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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1 章

    樓小喬猶豫了一下:“您說?”

    她心里有些不安,這家出版社之前談的時候比較強勢,不是她承諾了兩萬冊的分銷,對方都不是很想出版這一套書。

    編輯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來時,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一般:“小喬啊,這不是快過年了嘛,我們出版社給你和齊老師都準備了一些小禮品,之前齊老師出了事,我也聯系過你來著,但你當時沒接電話,齊老師現在怎么樣了,情況好轉了些嗎?”

    十分熱情。

    樓小喬一噎:“好多了。”

    編輯的聲音帶著笑意:“好了就好,那你把地址給我一下,我現在就給你寄過來。”

    等樓小喬掛斷電話時,都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以前她還不是這么熱情的啊。

    剛剛掛斷了電話,另一個電話打了過來,電話里面的人聲音有些陌生,一聽到這邊“喂”了一聲便自我介紹:“你好,我我是機械出版社的編輯,您以前聯系過我的,請問您還在新都嗎,我想過去拜訪拜訪您”

    樓小喬掛斷了電話的時候,整個腦子都是懵的,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之前教輔材料的出版,她找了不少出版社,有些是尷尬不失禮貌的拒絕,有些拒絕的很干脆,最后一個能談下來,還是因為陳妮的面子,但出版社也不愿意但什么責任,連出版號都要他們自己出錢買。

    樓小喬表示自己有些懵。

    孩子們在這里迅速交到了朋友,玩的都不肯回來。

    樓小喬說:“要不咱們晚上在這里做飯吃?”

    她去家里翻了翻,好多東西都不在了。

    張讓擼起袖子要幫忙。

    樓小喬叫他去小賣部里買幾包泡面回來:“懶得煮飯了,麻煩的很,晚上隨便吃個面好了。”

    小帥一會兒跑回來一下,拿了幾樣小東西就又要出去玩,不一會兒張讓也買了面回來了,他手里還拿著幾個雞蛋,哭笑不得的說:“回來的路上碰到你那個鄰居,見我們吃面,非要塞給我幾個雞蛋,家里有鍋有油吧。”

    油肯定是沒有了的,等下去張玉嬌家里借一些就好。

    鍋還在,當初走之前,這鍋就沒帶走。

    兩人在屋里生了個火盆,待會兒直接在上面煮就好,一人手里拿著一本書看了起來,樓小喬以前的書有些沒帶走的,還留在這里的,順手拿了就可以看了,張讓喜歡看法治類的東西,不行偵探小說也可以,樓小喬的口味則是沒那么挑,只要不是說明書,她什么都能看。

    “媽媽,晚上吃方便面嗎?”

    亭亭小跑著從外面回來。

    她剛才在外頭玩,聽到有人說起她爸爸買了方便面,趕緊跑回來了,方便面這些很少吃,孩子們就饞這一口。

    樓小喬抬頭看了她一眼,真是玩瘋了,居然都出了汗了,她把孩子往自己身邊拉,一邊拉一遍數落:“跟你說了在外面玩要悠著點,媽媽給你擦一下身上的汗,等下再吃,這才幾點鐘。”

    但是真的很想吃方便面,就不能早一點吃嗎,亭亭扁扁嘴:“那你吃面的時候一定要叫我哦。”

    “是了,肯定會叫你的,你喝點水再去玩。”伸手拿過來她的水杯,強行讓她喝,小孩子的玩心都大,不逼著他們喝水,就不會當回事,有一次小帥出去玩了一上午都沒喝水,還出了一身汗,回來問她為什么尿尿是黃色的。

    喝了幾口就沖出去,樓小喬叮囑著:“出去叫哥哥們回來也喝水。”

    很快小帥小錦也都回來了,喝完了水繼續出去玩。

    等到了別的孩子們都被家長叫回去吃飯,這幾個孩子又跑了回來,樓小喬也就準備燒水煮面。

    一共五個人,張讓買的是一大包,剛好就是五包,直接在火坑上面架了個架子燒水,張讓在旁邊幫忙,但他沒用過火坑,看什么都稀奇,做起來也有些笨拙,燒水有些慢,幾個孩子等的心急。

    “媽媽,為什么不把面丟進去呢?”水都冒煙了呢。

    樓小喬耐著性子解釋:“要等鍋里冒泡泡。”

    鍋的邊緣開始冒泡泡了,孩子們又開始催:“媽媽,可以丟面了。”

    這還沒開呢,樓小喬又說:“要冒大泡泡。”

    幾個孩子拼命咽口水,亭亭有些抱怨的問:“為什么還不冒大泡泡呢,大泡泡是不是跑掉了?”

    小錦則是在旁邊躍躍欲試,想丟面。

    但樓小喬見他很不靠譜的樣子,怕他把調料包也丟進里面煮了,于是拒絕了。

    孩子們表現的比大人還勤勞。

    樓小喬滿臉黑線,早知道這樣,應該早點燒水的。

    等面煮好,這幾個孩子都等不及,圍在小桌子邊呼嚕嚕的吸溜著面條。

    這個面聞著香,吃著其實不咋樣,樓小喬又給每人煎了個雞蛋補充營養。

    亭亭是泡面的忠實粉絲,吃起來搖頭晃腦的,仿佛是世界上最好的珍饈美味,還在里面翻“雞蛋”和“牛肉丁”吃,明明平常就是吃飯很不老實的人,吃起泡面來一口接著一口的。

    張讓笑著說:“亭亭今天的胃口真好。”

    樓小喬煎雞蛋,他就打下手,煎好一個雞蛋就給一個給孩子們,亭亭的是第一個。

    孩子們都沒有說一句廢話,低頭干飯。

    等樓小喬把雞蛋煎完,回來一起吃飯的時候,幾個孩子已經把碗里的面和雞蛋都吃完了,一個個正吸溜著碗里的湯,跟小豬吃飯一樣,啪嗒啪嗒的很帶勁。

    連樓小喬都覺得碗里的面條香了很多。

    吃完了飯,天就快黑了,洗完碗收拾完了就準備回去。

    幾個孩子依舊很興奮,已經期待下次過來玩了,小帥甚至都覺得,村里比以前要好玩了很多,而且他現在也長高了一點,還帶著個同齡的小錦,在村里的同齡孩子里,沒有人比他們家這對組合更厲害的,在小孩堆里算是孩子王。

    等回到了家里,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連電視上都開始報道了齊老師的案子以后,齊老師算是出了名,很快有人關心起能讓家長們打人的資料到底是多厲害的資料,而齊老師也讓女兒打了電話過來,告訴她最近也有出版社在跟她溝通,不過齊老師決定遵守跟樓小喬之間的約定,以她們共同的約定為主。

    但這個年過得并不平靜。

    王健回了新都過年,而齊老師跟王郁琦則是留在了南江。

    她跟王健的事情,扯了幾天也沒有進展,王健一直固執的認為齊老師是在“生他氣”,對于他們這一代人來說,是很難想象伴侶因為自己不夠重視他就想要離婚的,王健甚至都明里暗里的觀察齊老師是不是出軌了。

    讓他更難過的是,齊老師身邊清清白白,接觸到的人也都是女性,就連經常來學校找她的學生家長,也都是女性居多,唯獨有幾個男家長比較關心孩子學習的,那天也都參與到毆打齊老師的案件中,沒有跟她有“外遇 ”的可能。

    正是因為不理解妻子為什么要這樣做,王健便更不想離婚。

    離婚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傷害實在是太大了,他又不能一個人孤獨終老,以后還是要找一個對象的,王健又不傻,離婚以后能不能找到比齊老師更好的,他自己其實很清楚,就算能找到比齊老師更年輕的女人,但對方的人品跟能力怎么樣,就很難保證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覺得讓齊老師冷靜一下,等她“氣消了”就好了。

    樓小喬只能感慨一聲,男人還是不夠了解女人,還是應該感慨王健不夠了解齊老師。

    齊老師是那種看著很冷又有點傲的人,但她的韌性極強,她不會拿離婚作為跟男人談判的籌碼,但真當她提出離婚的那一刻,其實已經對王健冷了心了。

    她不想挽回。

    畢竟對于一個獨立的女人來說,沒有男人她也能活,甚至能活的更好。

    但對于王健來說,齊老師才住院幾天時間,他就開始受不了自己了,他發現家里的洗衣機都不會用,明明洗衣機都給家里服務好幾年了,他不知道上面那些個按鍵的功能是什么,不知道洗衣機的蓋子是怎么打開的,也不知道洗衣粉要怎么放進去,要放進去幾次他洗了幾天襪子跟內褲,感覺都快被凍死了,最后干脆也不換了,或者換下來以后一起丟進洗衣機里面洗。

    是的,在他研究了一個多小時以后,總算是把洗衣機的功能搞定。

    搞定了洗衣服這件事,但后面的事情也讓王健很抓馬,他發現家里離開了齊老師是真不行,沒過幾天家里就亂七八糟的像狗窩,洗完了的衣服沒人洗,吃過的飯盆沒人洗,他吃完飯以后放在冷水水龍頭下面沖,結果豬油給凍起來了,他忍著惡心用絲瓜瓤子擦,越擦凍的越厲害。

    對于男人來說,他們需要的不僅是個老婆。

    還需要一個可以包攬家務,能賺錢能帶娃,抗住壓力不發脾氣的保姆

    嗯,找保姆都不帶這樣全方位服務的。

    所以王健剛起了的要簽下來離婚協議的心思,又弱弱的退卻了。

    現在不是齊老師離不開他,是他不能離開這個妻子。

    傻子才會離婚!

    連王郁琦都知道了,不是媽媽離不開爸爸,是爸爸離不開媽媽。

    王健還想讓女兒勸齊老師,王郁琦拒絕了。

    “媽媽做這樣的決定,肯定有她自己的考量,她有決定她自己的人生的權利。”作為女兒,王郁琦更能體諒母親,她拒絕了:“不管媽媽選擇繼續跟你在一起,還是要離婚,我都尊重她的決定。”

    王健被氣的要死,本來打算不回來過年的,但還是回到了下井村老家過年。

    王郁琦母女一回去,就收獲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家。

    齊老師還在修養,不能做家務,王郁琦收拾了一天,才把爸爸留下的爛攤子給搞清楚了。

    樓小喬在接到了七八個編輯打來的電話以后,終于是忍不住了,去南江拜訪了齊老師。

    “這本書,您還想出嗎?”樓小喬問。

    比起以前來,齊老師更想出這本書,出院以后她明里暗里也收到了不少威脅,但更多的是支持的聲音:“出啊,為什么不出,這本書是我的心血,我一定會出的,我想借著這股子力,離開南江。”

    樓小喬已經猜到了,齊老師不止是在南江有了名氣,在全國都小有名氣。

    齊老師想調回京市多年,之前不走是有調動困難的原因,也有家庭原因,早幾年王郁琦還在準備高考,父母分居對孩子不好,再說了有她看著,對孩子的學習也好些。

    這幾天母女兩個也深入探討過這個問題,王郁琦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她支持也理解了母親的決定。

    齊老師說:“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事,也怕這本書不能出版了,不管怎么樣,只要有出版社愿意出,我都沒有意見,既然之前的教育出版社說沒有問題,就趕緊出吧,他們也聯系過我了,說你那邊沒松口。”

    樓小喬清了清嗓子:“我是想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沒有意見,我們就先印刷兩萬冊。”

    銷售出貨的事情,樓小喬找了造紙廠的幾個銷售幫忙聯系,他們有自己的渠道,廠里也不攔著他們賺外快,不過是兩萬本而已,交給了印刷廠那邊負責。

    跟樓小喬接洽的是杜娟,這個單子并不小,印刷廠找了幾個人專門做排版,趕在了過年前定下版本,然后就是印刷。

    安排好這些,就已經是過年了。

    今年是在卷煙廠宿舍那邊過的年,樓小喬狠狠的睡了幾天懶覺,啥也沒做純放空。

    大年三十就是吃,正月初一也是吃,初二開始去拜年了。

    張讓家里這邊沒什么親戚在這,初一那天張明遠就打電話回去,給家里的幾個兄弟拜了年,然后劉菊花也帶著一群孩子,這家走走那家走走,后來樓小喬才發現,像他們這種沒有親戚在這邊的家庭也很多,喜歡熱鬧的話,大家就湊在一起互相拜年,并不在人家家里吃飯,也不拎東西,上人家里吃點點心喝個茶,就算是走親戚了。

    這種活動樓小喬參加過幾次以后,就不想再參加了。

    倒是劉菊花樂此不疲,初二就被人拉去打麻將,她也沒什么癮,更喜歡打斗地主,如果是被人叫去打牌,能在人家家里打一整天,于是樓小喬跟張讓兩口子做飯。

    他倆做飯就比較敷衍了,樓小喬會抓只土雞燉個雞湯,切點臘腸炒炒,再炒幾個青菜就算完事。

    初三開始,開始去樓小喬家親戚們家里拜年,先是樓父樓母那里,新女婿第一年回去,買了一堆東西,然后吃了一頓飯,到下午就走,順便把大姨和舅舅們走了,并不留飯,喝點茶就走。

    樓大姨現在乖乖的閉上了她的嘴,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犀利的,但看著張讓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她是有點怨念的。

    這么好的女婿,怎么就讓樓小喬給截胡了呢?

    要是以前,她肯定要陰陽怪氣一番的。

    但現在對上樓小喬的眼睛:“大姨,怎么了?”

    樓大姨自己家就一堆煩心事,煩的要命:“沒事。”

    初四早上去了小姨家,中午留了一頓飯,對于這樣的“區別對待”,樓小姨表示很高興,樓小喬跟他們家親近,這是好事情,她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小喬以后混的好,肯定對她的子女也好。

    再說了樓小姨也不是沒有自己愁的地方,前段時間兒子結婚,她都把注意點集中在兒子身上去了,等她發現女兒身邊有個追求者的時候,人都傻掉了,她去問了女兒,徐媛媛大大方方的承認,這人正在追她呢。

    但再問更多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徐媛媛懂事晚,正當年的時候也沒什么談過,后來忙起家里的生意來,就更沒功夫談戀愛了。

    “我就想讓張讓幫個忙,看看這個小伙子是干嘛的,他要查是不是也容易的?”

    樓小姨知道這種事找張讓并不是很好,但到底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萬一給人騙了呢,她家的消息來源是少了些,只能求到了樓小喬這里來了,那小伙子說也是正經單位的,但樓小姨始終覺得不對,她又不是沒見過正經單位上的人,總感覺不是那么回事。

    樓小喬看了張讓一眼,沒有推辭,但她臨走前探了徐媛媛的口風。

    “他是在工商局上班的,我跟著他去看了,他確實也是在那里辦公,我媽這人就總覺得別人不懷好意。”徐媛媛渾不在意的說:“前段時間還想讓姐夫給我介紹個警察呢,怎么等到我自己找了,又覺得哪哪都不對勁了,最不對勁的是我媽才對吧。”

    樓小喬微笑的看著她,也沒有否認她的話:“那回頭你帶我也看看,姐姐給你把把關?”

    最近在家里收到的攻擊有些多了,徐媛媛草木皆兵:“你不會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吧!”

    樓小喬瞥了“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人一眼,搖了搖頭:“你怎么能這樣想我呢,我跟小姨是不一樣的。”

    徐媛媛狐疑的看向她:“真的?”

    樓小喬:“真的不能再真了。”

    這種心情她實在是再了解不過,就是遲來的叛逆期,父母越是反對的越想做,只是這個叛逆期來的太晚了些,二十幾歲了才到來。

    徐媛媛從小就很乖,她比徐佳佳小了七八歲,是當時家里最小的妹妹,小時候跟在哥哥姐姐們屁股后面,她能跑了,哥哥姐姐們都十來歲了。

    算的上是樓小喬看著長大的孩子,她小時候又經常來小姨家住,跟這個表妹的關系也比一般人要親近一些,也就是樓小喬嫁人以后,關系疏遠了一些,但姐妹兩個比別人也是要交心一些的。

    徐媛媛說:“他對我特別好,跟別人不一樣。”

    樓小喬問:“哪里不一樣了?”

    徐媛媛隨口說了幾樣戀愛中的小細節,給她折了一罐子小星星,還給她送了一條手工編的繩子,帶在手上的那種,徐媛媛小心翼翼的把繩子露出來一些,編的手工倒是很好,最近好像挺流行這個,但這個不是初中生小情侶之間編來玩的嗎,一個成年人怎么會送這個。

    樓小喬倒也沒有說不好的話,看著那條紅繩子,若有所思道:“手工倒是精細。”

    她記得自己前世小學的時候倒是流行這些,女孩子們之間會編來玩,當時她所有的零花錢都拿來買繩子了。

    徐媛媛沒聽出什么不妥來,眼睛放光的說:“是吧,我就說他還是很用心的,編繩我也學了,但我就編不出這么好,本來我還想情人節給他送一條呢,可惜可惜。”

    猶豫了一下:“對了情人節快到了,我看他想買條金鏈子,你說我要不送他一條金鏈子吧。”

    樓小喬眉心跳了跳,但強忍住沒吐槽,而是用盡量溫和的語氣問:“他怎么會告訴你他喜歡金鏈子啊。”

    這都是什么鬼!

    自己送女孩子就送“心意”,自己手里只收庸俗的金錢是吧!

    徐媛媛一說起這人來就眉飛色舞的,生怕表姐誤會了他,忙說:“他可沒跟我說過,是我自己觀察的,他這個人不在乎金錢的,跟別人一點都不一樣。”

    樓小喬:“”這是什么盛世白蓮花,他要不讓你知道,你還能知道他喜歡金鏈子了?

    徐媛媛說:“真的不是他告訴我的,還是我打聽了好就,他身邊的人才肯跟我說,你可別跟我媽講啊,我媽現在草木皆兵,看誰都像壞人。”

    要不是徐媛媛說這話,她還不敢確定這人不是什么好人。

    正經好人會很隱晦的告訴對象,他喜歡的是金子?

    呸呸呸!

    不過,她還是沒說出口,對付這種人,只能以毒攻毒。

    樓小喬說:“編繩我也會啊,不如我教你編,等情人節的時候你再送給他,肯定能給他一個驚喜。”

    “真的嗎?”徐媛媛的聲音充滿了雀躍,她還是更想送心意給他的:“可情人節沒幾天了”

    樓小喬臉上浮現出神秘的微笑:“不是還有幾天嗎,剛好我這幾天也沒有事,我帶你去買繩子去,對了你再買個罐子吧,他給你送了星星,你好歹也要還一個對等些的禮物,疊九十九只千紙鶴怎么樣?”

    對付這種情況,只能打進敵人內部,讓徐媛媛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張讓跟徐佳佳意外的聊的來,吃過了午飯兩人還在聊,于是小姨就還留了晚飯。

    樓小喬見孩子們都在外面玩,于是決定帶著徐媛媛去街上精品店買東西,跟小姨商量過后,兩人就騎著車往縣城里去。

    過了初一,縣城不少店都開了,不難找到買這種東西的店,沒想到還沒跑去縣城,在菊子店里就買到了要買的東西。

    “你說那些玩意兒啊,只要是流行的東西,我這店里都有。”菊子笑瞇瞇的把人往店里領。

    幾個月沒見,她這店也變了個模樣,有那么一個貨架專門是賣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不光是繩子,連折星星的塑料棒,折千紙鶴用的花花綠綠的紙,還有各種各樣的包裝盒,別說還選的很有少女心。

    徐媛媛今年也才二十一,也還是稚氣未脫的年紀,一看到這種亮晶晶的東西就挪不開眼了,看到這個也想買,看到那個也想摸,不一會兒手里的小籃子里面就丟了不少東西。

    還有配繩子的一些小珠子小配飾也很好看,連樓小喬也興致勃勃的選了起來。

    “菊子姐,你這店里的東西還挺齊全的嘛!”樓小喬見徐媛媛往里面丟了幾包小配飾了,blingbling的可好看。

    菊子笑的牙花子都要露出來:“這些都是菁菁挑的。”

    樓小喬:“你閨女?”

    菊子點了點頭,指著柜臺前面說:“她在那里呢,你沒注意到吧!”

    王菁菁聽到媽媽跟人說起她,這才抬起頭,這個寒假她都沒回下井村,放了假就來陪媽媽了。

    剛開始是她自己喜歡這些東西,于是去縣城買來玩,菊子一看這些玩意兒,最近很多小女孩都在買來玩,索性帶著王菁菁去進貨,以王菁菁的眼光去買,結果這小姑娘的眼光果然不錯,她進了一批精品,都是賣的最好的,現在她店里還多了一些漂亮的小顧客了。

    “不止這些,她還編了繩子賣。”這孩子剛開始只是編來玩,最后編太多了,菊子就索性掛起來當樣板,結果那些來店里買東西的就以為是拿來賣的,還問上價格了。

    菊子只是簡單算一下價格,一樣東西看制作時間長度,加個兩塊到五塊錢之間,就掛著賣了。

    別說,這些小東西還挺吃香。

    總有一些像徐媛媛這樣,手腳比較笨拙的,又喜歡這種東西,自己編不好就去外面買。

    王菁菁編的多了,手藝也比一般的玩家好了不知道多少,除了手繩她還編了中國結,還有掛件這些,賣的都挺好。

    菊子也不貪女兒那點錢,連材料費她都沒收自家閨女的,賣掉的錢全部都記在賬上,只一個寒假,王菁菁賣掉的各種手工制品,都有幾百塊錢了。

    徐媛媛聽的嘴巴都長大了,還有這種生意啊。

    回到收銀臺前結賬,菊子就留他們吃晚飯,多玩一會兒。

    吃飯是不可能吃飯了,樓小喬和徐媛媛都對手編感興趣,于是坐在火爐邊上,看著王菁菁編。

    這段日子王菁菁在家一邊玩編繩一邊聽電視,整個寒假都玩的不亦說乎,她哥哥來過這里幾次,喊她回去過年,最后她還是陪著媽媽過的年,王成宇當時也來了,不過吃年夜飯之前就回去了。

    “你要學嗎?”王菁菁伸了個懶腰,頭低久了脖子有些疼。

    樓小喬看了她一眼,教她伸伸脖子抬抬頭,別熬出頸椎病出來。

    王菁菁就把身子都埋進架子里面,教徐媛媛編繩。

    剛開始徐媛媛還有些笨拙,但王菁菁教的耐心,一入門了后面學起來也蠻快的,不一會兒徐媛媛就編了個簡單的出來了。

    “我教你收個尾,后面這樣收住了,用打火機把頭上燙一下,一捏。”王菁菁的手速很快,從點燃到按滅,一個小黑點就固定在了尾部:“就這樣,你學會了就可以編點復雜的了。”

    徐媛媛很喜歡玩這種手工,頓時對自己充滿信心:“我不會還能來這里找你學嗎?”

    “可以啊。”王菁菁大大方方的:“我跟我媽媽都在店里,不準備出去。”

    樓小喬已經去跟菊子聊上了,見她現在面色紅潤,過的竟比以前在下井村的時候還好,就問她:“你就在這里過的年?”

    菊子娘家偏遠,她自己都很少回去,聽說現在是通了路,電話線也通了。

    “我哥他們說初五來我這里玩,叫我別回去了。”菊子笑盈盈的:“我這里生意也好,走一天損失不少錢呢。”

    過年前后生意最好了,過年前很多人來這里買年貨,年后又是買拜年的禮品,零零散散的倒是少了,但這種大件比較賺錢,菊子這一個月賺的,都比全年還多了,她哥哥們知道生意好走不開,也就叫她別回去了。

    再說了那個路,沒個摩托車也不好回。

    這個年,菊子過的不錯,也很舒心。

    早上中午孩子們一起在這里吃飯,晚上的團年飯是母女兩個吃的,吃晚飯兩人就看春晚,守了個歲,菊子給孩子們都包了大大的紅包,現在她自己單著過了,以前認識的人都覺得她會過的不好,其實她不知道多歡樂呢。

    “你看看我以前,過個年沒一天得閑,哪天晚上我不是洗洗涮涮到半夜,早上四五點又要起來,家里的活都甩手給我。”說起這個來,菊子就一肚子火:“嫁人有什么好的,以后我閨女不愿意嫁人就不嫁,我現在一人掙錢一人花,還不用伺候他們一大家子,不知道多快活。”

    有三個大小姑子,就相當于多了三個婆婆,每個人來了都可以說一嘴。

    現在好了,她們想說也沒處說去,每次回娘家的時候還會路過菊子超市,看見她了還生氣,但現在也沒什么立場指責這個曾今的弟媳婦,只能把氣憋著,菊子覺得自己以后過的越好,就是對對方最好的報復。

    第 92 章

    聽的樓小喬全程星星眼,菊子姐真是渾身上下都有光啊。

    “她們沒那么快搞完,進去喝點茶。”這會兒有人路過超市,過來買東西,菊子過去招待客人,有些人跟菊子熟了,一上來連價格都不問,直接拿東西就是,有些人沒跟她打過交道的,還要問一下價格,菊子又忙了一會兒。

    等姐妹兩個從小賣部里走出來的時候,都已經快吃晚飯的時間了。

    菊子留了飯,但樓小喬沒那么缺心眼兒的今天在人家里吃飯,帶著徐媛媛就回了家。

    徐媛媛剛學會編繩,一到家里就低頭玩起編繩子來,小姨見狀也不念她,就任她玩,但等樓小喬落了單,便把人喊去一旁問:“剛才你跟媛媛去干嘛了,她有沒有跟你說起對象的事兒?”

    樓小喬看了外面一眼:“小姨,你少念叨她了,她對象的事情我會幫她把把關的,你也別太憂心了,你放心這事兒我會有譜。”

    小姨還是不太放心:“那你要上點心啊,我就怕媛媛這孩子被人騙了,她這個人單純的很。”

    樓小喬表示知道了,還讓張讓派人去打聽。

    雖說張讓回來的時間不長,但他底下那幫人在縣城里面活躍的時間也不短,有些對縣城的哪處都摸的很熟悉了,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對方叫孟新洋,是在工商局上班沒錯,但只是個臨時工,他父母都在工商局。

    聽著沒什么毛病,但張讓說:“他父母都在工商局,結果還只能給他搞進去當臨時工,就是最大的問題。”

    樓小喬對單位里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有什么問題嗎?”

