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當然不行。”對于林染青的問題，盛寒回答得十分鄭重，“我要是預警了，你會躲。”
“……”盛小狗想耍流氓總有他的理由，林染青不想被盛寒的邏輯繞進去，他在盛寒要繼續開口前捏住他的嘴。
“閉嘴，不許說了。”
盛寒并不覺得被捏住嘴打斷說話有多不開心，反而一個勁往ivy手心上貼。
就在此時，身后傳來一聲悶響，隨后一聲驚呼和玻璃摔碎的聲音摻雜傳來。
林染青和盛寒轉過頭，只見滿地都是玻璃碎片，一個男生摔在隨便中間，表情驚慌失措。
周圍工作人員連忙將他從玻璃碎片中拉起來，但太晚了，他顯然摔得不輕，手臂和小腿沾了細細碎碎的玻璃屑，流了不少血。
可他顧不得疼，滿心滿眼只有被他摔壞的道具：“完了，怎么辦……”
玻璃雕塑是舞臺劇后期十分重要的道具，后期劇情基本圍繞著這個玻璃雕塑來演繹，也算主演之一，玻璃主演經歷了無數次排練和彩排，最終碎在正式登場這天。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邊布線太多了……是我不小心絆倒了……我想想我想想，我可以解決的……”
戴南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走來查看，闖了禍的男生看到戴南，渾身一顫：“對不起……都怪我……”
戴南讓工作人員將他帶去醫務室，可男生怎么都不愿意走，執意要留在現場。
“另一個玻璃雕塑呢？”當初為了防止突發狀況，戴南定做了兩份道具。
男生低下頭：“我、我沒去拿……”
“我想著就搬個東西應該不會怎么樣……就，就沒拿…還、還在倉庫里……”
倉庫距離學校一小時左右的車程，那男生試圖補救：“我去拿吧，保證送過來不耽誤表演！”
看到男生滿手傷口，戴南揉了揉眉心。
“我去吧。”盛寒主動說道，“我知道倉庫在哪，當時也是我幫忙放進去的，找起來比較快，道具在后半場才上場，我們舞臺劇也比較晚，來得及的。”
“行。”還有許多要解決的事，戴南不想在已經有既定結果的事耽誤太多時間，當即拍板定下，讓人將男生送去醫務室，清掃地面玻璃碎片。
盛寒幫ivy要的東西拿了過來，有些遺憾的看向ivy：“我不能見證你出場了。”
盛寒垂著眼睛，眉心微皺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委屈，林染青看得竟是有些心軟，輕輕在他頭發上揉了揉：“早去早回。”
盛寒笑了，笑容清爽又帥氣，尤其被ivy摸摸頭之后，那股子興奮勁不加掩飾的表現在臉上，濃厚至極的熱烈在眉眼中蔓延，情緒是會鼓動人的。
在這樣一雙灼熱的眼睛中，林染青看到了自己，他似乎也被鼓動了，他靠近盛寒，微仰起頭，在唇釉黏膩觸感中輕輕吻了一下盛寒，隨后，林染青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事，醒過神了似得，飛快后撤，扭頭躲進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中。
盛寒：“！！！！”
盛寒像是得到主人力量的小狗，尾巴歡快的搖個不停，出門時都哼著歌的。
現場玻璃碎片很快被清理干凈，即將上臺，眾人都十分緊張。
林染青在后半段上場，上場時，尤筠溪牢牢跟在他身旁。
“ivy姐，盛寒叫我過來，他說不放心別人。”
韓墨已經結束表演，捧著盛寒的相機：“放心，我拍也包好看的。”
排練多次，演員們早就將位置、動作和臺詞牢記于心，表演十分順利，玻璃雕塑也在上場前準時送達，可……林染青沒有看到盛寒。
按理說，將玻璃雕塑送達，盛寒就應該捧著他的相機跟在他身后，或許還會滔滔不絕講起剛剛路上是有多驚心動魄。
可現在，盛寒人呢？
林染青覺得不大對勁，問了剛剛將玻璃雕塑接來的工作人員，得到的回復是：“跑腿小哥拿進來的，沒看到盛寒，打他電話也沒接，表演重要，我就先沒再問了。”
林染青也用ivy的號碼打了很多次盛寒的電話，但是……
忙音、忙音、忙音。
一直都是忙音，始終沒有人接通。
等到他再一次下臺換另一套服裝時，就連尤筠溪也不見了。
盛寒始終沒有出現，尤筠溪也沒再回來，直到校慶表演結束也沒看到這兩個人。
他說不上來自己為什么要如此驚慌，明明只是幾個小時沒有看到人，明明都是成年人，他沒有立場去對盛寒給予關心，可他控制不住，眼皮跳個不停，他總有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他卸好妝、正在換衣服時，電話終于打通了。
聽筒另一邊傳出一道女聲：“咦，你是盛寒的……愛人？”
“哦，他手機落護士站了，我正要送去他病房，他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
