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九樓。
電梯叮地一聲打開。
走出來的卻不是露可, 而是崔金妮等三名漂亮的女團成員,還有她們的男經紀人。
崔金妮等人穿著優雅的奢侈品禮裙, 頭發另外新做了造型,被化妝師打扮得光鮮亮麗,這身裙子比下午錄節目時的亮片舞裙要昂貴許多,摳門的經紀人還給她們每人配了雙奢侈品高跟鞋,算是下了血本。
走廊里飄蕩著淡雅的高級香水味。
這一層的侍應生都穿著正裝,戴著溫莎結,各個身高腿長,顏值比酒店其他地方的要高出一大截。
看到客人他們微微躬身,延著一條手臂在前頭靜默領路,無聲的階級壓迫感撲面而來。
經紀人把她們帶到一間包廂門口。
他自己沒有資格進去, 只是又低聲兇狠地囑咐了三人幾句。
侍應生為她們打開包廂大門。
崔金妮等人緊張地換上笑容走進去。
只見豪華雅靜的包廂里坐著十來個人, 每一名來頭年紀都不小, 有這檔綜藝的總導演, 有她們經紀公司的大老板,有已經成名的藝人前輩, 有這次拍廣告的廣告導演。
這些老板名流卻都不著痕跡地在奉承著兩名年輕男人。
左邊的那位穿著銀灰色西裝,淡漠的單眼皮, 寸頭、斷眉,五官輪廓俊美冷硬, 在跟旁邊的人交談。
這人崔金妮等人都認識, 上午的時候都看到過他上場當擊球手, 無論是強大的實力還是壓制性的氣場都讓人印象深刻。
現在近距離看發現這人的氣場更加令人發怵,放在平時是絕對不敢搭話的類型。
但她們早就被經紀人交代過這次最重要的客人就是這位,所以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經紀公司大老板笑呵呵起身拿來酒杯,親自給她們倒上紅酒, 然后輕輕推了把崔金妮和另一名女團成員:“傻愣著干什么,去給南先生他們敬個酒,讓他們多多關照。”
崔金妮端起紅酒,微微躬身,帶著香氣的長卷發披散到圓潤的肩頭,笑意盈盈地朝南楓敬酒。
她知道這位擊球手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財閥大公子,其母親正是大名鼎鼎的明珠集團三公主。
明珠集團是韓國的支柱企業之一,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三公主的故事更是她們父母輩從小聽到大。
但聽說在他在華國的父族更加顯赫,比明珠集團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這一桌人都陪著小心。
“南先生……”
另一名穿著紫色禮服長裙的女團成員揚起甜美的笑,端著紅酒杯湊近,聲音甜美。
南楓恍若未聞,繼續跟陸哲遠談事情。
那名女團成員有些尷尬不知所措,經紀公司大老板也有一點難堪,不過他面上功夫很好,一點都看不出來,笑容滿面地朝她們打了打手勢,示意她們去給另一位敬酒。
崔金妮又看向坐在南家少爺旁邊的那位。
青年五官雋秀溫雅,鼻梁架著副金絲邊眼鏡,戴著昂貴的銀色腕表,藍寶石袖口低調奢華,處處精致妥帖。
這位是華國知名電影導演陸哲遠,她看過他導的兩部獲獎電影,挺佩服他的才華,一直很希望能有合作機會。
當然這位如果只是導演的話,還不足以讓這些老板名流這么小心翼翼地陪著。
這位更重量級的身份,其實是通恒集團的公子。
通恒集團雖然是華國的,但因為太有名了他們韓國人也知道,而且這幾年通恒系也開始涉足娛樂圈,投資了不少他們國家的娛樂項目,所以她們老板也得陪笑臉。
崔金妮等人端著紅酒杯,笑盈盈地給陸哲遠敬酒,“歡迎您來這里,我敬您一杯。”
說著仰頭喝下。
陸哲遠跟南楓一樣也不喜歡這種陪酒。
不過跟南楓比他就有禮貌多了,朝她們微笑頷首,“謝謝,不用了,美女們也少喝點,我記得你們應該是比賽選手吧?注意休息。”
崔金妮等人受寵若驚,沒有想到陸哲遠在看她們節目。
正想說些什么,但陸哲遠說完后就繼續跟南楓談事情了。
經紀公司老板察言觀色,知道這兩名財閥公子不太感興趣,就給她們打手勢,示意她們不用敬酒了,去坐下。
于是三人坐到了角落位置。
崔金妮坐下后在桌子的掩飾下快速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沒看到想看的信息,心情頓時陰郁。
……東英哲哥哥果然沒發現她不在自助餐廳。
他的注意力已經全在一名男生身上了。
也是,那么漂亮的人,連她都忍不住想移情別戀,更別說跟他住同一間套房的東英哲哥哥了。
大家繼續觥籌交錯,全部使勁渾身解數陪南楓和陸哲遠。
不管南、陸兩人喝多少,他們全都一口悶。
新來的廣告導演最后喝得醉醺醺的,酒酣耳熱的時候,這位胖子導演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照片,一張張碼放在飯桌上。
每一張都是美女照片。
他故作苦惱地說:“下個月我準備拍一支口紅廣告,但是送上來那么多演員不知道挑哪個好,哪個看起來都一樣啊!哎呀你們說說。”
這位肥頭大耳的導演拍了拍大腿,伸著脖子笑瞇瞇地問南楓和陸哲遠,“要不兩位少爺看看哪個比較順眼,幫我參考參考?”
南楓和陸哲遠沒搭他腔,當作沒聽到。
這位喝多了的胖導演還在說,他抽出其中一張照片:“杰妮怎么樣,她跳舞挺好看的,要不給她個機會,讓她來這里表演一下?您二位看看她跳得怎么樣?”
看到這一幕的三名女團成員心里不太舒服。
同行前輩像菜一樣放在飯桌上被挑揀著,沒有受到絲毫尊重,甚至還要到飯局上來表演,但她們也毫無辦法,不敢出聲得罪。
陸哲遠仿佛聽不懂胖導演的潛臺詞似的,骨節修長戴著寶格麗戒指的手握著酒杯,淡淡抿了口后,笑了笑說:
“廣告的選角由你們自己定,我們是外行,不太懂。”
南楓冷瞥了眼這位胖導演:“收起來。”
兩人把這當做不值一提的小插曲,隨便說了兩句后,就繼續談其他事情。
可這位肥頭大耳的導演喝多上頭了,哪分得清六色,一心想用這招屢試不爽的招數跟他們拉關系。
他不信有不好女色的男人,心里不屑地覺得這兩人都是裝的,除非他們喜歡男人……
他醉醺醺的腦袋突然想到了今天下午一瞥而過的驚艷美少年,愣住了。
對了,萬一這兩位女人玩膩了想玩男人了呢,那他的馬屁確實沒拍準啊!
他一拍大腿:“要不然叫那個叫露可的選手來一起碰個杯?”
