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這巨大戰場的瞬間,王豐心中頓時一沉。
莫非怒海上真有如強大的時間蟲洞,能讓自己直接回到這明顯是禍源第一次出現時的上古戰場!
但是隨即王豐就意識到了不對,自己的空間感知范圍達到兩公里,隨之而來的就是四十公里的預判感知距離。
在這個距離之內,早有許多架天梭高速來回穿行,而自己卻感知不到有任何東西。
王豐停了每秒鐘二三十下的疾速瞬移,任由自己隨著重力下落,借此觀察著周邊的一切。
這時琴在身后也提醒道:“不對勁,我感覺不到任何溫度的異常變化,就跟仍然在怒海上一樣。”
王豐微一點頭,借助空間感知,朝著真實的后方連續瞬移了幾次,眼前景象隨即又是一變,再次變成了黑色的怒海。
從這個位置朝前看去,分明一覽無余,什么東西都沒有。
但只要跨過某個“界限”,就會進入那看起來無比真實的古代戰場。
“幻象。”
王豐謹慎地做出判斷。
藍星上王豐所見過的異能者中,擁有致幻能力的并不多見。
因為這種能力缺少直接的殺傷力和生存力,局限性很大,在覺醒異能的初期,很容易被其他異能者當成“資源”給消耗掉。
夏國的高級異能者中,只有一個被稱作“幻蝶”的異能者屬于這類。
而她能一直活到遠征北部阿美大陸,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她除了幻覺之外的另一半能力:飛行。幻象搭配飛行,攻敵仍然不足,保命倒是容易了許多。
初級的幻象可能缺陷明顯,很容易被識破,覆蓋范圍也相當有限。
但這絕不表示高級幻象依然沒什么可怕。
剛剛的宏大戰場從范圍上來說通天徹地,而且聲光色味俱全,甚至就算王豐當時轉身向后看去,看見的也仍然是戰場的景象。
也就是王豐和琴兩人的異能都有感知能力,不必完全依賴正常的五感,才能察覺出來不對并且相互印證。
換了別人,可能稍微一不注意迷失了方向,在戰場幻象里兜兩圈,就再也找不到出去的位置了。
王豐不知道為什么怒海上空會出現這種幻象。
但既然之前已經出現過雷云、暴風、寒潮,還有無處不在的空間扭曲,再來一個幻象似乎也正常,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現在的問題是,肉眼能看見的雷暴可以遠遠繞開,看不見但溫度會變化的寒潮也能在琴的提示下躲過。
可是這在外界看來一切正常的幻象,怎么知道它到底覆蓋了多大范圍、會持續多長時間,又該怎樣避開?
“既然明知是假的,我們干脆無視直沖過去?”琴看出了王豐的躊躇。
王豐隔幾秒瞬移一次,維持著兩人的高度,沒有認可琴的建議。
高級幻象的可怕之處,王豐以前在幻蝶那里略微體驗過,那是明明心里知道是假的,卻仍然無法抗拒被誤導,并且還能根據本人的應激反應進行調整,讓人越陷越深,直到完全無法辨別真假。
而且那還只是由沒到道境的幻蝶施展,這怒海上空表現出來的任何一種異象,都最少是境界高深的源級水準。
如果沒信心硬抗雷暴寒潮,同樣也不敢硬抗這種層次的幻象。
說不定在里面不小心挨上巡天艦一炮,只要自己認為那是真的,就會真的被打死了。
王豐考慮了一會兒,下了決心,開始朝著上方飛去。
現在沒有辦法假定這幻象是跟那雷暴差不多以一個點為圓心覆蓋一片區域,還是從怒海更深處伸展過來的長條形的帶狀區域,又或者是完全不規則的其他形狀。
這種情況下不管往左還是往右繞,是靠近陸地還是更深入怒海,都不是好選擇。
要是朝陸地方向繞行,之前已經在怒海飛了一萬多公里,對應的陸地上正是魔族的核心區域,貿然靠近說不定直接捅了馬蜂窩。
朝怒海深處繞行的話,一方面確定不了需要繞多遠,更不知道能不能繞過去,而且怒海邊緣都如此兇險,再深入幾千公里誰知道會遇見什么。
那么排除掉根本不需要考慮的向下進入海水,唯一的選擇就只剩了向上。
琴過來的時候,天梭維持的高度在兩百到三百公里,雖說一路上別的危險遇到了不少,但確實沒遭遇過幻象。
上升到那個高度再向前飛,繞過幻象的可行性應該是最大的。
唯一的小小問題是,兩三百公里的高空有那么一點點冷。
雖然遠達不到寒潮的程度,也在零下一百度左右。
那是能隔著衣服和皮膚,在很短時間里把人體組織里含水的部分全都凍成冰塊的寒冷。
王豐一邊拔升飛行高度,一邊對琴說道:“預計上升、下降各兩百五十公里,向前飛行兩千五百公里,一共三千公里,用時一分鐘。”
“這一分鐘時間,你來施放護盾。”
琴簡單嗯了一聲,立即施展出了異能。
一層薄薄的藍焰形成一個橢球形的護盾,出現在兩人身體外側大約半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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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豐接下來的每次瞬移,都不再只置換兩個人所占據的空間,而連同整個藍焰護盾都一起帶著進行置換。
需要置換的空間體積驟然大了兩三倍,消耗的空間異能也隨之增加了,一分鐘消耗的異能就等于正常飛行兩三分鐘。
所以王豐不管再怎么高估怒海上的幻象,也只敢飛兩千五百公里就要下降高度。實在是再多消耗異能,可能就連魔族和聯邦的交戰區域都堅持不到了。
護盾的體積也沒法再小,這也是兩人在入海之前就研究過的方案之一,藍焰護盾與身體相隔半米,是王豐能承受的極限。
不然不用等到凍死就先給燒死了。
接下來就見一團內里空心的藍焰橢球在怒海上空連續閃爍,飛快升到接近三百公里的高空,又朝著前方一閃一閃快速行進著。
王豐無比專注地維持著瞬移的頻率和距離。
琴也集中精神維持著藍焰護盾的穩定。外界的溫度已經急劇下降,但在護盾的隔絕下,內部溫度暫時仍是適宜生存的。
只是琴在背后看向王豐的目光,偶爾出現極短的一絲飄忽。
這個人前不久才逼著自己殺掉了相處一年之久的兩個同伴,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那么在他的心里,按說應該完全不會相信所謂“戰友情誼”,知道這種東西是肯定靠不住的。
兩人相處至今不過短短十來天,甚至于這期間到底是敵是友都還有些模糊。
他怎么就敢真的采取現在這個方案?
琴相信,只要自己這時突然撤回護盾,雖然自己肯定會立即被王豐秒殺掉,但王豐也只剩下了在高空中凍斃、無奈落入下方幻象、飛到魔族領地被圍毆這三種大概率都會死掉的結局之一。
而假如自己把護盾往里一收……是不是也有可能把他給秒殺了?
他現在這么做,是已經別無辦法,迫不得已只好孤注一擲?
還是自信心爆棚,認為短短幾天時間自己就會對他完全順從,絕不再想著替同伴復仇,因此敢把生死托付在自己手里?
隨著琴的眼神變幻,周圍的藍焰護盾似乎也開始微微波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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