聽到消息的林染青呼吸都要凝固了，心臟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捏住，沉悶的感覺在胸腔泛起，他聽不到一旁的戴南在喊他，滿心滿眼只有“車禍、醫院”這些并不美妙的字眼。
穿裙子踩著高跟鞋實在不適合趕路，林染青想也沒想，換上男裝就沖出了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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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中，病床上，盛寒幾乎要崩潰了。
“啊啊啊啊啊啊！！！！！”
“我沒看到ivy的表演！！！”
“你現在還想這些呢？！”一旁的尤筠溪更加崩潰。
接到醫院電話說盛寒出車禍了，尤筠溪心臟差點沒嚇炸開，緊趕慢趕來到醫院，一眼就看到盛寒腦袋被捆得嚴嚴實實，眼前綁了紗布，手也打了石膏，放在一旁的衣服沾滿褐色污漬，尤筠溪當場就呼吸驟停。
結果盛寒聽到腳步聲，知道是尤筠溪來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千萬不要告訴ivy！太狼狽了，不夠帥！”
尤筠溪：“……”
車禍情況不算復雜。
車主喝了酒，原本已經找好代駕，要出發時忽然想去主駕上取樣東西，結果喝暈了的車主竟是直接關上門一腳油門，把無辜路過的、在馬路邊等的士的盛寒撞了。
車主親屬來了，認錯態度極好，當即就將盛寒送到醫院檢查，墊付醫藥費，順便把犯了錯的車主送去警局，交警怎樣定他們就怎樣認，積極賠償，愿意配合一切法律流程，還在盛寒強烈要求下叫了跑腿小哥將玻璃雕塑準時送到學校。
“放心放心，我沒什么事，手臂扭了，固定一下，過兩天好了就可以拆了。”盛寒寬慰尤筠溪，“其他檢查也做了，沒什么事。”
唯一的問題么……
那一下沖擊屬實是比較猛的，人的身體根本沒法和汽車對抗，盛寒的眼部收到震蕩，導致眼部神經失調，視覺有異常，看什么都白花花霧蒙蒙的一片，像是帶了層泛光濾鏡似的。
好在醫生檢查后不是大問題，不需要特殊治療，只要避光休息幾天就能漸漸調理好。
盛寒聽到檢查結果也松了一口氣，第一反應是要看手機，給尤筠溪發個消息，醫生不允許他看，不斷念叨著“要避光，避光，這幾天手機就別看了！”，直接用紗布將盛寒眼睛蒙上了。
尤筠溪趕到病房時，盛寒已經要無聊瘋了，等好不容易講清事情前因后果，把尤筠溪哄淡定之后，盛寒又問尤筠溪：“怎么樣？夠不夠可憐？能不能讓ivy照顧一晚上？”
尤筠溪：“……”
他想打人。
手已經抬到一半了，病房門被打開：“1號病房家屬出來手續辦一下。”
護士看到尤筠溪，有些疑惑：“你是家屬？”
“是是是，我我。”尤筠溪說，“他父母出差去國外了，正在趕回來，還得我們剛剛通過電話了，委托我簽下字，詳細情況我也會一一轉告。”
“行。”護士說，“啊，對了，你的手機。”
護士將盛寒落下的手機遞還給他，說道：“剛剛有個電話，應該是你女朋友吧？備注是個小愛心那個。我將你情況和她說了，她打了很多電話，你至少和人家報個平安，別讓人平白擔心。”
盛寒：“！！！！！”
盛寒給ivy的備注是一個小愛心。
尤筠溪跟護士一塊離開病房，病房中只余盛寒一個人。
而尤筠溪走沒多久，又一個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了進來。
盛寒的眼睛被紗布蒙住了，他看不見，可他知道來人是ivy。
盛寒認得ivy身上的味道。
在踏進病房后，“她”的步伐顯然變慢了，呼吸帶著喘，小心翼翼靠近盛寒。
林染青難以置信的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盛寒。
他傷得不輕，頭上、眼睛上、手上被纏滿繃帶。獨自一人，十分無助的靠在床頭。
他的腳步放得很輕。
他穿著男裝，來之前剛卸的妝，頭發也在飛奔而來的路上變得凌亂。
盛寒看不到。
他不知道來的是林染青（男裝版），他放輕聲音，像是一只受重傷的小狗。
“玻璃送到了嗎？”
“演出順利嗎？”
“現在已經結束了，沒看到你表演，我很難過。”
盛寒看起來太破碎了，破碎得仿佛連用力些呼吸都會加重他的傷口，所以林染青沒有回答，他只是努力放輕呼吸，顫抖著手，俯下身，去觸碰裹在他眼睛上的紗布。
感受到溫熱的呼吸，聽到心跳，林染青仿佛終于放松片刻，長舒一口氣。
可他并不知道，正因為盛寒看不到，所以他的嗅覺在黑暗中被無限放大。
好香。
好喜歡。
好香。
“預警。”盛寒忽然道。
“？”
林染青疑惑的抬起頭。
然后，盛寒靠了過來。
——盛寒順著呼吸吻了上來。
他的手動不了，沒法擁住ivy，所以他只能用力的吮住他的唇。
他們在病房中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