包廂內頓時安靜了。
兩名男人同時中止交談,齊齊轉頭看向他。
這名胖導演頓時感覺自己好像被兩頭沒有感情的猛獸同時盯住了,酒剎那間就被嚇醒了,僵在原地心驚肉跳起來。
綜藝節目的總導演和嘉賓男流量也嚇了一跳,急忙想打圓場。
糟了,這個廣告導演是今天才來的,不知道這里的情況,南先生跟露可是認識的啊!
剛才他們來不及阻止他。
這時外面傳來侍應生的阻攔聲,似乎有人想闖進來。
緊跟著包廂的大門被打開了。
探進來的一張令人極驚艷的臉,正是剛剛被提起的露可。
幾名侍應生沒能攔得住露可,被她一下子拉開了門。
露可沒進來,只是伸進來一只腦袋,拉著門滿懷希望地在飯桌上望了一圈,試圖尋找封逸言的身影,結果挨個看過去后只看到了陸哲遠。
她眼中的光頓時暗了下來,然后失望萬分地關上門。
門被闔上。
屋內的氣氛卻還沒回轉過來。
令人壓抑的寂靜中,南楓緩慢起身,神色淡漠地垂眸,將手中抽了一半還在燃著的香煙按在了馮導演的手背上,碾了碾,很隨意地將煙頭熄滅了,然后離開了這里。
這名有兩百斤的胖導演頓時捂著手發出殺豬般的吃痛聲。
他額頭都痛出汗珠,但這位平常作威作福慣了的人卻不敢罵一個字,因為在韓國財閥是頂層的存在。
另一邊陸哲遠也插著褲袋起身了,氣質清風朗月,身如芝蘭玉樹,起身時笑瞇瞇地拍了拍胖導演的肩膀。
這是個近乎安慰的動作。
馮導演求救般可憐兮兮地看向他,滿臉苦相:“陸少,這……”
陸哲遠彎著眼笑,語氣隨意,說出話的內容卻令他如墜冰窟:“很熟練啊,手底下不干凈吧,退圈或者坐牢,在晚飯結束前選一個吧。”
胖導演愣在了原地,連手上的痛都不覺得了。
他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
南楓和陸哲遠先后離開了包廂。
兩人離開后,胖導演終于繃不住了,又惶恐又疼痛又委屈:“怎么回事啊,我說錯什么了?”
綜藝總導演唉聲嘆氣:“馮導你真是太莽撞了,南先生是認識露可的啊!他們兩人交情還挺好。”
胖廣告導演懵了:“啊?”
“之前南先生的親弟弟想作弄露可,都被他親手上場教訓了,你怎么就突然提起他了啊,還讓他來陪酒,哎!”
胖導演欲哭無淚。
他沒怎么看過這節目啊,怎么知道他們認識。
“你們怎么沒提醒我啊?!這下我怎么辦?你們一定要幫幫我啊!”
“沒來得及啊,誰知道你會突然提起他啊!”
“你真醉昏了頭了。”
大家搖頭唏噓,既覺得他慘,又慶幸不是自己倒霉。
胖導演六神無主,酒都化作冷汗從肥胖的臉頰脖頸冒出,濕漉漉的一大片。
包廂內七嘴八舌地低聲交談,坐在桌角上菜處,眼睛滑稽紅腫,一直充當跑腿賠笑角色的中年男人突然出聲:“說起來,我以前好像見過這位露可選手……”
……
露可無精打采地往電梯的方向走,鋪著厚重花色地毯的走廊極其吸音,一點腳步聲都聽不到。
這里的侍應生都被她硬闖的舉動驚到,在旁邊跟著催促她讓她快點離開。
身后有人叫她。
“——露可。”
露可停住腳步回頭,看到南楓和陸哲遠竟然都從包廂里出來了,剛剛是南楓喊她。
“怎么掉頭就走?”
南楓腿長,幾步就追了上來,拉住她的胳膊冷聲問,那氣勢實在有點嚇人,旁邊的侍應生都嚇得抖了抖。
倒不是南楓發怒了,只是他本身氣質就太過冷厲不近人情,一著急稍微語氣一重就顯得在兇人一樣。
也虧得狗子神經比較粗糙,沒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掙脫掉自己的胳膊。
稍微落后一步的陸哲遠也走到面前,笑著打趣說:“應該是看到我掉頭就走了。”
露可抬眼瞅了陸哲遠一眼,沒吭聲,像是默認了。
這一眼兩人有了短暫的對視。
陸哲遠靜了靜,胸腔充盈起一種酸酸麻麻的奇妙滋味。他沒有細究這種感受,只覺得很想笑,于是他眉眼一直漾著笑意,用全新的眼光上下打量著露可。
他沒想到好幾天沒見,再在異國他鄉看到她時她竟然改頭換面到變性了。
要不是他提前知道她是個女生,他絕對看不出來不不對,活脫脫一個超級美少年,除了矮了點外沒缺點。
“不是說我幫你送東西給阿言,你就原諒我嗎?”他說。
露可板著臉:“不是全原諒,是三分之一,這個態度就是三分之一的程度。”
陸哲遠聽了更想笑了,覺得她這頭白毛看起來真是讓人手癢的想揉,他低頭看著她眼底全是笑意,輕哄:
“要這么清楚的嗎?那做點什么能把剩下的三分之二補足呢?”
南楓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也不知道露可讓陸哲遠帶了什么東西給封逸言。
他盯了眼低頭盯著露可看的陸哲遠,眉心攏了攏,打斷他們的談話,神色冰冷地問了露可最想問的問題:“你怎么過來了,是有人叫你過來的嗎?”
看他那冷戾鐵青的臉色,顯然如果真的有人敢叫她來飯局,那那個人就要倒大霉了。
露可垂下腦袋,情緒低落。
好久沒見主人了,她是真的有點想他了。
好吧,可能不是有點想,是很想很想。想膩在他身邊,聞他身上像雪柏一樣的好聞香氣,想聽他的聲音,想讓他揉揉腦袋夸她聰明夸她厲害。
“沒有人叫我……”
她氣場極低,怏怏地對南楓說,“我就是聽到路上有人說你有華國的朋友來了,以為是封逸言,就來看看。”
一句話說得兩個男人氣場比她更低。
第72章
南柏沒有看到露可去詢問兩名女工作人員, 也沒有聽到她說的那句我哥哥可能過來了,他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就走人了。
小少爺的自尊心受不了被人施舍才能得到兩個素菜, 還扒拉來扒拉去的,所以冷著臉吃到一半,還是摔下筷子走人了。
他抄著口袋離開時的背影很酷很瀟灑,但回去后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樣子很狼狽。
練體育的飯量本來就大,小少爺還正十八歲,正處于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階段,所以被饑餓感攪得難受,都無法看進書。
他皺著眉頭打開冰箱,拿了瓶運動飲料揚起脖子全部灌下去,但肚子反而叫得更厲害了。
南柏冷靜權衡了一下。
節目錄制還要好幾天, 如果以后都只能吃白飯的話對健康和比賽都不利。
他決定跟兄長低頭。
南柏刪刪減減編輯了數次, 才把一大段看起來很誠懇的道歉信息發給了南楓。
發完后他就去看書了。
開學后他就該讀大一了, 平常還有家教布置的功課, 學習繁重,所以即使在參加棒球節目的時候也會在有空時學習。
但等了半天沒有得到回復。
猶豫了片刻, 南柏打電話過去了。
寫字桌旁,少年放下筆, 腳劃拉了一下,人體工學椅上被轉到面朝窗戶的方向, 在電話接通后抿了抿唇低聲說:“哥, 我知道錯了……”
話還沒說完, 就被對方掛掉了電話。
南柏愣了愣后,回轉過椅子惱火地把手機重重丟到書桌上,怒火快變成火星子從鼻腔噴出來了。
他哥居然連他電話都懶得聽!