    張讓從小就是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深知規則,父母但凡是能夠讓出一個崗位給孩子接班的,哪怕提前退休也會讓個崗位出來,像這種進不了正式編制的,要么就是能力太差,要么就是學歷太差,太差太差。

    “我讓人盯著這個小伙看他后面還有沒有什么動靜,不過我看你妹妹好像談戀愛的經驗不多,小心被人騙了。”

    “我清楚了。”

    樓小喬覺得自己已經有譜了,就等著情人節的考驗,她把自己的計劃跟張讓一說,逗的張讓捧腹大笑:“你這個人啊,怎么這么精,你不會這么算計我吧。”

    連他都感慨樓小喬洞悉人心的能力。

    樓小喬壓低了聲音問:“那你有沒有給我準備什么情人節禮物啊。”

    張讓頓時一噎:“”準備禮物什么的,很要他命啊。

    這日子說過去就過去了,初八學校要開學,初七那天樓小喬去了趟小姨家里。

    小姨見她來,忙拉著人到了一邊:“我怎么覺得你跟媛媛聊過也沒什么用呢,我看著她比之前更魔怔了,這幾天都待在屋里編繩子折那個什么千紙鶴,晚上覺也不睡,跟著魔了一樣。”

    樓小喬笑著安慰她:“也沒出去?”

    這看著做手工做上癮了,連約會都沒有。

    小姨搖了搖頭:“也沒到處跑。”

    樓小喬:“那不就得了,你先別管她,也別潑冷水,人都是這樣的,你不讓我干的事情,我還特別想干,別看媛媛乖,她很有自己的想法的,你放心好了,我幫你看著點,不會出什么事情你放心。”

    九八年的情人節來的比較晚,正日子都是正月十八了。

    這幾天徐媛媛都在學編繩,她到底沒有王菁菁的天賦,學起來也很慢,好在那些繩子是可以拆的,練習用的繩子可以反復用,樓小喬敲門進去的時候,徐媛媛正好在拆一個編繩,玩的還正起勁。

    樓小喬倒是覺得,這孩子怕是腦子少根筋,本來玩編繩是要送男朋友的,結果她就專注玩編繩,都忘記男朋友這回事了,不過這樣也好。

    “小喬姐,你來了?”徐媛媛忙的頭也不抬。

    前幾天她是在外面,也學著王菁菁那樣,一邊聽電視一邊編繩子,后來被她媽念叨的多了,就不愿意在外面待,自己生了個火盆在屋里待著,徐家條件好,她房里也有個小電視,現在她就在自己房里烤火看電視,前面還放了點吃的,想吃東西伸手就能拿。

    樓小喬感慨了一下這個表妹就是會享受啊,也坐了下來,就坐在她旁邊,拿著個紙折了起來。

    徐媛媛見她動她的紙,忙說:“小喬姐,你折的可不要放在我這一堆里面,我可是要自己折滿九十九只。”

    這樣才是她自己的心意。

    她還挺講究,樓小喬一噎,把紙又放了回去,她對折紙什么的沒什么興趣好吧。

    不過看徐媛媛干的起勁,也就跟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徐媛媛還特起勁的說:“待會兒我再去她店里買點繩子,家里的都浪費的差不多了,我現在都在拆之前編的玩,上次那個小女孩弄的那個珠子也挺好看的,我打算學著把珠子編進去”

    三句兩句不離編繩子。

    樓小喬心說,這不會多玩幾天,就徹底把那男的給忘了把。

    等從徐媛媛房里出去以后,她就跟小姨說:“我看媛媛玩編繩子玩的挺好,差不多都把那個男的給忘了,您也別在她面前提了,我看著她也不是那么喜歡那個男的,也就是因為你總提,她心里想跟大人對著干,才會跟那男的談的。”

    小姨不理解,既然不喜歡,干嘛又要跟那男的來往。

    不過現在家里人都挺相信樓小喬,她也就應下了,答應下來這段時間不啰嗦女兒。

    初八去學校報道,樓小喬已經開始了緊羅密布的復習之中,跟班上的同學半月沒見,每個人的變化都挺大的,有些人過年吃的太好,明顯都發福了,有些人則是寒假也都在學習,一看就是靈魂被抽干的樣子,看著比放假前更憔悴。

    這里的人大多都經歷了一次高考,有些甚至都高考兩次了,大家誰都不想再經歷一次,于是不管是誰,都比以前更熱愛學習,班上的學習氛圍也很濃。

    而這一次不一樣的,就是在學校能聽到學生們也在討論齊老師的案子。

    “也不知道那個老師的案子結束沒有,她那個資料到底能不能出版啊。”

    “那些家屬簡直太可惡了,這是人家的東西憑什么不讓出?”

    “就是,就許他們獨占是吧,再說了人家分享資料,也沒有收他們的錢啊。”有個女生知道的消息比較多點,繪聲繪色的說:“我聽說啊,南江一中那些學生家長好難搞,他們學校想收點資料印刷費,都給告到了教育局,別看他們學校有名氣,但風氣是真的很差的。”

    大家剛剛過完年回來,多少有些沒收心,一個個表現出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樣子出來。

    到底還是少年人啊。

    樓小喬搖了搖頭,也插了一嘴:“風氣很差什么的,你從哪里聽來的。”

    說話的女生名字叫姚娟,家就住在新都,是新都二中畢業的。

    去年高考她差了本科線二十分,家里今年給她把戶口遷到了外地,弄了個加分政策,家里動用了不少關系才把這件事情辦成,今年她高考就可以加二十分,她的目標就是沖上本科線,也比一般的學生要更放松一些,平常下了晚自習還有人在教室自發復習,姚娟都是準點回家的。

    姚娟見是樓小喬,就笑了笑。

    樓小喬是學校里很努力的那一撥人,跟他們這群人關系也一般般,主要是年齡段不一樣吧,樓小喬很難融入到這個年齡段的群體中,她比他們大部分人都大了八九歲。

    “嘿嘿,我表姐就在南江啊,她跟我說的。”姚娟說:“他們學校一年也就收個一百二的資料費,說白了這錢買紙印刷都要花錢,剩下也剩不了多少了,他們學校有幾個家長特別事兒,居然跟教育局把這件事情告了,后來教育局的人上學校去查,學校就不敢收這錢了。”

    “那這些資料費從哪里出?”有人好奇的問。

    “學校有經費唄,食堂的利潤,小賣部承包出去了也有錢。”姚娟家里肯定有人在南江一中上學:“你以為老師就拿幾個死工資啊,晚上上晚自習都是有補貼的,就咱們學校這種私營的學校不搞這些個,明碼標價,不過這樣也好,我聽我表姐說,南江一中以前也是找印刷廠印刷的試卷,現在只能買最差的紙,自己印,拿到手上做題,底下得墊一張紙,不然手臂上全是黑乎乎的油墨印子,他們學校又有家長去教育局鬧事了”

    以前都是這種試卷,印刷質量很差的,剛開始育才也想買個打印機自己印,后來考慮到印刷成本的問題,干脆找印刷廠印了,但大學校自己印肯定更劃算,南江一中一個年級可是有四百來號學生。

    四百多個人的資料要印出來,成本就不低了。

    姚娟說這個,就是想說南江一中的風氣一向很差,老師跟家長的矛盾由來已久,遲早要爆發一場大戰,齊老師的事情發生絕不是偶然。

    樓小喬問:“就這一屆這么難纏,還是以前也這樣啊?”

    姚娟不假思索:“他們學校的家長一向難纏,自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的父母,有恃無恐了唄,真以為學校是他們家開的啊,老師其實也有意見,學校平白無故的少了這么多收入,資料又不能少印,怎么辦,不過后來這事兒家長沒告贏,沒出錢還想要好服務,白嫖呢!”

    樓小喬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然后低下頭去復習了。

    見她突然不說話了,姚娟有些不爽的低下了頭。

    樓小喬突然也沒聽到了旁邊的嘰喳聲,意外的看向對方。

    放假以后她拿了齊老師的復習資料,寒假期間也做了題,有些題目比較難,她也不好去找人講題,還是等下一次放假去找一下齊老師,順便看看她現在到底好不好。

    姚娟:“沒什么。”

    樓小喬沖她笑笑,這個女生好像很活潑啊。

    青春啊青春,青春真是好啊。

    姚娟這孩子確實過分活潑,那群人一走,就又沒人跟她說話了,她湊到樓小喬跟前,悄聲問:“你是不是有什么復習的秘訣啊,怎么進步那么快,你看我進來的時候多少分,現在還是多少分,我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有人努力去復習,也有人混日子,姚娟就屬于沒什么壓力的那種人。

    樓小喬有些羨慕她:“好好學吧,就半年了,你考上個好大學,才不會辜負了這兩年的辛苦努力,難道不是嗎?”

    今年的情人節是周六,剛好是學校放月假的時候,樓小喬一早就去徐媛媛店里頭找她。

    徐媛媛今天打扮的很漂亮,一身駝色的大衣,她神秘兮兮的把樓小喬拉了過來,給她展示了自己準備的情人節禮物:“你看,這些都是我編的,我挑了一條最漂亮的送給他,還有這一大罐千紙鶴,好不好看?”

    五顏六色的千紙鶴,都裝在一個玻璃瓶里,瓶子比里面的紙可要貴多了。

    初八以后,徐媛媛的店就開門了,平常沒事兒的時候都在弄這些。

    好在正月里是她最不忙的時候,每天有不少功夫都可以搞這些。

    樓小喬點了點頭:“好看!”

    徐媛媛:“我好期待他收到禮物時的表情。”

    樓小喬:“”我也好期待呢。

    樓小喬無意在店里久待,跟徐媛媛辭別以后,就回了家去。

    到走的時候都沒見到徐媛媛那個神秘兮兮的男盆友。

    好吧,樓小喬是不肯承認她是來這里八卦的,沒有看到那個男人臉上的表情,她表示很遺憾。

    樓小喬一走,孟新洋就來了,他給徐媛媛買了一本書《巴黎圣母院》。

    收到這本書的徐媛媛有些無語,她最不喜歡看書了好嗎!

    不過很快對上孟新洋的笑容:“媛媛,讀書可以豐富人的內心世界,這本書我很喜歡,希望你也喜歡。”

    徐媛媛:“”我不喜歡,謝謝。

    然后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徐媛媛買了兩張電影票,準備收工了請孟新洋看電影的,兩人干脆就坐在店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孟新洋坐在架子前烤火,觀察著這邊生意的好壞,有意無意的都在問徐媛媛這店里的生意怎么樣。

    “年前好一些,年后沒那么好,正月里了就沒什么生意了,不過這段時間生意還不錯。”這幾天是出遠門的高峰期,有人會在出門之前買點瓜子花生帶著在路上吃,當然這部分的生意也沒有年前那么旺,生意最好的就是臘月,那會兒孟新洋幾乎天天都在店里幫忙。

    見孟新洋對什么都好奇的模樣,徐媛媛“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她知道上班的對做生意的很好奇,不過這也沒什么的,她自然也知道自己店里的收入不好跟人講,孟新洋每次旁敲側擊的問,她只說店里的生意都是家里的,她不怎么算賬。

    中途孟新洋找了個理由就出去了,才一走出去,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新洋,怎么樣呢,這小妮子上手沒。”問話這人看著痞里痞氣的。

    孟新洋從兜里掏了包煙出來,那人也湊上來撿了一根丟嘴里含著,他就算收入不高,煙也是買的很好的,一天下來起碼兩包煙,工資都不夠這人抽煙的,不過男人嘛壓力大,停掉什么都不能停掉煙。

    “哼,臘月我在這里幫了一個月的忙,沒看我快忙死,剛才問她店里的收入,死活不肯告訴我,真當我猜不到?”

    “得了,我跟你說,聽我哥們說的,這家店可是他們家買下來的,你別看他們家做的是個小炒貨店的生意,那生意做的可大著呢,家里現在有個副食品加工廠,現在還做包裝的瓜子,現在咱們新都大小超市的瓜子,都是他們家炒的。”那人說。

    孟新洋漸漸坐直了身子,開始重新評估起徐媛媛的價值。

    冬臘月店里生意好,他就知道賣炒貨這一家人肯定有錢,只是沒想到這么有錢。

    那會兒他居然覺得,這么一家店能有幾千塊的收入就不錯了。

    但沒想到新都大大小小的包裝瓜子也是他們家的,那生意鋪的就比較大了。

    別看孟新洋家里看著不錯,父母都是在正經單位上班,但家里孩子也多,他從小又沒怎么吃過苦,等自己工作了才發現掙幾個錢好難啊,他又是向來大手大腳慣了的,手里頭一點存糧都沒有。

    不過孟新洋也不止是對徐媛媛下手,單位好幾個女職工他之前都去撩了,還送人家回家。

    只可惜那些人跟他熟,都不用打聽都知道他們家什么情況,老孟這個小兒子,干什么都不行的名聲,傳的豈止是他們單位知道,只要是系統內,他想找個有正經工作的都難,但據說老孟家還沒放棄,還在給孟新洋相看呢。

    孟新洋已經擺爛了,他覺得找個個體戶也不錯,人家里有錢,可以買得起這么一間鋪子給閨女,他們家是干部家庭又怎么了,家里頭就一個三室一廳的房子,哥嫂結婚以后不搬出去,以前他跟兄弟睡一間,現在連自己的房都沒有,連老孟兩口子都搬去了陽臺睡,他有什么臉還占著臥室。

    “行吧,我知道了,上回她跟你打聽的那事兒”

    “我跟她說了,我說你想要個金鏈子,她還問我到底是哪家店哪個款式的呢,我沒說太詳細,免得露了餡兒,不過兄弟,我看她那個樣子,是真打算給你買金鏈子。”

    孟新洋就等著這妞往自己身上砸錢了。

    他倒不是真的看上了徐媛媛,正經結婚,可能還是要找個家里也是單位里的,這叫門當戶對。

    但現在他窮成這樣,連抽個煙都摳摳搜搜的,就不太像樣了,徐媛媛長得也不錯,好歹人也年輕。

    關鍵是家里有錢,她自己手頭也很寬。

    等孟新洋在外頭抽完了三四根煙回去,徐媛媛已經在隔壁小炒店里點了快餐回來了。

    “不好意思啊,剛一出去就碰到了個哥們,本來說晚餐我請的,你怎么又點了。”不得不說,孟新洋的嘴巴倒是很乖巧的。

    徐媛媛心里本來有些不舒服,她買了電影票,不指望孟新洋請她吃個大餐吧,但晚餐至少要他請,誰知道他剛才說出去抽根煙,出去了個吧小時都沒回來,她想著晚上還要去看電影,吃飯可不能拖了。

    但見孟新洋這樣說,徐媛媛的心里又舒服了一點。

    兩人速速吃完了飯,把店一關,就去看了場電影。

    一路上徐媛媛手里都拎著個紙袋子,孟新洋明知道是給自己的禮物,心里又好氣又期待,只可惜徐媛媛說要保持神秘感,等電影看完了才能給他看,孟新洋于是忍了忍,一場電影到底放的是什么,他都沒心情了,一直期待看到禮物的那一刻。

    等到電影散場,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兩人走出電影院的時候,外頭還有些冷,今天出來的人卻不少。

    徐媛媛把手里的紙袋子遞了過去:“看看,我送你的禮物!”

    孟新洋高興的接了過去,不是很沉,是他想的那個吧。

    “我現在打開?”

    “打開唄!”

    兩人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的臺階上蹲下去,孟新洋把那個手提袋擱地上,在里面掏啊掏,有兩個盒子,一大一小,大的那個一摸就知道不是什么名貴的東西,他先把那個盒子拿出來,果然是一個裝著千紙鶴的玻璃瓶子,外面綁著彩帶。

    是千紙鶴。

    “喜歡嗎?”

    “你折的?”只要想到是徐媛媛親手給他折出來這么多千紙鶴,孟新洋心里就高興,愿意在他身上花時間,證明她喜歡自己!

    “嗯,我折了好久呢,從過年到現在,里面一共是九十九只。”

    “還有一個?”

    剩下的那個才是重頭戲,徐媛媛興奮的點了點頭,示意他打開看。

    孟新洋又進去掏到了那個小一點的盒子,應該是個首飾盒,四方四正的,他掏出來一看,還用包裝紙裹了一層的,外面打了個很漂亮的蝴蝶結,這一看就是徐媛媛的手藝,她的手沒有精品店的那些人精巧。

    “那我拆開了?”孟新洋的心臟咚咚跳。

    “嗯,打開看看。”徐媛媛鼓勵道。

    孟新洋迫不及待的拆開了外包裝,手指微微顫抖著打開了盒子,在開掉盒子的一瞬間他徹底傻掉了,這是什么鬼!、

    里面居然躺著一個自編的手繩。

    這也就算了,這種繩子是怎么配用這么好的木盒子的啊!

    孟新洋的笑容在看到里面的東西時,一瞬間就裂掉了,他幾乎以為今天是愚人節,徐媛媛肯定在跟他開玩笑,她不是說手很笨不會編這玩意兒呢,之前看她那么喜歡的樣子,他還去花三塊錢買了一根,假裝是他自己編的,她當時喜歡之情溢于言表了都。

    “就這?”

    孟新洋覺得,徐媛媛肯定在跟他開玩笑。

    徐媛媛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伸手就去拿那根繩子,想要給他帶在手上:“我從初四那天就開始學,編壞了好多繩子才編好這么一個,你別看現在這個樣子好看,我作廢了好多條,我以后是不想弄這個了,這幾天眼睛都快看瞎了。”

    剛開始是覺得好玩,但編久了很廢眼睛的,她當時想著自己一個女生,手都那么笨,孟新洋為了給她編這個,不知道費了多少力氣!

    而且,她都期待看到孟新洋的表情,期待了好久了呢。

    孟新洋很喜歡送她這些小東西,在徐媛媛眼里,他就是喜歡這些小東西的。

    畢竟以前孟新洋總跟她說,心意才是最寶貴的嘛。

    不過,孟新洋的表情是驚愕了,但他不是高興的,是直接被這種落差感給砸到了。

    說什么家里有錢呢,說什么小老板呢,說什么肯定讓他很滿意呢,結果就送這種破玩意兒!

    一毛錢一根繩子,一塊錢成本能編好幾個的東西,誰稀罕了!

    別看孟新洋自己能送別人,但他已經做好了徐媛媛會送他一個比較貴的禮物的設定以后,心里落差不是蓋的,在徐媛媛伸手要給他帶上的時候,孟新洋的手縮了縮,眼睛也不付剛才的柔情,但臉上的表情勉強維持住了,勉強讓自己維持住體面,沒有當場發出脾氣來。

    “我自己回去帶吧,太晚了你回去吧。”孟新洋淡淡的說。

    起身,拎著手里的袋子就走。

    連個告別的話都沒有,徐媛媛就這樣看著孟新洋離開了,他走了好遠都沒有回過頭,一直到了街道盡頭,都沒見他回過頭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徐媛媛竟然覺得剛才他生氣了。

    他有什么好生氣的,難道是以為她送的東西不是自己編的?

    徐媛媛覺得自己要解釋一下,追著孟新洋走掉的方向,往前追去。

    在孟新洋轉身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都憋成了紅色,心里涌出來很多想法,現在是掉頭就把這個女人罵一頓解氣,還是收好了東西,以后再在她身上找點甜頭?

    孟新洋的心情很沉重,亂糟糟的,心情特別壞。

    什么破爛繩子,情人節她居然送自己這種東西,還說是驚喜,狗屎驚喜,誰想要這種爛玩意兒了。

    勉強維持住自己的情緒,等走過了這條街,孟新洋才把自己的火發泄出來,他把手里的那根繩子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幾腳,一邊踩一邊罵:“小氣鬼,老子在你身上浪費那么多時間,就給我送這種狗屎玩意兒,摳成這個鬼樣子”

    踩完了手繩他還不解恨,又把那一盒千紙鶴掏了出來,看著那瓶東西,孟新洋就心情更復雜了。

    之前他去精品店買了一罐子星星,號稱是他自己編的,結果這女的就還他千紙鶴!

    神的千紙鶴,誰在乎你的心意了,他想要的是錢啊是金子!

    孟新洋把那一盒千紙鶴倒出來,也在地上狠狠的踩,今天不踩扁這些東西他都要被自己氣死。

    正踩著踩著,他就發現有人盯著自己。

    周圍不少情侶呢,有人看見他當街發瘋的樣子,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別理他,肯定是跟人告白失敗了,把東西砸了泄憤呢。”

    “那也不該弄到地上啊,真沒素質。”

    孟新洋現在正是火氣上頭的時候,聽到這些話心里就更生氣了,他爸媽小氣就算了,找了個對象也小氣的要命,他上輩子是捅了摳門鬼的老巢了是吧。

    “呸,要你管。”孟新洋往地上啐了一口。

    “別理他,這種男人八成沒女人要,被人甩了吧。”男人攬著自己的女朋友就走。

    孟新洋的眼睛追著那對情侶走的方向,突然就看到了站在街頭的徐媛媛。

    徐媛媛吃驚的看著面前發生的這一切,慢慢的走近,走到他面前的位置蹲下,一點一點的把他剛才扔出去的東西撿回來,等孟新洋反應過來時,徐媛媛已經拎著那一袋子東西走了。

    “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啊孟新洋”孟新洋還記得剛才徐媛媛臨走前說的話,最后她把這些東西,都丟進了一個垃圾桶里。

    既然感情都一團亂麻了,這些東西還是別給人家帶來了負擔。

    丟到垃圾桶才是最合適的。

    第 93 章

    情人節第二天剛好是學校放假,樓小喬帶著孩子們去小姨家玩。

    小姨剛好買了點刁子魚,給他們炸魚吃。

    幾個小孩子都高興壞了,過年的時候樓小喬去街上買了些,但不夠吃的,回家就搶光了。

    小姨心情很好:“裹點面粉漿子,待會兒炸出來才好吃,你們等著啊。”

    “那我們出去玩了。”小帥說:“你們炸好了要叫我。”

    帶著兄妹幾個就往外面走,小姨這邊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樓小喬見桶里的魚不少,也拿了個剪刀,學著小姨的樣子,把魚肚子上剪開一條縫,魚肚那些一擠,內臟就擠了出來,至于腮跟鱗片這些都不用處理,刁子魚是沒什么鱗片的,待會兒洗一洗,裹上面粉漿子就可以炸了。

    小姨的手腳比較利索,幾下幾下就收拾完了一小堆,樓小喬卻只弄出來幾條。

    “你去跟媛媛說會兒話吧,我看她心情不是很好,你們姐妹兩個說說話安慰安慰她。”小姨說:“媛媛那件事情,多謝你了。”

    后來她才知道,孟新洋是大姨介紹給媛媛的。

    孟新洋的媽媽跟大姨關系還不錯,問起她身邊有沒有合適的女孩子,大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徐媛媛。

    “我早就說了她這個人心思不正,孟新洋是個什么貨色,她未必不懂,故意介紹給我們媛媛。”小姨氣的頭頂都要冒煙,一說起來就是火:“那個男的就沒存什么好心的,還是你有主意,讓媛媛給他送的那個東西,一下就把人真面目看清楚了,說什么對她好,送她不少東西,其實就是圖我們家的錢,你大姨連我們家家底有多少都跟人漏了。”

    就算猜不到他們家銀行卡余額有多少,但這些年大家都有猜想,小姨家做了這么多年生意,百萬家資那起碼是有的。

    起初小姨不明白大姐為什么要這樣,但仔細一想就明白了。

    媒人要是做成了,男方家里白撿了個便宜,她也白白得一個人情。

    至于外甥女過得好不好,這就不是她關心的了,過得不好也大可以說是她不會經營婚姻,孟新洋家里看著至少是面上光。

    樓小喬沉默不語,當初大姨給她也是這樣介紹的。

    看著男方還行,但其實滿滿都是槽點。

    小姨還在那里抱怨,今天不給人說說,她都要憋到內傷:“那個男的,給媛媛送東西就都是那些花頭多不實用的,但媛媛給他送那些,他還生氣了,當街就把媛媛送他的東西給扔了,好在媛媛也不糊涂,回來都沒提過這個男的的話,我看他倆是真的斷干凈了。”

    說著這些話,又弄出一堆小魚出來。

    樓小喬還不知道這茬,孟新洋送人手繩的時候說的個天花亂墜,人家給他送這個,一秒就破防,這事兒小姨想著就覺得很搞笑吧,但還不好在女兒面前笑出來。

    見裝小魚的盆子滿了,樓小喬換個了大碗過去,小姨沖她笑了笑:“小時候沒白疼你,關鍵時候還是你頂用。”

    弄完了有一小盆,這下就算是人多,也可以吃個夠了。

    小姨把這些搬到外面的溝渠里,用活水洗,最后搞了個篩籃裝著瀝水,馬上又搞了個大盆子,調面粉漿子準備炸魚。

    家里偶爾也會用大灶,樓小喬就幫忙燒火,小姨搬出一大缸子的油出來,剛把油倒進去,小姨又想到家里還有些里脊肉:“索性拿出來炸酥肉好了。”

    又去冰箱里面翻里脊。

    燒熱的菜籽油很香,樓小喬記得自己小的時候路過榨油坊的時候,都被那里的香味勾著走,連徐媛媛都從屋里跑出來了,一出來就高興的說:“炸小魚呢!”

