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明明松玥是第一次見到黑蛟,可她卻不知為何心底對他沒有一絲防備,他的氣息和她體內那枚晶核有一絲相似,都是同樣的冷淡且強大。
她身體累極了,那王印全力壓下來的時候幾乎快要碾碎她的五臟六腑,如果她脆弱的心臟還在體內的話,怕是已經渣都不剩了。
是因為青龍的防御力和藍溪的晶核,穩住了她的身體沒有爆裂而亡。
她放心的把自己交托給了對方,哪怕對方想殺她,此刻她也沒有任何力氣再去反抗了。
冥澤見她配合,松了一口氣,他對她很熟悉,可她卻對他陌生,他很怕她會抗拒他,她體內的能量已經超過她的負荷了。
他也跟著閉上眼睛,穿過她的腦域進入她的身體之內,幫她捋順體內氣息,望著那枚晶瑩的藍色晶核時,他斂眸,他嘴里痛斥愛情厭惡女性的哥哥,最終還是為了保護他的王后而死。
像他那樣矜貴冷傲的人,居然會選擇死亡。
藍溪的命運,居然和上一任海族之王的命運一樣。
他嘆息了一聲,好在那晶核并不排斥松玥,耗費了精力,它最終平穩的漂浮在松玥的心口,散發著淡淡的光韻。
冥澤退出她的身體后,慢慢睜開眼眸,看著她平靜的面容。
松玥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漂浮在云端一樣輕松,她也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望向對面沉默寡言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
“冥澤。”
“冥澤,你可以帶我回到海面上嗎?”
他疑惑的望向她,“帝國還沒有撤兵,很危險。”
在深潭里,他能護住她,誰也別想搶走她,哪怕是帝國的皇太子,他也不懼。
可松玥卻輕聲且堅定的道:“我不想一直躲。”
“欺負我的,我總要還回去。”她手腕微微一轉,一縷淡淡的綠色光芒在她掌心,卻爆發著隱隱的殺伐之意。
就像她小時候被領養后,遭到的屈辱對待,也在她成年后想盡辦法搜集了那個男人違法亂紀的材料,一封匿名舉報,讓那個男人身敗名裂。
遲來十年的報復也不晚,可現在她不需要忍十年了,她能感受到她識海里異能的強大,像是突然升了好幾級。
連帶著很多灰暗的地方,都亮了起來,灼灼生輝。
“好。”
冥澤點頭,他又化形為黑蛟,帶著她從海底最深處直沖而上。
海面上,因為一只黑蛟突然出現帶走了松玥,北境差點暴動,還好菲斯說那只黑蛟并沒有敵意,他在護著她。
但帝國皇太子殿下卻被徹底激怒,他打開了通道,幻影出現在海面上,無數帝國哨兵立刻屈膝半跪行禮。
他陰鷙的盯著海面之下,嗓音惱怒:“給本王炸翻這深海,也要把她抓出來。”
他從未遭受到這般恥辱,當著海族,帝國,乃至北境的面,被一個區區向導公然拒絕,虎族的王威遭到挑釁你,他是絕不可能咽下這口氣,除非那向導跪下向他道歉,或者……
死!
帝國哨兵聞言只能對深海出手,北境哨兵卻倏地出現在他們面前,面色冷峻的攔著。
只要松玥在海底,就誰也不準動這片大海。
伊洛微微低頭,舔了舔唇,嗜血又妖冶的笑笑:“老子正好手癢。”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對著帝國上將就是狠狠一拳頭砸了過去。
大戰一觸即發,北境和帝國率先交上了手,海族擺脫了魔獸的精神污染,拿著兵器守在海面上,護著這片深海,和深海下的王后。
他們的王已經消亡了,他們再是無能,也不會任由帝國在深海里殺死他們的王后。
海面上各種光芒交織,砸到海面上,空中,都是巨響和翻天覆地的海水動蕩。
天色漸漸變暗,烏云席卷,黑暗遮住海面,皇太子只手撐著天上那團烏黑,冷冽的勾了勾唇,朝海面上砸下去。
雷聲陣陣,風云變幻間海水被劃出深深一道激流,那巨大的烏黑不斷下沉,壓迫著海面上的哨兵。
黑蛟在水里翻覆間盤旋出來,站在他身上的小小身影迎頭而上,雙手一接,接住那團烏黑。
王族的威力重重壓下來,松玥卻有余力穿破云層,凝出一把幽綠色的巨大的長劍,那長劍包裹著淡淡的藍色光韻,直直向皇太子殿下的虛影斬/了過去。
皇太子殿下眼眸一瞇,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不以為意,他徒手想要接住那劍刃,卻被淡藍色光韻灼燒的手掌一痛,血痕竟差地穿透了他的掌心。
他只能連忙閃開,躲開長劍,長劍從他原本站的位置狠狠劈下來,落向海面的烏黑,從中間斬開,一份半。
松玥腳尖踩在劍刃上,把烏黑震散開來,霧氣彌漫,她望著空中皇太子暴怒的身影,手一揮,無數長劍凝為幻影,裹著殺伐之氣,直直向他襲去。
海面上,這一幕太過震撼,所有人都緊緊盯著那個輕松站在劍刃之上的嬌小向導身上,她居然能爆發這樣的力量,并且不是治愈,是攻擊!
是足以超越強大的SSS高階哨兵的力量,深不可測。
那樣的劍氣在海面之上,霸氣的斬向皇太子殿下的幻影。
即便是幻影,也被這劍氣斬的氣息不穩,不斷閃躲,略有狼狽。
這可是帝國主人的血脈,居然會被一個攻擊向導弄的如此手忙腳亂。
這讓所有人更加震驚的望著她,松玥卻斂眸,面無表情的去著身下的長劍道:“去。”
下一秒,她身下的長劍直沖高空,巨大的劍直逼皇太子額心。
他甚至無處可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劍氣逼近,那濃烈的殺意,讓他瞳孔微微一縮。
“殿下!!!”
砰的一聲,霧氣炸開,高空中再無幻影,那通向帝國王宮的通道已經緊緊關閉。
黑蛟接著松玥,對她道:“雖然是幻影,但也會受傷,你贏了。”
帝國皇太子殿下居然落荒而逃了,當著全帝國的面。
帝國哨兵微微沉默,擔心殿下出事是真的擔心,但殿下逃了,堂堂虎族之后,丟人也是真的丟人。
“你們的王都跑了,你們還想打嗎?”伊洛笑瞇瞇的望著帝國哨兵,嗓音無比的嘲弄。
帝國上將們瞬間就面紅耳赤,還打什么打?敗局已定。
人族向導竟然真的擁有強大的攻擊力,北境海族這群泥腿子們撿到了寶,帝國軍隊已經沒有了優勢,再打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他們沉沉嘆息一聲:“撤兵。”
撤兵二字一出,海面上的海族都在歡呼,他們贏了。
可下一秒,他們望著黑蛟上面的王后又陷入沉沉的哀傷之中,這一戰,死去的好像只有他們的王。
從今以后,海族就再也沒有了守護他們的王。
松玥感受到他們的目光,微微低眸去看,那些海族都放下了武器,有的甚至還抹了抹眼淚。
她抿唇,轉眸看向北境,她最熟悉的會長,菲斯,墨梟,伊洛,克瀾,都在。
他們都在熱切的望著她,滿臉帶著笑意。
松玥瞬間松懈了渾身緊繃的弦,也揚唇露出了最乖軟的笑意,沒有棱角沒有虛情假意。
黑蛟下意識回頭看向她臉上純凈的笑容,不像她曾對著藍溪那樣生冷僵硬的笑,是真誠的,毫無一絲勉強的。
他莫名的感受到濃濃的欲/望,很想一直可以看見她,不用通過藍溪的神識,而是作為冥澤,成為可以讓她笑的人。
“小玥。”翼真站在北境哨兵的最前面,溫柔的朝她伸出雙手。
松玥毫不遲疑的從黑蛟的背上朝他飛奔而去,“會長!”
她歡快的撲向他懷里,感受這令人安心的安全感,翼真的氣息包裹住她的那一刻,她才感覺到自己像是回家的孩子。
這一段時間的顛沛流離,海底的囚禁,剛剛的生死一線,都讓她驀然的紅了眼眶,委屈傾斜而出,緊緊的抿著唇,抬頭看著他們。
伊洛原本的好心情又一下落到了谷底,根本沒法忍受看見她這樣子,像是出門后被欺負的幼崽,回家看到家長后還強忍著不敢哭。
他們瞬間不再顧忌翼真,從后面圍了上來,輕輕哄她:“沒事了玥玥,我們都來了,對不起,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你。”
弄丟了松玥,幾乎讓他們每個人都徹夜難眠,墨梟伊洛他們為了尋找她,都快把帝國領土翻遍了,整整幾十個日夜,他們幾乎沒閉過眼睛,各個都有些狼狽。
松玥努力強迫自己收起淚意,覺得自己這樣有些矯情,她從翼真懷里離開,一一抱了抱她的朋友們。
最后她走到菲斯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菲斯,和帝國交手,讓你為難了吧?”
就算已經離開家族,可菲斯終究是出生在帝國的世家貴族,他從來不會對帝國出手的。
可剛剛,她無意間看見菲斯為了想保護她,對帝國出手了。
誰知菲斯卻平靜的低眸望著她,聲音溫和:“不為難,我始終是站在你這邊的。”
北境和帝國,他誰都不站,因為他只屬于松玥。
天知道,剛才有一瞬間,他是想以下犯上碾殺了那位皇太子殿下的。
第92章
“玥玥……”伊洛忍不住上前了一步,他強忍著她和會長,菲斯說過話之后才上前,想要吸引一點點她的注意力。
松玥看見伊洛眼里濃濃的擔憂和后怕,心里也禁不住感到溫暖,至少他們都是真的擔心她。
她沖伊洛笑了一下,下一秒伊洛控制不住的上前一步把她狠狠抱進了懷里,他力道很大,似是要把她按進血脈里一樣,松玥撲在他的懷里,被他身上熱烈的氣息包圍。
她微微一怔,沒有立刻推開他。
因為伊洛埋在她的脖子里,竟有一滴熱熱的眼淚,順著她的脖頸沒入了衣領里。
所以她才沒有推開他,伊洛竟然哭了嗎?
“伊洛你……我真的沒事。”她試圖安撫,卻有些手足無措,這么一個大男人,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伊洛只是更緊的抱住她,直到翼真看得都皺緊了眉頭,尋羽上前拉了拉他,伊洛才不甘心的放開手。
他鳳眸微紅,袒露著他的情意。
松玥深深松了一口氣,這才又去和墨梟他們說話,好在墨梟他們都很克制,只是用擔憂心疼的目光看著她。
“我們回家好不好?”墨梟輕聲問她。
松玥剛要點頭,看見水面上被黑蛟拖上來的男人,李敖。
她和李敖在貝殼船上被分開之后,她就完全把李敖給忘的干干凈凈了,沒想到冥澤把他給撈了過來。
面對拐走她的罪魁禍首,克瀾頓時就是給了李敖一個拳頭,李敖沒躲,俊臉上扎扎實實的挨了一拳頭。
松玥則是看向他身后沉默的冥澤,他有一雙和藍溪很相像的眼睛,只不過藍溪的眸光永遠是冷淡無情的,而冥澤則是認真。
他很認真的看著松玥,似是不舍一般。
松玥知道冥澤屬于大海,她有些歉疚的道:“冥澤,這次謝謝你了,但是我要走了。”
冥澤微微斂眸,依舊沉默,他當然知道她就要走了,并且他不會像藍溪一樣攔著她。
他只是很舍不得,他才剛剛有了和她相識的機會,沒想到出現在她面前的第一面,也是他和她的最后一面。
黑蛟身上透出濃濃的孤寂感,還有他身后千千萬萬的海族,都只能沉默的望著松玥。
一個為了海族拼上性命維護的向導,他們當然不會強行留住她。
大家只是覺得分別很難受而已。
松玥走到冥澤面前,微笑看著他:“我有時間就會回來看你的。”
冥澤望著她走向北境那群哨兵的背影,落寞的看著他們在海面上離去。
有翼真在,松玥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北境,翼真并沒有先把她送回宿舍,而是帶著她去了頂樓。
他把她抱進了臥室的床上,輕柔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好睡一覺,我守著你。”
松玥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才覺得濃濃的疲憊,她真的很累,身體,精神,都在叫囂。
不得不說,翼真在身邊,讓她極其有安全感,她終于閉上了眼眸,陷入了睡眠之中。
翼真在她深睡后,伸手探向她鎖骨下方,望著那淡淡的龍鱗光芒,他扯唇譏諷:“真沒用。”
如果是他的標記,他會第一時間趕到深海里,她不會遭遇后面的事情。
青龍都不在這個空間里,自然無法穿梭時空到她的身邊。
不過,翼真微微瞇了瞇眼眸,大概青龍也不會沉睡太久了。
因為那位愚蠢的皇太子殿下作死想要傷害她,結果遭到了反噬。
帝國王宮之中
皇太子殿下整個人身上都劇痛無比,他氣息極其不穩,竟狠狠吐了一地的鮮血。
伊斯塔的長老嚴肅道:“皇太子殿下您現在絕對不可動怒,怒火燒心您只會更加的危險。”
所有人都沒能料到一個如此年輕的向導居然可以把王族皇子傷的這么重,這讓他們更加意識到傳說中的神級向導了。
讓北境擁有這樣一位人族向導,對帝國來說,已經是無法容忍的事情了。
皇太子眉眼陰狠的捂著心口,“她必須是我的!”
“皇太子殿下!”
說完那句話,皇太子就陷入了昏迷中。
王宮禁地,皇座上垂垂老矣的男人眼皮忽然顫了一下。
守護帝國主人的侍衛立馬驚的跪在地上,連看都不看抬眼看。
皇座上的老人又陷入沉寂,可沒過一會兒,他忽然吐出一口血,慢慢睜開了那雙肅穆威嚴的土色眼眸。
“佩斯……如何了?”蒼老卻極具威壓的嗓音響起。
大長老突然現身,恭敬的請安:“陛下,您終于蘇醒了,皇太子殿下身受重傷,伊斯塔的長老們正在幫殿下療傷。”
“重傷?”
“是人族向導出現了。”大長老當然不會隱瞞,簡單說了海族發生的事。
帝國主人微微闔眸,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他才啞聲道:“不顧一切,也要讓人族向導嫁給我兒,那位……壓制不住了。”
大長老驟然一驚,連陛下都已經壓不住那位了嗎?
龍族最后一只血脈,如果讓他醒了,那帝國的王族之位豈不是又要動蕩……
可……大長老難言道:“人族向導現在在邊境,陛下……”陛下沉睡那么久,完全不知道帝國凈化劑的短缺引起的帝國分裂。
北境現在早已實現了獨立,即便是帝國,現在想要強攻北境,那也是要付出慘痛代價的。
更別說北境現在還擁有一位人族向導。
“哦?”帝國主人得知后,意味不明的抬了抬眸,看了一眼大長老。
“本皇沉睡幾十年,你們居然捅了這么大的簍子。”僅憑聲音,聽不出帝國主人的怒氣,可大長老卻瞬間半跪下來,侍衛們更是趴在了地上。
王族的威壓,令他們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大長老有苦難言,凈化劑短缺,伊斯塔的向導們出現了問題,他們也沒有辦法啊。
帝國主人丟出一粒金丹,“給我兒服下,讓他親自去北境求娶那位人族向導,娶不回來,你們活著也就沒什么用了……”
淡淡的威脅令大長老渾身一冷,他只是低著頭應:“是,陛下。”
他帶著金丹去了皇太子寢宮,給皇太子服下金丹后,佩斯就醒了過來,他眉宇陰郁,滿眼怒意。
他居然在帝國王宮就被重傷成這樣,這簡直是巨大的恥辱。
等聽了大長老說他父皇居然還要他親自去北境迎娶那個向導,皇太子更是臉色扭曲猙獰,所以他現在還得去北境求著她嫁給他?
但他是不敢忤逆他的父皇的,佩斯深深吸了一口氣。
大長老在旁低聲勸道:“殿下,娶回來后她就是您的王妃,以后的命運可就都掌握在您手里了……”
佩斯忽然瞇了瞇眼眸,他哼笑一聲,那這樣倒也不是不能娶回來。
只不過,他皺了皺眉,“但不久前可萊絲的家族已經向本殿下遞交了婚書。”
可萊絲是伊斯塔里最強的向導,他早就有意娶可萊絲,就在前不久可萊絲的家族已經把婚書遞來走流程了。
大長老深思了下,“人族向導雖然沒有家世背景,但傳說不可不信,如果她以后真能接受傳承洗禮成為神級向導,那就算龍族全族復活,帝國主人也不必再有憂慮。”
“殿下您可以先推遲和可萊絲家族的婚禮,先迎娶人族向導之后,再讓可萊絲入主王宮。”
反正佩斯是虎族唯一的繼承人,娶兩個向導也不足為奇,到時候人族向導已經嫁了,那還不是任由皇太子殿下拿捏。
佩斯一聽,覺得有道理,他不舍得損失可萊絲家族帶來的助力,又想把人族向導娶回來好好侮辱報復。
“給本殿下準備聘禮,前往北境。”他揚揚眉,臉上露出一抹意氣風發的笑來。
伊斯塔,第一時間得知皇太子殿下要去北境提親的可萊絲氣的當場就把屋子給砸了。
“他是不是瘋了?已經和我訂婚了,居然要先去娶一個北境的鄉巴佬向導?”
“可是他是帝國的皇太子殿下……”
“就算他是皇族,也不能這么羞辱我的家族!”可萊絲滿臉惱怒,她慢慢攥緊掌心,原本她答應嫁給皇太子殿下就是為了帝國未來王后的寶座。
誰都知道帝國主人已經老了,皇太子殿下繼位是遲早的事,她權衡利弊才愿意放棄以后再匹配無數哨兵的自由,選擇忠誠于皇太子殿下一個人。
可他呢?居然轉眼就要去娶那個她最厭惡的向導松玥。
什么人族向導,根本就是北境捏造出來的人設罷了!她可不信人族向導真的那么容易就會出現。
可萊絲閉了閉眼眸,深吸一口氣,絕對不可以,如果真讓皇太子殿下先去求娶了北境向導,那簡直就是拉下她的臉在地上踩!