真是他的好親大哥,就顧著哄他的小情人開心, 不顧親弟弟的死活。
想到露可晚餐時大口肉的開心樣子,他怒火更甚。那可都是從他那邊搶去的肉!
少年越想越氣,眼底陰郁翻滾,火氣再也壓抑不住,黑化了,決定要去找他大哥的不痛快。
……
外面響起敲門聲。
套房內的東英哲以為是露可來了,原本心不在焉在看電視的他一下子從客廳的沙發上蹦起。
開門后發現居然是南柏,他瞬間表情跟吃了屎一樣:“你來干什么?”
南柏直接進來了,冷漠地說:“不是來找你的。”
他站在客廳逡巡了一圈,沒看到露可的身影,問他,“他人呢?”
“你找露可?”東英哲皺眉打量他,“他哥來了這會估計在陪他哥,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說,我轉告給他。”
南柏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并沒探究露可這個哥哥的身份。
露可貧窮小情人的印象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華國名流圈就那么大,露可長成那樣,如果是圈子里的人不可能之前沒聽說過。
所以他聽到東英哲說露可哥哥,腦海里就自動浮現出一個長相帥氣,疼愛弟弟、老實巴交的平民形象。
說不定那平民哥哥還拎了一袋零食來投喂那貪吃鬼,然后嘮嘮叨叨地叮囑他讓他好好跟隊友們相處什么的。
于是他就這么錯過了這條至關重要的信息。
南柏這個不速之客仿佛主人一樣,非常自然地在沙發上坐下,那架勢比東英哲還像這間套房的主人。
他丟給東英哲兩張卡:“一張卡里有五百萬韓元,另一張是另一間房的房卡,你今晚不要待這。”
東英哲瞟了眼那兩張卡,慢慢抬起眼,所有情緒收斂殆盡,神色是風雨欲來的危險,平靜問:“你打算干什么?”
南柏仿佛沒感受到危險,開始擺弄手機,頭也不抬地說:“跟你無關。”
東英哲笑了笑。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真正生氣時,反而會顯得格外平靜,他抬了抬下巴:“趁我沒動手前滾出去,另外讓我提醒你一下,這間客廳總共有三個攝像頭,現在嘉賓室的幾個嘉賓或許正在點評你剛剛拿錢砸人的樣子。”
“你覺得我會犯這種錯誤?當然已經讓人關掉攝像了。”
南柏放下手機微笑說,他背靠著沙發,望著怒氣勃發的東英哲,突然勾了勾唇角,冷不丁道,“你喜歡露可吧?”
東英哲的神情瞬間有了龜裂,森冷的怒氣破了道口子,他跟突然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樣炸毛了:“你瞎說什么?!”
“最好是我瞎說。”
南柏聳了聳肩,收回視線,“因為他是我哥哥的情人,你喜歡也沒用,他是不會看上你這樣的窮人的。”
“你說什么,你哥哥的情人?”
東英哲氣笑了,“胡說得越來越離譜了,露可知道你在背后這么說他嗎?”
南柏:“隨你信不信。”
東英哲瞇起眼睛威脅:“我不想聽你繼續胡說八道了,你現在給我滾出去,或者你更想讓我揍你出去?”
南柏:“不信?你以為我為什么之前給他和樸宇星寫那種懲罰?就是給我那在嘉賓室的哥哥看的。”
聽到嘉賓室,東英哲這座火山冷了下來:“你哥哥是哪個?”他想到了之前海選時突然出現的抽獎。
南柏:“反正是你一輩子也成為不了的人,你可以去維基百科搜索南楓這兩個字。”
東英哲深吸一口氣,腦子亂糟糟的,真的去搜了。
然后他看到了照片,看到了底下一大串名稱成就,再返回去看照片時,發現這人竟然是上午出現過的那么西裝革履氣勢很強的擊球手。
“今天上午的那個擊球手就是你哥?”
南柏哼了一聲。
東英哲愣愣地用力捏著手機,手背不自覺暴出青筋。
其實他本身對露可的感覺還朦朦朧朧的,正處于強烈的掙扎中,畢竟一個直男發現自己對男人有感覺,是非常難以接受的一件事。
結果露可那邊直接被別的男人包養了!
包養他的那個家伙他還見到過。
他對那名擊球手印象深刻,確實人模人樣的。
他跟露可?
東英哲第一次把那個西裝革履暴力擊球的高大男人,和清瘦的白毛露可兩個人聯系在一起。
露可會被那男人親嗎?
等等他在想什么白癡東西,包養了圖什么難道圖擺著好看嗎,他們倆肯定會親,不止會親,甚至還會上床,露可那小子或許會被人掐著下巴壓在床上瘋狂索取……
那個男人身材那么高大,他受得了嗎,還能比賽嗎……
“阿西!”
東英哲氣怒地踹了腳沙發,動靜頗大,臉色青紅交加,盯著南柏,簡直想揍死沙發上這個礙眼的家伙。
但轉念一想,他選擇坐回到沙發上,沉默地抱著手臂等露可回來。
……
露可回來時就看到東英哲坐在客廳灰色矮沙發上,也沒在看電視,就跟坐禪似的抱胸坐著,看到她回來后看了她一眼,臉色奇臭無比。
露可心里掛了個大大的問號。
不過她不在意東英哲,所以并沒有開口問一句,她整個人還處在華國來客是陸哲遠而不是封逸言的打擊中,情緒不怎么高的拖著腳步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打開臥室門,只見屋內燈光溫馨。
穿著白色浴衣的少年坐在床頭,在氛圍燈的燈光下低頭翻閱一本書,鼻梁上架著副眼鏡,耳朵塞著耳機,在她進來之前一直在認真學習。
看到她進來后,少年抬起頭,隨口招呼了一聲:“回來了?”
這副自然的樣子讓人恍惚覺得對方不是突然擅自闖入的不速之客,而是露可的正牌男友,兩人一直同住在同一間臥室。
露可眨眨眼:“你怎么在我房間?”
“找你有事說啊。”
南柏摘下耳機,粲然笑了一笑,牙齒瑩白,見她還站在門口,歪頭道:“別擔心,是好事。”
露可關門走進來了:“什么好事啊。”
南柏闔上書和筆記本,放下筆,卻并沒有下床,姿態慵懶地舒展雙腿,抱著自己發梢微濕的后腦勺,愜意地靠在靠枕上。
“給你一個跳槽的機會,你將擁有更高的薪資,不管我大哥給你多少,我都付你雙倍,怎么樣,算不算好事?”