    樓小喬也很高興:“小姨說還炸點酥肉。”

    于是徐媛媛也擼起袖子來幫忙,她不僅喜歡吃酥肉,也喜歡吃炸小魚。

    小姨見徐媛媛也出來了,干脆讓她炸魚,樓小喬看著火,她去切里脊肉磨花椒粉去了。

    “小喬姐,那次的事情真的是謝謝你,我后來才明白,其實他就是沖著我們家的錢來的。”這幾天徐媛媛過的并不好,倒不是因為她有多難過,就是覺得很丟臉,怎么能讓人明明白白的騙了呢。

    她甚至怕看到人同情的目光,好在家里人沒提這件事。

    樓小喬說:“沒事,幸好咱們也沒什么損失就是了。”

    徐媛媛分手的內情估計就家里人知道,外人眼里就是他們突然不來往了,孟新洋跟她反正也沒什么交集,他自己是沒什么臉再去找徐媛媛了的,當時的情況,他吃相實在是有些難看了點了。

    兩人說著話,徐媛媛的心情又好了點,見他媽媽進來的時候沒說什么難聽的話,徐媛媛也松了一口氣,探了探油溫可以炸了,就一條一條的把魚放進去。

    沾了面粉的小魚不能一股腦的倒進去,否則會“炸鍋”。

    上一條魚剛落到鍋里就浮起來,再丟下一條,這樣就不會沾住了。

    樓小喬見鍋里的魚放的差不多了,就把火弄小了點,徐媛媛已經用筷子,把最開始丟下去的那些,一條一條的又往上撈。

    剛出鍋的魚是很燙的,得晾一會兒,有些人不懂一口咬下去,上頜的皮都能燙掉一截。

    等撈的差不多了,就開始下下一撥的魚的時候,剛剛撈起來的魚也晾的差不多了,樓小喬撈了一根丟嘴里:“脆脆的真好吃,家里的炸魚果然更好吃。”

    又給了徐媛媛一條。

    徐媛媛吃了眼睛一亮,又吃下了第二條。

    這個時候樓小喬才喊外頭的孩子們進來吃魚。

    孩子們聽到聲音,呼啦啦的進來了一長串,剛才跟家里的孩子們玩著的那些孩子們也都來了,徐媛媛見人也不是特別多,自家孩子一人給了兩條,外面的孩子一人給了一條,讓他們出去玩。

    剛剛過完年,現在的孩子倒也不饞嘴,拿到東西就飛奔著出去了,剛走出去可能碰到了小姨,怕家里長輩罵,一窩蜂的飛快的跑來。

    小姨進了屋,見鍋里的魚沒幾條了,笑著罵:“這群孩子,見到媛媛在家就會來討吃的。”

    她給人感覺很威嚴,哪怕從沒有罵過這些孩子。

    家里以前炒瓜子的時候,傳出去了味道,村里就有饞嘴些的孩子來家里打一路,要看到的是徐媛媛,這些孩子會厚著臉皮問她討東西吃,但如果看到的是小姨,這些孩子就會一溜煙的跑了。

    但畢竟徐家富裕,村里的孩子多少都是沾親帶故的,只要不是做的過份了,小姨也不會說。

    但徐媛媛卻在村里得到了小孩子們的喜歡,他們知道這個姐姐最大方了。

    “也沒幾個孩子,給了就給了唄,一人才一條。”徐媛媛一邊說著話,一邊撿了條小魚,塞小姨嘴里。

    小姨咔嚓咔嚓的吃了,示意女兒再給一條,于是徐媛媛又塞了一條到小姨嘴里,自己也吃了一條,就開始撈第二鍋魚。

    大家一遍炸一邊吃,吃的高興了心情也好了起來。

    剛剛把第三鍋魚丟下去,外面就傳來了女人的聲音,緊跟著走進來的就是大姨。

    大姨見家里忙的正熱鬧,連樓小喬都在,不滿的撇撇嘴,看向拿著筷子的徐媛媛,隨手從盆里拿出一個炸小魚丟進嘴里吃了起來,噼里啪啦的說個沒完:“你跟孟新洋怎么回事,我聽他媽媽的意思,你倆掰了?”

    一邊說話一邊嚼著東西,很快第一個吃完了,又伸手拿了一個,咔嚓咔嚓的開始吃起第二個來,絲毫不顧沒人搭理,繼續說:“不是我說你了,也太挑了,新洋家里可是干部家庭,大姨介紹給你就是看得上你了,你想想你自己,連個正式單位都沒有,能找到新洋那樣的,真是燒高香了,這么好的條件你不把握住,以后有的后悔的時候。”

    她都沒注意到徐媛媛的臉色都變了,連一向和氣會做人的小姨的臉都沉成了鍋底,又伸手來拿第三個,一邊吃一邊講:”

    我不管你跟新洋誰對誰錯,你今天必須要讓著我的面,跟新洋媽媽好好把這件事情解釋一下,能不能談看他們家說了算!”

    小姨再也聽不下去了,正在切著肉的手一頓,刀尖狠狠的扎進砧板里。

    連樓小喬跟徐媛媛兩個都嚇得一個哆嗦,可真狠吶,那可是鐵木。

    “你什么意思,我家媛媛哪里不好了,還要任人家挑,能不能談還要他們家說了算,你也太看輕我們家了吧,你別吃了,給我滾出去。”小姨伸手就要去推大姨。

    大姨這人一向強勢慣了的,不曾想她那個“貨郎”妹妹有這樣的反應,一時之間也下不來臺,大著嗓子吼:“不然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么,士農工商,你家再有錢也是最末那一等,我也是看著媛媛長大的,也想她嫁得好點,找到孟家那樣的,就算是翻身了,哪怕是倒貼呢,你們也不虧的,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居然敢甩了孟新洋”

    樓小喬目瞪口呆的看著姐妹干架,心里也是隱隱有些佩服的。

    佩服她大姨,就這么一張嘴,這么多年下來,沒被人砍死,大概是她命大。

    這種人,要是擱她肚子里,她一定會把她打掉,給她把生命掐斷在萌芽階段。

    嗯,她一定會!

    小姨臉色更差了,叉著腰:“你給我說清楚,我家是比誰家差了,你也不看看你介紹的是個什么貨色,認識了才多久就指望我閨女給他送貴的東西,他是個什么金屌,還是配種用的名馬,就他金貴了是吧,你去問你去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別事情沒搞清楚就來我家撒潑,老娘這輩子又不是沒見過潑婦!”

    兩姐妹竟然要在這種逼仄的地方打起來了。

    樓小喬還是隱隱有些擔心,離她倆不遠處還有個油鍋呢,別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搞到她們了啊。

    徐媛媛現在很憤怒,恨不得這么一鍋油給倒在大姨身上。

    樓小喬見狀不對,趕緊把徐媛媛拉開。

    誰知道大姨見她兩人打啞謎,正怒火攻心的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隨手拿著鍋鏟就要揮過去。

    好死不死后面是油,是燒的熱氣滾滾的油,樓大姨剛好碰到了油鍋邊上放著的盆子,那盆子是不銹鋼的,邊邊靠近鍋的地方,已經被燒的滾燙滾燙的了,大姨一不小心,就碰到了那個地方,她驚的“啊”的一聲手上的鍋鏟就掉到了鍋里。

    那鍋鏟,剛才是洗了一下的。

    炸魚用不著鍋鏟,剛徐媛媛用的是一雙筷子放東西撈東西。

    這沾了水的鍋鏟一落下鍋里,濺起來油點子往上面炸,頓時一片亂七八糟,只聽見大姨“熬”的一聲慘叫,人迅速蹲在了地上,驚的三個人面面相覷,尤其是樓小姨,脫口而出:“我剛才沒碰到你吧,你別給我”

    大姨已經捂著臉蹲下來慘叫連連:“我的臉,我的眼睛”

    弄的廚房一下子亂七八糟。

    徐媛媛趕緊撈鍋里的鍋鏟,鍋里的油還在崩油點子呢。

    這個大姨,簡直就是個攪屎棍。

    屋里的其他三個女人齊齊沉默了一下,等小姨反應過來,轉身就往屋里走:“我去打電話叫120。”

    大姨依舊是慘叫連連,嘴里的臟話都沒斷過。

    算了,樓小喬一屁股往小凳子上一坐,繼續撥拉火。

    “徐媛媛,把魚撈起來。”

    徐媛媛已經嚇傻了,連連點頭,伸出筷子去撈鍋里的東西,并示意樓小喬,要不要管一下她,這畢竟是她們的大姨。

    被燙到,其實最合理的辦法是趕緊沖冷水。

    或許是樓小喬最近經歷的事情多了,對外人起了提防心,干任何事之前都懂得要保護好自己,又或許是跟大姨關系太差了,剛才那一通胡咧咧,大姨可沒少diss樓小喬現在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牛糞。

    樓小喬把徐媛媛一把拉在了身后,低聲對徐媛媛說:“你不怕惹麻煩了,大姨什么什么人!”

    樓大姨這種人,哪怕是生死垂危間別人拉了她一把,等她緩過勁來了,就要開始給你慢慢算拉斷她手臂的賬,說白了這人就是壞,骨子里的壞。

    徐媛媛點了點頭,她也怕被大姨這種人給賴上了。

    安撫好徐媛媛,樓小喬又高聲說:“大姨,你先等上一會兒,我看小姨去叫救護車了,她這里離醫院近,估計沒幾分鐘救護車就來了,您再等一會兒啊。”

    那聲音也是提醒小姨,讓她催一下救護車。

    徐媛媛也連連點頭:“就是就是,大姨你等會兒,我媽那邊快的很,馬上就有救護車過來了。”也不敢碰大姨。

    她們兩個都怕招惹上大姨這個麻煩,倒不是真想大姨怎么著了。

    剛才口若懸河的樓大姨,此刻只剩下嗷嗷亂叫的份,連罵人這種話都顧不上了:“小喬啊,你拉我一把,給我看看眼睛到底怎么樣了,我眼睛痛的厲害,你帶我去冷水邊沖一沖。”

    樓小喬翻了個白眼,帶她去沖沖,沖出毛病來算誰的,她可不想給自己招來麻煩。

    “大姨,我腳崴了,走不動路了,怕是不能扶你。”哼哼,哪怕你是個脫光了的艷鬼,也甭想讓老娘挪一步路。

    看樓大姨的樣子,似乎是疼的厲害了,又開始叫徐媛媛的名字。

    徐媛媛從小就乖巧,可不是樓小喬姐妹倆這樣的潑皮貨色,見樓大姨的聲音叫的凄慘,徐媛媛挪了挪腳步,但很快看到她媽從客廳出來。

    許是聽到了妹妹的聲音,大姨又唉唉叫著讓小姨扶著她:“靜子啊,大姐臉疼的厲害,你快點扶著我去水邊洗一把臉。”

    樓小姨于是扶著大姨往水龍頭方向走,到了地點停下來了就把人撩在邊上,嘴里冷冷的說:“你要沖就自己沖,可不是我給你沖的。”

    往后退三步遠。

    大姨恨的要命,嘴里罵罵咧咧起來:“三丫頭,我好歹也是你親姐,你就看著我臉上炸開了花,你現在高興了吧,我知道你看不慣我,覺得我年紀大了還嫁得好,心里嫉妒我!”

    開了水嘩啦啦的洗著臉,這個時候樓小喬等人才看到,她臉上被燙的面積不小,連右眼周圍都是一片紅紅腫腫的,這個樣子怕是不太好了,但嘴里依舊沒停歇,兀自繼續罵人。

    小姨翻了個白眼,剛才求她的時候說的都是軟乎話,等人不要你幫忙了,一張嘴能噴出糞來。

    到底是晚了一步,最后沖到臉上的水也不能緩解被燙傷的痛苦,而且她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就算臉上能沖冷水,眼珠子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呢。

    小姨嫌棄的看著這個姐姐,一輩子都不想當個好人,不管人家多開心,碰到這人就足夠倒胃口了,她還記得自己蓋房擺喜酒,剛好大姐那幾天在跟姐夫賭氣,喝著喝著就開始撒酒瘋,好好的一場歡樂的場面給她攪的亂七八糟,席面都砸掉了兩三個。

    那會兒大家都窮,辦一次酒席要攢好久,小姨那會兒就恨啊。

    那天大姐還摔了一下,腳踝給扭了還是怎么回事,進醫院還要她給醫藥費。

    這么不講理的人,偏生一輩子命還不錯,以前她結婚的時候那會兒老師也不是什么稀罕工作,但人家命好啊,楊老師熬走了好多老師,最后還當了副校長。

    從此以后大姨的人生就算是支棱起來了。

    很快,救護車來了,給人送進了醫院,小姨連跟車都沒跟,只給大姐夫打了個電話,通知人趕緊過去。

    楊老師還算是個講道理的,聽說妻子是來人家里頭鬧事,自己給自己搞了一臉的油,反倒是對小姨子道歉了又道歉,帶上錢就去醫院了,自己的老婆是個什么人他還能不清楚嗎,去年就因為他跟學生家長多說幾句話,她就鬧的整個村的人都知道他在外頭搞了女人,這個女人一天到晚沒個消停,不光折騰自己家的人,連外頭也沒少鬧騰。

    活該她崩到了一臉的油,以后,以后也省得出去折騰人了。

    到了醫院他才知道有多嚴重,樓大姨的一只眼睛估計是廢掉了,那只眼睛里面進了油,臉上也開始起水泡,好在后來沖了涼水,沒有那么嚴重,但毀容是肯定毀容了,楊老師只能把錢先交了,總要讓人做完手術,心里恨妻子恨的不行,去年她就扭傷了腰,連帶著二妹都住了半個月的院,他還賠償了人家醫藥費,不出半年她就又成功的把自己作進醫院去了。

    楊老師覺得自己是命苦,去年半年的工資都搭進當初兩姐妹的醫藥費里去了,這下眼睛是個大手術,醫院的人讓他做好摘除的準備,這種手術最好在省城做。

    “就在新都做吧。”楊老師沉默了一下,做了決定:“轉院也很麻煩。”

    手術于是只能在新都進行,好在大姨命大,手術還是很成功的,人從手術室里推出來的時候,臉基本也毀了。

    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面積會留下疤痕,但具體恢復要看情況。

    手術費用花了好幾千,剛剛交完的錢又沒了。

    醫院通知去交錢的時候,楊老師整個人都是麻的。

    家里的錢一向是老太婆管著,他拿過來的錢還是找人借的,還要再拿錢,就得跟老太婆拿了,誰知道樓大姨一醒來就聲如洪鐘的嚷嚷:“讓三丫頭掏錢,我是在她家出的事,憑什么要我自己掏醫藥費。”

    理直氣壯的讓人覺得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樓小喬知道大姨被毀容的時候,齊老師的輔導資料的前五萬冊已經印刷出來了。

    整個省的書店跟渠道都先鋪路,直接讓印刷廠那邊勻了個業務跟線,對接的業務員就是杜娟,她現在是兩頭負責,一方面接印刷的單子,賺上一筆,一方面接銷售的單子,又賺上一筆,這對半死不活的印刷廠來說,又不是沒有多余的人力。

    于樓小喬來說人力跟庫存都省了,從哪里印了從哪里發走。

    問印刷廠那么大個廠子愿不愿意接這種活,廢話他們當然愿意了。

    兄弟單位做衛生紙發財,早就讓他們饞的眼睛都綠了,老早就盼望著在這上面撈一票的印刷廠同仁們,也是憋足了一口氣呢,別看這回只五萬冊,但這五萬冊帶來的收益卻不低,他們跟教育出版社達成了合作,后續有些印刷,就都簽了他們印刷廠。

    現在是市場化的時代,不像早些年那會兒了。

    結果第一波消息一放出去,印刷廠門口就排隊站滿了人,這情形只有老員工在八十年代以前才見過。

    一問,都是來打聽資料的。

    廠里的人不知道多少年都沒見過這種場景了,忙請人進去坐著等,杜娟親自出來,一家一家的統計需求,他們要求也不高,有現貨但現款現結。

    業務過來統計數據,財務直接把收銀挪去了大門口的一間房,方便人結賬,今天來的都是新都附近的幾個文具店老板,杜娟不指望他們能拿多少份的貨,但業務員轉了一圈,回來就跟杜娟說:“光今天這些人,都要了四千多冊,咱們有裝訂出來有這么多嗎?”

    杜娟都覺得暈陶陶的,四千多冊是什么概念,四千多冊他們要賺多少錢?

    所以說,潑天的富貴終于要輪到他們廠了嗎?

    杜娟再三跟自己說要淡定,第一天的業績或許是沖的猛了點,第二天也許沒那么多呢,雖然說心里面這樣想著,但卻已經通知車間準備更多的資料出來,他們要準備大干一場。

    一周下來,僅這套資料,已經被定出去三萬多冊。

    杜娟這才意識到,不光是齊老師火了,連帶著齊老師的這套資料,也跟著一起火了。

    樓小喬比印刷廠更明顯感覺出來,他們學校已經有些人在外面買到了這套資料,剛開始只是有人偷偷的做,后來被其他的同學發現了,也去買了,老師看了不錯,干脆要求每人都買一份,他們學校打算拿這套試卷做教研材料,不光學生們在做,連數學老師也在熟悉各種題型。

    這個時候,樓小喬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在學校讀書的好處,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市場行情。

    學校跟學校之間的消息是相同的,育才這邊一定下來基調,很快就有別的學校也收到了風,不光新都一中二中等公辦高中,連隔壁縣的學校也開始要求學生買資料,有些沒有買到的,只能借同學的用,有些學校已經把講題這個環節,定為晚自習必備的項目之一。

    一向跟學校的學生交集不多的樓小喬,也從姚娟那里得到了消息:“好夸張啊,我一個初中同學,拖我在新都幫她買一下資料,她高中轉學去了貴省,說那邊有些學校也開始要求學生買了,他們市里還沒有多少,晚了一步買不到,聽說我們新都好買,讓我幫她代買個五十冊,見了鬼了五十冊我也買不到啊。”

    剛開始書店進貨都比較保守,最多的一家也就拿了三百冊,那還是一中雜貨店的老板,跟樓小喬關系好才肯拿。

    當初樓小喬勸他多拿點信箋紙,他保守了點,這回樓小喬讓他再拿個千吧冊,他又不敢。

    結果三百冊一拿出來,馬上就賣完了,再去印刷廠補貨,人家就說要交錢預約了。

    這回他不敢掐著手指頭自己算,于是找樓小喬估了個量,決定多拿上一些。

    樓小喬一般都是靜靜的聽著她吐槽。

    她發現吧,姚娟這個人不需要你多回應她的話,只要有人聽,她就愿意說,偶爾搭句話就行,班上有些人覺得她話太多了,真忙起來誰都顧不上她,只有同桌的樓小喬能聽她說上幾句。

    樓小喬問:“貴省買不到這個資料,那你同學是怎么知道這個資料好的?”

    姚娟說:“他們市里有個老板,在這邊出差就帶了五十本回去,恰好被他們老師看到了,覺得好就就經常拿里面的體型給學生做練習,后來他們也覺得這題是真的好,就讓他們去找找,但這個資料我同學都找遍了,別說他們縣沒有,連他們省城都沒有。”

    于是才找到姚娟這里來。

    聽說最開始賣起來的就是姚娟他們這邊,她還找了好幾個同學,人家都說書店也不多,現在新都的高中生幾乎是人手一冊,周邊的縣市也有老師要求買,根本都買不到。

    開玩笑,現在才印了第一版,五萬本而已,能覆蓋多少學生啊。

    新都在省城周邊,這幾個縣市的人最多了,五萬冊只夠這附近幾個縣分一分的。

    樓小喬淡淡的搭話:“是不好買。”

    現在市面上針對高考的補習資料還不多,很多都是各大學校自主編寫的材料,像齊老師這樣年年都帶高考生,專注高考復習超過十年的老師很多,但有她這樣傲人成績的卻不多。

    先不說她的履歷是很厲害了,就她這次被襲擊,又傳奇的經歷,就夠很多老師支持她的了。

    事實證明,有了老師參與以后,成績提高的才叫一個快,當一個學校把這個材料定為學生的復習材料以后,就會有無數的學校開始讓學生去買這套資料。

    很快,印刷廠外面已經有人的預約排到了半個月以后了。

    再版本來定了十萬冊,但樓小喬看了預定的數量,跟杜娟說:“二十萬冊。”

    杜娟比她要保守一些,還勸她:“萬一是這一陣風,后面不火了呢 ?”

    樓小喬自己就在學校,這套資料的評價有多好,只有她自己知道,現在只是縣城附近,經濟條件比較好些的地區在用,但連姚娟遠在外省的同學都在買這套資料在用了,說明市場都已經打到了外省。

    再版印到了二十萬冊,連出版社的編輯都勸樓小喬慎重些。

    但樓小喬有她自己的考量,這一版或許是這次高考前印刷量最大的一版了,新都印刷廠必須加班加點的給做出來。

    “高考只有四個月了,對于我們來說剩下的每一天都在爭分奪秒,四月份之前印不出來,后面他們的購買積極性也不會很高,第三版我會看著預定情況再版,這一版就印二十萬冊,時間抓的很緊,一定要快。”

    齊老師那邊也知道了這件事,她的這個輔導資料能賣的這么好,也是她比較意外的。

    當初出版社給她商量的版稅是百分之十,以她現在的名氣,完全可以提高版稅的比例。

    但她沒有提,至少現在不是跟人提要求提價格的時候,這件事情她全權交給了樓小喬,對于她來說,能坐著收錢也挺好的。

    于是印刷廠這邊,全力開動的第二次印刷業務,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了。

    第 94 章

    為了給這一套資料保質保量保時效,新都印刷廠把很多新的業務暫時停了,整個工廠都在為這一冊書努力,幾乎是開動全部的火里滿足這一冊書的印刷需求。

    最近他們從造紙廠拿走的貨也很多,還從陳妮那里拿到了一個很合適的進貨價格,至少一季度的營業收入是很可觀。

    側面來看,今年造紙廠的業務也不錯嘛。

    想想去年看隔壁兄弟單位忙到飛起,自家卻只能喝點湯,尤其到了今年以后,別的國企都開始倒閉的倒閉,下崗的下崗,他們單位卻在一季度拉了個業務上的轉折點,放誰身上不興奮?

    但偏偏這個時候,廠里還有懶怠的老員工,偷奸耍滑混日子的,這個時候可是照妖鏡,情節嚴重的開除,屢勸不聽的內退,跟不上節奏的下崗,印刷廠又在這一波業務提高中,裁剪了一批人,廠子里頭的活力馬上就激發起來了。

    生產節奏快了三倍,幾乎每天都有新的業務上門,又有新的銷售量出去,很快第二版的二十萬冊,幾乎都沒在廠里形成庫存,印多少出多少,很快就被銷了出去。

    這一次,除了本省的那些書商,更多的是臨近省份的來訂貨,有些連人都沒過來,問好出貨時間,打了錢讓廠里把貨寄過來就行,像樓小喬說的那樣,過了四月份,來廠里訂貨的也漸漸少了。

    都不用樓小喬出去問,她只問了姚娟,就大概能了解這冊資料的銷售情況。

    “謝謝你啊,你可真厲害,我那個同學收到資料以后,馬上就分給他們班同學了,聽說貴省最近才有書店賣這個資料,但他們已經學了半個多月了,能早點學,那還是比晚一點學好很多。”姚娟絮絮叨叨的說:“現在這資料在貴省也不難買了。”

    四月份開始,廠里就只賣庫存的一些貨。

    樓小喬明白,今年的高考生是能買的也都買了。

    先把今年的賣穩了,擴大了影響力,才有下一輪的銷量,這個時候樓小喬跟齊老師的錢包也都鼓了。

    出版社在齊老師離婚大概半個月后,匯過去第一批版稅,扣除個人所得稅,大概有十二萬塊錢。

    兩人好好談了一次,齊老師不計較房子,王健也就不跟她算稿費,其實王健也沒想到過她的稿費會有這么多,還有一宗,這會兒的男人,哪怕再多毛病,大多都不會找女人要錢,尤其王健還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人,齊老師哪怕賺的再多,她也只會留給女兒,想到這點王健便也沒算那么清楚。

    齊老師拿到了這筆錢,還專門跑來新都找了樓小喬。

    風和日麗,齊老師看著精神狀態也不錯,兩人找了個小館子,齊老師頭一回主動要了一瓶啤酒,兩人叫了幾個下酒菜,酒杯碰著酒杯。

    半年前,齊老師都想不到自己會坐在這里。

    前段時間她剛剛去了京市,把工作落實下來了,南江一中也同意了放人。

    現在全國都知道她這個名人,再留著人家也不好。

    但齊老師的輔導資料上,印上去的是南江一中的履歷,這就足夠提高學校的名氣了。

    齊老師說:“我要回京市了。”

    樓小喬沒有意外,這一切都在計劃中。

    齊老師在找她的幾所學校中談了一家比較喜歡的,還是帶高中,但大城市的高中部強度沒這么大,那邊還能提供職工宿舍短期周轉,如果干超過三年,單位還有其他的福利,齊老師只是略加思索就同意了下來。

    女兒現在都讀到了大學,也不像以前離不開父母。

    以后她自己愿意去哪里,都由著她,生活費的話她跟王健各自承擔一半。

    兩人把錢分了分,就把婚離了。

    王健這次沒有考慮太多,男人總是比較理智一些,他跟齊老師鬧離婚的消息傳出去以后,還沒扯證呢,就有人把自家親戚介紹給他,對方年紀比齊老師還小。

    以王健現在的收入,比大部分人都強些,當他發現自己在婚戀市場上還挺吃香以后,對離婚這件事情便沒那么難以釋然。

    “倒是這筆收入讓我很意外。”收到編輯報過來的數字時,齊老師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我打算回去以后把房子買了,以后琦琦要是去京市,好歹有個地方住。”

    她娘家其實有房子,但之前回去過幾次,弟媳婦很害怕她回去搶房子,齊老師也覺得沒意思,以她的性格,沒辦法跟這些人住在一起,本來計劃拿到離婚分掉的錢,回京市貸款買個小一點的房子。

    但有了這筆錢,齊老師的計劃又可以稍微做點更改。

    她現在手里的錢不少,可以選擇全款買個兩房,或者貸款買個三房,等她去那邊工作穩定些了再說。

    而且聽樓小喬的意思,版稅錢應該不止是這一筆,后面持續還有。

    齊老師也不知道后面能賣多少,她還是保守一些為好。

    樓小喬說:“咱們做的保守一點,上半年再印個二十萬冊吧。”

    有好幾個外省的新華書店愿意做當地的總經銷,簽了經銷代理權,那她就不能賣給當地任何一家書店了,但對方定的數量也很可觀,一次定走一萬冊。

    “二十萬?”齊老師默默算了一下能到自己手里的錢,有些意外的說:“不是說現在訂貨都少了嗎?”