“去,我要回一趟家族。”
她眉眼閃過一抹陰狠,她是阻止不了皇族,但是她能左右北境向導的命。
無所謂,她和北境向導,只有一個能活著入主王妃的寶座。
不管是家世還是權利,那位北境的向導,可都不如她。
松玥完全不知道帝國的算計,和可萊絲對她的仇恨,她在睡夢中,居然看見了一些不可思議的畫面。
第93章
在極寒的雪地里,一顆枯樹下,躺著一頭沉睡的巨龍,雪落在他的身軀上,他仿佛早已失去了生機一般。
她曾夢見過這個極寒世界,在極寒世界里,她看到了自己的過去,也曾看到過翼真。
而現在,她又看到了沉睡的龍。
熟悉的氣息令她不禁往前走了幾步,不知為何,她覺得被雪幾乎快要覆沒的就是她認識的小青龍。
松玥快速奔赴到他身邊,伸手想要掃落他身上的雪,可還沒碰觸到他的身體,她的指尖就被一道突然閃現出來的土黃色光芒給彈開了。
她察覺到一絲疼痛,茫然的看向自己被劃傷的指尖,像是被灼傷了一般,血滴竟落在了雪地上,給潔白染上一滴鮮紅。
她驚異的望著這一幕,再次小心翼翼的試圖去碰觸小青龍,依舊是一道光芒,將她彈開,松玥跌坐在雪地上。
她嘴唇微微張了一下,眸光有些同情,原來他是被強大的陣法束縛在這連綿不絕的雪地里。
她現在都快分不清之前在廢土堆里看見的小少年,是不是她的幻覺了,只知道眼前的這頭龍遠比她曾經看見的小青龍要大數倍!
他緊緊閉著眼眸,右邊的龍角卻有一絲絲的殘缺,她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曾經的小青龍曾龍角斷裂,沒錯了,他就是她認識的小伙伴。
可他為什么會被困在這里呢?
又是誰,施下了強大的陣法禁錮了他。
她能感覺到那陣法的強大,比她曾經遇到的那位叫西圖恩的陣法師還要強大,這陣法,她都不用試,就知道自己解除不了的,甚至連靠近,都要被灼傷。
“小青龍?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她輕輕呼喚了一聲,然而巨龍毫無反應。
她微微嘆息一聲,干脆坐在雪地里陪著他,反正她也不知道這個夢什么時候會醒。
極寒之地的冰冷很快就把她凍僵了,松玥緊緊抱住膝蓋,頭埋在腿上,她閉上眼時又墜入了另外一個畫面里。
“龍族最后一個血脈?呵,憑什么龍族被欽定為帝國主人?”
畫面里站著一群威猛高大神情卻不屑猙獰的男人們,他們指著畫面里逃跑的幼龍,狠厲道:“射殺他。”
那小小的幼龍似乎對于化形還不太熟練,時而龍形,但是再受到攻擊時會被打成人形,變成三四歲的男娃娃狠狠摔在地上。
不……松玥緊張的看著這一幕,那三歲多的男娃娃赫然就是她記憶里那個小青龍幼年的模樣,他一邊跑一邊緊緊的抱著懷里的兩枚漂亮的晶核。
更殘忍的畫面很快來臨,那些高大的男人們化成兩米高的雄虎,飛快的追趕著小青龍。
有好多次,小青龍都危險的差點被他們咬住脖頸。
松玥心都提了起來,無比緊張又擔憂的望著小青龍無助的樣子。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知道她估計是又看到了極寒世界折射給她的過去,是屬于小青龍的過去。
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青龍最后跌在地上,被那群虎族圍住,他們搶了他死死守在懷里的晶核。
為首的男人看見晶核,眸光微亮,“這就是那龍崽子父母的晶核吧?只要我融了他們,我的血脈里就會有龍族的神跡,這帝國的主人,為什么就不能是我們強大的虎族?”
“龍族這種天生只知道追求真愛的愚蠢種族,憑什么得到天擇?”
虎族當著小青龍的面,居然一口吞掉了從他懷里搶來的兩枚晶核。
小青龍瞬間目次欲裂,仇恨的瞪著這群卑鄙的虎族。
“放心,我很快就送你去跟龍族團聚,可惜了,這么小的龍族怕是還沒有凝出晶核。”他嘖嘖兩聲,目光卻很陰冷,并無任何憐憫。
小青龍拼命掙扎,可惜他面對的都是成年的強大虎族,而他即便化成龍形,也不過是個幼龍。
那群虎族撲上去撕咬他的脖子,松玥不忍再看,倏地緊閉雙眼,渾身都氣的顫栗。
“據說龍肉很滋補,”其中一名虎族覬覦的看著小青龍的肉身。
“賞你了,”為首的虎族已經吃了前任龍族族主的晶核,無所謂這點龍肉了,更別說還只是只幼龍,都不夠塞牙縫的。
那些跟隨他的虎族頓時貪婪的上去爭搶,可是原本斷絕氣息的小青龍居然又睜開了眼睛,恨恨的盯著他們。
“咦……他怎么又活了?”
這一句話讓松玥充滿希望的睜開了眼睛,可隨即她看到的是更加令人絕望的一幕,那些虎族很詫異這小龍的傳承,為了驗證,他們一遍遍的咬死了小青龍,接著又看見他重新復活。
他渾身上下沒一處好肉,明明氣息已斷,卻會在死透了的時候又恢復一縷氣息。
他居然是不死之身。
連虎族為首的男人,眼里都不禁閃過憤恨,天擇真是太獨愛龍族了,連傳承都如此偏愛。
不死之身……
一個小小的幼龍,他憑什么?
就因為這樣的傳承,小青龍被這群虎族關押了起來泄憤,他們每天都會到地牢里發了瘋一般的毆打小青龍,反正他死了也會活過來。
那些被精神污染以及發/情/熱折磨的男人顯然把玩不死的小青龍當成了發泄對象。
松玥忽然感覺臉頰上有絲冰涼,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發現自己居然落淚了。
那樣三歲的小男孩,竟然遍體鱗傷,盡管他是不死之身,可他受到的傷口并不會痊愈啊,他活著的每一秒都要承受身體的劇痛,他連呼吸都疼的直發顫。
那樣小小的一個人,眼眸里竟漸漸染上濃郁的黑暗。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就在這片陰暗的地牢里成長,直到七八年后,他長成了她熟悉的樣子,是她第一次見到的十幾歲的小青龍的樣子。
那一天,地牢里走進來一個眼睛發昏的守衛,他眼眸熾熱的望著容貌越長越昳麗的少年,發/情/熱折磨的他無處消解,他剛看了一個片子,是一個雄性獸人和一個幼童的,他感覺說不定別有一番滋味。
于是他就知道拿著鑰匙打開地牢走到了最后一間,他望著那個渾身是傷的小少年,卻升起了更大的獸/欲。
松玥不敢置信的望著那個變/態至極的守衛,他居然對著一個才十來歲的小少年脫下來褲子,試圖羞辱逼迫他。
她是真的不敢再看下去了,松玥瘋狂拍打著眼前虛無的屏障,讓她出去……她不想再看了。
身后少年傳來痛苦的聲音,她出不去,也不敢回頭,怕看到少年被羞辱的一面,他一定不會想讓人看見的。
但……那名守衛卻眼眸瞪大,不敢置信的望著面前冷漠無情的少年,小少年雙眼猩紅,手里拿著斬斷的污穢之物,面無表情的塞進了守衛的嘴里。
“不是想口嗎?好好享受。”
小少年的音色極度喑啞低沉,他已經變聲了,那么多暗無天日的折磨,那么多次死而復生,他都數不清自己死了多少次,又活了多少次。
只知道每次睜開眼,都是在這出暗無天日的地牢里。
松玥聽到他的聲音,倏地回眸,望見了這極度慘烈的一幕,滿地的鮮血,有守衛的,也有他的,她看見小青龍胸前露了一個巨大的血洞,守衛垂死掙扎,化成利爪,穿破了他的胸膛。
他嘲諷的扯了扯唇角,毫不在意的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又不會真的死。
所以他連給自己處理傷口的心情都沒有,少年拿了守衛身上的鑰匙,腳步平靜的往外走。
松玥反應過來之后,連忙跟上他的腳步追上去。
“不要這樣走出去,會被發現的啊。”松玥很急,小少年居然就這樣正大光明的走了出去,這樣很危險!
可惜沒人理會她,小少年低垂著眼眸,直到走出地牢,停住了腳步,他終于抬眸看了一眼地牢外的天空,陽光居然這么熱烈嗎?
他瞇了瞇眼眸,被刺到了眼睛,也聽到了無數帶著刀趕過來的腳步聲。
他很無所謂的看了過去,很多守衛嚴陣以待的盯著他,刀尖對著他。
松玥就站在他的身后,她忽然明白了,原來他根本就沒有逃走的意思,他好像只是出來看一眼。
她突然覺得心口很酸,直到現在,她其實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卻好像親自陪著他走過了他的前半生。
然后她親眼看著虎族的主人屈尊來到了此處,他從高處輕蔑的看了一眼小青龍,“看來地牢都關不住你了。”
“把他帶上來。”
松玥不安的追過去,他們要把他帶到哪里去?
忽然,她腳步一頓,想起來自己初見的那個廢土垃圾堆。
所以,小青龍是這樣才會流落在那個從來都看不見日光的廢土堆里的嗎?
她捂著唇,無聲的望著他的背影。
忽然,他回了下頭,看向虛無,他眼眸微微閃了一下,隔著虛無,和她對視上。
松玥心臟驟然一緊,那一刻,她覺得她仿佛被他看見了一樣,他的目光牢牢的鎖住了她的身影。
第94章
那一刻,她的心臟不受控制般的跳動著,她能感受到心臟主人冷漠又無所謂的悲涼,以及,仿佛看到一絲微光的好奇。
他在看著她。
他真的能看到她嗎?松玥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她眼前一晃,身子似是被拉到了時空漩渦里,明媚的陽光消失,被黑暗取代,周遭刺鼻的腥臭味朝鼻尖涌來,熟悉的場景令她很快意識到她居然跟著小青龍一同到了他被囚禁的廢土世界。
但和之前不一樣,這一次,她伸出了手指,發現自己的身體整個都是透明的,她沒了實體,只能和先前一樣看著小青龍的過去。
他似乎是剛被丟到這個被遺棄的世界,但他依舊沒什么反應,心口的血洞已經干涸了,他覺不到疼一樣。
時空的一個眼里,傳來無比嫌惡的聲音:“真是個可憐蟲,好好與這些垃圾為伴吧。”
不死之身,未必只能是獨寵,也有可能,會成為少年結束不了的痛苦絕望。
松玥親眼看見那個無數次被撕開裂縫的眼里,被丟進來數不清的魔獸污染物,那都是帝國收繳進來的魔獸,全被帝國主人通過撕開的時空裂縫傳到了這個廢土世界。
而要承受這些魔獸憤怒撕咬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才不過十來歲的少年。
怪不得他身上總有愈合不了的傷,因為那些魔獸的怨氣都發泄到了他一人身上,反正他又不會死,他的軀體味道也不錯,吞吃掉他的胳膊,過個片刻,總又能長出新的血肉。
他可不是這些魔獸的對手,不過,他也沒想到要去反擊就是了。
松玥雙手捂住唇,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曾沒有見過的一幕,比起那些禽獸不如的虎族獸人,這些魔獸顯然更加沒有理智,它們只知道吞吃撕咬。
小少年常常不是缺了一條胳膊,就是大腿少了一塊肉,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精神污染讓他的全身都彌漫著濃郁的黑氣,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眉眼也染上濃濃的陰戾,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活人的情緒。
直到有一天,這個廢土世界被砸開了一個口子,一個女孩子狼狽的掉落在這個地方。
不遠處閉眸的小青龍,抬眸淡漠的掃了一眼,他眸光似是閃過一抹異色,令人捉摸不透,可在那個女孩子揉著腰站起身晃晃悠悠走過來時,他卻驀然閉上了眼眸,仿佛從來都沒有醒過一樣。
松玥就這樣看見了曾在睡夢中掉落在這個空間的自己,初來這個世界不久的自己,面龐尚且稚嫩,又害怕又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沉睡的小青龍。
當時她心里是怎樣想的呢,居然是龍耶!比起怕,她心里更多的是驚喜崇拜,來自于遠古人類對于龍的天生喜愛,她靠近了他。
然后她幫他療傷,用她那微不足道的能力,幫他治療。
松玥放下手,唇角終于溢出一絲笑,她想,真好,至少她曾真實的到過他身邊,在小青龍如此殘忍的前半生,她能不必像此刻身在幻境只能無能為力的冷眼旁觀。
她看到她和小青龍那生疏又漸漸熟悉的互動,小青龍其實沒有太多變化,他依舊如同在地牢里那般冷漠,偶爾還會牽起唇角,譏諷的看著為他忙碌療傷的松玥。
她明明知道她都是在做無用功,這廢土世界里的魔獸越漸強大,他受的傷也越來越可怖。
但小青龍居然在她離開后,對著黑暗中的某個點凝視了很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松玥終于親眼看見那些魔獸是怎樣尋到小青龍折磨他的,原來他故意饒過那座山,每天都不辭辛苦的走到另一處,只是為了不讓那些魔獸惡心的氣息沾染他唯一的住所。
他甚至還會拖著滿是鮮血的身子走到唯一的水源里,面無表情的把自己浸在冰冷的死水里,只是為了洗干凈一點。
松玥都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開始愛干凈了,直到……某一天他突然睜開眼眸坐起身,又望向天際的某一角落,而后他低眸看了一眼被魔獸撕咬掉的左臂,空蕩蕩的,很惡心。
他強忍著復生帶來的撕扯的疼,硬生生讓自己快速生出了新的手臂。
然后,那個女孩子,又來到了他的身邊。
小青龍很無所謂的閉著眼眸,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女孩也全然不知她來之前發生的一幕。
松玥卻在幻境里,看見了小青龍微微攥緊的拳,他似乎……有點緊張?
她一時間心口發澀,這才明白原來小青龍每次對她的冷漠都不是嫌她煩人,原來他會為了等她每天去清洗自己,也會開始重視自己的身體,不露出殘缺。
她在給他治療的時候,他顫栗的身體,原來不是因為疼,是因為緊張。
她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他所有隱晦的情緒,原來,小青龍是很期待她的到來的。
他還把他的心臟給了她,像丟垃圾一樣丟給了她,一副不要你就扔掉的姿態。
是因為龍族天生神眼,他看到了她身體的脆弱,和那個快支撐不住負荷的心臟,所以他給了她,并且他還會在她離開后暗暗找補,“我只是不想要無用的情緒,為什么我要那么在意她來不來?丟掉心臟,我肯定就不會再想著她了。”
他如此厭惡有那些期待情緒的自己,像個傻子,他的父母就是因為太過于忠誠對彼此的愛,才會在虎族的圍剿中雙雙殉情,丟下年幼的他。
他覺得那很傻,龍族的深情,在他看來,愚蠢至極。
否則,這帝國也不會落入卑劣者的手里,龍族卻被斬殺殆盡。
他如此的厭恨著敵人,卻也厭惡自己的種族,他連復仇的心都升不起來,他無所謂,只是這具身體死不了而已,他可以在廢土世界茍延殘喘到滅絕的那一天。
但……那愚蠢的心臟居然不受他控制的生出了可憐的渴望,它居然在無知的等待著女孩的到來。
所以小青龍丟掉了它。
嘴里說著不再想她了,他似乎確實也沒想了,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突然有一天,他在回來的路上感受到某個氣息,他整個人都僵滯在原地,抬眸望向前方。
以為拿走他的心臟就再也不會出現的人,居然又來了。
還一副很欣喜見到他的樣子,提著裙擺朝他跑過來,責怪他又把自己弄的都是傷。
她憑什么這么關心他啊?她是他的誰?
他直勾勾的盯著她,目光越發冷冽,她一直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好似她和他很熟一樣,他不想搭理她,自顧自的往回走。
她卻自作主張的給他療傷,她還說要送給他一個禮物,作為謝禮。
是一枚暖玉,握在手心里一點都不真實,那股暖意仿佛天生就不屬于他,他如此的不適。
而后他看到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裳,慘不忍睹的傷口,而她,一身精致的衣裙,面容干凈漂亮,發絲柔軟,襯得像這片夜空里唯一高懸的明月,與他升出千萬里的距離。
他情緒更陰郁低沉了,等清醒后發現她睡在他的懷里,毫不設防。
他看了她很久,最終,抬起新生的還泛著疼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力道時輕時重。
后來她好像醒了,他推開她,沉默的去洗掉一身的血污,對比她的純凈,他覺得他真的好臟。
結果她居然大膽的跟過來了……親眼目睹他被魔獸撕咬身體,從未有過一刻,他如此自卑自厭,閉上眼眸,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可……她卻牽住了他,還說什么明天受傷,明天再治的屁話,她明明會走,像他這樣活在垃圾堆里的怪物,不配得到溫暖,所以也不要生出渴望。
所以他惡劣的趕她走,她不僅沒有生氣,還抱住了他,那一刻,他竟在她身后慢慢抬起了手臂,試圖回抱她,然而她就那樣又消失了。
這一走,就是無數個黑夜,他成年了,再見到她,她一身濃郁的雄性氣息,他一瞬間所有喜悅蕩然無存,他陰郁的盯著她。
后來,他裝作不懂,咬了她鎖骨下的位置,取代了那原本的標記,他如此惡劣,她還以為他還小,什么都不懂。
她怎么可能會知道,他再見到她的那一刻,洶涌而來的欲/望。
他癡迷的望著她染上獨屬于他的氣息,但總是有狂妄的家伙來打擾他,那個自以為強大的男人,居然說他是只敢躲在極寒世界的廢物。
他無所畏懼的迎上去,可她卻選擇跟他走了……
那一刻,在極寒世界真正沉睡的本體,瞬間生出陰戾,躁郁,他在無數年里,第一次睜開了那雙冷清的龍眸。
第一次,生出了強烈的欲/念。
他要醒過來。
松玥終于回到最初,極寒世界里那沉睡的巨龍身邊。
直到此刻,她好像才明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在廢土世界里長大的小青龍似乎是招到了帝國的忌憚,又被封印在這里。
而她,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因為極寒世界穿梭到了他的過去,真實的出現在他過去的生命中了。
這很不可思議,但松玥竟莫名覺得,她好像就是和他認識很久很久了。
久到,她生不出一點陌生或者害怕的感覺。
于是,她跪坐在離他最近的雪地里,輕聲的道:“小青龍,你還記得我嗎?”
“你是不是……很疼呀?”剛剛那道土黃色光芒打到她身上的時候,她都覺得巨疼無比,那常年被束縛的小青龍,是不是更疼?
他好像永遠都在承受著疼痛,這讓松玥有些心疼。
忽然,她目光掃到雪地里那一抹鮮紅,是她指尖剛剛滴落的血,居然融到了他的鱗片上,那道土黃色光芒閃了一下,又微弱的熄滅了。
她眼眸一閃,突然想到狐貍和她說過想要她的血,是為了解開什么封印?
