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霧這個房子是個兩室一廳。
租房時本想租一室一廳,但其它房子不是太貴,就是環(huán)境太差,或者離地鐵站太遠,只有這個哪里都合適,她便租了下來。
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給程清覺住。
另外一個房間長期閑置,偶爾蘇女士來了會住一下,現(xiàn)在......她猛然想起那房間被她拿來擺了全部程清覺的周邊!
“等下!”她一個猛子扎過去,沖到已經(jīng)走過去的男人面前。
程清覺稍稍皺眉,看向展開雙臂擋在自己身前的女孩兒。
“啊,那個不好意思,”黎霧一時語塞,不好解釋自己剛剛的沖動,她喘勻了氣指指身后,“我收拾一下。”
“嗯。”
咖啡豆還站在不遠處的玄關,此時邁著貓步悄無聲息地走過來,路過程清覺時被男人抬腳隔了一下。
行徑被擋住,它停了爪子,轉(zhuǎn)頭看左邊的男人,一人一貓對視三秒,咖啡豆無視程清覺的眼神,輕輕一躍,跳過他的腳,往黎霧的方向跟過去。
狗腿子的仿佛一刻都不想跟對方分開。
“.........”
程清覺冷冷瞥它一眼。
黎霧一打開門,看到撲面而來滿架子的東西。
她花了兩分鐘,從靠墻的鐵架下扒出一個紙箱,然后快速地把架子上的東西全部扔進箱子。
十分鐘后,她右臂下夾著兩個相框,拖著紙箱從房間里出來。
程清覺燒退得差不多,這會兒雖然依舊沒精神,但勉強能站住,人也沒有之前那么不舒服。
黎霧拖著箱子從他前方兩米的地方走過,剛張嘴想說話,右臂下夾的相框忽然掉了。
“啪嗒”一聲,程清覺隨著聲音低頭看過去。
玻璃相框里是個裸/男。
他仔細瞧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個裸/男是他。
“.........”
也不是全/裸,某個音樂活動的后場照,他當時因為活動里的一個環(huán)節(jié),衣服被機器噴霧打濕,去后臺換衣服,大粉把的那個是的情景抓拍了下來。
黎霧垂頭看到自己掉的東西,呼吸滯了半拍,用腳碰了碰還在地面的咖啡豆,讓它不要擋路,之后一步跨過去,把相框從地面撿起來。
剛收相框的時候太著急,沒注意這個相框里的照片是什么,早知道把這個丟紙箱里了。
“我朋友......是你的粉絲,這是她上次過來住,不小心落我這里的照片。”總不能承認自己是那個變/態(tài)粉吧。
黎霧解釋完兩秒,聽到頭頂男人淡淡地應了一聲。
“你等下,我?guī)湍闶帐耙幌履莻房間。”她又道。
程清覺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下,退后,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來:“謝謝。”
在黎霧整理房間的這二十分鐘里,咖啡豆自始至終都跟在她身后,而坐在餐桌邊的男人,目光自始至終都跟著咖啡豆。
黎霧注意到,鋪被子的時候看了眼腳邊的貓,小聲:“你爸爸好喜歡你。”
咖啡豆仰頭對著她:“喵——”
“不知道他以后會喜歡誰。”
咖啡豆:“喵——”
“好吧好吧,你肯定也不知道。”黎霧蹲下來,拍了拍小貓的頭。
“我們出去吧。”她領著咖啡豆走出去。
盡管有心理準備,但抱著咖啡豆出去的時候,還是被坐在餐桌邊的男人美顏暴擊了一下。
今天一晚上兵荒馬亂,直到現(xiàn)在她才有機會好好看程清覺的臉。
他靠坐在椅子上,鴨舌帽的帽檐扣了一半,很明顯因為趕路衣服是胡亂穿的,人也沒有怎么打理,但依舊眉眼好看得讓人對著這張臉說不出任何重話。
她再次吐了口氣,抬手指指右側(cè)的方向:“那個是浴室。”
又指他的身后:“還有那個是廚房。”
“客廳和房間你都可以隨便用,不用顧及我。”她嗓音虛軟,清甜。
男人對她倒是很有禮貌,對外人沒有對著他經(jīng)紀人時那副不愛搭理的樣子,聽到她說話,目光從咖啡豆身上抬起來,看她。
“嗯,謝謝。”
黎霧吸氣,吐息:“不客氣。”
“那......我先回房間了。”她把咖啡豆放在地面,指指另一側(cè)的門。
“嗯。”
隨后她轉(zhuǎn)身,咖啡豆甩著尾巴不屈不撓地跟上去。
男人清啞的聲線,似乎皺著眉開口:“咖啡豆。”
腳后毛茸茸的觸感消失,黎霧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銀灰色的貓扭著胖乎乎的身子轉(zhuǎn)身,極不情愿地往男人的方向走去。
她和程清覺又對視一眼,之后推開了自己的門。
幾分鐘后,她終于換了衣服撲在床面,剛剛在外面努力維持的平靜破碎。
梨子:[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
梨子:[啊啊啊啊啊啊]
七七秒回:[怎么了怎么了。]
七七怕是她出什么意外,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七七:“怎么了,你啊什么?嚇死我了。”
“沒事沒事,”黎霧盤腿坐起來,右手攏著話筒,小聲,“就是想跟你說......程清覺現(xiàn)在在我家。”
隨后冷靜了三秒,她還是沒忍住“啊”了一聲。
“啊啊啊他在我家。”黎霧不敢太大聲,抱著懷里的抱枕,差點把枕頭摳爛。
七七茫然了一下:“我知道啊,他剛剛不是去找你拿貓......”