少年的身形跟他大哥比稍顯單薄,但是從小練體育的,該有的肌肉都有,動作間雪白的浴袍領子里鎖骨胸肌若隱若現。
見露可不說話,他含笑看著露可的臉,又慢悠悠地說,“或者你開個價?”
“啊?”
露可不知道南楓什么時候給她錢了,但想到現在她在錄制的綜藝,南楓是投資人,又懂了。錄這個綜藝她確實拿報酬了。
但是她現在只想錄好這個綜藝,不打算跳槽。
“不用了。 ”
露可怏怏地說。
她今天太想主人了,在飯桌上失望后就一直情緒低落,也不管南柏就在床上,脫下鞋,也爬到床上來。
躺在床上后狗子蜷縮起來,背對著南柏,臉埋在松軟的枕頭里,自閉了兩秒。
好想主人好想主人啊……
露可拿出手機,開始看《聲動云霄》的直播回放。
這次她沒有從頭看,直接拉進度條找到封逸言出場的畫面,然后調成0.5倍速。
今天的節目里,封逸言依舊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存在,一出現在畫面里彈幕就跟瘋了一樣集體癲狂。
他所在的戰隊高手輩出、戰無不勝,把其他三支戰隊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票數一騎絕塵。
但是她覺得他今天的話有點少,不像前兩天那么毒舌了。
露可把臉悶在枕頭里,問系統:【你說他會不會也想我了啊?】
系統:【別懷疑,你想多少,他只會只多不少。】估計現在正難熬著呢。
露可在床上滾了滾。
【你說他還有沒有在生氣啊,我可不可以主動去找他啊,都那么久了,應該不在意了吧?】
系統沒吭聲。
說蠢狗無情好還是傻好,這種事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多少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表白失敗后最后成陌路啊,不是他們不想回到原來的關系,是沒有辦法啊,表白失敗的那方沒有辦法不介懷。
普通人都這樣,更別說男主那么高傲的人了。
南柏支著肘撐在她旁邊的枕頭上,見她看起了綜藝,視線在屏幕上封逸言的臉上一掠而過,挑眉:
“你不會看上封逸言了吧?有我哥還不夠,還想要封逸言,夠貪心的啊你。”
“人家有正牌女友,不喜歡男人,不會看上你的,死心吧小兔子。”
南柏嘲諷的時候露可正在腦子里跟系統講話,完全沒聽到。
南柏見她居然膽敢不搭理他,冷哼一聲,抓著她的肩膀把她從枕頭里翻過來,“喂,跟你說話呢。”
露可悶不吭聲被翻過來,狗腿一蹬,比牛彈腿似的一腳把人給踹下了床。
噗通!
南柏懵逼地結結實實摔在了地板上。
他從地上臥起,捂著摔疼的尾椎骨,不敢置信、氣急敗壞地吼她:
“露可!”
爬起來后他搶過她的手機丟到一邊,翻身壓在她身上,抓著她的肩膀把她掰過來,讓她從側臥的姿勢變成面朝向他,氣勢洶洶,
“我是不是對你太客氣了,敬酒不吃吃罰酒,在我哥面前野慣了?”
昏黃的床頭燈旁,被壓在身下的美人頹靡如玉,藍寶石似的眼眸懶怠睜著看著他,雪白的短發,脆弱的雪頸,花瓣形狀的唇瓣,皮膚被氛圍燈照得朦朧細膩。
不看體型,那張臉完全就是女人的臉。
這一瞬,南柏體會到了東英哲當初受到的蠱惑。
于是火爆的怒氣就跟進了水的火藥似的啞了大半,他盯著露可,話語里嗆人的怒火味降低了大半截:
“你考慮考慮我剛才說的話,看在你長得不錯的份上,我不介意跟我哥一樣玩玩男人,你現在盡可以跟我談條件,但……”
話還沒說完,他又被不高興的露可使牛勁掀了下去。
噗通,又一聲重物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盡管南柏受到當初跟東英哲一樣的蠱惑,但是他力氣沒東英哲恐怖,沒法辦完全壓制露可,于是很凄慘地再次摔到地上。
門口。
東英哲在煩躁地聽著屋里的動靜。
南柏那些言之鑿鑿的話他沒有全信,可是他現在聽到南柏跟她談條件讓她跟他時,她說了一聲“不用了。”
所以是真的被包了嗎?
他打棒球那么厲害,居然自甘墮落?!
東英哲攥緊雙拳雙臂肌肉繃緊,有點想踹門闖進去,可緊接著就聽到南柏兩次被踢下床的動靜,心里舒緩了些。
屋內的露可這下算是聽明白南柏的話了。
好像不是給她介紹別的工作,他意思怪怪的,好像有下流的意思。
系統建議露可現在打電話找封逸言告狀,這情況不是她能處理的。
露可很聽話,立即去撿被丟到床腳的手機。
系統覺得干脆火上澆油一把,徹底刺激刺激男主,于是積極慫恿她:【咱們直接打視頻電話吧!】
露可猶豫了下。
兩次被掀下床,南柏氣瘋了,見她拿手機打電話,神色猙獰地爬上床,一把拽住她的腳踝。
露可又蹬腿踹了他一腳。
這次南柏沒被踹中,他松了松手避開,然后改攥她的小腿,成功將她拖了過來,白色床單被拖出一條褶皺痕跡。
他看了眼她手中的手機,以為她是要跟南楓告狀,喘著粗氣冷笑連連:“你打啊,你敢打我就把你跟我哥的事告訴我爸媽,到時候你就沒那么好運了。”
他說:“別以為會像傻白甜電視劇里演的那樣,豪門婆婆會給你開張支票讓你離開我哥,我告訴你,你是個男人,得不到那種待遇,你只會直接被節目組除名,身敗名裂,在網上飛各種黑料……”
露可按下了請求視頻通話的按鈕。
南柏冷笑著攥住她的手腕,眉眼桀驁,神色陰狠。
連續的吃癟,以及剛才燈光下被蠱惑產生的特殊化學反應,催生出了一種奇異的、夾雜著惡意的欲望,讓他從一開始的報復心理轉變成勢在必得。
他逼近她,攥著她的手腕,露骨的目光描摹著她精致的鼻唇,低啞輕蔑地說:
“既然出來賣了,就少在別人面前裝,沒用,多少錢愿意踢掉你的前金主跟我,現在說,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這時視頻電話接通了。
封逸言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里。
這個角度,封逸言剛好能看到南柏放狠話威脅時的表情,壓制露可的動作,以及目光中的輕蔑與勢在必得。
第73章
“南、柏。”
音色極悅耳、斂著無盡寒意的聲音從手機里乍然響起, 聽得南柏愣了愣。
正在床上壓制露可的南柏看向露可攥著的手機,然后在視頻通話里看到了一張清冷禁欲卻臉色鐵青的臉。
剎那間南柏的脊背完全僵住。
這張臉是……封逸言?