解開封印?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那她是不是也能解開束縛小青龍的封印?
她有些激動,因為小青龍曾毫不猶豫的把心臟給了她,她說過他是她的恩人,所以有機會的話,她當然要報恩了!
松玥在這一點上,毫不猶豫,她直接劃破了自己的手腕,輕輕靠近。
她捂著手腕,血滴一下一下滴落在沉睡的巨龍身上,那些鮮血無數的涌入他的身體。
直到她臉色蒼白,因為失血過多唇瓣泛白,他都還沒能醒過來。
松玥有些沮喪,她松開了為了擠出血液而按壓在手腕上的另一只手,“不行嗎?”
果然人族什么的,都是強加給她的光環吧,她的血,也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而在她垂眸的一瞬間,沉睡的巨龍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她卻沒有發現,垂眸望著自己的手腕,還挺疼的。
下一瞬,她腕間的血液凝固。
“咦?”
愈合也不會那么快,她下手碰了碰,被她隔開血痕的腕間真的滴不出一滴血了。
不至于這就流干了吧?
隨即她心口藍色冰冷的印記閃了閃,一股熱意涌到心里,她體內的心臟有力的跳動著,似乎有些歡欣起來,這又不太像屬于她的情緒。
她能感知到的喜悅,似乎是屬于它的原主人。
松玥彎了彎唇角,對沉睡的巨龍道:“我感覺我好像快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呀,別再被欺負了。”
總是不還手,總是無所謂的活著,她幾乎完全參與了小青龍的過去,他所受到的折磨她甚至感同身受,心里覺得難受。
她碰觸不了他,只能雙手環膝坐著,等待離去。
片刻后,她的身影越發透明,直至消散。
松玥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會長的臥室,熟悉的氣味很令人安心,她還有些微擔心小青龍,但那個極寒世界,她只在夢里進去過,若是現實,她連極寒世界的入口都不知道在這里。
“醒了?”
翼真的聲音溫柔的傳到她耳里,松玥抬眸,看見翼真走到她身邊,她連忙坐起身,點了點頭。
她身上氣息很冷冽,明明室溫舒服,她睫毛上似乎還沾染著一絲雪花,翼真眼眸微暗,手指不由自主的磨砂了下。
明里暗里,真是數不清有多少人在覬覦她。
帝國已經得知了她的身份,就不會在坐視不管,北境對她來說,就真的安全嗎?
翼真望著她,眸光晦暗。
松玥看著這樣的翼真,心里有些發麻,她輕輕喊了一聲,“會長,是不是我要給北境惹麻煩了?”
她不是傻子,回想起海族那一戰,帝國皇太子都出動了,一開始或許只是為了征伐海族,但后來足夠讓她知曉,帝國是沖著她這個人族血脈來的。
就像狐貍,也是因為她的血脈,才會費盡心思把她掠走。
翼真卻微笑搖頭,“你從來就不是麻煩。”你是寶貝,是拯救了無數哨兵的神,她都不知道,昏迷期間,她在海上作戰的畫面已經被飛行記錄儀全部錄下來,發到了官網上。
既然藏不住,那就公開。
有多少人想要傷害她,就有多少人想要守護她。
翼真摸了摸她的臉頰,冷冰冰的,她身上充斥著他很不喜歡的濃郁的龍族氣息。
那位果然也躁動起來了。
極寒世界的封印,可不是那么好打開的,龍族在強大,那也已經是傳說了。
龍族這最后一個血脈,天擇真正寵愛的種族,如果他有種,能把曾經謀害了整個龍族的虎族拉下馬,他還高看他一眼。
可惜,龍族這位唯一的血脈似乎并不怎么陷于仇恨,他已經隔世多年了。
既然如此,為什么又要在她出現的時候躁動?
翼真眼里閃過陰翳,全帝國,他真正意義上唯一忌憚的,也就只有這位了。
極寒世界
那些血滲透雪地漸漸蔓延到巨龍所在,巨龍漂亮的青色龍鱗瞬間鮮活的閃了一下,璀璨生輝。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封印更加狠厲的反撲,無數道金光閃現出來,牢牢的捆綁住巨龍的身體。
原來他整個龍軀,都被金光扎透了,動一下,就會溢出血痕。
曾經,他沒有過一次掙扎,可此刻,因為那些涌向他的血液,他緩緩睜開了眼眸,黑漆漆的眸光里透著無盡的冷寂和暗淡。
只有在感受到那些血液的鮮甜時,他才會有所反應。
他并非一點知覺都沒有,至少,他知道,她來過。
來到真正的他身邊過,還想把血液都給他,為了解除封印,她一如既往的單純好心。
可惜,雖然她的血液可以緩解因為封印帶給他的疼痛,卻解不開虎族用了心頭血和虎族命運綁定的封印。
想破開,即使是不死之身,也要渾身碎裂,不成人形。
所以他舍不得她浪費她的血,她根本就不知道人族的血液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而未來,她將要面臨的命運……
巨龍闔眸,遮住眼底的戾氣。
他的心臟還在她體內,一個口口聲聲說要對他報恩的人族,他不會允許她出事。
虎族卑劣,配不上她,肖想都是罪。
*
“松玥,我們來探望你了。”
守在會長門口的都是熟人,阿菁幾位向導,還有留在軍區的那些雌性,她們都已經展開的新的生活,在北境擁有房子,工作,自由,和最重要的尊重。
聽說松玥失蹤,全北境都在擔憂她,眼見著她回來了,好不容易會長不攔著了,幾乎熟悉的人都想來看看她,確認她有沒有受傷。
松玥坐在會長的客廳里,巨大的沙發可以容納不少人,她也很開心,和這些朋友聊天敘舊。
說起海族時,阿菁快言快語的道:“那個海族的王真是太卑劣了,居然妄圖娶你,活該他……”
見松玥收起笑容,阿菁止住話語,小心翼翼的看向她。
再度談起藍溪,松玥整個人都難以自制的情緒低落起來,她其實真的不喜歡藍溪,但藍溪都消亡了,就在她的眼前,還是因為護住她才會……
所以她很不想提及這個人,就好像不提,就沒有那些事一樣。
阿菁罵藍溪的話,她曾經在心里罵過無數次,可此刻,她卻抿了抿唇,輕聲道:“人死如燈滅……”
對藍溪,她已經沒有一絲怨恨了。
阿菁她們都不知道在海底她曾差一點就成為藍溪真正的王后了,那場海族盛大卻血腥壯烈的婚禮,除了海族,無人再記得。
她轉移話題:“黯林恢復的怎么樣了?”她被拐走之前,黯林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他傷的太重,還是需要療養的。
阿菁見她如此生硬的轉移話題不禁笑了,指了指門外,“都在外面呢。”
“啊?”松玥起身走出去一看,克瀾,黯林,伊洛,都在外面呢,她一臉茫然:“你們怎么都不進來?”
伊洛見機告狀:“我們哪敢踏入他的地盤?”
也是,翼真的獨占/欲就很強,能容許阿菁她們女性過來探望她已經是極限了。
松玥卻也不氣,說實話因為藍溪的晶核,她又強大了不少,所以她干脆留了一個便條,就和他們一起離開了頂樓。
她想回自己的宿舍收拾收拾,也想整理一下心情,最近接連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并且接下來,估計也不會輕松。
黯林跟在她身后,默默道:“你不用自己撐著,我們都會站在你身后。”
她在海族之上一個人對抗王族的畫面,沒有人會忘記,比起震撼,更多的是心疼。
所以一回來這幾天,幾乎所有的哨兵都在加強訓練,以圖接下來對抗帝國王族。
松玥檢查了一下黯林的身體,見他恢復的很好就放心了,至于伊洛,松玥也給了他一個笑臉安慰了他一下。
告別幾人,關上門,松玥瞬間無力的順著門板滑下來,坐在地板上,她在想因為她引起一場戰爭,值嗎?
怎么才能阻止這場戰爭,她想再看見一次和海族一樣壯烈的戰爭了,說不定會死很多人,藍溪那么強大的海族之王,都殞命了。
她大概接受不了墨梟他們也這樣因為保護她而消失在她的眼前,她不是想自己撐著,她只是不想自己成為戰爭的原因和導火索。
那樣太沉重了。
第95章
“我可以幫助你暫時離開,只要你走了,帝國就無法因為你向北境宣戰。”
一道蠱惑的聲音傳進她的腦海之中,松玥頓時凝眸,嗓音微冷,“李敖,你還不死心嗎?”
這嗓音太熟悉了,盡管李敖擅于偽裝自己的容貌,至今還無人知曉人的真實長相,但剛剛,他并沒有隱匿自己的聲音,所以松玥很快就辨別出來傳音給自己的是誰。
能隔著無數距離,從地牢里還可以傳音給她的,除了狐族,沒有人可以做到。
地牢里的李敖聳聳肩,他從海上被帶回來,就丟到了北境的地牢里,徹底和松玥隔絕開來,要不是他之前在海底留了松玥的一股氣息,現在也沒辦法聯絡上她。
但這次,他確實沒有心懷鬼胎啊。
“不信的話,你現在就打開云網看看,我相信帝國已經做出選擇了。”雖然他沒辦法上網,但是以他對帝國的了解,帝國絕不可能坐視不理。
松玥擰眉點出云網,熱搜第一條就是帝國的聘禮車隊正在浩浩蕩蕩的往北境而來,帝國并沒有掩飾自己這次的行動,而是要多熱烈有多熱烈。
足足百輛車的聘禮,帝國皇太子殿下親自來提親。
向誰提親?還用想嗎?
松玥瞬間臉色一沉,所以北境早就都知道了,他們只是瞞著她,也就是說,他們又會為了保護她而去和帝國拼死抗衡。
北境初建沒多久,看著成長的快,實則根基不穩。
海族那樣的千年種族都因為污染物和帝國開戰,損傷無數,元氣大傷。
如果北境現在再開戰,她都不敢想,剛建立好的和平估計又要蕩然無存了。
她眼里閃過阿菁她們的臉,還有平時常常見到會打招呼的哨兵們,或許她記不住每一個人的名字,但眼下的北境,是當時邊境所有軍區一起拼命搭建的。
難道又要因為拒絕帝國提親而引起新一輪的戰爭嗎?
可她又絕對不可能為了北境,委屈自己去嫁給那種人。
松玥沉寂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問:“說說看,你有什么好辦法。”
李敖終于得到了她的回應,他淺淺一笑,“我們狐族至今沒有像龍族一樣被趕盡殺絕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的先祖是帝國的大祭司,曾跟隨龍族統治帝國數千年,當年虎族設計迫害龍族之時,狐族大祭司應王命帶領狐族先一步隱退,雖然狐族后來被詛咒命數極短,且不能入世,但好歹還能傳宗接代延續種族。”
他遙遙道:“我們大祭司啊,用全族血祭隔絕出來的祭舟山,就是帝國王族也無法破開。”
祭舟山……
“你想帶我去祭舟山?”原來他一開始綁走她,想去的就是祭舟山。
當時她絕不想去,但眼下這或許是一個好機會,她需要暫時離開北境,不讓自己成為開戰的理由。
但她還是有些許猶豫,她才剛從海上回到北境,就又要離開嗎?
李敖突然道:“帝國皇太子原本的訂婚人選是伊斯塔獅族的可萊絲,伊斯塔的向導可不歡迎你后來者居上成為壓在她們頭頂的未來王妃。”
松玥不懷疑李敖的消息,畢竟這人消息靈通就是靠這個詐/騙為生的,說起伊斯塔的向導還有可萊絲,她眉心有點疼,莫名其妙的敵人越來越多了。
“好,我跟你去。”很快,她就下定了決心,總之留在北境被追殺還是被提親,她都沒有興趣應付。
不過這次就不能直接離開了,上次她被李敖綁走,北境鬧出了多大的動靜,她回來之后才知道。
可如果去跟會長說,怕是翼真絕不會同意。
于是松玥找了一張紙,擺在面前,認真的寫了一封離別信。
寫好后,她又簡單了收拾了一個書包,從腦海里問李敖:“怎么走?”
李敖笑瞇瞇道,“你滴一滴血,在掌心。”
好歹是共患難過的關系,她現在沒那么懷疑李敖了,她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掌心。
地牢里,李敖也滴了一滴血在掌心,隨后閉上了眼眸。
松玥瞬間感覺自己置身于一片白茫茫之中,周身都能感受到四處而來的風聲,下一秒,她面前的霧里走出一個淺白色衣裳的男人。
陌生的臉龐,熟悉的笑,她一怔,原來李敖真實的樣子長的這般妖孽?
一頭銀白色的頭發落在身后,精致妖媚的五官,狹長的狐貍眼,他頭上還有兩個狐貍耳,漂亮極了。
淺白色衣裳的腰間系著一條紅鏈子,上面綁著一個紅鈴鐺,隨著他走過來,叮鈴叮鈴的,極度魅惑。
肩寬腿長的男人很快就走到她面前,見她失神,笑瞇瞇道:“看呆了?”
松玥很快回神,她已經不是剛來這個世界了,習慣這個世界動不動的美顏暴擊。
說真的,翼真,伊洛,藍溪,小青龍的人形,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魅惑世間的盛世美顏。
狐貍的真實樣貌,讓人感覺有點仙的不太真實。
她抿抿唇,移開目光,“別對我用魅惑術。”
李敖眨眨眼,無辜道:“我可沒用,要是魅惑術能對你管用,我見你第一面就直接把你迷走算了。”
她身邊的美男太多了,魅惑術有時效,他想了想,就放棄了。
再說了,他感覺她也不是非常看臉的人,她自己就長得很美。
李敖不禁微笑凝視著眼前明眸皓齒的女孩,比起初見,她眉眼似乎多了許多風情,處于女人和少女之間,極其的蠱惑人心。
尤其,她還很心軟,明明先前恨那頭藍鯨恨得牙癢癢,可后來又因為藍溪的消亡而放下了一切仇恨,甚至挽救了海族的命運。
他甚至忍不住想,自己有沒有這個命,可以得到眷顧。
他無所謂,可祭舟山還有那么多的同族在飽受詛咒的折磨,他是承載的全族的希望,出來尋找命定之人。
等終于找到后,他也把她給綁了,可經過海族那么慘烈的事后,他已經歇了那個心思。
強迫她的事,他好像做不到了。
李敖輕輕嘆息了一聲,“我們得快點走,戰神翼真大概很快就能察覺到。”
松玥點頭,“走吧。”
祭舟山
“人族向導真的出現了嗎?大祭司。”
無數狐族渴望的看向大祭司,其中一個女人著急的道:“那我兒子是不是很快就會回來了?”
“可是她真的會愿意來拯救我們嗎?我們是受了詛咒的不祥之人,凡是接觸我們的,都會沾染上被詛咒的命運。”
狐族各個面露悲哀,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大祭司,總算睜開了眼眸,他直直看向遠方,聲音縹緲:“來了。”
祭舟山外
松玥看著成片的桃花林,眼里閃過贊嘆,真的好漂亮的桃花林,地面上不停飄落桃花瓣,桃花香撲鼻而來。
她突然發覺李敖身上的味道就是這股桃花香,濃郁又清香干凈。
李敖負手在她身后不遠不近的跟著,“準備好進入祭舟山了嗎?”
“這不就是祭舟山?”松玥迷茫的轉身,她記得先前他們已經上了一處山啊。
李敖搖搖頭,他走上前,牽住她的手,力道很強硬,“跟好我,不然很危險。”
桃花林能有什么危險的?
松玥還沒來得及問,下一秒,她發覺自己身在火山一般的巖漿林里,那些漂亮的桃花樹紛紛化成鐵樹,燃燒著不盡的巖漿。
李敖牽著她的手踏過搖搖晃晃的鐵橋,橋下就是灼燒的巖漿,灼燒感席卷全身。
這前后變化如此之大,都讓她忘了害怕,怔然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李敖淡淡的解釋,“這才是真正的祭舟山。”
巖漿煉獄。
“大祭司為何會……”她想問大祭司既然凝出了祭舟山供族人生存,又為何凝成煉獄?
“大祭司凝的自然不是巖漿,而是你最開始看見的桃花林,但……”他譏諷一聲:“帝國虎族太畏懼上一任帝國主人龍族了,以至于連龍族的祭祀狐族都無法容忍,桃花成劫,狐族再無安寧。”
否則,誰又會非得解除詛咒離開祭舟山呢?他們也不想再繼續參與是非,只不過,祭舟山的巖漿已經快把狐族都要烤化了。
他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松玥心情一瞬間低落,原本對于狐族她是無感甚至反感的,可見到眼前這一幕,她發現她對帝國王族的厭惡才是又狠狠升了一層。
先是邊境,后是海族,還有龍族,現在又看到了祭舟山。
帝國王族真的不干人事。
見她皺緊眉心的樣子,李敖輕笑一聲,真難得,還能得到她的一點同情。
“你身上有藍溪的晶核和龍族的心臟,這烈日巖漿對你不會產生傷害,最多是有點灼熱感,放心吧。”
松玥點點頭,“快點走吧,帶我去見見你的族人。”
李敖突然定睛,“你……”他語氣遲疑,似是不敢置信。
松玥無奈道:“我總要見到他們才決定要不要幫助你們啊,而且我未必就是你口中說的命定之人。”
來都來了,國人不就是那句話嗎,來都來了,看看唄。
“你……”
李敖神情復雜,“我總算知道藍溪為什么……”
“嗯?”
松玥沒聽清他的喃喃,不解的看向他。
“沒什么。”李敖不欲再說,一個沒了自己的心臟失去了情感的女孩,不能指望她懂。
只是他終于明白,像藍溪那樣自私冷漠的海底之王,為何愿意護住她而選擇消亡。
只要得到她一點點的柔情,沒有人可以親眼看著她在眼前死亡的,所以才愿意拼命相護。
第96章
松玥覺得自己在李敖的引路上,至少足足走了一小時,才走到巖漿煉獄的盡頭。
而在面前的火海之下,無數狐族都化為原型苦苦支撐著,他們的身體要承受著炙熱的焚燒,所以幾乎都閉著眼眸,痛苦的忍耐著。
松玥有些失聲,眼前這一幕太過可怖,她下意識看向身側的李敖。
他原本還算輕松的面容早已凝了起來,唇緊緊抿著,袖中的拳頭死死攥緊,才能忍住看到族人這樣而噬心的感覺。
“你之前說想要我的血,就是為了解開這封印?”