    她還以為就是乘著自己這個案子最近審訊的東風,有了點名氣,所以才賣的比較好呢!

    樓小喬怔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齊老師擔心的是什么,笑著說:“我打聽過了,這套資料目前的評價都很好,好多學校都拿這套資料當做指定輔導資料,學生幾乎是人手一本,但咱們的銷售范圍有限,能買到的這段時間都買了,但是過一段時間不一樣,到時候下一屆的高三也開始要做準備了。”

    其實比樓小喬想的要更快一點,這一屆高三的差不多資料到手,學過一段以后,評價都不錯,都不等老師發話,下一屆高二有些人就已經把資料買回去了,有些人甚至打算暑假要在家提前復習,剛好買一套資料正合適。

    現在還不是資料泛濫的年代,能找到這么一套綜合性復習的試卷,是很不容易的。

    齊老師驚訝過后,就笑了起來。

    樓小喬這次知道齊老師要來,給她準備了一份禮物:“送給您的,祝您回去以后,事事順心,有空還來新都玩,永遠歡迎你。”

    齊老師微微一笑,女兒還在這邊讀書,有時間她自然也會回來的。

    她走出飯館的時候,晴空萬里,時光正好。

    齊老師深吸一口氣,這是自由的味道吧。

    只是短暫的難過以后,樓小喬又恢復到了高強度的高考復習中,不知道從哪天開始,負責行政工作的露露突然從學校辭職了,聽人說起她,找了個離了婚的男人,兩人準備結婚,那男的家里也是有點本事的,承諾把她搞去公辦學校做行政。

    有這樣的工作,補習學校的這份工作就不那么吃香了,露露臨走前看著還在努力高考的樓小喬,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人果然不能跟自己過不去,有捷徑走可以躺平,干嘛要吃苦呢?

    在她前世生活的那個年代,大家流行“躺平”文化。

    能啃老就啃老。

    有編制,比在這種學校當然要舒服多了,男人家里在教育系統有點關系,加上這會兒進編還沒有后世那樣卷,找個有能量的人努力一下,進學校不是很難,露露這次得到的機會,是一個車禍離世,剛剛考上編制的女生的崗位。

    那女孩兒也是倒霉,剛剛考進學校,就遇到了一場車禍,人沒了。

    她的那個男朋友瞅準這個機會,找人“活動”了一下,給露露改了名字,這會兒上戶口也不是那么難,這樣那樣操作一下,反正這件事情就搞定了。

    要不是男人跟她說,在外面要低調一點,露露還真想揚眉吐氣的大擺幾桌宴席。

    “真羨慕你,以后就是正經單位上班了。”新招進來的行政是個三十幾歲的大姐。

    露露走之前,沒把自己要去哪里跟別人說,那男人跟她說了,她這個崗位拿的是人家的,就是怕女孩兒的父母鬧事,萬一知道露露頂了人家的崗位,真主的爹媽真要鬧起來,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有什么好的啊。”露露收斂住了情緒,笑著說:“咱們單位待遇好,收入高,你好好干著唄。”

    那女人覺得露露的心比較飄,是看不中這樣的單位才走的,但話說的漂亮,大家都是敞亮人,誰不知道誰啊,于是各自說了幾句漂亮話,就看著露露抱著箱子,扭著屁股出去了。

    同一個辦公室的小孫老師,正盯著露露離開的方向。

    聽人說,這位是找到了個離婚了的男人,那人幫她找到了個好去處,雖然不知道是去了哪里,但總歸人家是撿著高枝攀了,但小孫老師可就失戀了,聽說他以前暗戀這位,喜歡的不行呢。

    廖大姐同情的看了小孫一眼:“真傻,好福氣還在后頭呢。”

    那個叫露露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踏實人。

    沒過多久就傳出露露跟那男的的老婆當街大打一架的消息,恰好小孫陪著會計去銀行的路上看到了,那男的說是離了婚的,其實根本沒離,家里的老婆看著性子軟,但也不知道誰告訴她,有個跟她妹妹同名同姓的女的,去了她妹妹生前被錄取的學校上了班,告訴她的人說的有門有道的。

    那女人也是可憐,妹妹離世的很突然,家里就兩個姑娘,聽說她爸爸退下去之前,還是個局長。

    不是張讓那種局長,是正局級干部,關系硬著呢。

    結果露露就被人當街暴打一頓,之前找好的崗位肯定也去不了了。

    小孫看到這個畫面,頓時就歇了對露露的心思。

    七月份到了,高考也臨近了。

    越是臨近高考的日子,樓小喬越是放松。

    她的成績還是很穩定的,一直在穩步上升中,連于校長跟孫老師都覺得,樓小喬如果能再復習一年,成績會更突出。

    這些都只是假設,她們也知道,樓小喬跟別人的情況不一樣,她年齡偏大,時間不等人。

    而且再等一年,萬一有意外了怎么辦?

    學校給學生提前一天放了假,但大部分住校的學生也都沒回去,考點就在縣城里,他們住在學校更方便一些。

    樓小喬徹底放松了一段時間,這點時間甚至連公婆那邊都沒去了。

    等考完,她也就徹底的放松下來了吧。

    從育才離職以后,露露過得很不好。

    那男人給她找的那份工作肯定是干不成器的,人家還反手一個舉報,舉報了那男的偽造資料,拖出來一長串的事,后來那人雖然都離了婚,但男方家里不肯松口讓那人娶她進門,后來那人就不敢見露露了,兩人的關系也就淡了去。

    那頭沒搞定,這邊的工作也干不成器,露露又得找工作。

    但她發現現在的工作沒那么好找。

    那女人娘家也不是吃素的,破船也有三分釘,人家也有自己的圈子,把露露在外面不清白的名聲傳了出去,只要是這個圈子里的太太們,誰不憎惡這樣的女人,還有好事者打聽過露露的經歷,對她就更嫌棄了。

    做三也不是做這一次,想攀高枝就罷了,找個沒結婚的下手唄,她倒是口味重,每次都找那種有家有室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伙人使力,露露還想在本地的圈子找工作就難了。

    之前能找到育才,也是拖了關系才進去,新都這樣的工作機會并不是很多,露露想到去應聘地產公司賣房子,未來幾年不是房地產的紅利期嗎,她也去面了一家公司,但出門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那人也看到了她。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樓大喬。

    那家公司的老板娘不是別人,也是樓大喬。

    樓大喬知道露露來這里面試,只跟人交代一聲,露露想進這家公司的愿望就泡湯了。

    而且后來,只要是地產公司,她去投了簡歷連個音都沒有。

    露露頓時感到絕望,她回憶起三個月以前,那個時候她還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就算是她花錢大手大腳,但每個月也有穩定的進項,她從沒有為生計發過愁,而且那個時候還有小孫老師時不時給她買點東西,日子美滋滋的。

    那會兒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為什么會舍棄小孫老師不要,找了那么一個已婚男?

    露露是覺得自己被人騙了,那個男人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說過他正在鬧離婚,她自覺這樣的話,那她就不算是小三了,別人婚姻破裂的原因又不是因為她?

    但在外人眼里,她已經是個臭名昭著的慣三,就算是想找個男人養,也沒有那么容易。

    她現在已經沒有兩年前的姿色了。

    為了生存,露露找到了一個在超市賣貨的工作。

    她想去省城,但沒錢寸步難行,她現在都有些后悔以前沒怎么存錢。

    早上六點鐘,露露就從被窩里面艱難的爬了起來。

    自從被地產公司們無視以后,她找了個小店看店的活兒。

    好在現在新都的生活標準不高,三十塊錢能租到一個單間,但這樣的房子生活質量就不是那么好了,一層樓共用一個廁所,晚上去洗澡都要搶位置。

    這也就罷了,總有那種油膩膩的男人對她吹口哨,還有人會在她走過去以后,死死的盯著她后面看,旁邊住著的是對露水情侶,這房子的隔音不好,一鬧騰到半夜,露露就不用睡覺了,再加上這段時間天氣熱嘛,她連窗戶都不敢打開,開著風扇睡,晚上能熱出一身汗出來。

    這哪里是她想象中的穿越以后開掛的生活!

    露露一早上起來,就盯著黑眼圈,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她狠狠的甩了甩頭。

    她或許忘記了,九十年代大多數人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

    露露準備去省城找找機會,就在她走出出租屋的時候,剛好看見了馬路對面鼓舞高考學子的橫幅。

    “為什么要讓那個女人順順利利的參加完高考?”露露在心里這樣跟自己說。

    腦子里面亂糟糟的想著,她就這樣做了。

    最開始來這里之前,露露是去舞廳做舞小姐的,那會兒舞廳里有個叫杰子的混子喜歡她,兩人在一起處過一段時間,只是那會兒又有別人追露露,她就把杰子給甩了,不過上次聽人說起杰子,杰子跟人還提起過她。

    鬼使神差的,露露就走到了之前那家舞廳的門口。

    早上七點,剛好是舞廳休息的時候,但不巧杰子昨晚上休息,出去玩了一晚上,他也才從外頭回來,老遠見到個女人站在舞廳門口,等走近一看,發現是老熟人。

    杰子嘴里叼著根煙,上下打量著露露。

    “怎么,等人?”

    露露本來不指望這個時候能找到杰子的,這些混子這個時候應該在睡覺,沒想到背后突然出現了個人,把露露也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她還瞪了杰子一眼。

    這一眼,看的杰子心都跟著飄了飄。

    別看露露這幾年保養的不好,化著妝的模樣還是不差的。

    加上她穿衣打扮的品味不俗,所以才能勾的那么多人為她失了魂。

    露露知道杰子吃那一套,嬌滴滴的開口:“杰子哥,最近過的怎么樣?”

    杰子也知道她在外面那點事,新都就那么屁大一點,她之前連著跟兩個有婦之夫好了,又被人揍一頓的事,現在舞廳里面的小姐妹們都當笑話說呢,媽媽桑尤其喜歡拿她當反面教材,好好的跳舞就跳舞,游戲人生騙鬼男人花點錢就算了,非要想不通拆人家家,那有錢人家的太太是那么好當的嗎?

    “也就那樣,你不會是混不下去了來找我的吧。”杰子試探道。

    露露眼珠子轉了轉,差不多能猜到杰子的意思,這會兒要他去收拾樓小喬,她沒這么大魅力喊得動杰子,她也出不起錢讓這幫混子給自己賣命。

    但機會只有這一次,她要讓樓小喬錯過這次高考的機會。

    就算老師說明年再考,或許樓小喬的成績會更進一步,但以露露對她的觀察,這一年的復習已經透支她太多,再復習一年是成績繼續進步,還是崩心態,就很難講了。

    一鼓作氣的道理她還是懂得的。

    露露決定講一半的真話,先把杰子套路住,她搖了搖頭:“我現在過的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杰子嘴角抹過一絲笑,啥意思,不會找他要錢來的吧,他可沒錢花在這女人身上。

    誰知道露露突然開口說:“有個發財的機會,你要不要試試?”

    越到高考前夕,樓小喬越小心。

    考前這段時間她連生冷的食物都不敢碰,就是怕上考場拉肚子嗎,連張讓都覺得她太謹慎了些,不過謹慎是好事。

    但九八年的暑假實在是太熱了,六月中旬開始,新都一絲下雨的跡象都沒有,太陽當空高高掛,天氣預報播到了三十九度,但坐在教室里的人都感覺,最熱的時候可能都有四十度了。

    頭頂上電風扇吱呀呀的響著,卷過來的風一絲涼意也無。

    早就聽說高考前會提前放一天假,學校有些人已經準備合伙去賓館開房間睡了。

    姚娟搖著手里的蒲扇:“熱死了,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回事,我看天氣預報未來幾天也沒雨下,我都快被熱死了,新都這個鬼天氣不知道怎么搞的,有時候不想它下雨連著下幾個月,偏這個時候不下雨了,我媽說每年好幾個人熱暈在考場,希望我能堅強的挺過去,樓小喬你不用在外面開房間吧。”

    樓小喬搖頭:“我家有空調。”

    現在她也不喜歡出門,聽說今年家里的幾個孩子除了游泳,也都不出去了。

    姚娟羨慕道:“那還真是挺好,我家就一臺空調,全家都擠在客廳吹,我爸晚上睡覺還打呼,我只能回房間去了。”

    樓小喬笑了笑,這會兒電費也是六毛多,對普通家庭來說也不便宜,哪怕是雙職工家庭,家里能裝一臺空調都不錯了,全家人擠在一個屋里吹空調睡覺是常事。

    “有空調吹就不錯了,我聽說別的學校宿舍連電風扇都沒有。”

    “那是,二中前幾年都沒電風扇,還是這些年學校才給裝上風扇的,不過學校宿舍又不一樣,一走進去涼颼颼的,跟咱們這不一樣知道吧,我們這棟樓沒有人家那么涼快。”

    然后又開始說起一中的一些鬼故事。

    樓小喬突然有些羨慕她的松弛感,這孩子有些沒心沒肺的,一點都不緊張。

    自從上回樓小喬“幫”姚娟買了五十套資料以后,姚娟已經單方面宣布,她的好朋友的席位,樓小喬絕對要占上一個。

    樓小喬問:“那你這幾天住家里還是住賓館?”

    姚娟說:“也就兩個晚上,我媽給我定了賓館,晚上她去陪我,明天就休息了,你什么安排?”

    樓小喬打算在家里把題目再復習復習,于是跟姚娟也說了。

    姚娟點點頭:“行吧,我明天下午就去賓館,開著空調我就不出去了,你是在哪個考點?”

    樓小喬:“我在一中。 ”

    姚娟立馬精神起來:“好巧啊,我也在一中,一中那邊我熟悉,你要不跟著我,我以前經常去一中的”

    樓小喬有些無語,她不是二中畢業的嗎,怎么又對一中很熟了。

    對了,姚娟好像對哪個學校都很熟。

    老師交代完注意事項,安排好了各個考點的帶考老師,就開始了結束語,每年說的東西都是差不多的那些,也沒什么新意,所以講臺底下的學生聽就敷衍的一聽,但大家把各自的帶考老師都記下來立刻,方便有事情的時候能找到老師。

    樓小喬把大堆大堆的資料清理了一下,準備待會兒一起帶走。

    考完,她跟這個學校應該就沒什么關系了。

    其他的學生都一樣,復讀一次就夠倒霉的了,誰那么倒霉還要復讀兩屆,按姚娟的說法,高考復讀簡直就是魔鬼體驗,她再也不要再經歷一次了,不管這次她能不能考上本科,這次過后她都坦然接受人生。

    “愛咋咋,考哪里算哪里。”

    這是姚娟的原話。

    樓小喬跟學校幾個比較熟悉的學生簡單的告了個別,便把整理出來的資料都放到書包里,太多了書包里塞不下的大件,就由手抱著。

    好在她家里住的近,走過去也不是很遠。

    等老師洋洋灑灑的講完,底下的學生都已經hold不住了,只能老師最后一句話說出口,底下壓抑了很久的氣氛,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教師里頓時響起來一陣雷鳴般的聲音,連樓小喬都受到這種氣氛影響,高興的歡呼了幾聲。

    他們這個教室一傳出聲音,隔壁教室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兩邊的聲音一呼應,整個學校都歡騰起來。

    姚娟狠狠的把書仍在了地上,伸出手來:“give me five!”

    樓小喬站起身來,跟她擊了個掌:“祝考試順利。”

    姚娟狠狠的點頭:“順利順利,大家都順順利利。”

    兩人一起朝教室外走去。

    外面也是一陣沸騰,有些人沖出教室,在前面的空地上狂奔,樓小喬把書放在地上,坐在臺階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人不輕狂枉少年,誰還沒有年輕過的?

    姚娟也在樓小喬旁邊坐下,他們坐著的地方,下午剛好沒有太陽,但地上還有些余溫,姚娟索性抽出個本子出來,墊在屁股下面,看著外面瘋跑的人,也有幾分高興:“你有沒有想過要考哪里的學校?”

    樓小喬還真想過的:“省城的吧,我聽說省城好幾個大學都遷到新都來了,咱們新都也快改成新都新區,我老家那邊下半年就有兩個大學的學生搬過來了,我想就近報。”

    姚娟想都不想說:“那我要報遠一點,我想去首都,去看看大城市的模樣。”

    樓小喬笑了笑:“那就去吧,這幾年變化很大,年輕人出去見見世面也是好的。”

    姚娟見她說話老氣橫秋的樣子,瞥了她一眼才說:“你講話真有意思,好像自己不年輕了一樣,你也很年輕啊,班上很多同學私底下都在討論你,說你很漂亮,要是他們年長個幾歲啊,肯定會追你的。”

    起初樓小喬并不那么招人眼,直到后來她成績越來越好,大家也開始注意起她來。

    樓小喬很努力,也很漂亮,可能是因為她的努力,讓人開始注意到她的漂亮,但這又有什么要緊的呢?

    高中階段算是徹底的過去了。

    第 95 章

    等喧囂過去,樓小喬抱著書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她在開著空調的家里一天都沒出來,晚上樓大喬帶著些吃的過來看她。

    “怎么樣?”樓大喬把帶來的飯菜擱在桌上:“張讓呢?”

    “他知道我今天要在家里看書,說是晚一點回來。”不然等他一回來,樓小喬就沒什么看書的心思了。

    樓大喬知道自己幫不上什么忙,今天過來就是跟樓小喬聊聊天,讓她放松放松的,還給帶了些藥:“藿香正氣水,你出門前喝一些,預防中暑,還有花露水,我怕考場有蚊子,影響你發揮,考場應該能帶水進去吧,這么熱應該可以帶水,我聽人說撕掉標簽紙就可以了,你在哪個考場來著?”

    “一中”

    “一中還行,那你中午還能回來睡一覺。”有些人被分到的考點比較遠,一來一回都要費不少時間,于是就要在外面定賓館住外頭,但不是誰都能在外面住的習慣的,所以在家休息是最好的。

    樓小喬扶額:“你這樣會搞的我更緊張了,本來我沒什么事的。”

    樓大喬笑:“呵呵,你別鬧,其實是我緊張。”

    過了一會兒張讓才從家里回來,跟她說家里的孩子們都好,還給媽媽準備了小禮物,聽說媽媽要參加考試,幾個孩子表現的比自己考試還緊張,沒辦法這可是媽媽的考試哎!

    其實張讓不一定要回去,但怕樓小喬擔心,所以這幾天下班以后都回一趟卷煙廠,看過孩子們才回來。

    樓大喬見他過來,也就準備走了,人家夫妻兩個肯定也有話要說。

    于是兩口子送樓大喬下樓,兩人又在外面轉了一圈,直到出了一身汗才回去。

    家里面空調冷,又怕感冒生病,出門前樓小喬是把空調關了通會兒風的,這個時候又重新關上門窗,給開上空調。

    第二天樓小喬準時醒來,張讓送她去了考場:“中午我來接你?”

    樓小喬搖頭:“算了,你這樣會搞的我很不自在,中午我自己去吃吧,我自己休息,你在家我還總想跟你說會兒話,中午我還想睡一覺再過去。”

    好在一中離的很近,這一路過來曬一下關系也不大。

    張讓也害怕影響到她休息,這樣想也就算了,樓小喬中午有午休的習慣,不睡覺可能影響會更大。

    “那中午我讓小趙給你送給午飯回來,你就別操心了。”

    “行。”

    第一天第二天的考試都很順利,晚上考完,樓小喬還給孩子們打了電話來著,孫老師讓她出來以后把答案寫上去,但別著急對分數,別給自己搞太大壓力,等考完再集中對。

    第二天晚上樓大喬又來了一趟,除了吐槽最近的天氣,還小心翼翼的問過樓小喬考的怎樣。

    樓小喬比她還輕松:“其實考的還不錯,你不要搞的這么緊張好吧,連帶著我又緊張起來,明天也就只有一科歷史了,這科我一般般,只要不出太大的紕漏,問題也不大。”

    這個時候考上本科是很難很難的,很多人連專科線都達不到。

    但現在也有民辦專科,哪怕專科線沒達到,也是有書讀的,樓大喬不清楚妹妹的成績到底咋樣,也不敢亂給她壓力,胡亂安慰了一番,就準備回去了。

    走的時候她心里亂糟糟的,收拾東西的時候還開玩笑讓樓小喬把準考證收拾好,別給她帶走了。

    樓小喬從小就有強迫癥,被姐姐這樣一念叨,還真去摸了一下準考證,摸到了以后還松了一口氣。

    “行吧,我走了。”樓大喬覺得自己是不是有病,妹妹考試她居然暈乎乎的了。

    “明天我考完去找你?”樓小喬把姐姐送到了大門口,看著她離開又有些不太放心,想著給姐夫打個電話,結果找了半天沒找到手機在哪,干脆拿座機給姐夫李默打了個電話。

    掛斷了電話,樓小喬還找了會兒手機,結果還沒找到。

    “是不是姐姐剛才帶走了?”樓小喬想著自己不久前還用過手機的,倒也不是很著急,只是簡略翻了一下,就把這事兒放一邊去了,等明天去問問大喬,肯定是她剛才胡亂收拾東西的時候拿走了。

    一走出樓小喬家門,樓大喬就覺得不對,頭昏腦漲的這是感冒了的節奏啊。

    這幾天她也很少出去,但進進出出空調房難免有溫差,樓小喬這樣一天到晚待在空調房里的人沒察覺,但樓大喬一出來就覺得困,一路上打了好幾個噴嚏,等小區門口的時候,就見到李默在等她。

    樓大喬見到他,一暈就暈過去了。

    李默抱著人回到了家里,這才發現樓大喬這是發燒了,趕緊去買了藥給她吃下。

    這一晚上大喬只是在睡覺,夜里喝了好多水,又出汗,反反復復的。

    樓大喬吃了藥沉沉睡下,都沒注意包包里面有震動的聲音。

    這一覺睡的死沉,從頭天晚上八點多,快睡了一個對時,早上還是手機震動的聲音把樓大喬吵醒,她找了好久,這才發現手機是在她昨天帶著的包里的,震了好久,就在樓大喬以為不會再震了的時候,又傳出來了震動聲。

    而此刻正站在公用電話亭里打電話的女人,正焦急的等待著那邊接通。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了,也是最關鍵的一天,她的這個計劃制定的時間不長,能夠做到現在這樣就不錯了。

    露露的打算并不是很復雜,早上讓杰子把出門買菜的祖孫兩人帶走,不管劉菊花今天帶走的是誰,只要樓小喬打電話回去,找不到其中一個孩子,她一定會亂套。

    只要她亂了套,今天的考場就不用進了。

    樓小喬的成績再好,缺了這一科的成績,只怕她也很難考上本科。

    露露找了很久,才找到這么一個老太太開的電話亭,這個老太太眼神很不好,就算有人尋著蹤跡找過來,她也說不清楚,但電話響了很久,那頭一直沒人接,她就開始慌了。

    樓小喬不會一大清早就出門去了吧。

    要進考場,樓小喬肯定是不會帶著手機的。

    這個時候露露才后悔,為什么沒有做第二套的計劃應對,如果她騎著摩托車,沖向人群,看樓小喬怎么應對,就在露露心情爆炸糟糕到極點的時候,電話那頭接了起來:“喂,誰啊?”

    聲音還帶著幾分沙啞跟慵懶。

    露露對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在育才上班的這段時間,她也偶爾會跟樓小喬打交道,對彼此的聲音自然是熟悉的,她對著電話說了句:“你家孩子,這會兒在我手上,不想他們死的,乖乖聽我的話”

    電話那頭的樓大喬第一反應就是,對方是個神經病,她哪有孩子。

    等她反應過來,那頭已經掛斷了電話,樓大喬沉吟片刻,便給張讓撥了個電話,把昨天拿錯電話的事情跟他說了:“我也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意思,如果電話不給我,這會兒接電話的就該是小喬,張讓你在電話那頭聽著嗎?”

    張讓剛剛刷完牙,看著要準備出門的樓小喬,壓低了聲音說:“我先送她出門,待會兒再回去一趟,你先別著急,可能有人惡作劇,故意讓她心神不寧不能考試,待會兒我送她去考場,馬上回去一趟。”

    他知道這次考試對樓小喬來說多重要,但也知道孩子們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做這種事的人,就沒安什么好心,張讓迅速漱完口,見樓小喬還在慢條斯理的整理東西,手里還拿著個東西在看,頓時加快了速度。

    “小喬,我剛好要出門去,送你進考場吧。”

    還不等樓小喬拒絕,張讓又說:“剛好我路過那邊,我還沒給人家送過考呢,你讓我送一送你?”

    樓小喬本來還想在家看一會兒書,聽他這樣說,從屋里出來,奇怪的看著他,見到張讓麻溜的用手招了招水,在臉上撲了幾下,迅速擦了一把臉,就拉著她出了門。

    今天跟往日比起來,更加熱,連早上出去都是熱的不行,樓小喬本來不打算出去這么早的。

    但他要送,算了他要送就讓他送吧,兩人一道下了樓,又碰到了湯大姐,三人愉快的打了聲招呼,湯大姐見兩人走的那么匆忙,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等回到家才發現,張讓今天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覺得不對勁,便找了老伴說了這事。

    “老何,早上小張出門的時候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媳婦的考試是九點鐘,怎么這么早就出門了?”