剛才他是看到露可打電話的, 但他以為接通電話的會是他的兄長南楓。
其實在化學反應和怒火的交織下,南柏都已經突破了自小對兄長的敬畏,決定跟他大哥正面對剛了。
他自己是剛不過,但被父母知道南楓在搞同性戀的話會很麻煩。南楓自己還好,但露可一定會吃不小的苦頭,所以他準備抬出父母跟大哥談判,拿長輩威脅他。
結果通訊接通后他看到的卻是封逸言。
所以他腦子一時打結了。
這視頻是假的吧?是不是AI騙術,合成的畫面?
露可這時也看到視頻接通了,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見到了主人,立馬巴巴地跟他告狀, 心里的委屈從零點五分, 一下子膨脹成了十分。
修狗撒嬌時的聲音比人類可厲害多了, 鼻腔里嚶嚶嗚嗚曲折婉轉, 平素就能哄得人類暈頭轉向,把食物分給它們吃, 用人身后更是威力倍增。
她哼了兩聲,可憐巴巴地喊他:“哥哥~”
這一開口是軟綿綿的女聲, 又嚇了南柏一跳,少年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著被他壓在身下的男裝露可。
視頻里封逸言目光冷沉, 臉色黑得像鍋底:“你剛才在對我的女朋友說什么垃圾話?”
南柏結巴了:“女、女朋友?”
“放開她, 滾下去!”
南柏傻愣愣地松開露可的手腕,坐到床的另一邊。
露可牛腿一蹬,噗通一聲響,南柏被第三次被踹下了床。
不同的是, 這次他沒有立刻爬起來,躺在地上似乎摔懵了。
露可翻身從床上爬起來,趴著湊近了去看手機,視頻通話接通后她的注意力就都在手機上面了。
視頻里封逸言似乎在行走,手機隨著腳步有搖晃,鏡頭角度也是死亡仰拍角度,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緊抿的薄唇,雖然在走路,但他時不時看一眼視頻通話。
“房間里有花瓶嗎?”他問。
狗子聽令,立即抬頭看向另一邊,這間臥室落地窗旁邊的實木圓桌上,確實擺放著一尊漂亮的三彩鵝頸花瓶。
“有!”
她大聲說。
封逸言那邊的聲音有點嘈雜,她聽到似乎有人在喊他,但他頭也沒偏一下,繼續看著視頻跟她說話,字字冰冷清晰,帶著狠意:“抄起來,他再敢過來就往他腦袋上砸。”
露可跳下床去拿花瓶了。
在她去拿花瓶的時候,那頭封逸言保持著視頻的連通,又用別的手機快速打了個幾秒鐘的電話。
于是緩慢爬起來的南柏就看到露可抄著花瓶,虎視眈眈盯著他的樣子。
南柏:……大可不必如此,你特么不用拿花瓶,就憑你那牛勁我也強迫不了你。
他現在腦子徹底亂了。
封逸言說露可是他女朋友?
露可剛剛說話的聲音聽著跟女人似的。
所以說,露可是女的?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床對岸一手舉著花瓶,一手拿著手機看視頻的人。那身材雖然清瘦,可確實是實打實的屬于男性的倒三角形啊。
這是女的?
還有封逸言的女朋友不是最近全網沸沸揚揚的林鹿魚嗎?怎么他又突然說露可是他女朋友。
等等,露可的姓縮寫好像也是L……
再一想,林鹿魚雖然最近在網上沸沸揚揚的,但封逸言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承認過這是他女朋友,而且林鹿魚這么高調,LL的賬號上,卻從來沒有更新過她的任何照片,甚至沒有更新過一條微博。
所以說其實露可才是真正的LL,封逸言的官宣女友??!!
南柏懵了。
他有滿肚子疑問想問,但卻一個都來不及問出口,臥室房門就被粗暴地踹開。
一身銀灰色西裝的南楓攜著滿身火氣,面無表情地大步闖進來,進來后一言不發地直接揪起南柏的衣領,力氣之大差點把南柏揪得離地。
但因為浴袍太過松散,變相地救了南柏一把。
半分鐘前南楓接到了封逸言的電話,對方只說了一句“你弟在露可屋子里威脅她要包養她”就掛了電話,通話里封逸言聲音從未有過的冰冷含怒,明顯處于正在壓制的暴怒邊緣。
而南楓聽了后先是覺得匪夷所思,隨后硬生生氣笑了。
連他都不敢下手,不遠不近地保持著距離,他弟弟竟然直接開口說要包養。
誰給他的膽子?
兩個男人心頭都怒火高漲,不同的是封逸言克制功夫好,怕嚇到蠢狗,只是看起來格外寒漠一點,而南楓本身就長得冷硬兇相,一發起火來格外粗暴恐怖。
當闖進來的南楓看到南柏只穿著一身浴袍時,臉色更是被陰霾籠罩。
高大的身軀蘊藏著火山般,滿含亟待爆發的火氣,他松開他的衣領,改成抓胳膊,力道猶如鐵鉗讓人掙脫不得,將他往外拖。
露可有點被嚇到了,站在床對岸愣愣地看著他,“南楓……”
南楓放開他,松了松自己的領帶,壓住滿心暴戾呼出一口氣,露出和善的微笑:
“沒事,我去管教管教他。”
他看著露可,視線在她手里的手機一掠而過,神色又變得復雜起來,低啞地說:“抱歉,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說完把南柏粗暴地拽了出去,關上了門。
露可拿起手機對著自己的臉,看著視頻向封逸言報告:“南楓把他帶走了。”
封逸言:“嗯。”
露可又心有余悸地說:“南楓剛剛有點兇。”
封逸言:“他弟弟這么犯渾,兇一點是應該的。”
露可沒多在意那兩兄弟,說了兩句后就把這事撂到一邊,注意力又回到手機里的封逸言身上,迅速跑到臥室門口把門反鎖了。
不是因為害怕,是不想有人再進來打擾,她想專心跟封逸言說話。
她像捧著寶藏般捧著手機,保持著捧手機通話的姿勢,開心地往床上魚躍一撲,然后滿心雀躍地打了半個滾,背朝上,湛藍的眼眸歡喜無比地看著手機,甜滋滋地說:
“主人你終于接我電話了,我好想你啊!!”
封逸言眼睫如落雪垂下,輕輕抖了抖。
心臟跟著狠狠顫動了一下。
第74章
在露可打來視頻電話之前, 封逸言在沙市拍攝基地的練習室里指導自己的學員排練。
這一季《聲動云霄》的熱度盛況空前,賽制也安排得很緊, 今晚比賽是十六進八,賽制是采取二對二PK,由封逸言戰隊下的林鹿魚和陸詩靈與另一名導師戰隊下的兩名實力唱將對戰。
今晚不止學員比賽,導師也需要上臺一起助陣,所以今晚是由三人同臺表演,合唱同一首曲目。
曲子是隨機抽的。
傍晚才抽,晚上就表演,他們練習的時間只有幾個鐘頭。
封逸言先讓她們去熟悉曲目,熟悉后大家來到練習室里一起排練兩遍。
此刻已經是熟悉曲目后了,封逸言坐在三角鋼琴旁邊彈奏, 陸詩靈和林鹿魚在周圍一站一坐。
他們抽到的是首失戀歌。
低沉憂郁的前奏從琴鍵中流瀉而出。
封逸言彈著鋼琴, 負責前幾小句的林鹿魚拿著譜子戴著耳機開口深情地唱:
“連你都會殘忍隔絕。”①
“眼中燭光搖晃著熄滅。”
“我所有窗子外面, 被貼上黑夜……”
鋼琴聲戛然而止。
封逸言白皙修長的手按在黑白琴鍵上, 眉心微攏,語聲清淡:“你唱得太歡快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 我錯了,馬上調整!”