聽到她的聲音,李敖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大祭司曾經說過只有神級向導可以解除帝國王族施加的封印,但別說神級向導了,帝國這么些年連新生的向導都未曾出現過。”
“后來我得知北境出現了新型凈化劑,那些原本注定要去赴死的哨兵們居然都得到了救贖,我就猜測……”他看向松玥,所以他才會只身去往北境,后來更是在第一次接觸中確認了她人族的身份。
“可我未必是什么神級向導。”
他從袖中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鈴鐺,可那個鈴鐺中心卻有一滴鮮紅的血液,襯得玉鈴鐺極為漂亮。
“初遇你的時候,你在躲吞噬獸,我趁你不注意,取了你一滴血……”說到這個,他臉色微紅。
松玥:……
這行為確實可恥,但……李敖道:“我只能這樣驗證,這玉鈴鐺是大祭司給我的,他說過只有神級向導的血才不會消融在玉鈴鐺里面。”
但她從來沒感覺自己和之前有什么不同,除了能力增強了一些。
“怎么做?”不過她既然都來這里,借祭舟山躲避帝國王族,那她也愿意付出一些酬勞。
李敖聞言看向煉獄里的長者,那位年邁的大祭司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眸,看向他們。
再看到松玥的那一刻,他眼眸微微一震,“真像……”
“大祭司,我回來了。”
李敖尊敬的朝著大祭司彎了彎腰,大祭司卻只看著松玥,片刻后他把一塊龍族王印在空中緩緩送到松玥面前。
哪怕經過烈焰燃燒,龍族王印也依舊冰透,沒有收到絲毫損失。
“這是龍族帝王的王印,我已保存數百年了,終于等來了它的主人。”
什么意思?龍族王印的主人?
那也不會是她啊,松玥一臉茫然,但她的心臟卻跳的極快。
龍族王印竟像是有靈魂一樣,飄到她的心口前閃閃映著微光。
“龍族王族最后的血脈把心臟給了你,所以從你來到祭舟山的那一刻,王印就在躁動。”
“它已經等你很久了。”
松玥只是剛剛伸出手心,那漂亮的龍形玉牌就落到了她的手心里。
那圖徽的樣子和小青龍很像,令她升出一絲熟悉感,并且她為何會覺得這枚玉牌仿佛不是第一次見一樣,她微微閉了一下眼睛,覺得自己腦海中倏地閃過一副模糊的畫面。
畫面里,隱隱有這枚玉牌的樣子,還有模糊的兩個人影。
她覺得有些頭疼,睜開眼,又看向大祭司,“需要我幫助你們做什么嗎?”
大祭司望著她的面容失神了一瞬,然后微笑搖頭,“您現在還很弱小,除非得到傳承才能解除這封印,解不開封印,對于我們來說,都是一樣的。”
傳承?
這又涉及到松玥的盲區,聽到她現在解不開這封印,她也沒有沮喪,她看向李敖,李敖神色也努力保持著平靜。
松玥嘆息一聲,看著煉獄里被灼燒的虎族,她伸手喚出凈水訣,無數海水流向煉獄中,覆上一層淺淡的藍光。
自從藍溪把晶核給了她,她就慢慢多了很多新的技能,這些,大概都是藍溪帶給她的。
藍溪是海族之王,他的水訣至少可以短暫的熄滅這些烈焰,降低灼燒的熱度。
果然,狐族那些沉睡中的族人都不禁松開了緊皺的眉頭,他們茫然的睜開眼,看著覆在身上的藍光。
“謝謝你,好孩子。”大祭司察覺到清爽的涼意侵入身體,洗去了灼燒帶來的刺痛感,他笑著看向那個嬌小的女孩。
松玥只是隨手做了一件小事,這些凈水訣也只是能消解他們一些痛苦,她輕聲道:“你們總說我是未來的神級向導,可我自己卻并沒有任何信心,這些期望對我來說很沉重,我不一定能真的幫你們解除王印,這些凈水訣就當做是我的心意,我要在祭舟山暫留幾天,打擾諸位了。”
說完后,她轉身往外走,作為托付全族希望,唯一一個沒有被封印住的李敖對著族人點了點頭,就轉身追著她出去了。
松玥順著原路返回,到一處石頭住停下坐下,她望著這片天地,下一秒,眼前的巖漿煉獄又化成之前的桃花林。
她一怔,李敖走到她身邊,“這樣看著漂亮些。”
再漂亮也不過是幻境,松玥也沒再說什么,她掌心緊握著那龍族王印。
這一刻,她幾乎摸索到什么重要的點了,那沉睡在極寒世界無法離開的巨龍,或許很需要她手里的龍族王印。
她對李敖道:“麻煩你守著我,我想好好睡一覺。”
她從來沒有主觀上去到那個世界,眼下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也只有沉睡。
“好。”
李敖點頭,隨即在她身后三米處坐下,為她設下一道屏障。
在松玥陷入沉睡后,李敖就看了看漸漸染上一絲鮮紅的天際,松玥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北境后,翼真就看到了她的那封書信。
他攔住了想要去找她的哨兵們,帝國皇太子提親隊伍兵臨城下,甚至還有帝國貴族暗中派出的人馬都在抓她。
松玥離開了,卻不知蹤跡,說明至少她是安全的,北境找不到她,別人也找不到。
他們需要做的是全力迎接帝國的來臨。
佩斯原本以為他親自到來,北境必會恭迎,否則那就是向帝國宣戰。
可當他都到了城防線,北境也沒有派出人來迎接他。
佩斯一怒之下遣人去施壓,可迎來的卻是北境全面迎戰升起的旗子。
在海上已經動了干戈,眼下再屈躬鞠膝已經沒有意義了,翼真早已做好了和帝國翻臉的準備。
北境第一場戰爭,還是打響了。
佩斯主動發動了第一波攻擊,聲稱他要親自征伐北境這群不法之徒!
李敖關上云網,臉色沉重的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如果她知道即使她離開了,帝國也還是對北境宣戰了,她一定會很擔心。
可松玥現在已經完全陷入了深睡眠,她想去極寒世界,卻沒能進去,反倒是看到了一對俊美漂亮的情侶,他們懷里還抱著一個沉睡的小男孩,正倉皇奔跑。
她微微擰眉,不解這次是又看到了什么,隨即她看到讓她萬分震驚的一幕。
她居然看到一個被遺棄在冰天雪地的小嬰兒,就在樹下,裹著大紅色的被子,她眼眸大大一睜,那被子……
是她幼時蓋過很久的被子,后來在福利院,她也都是蓋的這個小被子,她不會記錯的!
可……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下一秒,那對夫妻也看到了樹下的孩子,他們一愣,看了眼身后正在追殺他們的人,又看了一眼懷里三歲多的兒子。
一咬牙,那對夫妻快速把樹下的嬰兒也撿了起來抱在懷里一起逃離此處。
但追趕他們的人數量很多,從四面八方追趕包圍。
松玥感覺腦袋很痛,她捂著自己的頭,似乎能感受到那種瀕臨生死的窒息感,那紅色被子里的嬰兒臉色已經憋的青紫。
那女人看了一眼焦急道:“阿欽你看這孩子,快沒氣了。”
被喚做阿欽的男人看了一眼,臉色也沉重了很多,他們倆對視了一眼,像是做下了什么決定一樣。
“阿欽……我們做的一切,都會是值得的。”女人說完后,親了一下丈夫和他懷里的兒子,她看著懷里快斷氣的嬰兒,閉上眼,輕輕把氣息渡給了她。
一道道淡淡的藍光從她身上傳遞給紅色小被子里的嬰兒,小嬰兒臉色越來越紅潤,女人的身影卻越來越淡,直至透明,一枚漂亮的晶核飄在空中。
松玥只來得及看見女人消失前的最后一抹人影,她頭上長著漂亮的龍角,溫柔的把生機都給了懷里的小嬰兒。
男人亦是,在妻子消失后,他把兩個孩子藏到了灌木叢下面,然后身體劃出龍嘯,飛快的撲向那些對他們趕盡殺絕的虎族。
兩個孩子被藏在灌木叢里面,女嬰兒因為得到了生機,漸漸睜開了眼睛,透過她的眼睛,松玥看到了不遠處天空亮起的微光。
那個被喚做阿欽的男人,用命留住了那些追捕他們的敵人。
小嬰兒什么都不懂,卻看到身邊那個沉睡的小龍突然睜開了眼睛爬了起來,他撕心裂肺的看著不遠處那一幕,還有緩緩飄向他的兩枚漂亮晶核。
松玥心倏地捂住胸口,她太震驚了,幼年被遺棄在醫院門口的自己,居然不知道怎么闖進了這個時空,還被小龍的母親用命救下來了。
怪不得后來福利院院長都說她能活下來是奇跡,明明出生就心脈有缺,還被遺棄在冰天雪地里一夜,凍都該凍死的嬰兒居然活了下來,還吊著一口氣。
原來不是奇跡,不是她命好,是有人用生命換了她的生機。
雖然那女人本來也是走到絕路了,可她卻毅然決然毫不猶豫的給了她新生的機會。
她完全不知道她剛出生的時候,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那小龍……就是她認識的小青龍,救了她的是他的父母。
他的父母為了保護兩個年幼的孩子,就這樣慘烈的死去了。
松玥猛然睜開眼,她覺得心口很痛很痛,沉重的感覺死死的壓著她,帶給她鋪天蓋地的窒息感。
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欠了小青龍的不止一顆心臟,還有他母親的命。
松玥受不住,突然睜開眼睛撐著石頭吐出一大口鮮血。
“松玥!”李敖連忙上來扶住她的胳膊,松玥一直低著頭看著石面,她眼眸里的光不斷下沉。
“松玥你……”李敖忽然一驚,看著她眉宇間的黑氣,這是怎么回事?
“我心口好疼啊。”她能感受到幾乎被撕裂的痛苦,松玥面色慘白,額上都是冷汗。
李敖焦急的望著她,探向她的心口,而那顆原本沉寂在她體內的心臟正在瘋狂搏動著,似是想要突破什么禁忌一樣。
他臉色瞬間大變!
是龍族的心臟,龍族……只有那位還被鎮壓在極寒世界的青龍了,如果是他要出來,那這顆心臟就會從松玥的體內不顧她的身體剝離出來涌向它原本的主人的。
心臟剝離對于獸人來說從來不是致死的,對于人族來說卻是致命的,人族離不開心臟。
李敖快速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穩,然后輸入氣息給她,想壓住那顆躁動的心臟。
極寒世界
雪面上全是血跡,那無數道金光勒緊了青龍的身體,血滴不停的落下。
“你想死嗎?”一道威嚴的聲音穿透而來。
青龍冷淡的眼眸望著虛空,他脫離的精神體,人形站在龍身上,眼眸冷淡至極。
他不屑回答,只是調動全身力量在突破這禁制,那聲音的主人終于忍不住,意念體進入了這個世界。
“茍延殘喘的你,是什么讓你想要逃離這個世界了?”
帝國主人巨大的身影映在半空中,他輕蔑的望著這頭青龍。
“不死之身又如何,你就算死千遍萬遍,醒來都會是在這個貧瘠之地!”
青龍輕輕扯唇,低笑了一聲,死有何懼?他從來都不怕死。
但這是他第一次用力在掙脫,與其說掙脫,不如說找死,他用自己的身體迎上那些金光,那些金光像刀一樣嵌入他的身體,他的血肉,一點點的割掉了他的肉,削去了他的骨。
數十米的雪地上都被他的血染盡,青年臉色越漸蒼白,幾近透明,他氣息微弱,身子卻挺直,嘲弄的盯著那意念體。
下一秒,青龍氣息突然消失,巨龍閉上了眼眸,青年的原型逐漸破散。
那半空中的帝國主人看著他自取滅亡的一幕,眼睛微閃。
而在祭舟山,松玥又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她臉都痛苦的皺在了一起,感受到心臟驟停的那幾秒。
李敖看見她這樣,滿面焦急,但下一秒,她手上緊握的龍族王印因為沾染上她吐的鮮血,竟慢慢幻化出一道光包裹著她。
他能感覺到這道光在保護她,李敖不由微松一口氣。
不是,那條龍在搞什么?
極寒世界,不知過了多久,那巨龍漸漸又蘇醒,復活,雖然又有了氣息,但他卻喘的很厲害,因為很疼。
可以復生,但痛苦絕不會減少,他承受著身體被肆虐割裂帶來的顫栗感,再強撐著漸漸凝為實型。
“再來。”
青年半撐在巨龍身上,抬起身體,陰冷的望著半空中的帝國主人。
帝國主人嗤笑一聲,無形的手壓在巨龍的身上。
巨龍整整被砸到陷入雪地一丈深,那些金光再次陷入他的血肉之中,青龍呼吸皺緊,眉宇緊皺。
帝國主人一開始還冷淡不屑的看著青龍找死又復活,活了又找死的不自量力,可后來,他倏地臉色一變,那些禁制的力量竟然在漸漸削弱。
是因為青龍一次次死去,在不斷耗盡陣法的力量。
“你居然想這樣破陣?”他瞬間意識到青龍的想法,近乎震怒。
青年抬手抹掉唇上的黑血,笑了一聲,“你能阻擋的了我?”
他再強大,也阻止不了青龍自取滅亡的做法,他根本就不怕疼不怕死,簡直像個怪物。
帝國主人怒火中燒,感覺到濃濃的失控感,這讓他極為不滿和心慌,他無法接受事情脫離他的掌控。
于是他又施加了無數道金光,逼的青年彎下腰搖搖欲墜。
他想看到他求饒的樣子,只要他能跪在地上求他!
“只要你肯屈服,我可以解開你的封印,讓你重獲自由。”
“歸屬我虎族,從今以后,你就是帝國王將!”
青年失笑,冷漠的看著帝國主人,“癡心妄想。”
他整個龍族都寧死不屈,到了他這里,他連死都無所謂,就更不可能談什么屈服。
帝國主人見他冥頑不靈,惱怒的冷哼了一聲,嘲諷道:“你以為你就算離開了極寒世界,帝國還有你的容身之處嗎?”
“敗家之犬!”
帝國主人的身影逐漸消失,青龍感受到心口的空蕩,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想到那顆充滿了諸多無用甚至招人鄙夷的那些情緒的心臟。
他不想一次次等待,不想等待當時在地牢里,在虛空陪伴著他的虛影的主人。
他曾無數次看到她焦急,擔憂的望著他的樣子,可是為什么?她為什么要用那種熟稔不忍的目光看著他,還總是跟著他,看著他在地牢里一次次被折磨的沒有人樣。
盡管那樣,她似乎還是沒有被嚇跑,她的眼里沒有鄙夷,沒有嫌惡,永遠帶著他看不懂的悲憫。
后來,他在垃圾場又遇到了她,但她顯然不認識他了一樣,記得那段在地牢里黑暗過去的只有他,原來她什么都不記得。
所以他不搭理她,想讓她自討沒趣的離開,別再來了。
但她還是來了許多次,幫他療傷,牽他的手,他倔強的不想承認,他那顆沒用的心臟卻先背叛了他,他的心臟無比期望她的到來,所以他把心臟丟給了她。
現在,他一次次死去,她一定能察覺到,那么,她會有一丁點的難過嗎?
青龍想,或許她都又忘記他了也說不定。
畢竟,她身邊從來都圍繞著許多人。
他舔舔唇,自厭又自棄,真不知道他這次這么執著的想要離開極寒世界是為什么。
去找她嗎?
帝國主人說的沒錯,偌大帝國,其實沒有他的去處。
可即便這樣,他似乎還是想受到召喚一樣,竟無視痛苦一遍遍赴死,破陣。
至少要親自到她面前,告訴她,他的名字。
祭舟山的松玥終于感受到身體好受一些了,那玉牌在她手里不斷的一閃一滅,似乎是想要安撫她。
她心里那顆躁動的心臟也終于稍稍停歇,李敖徹底放下心來。
不知道是為什么,那顆心臟似乎很掙扎,它既想回到它的主人身邊,卻又不舍得離開,它在保護她,怕離開后,她生命垂危。
“李敖,狐族原本是跟隨龍族的,那大祭司是不是跟龍族的前任王和王后很熟啊?”她輕聲問。
李敖不解她怎么突然問這個,但肯定的點頭,“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但我父母說過大祭司輔佐過三任龍族之王的。”
“我想再去見見大祭司,我一個人去就好。”她松開心口,站起身來,朝著李敖曾帶她去過的方向又走了一遍。
第一次來的時候,她毫無情緒,但這次,她心境極為復雜,尤其知道自己幼年曾離棄的被龍族王后拯救過生命。
那種感覺,讓她瞬間對龍族產生了無比復雜的情緒,甚至有些想哭。
她以為,不會有人在乎她的命的,連她的親生父母都在生下有病的她之后選擇遺棄她,可那對龍族夫妻卻選擇救她,甚至不惜生命。
她本來以為,她活著只不過是沒有勇氣去死,她活著是沒什么意義的,可當她知道,那個美麗的女人是用了自己最后一息換了她的一口氣,在她的面前融化消亡。
她就無法再輕視自己的命了,她想多知道一點那對夫妻的事情。
大祭司,是她唯一可以詢問的人。
當她又回來后,大祭司很快就睜開了眼,他看見松玥前后差別極大的臉色,眼里閃過了然,“想問什么就問吧。”
沉默了一下,松玥才鼓起勇氣,“龍族的王后是不是救過一個人類女孩?”
“是。”
大祭司平靜的回答她,“當時我們已經被龍族遣送離開,但是我是大祭司,可以追蹤王和王后的蹤跡,在王后消逝之前,她救了一個嬰兒,是人族。”
得到確切的答案,松玥也沒有覺得震驚,其實她心底已經接受了這個答案,她只是不懂為什么,那位王后為什么會愿意救一個毫不相干的嬰兒。
她本來可以不死的啊,至少不會那么快,他們還有機會再繼續逃的啊。
見她這幅樣子,大祭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大祭司嘆了一口氣,道:“那位王后大概在想,臨死之前能救一個是一個,她也有孩子,對嬰兒自然也帶著一種母愛之心。”
是這樣嗎?松玥想到剛剛自己看到的那個女人溫柔的面龐和從容赴死的笑意。
“她……叫什么名字啊?”她只知道她的丈夫叫阿欽,但在這一刻,松玥無比想要知道那位王后的名字。
大祭司也想起了龍族最后一位王后,嘆息了一聲,“青龍夜凝。”
夜凝,松玥默默念了一下。
第97章
她握著手里的玉牌,垂眸笑了笑,等再次抬起頭時,她滿目星光。
連大祭司都愣了一下,他竟在這女孩兒的眼里看到了一絲孺慕。
“大祭司,極寒世界的入口,您知道嗎?”