    老何放下報紙,看了一眼時間:“小張沒說家里有什么事啊。”

    又有些不太放心:“我找一下小趙。”

    這個小趙自然是趙安楠,聽說張讓面色有異,趙安楠想也不想給張讓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張讓接了過來,跟他說了句話:“你來一中門口找我,我送完你嫂子有事剛好找你。”

    就算這件事情是虛驚一場,大不了就當請趙安楠出來吃個早飯。

    如果有事,也多個人手。

    趙安楠就知道,大概是出了事,趕緊就出了門。

    張讓去買小籠包時,一直把樓小喬拉在手邊上,以防有人擠到她,但買完東西從人群里擠出去的時候,還是被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那人看了樓小喬一眼,態度很好的對她點了點頭。

    “對不住對不住,你沒事吧。”對方扶了她一下。

    也就是一瞬間的接觸,從接觸到對方到那人迅速離開樓小喬,發生不過短短的幾秒,饒是這樣也沒有能逃過張讓的眼睛,他的眼神看似無意的掃過對方一眼,就在那人要離開的時候,一把扣住了對方的手腕。

    手法這么快,這人以前干什么的不言而喻。

    至于為什么要找女人,女人跟女人肢體接觸,樓小喬便不會提防對方。

    “干嘛?”對方是個女人,見手腕被扣住,馬上就要喊流氓了,但又對上張讓的眼睛,讓她不由得打了個抖,話也軟和了幾分:“我可沒有拿她身上的東西。”

    張讓說:“知不知道,我入行的第一件事,就是學習怎么看街上的小偷。”

    那女人臉紅脖子粗的,就要拉著樓小喬“講道理”。

    張讓心里很煩,但越發確認早上的電話并非空穴來風,也更確認是有人故意要讓樓小喬進不了考場,他剛才看的很清楚,在這女人靠近樓小喬的一瞬間,做了什么,但今天不是跟人扯皮的日子,張讓示意樓小喬看看自己的準考證。

    樓小喬摸了一把:“準考證還在啊。”

    那就不是沖著準考證來的,張讓擰眉:“再看看別的,她剛才在你身上摸了一把,你自己沒感覺嗎?”問出來就覺得自己問了蠢話,這種人手腳非常快,在人身上摸走什么東西,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旁人甚至都看不出來。

    樓小喬迅速檢查了一下,重要的東西都還在:“沒丟東西。”

    那女人聽到這話,馬上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都是什么人啊,我都這么大年紀了,連我的油都揩,你這個小伙子怕是心里有問題不正經吧!”

    她故意把聲音說的大大的,就是想讓人圍觀過來,好讓張讓出丑。

    這地方都是賣早餐的人,人還挺多的,馬上就有人圍觀了起來。

    張讓皺了皺眉,但手上依舊沒松開。

    樓小喬已經跳了起來,大聲叫道:“你居然在我褲子口袋里面放了小抄!”

    那女人臉色一變,便見到樓小喬從褲子后口袋里面拖出來長長的東西,仔細一看不是歷史資料是什么,剛才塞的那個位置比較靠口袋外面,在考場里面坐兩個小時,不定什么時候掉下來呢,等掉到考場里面怎么說?

    樓小喬一張臉憋到通紅:“我今天要高考的。”

    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那女人頓時張著嘴吧:“不是我干的。”

    今天早上出來,送考的人不少,也有家長看到這一幕蠻氣憤的,大家紛紛讓自家孩子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多出來東西,有些人比較氣憤的,都恨不得上前拍這人一頓,好在今天是高考的日子,一中附近巡邏的警力增加了一倍,馬上有警員過來了,張讓把那女人丟給警察。

    手法這么好,說不定有案底。

    樓小喬已經把身上檢查了一輪,確認身上沒有多出來的東西,這才擠出人群,上了摩托車后座,她沒想那么多,還以為對方就是個瘋狂的家長,想把對家都打下去呢,心中暗想著這年頭競爭居然激烈到這地步了,坐上車的時候還在感慨:“幸好你來送我了呢。”

    在后面動來動去的還在摸

    張讓黑著一張臉,想趕緊把她送進考場去。

    這會兒一中外面也有送考的人來了,張讓看著人進了學校,沖她揮了揮手,就看見正等在一中門口,無所事事的趙安楠。

    “張哥,我給家里打過電話了,家里沒人接電話。”趙安楠說:“要不要調幾個人回去?”

    張讓今天的臉色很難看,不會是家里真出事了吧。

    “給局里打電話,讓學校外面加派人手,跟監考的老師說一聲,讓學生們都檢查好自己身上帶來的東西,我不知道這種事情有沒有第二起,這個人送去派出所了吧,把她身邊的人給我翻個底朝天,我想看看到底是誰指示她做這種事的,一鍋端掉絕不手軟。”

    兩人安頓好以后,就往煙廠那邊而去。

    而此時,劉菊花正帶著孩子們逛附近的早市。

    最近熱的很,白天都不敢帶著孩子們出門,也就早上起來這會兒,劉菊花會帶著三個孩子出門逛一圈,吃個早飯再在樓下玩一會兒,到十點多的時候再帶著他們回去,然后要到吃完晚飯再出門了。

    家里也要時常通風換換氣,不然總開著空調也不好,早上出門前,劉菊花就把窗戶都開著了。

    這個作息張讓也很清楚,碰到不上班的日子,張讓也會陪母親一起逛逛早市,帶帶孩子,但最近明顯很忙,帶孩子就成了劉菊花一個人的事情了,早上一般不會做早餐吃,都出去吃。

    一大清早,亭亭就熱的滿頭大汗,她剛剛吃完一個豆花,又想吃油條了,伸著小手指著油條攤子。

    這孩子最近有些上火,劉菊花便不肯,哄著她:“要不咱們買西瓜吃吧。”

    不光亭亭,小帥跟小錦也想吃油條了。

    劉菊花沒辦法,只能跟他們討價還價:“一人就一根,多的沒有了啊。”

    兩個男孩子也上火,只是沒亭亭那么厲害。

    幾個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紛紛點頭。

    亭亭比著手指說:“一根就夠了,我還要吃玉米!”

    這個季節的玉米甜甜的,可好吃了。

    這會兒附近農家的玉米也都成熟了,到處是挑著新鮮玉米來賣的農民,打著一塊錢五根的標簽,劉菊花去看了,那玉米還算嫩,煮著吃正好,旁邊還有稍小一些的糯玉米,也是一塊錢五根,這個要更好吃一些。

    玉米跟西瓜都有點沉,劉菊花決定最后再來買。

    油條攤子前,圍著的人已經不少了,油條炸出來要時間,等的人又多,劉菊花是很怕等這些東西的,但看到孩子們一個個的都乖乖站著等,又不好讓孩子們失望,于是也往里面擠。

    “老板,十根十根,我要十根。”有人擠進去大聲喊。

    一起等的人也不樂意了:“買這么多,我們得等多久啊,老板先緊我們少的給,我就要兩根。”

    老板也覺得圍著的人太多了,但她的鍋就這么大,炸油條的時間又是固定的,就算把火力加大,也不能增加產量,老板看了外圈圍過來的人,對著人群說:“一根兩根的可以先拿,多的就先等等,人太多了我們做不了那么快啊,借過借過。”

    劉菊花見狀,大聲喊:“要兩根,我要兩根。”

    剛好四個人出來,一人分半根得了。

    幾個孩子沒意見,他們也沒辦法發表意見,但即便如此,老板也只能先緊著離攤子近一些的給,先把圍著的人都打發走了,再往鍋里扒拉扒拉,多放上幾條。

    而不遠處,正蹲在臺階上,一人拿著一袋子包子啃的兩人,死死的盯著劉菊花。

    跟著杰子的是他小弟,名字叫鄧泉,比杰子還小了幾歲,但已經是個經驗豐富的混子了。

    兩人盯著劉菊花已經很久了,這老太婆警覺的很,最小的那個她一直都捏在手里,大一些的那兩個也手拉著手,她一只手拉著孩子們,一只手捂著胸前的挎包,要偷走她的錢不容易啊。

    鄧泉把最后一個包子塞嘴里,朝著人群擠了過去。

    杰子也跟了過去,低聲問:“能得手?”

    鄧泉說:“偷個錢包有什么意思,露露姐不是說了嗎,這倆孩子的媽媽很有錢,你說咱們把孩子直接帶走,找她要錢怎么樣?”

    杰子沒干過這種事,頓時緊張起來:“你瘋了吧。”

    來之前他跟鄧泉提了一嘴這些人,但沒想到鄧泉還上心了。

    杰子驚恐的看向鄧泉,綁架跟偷東西,被抓起來的判的罪都不一樣。

    鄧泉卻是毫不在意的,勾著杰子的肩膀說:“兄弟,你看我像不靠譜的嗎?你聽我說。”

    杰子不說話。

    鄧泉繼續說:“咱們就記得一點,砍頭的罪咱們不犯,搞一筆大的,發個小財,這輩子也好好享受一把,那個叫露露的不是總看不起你嗎,咱們這一筆發個財,什么樣的妞兒找不到啊,你放心,不管怎么樣,咱們不動那個小姑娘就是了。”

    杰子漸漸動了心,但他還是怕的。

    綁架要判多少年來這?

    鄧泉:“咱們這些人,進去出來區別很大嗎,再說了也未必能抓到,往大城市一跑,熟悉的人不聯系,想找咱們有那么容易嗎,你說要多少錢比較好?”

    杰子咽了咽口水:“你來真的啊?”

    鄧泉擼了擼袖子:“真的不能再真了,反正有人已經幫咱們打過電話通知了,咱們只要把這小姑娘帶走,這事兒就算完了,回頭就算警察找到人,也是那娘們出的主意,咱們只能算是個從犯。”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很正。

    關鍵是有人幫他們兜住這給綁架案的鍋啊。

    連杰子也動心起來,看著人群中的老太太。

    劉菊花緊緊的牽著亭亭的手,時不時還看上一眼,但身后不知道被誰擠了一下,然后劉菊花的手就松了一下,但很快一只小手又拉住了她,劉菊花沒太主意,單手打開挎包,從里頭拿出一塊錢出來,給了老板以后,擰著兩個油條擠出人群。

    剛一出去,她就傻眼了,面前的這小孩兒并不是亭亭,而那孩子看到大人也不是他家長輩以后,頓時嘴巴一扁,就要哭出來。

    市場上丟孩子的事情并不多見,這邊都是本地人,只要吼一嗓子,孩子或者家長都會出來,剛開始劉菊花并不是很慌,她只以為是亭亭也跟著別的大人走了,走出來看見蹲在地上玩的小兄弟倆,把油條給他們擰著,還交代了一句留一根給妹妹,就四處張望找起孩子來。

    那孩子哭了幾聲,倒是把自己家長引來了,劉菊花喊了幾聲卻沒聽到亭亭的聲音,她又到處看了看,并沒有見到亭亭,這才覺出要遭。

    這個時候要有個手機就好了,她可以打電話給兒子。

    但之前張讓要給她買手機,劉菊花覺得這玩意兒用處不大,拒絕了。

    現在這會兒她倒是想要有個手機,這個時候她很想給兒子打個電話。

    “小帥,小錦,你們看到妹妹了嗎?”劉菊花覺得天旋地轉的,有點喘不過氣來。

    小帥跟小錦剛才在低頭玩紙板,并沒有主意到這些,頭都沒抬就說:“不是跟奶奶在一起嗎?”

    剛才劉菊花也叫亭亭跟哥哥們在一起的,但小姑娘也想跟著她一起買油條,而且她也嫌棄小男生的游戲不好玩,拒絕跟他們一起玩來這,于是劉菊花就只能自己帶著她了。

    劉菊花扶住胸口,感覺到有些氣悶,亭亭這孩子很乖的,不會亂跑,而這個市場又不大,亭亭跟兩個小哥哥天天來這里,就算剛才被人沖開了,她也會來這邊找小哥哥,結果找了一圈都沒見到人,怕不是孩子被人帶走了吧。

    她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這閨女可是兒媳婦的寶貝,要真丟了,兒媳婦還不得跟他們翻臉啊。

    一想到這里,劉菊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第 96 章

    一想到這里,劉菊花就覺得天旋地轉,連兩個小孩兒都覺得奶奶不對勁起來,先是小帥發現了不對,趕緊扶著劉菊花,然后又是小錦帶著奶奶走到路邊上,讓她坐在路邊一個小凳子上。

    “奶奶,妹妹不會亂跑的。”小錦伸出小手,輕輕幫奶奶順了順心口。

    本來就很熱,現在就更熱了好不好。

    劉菊花本來就胖,現在一緊張,頓時就覺得更不舒服了,孫子的安慰也沒有讓她更舒服一丁點,反倒是覺得更窒息,忙看住這兩個孩子:“你們可別亂跑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亭亭,她也不能再讓這兩個孩子丟了。

    但亭亭在哪里呢,是什么人會帶走她?

    集市上沒有電話,要回去打電話得走很遠,劉菊花想了想,決定就地找人問問亭亭的下落。

    好在這個暑假開始,她基本上每天都帶著孩子們出來玩,集市上不少人都認識她,見她正在找孩子,有幾個人比較熱心些的,已經幫忙找上了,而有個米粉店的老板,直接讓劉菊花把孩子們放她店里去,她給看著。

    小錦小帥兩兄弟雖然也很著急,但也知道這個時候要乖乖的,不能給奶奶添亂,兩人就坐在路邊玩,但一直找到了十點鐘,客人都快散了,還是沒能找到亭亭。

    劉菊花一臉灰敗的坐在地上,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剛才隱隱作痛的胸口更疼了。

    米粉店老板娘見她神色不對,忙給她倒了杯溫水:“大姐,要不你回去找找吧,那孩子我也經常看到,挺機靈的孩子,說不定走丟了以后自己回去了呢?”

    這段時間劉菊花常帶著小兄妹三個來市場玩,跟這邊擺攤的開店的也都熟悉起來了,這里就一家米粉店,他們經常來這家店吃米粉,算是常客,老板娘跟亭亭也很熟的,知道這孩子是個什么脾性。

    而且她看到劉菊花這個體型,生怕一著急上火,人就直接倒下去了。

    最近天氣悶熱,醫院里面到處都是生病打針的人,別孩子沒丟老人又病了。

    小帥也說:“奶奶,亭亭說不定是找不到我們,自己回去了呢?”

    小錦也去拉劉菊花的手:“奶奶,深呼吸,深呼吸,別緊張啊。”

    這是學著他們老師的樣子。

    劉菊花嘆了一口氣,只能準備回去,臨走前跟老板娘說:“要是看到誰帶著我們家孩子,麻煩給我打個電話通知一聲。”

    老板娘說:“行,電話號碼您寫給我。”

    劉菊花忙留了電話號碼,又在她店里買了一箱子飲料,請剛才給她找孩子的人喝了。

    眾人得了好,自然高高興興的應下,答應下來如果找到孩子,必定告訴她消息,老板娘得了生意,也應下如果看到孩子,馬上給劉菊花打電話的話,劉菊花這才放心的走了。

    這回,劉菊花是不敢松開孩子們的手了。

    三人回到了家,劉菊花趕緊給兒子打了電話,張讓這一早上正憂心著呢,從一中校門口一分開,就帶著趙安楠往家里這邊趕,兩人騎著摩托車往城外走,今天卻是有很多進城送考的家長,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正在過大橋的時候,張讓感覺到了手機在響。

    他心一沉,單腿支在地上,看了一眼來電,竟然是家里打來的,張讓的心就一沉,忙按下了接通鍵。

    “張讓!”

    “媽,怎么了?”

    電話那邊的劉菊花的聲音不正常,張讓的心也跟著沉了沉,難道一直以來他所擔心的事情最后還是成真了?

    “亭亭,亭亭不見了。”

    劉菊花的聲音都有點沙啞了,那是今天她在市場上喊人弄啞了的嗓子,回到家以后也是到處找,問了一圈都說沒看見亭亭,廠里的人比較熱心,已經有人滿大院的幫忙找了,有人看劉菊花臉色不對,直接讓她先回家給兒子打電話,剛劉菊花才吃了降壓藥,但她現在依舊覺得血壓飚的厲害,腦子里頭更是嗡嗡的。

    張讓知道劉菊花是個急性子:“媽,你先別著急,早上我就接到了電話,帶著趙安楠過來了,你詳細跟我說說,是怎么丟的,在哪里丟的,丟了多久了?”

    劉菊花咽了咽口水:“才半個小時不到吧,亭亭說要吃油條,我就帶著她去買”

    她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有些細節其實記的不是很清楚了,只記得跟亭亭的手松了就一下下:“真的就一下下,我怎么知道那一下就把孩子丟了,你說孩子能找回來?”

    張讓的心也一緊,亭亭才那么小

    這邊也經常出現丟孩子的事,但小童是男童被偷的多,而大人則是女性被拐走的比較多,像這種有兩個小男孩,卻單單帶走小女孩的事件,應該為的不是販賣兒童,而早上的那些事情也充分證明,有人是存心想搞點事情出來,好讓樓小喬這個高考考不成。

    有了這個分析,就可以判斷出一點來。

    “媽,你先別著急,這人拐走亭亭可能為的是讓小喬沒辦法高考,我看說不定考完試人就會被放了。”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張讓并沒有放松警惕,萬一對方為的不僅僅是這個呢?

    劉菊花:“啥,干嘛不讓小喬高考?”

    張讓說:“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小喬這人平常樹敵并不是很多,我待會兒讓人去查一查她以前得罪過什么人,拐賣應該是不太會被拐賣的。”這么小的小女孩,也不好賣。

    這年頭,買孩子就是為了養老,當然也有人拐帶小女孩,只是這個概率太小了。

    人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會選擇概率大的可能性。

    不過劉菊花聽到兒子這樣一分析,頓時就沒那么著急了,心也沒有剛才那樣提的緊緊的了,現在她的心情變成了生氣:“誰那么缺德,那你可要去好好找啊,這孩子從沒離開過大人,萬一嚇到了怎么辦?”

    聽說排除了拐賣,劉菊花也松了一口氣。

    張讓說:“嗯,您別著急上火,我不是回來了嗎?”

    兩人說著話,趙安楠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小身影,頓時變得興奮起來,扯了張讓一把:“哥,哥你看看,那是不是亭亭?”

    兩人正在大橋這邊的車道,而有兩個人正騎著單車,在那邊的行人和自行車道里,亭亭正被人抱著在懷里,不停掙扎,那踩單車的騎的也是滿頭大汗,后面還有個小孩不停在動,就有些崩潰。

    這破天氣,熱死了。

    這小屁孩兒也不聽話,怎么哄她都不聽話,兩人用了雪糕,也買了零食,這孩子就是油鹽不進,最后杰子只能抱著這孩子,趕緊走。

    鄧泉踩了一路的單車,這會兒感覺腿有些抽筋,嗓子眼也快冒煙了,也有些后悔剛才的決定,剛要把那胖老太太的錢偷走,這會兒不知道多開心呢。

    “杰子,咱兩換換手,你騎我抱她。”

    “行行行,你這也太虛了,早上我看你吃挺多的啊。”杰子吐槽道。

    自行車一降下速,兩人就察覺到不對,有人正翻過中間攔著的護欄,往這邊跑來,杰子一看不對,孩子塞鄧泉手里,踩著單車就發足狂奔,鄧泉還在蒙著呢,這孩子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長大的,沉的要命。

    他不知道的是,孩子不是自己自小抱大的,一時之間肯定不能適應這種重量,而且她還在動來動去的,杰子起步的速度又太快,他往前跑了好幾步,都沒能蹦上去。

    鄧泉也急了:“杰子,你有病吧,慢一點我跳不上來。”

    杰子往后看了一眼,就見到兩個人,兩個正常的成年男性,就是沖著他們過來的,頓時嚇的魂飛魄散,哪里還顧得上鄧泉,更加快的往前踩著單車,他一加速,鄧泉就更趕不上車了,而這時鄧泉也發現不對,但他抱著孩子想跑起來也難,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懷里的小孩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

    鄧泉只覺得手上一陣痛,幾乎是要疼暈過去。

    而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張讓已經撲了過來,把鄧泉按在了地上。

    另一只手,撈過亭亭抱在懷里。

    “爸爸爸爸爸爸”一連串的疊音。

    亭亭本來不害怕的,她可勇敢了,但在見到爸爸的這一刻,還是委屈的不行,小臉在扎在爸爸的肩膀上,嗚嗚嗚的哭了起來,張讓一面抱著亭亭安撫,一只腳狠狠的踩了地上的鄧泉幾腳。

    這混子,本來也不是什么厲害的角色,被張讓這樣一腳踩在了地上,連臉蛋都死死的被扣在地上,頓時嗷嗷叫起來,他還沒有意識到按他的是個警察呢,剛開始還在喊救命,還想跑。

    張讓畢竟只有用一只腳按著他,看著好像是恃強凌弱的壞蛋一樣,但在鄧泉掙扎過幾次以后,張讓彎下腰去,把亭亭放在地上,從腰間掏出手銬出來,給鄧泉反手上了銬子,這下哪怕鄧泉想跑也是跑不掉的了。

    這一路亭亭都沒哭,但頭上冒了一腦袋的汗,一手緊緊抓住張讓的褲子口袋,嘴巴里利索的說:“爸爸,壞蛋要抓我去找媽媽要錢。”

    那就是綁架了,張讓毫不留情的在鄧泉屁股上踹了一腳。

    鄧泉捂著屁股嗷嗷叫:“你不能打我,我都投降了。”

    “誰跟你說投降了就不打了,你他媽敢抓我女兒,就沒想過被人打死。”

    張讓氣的不輕,又狠狠的踹了他幾腳,他們以前抓逃犯,最恨的幾種犯人之一就是拐賣兒童的。

    剛才他嘴上安慰著劉菊花,心里卻是怕得厲害,萬一亭亭真丟了,這么小的小姑娘,她害不害怕?樓小喬高高興興從考場出來會是什么反應?

    他見過不少失去孩子的父母,沒有一個是能坦然面對孩子丟了這件事,于是張讓越想越生氣,在鄧泉的屁股上狠狠的又踹上幾腳。

    嗯,他們對拐賣兒童的犯人,就是這態度。

    “警察叔叔,我們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那個女人,是她,是她跟我們說樓小喬特有錢,找她弄點錢花花肯定沒問題。”這會兒杰子算是回過味來了。

    當初說什么要他偷錢,可話里話外的意思這女人很有錢。

    鄧泉是個什么人,又貪又愣,能抵得過這樣的誘惑力?

    杰子被抓回來的時候,哭的個稀里嘩啦,他不想被抓走,不想這么年輕就坐牢,他現在都后悔死了。

    像這樣被抓回去,當拐賣人口的處理,最低也是個十年吧。

    “警察叔叔,我要立功,我要檢舉揭發!”

    “檢舉誰,揭發誰?”

    杰子說:“露露!”

    張讓已經不耐煩了:“全名是什么?”

    杰子還真不知道她全名是什么,去舞廳上班的那些姑娘,大多數都不會跟人講自己的本名,這也是為了自己安全考慮,舞廳里面人多嘴雜,萬一給人傳出去了,是件很丟臉的事,所以哪怕跟露露很熟了,杰子也不知道她的全名。

    張讓想到就火大,讓趙安楠把人拷起來,準備帶回去審一審。

    劉菊花在家休息了一會兒,感覺頭沒那么暈了,結果沒過多久就接到了兒子的電話,說是亭亭找到了。

    起初,劉菊花還以為兒子是騙她的,結果電話那頭傳來了亭亭乖巧的聲音:“奶奶!”

    劉菊花瞬間淚崩,差點繃不住:“乖孩子,你現在在哪里呢?”

    亭亭被趙安楠抱到了樹蔭底下,三人正在等警車過來,張讓跟趙安楠的車則是放在馬路對面在曬太陽,待會兒把人移交走了,他們才能騎著車回局里,但張讓先告訴了母親一聲,讓她先安下心來。

    得知亭亭是在大橋那里被張讓找到的,劉菊花也松了一口氣,她生怕孩子找不回來了,剛才差點心臟病突發掛掉。

    電話那頭,小錦跟小帥兩人也齊齊奔向電話機邊上,兩人嘰嘰喳喳的發問,吵的張讓頭疼:“好了,我先帶亭亭去單位,回頭再跟你們說。”

    趙安楠已經把杰子和鄧泉兩人審問了一輪,這個案子其實也很簡單,那個叫露露的女人,以前搶過樓小喬的老公,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女人竟然恨起樓小喬來,趙安楠推測,應該是那女人跟王四順在一起以后過的不好,于是遷怒和嫉妒現在過的比較好的樓小喬。

    “這女人還真是可怕啊,咱們還要不要調查別人?”

    來的路上,張讓把對樓小喬有敵意的人都回顧了一輪,包括王四順,和她的大姨,警方肯定要各方面去調查取證,也不單單只是聽兩個混子的的話而已,好在這些人的人際關系也很簡單,王四順破產以后,先是干瓦匠,現在還是做小包工頭,前段時間在工地上干活,還摔斷了一條腿,他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連最親的妹妹都跟他翻了臉,互相之間不聯系了,聽說是為了征收款的事。

    “這個王四順還真倒霉啊,起來花了那么多年,敗掉全部身家才短短一個月,說明男人千萬別有什么花頭。”趙娟拿著資料,若有所指的說。

    三人已經回了單位,亭亭作為小證人,這會兒正坐在張讓的辦公室里吹風扇,一張小臉剛被曬的紅撲撲的,趙娟給她買了個冰磚,她正認真的吃著。

    剛才抱回來的時候,頭發都汗濕了,趙娟又給她擦了頭發,這會兒披散了下來,好在她頭發又細又軟,干的也很快。

    趙安楠被她說的頭皮發麻:“我又不是這種人。”

    趙娟又說:“樓小喬大姨那邊也沒有什么嫌疑,她最近老實的很。”

    上回被油崩了一張臉,樓大姨的眼睛是救回來了,但臉上起了一系列的小疤痕,雖說她現在年紀大了,但愛美的心是一天都沒少,毀容以后她性格都變了,沒有以前那么刺兒,聽說她恨死這幾個親戚了,覺得是她們害自己毀了容。

    趙安楠嘖嘖幾聲,真不知道怎么評價這些人。

    “剩下的這個,花名叫露露,新都人,以前在歌舞廳做舞小姐,被王四順包養了以后,就做起來王四順的情婦,再后來兩人不知道為了什么鬧掰了,結了婚又離了婚,我調查過她身邊的小姐妹,都說她對樓小喬敵意很大,似乎她很在乎王四順當年離婚時分給樓小喬的東西,也是因為這個才跟王四順吵架離的婚,這人沒什么本事,但貪圖享受又愛財,我看就是她了,這里面只有她跟杰子鄧泉有共同的軌跡,當年她在歌舞廳做舞小姐的時候,杰子跟鄧泉是里面的保安(打手)。”這個嫌疑最大了。

    “叫露露的女人被逮回來沒?”

