沒有什么親情的。
雖然他也沒有,可他到底有點底線,不會去肆無忌憚傷害她。
“原本屬于你的那一份財產(chǎn)我不會動,依舊是你的!毕蔫鞔ɡ潇o下來,溫和的語氣里帶著不容置喙的決絕,“財產(chǎn)交接完,你就搬出別墅,以后我不希望在家里見到你!
“至于沈朝南那邊,你也不要再抱有癡心妄想了。”
“以前你是夏氏集團當家人的女兒,是父親的掌上明珠,他自然想娶你,現(xiàn)在你還剩什么?人家憑什么看得上你?”
“沈朝南的訂婚宴你不僅要出席,還要大大方方地祝福,只有辦完這件事,我才會讓人和你辦財產(chǎn)交接。”
夏梓川說:“這是你最后能為自己爭取到的臉面了!
“如果你還想在這個圈子里混下去的話。”
夏雪薇許久沒有出聲,久到夏梓川還以為她不會回應。
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我知道了。”夏雪薇終于開口,她重新拎起柜臺上的包包,深深看了夏梓川一眼。
走之前她還問了一句:“我只想知道,你是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把陸云曦當成姐姐了嗎?”
外面說什么的都有,還有人嘲諷夏梓川是因為LD所以才向陸云曦卑躬屈膝。
夏梓川沒有回答,只是伸手覆上胸口。
安芷安排的殺手,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被陸云曦救了回來。
當姐姐了嗎,也沒有吧。
不過很感激她是真的。
等不到回答,夏雪薇沒有耐心,離開了病房。
剛出來就看到倚在門口的孟風遙,夏雪薇皺了皺眉,又覺得自己和他沒什么好說的,連招呼也沒打,徑直走了。
“真沒禮貌!泵巷L遙下巴微抬,對旁邊的助理說,“她來干什么?給你家小夏總補刀?”
門是半掩著的,他的話清晰地傳到夏梓川的耳朵里,還有刻意加重了的小夏總?cè)齻字。
助理支支吾吾,不敢出聲。
就算小夏總和夏小姐關系差,可到底是親姐弟,再怎么樣也輪不到他說夏小姐的是非啊。
他可還想在夏氏集團多干幾年攢錢買房子呢!
“進來吧,別為難他了!毕蔫鞔牫雒巷L遙的惡趣味,聲音溫潤又寡淡,還帶了幾分無奈。
以前是他看不上孟風遙,沒想到時過境遷,竟然成了孟風遙來看他的笑話。
孟風遙朝助理聳聳肩,側(cè)身進了房間,反手把門關嚴實了。
被關在門外的助理松了一口氣,心想工作算是保住了。
“聽說謝逾去了青山療養(yǎng)院,他去那里干什么,對柳瀟瀟念念不忘?”孟風遙拿起柜臺上的蘋果咬了一口。
夏梓川住的是豪華單人間,水果都是夏家的人送過來的,品質(zhì)好又貴,孟風遙平時是舍不得吃這些的。
見他嘎吱嘎吱,一口接一口,夏梓川按了按額角:“他們倆的恩怨你也清楚,以謝逾的性格,不去落井下石一番,難出心頭惡氣。”
“但也是。”孟風遙點頭認同,“看來我也得抽個時間去一趟療養(yǎng)院,免得柳瀟瀟想不開自殺了,我都沒趕上去奚落她一頓!
“那她可能會想殺了你!毕蔫鞔ㄕf。
孟風遙嗤笑一聲:“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她還以為自己是曾經(jīng)的柳大小姐呢!
“沒有把她送牢里和柳施瑯呆在一起已經(jīng)是便宜她了!
柳家現(xiàn)在完全成了孟風遙的一言堂,他在柳家說話的份量比柳老爺子還重。
至于柳瀟瀟,一個不受寵的孫女而已,柳老爺子巴不得她在青山療養(yǎng)院一輩子不回去,免得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丟人現(xiàn)眼。
夏梓川輕聲一笑:“你倒是挺恨她的!
這話一出,孟風遙也笑了。
“你不恨?”他斜眼道,“一意孤行把她送去青山精神病院的人可是你!
“因為這事,圈內(nèi)不少說你冷心冷血的,柳卓誠也記恨上了你!
“你忍柳瀟瀟很久,已經(jīng)忍無可忍了吧。”
夏梓川確實無可辯駁。
他對柳瀟瀟不是一般的厭惡,她在大婚當天就敢肆無忌憚地對謝逾下藥,雖然自己是既得利益者,可圈里人也管他叫綠毛龜。
直到現(xiàn)在,這些人當面彬彬有禮,背地里依舊在嘲笑他,為了柳家的權(quán)勢娶了柳瀟瀟這么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你要離婚嗎!泵巷L遙半坐在柜臺上,一雙大長腿支在地上,“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律師,需要的話介紹給你。”
“暫時不用!毕蔫鞔芈暤溃罢f不定就像你講的那樣,過不了多久柳瀟瀟突然就死了呢。”
“……”孟風遙搓了搓胳膊,朝他豎起大拇指,“厲害!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到了現(xiàn)在的位置,別做違法犯罪事,別走夏毅的老路!泵巷L遙話里有話,不等他反應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附身按了下他旁邊的呼叫鈴。
“該換藥水了。”-
“姐,柳瀟瀟說她手里有個日記本,是喬茜留下的,里面有關于安芷夫妻倆的事。”
謝逾盤腿坐在壁爐旁邊,斂眸看著地毯。
聽到他在和陸云曦打電話,田紹和田白互相看了一眼,同時從沙發(fā)上起身回了房間。
療養(yǎng)院給他們安排了一個院子,里面有三間房,都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暫住一晚是沒問題的。
陸云曦這才知道他去了虞城,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任何事在她這里都掀不起波瀾。
“柳瀟瀟開出了什么條件!彼龁。
“讓我?guī)退x開療養(yǎng)院!敝x逾鄙夷道,“她一開始以為用這個就能拿捏我,我沒答應,后來為了挑撥我和夏梓川的關系她才說了出來!
“我和她說了,最遲明天上午我就要看到日記本,不然先拿她哥哥開刀!
陸云曦聽完沒忍住笑了,沈驍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坐在一邊的真皮沙發(fā)上,挑眉問她笑什么。
陸云曦朝他搖了搖頭,沈驍大概就知道她在和誰打電話了。
“不錯,你做得很好,小逾。”陸云曦贊賞道,“你要是服軟跟她談條件,她只會更加的得寸進尺。”
“我也是這樣想的!敝x逾笑了一下,但很快,笑容消失,“只有日記本還做不到把夏毅送進去,姐,我們需要老爺子出面。”
“就是恐怕很難如愿!
夏老爺子只有兩個兒子,一個已經(jīng)去世了,現(xiàn)在讓他親手把另外一個送進警察局,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
“也不是很難,比起親情,他更在意家族利益!标懺脐卣f,“如果夏毅的存在影響到家族利益了,他不會視若無睹!
“至于該怎么做,就需要好好籌劃一下了。”
謝逾聽完她的話,腦海里有個初步的想法:“姐,是不是應該找夏梓川幫忙?老爺子應該更加信任他!
“嗯,是這樣的!标懺脐匦α艘幌,坐到沈驍旁邊。
男人下意識伸手攬住她的腰,瞥了眼手機屏幕,聽她和謝逾聊天。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想個辦法!敝x逾撇嘴,“就是過年前解決不了這件事了。”
“先安心過個年吧,不著急!标懺脐卣f,“做什么都要慢慢來!
謝逾應了一聲,又閑聊了兩句才掛斷電話。
下午的時候,魚姐在高鐵上偶遇他,還發(fā)了微博,引起網(wǎng)友們留言。
一打開微博,就看到#謝逾什么時候才能恢復營業(yè)#的詞條。
段虎也發(fā)來消息問他什么時候開始接工作。
[過完年再說。]
謝逾放下手機,打開電視機。
屋子里暖洋洋的,外面的雪還在下,但無人在意了。
第二天。
謝逾在療養(yǎng)院餐廳和那些病人一起吃早餐。
這里男女老少都有,年紀最大的已經(jīng)被送來幾十年了,不過眼睛里倒是沒有麻木之色。
大概是看出謝逾不屬于這里,有人陸續(xù)過來攀談,還有讓他帶信的。
“我家里人都搬去國外了,沒有人接我電話,你能不能幫我聯(lián)系一下他們?”
說話的是個年輕女人,看起來才三十來歲,從身上的穿著來看,是個性格恬靜的。
謝逾放下筷子,還沒有開口,就有工作人員過來:“別裝瘋賣傻了,你哥前兩天才過來看過你呢!
謝逾又重新拿起筷子,慢悠悠吃著早餐。
“你說我以后會不會變得像她們一樣,在這里住個幾十年。”柳瀟瀟語氣幽幽,從他背后走過來。
“不知道,大概率是這樣,除非你爸和哥哥翻盤!敝x逾認真回道,“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孟風遙也不會!
柳瀟瀟氣笑了:“你連騙一下我都不屑嗎!
“嗯。”
柳瀟瀟看了他許久,眼底依舊存在貪念和占有欲。
最后還是把日記本給了他。
“里面沒有的就需要你自己去查了。”
柳瀟瀟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知道一時半會兒出不去,她現(xiàn)在也懶得在工作人員面前裝了,本性畢露。
慢條斯理喝著小米粥,時不時看一眼對面的謝逾,柳瀟瀟饒有興致想,他接下來會怎么做?
和夏梓川不一定會反目成仇,但是和夏家肯定是會的。
除了后面出生的夏梓川以及夏雪薇,夏家人都對他多多少少隱瞞了一些東西。
柳瀟瀟現(xiàn)在就想看到他和夏家斗得你死我活,越亂越好。
這樣她才會拍手稱快。
謝逾隨意翻看了幾頁,柳瀟瀟的聲音再次響起:“別忘了你說的,讓我哥安穩(wěn)度過這幾年!
柳瀟瀟相信自家哥哥的實力,他一定有機會東山再起,只差一個契機。
他絕不是那種一擊即潰的人。
第133章 可惜我不愿意被你們操控了
謝逾粗略看了一下日記本上的內(nèi)容, 頷首:“只要你們兄妹老老實實的,沒有誰會想對你們出手!
柳瀟瀟現(xiàn)在已經(jīng)夠落魄的了,困在療養(yǎng)院出不去, 這里的生活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
謝逾清楚, 只要夏梓川和孟風遙不松口,她這輩子恐怕也難出去了。
他拿起日記本要離開的時候, 有人突然扔來一包番茄醬,砸在柳瀟瀟額頭上。
柳瀟瀟面目猙獰:“萬珠兒!你找死!”
工作人員趕緊上前安撫她, 又有人把萬珠兒帶走。
另外一個工作人員送謝逾他們幾人出去, 回頭一看, 正好對上柳瀟瀟充滿戾氣的眼睛。
她后怕不已:“沒想到柳小姐竟然是裝的失憶,這個萬小姐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愛找她的茬, 前兩天還半夜扔了只老鼠進柳小姐的窗戶。”
謝逾聽著她在旁絮絮叨叨,并沒有回話。
還能為什么?柳瀟瀟以前仗著柳家的勢,得罪的人太多了, 現(xiàn)在沒辦法,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了。
夏梓川把她放到青山療養(yǎng)院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一樣曾經(jīng)被人欺負過的人能反過來教訓她, 讓她也感受一下這種滋味。
“道路上的積雪已經(jīng)鏟除了,正好我們有人要去山下采買物資, 可以把你們送到附近的地鐵站!
“這幾天雪越下越大, 很多航班都停飛了……”
工作人員帶他們出了療養(yǎng)院,一招手, 立馬有輛小貨車開了過來。
除了一個司機和一個采買的工作人員, 車廂后排正好可以坐三個人。
貨車慢悠悠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上, 遠處白茫茫一片,時不時有人揮手:“老王, 幫我?guī)Фw白菜順便再割兩斤肉。”
也有人打開貨車后面的門,麻溜爬上去的。
“這些都是本地的村民,出行不方便,平時會讓我們幫忙帶一下東西或者蹭個車!彼緳C老王解釋道,“待會兒還會有人上車,不過你們放心,他們都坐后面的車廂里!
謝逾點點頭,目光落在遠處的電線桿上,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冰。
采買員寫了清單,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嘟囔道:“山上經(jīng)常停電,電網(wǎng)的人經(jīng)常要來清理結(jié)冰的電線,還好我們療養(yǎng)院配備了發(fā)電機,單獨供電!
“今天不止要買生活用品,晚一點還要去村民們家里買點柴火,那些少爺小姐們可是冷不得一丁點!
“都來這里了,一個個還是那么嬌生慣養(yǎng)的,哎,投胎就是個技術活,都是命啊。”
說完他才覺得不妥當,謝逾看起來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不然身邊也不會帶著兩個保鏢。
被司機瞪了一眼,他干笑一聲,不再言語了。
謝逾倒是沒放在心上,去年冬天他過得比這些村民們并沒有好多少。
當時他還窩在那不到五平米的地下室,饑一頓飽一頓,更別說沒有取暖設施這些。
能順利拿到工資留點錢吃個飯都是好的。
如今身上隨便一件衣服都是幾十萬的定制款,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他有時候也有些恍然,就像一場夢。
田紹和田白也聽見了后面車廂里的交談聲,有人說快過年了,要多囤點肉菜,免得到時候還要下山來買。
也有人說自己帶了點雞蛋,打算去山下賣,正好可以換點別的改善一下伙食。
大家都在盼著過年。
“山體塌方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仿佛頃刻間山崩地裂。
田紹第一時間推開車門往下跳,幾乎是下意識直接把謝逾扯了出去。
遠在瀾市的陸云曦去了一趟生產(chǎn)基地回來,忽覺心口鈍痛。
“boss?”琳達見狀,趕緊扶住她,擔憂道,“是不是最近的工作強度太大了?您該休息了。”
陸云曦眉頭緊皺,她似有所感,拿出手機給謝逾撥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機械的電子女音反復重復這句話,陸云曦又給療養(yǎng)院打了一個電話。
“陸小姐,謝先生在兩個小時前已經(jīng)離開了療養(yǎng)院,和我們采買的工作人員一起下山了!