林鹿魚立馬道歉, 雙手合攏,睜大眼睛可憐巴巴地傳達出歉意, 丸子頭俏皮可愛。
另一邊陸詩靈在旁邊低頭看著譜子, 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圍的動靜, 只專注地看譜。
封逸言垂眸再次彈奏,鋼琴聲又起。
林鹿魚再次開口唱,然而盡管有所糾正,第二次她唱得依舊還是太明亮了些, 不符合這首歌曲的感情,于是封逸言再次叫了停。
林鹿魚也知道自己的狀態有問題,連連道歉后,深吸幾口氣努力調整狀態。
沒辦法,這些日子她過得實在是太幸福太開心了,所以歌聲里也不免帶上了快樂。
實際上她暗戀封逸言已經暗戀了很多很多年了。
以往他總在電視手機里,她在電視手機外看著他,雙方隔著網線。又或者他在演唱會上,她在臺下揮舞著熒光棒。寥寥幾次宴會中遇到的經歷她都很珍惜,會反復回味。
所以說這些天她用欣喜若狂都不足以形容,每天要吃褪黑素才能睡得著。
現在在全世界人的眼中他是她的男朋友,甚至今晚他們還要同臺表演,簡直像飄在云端般快樂,她覺得自己沒有一直傻笑已經很爭氣了。
與林鹿魚心境截然相反的是封逸言。
這些天他就沒有笑過。
封逸言沒有讓林鹿魚唱第三遍,骨節修長的手指按著鋼琴鍵,淡淡地說:“聽我唱一遍。”
流暢的前奏音符響起,封逸言彈奏著鋼琴,黑色的額發遮住眉眼,長睫垂落。
他穿著一身黑色寬松長袖,清瘦慵懶,皮膚被襯得白皙到沒血色,低頭彈琴時的側臉從眉骨到鼻梁,從下頜線到脖頸線條,每一寸都極其優越,讓人忍不住流連。
“連你都會殘忍隔絕——”
一開口,練習室內幾個攝像,助導,包括陸詩靈,林鹿魚,那雞皮疙瘩一下子全起來了,甚至有女生情不自禁地小聲哇了一下。
這音色真的絕了。
“我的心能要誰了解——”
“眼中燭光搖晃著熄滅——”
被形容聽了就想戀愛的性感嗓音此刻低低吟唱,歌聲低迷,封逸言低頭專心地邊彈奏鋼琴邊唱,密密匝匝的睫毛蓋住下眼瞼,讓人覺得他整個人被冬季的霧氣籠罩似的,渾身透著股冷郁脆弱的感覺。
“為何把我推向邊緣——”
沒有人能轉移目光,沒有人能去注意別的聲音,只能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仿佛在發光的人身上。
林鹿魚感覺自己心臟噗通噗通直跳,臉頰也跟著發燙。
她握緊自己的手,覺得自己真的好幸運。
原先她還覺得抽到這首歌運氣不是很好,別的戰隊抽到的歌好像更好聽一點,但是她現在雞皮疙瘩全起來了,為這首歌深深戰栗,直達靈魂。
鋼琴聲沉郁,歌聲也低迷淺淡。
“被砸壞了的一切,卡住了我讓我無法往前。” ①
“囚禁在距離笑聲最遠的房間。”
“單獨隔離——”
“寂寞的盤旋。”
所有人安靜地聽著,恍惚覺得封逸言似乎一個人在這里孤獨的彈琴唱歌。
似乎真的有那么一個人像歌聲里那樣讓他求而不得,以至于因為對方的拒絕讓他覺得全世界都變得黑暗、單調、再無意義,連睫毛都覺得沉倦。
“全世界都停了電,全世界都封了街。”
“我所有窗子外面,被貼上黑夜。”
“我吶喊思念,卻沒人聽見。”
“絕望到極點剩的是疲倦——”②
聽眾們隨著歌聲逐漸感到了心碎,這就是頂流中的頂流、眾神之神的嗓音魅力,他能輕而易舉地調動歌迷的情緒。
而大家在沉迷歌聲的時候,又不自覺為他這個人著迷。
其實之前就有感覺到,他們感覺到封逸言的狀態跟以前似乎不一樣了,錄節目時他好像變得有了心,變得心情低迷。
這低迷也從歌聲琴聲中傳遞出來,讓聽者也跟著感到極度的壓抑與落寞,然后忍不住想,她們為之心醉神迷的人是不是在為某一個人心醉神迷、消沉落寞呢?
“全世界都停了電,全世界白雪滿天。”③
“才發覺在我心間,有回憶碎片。”
“一作夢翻身,就刺痛流血——”
就在練習室內所有聽眾都沉迷歌聲,跟著歌聲情緒起伏時,封逸言放在鋼琴蓋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封逸言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后,彈奏戛然而止。
修長的雙手放在琴鍵上,琴鍵被轟然敲出綿長余音。
他拿過手機,轉頭對攝像師說:“立刻暫停錄制。”
投資人的話是有分量的,幾名攝像師都連忙關上攝像機。
封逸言拿著正在響的手機像拿著個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炸彈,有一絲不知所措。
他視線在人群中轉了一圈,想找到方助理讓方助理接這個電話,但方助理剛才去買咖啡了,這會不在。
現在就只有孟關在。
他想到孟關之前看露可看到出神的樣子,又皺了皺眉,放棄了讓他接的這個選項。
此時手機已經響了五六秒了,封逸言沒有走到別的房間浪費時間,問孟關要了副耳機,又眼神示意了他一下。
孟關會意,背過身擋住所有有心人的視線。
從手機響了之后,封逸言的一連串動作都透著絲慌亂,不再像以前那樣萬事漠然從容慵懶的樣子,不由讓屋內的人更加探究好奇。
但因為孟關擋著,他們看不到封逸言的手機屏幕,只看到封逸言在接了電話后臉色立刻變了,然后立即站起來,一句交代也沒有就急匆匆往外走去。
那臉色仿佛醞釀著暴風驟雨,讓人看著發怵。
林鹿魚看著有點擔心,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封逸言充耳不聞,腳步連慢一絲也無。
其他人都沒看到那個來電人,就只有一開始就站在鋼琴邊的陸詩靈看到了,在封逸言拿過手機之前她一眼瞥到了上面的來電顯示人——‘露小狗’
是露可的電話。
還是專門備注的昵稱。
原來他私底下給露可備注了一個這么親昵的昵稱,而露可一個電話就讓他慌亂無措,方寸大亂,連交代一聲也沒有,不顧節目正在錄制匆匆離去。
心頭的荊棘瘋長,刺得她的心臟鮮血淋漓。
這一瞬陸詩靈感受到了疼痛。
另一旁的林鹿魚擔憂地望著封逸言的背影,想跟上去,焦急地說:“怎么了,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陸詩靈扯了扯嘴角:“沒什么,只是女朋友來電。”
女朋友,女朋友不是她嗎?