她嗓音清脆,又很堅定,大祭司望著她,“你是想……”
她無法自主進入極寒世界,所以她想找到極寒世界的入口,然后,她想試試去救出被封印百年的小青龍。
那個曾經和她一起被父母藏在灌木叢里的小龍,她想救他。
“極寒世界的入口,要從帝國王宮進入,因為那是虎族之王用全族命數創出來的世界。”
這并不簡單,大祭司不認為她可以順利進入王宮。
松玥卻只是略略思索,便告別離去,離去之時,她和大祭司說:“如果我還能活著回來,我會再試試為你們解開詛咒的。”
眼下的她,卻是無能為力。
大祭司笑著目送她離去,并隔空對李敖道:“跟隨她去吧,守護龍族原本就是我們狐族的使命。”
她要去拯救龍族最后一個血脈,狐族自然該不遺余力的相助。
松玥在桃花林出口看見了等待著她的李敖,他上前走到她面前,道:“帝國王宮守衛重重,想順利潛入進去的話不如偽裝進入伊斯塔,伊斯塔有直通王宮的專屬通道。”
伊斯塔嗎?松玥問:“那我們該怎么進去?”伊斯塔也不好進吧。
李敖笑瞇瞇的對她施加了一個幻術,松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變成了陌生的模樣,而對面的李敖,也在轉瞬之間變成了一個美麗少女的模樣。
她顯然有些失神,因為女版的李敖也實在貌美驚人。
狐族還真是長相妖孽。
伊斯塔外
“我們這樣真的能行嗎?”松玥踩著小碎步學著李敖的樣子低頭跟著進入伊斯塔的侍女身后,手上還端著露瓶。
李敖竟然帶她混進了伊斯塔的雌性侍女隊伍里,她們剛采摘了露水回來,正在接受門衛的檢查依次進入伊斯塔之中。
松玥很少干這樣的事,略顯心虛,李敖卻低聲道:“放心,我施加的幻術就憑這些守衛,可檢查不出來我們的真身。”
松玥稍微放心,但還是忐忑的跟在他的身后,等到檢查到她們的時候,伊斯塔門口走出一位優雅的少女,光她身后就跟著八個侍女還有十幾個守衛兵。
“可萊絲殿下。”
守衛尊敬的向來人請安,并示意這些侍女趕緊避開。
松玥余光看見可萊絲,幾乎想要苦笑,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還能遇見舊敵。
她把頭壓的更低了一些,可萊絲一步一步走下臺階,下巴倨傲的微微抬起,不過她似乎心情很差,呵斥了侍女一聲:“笨手笨腳的走快點。”
她急著回獅族想要探查點消息,為什么她派出去的人都沒有帶回好消息,她要的人呢!
雖說北境和帝國皇太子已經開戰了,但是可萊絲還是不放心,生怕那位向導出來生變,阻礙了她的前途。
無論如何,她還是想要那個向導永遠的消失,這樣以后不管帝國的主人是誰,她都將會是唯一能登頂的王后!
被呵斥后,圍繞著可萊絲的侍女們更加小心翼翼了。
她們都只是能化形的雌性,地位當然不如向導,她們服侍的可萊絲殿下更是能決定她們的命運,之前有個容貌過于出色的雌性,就因為打翻了一個杯子,就被可萊絲殿下扔到了地牢,賞給那些在地牢看守的守衛兵們當發泄對象了。
可萊絲似是更心煩了,從守衛手里奪過鞭子,抽向那些侍女:“你們很怕本殿下嗎?都是沒用的東西,看著就礙眼。”
那群侍女甚至有的被當場抽回原型,凄厲的慘叫。
守衛兵們頓時面冒冷汗,可萊絲發泄之后,情緒才稍微平復,可這些侍女被她大殘了,眼下是不能用了,她接過毛巾擦擦手,掃了一眼那些端著露水瑟瑟發抖的侍女們,“挑幾個新的伺候我。”
人群中的松玥心里一緊,她低眸看著那些被抽打的侍女們暗暗咬牙,她不能沖動,只能盡量在人群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抬起頭來。”
忽然,可萊絲走向面前,松玥心里一咯噔,旋即就看見身旁的李敖被按著抬起了頭顱,被逼著面向可萊絲。
只一眼,可萊絲就厭惡極了,只因為眼前的雌性容貌太出色了,身子高挑,五官精致,整個人都浮現出一種弱柳扶風的氣質,格外吸引人。
“你什么種族的?”可萊絲居高臨下的睨著李敖。
李敖裝作害怕,低聲道:“奴是灰狐一族的……”
“那就你,到我身邊服侍吧。”
可萊絲施舍一般指了指李敖,又隨手點了幾個人,李敖當然不想跟著可萊絲走了,他還得護著松玥呢,但松玥沒有被可萊絲看上。
李敖給松玥幻化的樣子比較普通,再加上松玥是人族,隱匿氣息之后就更是資質普通的樣子,論誰也不會注意到她。
松玥給了李敖一個眼色,她自己可以的,李敖沒必要現在引起可萊絲的懷疑,否則兩個人就都進不了伊斯塔了。
李敖接收到她的信號,卻還是很擔憂,可萊絲點完人就要走,李敖只能跟上。
松玥見可萊絲的大隊伍離開,又見那些守衛兵把受傷的雌性提起來打算扔回伊斯塔自生自滅,她默默跟在侍女后面一起進入伊斯塔。
等進去后,她才在離開前偷偷給那些雌性施了一個小小的治愈,至少這樣不會有生命之危了。
做完這些,她就悄悄離開了侍女的隊伍,從一旁的小道離去了。
伊斯塔算是帝國非常重要的地方,這里數千年來都生活著整個帝國的向導們,無數子民的供奉最終都會流向這里,為向導們提供優越的生活。
所以伊斯塔格外的漂亮,像一個巨大的城堡,松玥如果想從這里找到進入王宮的通道,可并不簡單。
但大祭司說過,就算是伊斯塔可以進入王宮,那條通道也只會在長老閣中,而非任何向導都可以隨意進入的。
所以,她只需要找到長老閣,她現在可不同往日,想要躲避開伊斯塔的守衛兵很簡單,只要再被發現前快速進入自己的識海就可以了。
但就這樣,找到伊斯塔也足足花費了她十幾個小時的功夫。
好在,她還是在天黑之后尋到了長老閣,長老閣門口倒是沒有一個守衛兵,可卻設有防線,任何一個獸人靠近都會發出一級警報。
但她是人族,她發現她一點點試探的靠近,那道防線始終都沒有反應。
不管了,她用指尖輕輕碰觸上去,果然,那道防線對她來說形同虛設,她的指尖很容易就穿了過去。
松玥彎唇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走上臺階,推開那扇古樸的大門。
厚重的檀香撲面而來,長老閣中流淌著微弱的亮光,照亮了她眼前的一切,除了漂亮的壁畫,長老閣中空無一物。
但那些畫像上,卻畫著幾位風格不一的少女們。
甚至,還有一位少女穿著黑色的沖鋒衣,帶著很酷的墨鏡。
熟悉感撲面而來,松玥一呆,她忽然意識到這些大概就是她的前輩們?
同族的感覺實在太熟稔了,這些不會就是他們嘴里的人族神級向導吧?
“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松玥驚的猛然轉身,她驀然看見一位黑紗包著全身的老人,正站在她的身后。
“您是……”察覺到對方沒有敵意,松玥試探的開口。
“我是伊斯塔的前長老。”她嗓音很啞,并且聽著也很年邁了。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幾乎都以為你不會出現了,可邊境的改變卻讓我看到了希望。”
“你知道我會來?”松玥覺得渾身發麻,這老人給她的感覺很奇怪,難道她早就知道她會來到這個世界?
“是天命,百年前你就該來到這個世界,拯救當時的王族,改變帝國更朝換代帶來的血流成河,正是因為虎族謀朝纂位,逆天改命,才會讓帝國不在有新生的向導,我們的向導也在不斷的被削弱能力,以致于連凈化劑都無法供應。”
“這就是天命降下來的懲罰,如果沒有神級向導降生,最后所有帝國子民都會死于精神污染。”
松玥聞言,想到自己看到的百年前那一幕,所以那時候她來到這個世界是命中注定,但不知為何,她又被送回了自己的世界。
不過,松玥還是低聲嗤道:“什么天命不天命的,我不信,我也不是你所期望的神級向導,我就是個普通的向導。”
“可是你選擇了龍族,龍族也選擇了你。”
長老一句話讓松玥瞬間靜默,那玉牌還躺在她的袖子里,給她傳遞著溫暖。
還是嬰兒的她當時肯定不知道什么選擇,但龍族選擇了她……龍族的王后夜凝當時確實……
這一點她無法否認,甚至于她來到這里,想去帝國王宮,也不過是為了去極寒世界救夜凝的兒子。
她只知道,她欠了龍族的,她要盡所能的還一些。
“看來你的心是想著龍族的,既然如此,告訴我,怎么去帝國王宮。”松玥不想再閑扯浪費時間,她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大長老卻搖頭道:“去了也沒用,你既然說你不是神級向導,那么,虎族全族命數設下的極寒世界,你根本進不去。”
松玥:……
懷疑自己被下套了,她無奈道:“您老直說吧,怎么才肯幫我?”
那蒼老的女人走到她面前,伸出手遞向她。
松玥看見她枯槁的手微微愣了一下,不過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把手放在了對方的手上。
她相信一個垂垂老矣的人對她做不出什么實質性傷害,她隨著她走到長老閣的最中間,親眼目睹那長老拿出一塊紫心石放在緩緩升起來的石柱上。
“把手放上去吧。”
“這是什么?”
“曾經的神級向導們留下來的傳承。”
松玥想了一下,既然是前輩們留下的東西,她試試也無妨,于是她把手放在了那塊紫心石上,很快,那塊石頭閃了閃。
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微光把她的身體包裹在其中,一旁的長老看見這一幕,眼里終于升出激動的光芒。
百年了,終于有人可以讓紫心石有反應,她曾尋找過無數個向導站在這里,可紫心石從來沒有亮過。
松玥被微光包圍之后,就閉上了眼睛,她眼前浮現了很多畫面,一幕幕在她眼前閃過。
良久,她才終于平靜的睜開眼睛,那紫心石漸漸微弱,歸于沉寂。
“怎么樣?”長老急切的詢問,得到了傳承了嗎?她是神級向導了嗎?
松玥看向她,伸出手,很冷靜的道:“如你所見,什么都沒有,我不是她們認可的神級向導。”
長老愣了一下,隨即連連后退了幾步,不敢置信的道:“怎么會這樣?”
“我救不了你的國。”
松玥移開目光,看向地面,眼眸決絕:“我只想救我想救的人。”
她找到了!通往帝國王宮的通道。
下一秒,那長老眼睜睜看著她在石柱亮起的通道中,身影消失。
她伸了手,卻什么都沒留住,長老閣又恢復昏暗,她嗓音頹喪,“沒有神級向導的降世,是天命選擇放棄我們了嗎?”
一個因為謀逆失去國家秩序的王國,無數因為凈化劑開始紛爭搶奪的子民們,這是天命降下的懲罰嗎?
她無力的垂下手,苦笑一聲。
她等了一輩子。
而在通道里,松玥穿過無數光暈,最終站在帝國王宮的地面上。
皇太子去北伐北境,帝國王宮除了沉睡的帝國主人,就剩下上萬守衛兵。
松玥想要繞開他們,已經是很簡單的事。
離封印之地越近,她身上的玉牌就越來越灼熱,似乎在激動躁郁。
她摸了摸那玉牌,“別急,我們很快就去救他。”
她知道小青龍有復生,他不會死,可這不代表他不會受傷不會疼。
她已經從無數畫面看到了帝國主人對龍族的厭惡和忌憚,被封印在極寒世界的小青龍,每一日怕是都煎熬無比。
突然,一道大門倏地打開,松玥腳步一頓,看著玉牌不斷的閃著光,她知道,就是這了。
她踏步想要走進去,就在這時,突然涌出無數哨兵持刀攔在她面前,嚴防死守的盯緊了她。
“大膽,這也是你一個小小侍女能闖進來的地方!”
松玥想起來自己還是先前被李敖幻化的模樣,她扯了扯唇,揮手,恢復自己原本的樣子。
那些哨兵們瞬間一愣,都看清了她的真容,說實話,這臉太過熟悉,至少他們每一位都曾在云網視頻上看過無數次。
“你……你……”他們結結巴巴的看著她。
為何遠在北境的寶貝向導,會只身一人闖入了帝國王宮?
這太驚悚了!
比起震驚,他們眼里竟又意外的升起一絲追到星的小激動,竟不由自主的收起了長刀。
松玥當然能感受到他們的變化,她忽然勾唇一笑,“不如我打傷你們,你們躺倒,放我進去,怎么樣?”
帝國天擇哨兵無法對向導下手,松玥就是因為這個才在這里露出真面容,她不想在這里就開始打殺,所以她提出最離譜卻又最合理的建議。
那些哨兵們面面相覷,最終他們像是做下什么決定一樣,配合松玥一片片的被撂倒在地,兩眼一閉。
松玥看了看自己都沒使勁的手掌,微微一笑,不免覺得這些單純的哨兵可愛。
如果不是王族剝削,如果不是凈化劑短缺,這個帝國的子民們應該都會生活的很安逸吧?
“小姐,你要小心,王族對向導,并不會心軟。”
在她經過守衛兵頭領身邊時,他突然睜開眼眸看著她,輕聲提醒。
松玥聞言,點點頭,可以無視天擇屠殺龍族的虎族,對于向導,怕是也不會遵循天擇。
況且,她還是為了救小青龍來的。
“謝謝你們。”
她輕聲感謝后,這才往里走去。
等踏上帝國宮殿后,一股強勢的氣息就朝她身上碾壓過來。
偌大的宮殿,王座上坐著一個虛影,那是帝國主人的意念體,他陷入沉睡已經不知多少年了,只留著意念體在這里鎮壓著帝國秩序。
松玥一眼就看清了那個意念體,巨大的猛虎閉著眼眸,只是一眼,她都能感覺到濃濃的殺伐之氣。
這位帝王,是踩著無數龍族的血登上王位的。
是一位心狠手辣的帝王,是整個帝國掌握一切的至高無上的主人。
但松玥卻從心底升出濃濃的恨意,她能感覺到,那是屬于小青龍心臟的情緒,它如此厭惡這位虎族之王。
松玥因為看到龍族被滅族的畫面,也對這位帝王升出無限厭惡。
她一步一步靠近,越靠近就越覺得呼吸困難,帝王的威壓,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每一步,她都能感覺到心口被擠壓的想要跪地吐血,因為她沒有彎下膝蓋,沒有臣服,所以帝王不悅。
“我敢來,我就不怕你。”她咬唇,冷冷的直視前方。
終于,那蒼老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
“為了那頭小龍?”他輕嗤。
“不知死活的人還真多。”那頭小龍是,這個愚蠢的人族少女也是。
帝國主人終于睜開了眼眸,金黃色的眼眸低低睨了一眼,嗓音平靜下來,“原本你可以選擇吾兒,坐上王妃的寶座,被天下子民供奉此生。”
“可你做了一個愚蠢的選擇。”
他嗓音里充滿了嘲弄,“你也和那天擇一樣,選擇那廢物的龍族。”
“我虎族,百族之王,為何就不能坐擁這帝國?”
松玥忽然輕笑一聲,譏諷的揚起唇,“我看您是睡久了廢話也變多了,你自己看看龍族,再看看你們虎族的基因,選誰還用想嗎?”
就光她看到的帝國主人五大三粗的樣子,再想想帝國皇太子那陰鷙刻薄的臉。
“長得丑,想的美,做人做畜生都惡心。”
帝國主人聞言冷笑一聲,“牙尖嘴利,看來你沒得到傳承,那你不過就是個區區人族,你真以為,你能活著走出這殿門?”
“行不行試試不就知道了?”松玥強撐著站直身體,她從來沒有試過自己的極限,面對這位帝國主人的意念體,她不信她連一戰之力都沒有。
“我雖然不是神級向導,但我還是想揍你!”
話落,她直接開大,無數瑩瑩綠光從她身體流瀉而出,和藍光交織成最絢爛的煙火,朝著帝國主人碾壓過去。
“居然……”帝國主人眼眸一閃,心中涌出驚訝,人族向導,居然也能向神級向導一樣擁有攻擊異能?
他想起他兒子佩斯支支吾吾有口難言的樣子,原來他兒子是被這個人族向導打吐血的?
一念之間,他的意念體瞬間化為虛無,那攻擊力竟然直接把王座都碾碎成粉末了。
第98章
松玥知道這只是帝國主人的意念體,對帝國主人造不成什么實質性傷害,但她必須找到帝國主人沉睡的主體,才能想辦法破除封印。
能用自己的壽命去壓制對小青龍的封印,可見帝國主人是有多么的忌憚龍族。
可想找到帝國主人的主體,并不容易,松玥站在偌大宮殿中,略有些煩躁。
突然,李敖從外面走到殿內,四處一掃,淡笑道:“不錯啊小玥玥,竟然單槍匹馬橫掃王宮。”
松玥回眸看見他,詫異的挑眉,“你怎么從可萊絲眼皮子底下逃出來的?”
可萊絲會挑中貌美的李敖,以可萊絲的性格,就不可能輕易放他離開才對。
聞言,李敖眼里閃過一絲陰郁,他冷哼一聲,“這位全國追捧的伊斯塔貴女可真沒什么容人的度量。”
他被可萊絲挑選帶走之后就被人把手腕給綁在了一起,跟在可萊絲的車后面被拖行,罪名就是她在伊斯塔門口對可萊絲殿下不敬。
李敖知道可萊絲帶走他不是好事,可他委實沒想到可萊絲居然裝都不裝,直接拿著他出氣瀉火。
他當時都后悔自己化形化的那么漂亮了,居然被可萊絲盯上,后面他趁隊伍不注意,用了幻術才得以逃脫。
李敖給松玥展示他手腕上的勒痕,幾乎潛入了血肉里。
松玥:……
這點勒痕還不至于對李敖這樣的九尾狐造成什么實質性傷害,她掃了一眼就連忙直奔主題,“我找不到帝國主人沉睡的主體,你知道嗎?”
“我怎么可能會知道這種帝國機密。”
“你不是自稱全國第一的情報販子嗎?”