“您稍等一下,我給工作人員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過了一分鐘,工作人員語氣沒有剛才的鎮(zhèn)定:“我們聯(lián)系不上司機……”
一則新聞快訊上了熱搜——
【上午十點三十五分,虞城青山鎮(zhèn)發(fā)生山體坍塌,入口被堵。目前暫不清楚有無被困人員,政府正在用無人機搜救排查!
陸云曦已經(jīng)用最快的速度趕往了虞城,并且求助那邊的合作伙伴,讓他們想辦法去查探謝逾的消息。
接到琳達的電話,虞城瑞星醫(yī)藥公司的老板何寒云毫不猶豫就撒出自己的關系網(wǎng),甚至還親自去了青山。
“何總,前面道路塌了,消防隊的人正在疏通!泵貢粗懊娴耐诰驒C,示意何寒云趕緊下車,“隨時都有再次塌方的危險,這里的土太松了!
坐在車里就是活靶子,逃都逃不掉。
何寒云也心急如焚,把現(xiàn)場的情況拍了個視頻發(fā)給陸云曦。
他按了微信語音對講:“陸小姐,現(xiàn)在可以確定的是療養(yǎng)院的車被困在里面,不知道有沒有人員傷亡!
語音發(fā)出去,何寒云四處看了看,對秘書說:“你去找個本地人,問一下有沒有小路能進去!”
秘書不放心他一個人在這,讓司機過來陪著,然后趕緊去辦事了。
沒過多久,他帶來一個本地村民,對方二話沒說,直接招手:“你們跟俺來。”
何寒云看了眼還需要一個多小時才能疏通完畢的道路,再看看眼前皮膚皸裂的漢子,從錢夾里掏出十張百元大鈔——
“大哥,不瞞你說,我們是要去救人的,錢不多,就當是您救人一命的酬勞!
漢子也沒有推脫,從兜里摸出煙盒,倒出一支香煙,點燃后叼在嘴邊,接過錢,點點頭。
“放心,這一帶俺最熟,不過你們不用跟來了,這事俺給你們辦了!
剛才他只想當個帶路的,現(xiàn)在既然收了錢就要有辦事的態(tài)度。
這些個老板天天坐在辦公室里,走三步喘兩步,他才不想帶著去拖后腿。
何寒云本來還想跟著去在謝逾面前刷個臉,見漢子不搭理他了,也只好后退一步,目送他背影消失。
“老板,錢是不是給太少了?他能辦妥嗎?”秘書有些不放心。
“給多了他反而不敢收!焙魏茢[擺手,示意他噤聲。
他又給陸云曦發(fā)了條語音,問她什么時候到,他派人去接。
陸云曦的異樣也讓不少盯著她的人猜測紛紛,特別是夏毅。
柳卓誠讓人去查了一下,欣喜道:“肯定是謝逾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夏毅這段時間心力交瘁,安林制藥到現(xiàn)在還沒有恢復正常運作,藥監(jiān)局這些部門輪番來檢查,就連以前那些藥品都要重新檢測才能上架。
“謝逾昨天下午去了青山療養(yǎng)院,肯定是沖著瀟瀟去的!绷空\提到這,恨聲道,“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刺激瀟瀟!
“陸云曦這么著急去虞城,再加上最新的新聞快訊,絕對是謝逾出了事!
“那個小畜生,最好是死在青山!”
孟風遙奪權(quán)背后也有謝逾的影子,如果不是謝逾姐弟挑撥生事橫插一腳,京墨就不會被擠兌到西北去。
“再看看吧,查清楚再說!毕囊悻F(xiàn)在對任何事都抱著萬分小心的態(tài)度,葉家的爽約讓安林制藥栽了個大跟頭,也鬧出一個國際笑話。
安林制藥現(xiàn)在的名聲掉到了谷底,夏毅不敢輕舉妄動。
“你就是被嚇破膽了,這是個好機會啊,你應該聯(lián)合梓川把集團掌控權(quán)奪回來,老爺子手里不是還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嗎?他謝逾只有百分之三十還是三十五?你再聯(lián)合幾個股東,罷免他董事長的職務!
柳卓誠不滿道:“一個外姓人,都不改姓,還想要夏家的股份,說出去都惹人發(fā)笑!”
他最近也在逼孟風遙改姓,不過那是個滑頭,都不用逼,剛開口他就答應了。
柳卓誠都被氣笑了。
他覺得只要給足孟風遙利益,別說讓他改姓柳,就算是讓他改姓慕,他也會笑瞇瞇問你什么時候可以去入贅。
這種沒有底線的人就像泥鰍,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到他任何把柄。
“夏梓川現(xiàn)在和謝逾好得就像穿一條褲子的兄弟,讓他反水?”夏毅冷笑,“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的親爸是誰了!
謝逾賞他一根代管公司的骨頭,他就乖乖地累死累活給謝逾打工。
夏毅真不知道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會生出這兩個孽障。
夏雪薇現(xiàn)在也不聯(lián)系他了,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之前讓她嫁給沈朝南不嫁,現(xiàn)在沈朝南和蘇家訂婚了,她又來名堂了。
夏毅心緒起伏不定,許久才平息怒火。
“打個電話試試吧,如果他能回心轉(zhuǎn)意,給他點安林制藥的股份也沒關系。”柳卓誠說,“親父子哪有什么仇,你真打算以后把家產(chǎn)給別人?你甘心嗎?”
“你看我,不管京墨和風遙怎么斗,到底都是我兒子,肉都爛在鍋里!
柳卓誠這段時間一直在這樣勸自己,現(xiàn)在差不多勸服了。
夏毅沒說話。
“不管怎么說,梓川也是一個優(yōu)秀的繼承人,接你的班絕對合格!倍嗄旰糜蚜,柳卓誠哪能不知道他這是開始動搖了。
夏毅最近經(jīng)歷的事太多了,他也沒有年輕時的精力應對,真要讓他從堂兄弟的兒子里面選人繼承,他絕對是不甘心的。
那還不如直接捐了,起碼有個好名聲。
他默不作聲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電話。
“是我!毕囊阏f,“你想不想真正掌控集團?”
夏梓川訝異片刻,忽然笑出聲。
“當然想了,爸,您怎么會這么問呢!
又給他設什么陷阱了?
“只要你以后都聽我的安排,先把瀟瀟從療養(yǎng)院接出來,我可以幫你……”
話還沒說完,夏梓川冷下臉,直接打斷他:“您還是這樣,一有機會就想掌控我的人生!
夏梓川毫不猶豫拒絕:“可惜我不愿意被你們操控了!
電話被掛斷,夏毅臉色鐵青。
柳卓誠喝茶掩飾尷尬。
任誰在外人面前被兒子下了面子都會很惱火,他清楚,所以不想在這個關頭刺激夏毅。
“這條路走不通了!毕囊阏Z氣格外冷靜,柳卓誠聽了心里有些發(fā)毛。
他知道,夏毅已經(jīng)處在盛怒的邊緣。
也不敢隨意搭話。
夏毅手指輕扣茶案,每一下都仿佛落在柳卓誠心上,呼吸都變得輕緩起來。
“算了,還是求穩(wěn)為主吧!毕囊阏f。
他剛才還在想用條件交換把柳瀟瀟從療養(yǎng)院弄出來,不知道柳瀟瀟早就想把他們夏家人全部送進去了。
看到新聞,柳瀟瀟舒服地窩在沙發(fā)里。
窗戶外面跳進來一只橘黃色的小貓,她一伸手,那只小貓熟稔地爬上沙發(fā),在她旁邊趴了下來。
自從被老鼠嚇到,柳瀟瀟最近兩天都有給它喂食,順手扔了塊小魚干給它,手指梳著小貓的毛發(fā)。
她嗓音陰柔道:“謝逾,希望你命大一點,把日記本交出去再咽氣* !
尖銳的指甲無意間掐進橘貓后頸,橘貓痛苦地喵嗚一聲,因為頭被按住,反抗不了。
見它一直掙扎呲牙咧嘴但是毫無作用,柳瀟瀟心里涌上一陣莫名的快感。
“我的東西可不是白吃的,”柳瀟瀟手下加重了力度,“今晚叼幾只死老鼠去萬珠兒房間,懂嗎!
橘貓低垂著頭,微弱嗚咽。
……
“謝先生,你沒事吧?”
昏迷了半個小時的謝逾被人喊醒,一睜眼就看到司機老王。
他弓起身子咳了幾聲,渙散的瞳孔逐漸聚攏。
“和我一起的那兩個人呢?”謝逾渾身疼,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一棵樹上,身下墊著一件西裝外套。
“。磕莾蓚大塊頭啊,他們還在救人!崩贤跤昧Υ炅税涯,笑比哭還難看,“我們遭遇了山體滑坡,是那個大塊頭把你拖下來放到這里的,他讓我在這看著你!
聽到田紹和田白沒事,謝逾終于安心,掙扎著要起身。
老王趕緊制止:“你的腿可能受傷了,不能隨便動,現(xiàn)在我們沒有藥品要是發(fā)炎就麻煩了。”
“我之前聽見無人機的聲音了,他們應該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車,估計現(xiàn)在正在開道呢!
前后兩方的路都被堵死,哪怕是想退回療養(yǎng)院都沒辦法,司機也發(fā)愁。
先不說物資,他車上可是還有那么多村民,這要是出了事良心難安啊!
“我沒事了,你不用守著我,去幫他們吧!敝x逾試圖動了一下,雙腿鉆心的痛,特別是右腿。
他又重新順著樹干坐了回去,從兜里摸出手機。
碎了屏的手機依舊能用,就是沒有信號了。
“別試了,這個路段本來就收不到信號!崩贤醵紫聛戆阉难澒芡蠐埽吹剿倚⊥缺徊淞艘粔K皮血肉模糊,有些不忍心看。
“當時情況太緊急了,你那兩個保鏢第一時間護住你,應該是撞到了路邊的石頭上。”
老王不敢去動他的傷口,只能安撫他:“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應該不會瘸!
謝逾扯了下嘴角,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
老王一步三回頭,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左臂根本不擺動。
謝逾這才發(fā)現(xiàn)他也受了傷。
“謝先生。”田紹像拎小雞一樣拎著一個村民過來,見他醒了松了一口氣,“我已經(jīng)用衛(wèi)星電話通知老板了,他和陸小姐正在過來的路上,他讓我保護好你!
謝逾心中的大石終于徹底放下。
他最怕的就是陸云曦聯(lián)系不上他著急,這里山體滑坡的事肯定上了新聞,她不可能不知道。
“那就好!敝x逾數(shù)了一下救出來的村民,“有傷亡嗎?”
“都沒什么大事,就是受了點傷,能堅持到救援人員過來。”田紹仔細檢查他的傷口,從衣服內(nèi)兜里拿出一瓶藥粉,對他說,“忍著點!
之前情況緊急救人要緊,現(xiàn)在人都救出來了他才有時間查看謝逾的傷勢。
“這是LD的特效藥,專供天盾的,就是剛上藥的時候有點疼!
田紹嘴上這么說,手上的動作一點也沒停,手腕微微動著抖著藥粉。
謝逾額角青筋都出來了。
他在參加荒島求生綜藝之前在天盾特訓過一個月,當時也用過類似的藥,但是藥勁沒有這么猛。
這是針對田紹田白這種體質(zhì)而研發(fā)的加強版,普通人還真有點承受不了。
他一聲都沒吭,不過冷汗快要浸濕后背了。
田白安置好那些村民,走過來看了一眼,夸贊道:“不錯,挺爺們的!
“嗯,要是換了別人,未必能扛住!碧锝B回了一句,“就是這個傷口的面積太大了,希望陸小姐能早點到!
田紹估摸著謝逾回去可能會發(fā)個高燒。
他伸手一探,對田白說:“已經(jīng)低燒了!
田白趕緊把自己的外套也脫了給謝逾裹上,生怕人在他們手里出點什么事。
這可是老板的親小舅子,不說交待不了,回去在兄弟們面前也抬不起頭來。
保護一個人保護成這樣了。
謝逾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整個人提不起勁來。
司機老王從車里找到一瓶喝了一半的水交給田紹:“要不喂他點水?我看他嘴唇都干巴了!
田紹也沒有那么多講究,接過來擰開瓶蓋直接往謝逾嘴邊遞,手腕微微上抬,怕他嗆著,喂一口還停一下。
老王看了一陣,又去問村民們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
他再次清點了一下人數(shù),確認沒有漏的,這才一屁股在旁邊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冷風呼啦啦的刮,落在臉上就跟刀子似的。
剛死里逃生的人完全感覺不到痛,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眼珠子都轉(zhuǎn)不動了。
老王哆哆嗦嗦從衣兜里摸出壓扁了的煙盒,分給旁邊的采買員一根。
摸索半天,才咧著嘴苦笑:“打火機落車上了!
“算啦,懶得去拿了,希望救援快點到吧,這天氣在外面扛不了多久!
室外溫度起碼是零下七八度,又刮著冷風,原本散落在各處的村民已經(jīng)圍在一起取暖了。
田紹和田白也在謝逾左右兩側(cè),將他擋得密不透風。
謝逾之前精神雖然不算太好,但神智還算清楚,現(xiàn)在燒迷糊了,體溫越來越高,已經(jīng)半昏了過去。
收了錢的那個漢子也從小道過來了,他探頭問:“誰是謝逾?”
“你是誰?”見他穿著軍綠色的迷彩襖,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田紹警惕起來。
“俺是何老板叫過來找謝逾的,他這是咋了?發(fā)燒?那得趕緊治啊,再凍會兒人都僵了!睗h子只一眼就知道誰是謝逾,附近的村民也認識他。
老王扯著嗓子喊:“他以前是個獵戶,沒壞心,不用擔心。”
喉嚨里被灌了冷風,嗓子生疼,老王咳嗽了兩聲。
“放心吧,俺們不坑你,俺收了錢的,要把你們帶出去。”漢子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煙屁股扔雪地里,走到謝逾前面,他彎腰,“擱俺背上來!