林鹿魚僵在原地。
對啊,不是她。
像是穿了國王新衣的人被路人的一句話隨意戳破美夢,然后赤裸裸地站在雪地里變成了個小丑。
“……女朋友?”她喃喃重復。
陸詩靈輕嘲:“LL,你別說你不知道。”
林鹿魚當然是知道的。
一開始封逸言就跟她明說是雇她給女朋友當擋箭牌,讓她開條件,于是她開了個捧她進《聲動云霄》前三的條件。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她越來越覺得他的這個女朋友很虛無縹緲。
她壓根沒見過這位所謂的女朋友來探班,平常也沒見封逸言有跟哪個女人聯系,哪個有女朋友的人是這樣的?
于是她漸漸覺得這個LL只是個被捏造的人物,就像傳聞中的那樣,是為了陸詩靈擺脫輿論漩渦而造出來的。
她真正的勁敵有且只有陸詩靈。
但現在她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冰水,不可置信之余心涼到發抖。
居然真的有那么個人……
比她更心涼的是陸詩靈。
陸詩靈只覺得她這些日子的費勁心思簡直太可笑了。
這些天她什么招都用過了,假裝跟那個ABC金融渣男打得火熱,把親密照頻頻發朋友圈,引得其他人都擔心來勸她,就只有封逸言視若無睹,一聲問候也無。
后來在錄節目的時候,她又刻意跟他拉開距離,一直拉到陌生人的距離,即使私下里在走廊碰到也只是禮貌地點頭。
但封逸言依舊沒有多問她一句。
后來她轉換心態,重新調整回以前友人時的態度,挑選戰隊時毫不猶豫地選擇加入他的戰隊,他也只是平淡地表示歡迎。
一切的掙扎、策略、進退仿佛都只是個笑話,什么都白費。
只需要那個露可一個電話,他就完全被牽動心神。
之前她會覺得憑什么,萬分不甘心,但現在她有點心灰意冷了,只覺得露可簡直像是如來佛一樣無法撼動。
是的,這位被九十九任宿主當作如來佛一樣畏懼的白月光,此刻覺得露可才是一尊如來佛,讓她覺得無法戰勝了。
封逸言來到一個安靜單獨的房間里。
他聽到她歡喜地說:“主人你終于接我電話了,我好想你啊!!”
陽光從玻璃窗外照進來,融化了一室黑暗。
露可朝氣活潑的聲音不停從手機另一頭傳來:“你剛剛是不是在忙,我有沒有打擾你啊?”
封逸言輕聲說:“不忙。”
露可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專注湛藍的眼眸如同兩汪深海,能讓人溺斃在那里面。
封逸言被她過于專注的視線看得面皮微僵,明明是那么習慣被人注視的人,此時卻頂不住她的視線。
“你看什么?”
小狗打了顆直球:“我在看你啊,哥哥,我好想你啊,好想好想。我每一天都看你的直播,有時候看直播,有時候看錄屏,但我還是好想好想你。”
封逸言抿唇沒有說話,看似平靜淡漠,實際手指頭都是僵麻發酥的,這種感覺一直傳遞到心臟,讓他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露可:“你能不能從屏幕里鉆出來啊?”
封逸言:“不能,我不會魔法。 ”
“噢。”
露可失望幽怨地看著他。
封逸言拉回話題:“之前有沒有跟剛才那個一樣的白癡來占你便宜?”
“沒有啊,他是第一個。”
“很好,以后碰到這樣的騷擾也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露可眼睛亮了:“那是不是以后再碰到可以立刻打你電話?”
封逸言頓了頓:“不許為了找我特地去找這種人。”
露可失望地應了聲,“哦……”
她嘟囔,“那我想打你電話了怎么辦?想跟你說話了怎么辦?”
封逸言:“沒事也可以打過電話,我會接。”
“可是你前面都沒接,都是方助理接的!”露可委屈控訴。
“不會了。”
他低聲說。
再也不會了。
得到保證,露可徹底高興了,她躺在床上把臉湊得離屏幕極近,眼睛鼻子嘴巴放得大大的占據了屏幕,近都看不到她的臉部輪廓。
她看著手機小聲嘀咕說:“我晚飯的時候聽到有人說南楓有華國的朋友來了,以為是你,結果我去看了后發現是陸哲遠,當時好失望啊。”
狗子的每一聲每一語都在表達她的愛。
純粹自然發自內心,熱情真摯,任何人都招架不住的。
露可側蜷著躺在床上,湛藍雙眸凝望著手機里的人,看了一會后臉頰蹭了蹭枕頭,失落渴望地又表白了一遍:“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
細語輕喃,嗓音帶著委屈。
封逸言聽得連呼吸都不穩了,隱忍地說:“知道了。”
露可落寞了片刻,又恢復精神坐起來,舉著手機拉遠了距離,興致勃勃地給他看自己的男裝扮相,得意說:
“我這樣是不是很像男人?”
封逸言不自覺地微微笑起來:“非常像。”
露可直接反手脫下自己身上的短袖棒球服,再脫下里面的黑色長袖,給他看自己的肌肉衣:“都虧這個橡膠衣,所有人都看不出來!”
封逸言看那橡膠衣上排列整齊的八塊腹肌,失笑。
小狗繼續向主人炫耀,得意地說:“還有我用男聲也可像了,我說給你聽。 ”
說著她壓著嗓子用胸腔共振說話。
系統黑線。
真是一和好就忘記保持距離了,把之前尷尬的表白事故完全拋到腦后,好不容易生了點男女意識,這會全忘到九霄云外,搖著尾巴只顧著撒嬌,又不把自己當女人。
喜歡上個這么個沒心沒肺的家伙,男主有的慘了。
這位虐文男主曾經多無心無情高高在上啊,都是其他人對他求而不得,結果現在風水輪流轉,變成他求而不得了。
誰能知道克虐文男主的是一只小狗精。
兩人聊了足足一刻鐘。
掛了電話后,露可去樓上棒球訓練室練了三個多小時的棒球,回來洗了個澡。
屋里沒人,東英哲不知道去哪了,一直不在套房里。
她打開客廳里的電視,用手機找到《聲動云霄》的直播后打開投屏,然后躺在客廳的灰色長排沙發上看電視。
這里的電視比臥室的大,她想用這個電視看節目。
這樣封逸言的身影也會更大。
現在距離結束完通話已經四個小時了,喜悅慢慢萎縮,她反而更想主人。
露可蜷在沙發上,腦袋枕著抱枕,困意和落寞讓她懨懨的。
十分鐘后,節目正式開始了,但是很奇怪的是,封逸言竟然不在節目里,主持人說因為一些原因,封逸言導師這期不在,彈幕都無比失望,哀嚎聲占滿屏幕。
露可有點擔心,想給封逸言打電話問問情況。
這時套房的門鈴響了。
她以為是東英哲,老大不情愿地拖著腳步去開門。
然而打開門后外面站著的人并不是東英哲。
屋外的人戴著黑色漁夫帽和黑色口罩,帽檐與口罩之間,那雙熟悉的墨色狹長鳳眼靜靜地望向她。
露可呆愣片刻,面龐肉眼可見地一點點被點亮。
她啊地一聲尖叫,被驚喜和幸福沖暈了頭腦,不可置信地沖上去一把跳到他身上,像樹袋熊一樣緊緊抱在他身上。
“哥哥哥哥哥!!”