    “還在找,出事以后她就躲起來了。”

    這個案子特別簡單,都不用張讓親自出馬,很快就把幾個嫌疑人抓捕歸案,最終按照綁架案處理的,因為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判的也不會太重,但是幾年牢獄生活,對于一個愛享受的人來說,算是很重的處罰。

    被抓到的露露還想抵賴:“跟我沒有關系,我也就是在他們面前提過樓小喬的事情,你們也知道的,我跟樓小喬不對付,跟身邊的人八卦一下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們竟然為了這點事情抓人,怕不是公報私仇吧。”

    她都想好了要怎么應對今天的局面,她又沒有明著說叫杰子他們去抓小女孩,只要她抵死不認,那就是杰子他們自己起了貪戀,跟她有什么關系?

    杰子鄧泉那種爛仔,犯罪記錄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這么自信啊,真以為我們拿不到證據了嗎?”趙安楠笑道。

    趙安楠知道,這女人有點小聰明,脫身的方法自然是想過的,但樓大喬早上接到的那一通電話恰好是他們狼狽為奸的證明,他把通話記錄打印了出來,在露露面前晃了晃:“今天早上七點二十五,是你打電話給樓小喬,告訴她女兒被綁架了吧,如果你沒參加這個案子,怎么能提前知道她女兒會被綁架?”

    露露脫口而出:“我沒有說是她女兒。”她當時說的是她家孩子。

    因為她不確定老太太今天會帶出去的是哪個,萬一樓小喬給家里打電話,恰好是其中一個孩子接的電話,那不就露餡了嗎,所以她直接說孩子,只要一個孩子不在家,樓小喬今天考試至少不能安寧的考,說不定還會缺考。

    但誰能想到,昨晚上樓大喬去了樓小喬家里,昏昏沉沉的把手機給帶走了。

    兩姐妹不光長相很像,連說話的聲音都像的很,露露對樓小喬熟悉,但也沒有熟悉到那種程度,上次就認錯了一次樓大喬,這次又聽錯了聲音也不稀奇。

    但話一說出口,露露就知道自己上當了,這個警察在詐她。

    “別啊,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趙安楠從公文包里面:“也好叫你知道,并不是因為一句話,才讓我們定性的,早上七點多,有個記者在那邊拍高考送考的照片,剛好在拍一個送考的交警在等紅綠燈,你看看電話亭里面的這個人眼不眼熟?”

    他推過來這張照片,看的露露心頭一緊。

    “是不是覺得看不清楚還是可以抵賴,沒有關系,我們的警察去那個電話亭里問過了,守著電話亭的老頭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沒有到聾了的地步,時間也沒過去多久,你講的話他還記得,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嗎?”

    “誣陷,你們這是誣陷!”

    到現在為止,露露都以為,只要不承認,他們就拿自己沒辦法。

    反正這個時代沒有監控,誰能證明她干了?

    “你以為你是誰,誣陷你,我們閑得慌嗎?”趙娟把一疊資料扔到她面前:“不見黃河心不死吧,你自己看看口供,哪怕你沒有張口讓鄧泉向杰等人去綁人,但言語中也有引導,我看你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以為我們是傻的是吧。”

    露露以為抵賴就行,沒想到證據確鑿,不僅有記者拍下來她在電話亭打電話的,還有鄧泉跟向杰招供的,另外還有電話亭的老板作證,甚至還有在包子店往樓小喬口袋里面塞東西的胖女人。

    那女的本來就是個慣偷,一挖還挖出來很多案底,為了減輕罪行,一五一十的把露露都兜出來了。

    “不是說你不認罪就可以不判的,算了你繼續犟吧,我們也就是找你談談,看看你的態度。”要不是面前是個女的,趙娟都想給她來那么一下,真是夠欠的,好好的日子不過,盡整些有的沒的,自己作死不算,還要把人家嚇得半死。

    態度強硬是吧。

    不承認是吧!

    那到時候就多吃幾天國家飯好了。

    第 97 章

    張讓要留在單位審問這些人,就把亭亭留在單位了。

    再說了,還要給小家伙取證,雖然她很小,但講話是很有條理的。

    趙娟問,她就答,一點都不像有的小孩那樣胡說八道,本來都做好了思想準備,要跟這小家伙博弈一番的趙娟,走出去的時候心情都是極好的。

    小許跟她關系最好,等人一出來就問:“怎么樣了,我聽說里頭的是張局女兒?”

    趙娟以前也見過小姑娘,張讓偶爾也會帶著他們來單位蹭飯,但面對面講話可是第一次,真是騙人生閨女系列。

    “太可愛了,而且好乖好軟萌啊。”趙娟出去之前問她無聊嗎,她回答不無聊,但如果有鉛筆給她畫畫,就更好了。

    小許聽完形容,都星星眼了,端著冰磚擠進去,笑瞇瞇的問小家伙。

    “亭亭,吃雪糕嗎?”

    亭亭眼睛一亮,但很快的搖搖頭,黑黝黝的瞳仁盯著對方,眼睛圓溜溜,很認真的跟小許說:“媽媽說,不許在外面亂吃東西。”

    小許蹲下來,跟小家伙平視,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又大又圓,像個可愛的小貓咪,忍不住摸一摸腦袋呢。

    “阿姨才不是別人,阿姨是警察哦,還是你爸爸的同事,算是熟人了,吃阿姨的東西,不算違規的。”小許耐著性子哄孩子。

    果然,亭亭一聽到她這樣講,就有些心動了。

    冰磚好香好香,她好想吃啊。

    小許就塞到她手里:“你媽媽沒有說,不許吃朋友送的東西吧。”

    亭亭接過來冰磚:“那等我爸爸來了,你要幫我說好話。”

    聲音也是軟乎乎。

    好可愛啊,小許星星眼:“說好話說好話,阿姨絕對給你說好話。”

    這孩子也是乖,捧著冰磚吃的樣子,就更像只小貓咪了。

    小許是等到看著亭亭吃完,給她擦了手手跟嘴巴,才離開犯罪現場。

    等出了辦公室大門,趙娟這才沒好氣的說:“我得給人看牢了,要是再多幾個你這樣的,這孩子從這里出去之前,肯定都得拉肚子。 ”

    結果亭亭在爸爸單位只待了一會會兒,就迎接來了各方投喂。

    單位里的人加班偶爾也會帶孩子來,但張讓很少帶自家孩子,所以大家對他家小寶貝到底是什么樣,有著強烈的好奇心。

    尤其是年輕的阿姨們,找了各種借口來休息室外面晃一晃,有些直接上去捏亭亭的小臉蛋。

    “你叫什么名字啊?”

    亭亭對這個問題已經很熟練了:“我叫亭亭。”

    “要不要吃雪糕啊,跟阿姨出去,阿姨給你買雪糕吃。”

    “我已經吃過糕糕啦。”亭亭搖了搖頭:“爸爸說不能出去,要我在這里玩,他給我畫了個圈圈,只能在這里玩。”

    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指一指,剛好就是辦公室門口的位置。

    剛才張讓回來過一趟,還跟她講了會兒話呢,生怕她被嚇到了,結果這孩子就當著面哭了一場,哭過后什么事兒都沒有了。

    “那你在這里待著不無聊嗎?”

    她還看到門口有只大狗,興奮的大聲說:“有狗狗,大狗狗很乖呢。”

    剛才就是趴在窗戶邊上看狗狗,也不會無聊哦。

    門口看守著大門的是只退役警犬,天氣熱的時候就在門衛室里面待著。

    這只狗年紀很大了,老狗成精,竟然也看到了正在看他的亭亭。

    小許趁著送文件的機會,又過來了一趟。

    她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頭,覺得她很神奇,為什么臉上一點汗都沒有,頭發卻是汗津津的:“阿姨給你梳頭發好不好啊?”

    亭亭雙手下意識的往上抱腦袋,因為頭大手臂短,兩只胖乎乎的小爪子都不能在頭頂匯合,今天早上有四個阿姨給她梳過頭發了。

    剛開始她還挺喜歡的,后來不那么喜歡了。

    “阿姨,我的頭發已經梳好了。”

    “你別給人家梳頭發了。”趙娟手里拿著一本空白的紙,幾只鉛筆從外面進來,對小許說:“今天早上,來一個人要給她梳頭發,梳了不知道幾次頭發了,這孩子一出汗就出頭上,頭發容易打結,這會兒讓人搞的煩的不行,阿姨給你帶來了紙筆,亭亭你高不高興的呀?”

    趙娟是張讓部門的,以前打過幾次交道,今天張讓帶著孩子來單位錄口供,就把孩子丟給了趙娟,但趙娟也忙,這個案子的資料是她整理出來的,審訊是她跟趙安楠,一上午她沒看著,就有人來撩撥這孩子。

    跟小許一起過來的小江覺得稀奇:“張局怎么舍得把閨女帶單位玩來了?”

    亭亭跟樓小喬長得像一點,皮膚白白的。

    帶著這孩子出門去,只有她是能讓人一眼認出來是樓小喬親閨女的,至于其他人都不能。

    趙娟隨口就說:“哪里是帶孩子來玩,是來錄口供的,有個女的找了人綁架這孩子,只差一點孩子就被帶走了,好死不死撞上趙安楠跟張局兩人一起回去,路過時瞧見了就一起帶了來。”

    沒辦法,現在新都城的主干道不多,來來去去就那么幾個,撞上的概率還是蠻大的,誰叫向杰兩人這么倒霉,也是他們沒有做賊的經驗,真正有經驗拐賣孩子的,都往鄉下跑,誰沒事往縣城里面跑啊。

    趙娟把畫紙給她,跟她說:“看,畫畫的紙跟筆,阿姨都給你找來了。”

    亭亭就很有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小江:“這孩子真乖,能坐的住,我哥哥的孩子也是這么大,屁股一沾板凳都不行。”

    亭亭也很習慣人家說她乖,家里面三個孩子,她一直都是最乖的那個寶寶。

    大人越說她乖,她就越要乖。

    有人過來問亭亭:“你來這里做什么呀?”

    亭亭很有禮貌的回答:“我爸爸說我也要來這里工作。”

    趙娟一時之間沒忍住:“確實是來這邊工作的,寶寶你真乖呀。”

    亭亭就坐的更直了,她一直都是最乖的寶寶。

    張讓很忙,等到樓小喬聽到風來警局接孩子,亭亭已經在單位跟很多人玩過了。

    一有人要帶她出去買雪糕,她就很有禮貌的跟人家講:“可是亭亭已經吃過今天的份了呀。”

    其實還是很喜歡吃的。

    中午張讓本來打算帶她去食堂吃的,結果樓小喬就過來了,她一考完試沒找到張讓就發現不對勁,然后找了找就發現了正在大門口等著她的樓大喬,大喬是去給她送手機的。

    “昨晚上我感冒了,昏昏沉沉的把你手機帶走了。”樓大喬把早上的事情一說:“張讓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是亭亭已經找到了,現在在他單位待著的。”

    張讓叫樓大喬去接小喬,他自己有事不能離開單位。

    但他又沒有跟大喬說清楚事情的原委,樓小喬一聽這話,趕緊就去張讓單位找孩子。

    結果到的時候,孩子還好好的待在會議室畫畫。

    一見到媽媽,這孩子就夸張的很,跑去抱住媽媽的腰就撒嬌:“媽媽,可給我嚇的,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樓大喬也嚇了一跳,哪怕見到孩子好好在面前,也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的上下都看看。

    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大姨都嚇死了。”

    見樓大喬是真的擔心了,小家伙拉了拉大姨的袖子,小小聲說:“不要太擔心啦,我沒事啦。”

    樓大喬給她的話逗樂了,捏了捏她的小圓臉:“你這家伙,還真是會說話,要吃什么不,大姨出去給你買。”

    亭亭聽到又有人要給她買吃的,小小聲的嘆氣,摸著自己的小肚肚說:“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會變成大胖子的。”

    這話是學的樓小喬吧,大喬沒好氣的又捏捏臉,對她說:“你還小呢,不會長胖的。”

    亭亭看了一眼媽媽,又看了一眼大姨,說出了心里話:“其實我是吃太多了。”

    在這里就總有人會給她買好吃的啊,盡管亭亭是個意志力很強的小孩子,但還是忍不住吃了好多,所以她現在是真吃不下。

    樓小喬問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除了生氣就沒有別的了。

    “神經病吧,我又沒有得罪她,干嘛盯著我?”樓小喬從沒有什么時候這么恨過一個人:“她自己想走捷徑過的不好,怪我咯?”

    亭亭也學媽媽說話:“怪我咯?”

    樓大喬捏捏亭亭的臉,這是誰外甥女啊,太可愛了吧。

    她們倆來了,張讓就讓樓小喬把人帶走,亭亭待在這里他就沒辦法安心上班,一會兒有人跑去投喂她,弄得張讓也神經緊張。

    回到家以后,劉菊花一把抱住了亭亭。

    亭亭小爪子拍拍奶奶的背:“奶奶別害怕。”

    劉菊花:“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張讓有沒有把那些壞人抓起來?”

    張讓還沒來,還在單位呢,樓小喬本來打算待到太陽下山了再過來的,后來想想怕老人家擔心,等沒那么熱了就回來了,她剛才帶著亭亭回家屬院那邊睡了個午覺,現在精神還好。

    出了這事,倒是把高考的緊張感都忘記了。

    亭亭剛從爸爸單位“工作”回來,過程記得還挺清楚的,跟劉菊花一板一眼的說:“剛才那個壞蛋伸手拉我手手,把我帶出去了,他告訴我帶我去找爸爸,我不信,他們就把我的嘴巴捂住。”

    她其實講的不算太好,但動作做的是繪聲繪色。

    后來問了鄧泉兩人,他們還原的真實情況應該是,這兩人擠在買油條的人群里面,一個帶走了亭亭,一個把另一個小孩塞到了劉菊花手里,當時市場上小孩那么多,隨便找一個就行了,他們只是想要帶走亭亭。

    劉菊花還不知道這件事情跟露露有關,就當是兩個混的不好的小混混,想拐孩子拿去賣。

    “老天保佑,幸好被你爸爸撞見了,偷人孩子的不得好死。”

    也幸好那個電話是給樓大喬聽到的,不然給樓小喬聽到,今天這堂就算不缺考,她也考不出正常水平來,歷史還是她的拿分科目了,不過也幸好是給樓大喬聽到了,張讓回去的那個點趕的特別及時,早一點晚一點都會錯過了,卷煙廠在橋對面,那兩個小賊抓了孩子,還不一定往那邊跑呢。

    不過亭亭能平安回來,全家都特別開心。

    沒過多久,樓小喬的高考成績出來了,超過了重本線五十分,在育才排名第一。

    哪怕是在新都縣城,這個分數也是很厲害的了。

    數學成績最突出,考出了148分的好成績。

    雖說她的這個成績,在新都這一屆的考生里面不算是特別突出的,但因為她的獨特履歷,在新都也還算是比較特別的,還有幾家報紙采訪了她這個“大齡”考生,樓小喬在采訪中多次提到了齊老師的這一套資料。

    “幫了我蠻多,大概是下學期吧,我的數學成績提高的特別快,當然也要感謝育才的老師們,尤其是我的班主任孫老師,這一年內如果沒有育才的老師對我的幫助,我也不會考出這樣的成績出來。”

    于是這一套《齊老師教你解答數學題》,算是徹底的走紅了。

    跟著《齊老師》一起火的,還有以前名不見經傳的育才學校,就連附近的一些縣市,高考結束以后都有人慕名來這邊報名了。

    孫老師私底下跟樓小喬說:“多虧你在采訪的時候提到了育才,我們現在的生源比以前還好了。”

    以前其實就有外縣的生源,只是還是新都跟南江這兩個地方的學生。

    但最近是有別的市里的人來學校報名,人家一來就問:“那個叫樓小喬的,就是在你們學校讀出來的嗎?”

    也有會鉆空子的,來報名的時候很隱晦的問:“你們學校是不是有老師會壓題?”

    不然樓小喬那么大年紀的學生,怎么就能考到六百多分了?

    大家都覺得蠻神奇的。

    育才以前能招到學生,全是因為教育局有規定,正規的公立高中不允許招收復讀生,所以育才才能在夾縫中求生存,而像樓小喬這樣的考生,幾年都不一定能碰到一個好吧,她算是這個社會的“漏網之魚”。

    樓小喬讀初中是二十來年前,那會兒農村很多地方連溫飽都沒怎么解決,孩子能不能考上大學,不是一個農村家庭最關心的。

    到了九十年代,只要是學習成績好的,就算家里再困難,學校或者政府都會幫著扶持著讀。

    負責招生的老師對這些想鉆空子的考生沒好氣的說:“樓小喬那是初中時候成績就好,人家又努力。”

    那就是育才沒什么妙招唄,不想努力的那一撥人就打起退堂鼓來。

    這事兒讓孫老師當成笑話講來聽,學校了解了樓小喬的故事以后,決定在學校成立一個困難學子的幫助政策,如果學生成績真的是特別好,家庭也確實困難的,學校可以給該學生免學費入讀。

    樓小喬知道以后,也找到了孫老師:“我愿意捐五千塊,作為幫助困難學子的獎學金。”

    她現在不差錢,下井村的房子都租出去以后,每月妥妥有一筆租金進賬,造紙廠那邊給她的顧問費也一直有給,關鍵是齊老師的這套資料,分銷權都在她這里,只要是從正規渠道拿貨,她都能拿走一部分抽成,這部分錢就能讓她躺平養老不干任何事情了,她現在想做一點對社會有意義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想法了。

    王四順是從村里的人嘴里聽到樓小喬的事情的。

    離婚以前,這個女人他真是一點都沒放在眼里的,但沒想到她這么能折騰,短短的一年半時間,她做了很多人一輩子都做不完的事情,成功把自己嫁出去了,找了一個高不可攀的對象,她還干了別人一輩子不敢干的事情,在這個年紀參加了高考,獲得了很好的成績。

    “四順,你有沒有想到過,樓小喬是個這么厲害的角色的。”

    如果當初沒離婚

    現在王四順都不敢想這個假設,如果當初沒在外面亂搞,沒離婚那他現在的日子會不會好過一些,他前段時間在工地干活摔斷了腿,休息了一段時間只能出來上班了,但走路一瘸一拐的毛病算是落下來了,右腿短了一截,醫生跟他說這輩子都別開車,他以后都不能開車了。

    樓小喬讀大學的這年,大學城陸續有大學入駐。

    然后就陸續有關于大學新生的笑話傳了出來,有個大城市的學生打車到了學校,還以為被拐賣了,在出租車上就報了警,新都警方接警以后迅速鎖定了地方,等找到學生的時候,那人拎著行李箱,瑟瑟發抖的站在大馬路邊上,被警察告知這里就是某某大學的新址以后,頭也不回就走了,據說是回去復讀了。

    下次報志愿之前,一定要去學校看一眼。

    不是說百年高校,老牌學府呢,怎么是這種破爛地方?

    這地方太破舊,連個AM機都沒有,每周都有移動取款車來學校晃一圈,取錢還得排隊,不然就要打車去十來公里以外的新都縣城找個AM取款,很多新生叫苦連連,要不是高三難熬,真想回爐重造再考一次。

    剛開始建成的學校的路大多數都沒修起來,但教室跟宿舍是蓋起來了的,由于學校面積是真大,也比以前寬裕多了,學生宿舍條件其實還是比以前好多了的,但即便是如此,大二以上的學生還是不愿意搬來這里。

    大一新生一來,就帶來了消費的中堅力量。

    樓小喬就是報道的這幾個大一新生中的其中一個,一到學校就發現,學校食堂可真難吃啊。

    “不是一般的難吃。”這附近也沒什么好吃的,木得辦法,樓小喬只能找張玉嬌給她留個飯菜,每天中午她回趟家,順便去取給她留的那份飯。

    張玉嬌給她做飯的時候,特地的開了個小灶,給她的那一份是單獨炒的。

    沒辦法,誰叫樓小喬挑呢。

    這會兒張玉嬌出去了,只王盛在家,盡管事情多,但王盛可有干勁,家里剛剛蓋完房子,還欠了大舅哥的一萬多塊錢沒還呢。

    因為缺錢,王盛還兼下了給樓小喬收租的業務,而且這段時間來這邊租房的大學生也多了,他家又多了一層收入。

    嗯,因為學校宿舍是大了,但住宿環境一般般,有些學生條件還行,干脆出來租房子住。

    這段時間村里打出出租房子廣告的人也越來越多了,但最受歡迎的還是樓小喬跟張玉嬌家里。

    原因很簡單,這兩家蓋的時間晚一些,條件也稍微好一些,張玉嬌家里當初蓋房子的時候特地跟樓小喬取了經的,也學著她家那樣走了全屋的冷熱水管道,廁所裝修的很好,那些出來租房住的大學生,肯定是挑著條件好的來。

    其實當初蓋房子的時候,樓小喬還想著一間房裝個洗手間呢,但當時沒那條件,也就罷了。

    但租房的時候,她特地跟王盛講了,最好把男生女生單獨安排一層,這樣安全性能得到保障一些,本以為條件要求的多些,房子會難租些,沒想到她家房子異常好租,不管是男生女生,都覺得單獨一層,隱私性好些也更自在些。

    還不等大學開學,除去一樓其他的房子都租出去了。

    等到了學校開學,樓小喬打算把一樓的房子也租出去,不過這房子她不打算按照租房的價格出租,今天來也是來跟王盛講這件事的。

    “什么,一樓你也打算租了?”

    之前聽樓小喬說一層不想租出去,還以為她要自住的王盛驚訝了一下:“你以后不打算回來住了?”

    樓小喬說:“我這里打算做成商鋪啊,以后要招租的。”

    商鋪能租到更多的錢,這是王盛沒想到的,樓小喬定了個價格,大概是樓上的三倍吧。

    王盛有些犯嘀咕:“這么貴,還要一起租,能租出去嗎?”

    樓小喬卻是看著學校里面,很有信心的說:“能的,我覺得能租出去。”

    沒過多久,這房子還真的有人來打聽,有人想來這里租房開個網吧。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家的老熟人,菊子。

    樓小喬沒時間做小生意,所以才考慮出租,但菊子不是,她之前那個小超市搞的很好,現在店里還請了個人幫工,于是有時間干點別的,最近她也在打聽別處有沒有好的位置的商鋪可以租,想開個麻將館還是什么的。

    但最近聽王菁菁回去講村子里的變化,也暗暗打聽了一番,甚至來學校轉了幾圈,又找了女兒和兒子問,最后決定在這里開個網吧。

    找了一圈有沒有合適的鋪面,結果就聽說了樓小喬家里要出租的消息。

    菊子想也沒想就找上了門,直接跟樓小喬談這事兒。

    第 98 章

    “你要開網吧?”網吧這種落在時代灰塵里的東西,在樓小喬穿越前還存在。

    她那會兒叫網咖,后面拼的就是網速跟氛圍感,但這個時候還沒有漫天遍地的網吧,就連新都縣城附近都沒開幾家,菊子的門路多,找熟人問了一下,辦個網吧的證件大概要十萬塊錢,買電腦大概要花去十來萬,另外還需要裝修和租房子的錢,是一筆很大的開支,她打算找娘家哥哥借錢。

    只是這個時候能開網吧,都是要有關系有人罩著的,菊子覺得租樓小喬家的房子正好,開網吧也是需要有點社會關系的,剛好他們家那口子現在的崗位也能唬得住人。

    樓小喬家一層大概一百五十平米,一個大客廳三間臥室,每個房間里大概能擺4-5臺電腦,加上客廳還能擺上一排,家里放三十臺以內的電腦沒什么問題,但菊子有這么多本錢嗎?

    別說,菊子還真有。

    她離婚的時候分了不少,這一年在外面做生意又賺了一些,夠拿下來一個網吧的執照。

    剩下買電腦的錢,她打算找娘家兄弟借。

    其實她娘家兄弟挺有錢的,這幾年賣西瓜也趕上了風口,賺了不少錢,雖然還住在山里,但已經不是當年那樣因為走不出大山才住山里了,山里地多好種瓜,種出來的西瓜也好,一年下來賺的錢,比城里上班的人可要多多了,所以聽妹子一說要開網吧借錢,她大哥二哥都沒猶豫就應了下來。

    但她大哥提出來,出一半的錢,然后他要參股,這個網吧由她大侄子跟她共同管理。

    菊子跟娘家的關系挺好,跟大哥合伙沒什么問題。

    而且她侄子懂這方面的知識,配電腦修電腦這些都會一點,只是學歷不高,出去找工作也大多都是網管這種工作,她大哥心疼兒子,又不想兒子一輩子也在山里種瓜,剛好菊子問起來,兩人就決定合伙搞個網吧。

    網吧里面就搞三十臺機子,一小時兩塊錢,晚上可以包夜,算上空置出來的時間,一臺機子一天至少可以賺二十塊錢,一個月就是六百,三十臺機子就是一萬八。

    投入二十萬而已,只要勤快點,一年多就能回本了。

    菊子是算過這筆賬的,覺得能做,既然她大哥提了,她也就應下來找店面的事情:“要找別人,我還有些擔心呢,但找你我不怕,咱兩關系這么好,只要房租我不賴你的,你應該也會一直租給我對吧?”