田紹田白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我們自己來。”
這到處都是懸崖峭壁,所謂的小路路況肯定好不到哪去,他怕這漢子走著走著把謝逾甩溝里了。
老王慢騰騰起身,他招呼村民們一起跟在獵戶后頭。
“跟緊咯,俺可不管你們啊!鲍C戶收錢辦事的態(tài)度很明顯,田紹背起謝逾時,他還上前搭了把手。
老王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
田紹和田白跟著獵戶深一腳淺一腳,道路越來越窄,幸好現(xiàn)在是下雪天,順著腳印走就行。
村民們就有點費勁了,為了將就他們的體力,田紹故意放慢步伐。
一段山路走了差不多四十分鐘,看到人的時候,何寒云趕緊跑了過去。
“快,把人放車上,下山去醫(yī)院!”他當機立斷道。
看到有車,田紹和田白松了口氣,動作輕緩將謝逾放在豪車后座。
道路疏通還要一陣,何寒云干脆連帶著這些村民也叫人接下了山,
陸云曦到醫(yī)院的時候,謝逾已經(jīng)輸上液了。
“陸小姐?”看到她來了,在病床旁邊守著的田白趕緊起身,“謝先生的高燒已經(jīng)退了。”
陸云曦先是觀察了一陣謝逾的情況,而后朝田紹和田白頷首:“辛苦你們了!
“應該的!碧锝B和田白站到一邊,又向沈驍問好。
沈驍掃了一眼就知道謝逾傷得不重,因為處置得當,只要輸兩天消炎藥就差不多了。
他拍了拍田紹的肩膀:“還沒有吃東西吧,你們先去吃,這里交給我。”
沈驍和天盾的人看起來是老板和員工,但平時相處更像是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
不少人都是聽過他以前的事跡,退伍后才選擇來天盾的。
“好!碧锝B也不跟他客氣,和田白一起從病房出去。
見謝逾還沒醒,陸云曦對沈驍說:“你在這看著,我去感謝一下人家!
沈驍稍微側(cè)頭,就看到病房外面朝他打招呼笑容滿面的何寒云。
倒是個有意思的人。
他低聲笑了下,點頭:“去吧。”
謝逾醒來的時候只看到他姐夫,眨了眨眼,聲音沙啞道:“我姐呢?”
“在外面和人談事!鄙蝌斆讼滤念~頭,又重新坐回去,“退燒了,身體素質(zhì)還不錯!
聽到里面的動靜,陸云曦說:“LD和瑞星下一階段的合作內(nèi)容不變,我會讓琳達擬好合同發(fā)給你,今天的事多謝你。”
“應該的應該的,陸小姐晚上如果有空的話我想請你和沈先生一起吃個飯,您看?”
“好。”陸云曦一口應了下來,“你安排吧!
何寒云喜不自勝,知道她擔心謝逾,沒有過多寒暄,識趣地找了個借口走了。
陸云曦進了病房,就聽到謝逾說:“姐,這個是喬茜留下來的日記本,里面……”
他手里拿著一個牛皮封面制作精美的記事本,因為保存得當,看起來依舊嶄新如初。
“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陸云曦無視那個日記本,看了下他纏著紗布的腿,眉頭緊蹙。
“……”
謝逾愣了一下,直到手里的日記本被沈驍抽走了,他這才如夢初醒,對上陸云曦深邃冷淡的眼睛,他嘴角揚起笑容,多少有些心虛——
“姐,我沒事!
第134章 跟我你還賣關子
陸云曦看了他許久, 在謝逾惴惴不安時,終于開口:“一個日記本不值得你親自去冒險,小逾!
“……我知道了, 姐, 以后不會了!敝x逾沒有為自己辯解這次山體滑坡只是突發(fā)事件,也沒有說自己做好了萬全準備, 知道柳瀟瀟沒有能力傷害到自己。
他只是乖巧低頭,認錯姿態(tài)十足。
過了一會兒謝逾又想起什么:“田紹和田白沒事吧?還有那些村民和司機……”
“都沒什么事, 田紹拉你下車的時候蹭傷了胳膊有點發(fā)燒, 在隔壁病房吊針!
沈驍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 隨口回道,
男人慢悠悠翻了兩頁,又看向裝溫順的謝逾:“日記本是柳瀟瀟給的?她提了什么條件。”
陸云曦不咸不淡掃了眼日記本, 興致不高。
“沒什么,她本來應該是想讓我?guī)霪燄B(yǎng)院,我不同意, 后來就沒提過了!敝x逾看了眼姐姐,知道她心情不虞, 沒敢說別的,“日記本里有不少關于夏家的事, 柳瀟瀟不想夏家人過得太快活, 特別是夏梓川!
柳瀟瀟已經(jīng)明白過來了,一開始, 夏梓川就在和他聯(lián)手做局坑她, 她被送到療養(yǎng)院, 也和夏梓川脫不了干系。
她知道只要孟風遙還在柳氏集團一天,自己就不可能離開療養(yǎng)院。
自己不好過, 夏梓川也別想好過。
沈驍漫不經(jīng)心頷首:“確實,喬茜這個閨蜜挺稱職的,有關安芷的事她都事無巨細記錄下來,就好像在為了以后翻臉做準備,當成證據(jù)和把柄!
謝逾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喬茜一開始就防了安芷一手,以安芷的品性,謝逾覺得她做得挺對的。
不過喬茜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就是了,難怪兩人能成為好友。
日記本里的內(nèi)容他只是粗略掃了一眼,最想知道的內(nèi)容并沒有出現(xiàn),所以他也興致缺缺。
“后面少了幾頁。”沈驍挑眉,指腹摩挲凹凸不平的痕跡,“看起來不像是以前撕掉的!
謝逾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是柳瀟瀟!
“多半是了!鄙蝌斴p笑,“沒關系,她既然肯把日記本給你,就說明她想利用這撕下來的幾張紙等你回去找她!
“我們不著急,她才應該急。”
沈驍和謝逾聊了一陣,陸云曦瞥了眼藥水瓶,叫護士給他拔了針管,問他:“在醫(yī)院住幾天還是跟我們回去?”
“我沒什么事,可以走!敝x逾說著就要下床,右腿已經(jīng)清創(chuàng)消毒敷了藥,纏上了厚厚的紗布。
他一起身,差點沒站住,還是沈驍扶了一下。
聽他倒吸涼氣的聲音,沈驍把人攙回床上,不由笑道:“逞什么能啊,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吧。”
“可是……”謝逾看了眼陸云曦,欲言又止。
“我還有些公事沒處理完,今年不去國外過年了!标懺脐厣ひ粲行┑恿藗電話,去了外面的走廊。
謝逾呆愣地看著她的背影,有些措手不及:“我姐是不是生氣了?本來行程早就定好了!
要不是他突然受傷,謝逾敢肯定陸云曦絕對沒有別的公事要處理。
這只是給了他一個臺階。
“別多想,”沈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姐不會因為這些事生氣!
“日記本里面的東西還是有點用處的,雖然安芷進去了,夏毅不是還在外面嗎。”
沈驍提醒道:“柳瀟瀟以為有夏毅和安芷的把柄就可以重創(chuàng)夏家,夏梓川也會受到波及,可誰知道夏梓川是不是求之不得!
謝逾恍然片刻,看著被子上的日記本,在沈驍戲謔的目光中,給夏梓川打了一個電話——
“我拿到了一樣東西,你來一趟虞城。”-
陸云曦答應了何寒云的邀請,沈驍陪她一起出席。
何寒云為了表達對她的重視,訂了虞城最高檔的一家酒樓,并且派車來醫(yī)院接二人。
車上,沈驍和陸云曦坐在后排,前面是司機以及何寒云的助理。
“陸小姐,沈先生,何總為二位安排好了下榻的酒店,等晚宴過后我直接送您過去您看可以嗎?”
助理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也知道陸云曦對何寒云來說有多重要,自然不敢怠慢。
“謝謝,我們有安排了。”陸云曦冷淡婉拒。
助理點點頭,知道她喜歡清靜,不再言語。
沈驍捏了捏她的掌心,笑著開口:“今年真的留在國內(nèi)過年嗎,要不要和我回沈家!
“不去!标懺脐馗纱嗬涞,“我和小逾回瀾市。”
那是謝逾長大的地方,也是她遇到爸媽的地方,就在那里過年挺好的。
之前還有點欠考慮,如果帶謝逾去國外過年,面對陸家人他也不一定自在,正好趁這個機會,和他好好過個年。
沈驍聽出她話里的意思了,眼中帶著促狹,故作幽怨道:“這是要拋棄我啊,陸小姐!
陸云曦不冷不熱覷了他一眼,溫熱的掌心反握住他的指尖。
沈驍驀然笑了,神色松弛,眉眼間也染上幾分倦懶之色。
助理通過后視鏡看到了兩人的互動,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沈驍,外面關于他的傳聞很多,其中有四個字是冷傲無情。
又看了下后視鏡,助理不動聲色挪開目光,心想真是放他娘的狗屁。
傳聞不可盡信啊。
何寒云在虞城也算是排得上名號的一方富豪了,他今晚包了祥云閣的頂樓,并且給本地的豪門家族發(fā)了邀約。
生意伙伴們紛紛捧場而來,競爭對手也過來一探究竟,看他突然這么大張旗鼓是為哪般。
“老何,你說有貴客,到底是哪位?”有好友忍不住東張西望,打量了一圈,失望道,“都是熟面孔啊!
“別著急,”何寒云看了眼腕表,笑呵呵道,“已經(jīng)讓小趙去接了,很快就到!
“跟我你還賣關子……”好友不滿道。
何寒云笑而不語,不管他怎么磨都不肯先告知身份,勾得旁邊的人好奇心愈發(fā)濃重。
“我看是故弄玄虛吧!庇腥硕酥票哌^來,哼笑道,“老何啊,要我說你就別唱這出空城計了,瑞星這兩年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依我看你也別死撐著了!
“你家就一個閨女,遲早要嫁人的,用不著這么拼吧。”
他一過來,何寒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隨后又“噗嗤”笑出聲。
“死撐著的人是你吧老于,你可是安林制藥的省級代理商,現(xiàn)在安林制藥股票大跌,藥品大規(guī)模下架,該心急的人是你才對!
何寒云氣死人不償命道:“我聽說你最近每天都去球場打高爾夫,人吶,一旦停下來,公司也就離破產(chǎn)不遠了,我勸你還是趕緊退休回家?guī)O子吧,免得最后那點家底還不夠填補這點窟窿的!
于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過了半天,咬牙切齒道:“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國內(nèi)目前最大的藥企還是安林制藥,無人可以替代。”
“當初安林制藥有意招攬你,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罰酒,被打壓了這么多年還沒學會夾著尾巴做人?”
兩人火藥味越來越重,除了看熱鬧的,兩邊的好友都在勸架:“都是虞城有頭有臉的人,別讓其他人看了熱鬧!
“真以為自己能攀上LD醫(yī)療集團?這種跨國級別的龐然大物根本不缺代理商,你之前只不過是走運,僥幸跟人家合作過,一次性生意罷了,看把你狂的。”
“何寒云,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于騰火氣也上來了,怒沖沖吼道。
還真讓何寒云戳中了心事,他最近一直賦閑在家,看著公司業(yè)績一天不如一天,心里煩躁得很。
安林制藥的頹然之勢對他的影響太大了,他管理的那些代理商有毫不猶豫退出的,也有還在期盼安林制藥回春的。
畢竟那么大的藥企,不可能說倒就倒了,只是一個產(chǎn)品不合格而已,安林制藥有十分強勁的研發(fā)團隊以及雄厚的資金,他們還可以再去改進肝愈康以及研發(fā)其它的新產(chǎn)品。
雖然一直在這樣安慰自己,可于騰心里多少還是沒有底的。
LD醫(yī)療來勢洶洶,對上這種國際巨頭,安林制藥唯一的贏面就是本土優(yōu)勢,可現(xiàn)在安林制藥好像愈發(fā)萎靡了。
于騰心里多少也有些慌亂,生怕這個自己賴以生存的藥企就這么被LD全面搶占了國內(nèi)市場。
“好了好了,多大年紀的人了,怎么還跟小孩子吵架一樣。”于騰的好友勸了幾句,轉(zhuǎn)頭一看,睜大了眼睛,“哎?何寒云哪去了?”
何寒云剛剛接了個電話,陸云曦到樓下了,他親自去接人了。
他才懶得浪費時間和于騰打口水戰(zhàn),抱緊大腿才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略微彎腰拉開車門,等陸云曦下來了,何寒云掛上笑容:“陸小姐,感謝您能來,人有點多,如果您介意的話我讓他們提前離開!
陸云曦對上他的笑臉,知道他想扯虎皮做大旗借勢,念在他冒著山體滑坡的風險第一時間去山上接了謝逾下來,給他這個面子也無妨。
“沒關系,進去吧!
何寒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他就知道自己這次“救駕”做對了。
真要算起來,謝逾還真算得上是LD的太子爺。
親姐是LD幕后老板,姐夫是沈氏集團當家人,自己不僅能得到LD的合同,沈氏集團肯定不會虧待他。
想到這,何寒云笑容燦爛,步伐輕盈在前面為陸云曦和沈驍引路。
第135章 你就不想另謀出路嗎
樓上。
“行了老于, 別和他置氣了,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有人低聲在于騰耳邊勸道,“現(xiàn)在安林制藥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制藥巨頭了, 股價跌得厲害, 我看你還是盡早做打算吧。”
“你還真別以為何寒云是虛張聲勢,我從小道消息聽說他今天火急火燎去了青山, 后來又親自守在醫(yī)院,出來的時候笑容滿面!
好友瞥了眼四周舉著酒杯看熱鬧的人, 輕聲道:“看情況, 何寒云應該是攀上高枝兒了!