“不是不是,”黎霧在這邊抱著枕頭瘋狂擺手,“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還在我家!他要在我家住幾天。”
“什么?”
黎霧深吸氣,又一頭栽倒在床上,腦袋抵著枕頭胡亂蹭了蹭:“他的貓病了,賴在我家不走......反正最后就是他也留下了,他經(jīng)紀人一天給我兩千塊,讓我?guī)兔φ疹櫼幌隆!?br />
“兩千?!”
“對對,”黎霧仰躺在自己床面,右手抬起,隔空勾畫了一下,然后跟七七講,“七七,我覺得他真人好像比視頻上更好看一點誒。”
“哦對,我還在想,既然要留他幾天,能不能借著這個機會問問他專訪的事情。”她又坐起來,想起正事。
黎霧:“我覺得我好像可以......咳咳,跟他套套近乎,旁敲側(cè)擊把專訪要回來。”
七七也想到:“對對,可以。”
黎霧想到這里,換成半跪的姿勢,從床頭的抽屜扒出筆記本,翻著看了兩眼,重溫關于程清覺個人專訪的企劃案。
那面七七從座椅上騰空而起:“我要跟你掛了,我剛剛在燉鍋里煮的東西忘了!”
“哦哦,你去。”
......
黎霧這房子隔音一般,偶爾能聽到外間的聲音,她心緒又本來就不平靜,在床上躺尸了兩個小時,快一點才睡著。
人快睡暈了,迷迷糊糊中間醒來,看到從床腳跳上來的影子。
以為是旺財,剛想閉眼,想到旺財還在寵物店,嚇得一個激靈睜眼,摸了開關打開床頭燈,看清床腳的影子才想起來自己家現(xiàn)在還有另一只貓。
“咖啡豆?”她坐起,撐著身體看過去。
聽到女孩兒的聲音,咖啡豆搖著尾巴慢騰騰擠過來,腦袋頂了頂她的被子,鉆進來,在她胸前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下。
黎霧睡得有點懵,摸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剛剛凌晨四點。
她睡覺沒有鎖門的習慣,不然會覺得房間太悶,不舒服。
大概是咖啡豆半夜從隔壁房間跑過來,抵開了她虛掩的門。
她借著床頭的亮光,把被子掀起,看了眼在她懷里窩得舒服的貓,還沒想好是要把它留下還是怎么辦,已經(jīng)從敞開的房門聽到隔壁開門的動靜。
“咖啡豆?”男人稍壓了聲線,叫了一聲。
凌晨能在自己家聽到程清覺的聲音,她還是覺得很玄幻。
“在這里。”她習慣性地抬手示意了一下,等落手,才想起來對方看不到。
隨后她聲調(diào)又抬高一些,稍坐直:“在我這里。”
黎霧的房間開了臺燈,燈光從半敞的門散出去,她看到程清覺的影子往她房間的方向移動了幾步,之后男人停住腳。
她忽然想起這是她的臥室,程清覺確實不方便進來。
快速從床上爬起來,披了件衣服,抱著咖啡豆往門外走,出了房間門,看到站在門口兩米處的程清覺。
剛從睡眠中蘇醒,她嗓子還是啞的,貓咪遞過去:“它剛剛跑到我這里了。”
“嗯。”男人把貓接過去。
他上身是件黑色t恤,袖管寬松,露出線條清健的手臂,黎霧沒忍住,多瞄了一眼。
程清覺也是剛醒,他有不算嚴重的神經(jīng)性焦慮,所以很難長時間的離開安撫物,這也是他會一下飛機就去接咖啡豆的原因,包括留在這里的原因。
黎霧看著他禮貌道別:“那我先回去睡了?”
“嗯。”男人應。
昨天晚上睡得晚,中間又醒過一次,黎霧早上醒來時卻不困。
剛七點,她按了鬧鐘,踩著拖鞋去洗漱,想到家里還有一個人,拿起的牙刷放下,扯著頭發(fā)干脆洗了個澡。
臨時洗澡,時間有點來不及,她邊吹頭發(fā)邊刷牙,吐過水再擦嘴時聽到外面有響聲。
凝神靜氣聽了兩秒,確定是程清覺的聲音,對著鏡子把唇角的泡沫抹掉,推門出去。
剛走出去一步,忽然想起因為剛剛洗澡,她上身習慣性地只穿了一個小吊帶。
還是那種海綿寶寶,六歲小孩兒都會嚷嚷著幼稚,不再穿的那種。
想起的一瞬間她抬頭,正好對上男人清冷的視線。
“......”
她想也沒想,唰一下退回去,“砰”一聲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