    她知道樓小喬家里的事情多,她的錢來路也多,沒有時間自己去搞店鋪,所以租她的房子最合適。

    再加上兩人的關系,樓小喬至少不會作妖,半路收回鋪子。

    其他的問題都沒有,樓小喬看了她一眼:“消防那些要弄好了,可千萬別起了什么事故,我樓上還住著不少人呢。”

    菊子拍拍胸脯:“這個你放心,你可以監督,我知道你擔心什么,做網吧總比做餐館好吧,我店里至少沒有明火,另外我還要租兩間房,樓上要空出來兩間做宿舍。”

    樓小喬也是這樣想,所有的店她最最不想租的就是餐飲。

    網吧是24小時營業的,到時候店里除了她侄子,還要再請個人看店,兩人都需要住在這里,房間至少要兩間。

    樓小喬悄悄在心里打了下算盤,都覺得很劃算,于是跟菊子敲定了幾個細節以后,網吧就開始裝修了。

    當初這房子設計的時候是按照住房的標準設計的,一樓只一個廚房廁所,考慮到將來這邊要來的人不少,菊子打算把當初設計的衛生間改成兩個蹲廁,就算人多兩個廁所也夠用,好在當初樓小喬裝修時,一樓就是打算用做商鋪,那會兒就沒往里頭搭錢裝修,到現在還是個毛坯,一簽完合同以后,菊子就找裝修隊過來了。

    三個房間有一個比較大些,可以擺六臺機子,還有兩個房間比較小一些,也能擺四臺機子,旁邊還能放個小沙發,可以供人休息,三個房間里頭,一共設計了十四個機位。

    沿著墻壁擺,中間也擺上,保證過道寬敞的情況下,也能擺放十五六臺機器了。

    跟別的裝修不一樣,要帶動三十幾臺電腦,用到的電線必須是好的,菊子裝修的時候,連樓小喬都往工地上跑了幾趟,主要就是監督電路改造,她很害怕以后起電火,這是消防中的重中之重。

    除此以外就是消防通道了。

    網吧里面的擺設,幾乎是菊子跟樓小喬一起商量設計的,就是為了防止里面路線復雜,萬一出事人跑不出來,就會大悲劇了,本來菊子的意思是要在網吧里面多擺放幾臺電腦,但見樓小喬對消防很看重的樣子,又盯的這么緊,兩人本來是商量好了的,也不好擅自做改動,不到一個月,網吧就裝好了。

    接下來就是家具進場,電腦進場,菊子那個侄子是技校畢業,學電腦硬件的,當時技校教的東西實用不實用樓小喬不知道,但見菊子對她這個侄子信任的很,對方以前又是在網吧打過工的,看著也確實像個樣子,樓小喬也稍微放心一些。

    到開業之前,該辦的證也順利拿下,就是準備開張事宜了。

    菊子家這網吧一開,確實在大學城附近紅火了起來,這邊現在入駐的有三所大學,離下井村近一些的就有兩所,原本以為生意會不是那么好的網吧,居然一開張就來了個火爆,兩塊錢一小時的上網費用在開業之初好像不要錢一樣,機器幾乎是沒有停歇的時候,就連晚上凌晨檔位的包場,都火爆的不行,不光周末的機器供不應求,連平常上學的日子,都有人來包夜。

    沒辦法,這會兒的娛樂項目太少了,學校里面又不能看電視,網吧這么新穎的娛樂形式,甚至比游戲廳更容易收到人歡迎,畢竟這會兒私人能買的起電腦的少之又少,但花兩塊錢玩個新鮮,甚至花五塊錢包個夜,這個錢大部分人都拿得出來。

    就連樓小喬同班的同學,也沒少來菊子網吧包個夜干啥的。

    都不用樓小喬猜,她都知道開網吧是真的賺錢,除了剛開始投入成本很大以外,真開起來了以后,就跟個印鈔機似的,財源滾滾來。

    生意這么好的情況下,眼紅的人也不少,還有人打聽網吧的經營打聽到了樓小喬這里來。

    且不說樓小喬跟菊子的關系,就網吧的真實經營成本,大部分人一聽就知道是個高不可攀的數字。

    這個時候樓小喬才知道,網吧是真的火了。

    網吧一火,甚至帶動下井村一帶的人氣也旺了,不少人家里原本自己住的是一樓,樓上或多或少都出租了的,但這邊的商業一起來,周圍來求商鋪出租的人也多了,離樓小喬家最近的張玉嬌家最是紅火,一天下來總有幾個人待著王盛問他家要不要出租。

    王盛家肯定是不能把房子租出去的,他家二樓就租出去了,原本空著的三樓也裝修裝修租出去了。

    有了房租,他家壓力瞬間沒那么大了,于是張玉嬌總算是有時間看看周圍的人在干嘛,順便還想起不久前樓小喬跟她說過的話。

    你這樣跑,還真不如自己開店做生意呢!

    現在外面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做,這是張玉嬌最近感受到的。

    她的盒飯生意剛起來一些,汽車站外面擺攤的就多了起來,好在她的招牌比較響,有些人認她,上她家吃飯的很多都是長途司機,一下車就直接往她攤位上奔,時間久了說什么閑話的都有,但她的飯菜做的好,可是市場上公認的,就算是外人亂七八糟說一通,也不影響她的生意,但這天她剛出攤,就碰到事兒了。

    有個男的買了盒飯,吃了幾口,就地一倒就大吐特吐起來。

    “你的盒飯不干凈,你賠我。”那人拉著張玉嬌不肯撒手。

    現在還是九月份,天還有些悶熱悶熱的,那人剛才來買飯的時候臉色就不好,張玉嬌當時就看出來了,還給人倒了杯水喝,等他喝完了還問了他好些沒,但那人什么都沒說了,拿了盒飯悶頭去了陰影處吃,結果才吃完,就吐了。

    汽車站這里到底還是流動的客人,不少人看到那人吐的很惡心,想買的也遠遠的走開了。

    張玉嬌在外面做了這么久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怒道:“剛才我看你臉色就不好,是不是本身就不舒服了,你可不能亂講,我在這里擺攤擺了這么久了,干不干凈吃過的人都知道。”

    那人絲毫不聽她分辨,加上周圍開店的人一拱火,馬上就來了汽車站管理處的人,有幾個看著兇神惡煞的,一上來就砸了攤子,好好的盒飯攤子,今天的飯菜還沒開始賣呢,就讓他們砸的滿地都是。

    汽車站市場管理處的人就在旁邊看著,見地上一臟,就給開了罰款單子。

    砸是他們砸,罰單也是他們開的,張玉嬌有嘴都沒處說理去。

    張玉嬌回到家以后,越想越生氣,病了一場,家里的攤子沒開,一想到借的債就壓力山大,這個時候王盛跟她說起有人要租他們家做店鋪的事,張玉嬌把心一橫:“咱們干脆自己開店。”

    菊子的店就開在隔壁,樓小喬又在老房子那邊起新房子了,這次的房子蓋的更好一些,那邊的面積要更大些,完全是對標著單身公寓來蓋的,兩頭是一房一廳,中間是帶著衛生間的單間,足以卷死這一帶的房東們了。

    一樓還是打算做店鋪租出去的,所以門臉那里分出來兩間,對著街道外面的,是個敞開的大門臉。

    一樓二樓中間有樓梯,是通的,而三樓以上都是租房,這一棟房子更大一些,單層面積都有兩百平,加上裝修,六層都搞完,至少也要二十幾萬了。

    房子一動工,就引來一陣轟動。

    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樓小喬又又又蓋房子了。

    再一個反應,王四順真的是大大大傻叉。

    才短短幾年時間啊,樓小喬就這樣出息了。

    至于樓小喬家一動工,別人家也紛紛蓋起樓來。

    雖然說大學城的收入不是很高,但蓋房子出租,對于當地人來說,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大家都忙活著掙錢,張玉嬌的心也活了起來。

    自從攤子被砸,還被汽車站訛了一筆“衛生費”以后,張玉嬌就沒出攤賣過快餐了。

    之前樓小喬也隱晦的提醒過她的,只是當時她干的好沒怎么注意,現在想想看那個時候樓小喬想說的就是這個,后面張玉嬌又去了趟城里,發現真的是不好做了,城管到處趕人,最開始只是攆人走,屢勸不聽的,就要砸攤子沒收車子了,跟張玉嬌一起做快餐生意的,有好幾個在她被趕走的時候幸災樂禍。

    誰知道張玉嬌被趕走沒幾天,就輪到城管轟人,有些被抓走了還要交罰款,罰金可比“衛生費”貴太多了。

    其中有個人跟張玉嬌關系好些,兩人撞見了淚眼漣漣:“她們還以為你走了生意會好些,結果好了好了,管市場的那幫土匪連我們都趕,后來我們去縣城做生意,又被城管趕,想著晚上擺夜市,結果夜市也是縣城規劃了一條街擺,要收費的,擺流動攤位是到處被人攆著走,趁早些咱們也快點去找個工作吧,擺攤這件事情肯定是不成了。”

    生意最好的時候是過年那個月,到處是在外面跑的人,跑的勤快一些,一個月能賺四五千,但一想到之前穩穩當當的收入沒有了,張玉嬌的心里就跟火烤一樣。

    本以為汽車站被人盯上了可以去火車站,或者去別的人口流動大的地方。

    但現在看來,城管現在管的嚴著呢,這生意是做無可做了。

    起初張玉嬌還懷著僥幸心理,在城里轉了一圈,結果發現那人沒騙她,以前像她那樣擺著攤子到處賣東西的人不少,最近是少了好多,即便是有幾個,也不敢推著三輪車出來了,一看到這種車子城管就會攆著到處跑。

    縣里面是這樣,集市上要好一些,但集市上都是本地人過去交易農產品的,誰會吃快餐呢?

    張玉嬌一回到家,又起了要開店的心思。

    中午時候樓小喬又回來吃飯,跟她一起過來的是她班上的幾個同學。

    學校的食堂不好,大家都愿意出來吃,但外頭的小攤小販是不少,可這些東西都吃個新鮮,吃幾頓就膩歪了,聽樓小喬說出來吃,同一個班上的同學也跟著出來吃,他們跟張玉嬌定了小炒,米飯管夠,飯菜她以前是每天炒上幾個,反正一頓飯是兩塊錢。

    而今天張玉嬌沒出門,也不是在家留的飯,見樓小喬帶著幾個人過來了,張玉嬌指著客廳說:“你們在那邊坐下吧,我現在開始給你們炒。”

    “你今天沒出門?”

    “沒出去。”張玉嬌今天有點蔫:“你們要怎么吃?”

    今天一共來了六個人,一個個炒也不用花多少時間,再加上之前張玉嬌做生意的需要,家里換了煤氣灶,炒菜比藕煤灶子是要快很多的,樓小喬說了句隨意,張玉嬌就隨手抓了點菜炒了起來,不一會兒一盤菜就擺到了樓小喬面前。

    跟之前留飯的炒菜還不一樣,剛剛出鍋的菜帶著點鍋氣,雖然里面只加了幾片肉,但聞著就很香了,再加上各種素菜搭配起來,這種吃法是以前樓小喬發明的,她自己吃過很喜歡,張玉嬌也就喜歡這樣給她炒。

    “這樣炒出來的很好吃,給我也來這樣一份。”有個同學說。

    一個人這樣說,兩個也這樣說,張玉嬌看了一眼,她的鍋大,一次炒兩份沒問題,于是點了點頭,打開電視機讓她們先看著,就開始開大火炒起來。

    大家也都不是什么很挑剔的人,等著的時候也不叫人白等,還有電視看著呢,大家一邊等一邊看電視,倒也不無聊,不一會兒,六份菜也都上了來,有人試著吃了一口。

    “好吃,你這里面真的什么都有,每樣菜我都能嘗一點。”而且剛剛出鍋的菜還帶著點鍋氣,就特別好吃,比之前的好吃不要太多。

    張玉嬌聽到有人夸,也笑了笑:“好吃下次再帶人來。”

    一起來的六個同學,吃過都很滿意,一個個的紛紛點頭:“老板娘,你以后還在家里現炒嗎,菜的品種能多搞幾樣嗎,這樣吃還是有點素,偶爾我們想吃葷菜了,也能吃到葷菜就好了。”

    樓小喬是喜歡吃素食,但其他人也都還在能吃的階段,這個年紀怎么能頓頓吃這么素,偶爾一頓肉也是有必要的,但因為樓小喬自己不喜歡吃肉,以前她也沒怎么跟張玉嬌提。

    左右現在也沒事,張玉嬌就跟這些學生閑聊起來:“你們喜歡吃什么肉,肉菜我也會做,就是平常家里也沒人吃,如果你們喜歡,就提前跟我講,我早上買了肉新鮮一些。”

    “那你能在家現炒?”

    “也不是不行。”張玉嬌想到自己沒了影子的快餐生意,有些黯然:“這樣吧,以后我都在家里炒,你們也多帶幾個人過來,不然我成本都賺不到,以后多加點肉沫或者肉絲的菜,我就多收五毛錢,你們想吃小炒肉那些,錢就要多些,三塊五一份,飯還是管飽,怎么樣?”

    這幾個同學越聊越感興趣,就著這個話題跟張玉嬌聊了一頓飯的時間,臨走之前還說:“你手藝這么好,不如在家門口開個館子好了,我們學校食堂的飯菜不好吃,聽說隔壁飯堂也不好吃,這周圍的餐飲都沒跟上,你要是在這里開個家常菜的館子,生意肯定能火爆,我還沒跟你說吧,我們這一屆都有兩千多號人,下一屆還有這么多人呢,等大學四年都招滿,再加上老師教職工這些,外頭吃飯的人不要太多。”

    張玉嬌有些動心。

    要真做起來,可不能像現在一樣這么簡單,得好好規劃一下,不光店面要裝修起來,怎么做做成什么樣,就成了一個挑戰。

    樓小喬他們走之前,她把人給留住了。

    “你說,我做個餐館怎么樣?”張玉嬌把人請進客廳,思索了再三才開這個口。

    王盛在一旁聽著,覺得自己搭不上話,他這個人有個優點,不是他能參與的話題,他就盡量閉嘴。

    只干活,少開口。

    家里一向是媳婦兒能干,沒她這個房子都蓋不起來,王盛知道自己是個笨人,笨人有自己的思維模式,能夠配合聰明人把事情做好,就是笨人的生存準則。

    這回樓小喬沒講話,只是聽張玉嬌說。

    “我想做個家常菜館子,我做主廚,家里有王盛幫把手,先小規模這樣做著,飯菜就跟現在的定價一樣,炒菜兩塊錢起步,如果有宴會那些我也接,好賴這店面是我自己的,也不用出租金,虧也就虧點人力而已。”

    張玉嬌越說越興奮,還抓住了樓小喬的手腕,狠狠的晃了晃:“你一向有主意的,幫我想想還有什么補充的?”

    樓小喬還真很認真的想了想,總結了一下:“那你就先搞個菜單,然后試營業一下吧,做個招牌和菜單的價格,大大的字貼在上面,做的透明一些,學生也是很簡單的,你搞的好我們自然會帶著朋友同學什么的來這邊吃,像這樣的客人,你一頓飯能接個二十個三十個,能有多少錢,不比你在外面賣的差吧。”

    這樣的快餐,一鍋可以炒兩個,炒起來大概就是兩三分鐘一鍋。

    稍微復雜一些的菜色不提,如果都是吃快餐,一個小時她就能炒三四十個。

    按利潤來算,這可比在外面賣快餐利潤高多了,早晚各自賣個把小時,就能比在外頭跑一天要掙錢的多。

    至于房租,都是自己家的房子,她也不能把房子租出去自己不住,客廳就當吃飯的大廳了。

    至于廚房那些都是現成的,一樓的房間有三間現成的,現在沈大娘住了一間,她跟王盛和孩子們住了一間,本來給小姑子留了一間的,但王鳳自出去以后,就沒回來住過一天,這間房間就可以拿來當包間用

    客廳里面的電視可以留著,裝修都不用再裝修了,直接買些小桌子擺里面就行。

    樓小喬提醒她:“你得□□,開餐館有很多證件要辦理的,這些雖然很麻煩,但是不可以省。”

    于是張玉嬌又計劃起來出去□□的事情來

    第 99 章

    軍訓一過,大一的新生們都開始忙起來。

    樓小喬他們也不例外,同一屆的新生有人開玩笑說走出高考這個火坑,又來到下一個火坑。

    但其實比高考前還是好很多的,至少周末兩天能安排下自己的事。

    這個時候,菊子家的網吧生意淡了下來,白天基本上沒學生來網吧玩。

    菊子家不得不改變策略,把上下午上課的時段,改成低峰時段,這個時候上網一小時一塊錢,這到間接的吸引了不少人來這邊玩,不過都不是大學生,而是村里一些年輕無所事事的人,這樣一搞,倒把這一代的人氣徹底帶起來了,就算是只有三十臺機子,有人上網也有人在后頭看著,這年頭網吧也是稀罕物,跟前幾年游戲廳的熱度差不多。

    菊子賺的盆滿缽滿,生意竟然比她預期的要好。

    而且網吧現在屬于沒競爭的產業,暫時這一片也就只有這三十臺電腦,縣城上網除了晚上包夜,白天可沒什么低峰價格。

    張玉嬌的餐館,差不多花了一個多月□□準備,總算是在國慶節過后正式開了張。

    規模搞的不是很大,就打算做個家常菜館,不過里面有個小包間,可以接一桌兩桌的小型聚會,如果要包場子也可以,這些要提前預定,餐館開業前,王盛還去學校發了一陣傳單,搞了個活動,等到開業那天,來的人果然不少。

    大概十一點半開始,陸續有班級開始下課,就有人從學校外面出來。

    有些是習慣性在這條街找吃的,從開學以后,來這里擺攤的人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些做小吃食的流動攤子,就比如涼皮涼面炸雞柳涼菜這些,這種偶爾吃個一頓兩頓也還行,但要是頓頓吃,大部分南方人還是更喜歡米飯多些,這些東西也只能做個換口味的而已。

    所以張玉嬌家的家常菜館,在這些小攤子里面就特別顯眼。

    她宣傳的早,不少人其實都知道了,本來期望值不是很高,還是被香味所吸引了。

    價格且不說,味道就很吸引人,畢竟是大火現炒出來的,空氣里都帶著家常菜的香味,有些人是從進這個學校開始,就沒什么吃過幾頓好點的家常菜,畢竟這里不像省城那么方便覓食,于是炒菜館在一堆餐飲店里面就格外顯眼一些。

    張玉嬌笑著迎客,王盛就負責打雜,上菜打掃一應事情都是他來做,剛開始兩口子還能照應的過來,但十二點一到,學校放學的大部分一出來,客人也越來越多。

    “王盛,蔥花沒有了,切一點出來。”生意不好也愁,生意好了也發愁,看著走出來的越來越多的人,張玉嬌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該多準備一些菜的,沒想到今天有這么多人啊。

    她家店里倒是坐的下,客廳擺不下了還能往包廂挪,包廂坐不下了,外面還能擺露天的桌子,客人們吃飯坐著的是小凳子,這種塑料凳子,當初她買的時候一口氣買了五六十個,就算來的人坐滿了也能坐的下。

    問題是她沒有準備這么多菜。

    原本以為最多也就二三十個客人,一頓飯能接待這么多人,她都要笑醒了,可今天忙的她連記人數都來不及,剛開始她是記著的,可到了三十個往后,她就懶得記了,后面到底來了多少?

    有五十個嗎?

    應該還不止吧!

    遠遠超出自己接待能力的客人,讓兩夫妻也慌了手腳,王盛剛開始還是有章法的,畢竟他以前也跟張玉嬌打雜搞了那么久了,除了做飯其他的活兒他也都能干了,可到了后來又要他收桌子,又要他掃地,廚房外面又堆了一堆的盤子沒人洗,張玉嬌在外頭揮舞著鍋鏟,時不時的要叫上一聲——

    “王盛,菜沒了,幫我切點藕。”

    “王盛,盤子呢,我這里盤子也沒了。”

    還有客人在喊:“老板,怎么沒人擦桌子呢,這桌子也太臟了,算了抹布在哪里,我自己來擦吧。”

    菜當時是按照五十人份準備的,因為是中午,還算了晚上的一起切了,但大概十二點半左右,準備的菜還是不太夠,王盛也忙的腳不沾地,除了端菜上菜,他還要搞衛生,就算今天賺了不少錢,他也忙的很想發火。

    就在這個時候,屋內的門被推開了。

    是王盛先感覺到了,他正在擦桌子,手里的抹布被人一把拿走。

    王盛吃驚的看向來人,沈大娘卻對他說:“你去洗盤子吧,這里有我。”

    她不知道多久沒出來了,自從侄子死了以后,連鬧騰都不曾鬧騰了,人也跟被人抽走了魂一樣,兒子給她送飯她就吃,不給餓著也行,孩子哭鬧她也從來不管,哪怕是家里蓋房子這么大的事,兩口子又要掙錢又要忙著家里,她也從沒有從房里出來過。

    張玉嬌對這個婆婆也不做什么指望了,哪怕心里再為難,她覺得一天供兩頓飯是供的起的。

    可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沈大娘會出來。

    王盛吃驚的看著他娘:“您怎么出來了?”

    沈大娘畢竟老了,動作也沒有年輕人那樣利索,彎腰擦桌子的動作有些遲緩,一只手擦著桌子,一只手拿著垃圾桶,擦完了一個又換去另外一個,王盛見母親的動起來跟以前一樣,在她的催促下,搬著大盆去門口洗碗去了。

    張玉嬌也沒有注意到后頭多了個人,只覺得事情順了很多,王盛很快的洗好盤子,擺在張玉嬌順手的地方,就開始切菜備菜,店里經常炒的那幾個菜都是固定的,并不算很難準備,三人一直忙到差不多一點鐘,人漸漸少了起來,張玉嬌這才喘上了一口氣。

    經驗不足,很多東西都沒準備好。

    “王盛,晚上多備點菜吧,我看看像豆干豆皮這種能放的,家里冰箱可以多存一些,肉絲也可以多切出來些,今天中午到后面都不夠了,要是沒賣完,干脆晚上自己吃了。”張玉嬌拿出幾個雞蛋出來,準備中午做個西紅柿雞蛋湯。

    他們家人本來是要十二點半吃飯的,結果一口氣忙到了這個點,幸好十一點多的時候,王盛見情況不對,又插了一鍋白米飯,不然賣到后面連米飯都不夠了。

    幸好插了這一鍋米飯,不然全家人連剩下的飯都沒得吃。

    張玉嬌一轉身,就看見正在幫忙拖地的婆婆。

    她都不知道多久沒見到沈大娘了,兩人互相看對方厭煩,沈大娘也不愛出門,不出門的日子,連送飯都是王盛送進去給她吃,張玉嬌端著一盆西紅柿雞蛋湯,走到桌前放下,啞著嗓子跟沈大娘說:“媽,吃飯了。”

    沈大娘點點頭:“等我把這里掃完,你去把月月抱出來。”

    月月是小女兒,現在人多,孩子們也不敢放到外面散養,大人們忙的時候,就把她放在屋里,給她墊了個草墊子,放了些玩具,這孩子能坐在上面玩很久,要是困了累了,自己爬床上去睡覺。

    張玉嬌這才想起女兒還在屋里,趕緊跑進去,推門進去見女兒還在拼積木。

    “月月,要尿尿嗎?”

    月月已經快三歲了,現在講話很利索。

    “奶奶帶我去尿過了。”月月很懂事,知道爸媽在忙的情況下,自己會乖乖玩,她手里舉著個芭比娃娃 :“媽媽,你看,我給芭比娃娃做衣服了。”

    剛才月月想自己出去尿尿,打開房門的時候恰好看見了沈大娘。

    沈大娘沒說什么,牽著月月去尿完,再帶她去房間。

    張玉嬌讓月月把鞋子穿好,就把人帶了出來吃飯。

    中午來不及,就用剩下的材料炒了個炒菜,葷素都有,再打了個西紅柿雞蛋湯,份量比較大,四個人吃也夠了,月月一來,就坐在桌子前看著吃的,高興的“哇”了一聲,今天的菜份量很大哦,人也很齊全哦,要是姐姐放學回來了就好了。

    月月“哇”起來的樣子,有些可愛。

    張玉嬌也坐了下來,今天她最辛苦,這種天氣累的滿頭是汗,中午的賬她沒算過,也沒空算。

    吃完午飯她要去睡個午覺,晚餐五點鐘要開始了,她得休息好。

    吃完中午飯還有一堆東西要收拾,下午四點要去接孩子。

    沈大娘說:“早上我休息好了,待會兒我把家里收拾收拾,王盛你洗碗切菜煮飯,等下午我去接琴琴。”

    琴琴是在白云村上學,離這里不太遠,騎自行車接送就可以了。

    王盛一愣,頓時有些鼻酸,自從他表弟過世以后,也不知道多久了,沈大娘都不肯出房門。

    現在她突然說要干活,讓他這個當兒子的不能適應。

    倒是張玉嬌先反應過來,夾了一筷子肉給沈大娘:“還不快點應下,謝謝媽。”

    王盛忙點點頭,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四人吃完了飯,張玉嬌也幫著收拾了一會兒,又把晚上要準備的食材翻出來,交代好王健,就去休息了,她一覺睡到四點就開始上班,那個時候沈大娘也帶著月月出門接大孫女去了。

    醒來沒見到孩子,張玉嬌還以為月月跑丟了,嚇了一身冷汗出來找,讓王健看到了就說:“媽說月月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好,帶著出去玩一會兒,接完琴琴就回來。”

    婆婆的態度一下子轉變了這么多,張玉嬌還是不是很放心,下午干活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的。

    平常五點左右,琴琴就回來了,但今天等到過了五點,琴琴還沒回來。

    張玉嬌忍不住問:“你媽不會亂跑吧。”

    王盛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一下說:“要是六點沒回,我就出去找找,她說了帶月月出去玩一會兒的。”

    原話是說月月太可憐了,爸媽都在家里忙,不像以前琴琴那樣可以散養,這話不敢給張玉嬌聽到了,怕她想多了會不舒服,王盛說:“先忙吧,來客人了。”

    晚餐的客人來的沒有中午那么密集,剛開始零零散散的幾個,到六點左右客人多起來,但沒過多久,客人也就少了,一忙起來張玉嬌就忘記時間,等看到婆婆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回來,她才想起這件事,再看了一眼時間,都快六點半了。

    兩個小丫頭被帶著出去溜了一圈,都非常高興,舉著手里的糖葫蘆說:“奶奶給我們買了吃的。”

    沈大娘臉上雖然也沒什么表情,但比以前有人氣多了,也不像最開始那樣,總是罵罵咧咧的。

    張玉嬌一怔,笑著夸了兩個女兒一嘴,隨后問:“媽,你看吃點什么,我給你們吵。”

    沈大娘以前總怕人家說她是殺人犯,但今天走出去了,看到老鄰居們,大家都沒提起她侄子的事,后來她發現她家那點事,別人壓根沒放在心里,現在村里人都在討論誰家誰家賺了錢,誰還記得以前的沈大娘干過什么事。

    那以前她總擔心別人看不起她,到底是為了什么。

    真的走出去以后,發現別人其實很渺小,每個人都在過自己的日子,誰還會把多余的目光放在別人身上呢?