“……”
于騰陰沉著臉, 礙著多年的關系,也沒有反駁他的話。
雖然心里不舒服,可不得不承認, 老友說的沒錯。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有人在故意搞安林制藥,最讓他煩躁的是安林制藥本身的藥品也確實有問題。
進駐瀾市的那個國際醫(yī)藥巨頭LD是不是幕后黑手不好說, 但他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搞垮安林制藥的機會。
安林制藥如果不出問題,還有能力可以在本土和LD一決高下, 打到最后說不定也是半斤八兩平分秋色。
可現(xiàn)在就連藥監(jiān)局都三番兩次跑去安林制藥抽查藥品,安林制藥已經(jīng)全面停產(chǎn)了, 口碑下滑到了谷底, 公司的經(jīng)濟支柱肝愈康也被打上不合格的標簽,曾經(jīng)服用肝愈康的患者紛紛唾罵索賠, 安林制藥的爛攤子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 而且恐怕要傷筋動骨。
于騰透過窗戶往外看, 遠處繁華的CBD中心有一棟樓是他的,作為安林制藥的省級代理商, 他這些年賺得盆滿缽滿人人羨慕。
可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唱衰,于騰哪怕面上鎮(zhèn)定,心里也開始慌了起來。
“諸位同仁——”
何寒云笑容滿面推開門:“我給大家介紹兩位貴客!
他側(cè)身,伸出右手請旁邊的人先進去。
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這邊,他笑呵呵繼續(xù)道:“這位是陸小姐,LD的幕后老板,我也是三生有幸,才能在有機會能在今天邀請到陸小姐參加宴會,感謝陸小姐能賞臉過來!
看到何寒云身邊貌美的女人時,原本還有人不以為意,可聽到他后面的話,氣氛瞬間沉寂下來,針落可聞。
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目光驚疑不定。
LD幕后老板?不是一個外國人嗎?
于騰也陰沉著臉,一直沒有吭聲。
他倒想看看何寒云搞的什么鬼!
幕后老板?呵,不管別人信不信,他反正是不信的。
身穿藕色緞面長裙的陸云曦并沒有在意眾人探究的目光,只是略微頷首示意,神色清冷淡然。
“這位是沈氏集團的董事長,沈驍沈先生!睂τ谏蝌敚魏茮]有多做介紹,可在場的眾人臉色卻都凝重起來。
比起陸云曦,他們更熟悉這位沈先生。
沈家的掌舵人,名下產(chǎn)業(yè)無數(shù),涉及各行各業(yè),特別是在科技領域獨占鰲頭,是當之無愧的行業(yè)巨頭。
在場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還是熱絡地去和沈驍打招呼。
特別是何寒云的好友們,他們知道何寒云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更何況他本來就是靠著LD醫(yī)療集團和于騰掰手腕的,不可能連老板是誰都不知道。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面子功夫還是做到了,也有人偷偷摸出手機給在LD工作的熟人發(fā)消息,詢問他們知不知道幕后老板是誰。
宴會的氛圍又活躍了起來,特別是何寒云,有陸云曦和沈驍給他撐場子,滿面紅光,底氣也足了起來。
“各位同行,感謝大家今天能來捧場,大家應該也知道我請諸位來的目的——”
何寒云笑瞇瞇舉杯:“除了給大家引薦陸小姐以及沈先生,也是為了慶祝我成為LD醫(yī)療集團在國內(nèi)的總代理商!
這話一出,一片嘩然。
于騰的好友嘆了口氣,小聲道:“何寒云是個謹慎的人,他能當眾說出這樣篤定的話,那肯定是有這回事了。”
“難道他今天急著去青山就是為了這個?”另外一人也回過味來,語氣幽幽,“這家伙還真是走了狗屎運!
現(xiàn)在國內(nèi)各大醫(yī)藥公司都在圍堵安林制藥,其中以LD醫(yī)療集團攻勢最猛。
這些公司都明白,LD對自己的影響遠不如安林制藥這個老對手,很多普通藥品LD并不銷售,它不會去占有基礎市場。
而安林制藥就不一樣了,它的發(fā)家史本就不那么光彩,就是以基礎藥品打價格戰(zhàn)突出重圍的,國內(nèi)藥企都對它恨得牙癢癢。
現(xiàn)在安林制藥眼看著搖搖欲墜了,他們自然要一鼓作氣推垮它,迅速搶先安林制藥的市場。
這人看了眼于騰,心想這家伙的好日子怕是到頭了。
以目前的形式,安林制藥很難挺過來,而何寒云抱上了大腿,只會扶搖直上。
思襯片刻,這人主動去和何寒云打招呼,完全沒有往日的高傲和嫌隙。
“何總,以后還仰仗你拉兄弟一把啊……”
一邊的于騰站在角落里,看著自己昔日的朋友們紛紛倒戈,臉色泛冷,捏著酒杯的指骨發(fā)白。
就在剛才,他收到消息,LD的幕后老板確實另有其人。
好友看他隱忍不發(fā),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以于騰的性格,這位陸小姐如果真是冒牌貨,他肯定第一個站出來打臉,可現(xiàn)在他屁都沒有放一個,就眼睜睜目睹何寒云在人群的簇擁下談笑風生。
好友深深嘆了口氣,像是做了什么決定。
他走上前,拍了拍于騰的肩膀:“老于,你別怪我,我也想討口飯吃。”
說完,沒有看于騰青白交加的臉色,他也湊到了何寒云身邊,一如當初于騰風光時那樣賠笑討好。
何寒云隔空與于騰對視,沒有小人得志,也沒有炫耀之意,就這么淡淡地從他臉上掃過,然后熱情的和大家聊天。
從始至終,陸云曦都沒有多余的話,只是坐在那兒,就是何寒云最大的倚仗。
晚宴開席,有人食不知味,也有人大快朵頤,心情舒暢。
有想要自主研發(fā)的公司老板心懷忐忑,走到陸云曦面前,彎著腰局促道:“陸小姐,我們公司目前研發(fā)的藥品成功率很低,能不能請LD的團隊蒞臨指導一下,我們可以出指導費!
他在行業(yè)內(nèi)也算是有一定的地位,可面對這種跨國醫(yī)療巨頭,還是十分謙卑。
對于陸云曦的身份他并沒有懷疑,他也有自己的渠道,是國內(nèi)藥監(jiān)局那邊的。
LD的老板到底是誰,他心里也有數(shù)。
陸云曦聞言,放下手中的筷子,示意他坐。
立刻有人搬了一條椅子過來,放在陸云曦側(cè)后方。
那人受寵若驚,沒敢完全坐下,只是屁股沾了點椅子邊。
“目前實驗室的工作很忙,研發(fā)人員抽不開身!标懺脐厣ひ羟謇,不疾不徐道,“過段時間我會邀請一些國內(nèi)藥企去LD的生產(chǎn)基地參觀,你要是碰到了什么難題,可以去實驗室請教他們。”
原本有些失望的人在聽到后面這句話時,眼前一亮,有些不可置信道:“陸小姐,您的意思是我們也可以進實驗室?”
“以后每隔三個月我都會開放權(quán)限,不過名額有限,你們可以找何總預約!
正在和同行們聊天的何寒云聽到這話,臉上褶子都笑了出來,跟朵花兒似的。
腰桿子挺得比標槍還直。
見狀,奉承他的人越來越多,何寒云從來沒有這么爽過,這待遇就連以前于騰最得意的時候也沒有體會過。
真他媽揚眉吐氣啊。
何寒云瞥了眼灰頭土臉的于騰,暗笑一聲,主動給沈驍?shù)咕疲质仲N心的讓服務員給陸云曦面前上了壺最貴的茶。
宴會結(jié)束,于騰身邊空無一人,而何寒云旁邊都是笑臉。
聊的差不多了,何寒云說:“各位同行,時間不早了,陸小姐和沈先生也要休息了,下次再聚吧!
聽到這話,眾人趕緊給沈驍留名片,爭取給他留下一點印象。
至于陸云曦那邊,也只敢看看了,不敢有別的舉動,怕惹人生厭。
人散的差不多了,何寒云親自拉開車門,等陸云曦上車后和她說了幾句話。
因為聲音很輕,別人都聽不到他說了什么。
陸云曦先是詫異,隨后不咸不淡掃了眼不遠處的于騰,不甚在意道:“何總自己做決定吧!
等車尾燈消失在視線內(nèi),于騰也邁步準備離開。
何寒云卻笑瞇瞇道:“于總留步!
于騰冷著臉,轉(zhuǎn)身冷笑道:“怎么,今天風頭出的還不夠?還想羞辱我嗎!
他和何寒云的關系可謂是水火不容,這么多年兩人明爭暗斗互相嘲諷,現(xiàn)在他落魄了,何寒云肯定想踩上一腳。
何寒云走上前,仔細打量他:“于兄啊,以前你剛成為安林制藥省級代理商的時候可謂是雄心壯志風頭無兩,現(xiàn)在怎么了,心灰意冷了?”
這段時間安林制藥不好過,靠它吃飯的于騰只會更難熬,每晚難以入眠。
壓在他身上的擔子太重了,公司還有那么多張嘴等著吃飯,他要是垮了,巨額的債務就會轉(zhuǎn)移到他的妻兒老小身上。
知道現(xiàn)在的何寒云他已經(jīng)得罪不起,于騰忍了又忍,拳頭緊攥:“你要是想嘲笑我就趕緊的,別背地里搞什么小動作!
“我在你心里就是這種人?”何寒云見他臉色憋紅,一副受盡了折辱的樣子,嗤笑,“不過也真是不容易,一向最重面子的于總也會低頭。”
于騰手背上青筋暴起,為了家人還是一忍再忍。
何寒云是真的翻身了,LD的老板都親自過來為他撐腰,以后在虞城的商界,他都有絕對的話語權(quán)。
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
就像何寒云自己說的,他不是那種背地里搞小動作趕盡殺絕的人,于騰之所以這么說也是為了激一下他,給自己一個保障。
“行了,不逗你了,有些人臉皮薄,心高氣傲,開不起玩笑!焙魏铺鹗郑q豫片刻,還是在于騰不解又防備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林制藥撐不了多久了,老于,你就不想另謀出路嗎?”
第136章 又被他裝到了!
于騰沉默了許久, 何寒云也沒有催促,甚至還在等待的過程中詢問陸云曦有沒有到達酒店,并且向她和沈驍?shù)懒送戆病?br />
“……你什么意思?”于騰眼睛里有紅血絲, 這段時間夜不能寐, 許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何寒云輕聲笑道:“老于,我從來沒想過不給你留活路, 大家都是同行,趕盡殺絕的事我也做不來。”
“畢竟有句話說得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誰知道下一次你老于會不會翻身呢, 以你的能力,想把你徹底摁死也難!
他這話完全發(fā)自肺腑,于騰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強, 只要給他留一口氣就有可能反擊。
作為多年對手,他雖然不認可于騰的人品,但絕對承認他的能力。
于騰臉色不太好看:“你到底想說什么!
“安林制藥要垮了, 大廈將傾,你老于也沒必要跟它共沉淪吧?”
何寒云笑呵呵道:“不管怎么說咱倆也算是有多年的感情, 現(xiàn)在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于騰心里冷嗤,感* 情?屁的感情!他會這么好心?
這么些年來, 兩人都想弄死對方, 可都沒能如愿,依舊是彼此最大的勁敵。
“有屁快放。”于騰不耐煩地看了眼時間, 他還有一堆破事要處理, 沒工夫跟他瞎耗。
“你也知道, 我在陸小姐面前是能說得上話的,這一點你以前在安林制藥也做不到吧?”何寒云尾巴快翹上天了, 囂張道,“我不是威脅你,你要是繼續(xù)為安林制藥做事,我只能對你施展商業(yè)手段了!
于騰算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兜這么一大圈就是想讓他和安林制藥劃清關系。
可他的公司全靠安林制藥養(yǎng)活,這怎么可能?
不等于騰做聲,何寒云話鋒一轉(zhuǎn):“聽說安林制藥已經(jīng)開拓了非洲市場,而且收益頗豐——”
“你應該也知道,LD的主戰(zhàn)場在歐洲國家,在其它國家并沒有代理商!
于騰心中一動,本來急躁的心慢慢平靜下來,難得有耐心等他繼續(xù)說。
何寒云也沒有再賣關子,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液完懶〗阏f了,想推薦你去當LD非洲市場負責人。”
哪怕早有準備,聽到這話時,于騰還是忍不住面皮一抽。
安林制藥和LD已經(jīng)是勢不兩立的狀態(tài),作為安林制藥的省級代理商,他要是跑去非洲給LD醫(yī)療集團當代理商,這不是明晃晃打安林制藥的臉嗎?!
“想要改投門庭肯定是要付出些許代價的!焙魏平器锏,“在非洲市場做出成績,這也算你的投名狀,不然陸小姐怎么會信任你?”
于騰皺著眉頭:“要是真的做了,安林制藥不會放過我的。”
“你不做我就會放過你嗎?你總公司加分公司上千個人的工資這個月還能按時發(fā)放?”
何寒云拿出手機操作了一番,語氣隨意道:“給你轉(zhuǎn)了點錢應急,你考慮一下吧。”
“要是不打算聽我的建議,還錢的時候記得給利息!
說完,不給他考慮的時間,何寒云招手讓司機過來。
他提著酒店服務員送過來的熱乎飯菜鉆進車門,打算去醫(yī)院獻獻殷勤再回家睡覺。
黑色的賓利消失在夜色中,于騰心里糾結(jié)不已。
何寒云真是一肚子壞水!
以他在陸云曦面前的露臉程度,把自己塞去哪兒不好,非要弄到非洲市場和老東家安林制藥打?qū)ε_。
這不是成心逼他站在安林制藥的對立面嗎?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安林制藥還沒倒呢,自己要是真的反水了,夏家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這明顯是公報私仇!