李敖抽了抽嘴角,那只是接近你的手段。
松玥嫌棄的撇了他一眼,剛要從此處離開,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道冷酷的女聲。
“果然是你,膽子還真大,那么多要你命的人,你居然敢從北境潛入到王宮。”
可萊絲帶著人抬步走進來,她勾唇冷笑,睨著松玥和李敖。
李敖瞬間就意識到什么,皺眉看了一眼可萊絲,給了松玥一個抱歉的眼神。
他還是露出什么破綻,被可萊絲發現了。
“既然你主動送到我手里來,那就別怪本殿下不客氣了。”可萊絲冷冷抬手,“拿下他們。”
李敖瞬間換為原型擋在松玥面前,沉聲道:“我來應付這里,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松玥看了一眼他高大的背影,難得覺得這人有點良心,但她還是淡淡道:“她不會輕易放我離開的,與其一分為二早晚被拿下,還不如合作。”
她從李敖身后,走到他身邊,并肩而戰,平靜的望著可萊絲。
“看來你很想要我的命,”她其實很不理解可萊絲為什么這么的恨她,她沒有來過帝國爭搶可萊絲的資源,只不過在北境有一些過節而已,但可萊絲看她的目光卻像是要把她活剮了一樣。
可惜……
“憑你,還拿不走我的命,”她歪了歪頭,扯唇譏笑,她的命是夜凝換來的,所以她現在很愛惜自己的命。
可萊絲瞬間發動攻擊,陰狠的盯著那個明明身處帝國王宮卻依舊淡定的少女。
她身后的那些獅族的哨兵,自然是以她為主,即便要違反天擇,也只能朝松玥這個向導動手了。
李敖身形一晃,就擋在最前面,抵住了那些哨兵的攻擊。
松玥則直接對上可萊絲,可萊絲沒有攻擊異能,只是本能的拿出她的武器想要索松玥的命。
看著她手里的槍,松玥快速移開身子一閃而過,下一秒,可萊絲就驚恐的回頭,發現她居然這么快就到了她的身后。
這是會長親自教她的,松玥站在可萊絲身后,微微抬手,就震碎了她手里的槍。
可萊絲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手里化為粉末的槍,這可是獅族為她專門打造的武器,居然就這么被松玥給震碎了?
“你……”她愕然的看著松玥,原以為對方跟她一樣,是一個沒有攻擊力的向導,但她為什么……
“你為什么會……”松玥明明只是個向導啊,她為什么會擁有哨兵一樣的作戰能力?
松玥沒有回答她的意思,她凝出水紋,可萊絲被綁在其中,動彈不得,惱羞成怒的怒罵道:“還不過來救我!”
“賤人!該死的賤人!”
松玥擰眉,又收緊了力道,可萊絲瞬間被水紋死死的裹住,壓的她呼吸都變粗了。
“殿下!”
獅族哨兵顧不上李敖了,全部涌向可萊絲的身邊。
李敖給了松玥一個贊許的眼神,眼里滿是欣賞,不愧是戰神教出來的人,連出手都帶著翼真的果決和利落。
松玥不想浪費時間,對他道:“我們走。”
兩個人直奔大門,結果幾百個哨兵趕過來,堵在了門前。
松玥和李敖腳步一頓,身后可萊絲瘋狂大笑:“想走?也太小看我獅族的武/裝力量了。”
面前幾百個哨兵都是獅族在帝國王宮的護衛隊,聽從調令趕了過來,很快,他們隊伍緩緩走上前一個男人。
他穿著深藍色的軍/裝,長相竟和菲斯有幾分相似,他騎在高大的馬上,居高臨下的望著松玥。
“哥,你快把這個賤女人給我抓起來!”可萊絲迫切的看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姚澤卻看都沒看可萊絲一眼,反而是望著松玥,倏地笑道:“你就是我那個叛出家門的堂兄認定的向導小姐?”
姚澤長相俊美,氣質高雅,他一笑起來看著很溫良無害,但不知為何,松玥對上他的目光,總覺得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尤其他提起菲斯時,嗓音里壓不住的冷意。
菲斯的堂弟?
“哥,就是她把菲斯大哥迷得團團轉,我在北境軍區看見過菲斯!”可萊絲知道只要提起菲斯,就可以激起姚澤的怒火,她這個哥哥可是把菲斯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
姚澤終于舍得掃她一眼,卻冷漠道:“沒用的廢物,同樣是向導,你不覺得丟人嗎?”
只會叫囂著家族背景,還偷偷調動家族力量去北境暗殺向導,姚澤覺得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真是蠢的要死。
可萊絲臉色微微一變,憤怒的望著姚澤。
他什么意思?
姚澤下一秒轉頭看向松玥,又換上優雅的笑容,“向導小姐,菲斯已經叛出家門淪為喪家之犬,你選擇他,不如選擇我,我將是獅族下一任的家主。”
可萊絲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公然向松玥求婚的姚澤,他瘋了吧?
姚澤可沒瘋,一個會攻擊系的人族向導,不管她現在是不是神級向導,對他而言,都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尤其……這位向導還是菲斯的意中人,那他就有更濃厚的興趣以及掠奪的欲/望了。
他喜歡搶菲斯的東西,包括女人。
姚澤居然從馬上下來,走到松玥的面前,微微低下頭,朝松玥伸出了手。
作為獅族這幾年默認的繼承人,姚澤可沒有對任何人這么低過頭,即使是帝國皇太子,姚澤也不必鞠躬屈膝的。
獅族,是帝國除虎族以外,最強大的世族。
姚澤很自信,自己的條件沒有哪個女人會拒絕。
李敖看著他這幅傲氣的模樣,突然看好戲一般的往外退了一下,雙手環胸挑眉看著松玥。
要知道,這位祖宗可最擅長摧毀這些驕傲自大的哨兵的自信心了。
果然,松玥冷冷的看著姚澤的做派。
“抱歉,我不會選擇你。”
姚澤一愣,就聽見她緊接著道:“論容貌,你不及菲斯,論氣度,你差他一大截,且還虛偽,自大,自戀!”
姚澤好半天沒反應過來,還是可萊絲聞言嗤笑道:“還說我丟人,你又好到哪里去?”
被人公然拒絕!
姚澤臉色瞬間一變,怒意浮現,他裝出來的優雅蕩然無存,他微微一抬手,身后幾百個獅族哨兵就做出了作戰狀態。
他瞇著眼眸望著松玥,倏地陰陰一笑,“看來向導小姐你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處境。”
他給她面子,她居然不要,還把他的臉也扯下來扔在地面上踩,姚澤可不是有度量的人,他是喜歡搶菲斯的女人,她自愿最好,她要是烈一點,他也喜歡馴化她的過程。
也好,這樣更有意思,他勾了勾唇,怒意消失,陰森的盯著松玥,像盯著自己的獵物。
“嘖嘖。”破防了,不裝了,李敖掃了一眼松玥,他發現這丫頭自從藍溪死后,就越來越剛了。
當時對著藍溪,她還會故意做小伏低迷惑藍溪,但藍溪死后,她似乎連拖延做戲的耐心都沒了。
她整個人其實都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李敖心中輕嘆一聲,又默默站到她身邊,做出備戰姿態。
“處境?”松玥看了一眼烏壓壓的獅族哨兵,還有眼前這個一看就很強大的姚澤。
可萊絲在身后幸災樂禍的道:“松玥,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可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死在他手里的雌性數都數不過來。”
“別嚇唬她,菲斯喜歡的人,我還是會收斂一些好好對待的。”姚澤伸出手,想要碰觸一下松玥白皙如玉的臉頰。
在即將碰到的那一秒,松玥微微抬手擋住了他的手指,她突然揚唇一笑,“比起我的處境,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比較好。”?
姚澤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松玥對著他身后,親切的打招呼,“菲斯,你來的剛剛好。”
就在她硬氣前,她感受到了熟悉了氣息,是獨屬于菲斯的。
姚澤倏地回頭,看見菲斯悠哉的走了過來。
他神情一變,眼神陰翳。
菲斯目光卻淡淡的掠過他,看向松玥后,目光染上一絲寵溺。
在她離開北境后,他也跟著離開了,只不過一直暗中保護著她,并沒有阻礙她想做的事情。
但姚澤想動她,他會親自廢了他。
菲斯走到她面前,笑道:“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呀,你來了。”松玥強勢起來的根本原因就是菲斯來了,對付獅族,都用不著她出手。
一旁的李敖莫名有點點羨慕,做過親密治愈的人就是不一樣,心靈感應這么強。
“菲斯!你是獅族之人,怎么可以護著外人?”可萊絲見菲斯來了,瞬間一慌。
菲斯看了一眼可萊絲,嗤笑一聲,外人?
他又看向蓄勢待發的姚澤,“放心,獅族的家主之位給我我都不要。”
姚澤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又聽到菲斯道:“不過,就你這種廢物,坐上那個位置也是丟人。”
“你什么意思!”姚澤瞬間冷冷盯著菲斯。
“你想要獅族的權利,我不在乎,你想動她,那很可惜,你沒命去爭了。”
菲斯不再收斂氣息,強悍的實力碾壓一片,光是氣息,姚澤就被逼退了一步,他努力控住身體,陰冷的盯著菲斯。
“那我今天,就替家族清理孽畜了,獅族聽令,拿下菲斯這個判族之徒。”
李敖見機扯住松玥開溜,松玥還在看菲斯,他一個人能行嗎?
見她擔憂,李敖不禁苦笑道:“該擔心的是獅族那些大家長,好不容易培育的繼承人怕是今天要廢在這里了。”
“嗯?”
“菲斯,是繼翼真之后,帝國曾經最強的天賦者,他平時不顯山不漏水的,可別說姚澤了,就是獅族全族,怕是也都拿他沒辦法,這也就是為何他判族了,獅族之人也不敢去招惹他的原因。”
“他也該和獅族算算舊賬了。”
“先是戰神翼真的消失,再是菲斯離開帝國,帝國實力開始走向衰弱,虎族但凡有個這樣的繼承人,也不至于王位坐的這么不穩當。”
李敖一說,松玥就放心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倆人離開前,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姚澤臉色猙獰的帶著獅族圍攻菲斯。
“帝國主人沉睡幾十年,只會在帝國王宮最安全的地方,我們先去看看皇太子殿下的宮殿。”
松玥眼睜睜的看著李敖居然掏出一張帝國王宮的地圖……
李敖看她一臉震驚,得意一笑,“我帝國第一情報販子也不是當假的,當時坑騙你靈石之后,我就去重金弄了一份帝國王宮的地圖,本來還想高價賣給你們會長的呢。”
松玥:……替會長謝謝你。
“帝國王宮的地圖有這么好弄到嗎?”
“當然不!好!弄!了!”李敖一邊找路一邊邀功,“我去找了機械家族,當年帝國王宮建造就是機械家族畫的圖紙,配合其他木匠一族啊,石族的,他們每一家都只負責一小段的建造,最后再合在一起,所以要弄全每一家的圖紙再找人修復后,才能得到真正的地圖。”
“我說,你這人情,可欠我欠大了。”李敖微笑看著松玥。
松玥掃他一眼,“行,如果我有能力的話,我一定幫你們狐族解除詛咒。”
“好,一言為定。”李敖不想道德綁架,也不想再強迫她,可他心里還是會存著一絲希望,說不定救出小青龍,帝國動蕩結束后,他也可以有希望救出自己的族人。
松玥現在對李敖已經改觀不少,所以兩人直奔帝國皇太子殿下的宮殿。
帝國皇太子的宮殿前前后后有不少的守衛兵,李敖把地圖塞到松玥的懷里,道:“我就陪你到這兒吧,你自己進去,我替你守住這宮殿。”
“你行嗎?”松玥有些懷疑的看著李敖。
他確實有狐族的一些特殊能力,但松玥很少見到他作戰,之前他不是被北境抓住,就是被藍溪抓住。
李敖搖了搖頭,“你也太小看我了。”
他在松玥面前大搖大擺的朝著那些守衛兵走過去,瞬間就吸引了幾百個哨兵包圍向他:“你是什么人,膽敢闖入我們宮殿!”
李敖也不廢話,他其實只是對著松玥的話比較多,對上這些守衛兵,他直接幻形。
松玥親眼看著一個漂亮的巨大的九尾狐現身,擋在宮殿前。
她不再猶豫,趁機瞬移到宮殿里。
那些守衛兵被九尾狐吸引了注意力,竟都沒有注意到瞬間潛入到宮殿里的松玥。
松玥一進到宮殿,就打開地圖,開始研究密室。
這圖紙之所以珍貴,就是因為李敖居然復原了那些密室的圖紙,這讓松玥第一時間就看向了帝國皇太子殿下那張偌大的玉床。
就是這里了。
通往帝國王宮的密室,帝國主人的主體,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松玥深吸了一口氣,朝那張玉床走了過去。
但在靠近時,一道金光彈過來,如刀割一般,劃傷了她臉頰,留下一抹血痕。
松玥一愣,抬手摸了下臉頰。
感受到那疼意,她瞬間就可以確定了,一定是這里!
否則何必設下陣法?
松玥收好地圖,閉上眼,全力調動自己的力量,必須一次擊破這陣法。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陣法,但帝國主人設下來的陣法,絕對不會比當時在菲利浦感受到的西圖恩設下的陣法弱。
她深吸一口氣,用上解除異能,睜開眼時,全力一擊。
無數螢光壓著拿到金光不斷下沉,她額間泌出汗,那金光才終于一點點被壓下去,最后四散開時,偌大的氣流瞬間摧毀了宮殿里的石柱,松玥膝蓋微微彎了一下,半撐在地上平復呼吸。
身上莫名染上的水光輕柔的保護著她的身體,沒有受到金光的沖擊。
她在那一剎那間,竟感受到一些冰涼的氣息,冷冽清貴,好似那個人沒死一樣,突然用海水包裹住她周身,替她輕輕擋去了所有傷害。
她嘴唇微微張了張,竟不由自主的念出那個她刻意遺忘的名字,“藍溪……”
即便他已經徹底消亡,但他留給她的晶核竟然擁有自主意識一般,依舊在保護她。
她心境有些復雜,腦海中浮現那個男人的身影。
玉床碎裂,露出下面的一個玄石,她不再亂想,趕緊走到玄石中間,打開那玄石的開關。
玄石緩緩移動后,開始下沉,無盡的黑暗包裹了她,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感覺到玄石終于落地,她緩緩看向面前,密室極為豪華,無數夜明珠照亮眼前的奢華。
她走下玄石,一步步往里面走去,直到數道金光攔住她,再不能往前一步時,她看見了金光后面的龍椅上,坐著閉目沉睡的帝國主人。
她終于找到了,帝國主人的主體。
居然就藏在皇太子宮殿玉床下面的密室里。
他還坐在龍族留下來的龍椅上,松玥倏地一驚,這才看見龍椅之下,他的腳邊,竟然還殘留著很多龍骸,就那樣隨意堆放著,帝國主人像勝利者一樣,踩在這些骸骨之上,坐在龍椅上。
突如其來的厭惡和惡心涌上肺腑,松玥冷冷的望著他。
這個屠殺了龍族,殺死了夜凝夫婦的罪魁禍首,虎族的首領,如今帝國的主人。
“小丫頭,吾等你等了半天了。”
帝國主人沒有睜開眼,威嚴的聲音卻帶著凌厲的氣息壓向她。
摧毀了意念體之后,這位帝國主人在這里等著她的到來。
“我來,是為了解除對龍族的封印。”松玥冷冷開口,她望著帝國主人龐大的身軀,緩緩攥緊了掌心。
就是因為他鎮壓在這里,小青龍才會在極寒世界不斷的回溯過去,不斷的一次次的被拽回那些深淵。
她現在才想明白,一開始小青龍的記憶里是沒有她的,是他一次次的被迫回溯,重蹈痛苦后,她來到這個世界,不經意的進入了他的回溯。
這才導致小青龍的過去徹底混亂,但始終無法掙脫回溯。
只要在極寒世界里,他就會在沉睡中一次次的經歷年幼那些磨難,她都不知道他親眼目睹父母死去了多少回,又回到了那地牢里多少次。
一次次的死而復生。
就算是神,也會被折磨瘋的。
所以,她直直的盯著帝國主人,她今天,一定會解除封印!
帝國主人聞言卻只覺得可笑,“你能來到這里,吾確實對你刮目相看,但解除封印?除非你是神級向導,否則,你只會身死在吾的手下。”
“只有神級向導可以做到?”松玥彎唇,“我偏不信,我偏要試試你這個卑劣的竊取帝國寶座的罪人,憑什么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活著!”
松玥雙手展開,無數光暈朝帝國主人襲擊而去,她要他沉睡的身體徹底醒過來!
只有帝國主人醒來,小青龍才有機會離開極寒世界。
帝國主人眼眸一瞇,他的主體已經在這里鎮壓數十年了,從未有人膽敢闖到他面前逼他蘇醒。
那些金光屏障,把松玥的攻擊一道道攔下,等到了帝國主人面前,就只剩下一縷清風。
帝國主人輕笑了一聲,似是在嘲諷她自不量力。
松玥卻不在乎,只一次次試探帝國主人的力量。
他主體既然在沉睡,就說明他的力量大部分也在沉寂,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她袖中的龍族玉牌正在發燙,她心臟也在熱切的跳動著,它們都感受到了小青龍的氣息。
而在極寒世界中
青龍似是察覺到什么,他慢慢睜開眼眸,身體下的雪都已經變成暗紅,說明,他又一次活了過來。
但這一次,他一醒來就感受到帝國主人的氣息不穩,封印力量在不斷的被削弱。
青龍皺了皺眉,摸了摸空蕩的心口,明明心臟已經給出去了,他卻能感受到那越來越近的氣息,不是虛影,而是真的靠近!
封印忽亮忽滅,帝國主人明顯躁郁盛怒,他倏地凝眸,眼里閃過一絲不敢置信。
震驚之下,他的龍爪按入雪地之內的金印上,沉睡的帝國主人主體猛地撼動了一下,在龍椅上搖晃了一下。
松玥極快的捕捉到這一幕,她眼眸一閃,知道機會來了,她全力一擊,把龍族玉牌丟了過去。
龍族玉牌在空中突然亮了一下,化為一個龍咆哮著朝帝國主人而去。
帝國主人下意識召喚出虎形對峙過去,龍吟虎嘯,整個密室都顫動了一下,土地晃動,竟隱隱要塌陷。
松玥連忙穩住身體,看向帝國主人在龍椅上的主體,很快,她眼睛微微一亮,看見帝國主人主體突然唇邊吐出一口鮮血。
他的意念體極為惱怒的看著空中那枚龍族玉牌,還有極寒世界那頭瘋龍在撕扯那些金印,就像是要把他的筋脈都給撕裂了一般。
地動山搖間,一個水球突然出現包裹住松玥的身體,那些石頭掉落下來,砸到水球上又被無聲消弭。
松玥站在水球中,感受著海水的咸濕味,她復雜的斂眸,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她掌心上閃爍著一條小鯨魚的印記,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它在安撫她。
松玥握了握掌心,唇邊溢出一抹清淡的笑意,謝謝你。
“該死的人族,天擇就那么偏愛龍族嗎?”帝國主人終于睜開了他那雙血紅的雙眸,經年間,他的赤色金眸竟然染上了無數猩紅,襯得他臉色猙獰。
松玥心里微微一緊,帝國主人蘇醒了,卻怒火滔天,她不一定能承受住來自一個帝國主人的力量。
既然他醒了,她就沒有留在這里承受的必要,松玥轉身就要走,卻被一道虎吼震得停住了腳步,她連忙捂住雙耳,感受到耳膜都要被震烈的痛苦。
“小家伙,你這么費心的喚醒吾,吾自然要送你一份禮物。”
一道金光穿透而過,松玥周身的水球炸開,她渾身一疼,感受到穿透而過的撕裂感,金光在身體里爭相炸開,她在那一刻,竟只是下意識的封閉心脈,在金光炸開的那一瞬,勉強護住了小青龍的心臟和藍溪的晶核。
但她腹部卻驟然疼的她彎下腰去,滿頭冷汗直冒。
這就是她惹怒帝國主人的下場,差點被渾身碾碎。
帝國主人瞧見她狼狽的樣子,冷哼一聲,弱小的人族,居然敢挑釁帝王之怒。
他手指一勾,松玥的身體就被勾到了他面前,她勉強抬起頭,直視著帝國主人猩紅的血眸。
不知為何,她竟一點都不害怕,眼前的是統治這個帝國的主人,分分鐘就能捏死她,她卻不害怕,至少,她做成了一件事。
當年和她一起被放在灌木叢活下來的小青龍,終于有了脫身的機會,不是嗎?