    周末樓小喬帶著兩個孩子去爺爺奶奶那里玩。

    還沒進門,亭亭就興奮的說:“我給咪咪帶了禮物。”

    咪咪是劉菊花新養的貓,特別可愛的獅子貓,據說是人從北方帶回來的,兩只眼的眼睛不一樣,顏色也是雪白雪白的,大尾巴上面的毛很蓬松,像個雞毛撣子。

    這年頭寵物貓還沒有那么普及,像這種顏值的貓,已經是仙女貓一樣的顏值了,家里頭三個孩子,尤其是亭亭,特別喜歡這只小咪。

    小咪也喜歡亭亭,但不喜歡兩個哥哥,尤其是比較淘氣一些的小錦,每次他只要路過咪咪的面前,咪咪都會伸出肉墊撓他一下,表達自己對他的不喜歡。

    但小錦毫不介意,依舊會抱著小咪一頓親:“我最喜歡我們家的咪咪了呀。”

    咪咪很不爽,但也不會伸出爪子撓小主人。

    自從孫子們搬走了以后,劉菊花的晚年生活就沒以前那么忙碌,也沒有以前那么有趣了,這只貓陪著她度過最無聊的一段時間,現在已經越過三個孩子,成為家里最受寵的小朋友。

    “奶奶,我們來啦。”推開門,三個孩子齊齊的喊了一聲。

    小咪總是很警惕,聽到了動靜就跑到門口,先是撲到了三個孩子面前,前爪著地,屁股翹起,只有搖來搖去的大尾巴告訴大家,她其實很高興。

    見到幾個孩子進來,小咪又迅速的往屋里跑,假裝出來狩獵的動作。

    小孩兒們就歡呼起來,高興的追著小咪跑。

    或許因為這邊的人來往比較多,這只貓對人類并沒有那么敏感,這邊的住戶也不會總關著家里的門,這只貓呈現半散養的狀態,下面的單元門是關著的她是出不去,但樓道里面是她的天下。

    劉菊花從廚房里出來,抱了抱三個孫子,高興的說:“坐著看電視去吧,這會兒在重播還珠格格。”

    現在湖南臺在放,晚上放了白天可以重播,孩子們都很喜歡看,尤其是亭亭,一聽說這個時候在重播,趕緊坐在沙發前,連小貓過來蹭她,都不會搭理了。

    她還喜歡買小燕子的貼紙,自己有個本子,花花綠綠的貼滿了一個小本本。

    樓小喬讓孩子們坐下,去廚房幫忙,又被劉菊花趕了出來,讓她坐著看電視就好。

    每次到婆婆家才是最放松的時候。

    晚上在婆婆這里蹭了一頓飯,把孩子們丟到了老人這里,樓小喬毫無心理負擔的回城里去了。

    她高考完以后,孩子們的作息又變了變,平常跟父母住在一起,在城里住,等到周末再來爺爺奶奶這里玩,他們以前在這里住過一年,在這里有不少的好朋友,現在還在一起玩呢,周末兩個大人也想放松一下。

    樓小喬沒以前那么忙了,但齊老師的資料現在還在賣,尤其是今年她上了大一以后,又多了幾個省的分銷。

    學習上的事情少了,但工作上的事情又多了。

    周末她跑了一趟印刷廠,剛好碰到了杜娟:“哎,跟你說件事情。”

    每次見面,杜娟就是這句話。

    樓小喬:“什么?”

    杜娟拉下臉說:“咱們的資料,出盜版了。”

    下半年開始,這一套資料就賣的很好,印刷廠長期留了兩條生產線出來,專門為了配合這個生產,還做了全廠動員的工作,一直到十月份,訂購都是呈上升狀態,上半年的二十五萬冊賣出去以后,下半年又定走了三十萬冊,結果到了十月份以后,上門來訂購的是越來越少了。

    起初杜娟沒怎么在意,還以為跟上半年一樣出現了瓶頸,書店一次性上太多貨,就會這個樣子。

    到底是什么時候發現不對勁的,這還是因為有個版本印錯了,有個老師發現不對勁,打電話上他們廠里來問,杜鵑一去查看,才發現那個版本有一個版面都印錯了。

    盜版不光冠著齊老師的名字在賣,還很囂張的在書上面印了他們廠的聯系方式,簡直是一毛一樣。

    錢是讓那些人賺走了,售后卻找他們廠。

    杜娟不僅生氣市面上出現了盜版,還很生氣那個老師咄咄逼人的架勢,不管她怎么解釋,對方就是認定了他們廠推卸責任,還號稱要把這件事情報到媒體上,給他們一個“教訓”看看。

    這個人又較真,又很固執,還真的拖來了“媒體”朋友來寫采訪,結果小作文寫出來,小規模的震撼了一下,然后杜鵑就尋著這個老師買書的書店仔細去查,這一查就查出端倪來了,這個書店以前是找他們定過貨,但這一批確實不是找他們定的。

    剛開始杜娟還有些生氣,以為出版社自己找了渠道印刷,結果打電話給編輯一問,才知道對方壓根不知道這事,于是她這才留意起來,這冊書的紙張比他們廠的紙張要差很多,也輕很多,光紙這一項,就能省去不少成本,那到渠道商的成本也就低了很多。

    至于學生,剛開始他們也是在意的,不過對于學生來說,他們要學的是知識,輔導材料跟別的書籍又不一樣,這種東西他們也不會拿去收藏,屬于一次性用品,質量好質量差對他們影響不是很大。

    要不是這個老師捅出來,杜鵑還不知道這件事。

    “這事兒不是你授權別的渠道印刷的吧?”杜娟問。

    “怎么會,我都獨家授權給你們了。”

    而且當初為了降低成本,也是跟造紙廠談判了很久,最后定下來的紙張已經是性價比比較高的了,再差的話,就會差的有些離譜了,作為一個正版書,得有自己的節操好吧。

    杜娟聽到這個消息,也就松了一口氣,領著樓小喬往辦公室里頭走:“我還以為是你又找了什么地方印刷的呢,既然不是你,也不是出版社,那就是盜版了,至于那個老師那邊,我再看看吧。”

    對方的反應也有問題,杜娟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而且把正版的參考資料都帶過去給她看了,對方就是一副“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聽你解釋”的樣子,非常的不講道理,起初杜娟還只是以為這個老師比較難纏,后面她覺察出不對勁來。

    對方這么嫻熟的操作手法,明顯就是針對他們印刷廠。

    于是杜娟找人查了一下,這個人是新都一中的數學老師,他手里也有一本參考資料想出版,但他找遍了出版社,對方都婉拒了他,最后繞了一圈,齊老師的資料就出事了。

    “那個報紙報道之前,我也跟人溝通過了,但對方是那種小報社,壓根不怕人告。”杜娟喝了一口菊花茶,狠狠的壓了一下火氣,繼續說:“我看他后續還有招呢,是想踩著咱們往上面爬。”

    今年縣城又倒閉了幾家國企,以前跟杜娟他們有合作的包裝廠都倒閉了,廠里也越發感覺到危機,本來今年有了這一套資料,把這幾年的虧損情況完全給扭轉了過來,廠里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但讓這樣兩件事情一鬧騰,搞的廠里的銷售又受到了影響,而且對方現在這樣重拳出擊,即便是后面恢復了廠里的名譽,都不可能一點都不受影響。

    樓小喬就知道杜娟來找她是因為什么了。

    側面找她打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找她商量應對的辦法。

    第 100 章 大結局(上)

    樓小喬第一反應就是,要把盜版的源頭找出來。

    “你找人打聽一下進貨的源頭,如果這種盜版是從新都出去的,最大的可能性也是在新都這邊印刷,能做這么多資料的地方,肯定不是一般規模的小印刷廠。”

    像學校也有自己的印刷機,單單靠那種規模的印刷,根本沒辦法做到這么大的批量。

    樓小喬跟杜娟說著話,手機響了。

    她低頭接過電話一看,是張讓打來的,她靈機一動:“我晚上不回去吃飯了。”

    張讓一下就聽出問題來:“出什么事了嗎?”

    樓小喬想了想,還是把盜版的事情跟他提了提:“我的直覺,這個老師就算跟盜版沒什么關系,也知道一些內情,但我們也沒有辦法在他身上做什么,你有沒有思路?”

    比起張讓來,她就是個渣渣。

    別看張讓現在是個領導,但他也是要參與破案的,而且他的專業水平,已經在新都很受好評。

    張讓聽說是盜版的事情,在電話那頭沉吟片刻,就有了思路:“按你的說法,這么大的出貨量,我覺得應該不會是那種小作坊做出來的。”

    而且成本那么低,杜娟都算過成本,就算他們不掙錢,也賣不了這個價格。

    這也是樓小喬的疑惑。

    “成本控制上也很可疑,就算撇開人工那些不說,他們賣的價格也太低了一點,我跟造紙廠和印刷廠都很熟了,大家很清楚成本,如果要做到賣家這么低,除非紙張和油墨有更低廉的渠道。”

    大小也是個案子,張讓沉默了片刻:“這事兒我好好想一下,你們自己也查一查可以從進貨的渠道商那里打聽一下,如果印刷的工廠在新都”

    樓小喬接了一句:“我們可以報警了吧,這是非法印刷啊。”

    張讓在電話那頭輕笑:“對,你可以報警了。”

    他又提醒了一句:“剛才你們提到的新都一中的那位老師,在你們報警立案以后,如果他還在媒體散播對你們不利的流言,你們也可以進行反擊,這種行為已經涉及到誹謗罪,你們可以通過給他發律師函。”

    樓小喬頓時茅塞大開,真是在原地瞎轉悠。

    對哦,她怎么沒有想到可以通過法律途徑處理。

    說好了不回家吃飯,但晚上樓小喬還是回到了家里。

    三個孩子吃完晚飯,出去玩了一會兒,晚上冷了下來,電視上正在播放著《還珠格格》,樓小喬進門的時候,四人正緊張的盯著電視。

    紫薇被抓起來了呢,容嬤嬤要扎她手指。

    三小只看的緊張的長大了嘴巴,連劉菊花都沒注意到有人進門來。

    樓小喬在門口換了鞋:“今天有沒有人想出去吃燒烤?”

    晚飯是在廠里吃的,沒怎么吃飽。

    三個小腦袋沒搭理,劉菊花也看的很帶勁,只有小白貓翹著大尾巴跑了過來,在樓小喬的腿邊上蹭了蹭,喵嗚了幾聲,樓小喬摸了一把小白貓的腦袋,她繼續仰著腦袋喵嗚喵嗚。

    亭亭這才注意到媽媽回來了,叫了一聲媽媽,眼睛都粘在電視上了,其他兩小只看的臉頭都不想挪開。

    樓小喬嘆了一口氣,進屋找了身衣服,去浴室洗澡。

    今天跑了那么多地方,又累又餓,她今天是一點都不想動彈了。

    新都一中的一處茶館里,焦老師正在跟幾個媒體朋友敘述自己的遭遇。

    從他發現了印刷質量問題,再到跟印刷廠溝通為止,過程講的繪聲繪色,記者也是聽的眼睛發亮,這么好的新聞素材,又銜接上了一年前的新聞熱點的快車,這一期的新聞肯定能吸引眼球。

    焦老師說的精彩,記者聽得過癮。

    “焦老師,你能保證你說的這些話的真實性吧,我們也要去印刷廠核實的。”

    被叫做焦老師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禿頂中年男,此時一雙渾濁的眼睛閃著貪婪的光:“我敢保證絕對是真的,這家印刷廠的負責人很難溝通,我跟他們講事情,他們就跟我抵賴,還給我裝無辜說這套資料不是他們印的,你自己瞧瞧一樣的排版,怎么可能不是他們廠印的,我也找相關人士咨詢過了,人家說從專業角度來看,很有可能是同一家廠子出品的,我還不止問過一個專業人士的!”

    然后巴拉巴拉扯了一大堆。

    總之,他有很充分的證據證明,這些資料肯定是印刷廠印出來的。

    “他們就是降低印刷質量,賺快錢我們也無所謂,但是錯版我就不能忍了,用這套資料的可都是高考生,用這種資料是對學生不負責任,我作為一個老師,不能容忍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焦老師說著話,在公文包里面掏啊掏,掏出一疊紙出來:“劉記者,這是我編纂的資料,你可以看看,我也是二十年的數學老教師了,資質也不比那個齊老師差的,你要是刊登我我的新聞,一定要順便幫我提一提這個。”

    劉記者的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對方這么爽快的答應就沒什么好事。

    他們家可是正規媒體!

    作為新聞工作者她有敏銳的直覺,下意識覺得這事兒沒那么簡單,她把那一疊資料拿起來看了一眼,是一本手稿,看樣子整理出來并沒有多久,但她這次來是想挖一個大新聞的,對方的這個要求就——

    “焦老師,您之前沒有說過有這個要求。”劉記者露出為難的樣子出來。

    焦老師那張油膩的臉上頓時堆起笑容:“這個也就是順便提一提嘛,不需要耗費多少版面的。”

    劉記者臉上露出不虞之色,但也只是輕輕帶了過去,但兩人之間的話題明顯要少了很多,不到一會兒她接了個電話,便找了理由離開。

    等人一走出茶館,劉記者就跟主編打了個電話:“主編,這個報道咱們還是要慎重些,我覺得這個人不是很簡單”

    她把自己的判斷報上去了,至于報社要怎么做判斷,那就不是她決定的了。

    她是想要出頭,但不是要做出頭鳥。

    劉記者的判斷沒錯,印刷廠這邊一報警,新都警方立馬就立了案。

    杜娟和樓小喬都算是當事人了,所以這幾天都在配合著警方的調查工作,基本上都在印刷廠待著。

    樓小喬待在這里的這段時間明顯感覺出來,訂貨量是少了很多,來找他們訂貨的除了一些長期合作的大書店,也就只有國營的書店還在訂貨,來找他們的老板也被盜版搞的苦不堪言,其實他們也早就發現事情不對了。

    “我們書店的份額早就降了,外面賣盜版的書店的書標價是一樣,但到店買直接八折。”書店老板說:“但我們是正規書店,又不是那些小店面,不能賣盜版的,不然我是真的很想進盜版,現在有人上我們店問,為什么我們的沒八折。”

    零售市場的銷量嚴重影響到了訂貨量,杜娟表示印刷廠也很著急處理這件事。

    對方不光賣盜版,還把賣盜版的鍋往印刷廠按。

    杜娟一一應下,只恨自己在覺察到不對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處理。

    今天兩人跑了幾個書店,去找人家的進貨渠道,別人拿她們當傻子一樣的看,做盜版的利潤更大,他們干嘛要把進貨渠道暴露出來,以前一本書頂天了賺一塊五,現在賣掉一本,利潤起碼有兩塊錢,沒看到這段時間的小書店都在賣這個版本嗎?

    “大家都是朋友,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的道理,您懂得吧。”小老板說:“不光是利潤大,大家都在做盜版,全部都是八折出售的,我哪怕現在賣正版,也沒有辦法跟別人競爭啊,我們小本生意,都是看哪家賺錢做哪家的。”

    賣盜版還賣的理直氣壯:“你看看滿大街多少盜版,你們管的過來嗎?”

    杜娟看著這人說不出話來,當初為了拿到貨,這個人一會兒也是曾對她嬉皮笑臉過的,沒想到為了利益也能跟她說出這種話,走了幾家店,都得到這樣的結果,杜娟覺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別著急。”樓小喬一家家的把這些書店給記下來:“咱們等會兒跑一趟工商局,既然我們干不了查他們的事,就讓工商局去查,這事兒沒那么容易解決,除了上游,還有下游呢。”

    杜娟睜大了眼睛:“你準備去工商?”

    她真是忙了也傻了,竟然把這些都忘了。

    這年頭的人真是太沒法治觀念了,賣盜版還能賣的理直氣壯,打量工商局最近閑了是吧。

    樓小喬和上本本:“是,找工商的給他們罰款。”

    工商局的會愿意做這件事情的。

    于是一上午兩人分頭行動,把新都跑了個遍,賣盜版的書店都給記錄了下來,中午簡單吃了個飯,下午一上班就跑了趟工商,把這個事情跟工商局舉報了,折騰到了下午四點。

    出工商局大門的時候,剛好碰到陳妮。

    陳妮:“你倆最近在干什么呢,樓小喬你上了大學怎么更忙了。”

    這段時間陳妮找了樓小喬幾次,都沒見到人。

    樓小喬道了聲歉:“對不起,大一剛開學太忙了,課程好多。”

    陳妮笑著掃過兩人:“我還以為你現在跟杜娟玩,不愛搭理我了呢。”

    今年下半年楊廠長正式退休了,陳妮接下來廠長的位子,其實也很忙,她找樓小喬的時候有限,但樓小喬也是推過她幾次,剛好這會兒碰到,陳妮就要請兩人吃飯。

    杜娟看了一眼天色,這還早著呢,吃晚飯也太早了點吧。

    陳妮說:“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聊一聊,我看你臉色也不太好,你們廠子上半年不是說銷售挺好的嗎,不對今天應該要你請我才對吧,給你們供貨我可是一點利潤都沒留。”

    上半年杜鵑找她,陳妮還說是專門開了一條線,生產對接印刷廠的紙張,杜娟當時千恩萬謝的要請客,后來一忙起來就忘了,這會兒一提起,杜娟才想起這一頓飯起碼欠了人家半年。

    就算她此刻再忙,也不好在這里推辭陳妮,于是現找了個館子,三人先進去休息。

    一進去,陳妮就喊人給杜鵑倒了杯糖水。

    樓小喬也看過去,見杜鵑的臉色確實不好,看來剛才陳妮要吃飯是假,讓杜娟休息才是真。

    這家館子的老板娘跟陳妮也是熟人,還真端了杯糖水過來,掃了一眼杜鵑的臉色就說:“來那個了就不要到處跑,有的人以前不肚子疼,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開始疼了,生理期還是要休息好的,像陳廠長,她就知道這個道理,再怎么為難別人她不會為難自己。”

    陳妮聽到最后這句話,“呸”了一聲,笑罵:“我看你是對我憋著一肚子的意見呢,搭著這個話頭說出來,你就說吧什么時候對我有意見的。”

    “少鬧了。”陳妮說:“找個包間給我,我們幾個休息一下,我也在外頭跑了一天了,中午飯胡亂吃的,待會兒我再找你點菜。”

    那老板娘聽到這話,找了一間最大的包間給他們,包廂里有沙發,三人都可以坐著休息,杜娟坐在中間最大的沙發上,整個身體都陷了下去,人也跟著放輕松了下來。

    紅糖水還冒著熱氣,三人拿去小口小口的喝著。

    杜鵑只覺得這會兒無比的疲憊,連話都不想說,這幾天她胸口一直憋著一口氣。

    三人很有默契的沒說話,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兒后,杜娟這才覺得精氣神恢復了一些,便問起陳妮來:“你這是從哪里回來的?”

    陳妮也忙,但忙得開心快活,廠里的新產品又打出一片市場來了,之前積壓的一批庫存出了以后,廠里現在的財務狀況很好,今天她跑了趟市里,聽上頭的意思,人家要拿他們廠子做個典型樹立起來,好給別的單位鼓一把勁呢。

    所以陳妮最近是春風得意,她過得好了,也希望別人也過得好。

    尤其是杜鵑,她跟杜娟從小就認識,都是這一片的“廠二代”,分配工作的時候兩人又都選擇回到從小長大的地方,對這兩個廠子都很有感情。

    前幾年廠子不太好的時候,兩人又都成了難姐難妹。

    見杜鵑這個樣子,陳妮就沒提她自己的事情了,把話題扯到了樓小喬身上:“聽說你們大學軍訓都訓了半個月,我還想看看你曬黑沒有呢,結果軍訓完了都不肯見人,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不見我們這些人吧,我看你是休白了才開始見我們這些人。”

    還真是逆天,樓小喬居然比以前的時候還白了。

    哪個女孩子不喜歡別人夸自己好看,至少大家都是喜歡的,于是話題一轉,都聊起自己護膚來,氣氛也沒有剛才那樣緊張了,尤其是杜鵑,臉上明顯沒有最開始的緊張感,連樓小喬都松了一口氣。

    難怪都說陳妮厲害,就這搞氣氛的本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啊。

    樓小喬說:“我試過一段時間用淘米水洗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真的好像白一些,你們也可以試試。”

    陳妮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都這個年紀了,還想多白不可能,就想臉上少點斑,你是不知道,這半年我臉上又長了好多斑,那幫搞銷售的小姑娘還叫我化個妝再出門,我本來不好意思搞這些的,但她們給我拾掇了下,感覺還不錯,只要不是太熱的天氣,我都擦點粉,人也精神。”

    杜娟對這個話題也感興趣,她跟陳妮年紀差不多,現在也會長斑了。

    樓小喬卻說:“那要注意防曬,太陽才是最容易變衰老的東西。”

    兩人齊齊驚訝:“真的?”

    說話間,老板娘笑盈盈的拿著菜單進來,看樣子廚房已經上班了。

    大家都跟這家店不熟,于是都讓陳妮點菜,陳妮熟練的要了幾個招牌菜,跟老板娘說:“黃骨魚做湯吧,我想喝點湯,這個天氣喝一點湯溫溫的也很舒服。”

    老板娘笑著應下,剛要出去的時候看了陳妮一眼問:“陳廠長,上回見您的那個溫老板,他在樓下看到你的車了,問你是不是在上頭,我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見人,就打了個馬虎眼繞過去了,我怕他待會兒要繼續問我,您看我要怎么跟他說?”

    陳妮想了想:“就說我在跟別人談事情,今天不是很方便,跟他說要是有事,就去廠里找我。”

    話音未落,門口就傳來了笑聲。

    “陳廠長,您真是貴人事忙,我都堵了您好幾次了,都找不到您人了,今天好容易在這里碰到你了,待會兒這一桌我來請你。”

    陳妮見人都到門口了,看了樓小喬兩人一眼,見兩人都沒有意見的樣子,只能把人請進來坐。

    進來的是個男人,大概四十幾歲的年紀,一看就是在外頭混的很油滑的那種人,大家平常也沒少跟這種人打交道,都知道這些老板,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好像跟你關系很好一樣,實際上說不定以前也沒見過幾面。

    溫老板很熱情,一上來就要跟三人握手,且不說杜鵑不喜歡這樣的,樓小喬也不喜歡這種人,但還是禮貌的應付過去了。

    “你好你好你好。”溫老板一一握過手,又對著陳妮說:“好難找到您呢,對了我還想找您弄一批紙,不知道上次拿到的處理紙還有沒有了?”

    陳妮搖搖頭:“以后我們廠也不會做那種了,上次處理掉的幾十箱是最后的,現在用那種紙的不多了,我們廠處理完這一批庫存,再也不想做了。”

    溫老板眉飛色舞起來:“怎么會沒有呢,我們找你們定啊,量還挺大呢的,也不叫你按照之前的處理價格給我們,在這上面我愿意再加五個點。”

    陳妮的眉毛一跳,有些不想接他這話了,這人有些不太識趣。

    那批紙當初為了出庫,給的價格是很低,但也是基于庫存處理的價格,他們沒計較成本,而且道理也跟他們說的很清楚了,現在廠里即便是生產,也是按照市場主流的備貨,像這種過時了的紙張,做出來能賣的地方也不多,廠里排一次產,不會只做一噸貨吧,這人也有些不識趣,還加百分之五,加百分之十利潤也不到他們做的程度。

    “陳廠長,當初你們說要處理庫存,我們也是幫了忙的,怎么現在我們有需要,你們就袖手旁觀,你這樣做可不是很夠朋友的哦。”

    陳妮揉了揉太陽穴:“溫老板,當初我們也是跟您講過的,這批貨我還勸你全都拿了,而且我也跟您說過了,像我們廠這么大體量的制造單位,不是說一噸兩噸的貨我們就可以重開一次生產線的,這對我們來說不劃算,如果您還要買,我們廠里就只有現在印的那種,價格也可以按優惠價走,但是您還想壓著我們按照之前的價格做,我們做不了,也沒有庫存了。”

    溫老板見她話都說成這樣,也不說請客的事情了,轉身出了包廂。

    見陳妮也煩,杜娟這才問:“這人是誰啊?”

    陳妮說:“之前不是跟你提過的一批試卷紙的庫存嗎,那一批貨壓在手里五六年了,前段時間這人來找我買,我們就處理掉了,當時還剩了一噸半的貨,他提走了一噸,剩下的半噸一中都拉走了,貨一出這人又找到我,說是之前買的不夠,讓我們再給他們出一點兒,這批貨說白了是殘次品,這幾年都散裝出給一些學校用,出的又慢又不賺錢,以后都是要淘汰了的,不說當初出給他的價格就是虧了很多的價,就是他再加百分之五十的價格,我也做不了了。”

    要是別人,聽到她拒絕的話,可能就去找別人了。

    但這個溫老板一直都認為陳妮是在拿喬,而且當初他是見過那半噸庫存的,說什么都不相信那批貨出掉了,軟磨硬泡的要陳妮出給他。

    杜娟搖了搖頭,突然問:“你說的那個庫存,是之前給我看的試卷紙?”

    那一批紙,是九十年代初期印的,但后來就不好賣了,正因為如此才有這么多庫存積壓下來,這批貨一直都是學校在拿,每次出的零零散散,造紙廠嫌棄這些散單麻煩,打算今年全出了,今年找到了這么一個買家,才給了一個很低的價格。

    當初印刷廠也是看過那批紙的,不僅杜娟沒看中,樓小喬看過那批紙以后,也覺得質量很差,兩人都覺得不好。

    不是今天碰到了陳妮,又說起那件事來,兩人都忘了這一茬了。

    樓小喬突然開口說:“我覺得那一批紙很眼熟有沒有?”

    兩人就齊齊看向陳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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