站在茫茫夜色中,于騰長嘆了口氣,想想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糾結(jié)片刻也就不再猶豫了。
生意場上都是人精,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看到銀行卡提示的到賬信息,又想到何寒云離開時那瀟灑的模樣,于騰氣笑了。
自己現(xiàn)在雖然沒有以前那么順心,但也不至于窮到需要別人接濟的地步。
媽的,又被他裝到了!
不要白不要,先花著唄,也算是解氣了。
想通了,于騰渾身舒暢,折返回酒店讓他們給自己打包一份,準備帶回去給老婆吃。
車上,陸云曦在開跨國視頻會議,聽屬下匯報這個季度的市場銷售額度。
沈驍偏頭看了她一眼,漆黑冷厲的眸子逐漸柔和下來。
等她結(jié)束會議,沈驍挑眉問:“何寒云剛才和你說什么了。”
“他想讓于騰去開拓非洲市場。”說到這,陸云曦彎了下唇角,“這位何總挺有想法的!
沈驍聽完瞬間明白了何寒云的意圖,點頭附和:“是挺有意思。”
能在虞城商界立住腳的,沒有一個簡單人物。
何寒云給于騰挖坑的同時也向陸云曦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安林制藥本來就岌岌可危,現(xiàn)在他們的省級代理商都要反水倒向?qū)κ,并且和他們(nèi)尩乇P,這一招對安林制藥來說實在夠狠。
其它代理商聞風而動,肯定惴惴不安,安林制藥本來就動蕩不定的股市恐怕又要跌了。
連自己的代理商都跑路了,消費者也不會再相信這個藥企,本來就有問題,誰知道還有沒有更大的問題?
這段時間安林制藥各種做慈善挽回的口碑,又會被何寒云這一招打回原形。
“虞城這一趟沒有白來。”沈驍頷首,肯定了何寒云的做法。
陸云曦看向車窗外的路燈,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今年要在國內(nèi)過年了!彼f。
沈驍差點忘了這事,如今想了起來,頗為頭疼道:“大哥說他過兩天會回國。”
陸雁回這個大舅子素來難纏,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心機深沉。
如果不是因為陸云曦,沈驍是不太愿意跟他打交道的。
隨便閑聊都要防止他給自己下套,太累了。
陸云曦卻笑了:“那挺好的!
轉(zhuǎn)眼就到了除夕,陸云曦回了瀾市。
謝逾的腿沒有什么大事,安心修養(yǎng)就好了,本來計劃著去國外過年,早就推了所有行程安排,現(xiàn)在正好清靜。
忠叔安排了傭人打掃洋樓,門外掛了大紅燈籠,沈驍也難得閑下來,在外面親自寫對聯(lián)。
紅色的對聯(lián)喜氣洋洋,節(jié)日氛圍濃重。
這里住的不是高知分子就是退休干部,見這邊熱鬧也慢悠悠過來。
有年過花甲的清瘦老人在沈驍身后站了會兒,見他的字筆走龍蛇金戈鐵馬,點點頭又搖搖頭:“年輕人,對聯(lián)的字要飽滿圓潤才好看!
沈驍聞言也不惱,退到一邊把毛筆遞給老人。
老人也不推辭,握著毛筆就開始寫了起來。
顧潯這兩天都賴在他姐姐這兒不想回去,顧父念在他最近挺上進的,也就任他去了。
趴在窗戶上往下看,院子里的人越來越多,清瘦老人一口氣寫了十來副春聯(lián),還有鄰居在央他多寫點。
老人興致高昂,全都答應了。
“這位好像是宣城書法協(xié)會的會長吧?”顧潯咬了口蘋果,嘎嘣脆,“他的墨寶挺值錢啊,這些起碼能賣幾十萬!
謝逾也探頭看了一眼,隨后嫌棄道:“你不回家過年,跑這兒干嘛!
“陸姐姐說了,我想在哪都可以!鳖櫇⊙劬πΤ蓮澰卵溃八刹粫訔壩!
謝逾語塞:“你爸媽不催你回家?”
“他們不敢催呀,”顧潯說著說著就捂起了胸口,一臉痛苦之色,“畢竟我的身體可不太好,得小心養(yǎng)著,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要是不能和姐姐在一起過年,我的心會痛死過去的!
“呵,”謝逾冷笑,一瘸一拐往床上走,“現(xiàn)在,立刻,馬上,帶著你的賽博心臟給我滾!
“好嘞!”顧潯麻溜地甩上門,還能聽到門外他歡快的聲音,“我去找姐姐咯!”
謝逾:“……”
傻子。
等顧潯的聲音完全聽不到了,謝逾又覺得無聊。
靠在床頭,他剛想打開微博,夏梓川的消息就發(fā)了過來——
[夏毅想和你見一面。]
謝逾嗤之以鼻,正要退出消息界面,瞥見第二條信息,瞳孔驟縮。
[他說想和你談談你父母的事。]
外面熱熱鬧鬧,謝逾行走的速度很緩慢,忠叔見他從樓上下來趕緊去扶。
“小少爺,您要什么告訴我就好了,我?guī)湍蒙蠘恰?br />
“沒什么,就是想出去走走!敝x逾搖頭。
“那我給您安排一輛車!敝沂逑胍矝]想,毫不猶豫道。
謝逾點頭:“好。”
他出來的時候沈驍看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
謝逾年紀也不小了,想做什么事他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沈驍不想過多插手。
等他上了車,田白隨之跟了上去,車輛駛出洋樓區(qū)域。
明明是除夕,夏家卻一片寂靜。
夏梓川依言給謝逾發(fā)完消息,看向巋然不動正在泡茶的夏毅。
“您是想用謝逾父母去世的真相來換安林制藥的一線生機?”夏梓川身子略微后仰,語氣中帶著譏諷,“當年車輛真的是突發(fā)故障失控還是人為導致,您心里應該清楚吧。”
這話帶著試探,沒有證據(jù),夏梓川也只能這樣了。
夏毅卻不接招,這段時間他發(fā)鬢白了不少,但看起來依舊儒雅隨和。
“虞城那邊傳來的消息你應該也知道了,你這位堂姐不簡單啊,誰能想到她才是LD醫(yī)療的幕后老板呢!
“梓川,你自詡聰明,那就說說她現(xiàn)在大張旗鼓的暴露身份,目的是什么!毕囊憬o他倒了一杯茶,眼底平靜無波,看不出喜怒。
第137章 她什么時候沒瘋過?
夏梓川知道他心里早就有答案, 從容地端起茶杯輕抿一口,也不拐彎抹角:“LD醫(yī)療集團一直沒有透露陸云曦的身份,這次卻大張旗鼓昭告天下, 就是借此機會讓醫(yī)藥行業(yè)知道——”
“LD醫(yī)療集團正式入主國內(nèi)市場, 并且和安林制藥之間不會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也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性!
“陸云曦就是在公然拿安林制藥開刀立威, 讓國內(nèi)同行知道,LD必將以摧枯拉朽之勢掃清障礙、肅清市場。 ”
夏梓川輕描淡寫道。
夏毅聞言, 臉色一片鐵青, 手一抖, 滾燙的茶水盡數(shù)傾倒在手背上。
夏梓川說得沒錯,虞城代理商的反水只是個開始,那些處在觀望狀態(tài)的代理商和同行接下來都會聞風而動, 安林制藥將會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tài)。
甚至連友商都會趁火打劫,搶占安林制藥空出來的市場不說,還會落井下石。
當年安林制藥強勢闖入已經(jīng)飽和的市場, 用無比低廉的價格分了一杯羹,站穩(wěn)腳跟后又繼續(xù)打價格戰(zhàn)把同行搞的非死即傷。
當年被安林制藥步步緊逼導致破產(chǎn)跳樓的也不是沒有, 夏毅的發(fā)家史并不光榮。
安林制藥屁股不干凈,清清白白的夏氏集團卻到了謝逾手里。
現(xiàn)在真正掌控他的人是夏梓川, 謝逾徹底放權(quán), 只等每年年底的分紅。
所以夏梓川才能這么氣定神閑。
安林制藥的生死對他來說無關痛癢,能看到夏毅被逼到這種境地, 他恨不得拍手叫好。
他不可能幫夏毅。
這一局該怎么破?
夏毅忽略了手背上的刺痛, 垂頭思索對策。
夏梓川悠然飲茶, 唇角勾起一抹諷笑。
原來您也不喜歡這種任人宰割的滋味啊。
茶案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夏梓川隨意一瞥,不緊不慢放下茶杯, 站起身。
“他來了!
夏毅也放下茶杯,哪怕心急如焚,臉上卻不顯露分毫。
見夏梓川要出去接,他語氣不急不緩,卻帶著軟刺——
“你們倒是兄友弟恭。”
夏梓川笑了一下,回敬道:“拜您所賜!
如果不是夏毅妄圖主宰操控他的人生,想把他當提線木偶,隨意支配踐踏,他也未必會想和謝逾扯上關系。
夏梓川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夏毅臉色不太好看。
站在別墅外面,謝逾的情緒有些復雜。
特別是得知親生父母曾經(jīng)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
他和陸云曦不一樣,他從小就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是不被愛的。
錢佩蘭對他呼來喝去非打即罵,所有人都想從他身上壓榨出最后一分價值,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愛和母愛。
可突然有一天,他從夏昭留下的手書看出了親生父母對他的愛。
期待,純粹,祝愿。
對于當年的事,謝逾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個真相。
如果是意外,他就此作罷,要是有人在背后策劃了這一切……
謝逾眸色漸黯。
夏梓川發(fā)現(xiàn)了門外的他,剛要開口,又不由皺眉。
謝逾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像初見時那樣,陰鷙,暗沉。
夏梓川稍微一想就知道因為什么。
“走吧。”夏梓川朝謝逾揚起一抹笑容,比面對旁人時的敷衍多了幾分真摯。
真要說起來他和謝逾的關系很復雜,以前算是敵對關系,后來似敵似友,現(xiàn)在已經(jīng)慢慢弱化了。
算起來謝逾還是他老板,他就是個給夏氏集團打工的。
兩人并肩而行,別墅管家看到這一幕面色古怪,想了半天想不通,只能搖搖頭。
“柳瀟瀟瘋了!毕蔫鞔◣┻^客廳去茶室,語氣有些古怪。
療養(yǎng)院的院長說她現(xiàn)在一看到貓就尖叫發(fā)狂,這讓他也想起一些小時候不好的回憶,所以夏梓川沒細說。
“她什么時候沒瘋過?”謝逾反問。
夏梓川驀然失笑。
是啊,柳瀟瀟一直以來都瘋瘋癲癲的,誰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正常過。
推開茶室門之前,夏梓川壓低了聲音,輕聲道:“他想和你談條件讓你勸勸堂姐高抬貴手,不過其中涉及的東西很多,他又是個老狐貍,沒那么容易把當年的事說出來——”
剩下的夏梓川就沒說了,謝逾跟在陸云曦和沈驍身邊這么久,多少要長點腦子,他自己能想明白。
看到謝逾,夏毅并沒有把真實情緒表露出來,而是笑著問:“來了,坐吧!
就像家里的長輩隨口一問。
他試圖打一下感情牌,打量片刻后,說:“你和你爸越來越像了!
“不過真要說起來,性格最像大哥的還是云曦。”
夏昭是個冷淡至極的性子,所有的溫柔都給了蘇青黛,陸云曦也是個清冷的人。
謝逾默不作聲坐下,并沒有接他的話茬。
夏梓川從善如流給兩人倒茶,順便也給自己來了一杯。
他不想插嘴,就想看兩人博弈。
對于夏毅各種表示親近的話語,謝逾沒有任何表示,等他說完了,謝逾依舊連眉眼都沒抬,自顧自喝著茶。
夏毅有些沉不住氣了,臉上的笑意也逐漸褪去。
茶室安靜了下來,謝逾放下茶盞,清脆的聲響讓夏毅眉心一跳。
果不其然,他一開口就讓夏毅猝不及防——
“我手里有一個日記本。”
謝逾語氣平靜道。
日記本?夏毅心思急轉(zhuǎn),不確定謝逾是不是在詐自己。
沒頭沒尾來這么一句,夏毅不敢貿(mào)然開口,怕留下什么把柄。
謝逾抬眸,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對面的人。
“前不久,我去了一趟虞城!
夏毅臉色變得難看。
他怎么不知道?!
如果不是這一次,他恐怕永遠都不清楚LD幕后老板是誰。
陸云曦的招數(shù)太狠了,釜底抽薪,直接把他的醫(yī)藥代理商變成了給LD開拓非洲市場的馬前卒。
讓于騰去非洲跟安林制藥打?qū)ε_,狠狠下了他的見面。
現(xiàn)在安林制藥的代理商基本上都跑光了,反而是五葉片那邊如火如荼。
一個院士的能量太大了,安林制藥這些年完全是靠著血厚在跟徐舟打?qū)ε_,F(xiàn)在安林制藥被藥監(jiān)局監(jiān)管,所有藥品下架,同行們紛紛落井下石,安林制藥股價暴跌……
而五葉片穩(wěn)坐釣魚臺,甚至納入了醫(yī)保成為了醫(yī)院的常用藥。
肝愈康是徹底敗了。
這些年安林制藥看肝愈康斂的財全部要賠進去不說,老底還得虧空大半,而且還要想辦法研發(fā)新藥。
可研發(fā)出來之后呢?市場已經(jīng)被同行瓜分,還有LD這個龐然大物在,LD在國外的強勢他早有領教,這個醫(yī)療巨頭絕不允許任何人擾亂市場規(guī)則。
他的慣用手段——用低價搶占市場顯然是行不通了。
更何況失了民眾的信任,安林制藥最好的選擇就是換個殼子,去國外小國家發(fā)展。
所以非洲的業(yè)務不能丟。
陸云曦恐怕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策反于騰去非洲跟安林制藥搶占市場。
作為安林制藥在虞城的代理商,于騰很清楚安林制藥的營銷策略以及各種藥品數(shù)據(jù),這也是夏毅這段時間焦躁不安的原因。
后路都快被人斷了。
陸云曦這是要趕盡殺絕!