“封印在破碎,我想做的事情,已經做成了。”她嗓音平靜,又是一道金光甩過來,松玥的身體被砸到石壁之上,她一口鮮血猛地吐出來,渾身連骨頭都在疼。
“你這么想要救他,那就以你命換他命,”帝國主人陰冷的盯著她,青龍遲早能破開極寒世界,在此之前他先殺了這個人族。
帝國主人緩緩從龍椅上起身,朝著她的頭頂,壓過去一道偌大的金印。
金印緩緩壓下的瞬間,松玥能感覺到殺意撲面而來,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她倔強的望著帝國主人,心里想著的卻是小青龍可一定要離開那個困了他數年的極寒之地,也希望北境能平定下來,希望她認識的這些朋友都能安然無恙的度過這次危機。
松玥微微閉眼,微弱的呼吸著。
金印徹底壓下來前,一聲巨大的龍吟傳遍整個帝國王宮。
那龍族玉牌無限放大,從玉牌之中,伸進來一只龍爪,抓住那碾壓下去的金印扯到空中,狠狠撕裂震碎。
帝國主人臉色微微一變,“這么快?”
一個被他鎮壓那么多年的青龍,為何在解除封印后能這么快的穿透空間?
龍族天生神力,讓帝國主人的怒意更盛。
“你以為你趕得及救她嗎?”
他一伸手,松玥被提到眼前,帝國主人掐著她的脖子,她在他的手中,猶如螻蟻一般,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松玥渾身疼痛難忍,冷汗直冒,下一刻,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臟被人掏出來。
她眼睜睜的看著小青龍的心臟到了帝國主人的手中,帝國主人看見那龍族心臟,嗤笑一聲,“你們龍族自古以來,還真是……愚蠢。居然把自己的心臟,都給了別人。”
沒了心臟,松玥身體的力量快速消失,她根本撐不住多久,唯有那枚漂亮的藍色晶核,在拼命支撐著她的氣息。
第99章
極寒世界
青龍的身體在突破封印的時候幾乎碎成了一塊一塊,他拼盡力氣,才用龍爪通過龍族玉牌穿透空間,撕碎了那足以讓她粉身碎骨的金印。
他又急又怒,卻只能感受著她漸漸消弱的氣息。
解除封印把他的命快耗干了,他的身體碎成了那么多塊,他只能弄死自己再復活,才能趕到她身邊。
流進鮮血的每一秒都很難熬,他望著天,感受到心臟空蕩蕩的,那種壓抑的痛苦蔓延全身,在這一刻,他丟掉心臟后所有被抑住的情緒,愛意,從玉牌中,一點點融入他的身體之中。
被帝國主人捏在手中的龍族心臟,用最后一秒,把生機傳遞給快要昏迷過去的松玥后,在帝國主人手中被捏碎。
松玥微弱的睜開眼睛,看見這一幕,她眸光一暗,小青龍送給她的心臟,她沒護住。
她欠小青龍的,什么時候才能還清啊。
不過,她自己也快要死了吧。
松玥無力的笑笑,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帝國主人捏著脖子帶出了密室。
等松玥終于有些許意識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了很多聲音在交談。
“上一任神級向導還是龍族時代的事,誰也不知道人族到底是怎么接受傳承成為神級向導的。”
“干涉?”
“抽掉她的記憶嗎?人族向導確實很強大,皇太子殿下在北境的戰役并沒有討到好處,那些狗腿子瘋狗一樣的戰斗力非常棘手。”
“國王,真的要這么做嗎?”
最后,她隱隱約約聽到帝國主人冷漠的聲音,“把她改造成我們最大的武器。”
“改造人?這太可惜了……這樣她就絕對沒有機會再成為神級向導了。”
“吾不需要神級向導,吾需要利器,摧毀那些自以為是的謀逆者,包括那條惡龍。”
松玥不想要這樣,她意識在瘋狂的掙扎,可她的身體似乎被固定在一個冰冷的手術床上,有很多人在對著她討論改造方案。
他們要抽走她的記憶……
松玥眼眸泌出一滴眼淚,直到這一刻,她發現她自己不想忘記任何人。
翼真,墨梟,伊洛,菲斯,小青龍,哪怕是她曾經最討厭的為她而死的藍溪,她都不想忘記。
她寧愿自己就這么死了,也不想成為帝國將來對付他們的武器。
極寒世界,青龍也耗盡了最后一絲氣息。
龍族玉牌徹底黯淡下來。
密室外,鮮血弄臟了衣袍的李敖回眸看了一眼,帝國主人醒了?
他望著那些半死半殘的守衛兵,很干脆的轉身離開,既然帝國主人醒了,她沒出來,那他就只能去搬救兵了,越快越好。
北境
翼真手里的玻璃杯一下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他摸了摸心口,感覺到酸澀。
“會長?”墨訣長官見會長出神,忍不住出聲又喊了兩聲。
翼真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墨訣連忙道:“帝國皇太子已經生擒了,但審訊中……”
“下官發現一點不對勁,那帝國皇太子有恃無恐,必有后招,果然,那消失了數月的吞噬獸又出現了,而且不止一只……”
“所以,吞噬獸的出現,根本就是帝國王宮弄出來的時空怪物。”
尋羽敲了敲門,聽到墨訣長官的聲音后推門而入,他臉色嚴肅,道:“長官猜的不錯,不止北境,全帝國都出現了無數吞噬獸,并且網上言論都把罪魁禍首指向了我們北境。”
“現在全國網民都在叫囂著要攻打北境。”
果然,他們還是面臨了最糟糕的處境,輿論逼迫,帝國的陰謀,在今天徹底成為了捅向北境的刀。
墨訣和尋羽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會長,墨訣道:“下官的建議是,直接攻打帝國,亂世造新國,干脆一口氣推翻帝國算了。”
尋羽也是同樣的想法,但見會長沉默不語,他不禁問:“會長,您在擔心什么嗎?”
翼真終于出聲了,“小玥。”
“帝國突然這么大的動作,你們說,小玥如今最有可能在哪里?”
墨訣和尋羽登時一愣,隨即臉色驟變!
“帝國主人?難不成他醒了?”
翼真扯了扯唇,他手指一點,“極寒世界,崩了。”
這意味著帝國的禁制被破了,帝國主人,自然醒了。
“我們也有人質啊,帝國皇太子,能否把玥玥換回來?”尋羽急聲道。
墨訣卻不這么樂觀,他沉聲道:“帝國主人雖然年邁,但他擁有的帝王之力……如果他醒了,那么我們面臨的局面就更糟糕了,換人質?怕是已經晚了。”
翼真忽然嗓音一冷,“出兵吧。”
“我先去帝國,你們一路打過去,兵臨城下,才有談判的資本。”
“那吞噬獸?”尋羽還擔心這個,吞噬獸這樣的怪物,根本就無法清理。
墨訣見會長神情陰郁,干脆扯了尋羽出去,到了樓下,不少人都在等著,伊洛著急上前,“怎么說?打不打?”
尋羽看了一眼墨訣,見他沒有瞞著的意思,干脆道:“會長懷疑玥玥現在在帝國王宮,所以,打。”
聽見松玥在帝國王宮,伊洛瞬間炸了,“不是說她隨著那狐貍去祭舟山了嗎?祭舟山的位置無人不知,為何她現在會在帝國王宮之中?”
他們放心的原因就是追蹤蟲都失去了線索,還是會長攔住了他們,說她只會跟著狐貍去祭舟山,去祭舟山好啊,就可以暫時脫離這場混亂的戰爭。
如果她不是在祭舟山,而是在帝國王宮……
那!
黯林等人臉色全變了,如果她在帝國王宮,那不僅要打,還得快!
誰知道帝國那些人會對她做什么?
“準備一下出兵吧。”墨訣看向這些各隊的最高級長官,又看向墨梟,“你親自羈押皇太子,決不能中途出現任何問題。”
“好。”
從北境到帝國,一路打過去,也要十天半個月。
伊洛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飛到帝國王宮救她,夜晚,他們坐在距離帝國的數十里外扎營。
火堆旁,伊洛低沉道:“如果她有個萬一……”
黯林,司刑頓時抬眸盯著他,伊洛的話讓所有人的心都焦灼了起來。
靠的越近,越害怕,害怕她出事。
王宮
“陛下,北境遞來官書要用皇子來交換人族向導。”
帝國主人面目威嚴,神色難辨,聯盟長老都在宮殿里低頭站著,等待帝國主人的決策。
如今帝國主人也就僅剩皇子佩斯這一血脈,若佩斯皇子有個意外,那下一任的帝國繼承人就只能從虎族其他根系里過繼一位。
聯盟長老們也揣摩不到帝國主人的心思,是保佩斯皇子,還是直接蕩平北境。
良久,帝國主人才瞇了瞇眼眸,沉聲問道:“改造如何了?”
研究專員保守的道:“人族向導的意志力很強大,我們用了很久才強行把記憶芯片植入到她的識海里,一切都得等她醒來再看。”
這是他們做過最棘手的一次改造手術,以往也會有哨兵在戰場上遭受重創身體殘缺然后花重金將自己改造,但他們第一次在人族向導身上做實驗,尤其還是植入記憶芯片這種很難預測結果的手術。
甚至還有可能因為人族向導太過抵觸,而導致她的腦電波混亂后失智。
帝國主人沉吟了一下,“把她帶出來吧。”
佩斯是他的兒子,不到萬不得已,帝國主人不會犧牲自己僅剩的唯一血脈。
聞言,聯盟長老們就都知道了帝國主人的決策。
那個被植入記憶的人族向導,成了關鍵。
*
“醒來吧,醒來吧。”
松玥感覺到有一道聲音在強行侵入她的腦海中,她腦子很疼很疼,疼的像是要炸開一樣,有很多不屬于她的陌生記憶在侵襲她的識海。
出生在伊斯塔的寵兒,深受帝國寵愛重視的明珠向導……
她在拼命抗拒的同時,心中又不禁冷笑,真是卑劣的手段,想通過植入虛假的記憶讓她成為帝國刺入北境的一柄刀。
終于……
她慢慢睜開了眼眸,研究專員頓時緊張的盯著她的反應。
松玥眼中一片茫然,半天后才艱難的出聲詢問:“你們……是誰?”
研究專員問她:“向導小姐,你還好嗎?你被北境的逆徒襲擊導致昏迷,可感覺哪里不適?”
松玥一愣,似是有些不解,“我被襲擊了嗎?”
研究專員緊緊盯著她,一絲一毫的反應都不放過。
“那我現在在哪里?”
“王宮的研究中心。”
“我什么時候可以回伊斯塔?”她似是不樂意待在這里,皺了皺眉。
見狀,研究專員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同時松了一口氣,成功了!
看來她確實是被抹去了記憶,只記得自己是伊斯塔的向導。
研究專員笑笑:“那些北境的哨兵膽敢潛入帝國傷害你,帝國主人肯定會平叛戰亂,所以向導小姐,帝國現在需要你。”
松玥聞言面色沉重起來,她點頭:“自然,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妄想分裂我們的帝國。”
帝國國門外,伊洛等人著急的看向帝國王宮門口。
被羈押的佩斯滿面惱怒,他這幅淪為人質的樣子算是丟盡了臉,聽說他的父王,如果他的父王知道他在北境吃了敗仗,還成了人質,對他會有多失望?
但他又怕極了父王放棄他,還好,北境遞交的交換人質的官書,父王同意了。
只要他一回到帝國,就會率領帝國里的幾百萬大軍把這些北境的哨兵踏碎!
佩斯恨恨的瞪著這些北境狂徒的背影。
他知道他們都在等誰,那個居然敢潛入帝國王宮不自量力的人族向導!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伊洛越發焦灼,往前走了幾步就被尋羽拉住。
“別急。”
“我擔心他們會對玥玥做什么惡心的事。”伊洛臉色并不好,他熬了好幾個日夜,最快趕到帝國王宮,他眼睛都充滿了紅血絲,帶著濃濃的擔憂。
尋羽盡力安撫伊洛,但他心里也帶著不好的預感,誰知道帝國那些卑劣的人會對她做什么呢?
終于,帝國宮門緩緩打開……一輛車開了過來,在車的周圍,成群結隊的哨兵護衛著。
不用想都知道,車里坐著的人會是誰。
一時間,伊洛等人都緊張了起來。
車的副駕駛,坐著渾身帶傷的姚澤,菲斯重創獅族,姚澤就剩了一口氣,拼命逃回獅族茍延殘喘的療傷。
今天,他特意強撐著爬起來也請求親自上陣,如果再把握不好這個機會,害獅族失去那么多優秀年輕人的他,會被家族剝皮抽筋的。
他向后看了一眼那個衣著華麗,面色平靜的女孩,她眼眸清澈,堅韌,卻又似乎帶著一絲茫然,像是對深處境地的不適感。
研究專員說雖然給她植入了記憶,但畢竟是虛假的,她會因為不適應而導致有些呆滯。
但這不重要,她已經把北境忘了個干干凈凈。
就算交換過去,北境得到她,也沒什么用了,畢竟帝國還可以隨時把她召喚回來。
姚澤陰狠的舔了舔唇瓣,就是因為這個女人,他才會被菲斯差點打死。
如今這個向導變成傀儡,他心里舒爽的很。
車子終于到了國門前,停下,姚澤率先下車交涉。
佩斯看見姚澤,立馬大聲道:“姚澤,趕緊把本殿下換回去!”
姚澤掃了一眼佩斯身上的朱雀禁印,就算是虎族皇子,也敵不過朱雀的天生神力,他幾乎可以想象佩斯在北境栽了多大的跟頭。沒用的廢物,也就是命好,投胎到帝王之家。
姚澤扯了扯唇角,收回目光,看向帶隊的尋羽。
“你要的人我帶來了,把我們的皇子殿下,放了吧。”
伊洛快要按耐不住,連一直沉寂的黯林,也倏地站到最前面,緊緊盯著那輛車。
“我們要先見到人,確定她安然無恙。”尋羽保持理智,攔住身后急不可耐的哨兵,他眸光微閃,看見姚澤不甚在意的嗤笑一聲,讓人打開了車門。
北境的哨兵們都屏住呼吸看過去,車門打開過來一會兒,地面上才落下一只漂亮干凈的腳,隨即是纖細筆直的小腿。
松玥緩緩下車,她慢慢抬頭,目光從容的看向周邊一切。
“玥玥!”
聽到激動的聲音,松玥順著聲音看過去,對上一個火紅色頭發的張揚青年,他滿眼急色和想念,呼之欲出。
她微微一愣,目光又從伊洛身上看見黯林,司刑,墨梟,尋羽……
姚澤也陰沉的盯著她,但很快,那個少女就漠然的收回了目光。
姚澤忽的勾唇,他又看向尋羽,“確定了嗎?”
尋羽說不上什么感覺,一開始他是怕帝國弄一個假的松玥來糊弄迷惑他們,但剛剛一對視,他們就知道是她沒錯。
但她的反應……太過冷漠生疏,她身上一定出了問題,這讓北境的哨兵更焦急了。
和伊洛他們對視一眼,尋羽決定還是先把人換回來再說,就算她身上真出現了什么問題,也得先換回來保證她的安全再說。
“把人放了。”
尋羽一聲令下,佩斯終于重獲自由,他朝著姚澤他們大步走過去。
而松玥,也在伊洛他們的熱切的目光下,朝著北境而去。
姚澤在她耳邊落下一句:“這是帝國給你的任務,一定要辦的漂漂亮亮的,到時候伊斯塔的長老就是你了。”
松玥撇了一眼姚澤,沒說話。
姚澤也不在乎她的冷淡態度,從她醒來,就不怎么說話,研究專員說了,這是她骨子里的本性,是改不了的。
松玥一步步走到北境那些人的面前,看著他們激動的神色和滿眼的關懷。
“玥玥,你還好嗎?”
“他們欺負你了嗎?”
“沒事吧?”連司刑,都別扭的問出口,他的眼神一次都沒有錯開,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她了!
這些關懷松玥都看在眼里,但她的心里卻毫無感覺,一點都不動容,她動了動唇瓣,只擠出來三個字,“我很好。”
這哪像是很好的樣子?
伊洛急了,伸手握住她的胳膊,上下檢查打量:“他們是不是對你做什么了?玥玥,你別嚇我。”
松玥一下抽開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防備的看著伊洛,“沒有,我說了我很好。”
伊洛一愣,他仿佛一瞬間回到了最初剛認識她的時候,那時候她就是這么的冷漠疏離,拒他于千里之外。
“先回去再說,這里不安全。”尋羽一聲令下,先撤兵回到他們在帝國王宮外面的大營里。
還是先回去讓會長給她看看再說,他們也看不出她身上到底被做了什么手腳。
松玥倒是沒有抗拒,順從的跟著他們離開了。
回到帝國部隊的佩斯咬牙切齒的質問:“就讓他們這么回去了?”都到了帝國中央,為什么不直接拿下這些叛徒?
姚澤嘴角一抽,疼痛讓他耐著脾氣回:“皇子殿下,這是國王的安排。”
佩斯臉色不好,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姚澤看著北境離開的背影,問車里的研究專員,“確定她不會想起來嗎?”