夏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拳頭不經(jīng)意緊握,青筋暴起。
謝逾不知道他想得那么遠,語氣平緩道:“這個日記本是柳瀟瀟交給我的。”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拿出來一個棕色的牛皮封面的記事本,放在桌上。
夏梓川去醫(yī)院探望他的時候看過,所以沒有多大興趣。
柳瀟瀟很狡猾,這只是安芷眾多日記本中的一個,記錄了一些關于夏家的事,沒有提到柳家的。
她也很聰明,最重要的幾頁都撕了,想逼謝逾回青山療養(yǎng)院。
夏毅隨意看了兩眼,本來不以為意,但是熟悉的封面讓他視線不由多停頓兩秒。
柳瀟瀟和夏梓川結(jié)婚的時候,就帶了這么個記事本。
為什么記得這么清楚?是柳卓誠看到后隨口告訴他的。
當時柳卓誠的原話是:“雖然喬茜不在了,但是給瀟瀟留的東西可不少,包括那個日記本,到現(xiàn)在我也不敢完全和喬家翻臉!
喬茜手里有不少柳卓誠的把柄,她去世前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了女兒。
柳京墨是柳家長子長孫,她不怕兒子受委屈,只擔心柳卓誠和柳家以后會拿婚事要挾女兒,所以未雨綢繆。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柳卓誠對一雙兒女有求必應,特別是柳瀟瀟。
哪怕柳老爺子厭惡這個孫女,他也依舊把柳瀟瀟當寶,她想做什么都由著。
孟風遙猜測過,除了忌憚喬家,也有因為柳瀟瀟行事肆無忌憚,在柳老爺子面前的肆意妄為讓柳卓誠出了一口惡氣。
柳卓誠對柳老爺子表面上看著恭敬,實則積怨已久。
柳老爺子明知道他和孟風遙已經(jīng)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偏偏還要把手里的股份轉(zhuǎn)到孟風遙名下,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想讓孟風遙制衡柳卓誠。
更別說柳老爺子早就對柳卓誠對自己的兄弟姐妹下手太狠不滿。
夏毅腦海中思緒萬千,他不動聲色摸過手機,雙手垂在茶案下,給柳卓誠發(fā)了條消息。
[喬茜有個日記本?里面寫了什么?]
那邊回復的很快:[我也不太清楚,喬茜從來沒讓我看過,不過她以前每天都會寫日記。]
自從孟風遙接管柳氏集團后,柳卓誠就泄了心氣,再加上安林制藥亂成一鍋粥,每天焦頭爛額,出去就是各種媒體圍攻,干脆在家躲清閑。
夏毅眼皮一跳。
喬茜和安芷的關系不是一般的親近,安芷有很多事都跟她說,自己反而不知情。
夏毅有些摸不準日記本里到底有什么。
看到謝逾氣定神閑的樣子,他目光微凝,許久沒有說話。
謝逾也不著急,他訂了下午五點的機票回瀾市,田白在別墅外面等他。
夏毅目前沒有本事也不敢把他強留在這里。
氣氛陷入了膠著,夏梓川喝了個水飽,拿起手機處理起公司的事來。
這兩人已經(jīng)開始博弈了,就看誰先沉不住氣。
不得不說,謝逾的表現(xiàn)確實讓他驚訝。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在陸云曦身邊待一段時間,肯定能學到很多東西。
還有沈驍,這些頂級商人頭發(fā)絲拔一根下來都是空的,要是有心提點,隨便說兩句話都能讓人受益匪淺。
夏梓川不止一次羨慕謝逾了。
同時,想起夏雪薇,他眸色也沉寂下來。
除夕快樂的字樣在對話框里寫了又刪,最后到底沒有發(fā)出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這是她的選擇,成為陌路人有時候比相愛相殺更能讓人接受。
最終,夏毅還是堅持了下來。
對于當年的事他只提了和自己無關的部分,所謂的有你父母的事情要告訴你,也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他根本就沒有想告知真相,把謝逾找過來也只是想通過他向陸云曦低頭。
“他嘴挺硬的!毕蔫鞔ò阎x逾送出別墅,搖頭道,“沒有九成的把握,他不會輕易露出破綻。”
事關夏昭,夏毅很謹慎。
當年的真相他必須咬死了不提,安林制藥現(xiàn)在潰敗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他如果說出來,等待他的只有牢獄之災。
謝逾也沒有太在意:“意料之中的事,我要去老宅,一起? ”
這才是他這次過來的真正目的。
夏毅是什么人他多少有些了解,想讓他開口哪有這么容易。
謝逾的真正目標是夏老爺子。
“一起吧,正好我也要回去看看爺爺!毕蔫鞔ú碌搅艘恍,但是不太確定。
如果是他想得那樣的話,這對夏老爺子來說恐怕是個艱難的選擇。
當年為了保護小兒子掩蓋真相,現(xiàn)在又要親手送小兒子去監(jiān)獄,換了誰都接受不了。
田白在外面等很久了,見兩人出現(xiàn),他拉開車門讓謝逾上去。
等夏梓川也鉆進來,他才關上車門。
一路無話。
雖然夏梓川一直想扳倒夏毅,可現(xiàn)在心情多少有些復雜。
不過也挺好,起碼他的父母可以在牢里團聚。
只有夏毅和安芷都進去了,他才能真正的不受限制,放開手腳大干一場。
第138章 她一直在他身后,為他兜底
等謝逾和夏梓川離開別墅, 夏毅再也按捺不住,給柳卓誠打了個電話。
“LD那邊不會松口,你盡快把資金轉(zhuǎn)移, 安林制藥撐不了多久了, 重新去海外注冊個醫(yī)藥公司。”
“可……”柳卓誠愣了一下,剛要開口就被夏毅打斷。
“現(xiàn)在我們只能斷尾求生, 國內(nèi)的醫(yī)藥市場我們必須放棄,你讓董事會發(fā)布一則聲明——
安林制藥會成立專項基金會賠償因服用肝愈康而導致術后感染休克產(chǎn)生敗血癥的患者, 同時也對辜負所有患者的信任深感慚愧, 這些年來安林制藥由肝愈康帶來的收入我司會拿出三分之一的款項用來做慈善, 援建各大醫(yī)院所需的醫(yī)療設備!
“現(xiàn)在負面影響最大的是肝愈康,我們要想辦法讓其它藥品恢復上架。”
“你讓實驗室重新向藥監(jiān)局提供一份關于安林制藥旗下藥品的最新臨床數(shù)據(jù),該有的姿態(tài)要做出來。”
夏毅腦海里各種應對策略快速掠過, 他斬釘截鐵道:“跟董事會所有人打個招呼,讓他們召開新聞發(fā)布會,拉下老臉向全體患者道歉!
安林制藥在行業(yè)內(nèi)當老大當太久了, 低不下它那高貴的頭顱。
耍無賴也耍慣了,董事會那群老東西習慣當高高在上的大爺, 每年分紅拿到手軟吃到腸肥腦滿,當初剛曝出負面新聞的時候他就想召開發(fā)布會道歉了, 可那群老東西為了公司的名譽硬是不松口。
不過這事夏毅也有自己的考量, 作為安林制藥的最大股東以及決策人,他可以不用顧及董事會的想法, 畢竟董事會也只是為股東服務的。
原本想著能把這事壓下去就快速壓下去, 安林制藥投入了很大的成本去研發(fā)新藥, 光靠肝愈康這一個頂梁柱夏毅還是有些不滿足。
現(xiàn)在肝愈康被罰下架了,藥監(jiān)局責令整改, 其它藥品短時間內(nèi)也禁止銷售。
夏毅徹底扛不住了。
研發(fā)新藥的投入是個天文數(shù)字,夏毅害怕就這么打了水漂。
只能把新藥從安林制藥摘出去,到時候再請國外醫(yī)藥領域的專家造勢,新藥未必不能帶他東山再起。
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夏毅沒說。
謝逾對當年的事這么執(zhí)著,夏毅覺得他恐怕知道了些什么,凡事都要提前做打算。
當年的事要是真的被揭露出來,別說出國,他這輩子都只能在監(jiān)獄里度過了。
他說的成立基金會以及董事會所有成員在新聞媒體發(fā)布會上道歉的辦法已經(jīng)過了最佳時效期,如果當初一開始就這么做,或許還不會落到現(xiàn)在這樣的境地。
夏毅疲倦地按了按眉心。
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
先做兩手準備,看能不能先讓一部分藥品恢復上架,給新藥回點血。
如果安林制藥還能救一下,那是最好,要是不行了就重頭再來,去LD沒有涉足的邊緣市場打下根基。
他很清楚新藥的重要性,完全不亞于肝愈康。
就算這次徹底敗了,夏毅也有七成的把握能東山再起。
柳卓誠沉默了許久,張了張嘴,最后也只是說:“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之前,他提醒了一句:“老夏,你別自亂陣腳!
他知道夏毅多半是因為日記本的事躁動不安亂了分寸,當年有關夏毅的事他知道一點,不過不多,喬茜知道多少柳卓誠就不得而知了。
能讓夏毅這么忌憚的,恐怕不是小事。
想到這,柳卓誠有些頭疼。
昨晚瀟瀟給他發(fā)了短信,讓他親自去青山療養(yǎng)院接她,否則誰也別想好過。
瀟瀟把喬茜留下來的其中一個日記本給謝逾,除了報復夏家人把她送去療養(yǎng)院之外,也是在警告他,她手里還有不少他的把柄。
這些都是她媽媽留給她的后路。
瘋了?確實是瘋了。
他再不去把這位小祖宗接回來,她就要比之前更瘋了。
可孟風遙那邊怎么交代?
柳卓誠進退兩難,比起公司,這件事反而更讓他苦惱。
公司那邊天塌了有夏毅頂著,夾在柳瀟瀟和孟風遙中間,他真是受不完的夾板氣!
謝逾和夏梓川回到了老宅,本以為會異常清冷,沒想到外面停滿了各色豪車,車牌都耳熟能詳,看車牌就知道這些企業(yè)的老板為當?shù)貏?chuàng)造了多少稅收。
謝逾對這些沒什么感覺,夏梓川卻知道這些車的主人都是在商界沉浮多年的厲害角色,都是名利場上被奉為座上賓的人物。
夏梓川這一年在生意場上徹底鍛煉出來了,從他退出娛樂圈到進家族企業(yè),每天要面對的不僅是公司里夏毅那一派的人明里暗里的針對和穿小鞋,還要防著夏毅冷不丁給他后背捅一刀。
生意場上那些也是人面獸心的老狐貍。
他能進娛樂圈,再加上豪門幾代人改良過的基因,多少證明有副好皮相。
有人暗示過他自己送上門去,不然合作成不了。
男女都有,年紀都不小。
夏毅就這么冷眼看著,眼底甚至帶著譏諷和得意,就等著他求饒認錯。
夏毅和安芷想要徹底馴服他,把他當成徹頭徹尾的傀儡。
到底,夏梓川還是熬過來了。
這也是謝逾放權(quán)給他的原因,謝逾覺得自己做不到這種地步,夏梓川的陰狠毒辣和隱忍在商場所向披靡。
也能帶領夏氏集團更上一層樓。
“他們怎么來了?”夏梓川皺眉,十分不解。
這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一個人是一肚子壞水,一群人就是滿屋子壞水。
謝逾問聞訊而來的管家:“老爺子有宴會嗎?”
權(quán)叔恭敬回道:“沒有,這些人都是自發(fā)過來和老爺子賀除夕的!
比起之前,權(quán)叔明顯對謝逾的態(tài)度不同了。
今時不同往日,知道謝逾的背景后,沒有人敢輕視他。
夏梓川啞然,隨后失笑,嘲諷道:“果然都是人精,這是上趕著來和你拉關系呢!
不說能力,在醫(yī)療行業(yè)這一畝三分地,陸云曦的人脈就不可小覷。
徐舟是她的師兄,一個院士帶過多少徒弟不得而知,他這些徒弟去了醫(yī)院不可能不帶學生。
桃李滿天下不外如是了 。
這還只是在國內(nèi),在國外更甚,陸云曦自己就是塊金字招牌。
更不要提她那些師兄以及各種連帶的關系了。
細數(shù)起來厲害的醫(yī)生多多少少都有些聯(lián)系,他們經(jīng)常出席交流會醫(yī)學峰會,彼此都認識。
再有錢的富豪也不會去得罪頂級的醫(yī)生,畢竟哪一天可能就會求到人家面前。
還有沈驍,只要走貨輪海運就避不開沈氏集團,完全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貨。
謝逾都不用有什么出息,光是憑著姐姐姐夫的名號就能橫著走。
現(xiàn)在陸云曦的身份徹底暴露在眾人面前,這些人沒有門路見到她,只能走迂回路線。
就連蘇家那邊也有人去。
蘇敘也正納悶呢,有名號的沒名號的都上門了,也不知道哪來這么多商人,平時也沒見過這些人啊。
不過還是客客氣氣把人迎進去,讓管家去招呼客人,自己去把老爺子喊出來。
謝逾和夏梓川一起往里面走,穿過回廊還沒到客廳,隔著老遠就聽到了爽朗的笑聲。
“是,云曦是我們夏家最有出息的晚輩。”
夏老爺子本來都心灰意冷每天只釣釣魚下下棋和老伙計們回憶往昔了,沒想到突然有這么多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人前來恭維他。
其中還有他老對頭的后輩。
夏老爺子怎么可能不開懷。
“我好像懂了,為什么堂姐現(xiàn)在才公開身份。”夏梓川搖頭苦笑,“論起手段,我甘拜下風!
謝逾也懂了。
看到眼前這一幕,他清楚,接下來的事一定會很順利。
陸云曦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兩條路擺在夏老爺子面前讓他選。
是要夏家風頭無兩凌駕于各大家族之上,還是要力保夏毅、為了他放棄整個家族的前程,就看他這次怎么選了。
哪怕夏老爺子罔顧家族命運,夏家其他人也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fā)生。
大勢所趨,看似有選擇,實則擺在夏老爺子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將當年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說出來,并且親自舉證告發(fā)夏毅。
這樣的謀算讓夏梓川膽寒。
當年爺爺家族利益為了保住小兒子,選擇漠視真相替夏毅遮掩,塵封往事,讓謝逾受了這么多年的苦。
現(xiàn)在她就要讓夏老爺子再次為了家族利益親手把當年護著的小兒子送進監(jiān)獄。
這是她告慰親生父母在天之靈的方式。
看似決絕冷漠不念親情,可這才是最應該有的結(jié)果。
夏梓川現(xiàn)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慶幸。
慶幸在夏毅的步步緊逼下,自己走向了陸云曦的陣營。
不然現(xiàn)在他恐怕就要代表安林制藥和陸云曦對上了。
妻離子散眾叛親離,這就是陸云曦為夏毅選的終點。
想到姐姐早就在背地里為他謀劃好了一切,謝逾眼眶泛酸。
她真的和相認時說的那樣,會為他掃清一切障礙,讓他可以放心大膽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一直在他身后,為他兜底。
夏梓川收起臉上復雜的情緒,拍了拍他的肩膀,嘆聲道:“進去吧,也該有個結(jié)果了。”
他是真的很羨慕謝逾。
柳瀟瀟那邊也不用管了,日記本?呵。
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誰在意你撕掉的那幾頁。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不過是疊廢紙。
第139章 姐姐壕無人性啊* 啊啊
會客廳內(nèi), 夏老爺子坐在主位,滿面紅光。
夏家也不是沒有輝煌過,但是看這么多豪門世家放低姿態(tài)阿諛奉承還是頭一回。
知道老宅來了這么多有頭有臉的人, 幾乎所有夏家人都趕了回來。
他們除了在家族的各大分公司拿點分紅, 也開創(chuàng)了自己的事業(yè),這些人都是各行各業(yè)的頂級人物, 平時哪有這么容易見到。
現(xiàn)在搭上話了,以后總有機會合作。
“老爺子真有福氣啊!庇腥艘馕渡铋L道。
就是不知道這福氣夏家能不能接住了。
夏老爺子顯然也聽出了言外之意, 笑容僵在臉上。
“大伯,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夏毅的一個堂兄站在夏老爺子身后, 彎腰在老爺子耳邊輕聲說,“您應該也不想因為一個人斷送了夏家的大好前程吧!
夏老爺子渾身一震,各種情緒頓上心頭, 許久沒有出聲。
這人也沒有再催他。
老爺子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有些事他相信老爺子自有決斷。
特別是看到現(xiàn)在的場面。
以前就算覺得陸云曦很厲害, 但也只是聽說,沒有真正見識到她的恐怖之處。
現(xiàn)在親眼看到這些豪門世家的實權(quán)人物以及商界舉重若輕的商界巨鱷的態(tài)度, 帶來的沖擊難以言說。
這次夏家人都回來聚在一起,但沒有人通知夏毅。
怎么抉擇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只不過夏家人清楚, 這個惡人必須夏老爺子來當, 也只有他來當,陸云曦那邊才會滿意。
夏老爺子也明白陸云曦的意思, 說實話, 剛開始他是憤怒的。
一把年紀了, 還要被小輩這樣步步緊逼,逼著他放棄自己僅剩的兒子。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
可眼前的一幕太過震撼, 夏老爺子實在沒有理由再去保夏毅。
特別是看到謝逾和夏梓川并肩走來。
夏氏集團目前股份最多的持有者是謝逾,可公司做主的是夏梓川。
這是陸云曦給他的安撫。
她是在告訴他,沒有夏毅,還有夏梓川,夏氏集團到最后還是他們這一脈的,不會被旁人搶了去。
例如他身后的堂侄等人。
有陸云曦的照拂,夏梓川會帶領夏氏集團走向更高處。
夏家人也看到謝逾他們,目光不自覺齊齊落在夏老爺子身上,在等他的抉擇。
來給夏老爺子賀除夕的客人卻不管他們在想什么,紛紛起身和謝逾打招呼。
特別是涉及醫(yī)療行業(yè)的。
做醫(yī)療器械的公司基本上都是從國外進材料,而這一切都繞不開國外醫(yī)療巨頭LD。
陸云曦的老師老麥克是活著的近代醫(yī)學泰斗,他那一派已經(jīng)成了醫(yī)學門閥。
這些醫(yī)藥公司的老板們對謝逾可謂是笑臉相迎噓寒問暖,姿態(tài)放得極低。
其他人雖然不至于這么討好,但也極度和煦,和以往目空一切的模樣大相徑庭。
夏梓川笑了一下,譏諷道:“我今天算是開了眼了,原來他們也能好好說話啊。”
謝逾不知道他這一年受了什么氣才會對這些雄踞一方的富豪們有這么大的怨氣,不過也切實體會到實力帶來的好處。
和這些富豪們交談兩句,謝逾不擅長這些,由旁邊的夏梓川頂上。
謝逾淡然看向夏老爺子,在等他的決定。
夏家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有人坐不住了想去勸勸這位堂兄弟,都這個歲數(shù)了孰重孰輕難道還拎不清嗎?
可是在接觸到謝逾制止的目光時,抬起的屁股又落回軟皮凳子上。
也有人暗自心驚。
這才多久沒見謝逾,竟然從他身上看到了陸云曦的影子。
終于,夏老爺子掩下疲憊,臉上露出笑意,雙手拄著拐杖,抬頭看向這個長孫。
“阿逾,你回來了啊!
“坐吧,客人們等你很久了!
夏家人這才徹底把心落回嗓子眼,之前對夏家人不冷不熱的醫(yī)藥公司老板們也揚起笑容,場面頓時熱絡起來。
先前還不敢太過放開,生怕馬屁拍到了馬蹄上,好心做錯事就麻煩了。
現(xiàn)在好了,可以放心和夏家人聊了。
廳內(nèi)的熱鬧更甚之前,每個人臉上的笑都分外真誠,管家權(quán)叔見狀擺擺手,讓傭人們換下冷茶,上新一輪的茶水點心。
夏梓川如魚得水,在這些富豪們之間游刃有余,不過他向來記仇,面對之前放話要包養(yǎng)他的某位大老板,語氣也不曾收斂。
“別來無恙啊徐總。”夏梓川皮笑肉不笑,“今晚在哪下榻,還需要我提前過去給您暖床嗎!
謝逾聞言,本來在和別人交談的他回頭看了一眼。
夏梓川對面的男人滿臉郝然,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謝逾在娛樂圈混了這么久,對這種情況熟得不能再熟了。
圈內(nèi)那些想潛規(guī)則他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連有些小藝人的經(jīng)紀人也敢對他口出狂言,讓他自覺獻身。
而有夏家保駕護航夏梓川向來是一帆風順,從來沒人敢為難。
沒想到退圈經(jīng)商的夏梓川反而會在商界遇到這類人。
謝逾掃了眼滿臉通紅的徐總,眼底的厭惡不加掩飾。
徐總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心下一驚,連忙讓助理去拿來幾瓶高度白酒,就這樣對瓶吹。
“夏先生,之前是我不知所謂,現(xiàn)在開始,我們之間的不愉快就一筆勾銷,你看行嗎。”
徐總也是個猛人,這一瓶半斤裝的高檔白酒就這么被他當水灌了下去,其他人也笑呵呵地看著,有人要上前當個和事佬,被旁邊的人拉住。
“這位徐總公司是做外貿(mào)的!边@人只說了這么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旁邊的人立馬懂了。
做外貿(mào)啊,那就免不了和沈氏集團旗下的航運公司掛鉤了。
難怪。
命脈掐人家手里了,還能怎么辦。
算你倒霉唄。
本來伸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從想勸一下到跟著看熱鬧,也就一念之間的事。
夏梓川更加真實的體會到了名利場三個字的重量,在徐總咬牙要開第二瓶的時候,夏梓川拿掉他手里的酒瓶,適可而止道:“可以了,以后在生意場上我還有不少需要請教徐總的地方,希望徐總不吝賜教!
都在商界混,誰都有顆七竅玲瓏心,把人得罪死了不好。
不然虞城的何寒云跟于騰斗了這么久,眼看得勢了,為什么還要放過于騰,和他化干戈為玉帛?
見好就收是夏梓川這一年來在商場這些老狐貍身上學到的。
現(xiàn)在抬手放過,以后就能借機從這位徐總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
“當然,當然。”徐總也松了一口氣,再次鄭重向夏梓川道了個歉,這事就算是徹底揭過去了。
中午是在夏家擺宴,席間有說有笑。
吃完后,夏老爺子知趣,也沒有久留這些人,讓他們回去過團圓年。
有陸云曦這層關系上,夏家人和他們的合作跑不了,總能牽上橋搭上線。
等這些人走了,權(quán)叔低聲問:“老爺子,他們送來的禮怎么處理?”
“收去庫房吧,明天再挑一些好的,給瀾市那邊送過去。”夏老爺子捏了捏疲憊的眉心,一瞬間像是蒼老了十歲。
高興是真的,難過也是真的。
權(quán)叔點頭,表示自己會安排的。
送給誰不用過多言語,看今天這情況,以后夏家是繁榮還是落魄,就看那位是怎么想的了。
夏家人也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他們沒資格在主宅留宿,只有夏老爺子的幾個堂兄弟去了客房,想晚上和他談談心。
也算是勸慰勸慰他。
謝逾和夏梓川在說柳家的事,孟風遙給他打了個電話,柳卓誠想把柳瀟瀟接回來。
夏梓川生怕這人再沾上自己,絲毫沒有猶豫:“不能答應他。”
謝逾瞥了他一眼,給孟風遙回了條消息,見夏老爺子過來了才收起手機。
“你的來意我知道了,”夏老爺子拄著拐杖,強撐著精神沒有在晚輩面前丟臉,“過完元宵我會去派出所說明一切,到時候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復。你回去告訴云曦——”
謝逾本以為他會說讓姐姐多為夏氏集團帶來資源什么,沒想到夏老爺子只是嘆氣。
“你回去告訴云曦,這里也是她的家。我老了,讓她有空多回來看看。”
夏梓川聽到這話挺不是滋味的,倒也不是感動,只是對夏家人骨子里的薄情有了更深刻的感觸。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在想著打感情牌為夏家謀取最大的利益!
等夏老爺子被權(quán)叔攙扶著離開待客廳,夏梓川不知是夸還是貶:“爺爺還真不愧是夏家曾經(jīng)的當家人。”
謝逾無言以對,最后搖搖頭:“少說兩句吧,把老爺子氣出好歹來,你爸又得晚幾天才能進去。”
夏梓川白了他一眼,看了下腕表:“不早了,你該回瀾市過年了!
等上了車,謝逾把柳瀟瀟那個筆記本交給他。
“你不跟我一起去瀾市嗎!
這也算是邀請了。
夏梓川現(xiàn)在可以說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不去了,回家陪我爸過最后一個年。”夏梓川語氣輕松,神情舒展往后靠。
“柳瀟瀟手里那些安林制藥的股份都轉(zhuǎn)給我了,我回去再詐一詐我爸,說不準他多少念點血脈親情,在進去前把他持有的股份給我也不好說呢!
看他這么閑適,謝逾有些無語。
你心里是真的沒點數(shù)啊。
剛才老爺子都故意無視你了,你爸只能更恨你。
“他手里那些股份寧愿扔了都不會給你。”謝逾打破他的幻想,“說不準最后給了夏雪薇!
夏梓川笑道:“你還真別說,這是最有可能的事!
這種事他爸是真的做得出來,要是讓他知道了,夏老爺子要親自揭露當年的真相,夏毅絕對會第一時間把夏雪薇找過來,出一部分股份給她,讓她和夏梓川打?qū)ε_。
然后把這些年該做的事都交代給他的心腹,遠程遙控指揮。
“我爸這人就是這樣,不希望我好過,進去之前也會想方設法惡心我給我添堵!毕蔫鞔ú辉趺磽,翹著二郎腿隨意翻著日記本,“所以這件事不能提前讓他知道。”
“難!敝x逾說。
夏毅這人很敏銳,等他知道這么多有頭有臉的人一起來了夏家,沒道理猜不出來發(fā)生了什么。
“那就看誰更技高一籌了!毕蔫鞔ㄐΣ[瞇道。
謝逾哼笑一聲,到了機場,他把車留給夏梓川:“自己開回去,沒事別找我!