“不會,她的神經系統已經完整接收了我們灌輸給她的記憶,如果她想要想起來,那她的識海只會爆炸,以后就是廢人一個人了。”
姚澤這才放心。
回到大營,松玥就被帶到了會長面前。
她仰眸望著翼真,神色一如以前的淡漠平靜。
翼真亦是溫和的望著她,并不急著檢查,他把她拉到身邊坐下,問她:“渴不渴?餓了么?”
松玥搖頭,抿唇不說話。
翼真也不急,還是在她手邊給她倒了一杯水。
“玥玥,你還認識我嗎?”伊洛再也無法忍耐,沖進來,半蹲在她的面前,看著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實在太陌生,伊洛受不了。
松玥怔忡了一下,看著伊洛的臉,沒說話。
“會長,她到底怎么了?”司刑皺眉上前一步。
翼真一道紅光映入她的眉心,察覺到芯片存在,做實了他的猜測,“她應該是被纂改了記憶。”
“所以她是真的不認識我了?”伊洛不敢置信,無法接受。
但眼前的女孩子太過冷淡,且眸光清凌生疏,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這一事實,她真的不記得他們了。
“沒事,沒關系……忘了就忘了,還可以再重新開始,”伊洛努力安慰自己,朝著她揚出一抹笑意來,他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了呢。”
“對不起,是我們不好,沒保護好你。”墨梟也站在她身邊,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
松玥又抬眸看了他一眼,墨梟瞬間有些緊張。
松玥突然對著他笑了下,墨梟一怔,頗有些不真實,她剛剛是對他笑了吧?
伊洛見狀,吃味的冷哼一聲,就算是沒了記憶,她居然還是天然的會親近墨梟。
她對墨梟,就這么特別嗎?
墨梟心里一軟,要不是人太多,他一定會把她抱在懷里好好安撫。
翼真沉聲,“好了,大戰在即,都出去備戰吧。”
“會長,你也太自私了,我們只是想多陪她一會兒。”平時伊洛不會和翼真頂嘴,但現在不一樣,松玥好不容易回來了,他不舍得這么快就走。
尋羽牙疼,對伊洛真是無奈至極,好在他看會長的神色也不像生氣,就干脆道:“那我先出去整兵,你們也趕緊過來。”
他先離開之后,司刑看到松玥的樣,也重重攥緊了拳頭,他留在這里一點用沒有,還是早點把帝國打下來,讓那些研究博士給她治療更重要。
最后就只剩下不想走賴在這里的伊洛,偏偏松玥最不待見他,別人都走了之后,她反而會主動靠近翼真,很小心的往他身邊挨近了一點。
察覺到這微妙的一點點,翼真瞬間褪去臉上的冷意,溫柔的看著她。
伊洛被刺激到,冷哼一聲站起身出去了。
“過來。”翼真朝她招手。
松玥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習慣性的聽從他的朝他走了過去,然后被他握住手心抱在腿上坐好。
他埋在她頸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很讓人后怕,怕他根本就帶不回來她。
尋羽他們前去接人的時候,他就站在數十里外,和王宮里坐鎮的那位帝國主人在暗中制衡,讓帝國不敢出爾反爾。
他對此很有把握,但還是在她回到懷里的那一刻,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溫柔的摸著她后背的長發,輕聲問:“那只小龍有這么重要嗎?讓你拼了命去救。”
松玥很安靜,也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翼真卻不在乎她到底能不能真的聽懂,他第一次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如果這些都是你想要見到的,我會替你做到,答應我,別去犯險了。”
“小玥……”
“我很想你。”
他離開她的脖頸,看著她的眼睛,一點點靠近,見她沒有排斥,輕輕的印上她的唇,一點一點溫柔的奪取她的氣息。
“你不抗拒,我就當你心里有我。”
良久后,他離開她的唇瓣,竟略有一些卑微的說,“小玥,都忘了也沒關系,讓我在你身邊。”
他放手了,讓她去闖,讓她離開,他知道他可以強勢的留下她,占有她,但她會不開心,會恨他,所以他放手了。
但結果呢?
那只小龍護不住她,只會讓她去犯險,去受傷。
所以那只小龍沒資格,他忍到現在,接下來他不會再忍了。
翼真的眼里掠過一絲冷意和勢在必得,他會親手將帝國捧到她的面前,給她一個盛世。
到時候,她只能選擇他。
他的掌心落在她臉頰,輕輕觸碰又強勢無比。
松玥只是安靜的承受,像是看不懂他的決心一樣。
他把她哄睡,讓她休息才起身離開,他離開之后,原本睡著的人睜開眼睛,目光暗沉。
“對不起。”
她輕輕呢喃后,又平靜的閉上了眼睛,安睡。
失去了心臟的她,全靠著改造后的人工心臟活著,但那冷硬的石頭心臟只帶給她無情無盡的冰冷,她感受不到暖意,也感受不到情緒流動。
她發現她一點一點的在脫離人性,所以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再好好睡一覺。
*
“會長,四面八方都有吞噬獸在席卷而來。”
“帝國主人居然會撕裂時空養足這些怪物的胃口,就是為了讓它們吃掉帝國要除掉的阻礙。”
“會長,現在該怎么做?”
翼真垂眸深思了一下,才開口,“極寒世界就快要開啟了。”
什么意思?
墨訣等人都不解的看向翼真。
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淡聲道:“極寒世界,帝國主人親自封印的時空,那只龍很快就能打開封印離開,等打開的時候,把那些吞噬獸全部引到極寒世界,就解決了。”
極寒世界也是一個時空,并且是常年只有大雪的時空,吞噬獸進去了,沒有活路。
解決完獅族的菲斯,優雅的走進來,“翼真會長,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極寒世界里的那條龍一出來,你還能得到你想要的嗎?”
龍族,真正的天擇帝王,到時候翼真辛苦打拼下來的帝國很可能就拱手讓人了,還有和那條龍牽絆很深的松玥,翼真他留得住嗎?
菲斯看戲一般的坐下。
聽出他的意思,伊洛皺眉道:“憑什么就一定是會長的?我們出現在她身邊的時間也很早好不好!”他愛的不比任何人少啊,為什么他就像是已經被判定出局了一樣?
菲斯看著他不爽的神色,笑了下,“爭搶有什么用,還不是看她自己想要誰。”
“你忘了那個海底之王了?強娶她的代價也不過是消亡。”
這話一落,滿室安靜,伊洛苦惱的皺著臉。
第100章
即便睡著后,松玥也能察覺到身邊傳來的暖意,因為她的身體太冷了,透著絲絲寒意。
翼真摸著她的手,感受著她的溫度,不禁皺緊了眉頭。
“小玥,你會怪我嗎?”他輕輕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溫柔多情的眼眸凝視著她的睡顏。
帝國里的那些科學狂人只在乎實驗結果,對她身體注入了太多藥物,人族身體的排斥反應很大,這才導致她渾身越來越冷。
他不能看著她一天天變成沒有感情的改造人,除了記憶,她將會喪失全部的她自己。
翼真將她的手按壓在他胸膛,在他的身體里,正滋養著她曾快要破碎的心臟,他沒有告訴她,他一直在用他自己的壽命滋養著她的心臟,原本是想等徹底修復好,再還給她。
可眼下,怕是等不得了。
然而還給她的方式……如果她醒著,不知道她會不會愿意。
翼真斂眸,眼中掠過一絲愧疚,隨即是濃厚的愛和欲。
因為忍耐,他精致如玉的臉上也遍布汗意,那雙鳳眸,溢滿情意。
睡夢中的人似是極度渴望溫暖,整個人都往他懷里努力蜷縮,讓自己攀附著他。
翼真能感受到屬于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在洶涌而來,一顆豆大的汗滴從鼻尖滑落,滴在她微微有些干澀的唇瓣上。
她無意識的伸出舌舔了一下,剎那間,他眼眸一暗,渾身都繃緊了。
想救她是真的,想要她也是真的。
翼真嘆息一聲,放任自己,低下頭,輕輕的吻住她的唇瓣。
那雙有力的手顫栗的放在她的肩頭,扯落她的肩帶。
她在他懷中輕噥了一聲,不適應的想要躲開他的侵襲,卻被他按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那些隱忍在心里,因為嫉妒被他強行關起來的惡獸,像是被解開了禁制,放開了一般,幽沉迫切的盯著她。
她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清澈干凈的眼眸里,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樣。
松玥似是嚇了一跳,因為眼前人盯著她的目光太過強勢,且充斥著鋪天蓋地的情/欲,像是下一刻就要徹底席卷她一般。
然而,她不知為何,卻沒有畏懼,她只是嚇了一跳,可很快,她就又被他身上的熱意吸引了,他近在眼前的臉,眼中濃郁的情意,都讓她近乎渴了一般想要占為己有。
漸漸失去溫度的感覺真的好難受,她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真實,可她想擁有啊。
她想擁有屬于人類的情感,想要感受歡愉,而不是成為冰涼的死物。
反正……都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嗎?她為什么還要抗拒呢?
反正……眼前人很愛她,她不吃虧的呀。
松玥眨了眨眼睛,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卻又大膽的抬頭,迎上他的唇。
她親了他。
與理智撕扯的欲瞬間占盡上風,翼真呼吸粗/重,那雙手也不再溫柔,從她肩頭滑落,留下層層印記。
“小玥……”
他不知喊了她多少次,在她動情時,在她因為疼哭泣時,他會吻掉她的眼淚,但卻不會體貼的停下動作。
神魂交合間,朱雀從他身上震出,圍著她的周圍飛舞,從它展開的赤羽便能看出它有多么滿足。
松玥怔忡的望著那抹紅光,徹骨的歡愉涌上來,她在剎那間想起來翼真的種種。
他為她療傷,他教她異能,哪怕她有時候看不透他,可她知道,他喜歡她。
松玥淺淺彎唇,清淡的笑意令翼真動作微頓,他抬手憐惜的摸著她因為情動泛紅的臉頰,一下一下吻著她,在她因為受不了而快要再度失去意識時,他身體里的一道光,漸漸涌入她身體里。
那是一顆再健康不過的心臟,他在最后,完成了融合,他把他自己的溶給了她,此后,她擁有屬于她自己最健康的身體。
“小玥,懂得情愛之后,你會愛我嗎?”他渴求的湊近她。
可她現在沒法給他答案,她在激情后,慢慢閉上了眼睛,身體不再那么冷,她心里也盈滿了暖意。
腦子里的記憶芯片在操控她的記憶,可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親近他。
乖乖的,在他懷里睡著了。
他終于平息心里那頭野獸,溫柔的擦掉她額間泌出的汗。
翼真滿足的抱緊了她,閉上眼睛,隨她進入了夢鄉。
門外,聞到特殊香味的伊洛臉上青筋鼓動,幾人都沉默的站著,尋羽總算放開了拉著伊洛的手臂。
他們都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伊洛也褪去了瘋意,眼眸泛著陰狠,卻又透漏著濃濃的失落和傷心。
“別多想,會長也是為了她的身體……”尋羽試圖安撫他,拉住他的原因也是他們都知道松玥的身體不對勁,會長雖然與他們從來都不親近,也懶得解釋。
可他知道,翼真如果這么做了,冒著被她醒來責怪討厭的風險,只能是因為,他必須這么做,即便有私心又怎么樣呢?
對著她,誰沒有私心。
伊洛憋屈了良久,他聳拉著腦袋緊盯著不遠處,“我能忍,但是……但是我也要機會。”
排第幾他都可以忍,但是他得有資格得到她的垂愛,否則他會死的,身體里翻騰的火快要灼燒了他。
尋羽又看了一眼菲斯他們,表面的平靜下都醞釀著滔天的風暴。
倏地,他敏銳的看向天際。
碧藍的天空中涌上黑云,一道閃電閃過,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樣。
菲斯抬眸,面無表情的道:“聞著味就出來了呢。”
瞬間,所有人都意識到是被撕開口子的極寒世界。
那條被禁錮了不知多少年的龍,他要出來了。
烏云翻滾,雷聲陣陣,偌大天空,都閃著銀白色的光。
帝國王宮
帝國主人臉色難看的望著天空,他知道他壓不住了,但是沒想到那條龍死后竟這么快又恢復了意念,盡管軀體破碎不堪,硬是在醒來的那一刻,就用爪子劃破了時空裂縫。
“陛下……龍族現世,帝國動蕩,陛下……”帝國聯盟的老臣們同一時間趕到王宮里。
大殿前站滿了帝國聯盟,伊斯塔,貴族世家的人,他們都盯著天空上的裂縫,各個憂心忡忡。
龍族現世,他們想起了數千年被龍族統治的時代,他們都是背叛者,此刻心中都不可抑制升起了一絲畏懼。
祭舟山
族長把李敖身上的傷療愈后,抬眸望了望眼前的煉獄,“去你該去的地方吧,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跟隨龍族。”
九尾狐漸漸化成人形,俊臉蒼白,他揚唇一笑,踉蹌起身,朝外走了。
忽地,他站住腳步,背對著族人,道:“族長,其實我一點都不在乎這個帝國的主人是誰,我會去不是因為龍族,而是不想她成為無辜的犧牲品。”
“為了她死,確實沒什么。”他輕輕一笑,不知為何,他想起她時,心中總有暖意漸生。
族長沒言語,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孩子長大了,也學會愛人了。
他徐徐嘆息了一聲,也不知是好是壞,他們狐族唯一的繼承人,懂了情愛。
終于,那片暗沉的天空,露出一只龍爪,那只龍爪硬生生撕開了時空裂縫,數道雷光閃過,一道銀白色的光從時空裂縫中閃出。
“就是現在!”墨訣瞇了瞇眼眸,下達軍令。
北境所有哨兵立刻動了,把吞噬獸引過來。
成千的吞噬獸都追著美味的食物飛向天空,帝國王宮里佩斯咬牙切齒,他好不容易弄出來的吞噬獸,就要覆滅了嗎?
“父王,能不能……”
“現在誰上去誰死,”帝國主人總算恢復了一絲冷靜,淡淡的道。
青龍現世已經攔不住了,時空裂縫的威力足以絞殺任何想要靠近的哨兵。
佩斯不甘心,難道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龍族現世,看著北境那群逆臣,要奪取他們的帝國王位?
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著天空中那道銀白色的身影,無數吞噬獸朝他襲去,青龍盤旋在天空那一刻,吞噬獸被他一尾巴扇進了時空裂縫。
墨訣凝重的臉色總算松快了一下,會長的猜測沒有錯,吞噬獸一個不剩,都將覆滅在時空裂縫里。
但他還沒徹底松下一口氣前,那條龍居然直直沖著他們的方向襲擊而來。
“靠!”
“都讓開!”
轟的一聲,會長所在的營地被轟碎,那條龍渾身鮮血淋漓,卻充滿戾氣的盯著廢墟中漸漸清晰的人影。
翼真隨意披了件衣服,長發披散,周身都氤氳著一種屬于男人滿足后的閑適,溫柔的抱著懷中的人。
他在廢墟中,淡淡的看向了那條被她記掛在心里的小青龍。
一念之間,他隱下殺意,只因為懷里的人輕輕動了一下。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清晰的看見了屬于會長大人的溫柔。
他懷里抱著的人露出了潔白的腳和纖細的小腿,身上還穿著會長大人的衣裳,如此曖昧且刺眼。
伊洛瞬間眼睛就紅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一回事。
他幾乎差點就跑到青龍的陣營,想殺了會長了。
在這一刻,沒有人不嫉妒,沒有人不在意,會長他真真正正的擁有了她。
“把她給我。”
青龍化成人形,他衣服都是破碎的,卻遮不住他渾然天成的貴氣,他是龍族,天生的王,即便過去難堪落魄,也無法遮掩他與生俱來的威壓感。
他站在北境和帝國的中間,他現世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要她。
小青龍眸光晦暗的盯著翼真懷里的人。
他終于可以不用在幻境中,沉默的等著她的到來,他可以真正看見她,碰觸她了。
但,她在別的男人懷里。
他眼里閃過一抹陰郁,渾身碎裂的傷口像是又密密麻麻的泛起了疼,心口空蕩蕩的。
“憑什么?”相比他,翼真著實平靜。
下一秒,青龍周身溢出煞氣,片刻間,他近至眼前。
翼真單手抱著她,單手迎上青龍,甚至還能扯唇譏諷道:“即便是龍族,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
剛剛拼盡全力突破極寒世界的青龍,從他手里是搶不走人的。
青龍并沒有回他的意思,他眼里只有他懷里的那個人,他是為了她才離開極寒世界的,他現在終于找到了她,他要帶走她。
*
“青龍和翼真打起來了?”得到通報的佩斯有點不敢置信,居然還能發生這么好的事?那他們豈不是可以坐等漁翁之利了。
帝國主人眸光一閃,忽而,他明白過來,嗤笑了一聲,“龍族還真是深情的愚蠢。”
他本以為龍族現世會先殺進王宮為龍族報仇雪恨,奪回王位,可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去跟北境對上了。
松玥累極了,沉沉的睡著,還不知道因為她,全帝國最強的兩個人交上手了。
等她感覺到異動時,她難耐的蹙了蹙眉宇,一點一點強撐著自己睜開了眼睛,陌生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和人。
“玥玥!”
因為她的突然醒來,青龍收回了手,攥緊掌心臉色復雜的看著她。
他想知道,見到他,她會開心嗎?
她會不會對他說:“小青龍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可是他滿身的傷,她最不喜歡他受傷了,他還來不及收拾,她會不會嫌棄?
青龍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從來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居然在這瞬間,覺得渾身的臟污很礙眼。
不光是他,翼真也頓時沒了風輕云淡的平靜感,他壓下緊張,低眸看向她。
她醒了……會不會怪他?
畢竟,是他趁人之危,即使是為了她,可也不能否認他得到她的事實。
她會不會恨他?
伊洛急不可耐的沖上前去,一張俊臉撲在她面前,哀怨道:“你可算醒了,你都不知道你睡著的時候,這個人對你做了多卑鄙可恥的事!”他立刻就開始告狀。
翼真心里一緊。
大家都直勾勾的盯著她,等待著她的反應。
松玥從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看過去,旋即,她困惑的皺了皺眉,陌生又防備道:“你們……是誰啊?”
緊接著她感受到抱著她的人,她抬眸一看,在翼真緊張的眸光中,她極快的推開他,站的遠遠的,眼底是滿滿的抵觸和畏懼。
翼真如墜冰窖,為什么會這么快?明明先前的親密中,她對他還異常的眷戀依賴。
剎那間,天地一靜。
良久的沉寂后,伊洛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玥玥,你……真的不認識我們了?”
他以為會長都這樣那樣了,一定可以解決掉她被帝國纂改的記憶,合著……她遺忘的更徹底了?
先前她雖然忘記了的樣子,可她還是會親近墨梟,她那時只是有點像丟掉了魂兒一樣,可現在,她是真的,誰也不認識了!
帝國歹毒的詭計,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