說完,帶著田白往入口走,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見他腳步輕快,夏梓川也笑了笑,下車打開主駕駛的車門。
當年的真相到底怎么樣,很快就知道了。
不過謝逾應該從柳瀟瀟那里聽到了什么,所以這一切他心里都有數(shù)。
隨手把日記本扔副駕駛,夏梓川啟動車子,往監(jiān)獄方向駛?cè)ァ?br />
在這種普天同慶闔家團圓的好日子里,他怎么能不去看望一下他的媽媽呢-
謝逾戴著口罩和墨鏡,和田白走的vip通道。
哪怕包裹成這樣了,頭等艙還是有乘客認出他來要了個簽名。
謝逾今天心情很好有求必應,對于粉絲的合照請求也沒有拒絕。
飛機上提供網(wǎng)絡服務,粉絲的合照以及簽名照片一經(jīng)發(fā)出,社交平臺的點贊瘋狂飆升五分鐘沒到直接破了十萬。
【我去這是謝逾!看眼睛就知道是他!小姐姐在哪里遇到的我家弟弟呀!】
【看背景應該是飛機上了,哪個航班?急!謝逾好久沒營業(yè)了啊啊啊】
粉絲小姐姐怕泄露謝逾的行程給他帶來困擾,在評論區(qū)滿屏的尖叫聲和艷羨聲中關了網(wǎng)絡,悄咪咪轉(zhuǎn)頭看向那邊在發(fā)消息的謝逾。
“不愧是現(xiàn)在娛樂圈的第一頂流,真他爸的帥啊!”小姐姐摸出手機,又拍了幾張側(cè)影照。
一個小時后,飛機在瀾市國際機場降落。
謝逾剛下飛機,一群等待已久的黑衣保鏢立刻過來把他接走,直接上了保姆車。
有神通廣大的粉絲找到了航班以及降落地址要過來接機,結(jié)果撲了個空。
段虎看到網(wǎng)絡上一片哀嚎,在評論區(qū)安撫——
【今天比較特殊,咱們不能給機場造成擁堵影響其它乘客回家過年哈,機場的工作人員會忙不過來的!謝逾也要回家陪陸小姐,大家都回家吧!祝大家除夕快樂~明年我會催謝逾多出來營業(yè)的,謝謝大家(鞠躬比心)】
發(fā)完這條評論,又發(fā)布了一條微博表示對支持謝逾的粉絲們的感謝,段虎還特意放了兩百個紅包福袋。
很快,陸云曦轉(zhuǎn)發(fā)這條微博,并且開啟微博抽獎。
【臥槽?一萬個中獎名額?獎品是謝逾代言過的頂奢品牌的本季新品?】
【姐姐壕無人性啊啊。ㄍ翐苁蠹饨校
【姐姐別抽獎了抽我!】
【抽我抽我!】
評論區(qū)炸開了鍋,不管是路人還是粉絲都被這樣的大手筆震驚到了。
段虎帶頭轉(zhuǎn)發(fā)抽獎,玩的不亦樂乎。
圈內(nèi)其他明星也蹭了波熱度,轉(zhuǎn)發(fā)微博后也讓工作室給粉絲抽抽獎,這個除夕喜氣洋洋。
謝逾回到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洋房外面已經(jīng)貼好對聯(lián)和福字了,見田白還要跟過來,他停住腳步,笑著說:“回去過年吧,現(xiàn)在還來得及。”
田白猶豫了下,看到熟悉的身影朝他頷首,也不過多矯情:“謝了,小少爺!
“除夕快樂!
“嗯,除夕快樂!敝x逾在微信上給他和田紹各轉(zhuǎn)了兩萬塊錢,就當是年底獎金了。
沈驍手上還有面粉,見謝逾回來了也沒有多問什么,只是提醒他:“陸雁回來了。”
“大哥來了嗎!敝x逾倒是不怵這位,“姐姐呢?”
“在里面剁肉餡呢。”沈驍意味深長笑了一下,好心道,“你最好晚點再進去!
謝逾剛開始還有點莫名其妙,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到了廚房,看到他姐一邊剁肉餡一邊和國外醫(yī)療研究所的醫(yī)生視頻通話說關于醫(yī)療領域的事,他就有預感想溜走。
“小逾,又見面了!
陸雁回倚在灶臺旁邊,時不時也和電話的人用英語聊兩句,抬眼瞥見謝逾來了,他眉眼彎彎:“坐著等會兒,馬上就可以包餃子了!
謝逾腳底抹油不成功,只能留在廚房。
然后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痛苦地聽著他姐一邊剁肉一邊說關于醫(yī)院臨床的應用,講的十分細致,畫面感非常強,讓他有些輕微不適。
謝逾恨不得捂住耳朵。
都怪亨利那個洋毛,教會了他英語,不然他現(xiàn)在也不會這么難受。
而這也導致晚上吃餃子的時候,謝逾只吃了三鮮素餡的。
沈驍瞅見他發(fā)白的臉色,朝他投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隨后悠然自得地夾起一個鮮肉餃。
陸雁回依舊笑得溫和,還貼心地詢問謝逾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讓他今晚早點睡。
“……”
謝逾十分無語。
也是此刻,他才深刻理解以前沈驍對陸雁回的評價——
面善心黑,笑里藏刀。
第140章 謝逾?真的是你!
今年是謝逾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 他收到了很多紅包。
有姐姐給的,有沈驍給的,也有陸雁回給的。
甚至連忠叔都給他封了一個厚厚的大紅包, 拿在手里都起碼有半斤。
“忠叔, 我不能收您的錢……”謝逾愣了一下,趕緊把錢還回去。
“這是給你的壓歲錢, 大小姐也有。”忠叔笑瞇瞇說,“放心吧小少爺, 主家待我很好, 工資不少, 年終獎也很豐厚哦!
謝逾推辭不了只能收著,打算等明天忠叔的子女孫輩過來拜年,再把這錢給小朋友。
晚上也沒有守歲的習慣, 一家人一起放完了煙火就各自回房了,哪怕是過年,陸雁回和陸云曦兄妹倆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
各自的事業(yè)不說, 陸家的很多產(chǎn)業(yè)也是兄妹倆在打理,年底了, 他們要匯總和父母開視頻商討,規(guī)劃明年的商業(yè)版圖。
謝逾發(fā)了條微博祝粉絲們新年快樂, 又回復社交軟件里朋友們的問候, 還不忘給段虎也發(fā)個大紅包。
“叮咚——”
銀行卡里收到一筆大額入賬,謝逾想了半天也沒想起是不是哪家公司的代言費。
正要截圖問段虎, 夏梓川的消息就發(fā)了過來。
[公司分紅到賬了, 除夕快樂。]
謝逾又退回去數(shù)了一下有幾個零, 而后心情頗好的回了句:[除夕快樂。]
夏梓川等了半天就這么一句,他有些無語。
孟風遙也給謝逾發(fā)了條短信, 什么祝各位新年快樂平安順遂,一看就知道是群發(fā)的。
謝逾也沒搭理。
顧潯的消息隨之而來,各種表情包和浮夸的用詞長的就像垃圾短信,他甚至沒耐心繼續(xù)往下拉,隨手回了個除夕快樂就退了出去。
外面的煙火還在不停放,謝逾扔下手機,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走到窗前。
河對面是萬家燈火,是璀璨煙花,樓下有小朋友在嬉笑追逐。
去年這個時候,他還在為生計發(fā)愁,在想怎么多賺點錢給奶奶付醫(yī)藥費,怎么多接點通告交房租,什么時候去面包店才能搶到最低折扣的面包。
現(xiàn)在他境況大變,衣食無憂,親人也在身邊。
謝逾想到以前姐姐對他說的那句話:“等你積累了一定的財富,就該考慮如何回饋社會,財富并不是經(jīng)久不衰的,善意才會!
在窗前駐足許久,謝逾坐回床邊的沙發(fā),聯(lián)系段虎替他向各大孤兒院捐款捐物。
他現(xiàn)在手里有個主角是孤兒的劇本,其實和他的成長軌跡也大差不差。
有時間他想去孤兒院了解一下小朋友們真實的生活。
翌日一早。
陸云曦和陸雁回陪謝逾吃完早餐就和沈驍一起出去了,謝逾等到忠叔的兒孫過來,把昨天的壓歲錢給了忠叔的兩個孫子孫女。
他還自己添了點。
忠叔不知道該說什么,有些無奈又很欣慰。
小少爺太懂事了,只會讓人更心疼。
謝逾把空間留給這一家人,自己開車去了鄉(xiāng)下。
太久沒有見奶奶了,雖然照顧的人每天都會和他發(fā)謝奶奶的照片和他說奶奶的近況,可他還是想去親眼看看。
奶奶把他養(yǎng)這么大,該過去給她老人家拜個年。
今天路上很空,高速昨晚堵了個通宵,現(xiàn)在通車了,從市區(qū)到鄉(xiāng)下一路順暢。
謝逾也很久沒有回來了,看到熟悉的村口,莫名有些緊張,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今天是大年初一,村子里很熱鬧。
在外工作的年輕人都回來了,成群結(jié)隊在村里走門串戶,給村民們拜年。
鞭炮聲此起彼伏,各家各戶的小孩兒跟在大人們身后,兜里揣滿了糖果和瓜子花生。
“嗯?”有人疑惑地停下腳步,不確定地再看了兩眼,“那輛車是蘭博基尼?不是咱們村的吧?”
他們村里貧富差距不大,大家都窮得很平均,不存在有這種土豪。
真要有的話,前兩年回家爹媽就開始夸了。
“說不定是誰家的土豪親戚,真算起來我家沾親帶故的也有幾個有錢人呢!庇腥舜曛珠_玩笑道。
“不對,那人有點眼熟啊!
這人湊近了看,隨后釋然,但神色多少有些復雜。
“哦,是他啊!
“大過年的賣什么關子。”旁邊的朋友不滿,扒拉開這人踮腳看過去,也陷入沉默。
謝逾已經(jīng)下了車,從副駕駛提出來一堆補品,都是忠叔給他置辦的。
剛關上車門,就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謝逾?真的是你啊!”
謝逾循聲望去,看到一群人在打量自己以及旁邊的車。
這些人都算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但是此刻再見,恍若隔世。
小時候沒少被他們欺負,現(xiàn)在心里卻也沒有多少波瀾了。
面對眾多復雜目光,他略微頷首,以示回應。
不管怎么樣,時過境遷,過往的恩怨也早就煙消云散。
“草,他還是謝逾嗎!庇腥俗炖镟洁煲痪,到底還是被他的坦然折服,心里那點不順也隨之消失。
誰能想到小時候那個渾身臟兮兮卻又滿臉倔強的垃圾孩現(xiàn)在能成為家喻戶曉的大明星?而且聽說謝奶奶不是他親奶奶,謝逾找到了家人,他親姐姐挺有錢的。
謝奶奶現(xiàn)在可享福了,家里還有護工二十四小時照看呢。
想到自己小時候罵過他是撿破爛的,這人心里多少有點不自然。
可能是出于補償心理,他猶豫片刻,還是提醒謝逾:“你弟弟……就是謝祺安他們都回來了,要不我?guī)湍惆堰@些東西給謝奶奶送過去?”
就謝家那一窩豺狼虎豹,看到謝逾回來了還不得繼續(xù)把他當血包啊。
“不用,謝謝。”謝逾語氣冷淡,也可能是外面溫度不高,所以不自覺帶了點寒意。
這人碰了一鼻子灰,尷尬地摸了摸后頸,過了一陣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跟著謝逾走了一段路了。
那些和他同行的人跟他隔著十萬八千里,有人還偷偷向他豎起大拇指。
哥們兒頭挺鐵啊。
他們現(xiàn)在可不敢再招惹謝逾了,哪怕知道他有錢,也沒有那個心思再貼上去。
階層不一樣咯。
搭話那人想要偷溜,可謝逾就在前面,現(xiàn)在溜也太明顯了。
又走了一段,才想起來自己心虛什么?都是一個村的,他本來就要去挨家挨戶拜年。
再說了,他姑姑家就在謝逾奶奶家旁邊,這是多么正當?shù)睦碛砂 ?br />
想著想著,原本彎了一截的腰桿子又重新挺直,他放緩腳步,試圖和謝逾再次搭話。
“其實你沒必要給謝奶奶錢的!彼f,“老人家有農(nóng)村醫(yī)保,看病花不了什么錢,吃穿都有人伺候,這錢啊,落不到她自己手上!
“你要是心狠一點,謝家人就不會那么死皮賴臉纏上來了!
錢佩蘭現(xiàn)在一個月能來八回,在謝逾小時候,她八年也回不了一次。
至于為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這是鐵了心要靠著老太太賴上謝逾。
這話他本來不想說的,也不應該說,畢竟他和謝逾沒有什么交情,而且別人的家的事也不應該插嘴。
可他就是覺得心里有點愧疚。
謝逾突然停了腳步,驀然轉(zhuǎn)身。
這猝不及防的舉動讓后面的人沒來得及反應,差點撞他胳膊上。
男人有些懊惱自己多管閑事,正要開口,就聽謝逾平靜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江來。”
“以前的事沒必要再耿耿于懷,我早就忘了!
“新年快樂!
江來愣了一下,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謝逾走了十來米才回神。
“……原來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啊!苯瓉肀疽詾樽约涸缇捅簧鐣蚰サ男挠踩玷F了,可聽到謝逾的話時,心臟還是忍不住狠狠震顫。
他現(xiàn)在沒別的想法,就是覺得很羞愧,臉皮燥熱。
為曾經(jīng)那個年幼無知欺凌嘲笑謝逾的自己。
搓了把臉,江來在心里默念——
“謝謝你啊,謝逾!
謝謝你寬恕曾經(jīng)的我。
我也確實能真切感覺到,你是真的不在意這些了。
江來十分清楚的知道,以后恐怕很難再和謝逾見面了。
階層不一樣,高度不一樣。
他重新?lián)P起笑臉,凍僵了的雙手插回兜里,碰到出來溜達的村民就喜氣洋洋喊一句:“新年好呀!
真好,舊事翻篇了。
錢佩蘭一大早就起床忙活,又是包餃子又是蒸扣肉,謝祺安也被她從被子里掏出來,打著哈欠不滿道:“媽,你自己愿意干活就干,折騰我干嘛!”
謝父臉色也很差,這兩天他天天和村民們打牌,兜里又見底了。
昨晚打了個通宵,好不容易想補個覺,又被廚房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
“還讓不讓人過日子了?”他惱怒地把紅色的塑料水瓢扔在水缸里,怒視錢佩蘭,“誰家大年初一有你這么折騰?!”
錢佩蘭實在是心累,這爺倆都是帶不動的豬腦子。
老太太在這兒杵著呢,謝逾只要在瀾市,初一肯定得回來給老東西拜年。
只要謝逾一回來,軟磨硬泡打打親情牌不愁從他那撈不到好處。
剛要解釋兩句,余光瞥見門口熟悉的身影,錢佩蘭驚喜交加,語氣親熱:“小逾,你回來啦?”
“巧了嗎這不是,你奶奶一大早就念叨你,媽媽特意起了個大早搟面給你包了你愛吃素三鮮餡餃子呢!”
謝父和謝祺安回頭一看,可不正是謝逾嘛,兩人臉上的神情都有所收斂。
不用錢佩蘭使眼色,謝祺安就貼了過去,接過謝逾手里的東西。
“哥,你可算回來了!我都好久沒見過你了。”
“你都不知道我和爸媽有多想你……”
謝逾眼底泛起冷嘲。
想他?還是想他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