小狗在他身上狂嗅狂蹭,喉嚨里嚶嚶嗚嗚撒嬌撒得不行,不停喊他,如果有尾巴的話此刻尾巴已經晃成螺旋槳了,開心極了。
封逸言雙臂也緊緊抱住掛在身上的樹袋熊。
這些天都沒笑過的他,在口罩下的唇情不自禁彎了起來。
第75章
另一頭南柏在面臨著暴風驟雨。
南楓將南柏粗暴地拽出露可臥室后, 就將他帶往地下車庫,準備將人帶到劍道館后狠狠削一頓。
進車里后他丟給南柏一套衣服鞋子, 讓他換上。
但南柏整個人心不在焉的,眼神發直,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只狼狽地披了身白色浴衣,在車里不停問南楓:
“她是女的?她是封逸言的女朋友? ”
“她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南楓面覆著一層寒霜,閉闔著眼睛一言不發,只示意司機開車。
南柏知道兄長表面越是平靜越可怕,自己等會就會越慘。
但奇跡般的,他心中并沒有懼怕,只是迫切想知道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他抓住南楓的胳膊:“哥, 你告訴我!”
南楓睜開雙眼, 冷漠的三白眼瞥向他, 淡漠道:“是, 她是女生,是封逸言女朋友, 只是穿了肌肉衣。”
他嘲諷地輕扯了扯唇角,“怎么樣, 失望嗎,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喜歡男人?”
南柏愣在原地。
雖然得到了答案, 但他更心不在焉了, 連敞開的衣襟也不知道攏一攏, 任由自己浴袍半敞著,連腹肌都不雅地露了出來。
等到了劍道館,南楓準備將人拽下車的時候,他又接到了封逸言的電話。
之前封逸言和露可通了個十五分鐘的視頻, 封逸言在結束和露可的視頻后立即給南楓又打來電話。
電話里封逸言聲音平靜地問南楓打算將南柏怎么辦。
南楓回答了他。
封逸言聽了后說:“有點輕了。”
南楓問他想怎么教訓。
封逸言淡淡說:“不知道,但我等你們家給我一個交代。”
聽到你們家這三個字,南楓皺了皺眉,掛斷電話后,他吩咐司機:“掉頭,去家里。”
于是當夜南宅燈火通明。
回家的南柏繼續面臨狂風驟雨。
他們的母親,養尊處優的明珠集團三公主得知事情后,從宴會里匆匆趕回來,見到小兒子就是狠狠一個耳光:
“看你惹出來的好事!”
“你哥哥在外面辛苦打拼,你在后面惹爛攤子,還要我們一起收拾,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兒子!”
說著對著另一邊臉又是一耳光。
南柏忍著屈辱,咬著后槽牙任由她媽打。
南母打完狠狠推搡了他一把:“你倒是會挑人,眼光好,挑到封逸言女朋友身上了。”
她聽到的時候都不敢相信,他們的小兒子居然跑到封家太子的女朋友面前說要包養她,還讓封逸言親耳聽到了。
真是瘋了。
“阿西。”南母頭疼地捂住額頭,妝容精致的臉露出脆弱,問自己的大兒子:“封逸言那邊怎么說?”
南楓:“讓我們家給個交代。”
這不是能善了的意思,南母更頭疼不知所措了。
這時南父也趕了回來,平常南父都待在華國,不過這個月倒是在韓國忙這里的生意。
他已經在路上得知了事情的完整經過,一回家就問南柏愿不愿意像個男子漢一樣承擔后果,如果愿意,就面壁跪下。
南柏面壁跪下了。
南父讓管家取來竹篾,閉了閉眼,對著他的脊背就上手抽。那竹篾抽下,南柏脊背幾乎立刻浮出一道紅腫的痕跡。
但南柏脊背顫了顫,咬著牙一聲不吭忍住了,依舊面墻跪著,脊背挺得筆直。
“記住這個痛,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弱小也要付出代價。”南父冷聲說,擼起袖子,反手又抽了一下。
少年垂頭跪著,雙拳攥緊忍受疼痛。
南父抽了好幾下,南柏白皙的脊背被竹篾打出道道紅痕,甚至還有血點,看起來觸目驚心。
南母到底心疼兒子,眼眶紅了,抓住丈夫的手臂,聲音不掩怨怪:
“阿楓跟封逸言不是從小長大的朋友,我們至于做到這份上嗎?”
“你懂什么。”
南父面沉如水輕蔑地嗤笑了一聲,“男人間的友情有時候很堅固,但有時候又很脆弱,端看碰到的是什么事。”
南母:“所以現在是嚴重的事?”
南父:“你說呢?”
別說現在伸手的是這個翅膀還沒長齊的小兒子,就是他們大兒子這個發小做出這種事,也在人家面前沒有情面。
南母默然了。
但她見小兒子疼得額頭盡是涔涔冷汗,又受不了了,憤怒地尖聲道:“可是我們家用得著這么怕他嗎?”
南父嘆了口氣。
如果是一年前他們倒不用怕,因為那時封逸言還在玩音樂,但今年他已經接手了一部分家族產業,好死不死的,很多產業都跟他們家有強的聯系,尤其是芯片和半導體那部分。
南父掰開了跟南母講,封家太子想對付他們,都不需要做空他們家的股票,只需要卡一卡他們就行了。
在韓國幾乎橫著走的貴婦哪被這么壓低過頭,又氣又怒又怨:“真是,誰知道那是他女朋友啊……”
南父嘆氣。
其實這事也確實不怪小兒子,想包養個人罷了,換作是其他任何人他們都無所謂,隨便他玩。
誰能想到港島的那個林鹿魚只是煙霧彈,是封家太子為了讓他寶貝女朋友滿世界玩找的擋箭牌,真正的小女友居然女扮男裝參加綜藝去了。
對,還是男裝。
南父想明白后猶如被雷劈了一下,眼睛瞪大,抄起竹篾狠狠地抽了他一下,這一抽完全沒留力,南柏悶哼一聲直接被打趴下了。
“她是扮男裝,所以你竟然要去包養男人!你變態了你!”
南柏痛得冷汗涔涔,張了張嘴想說他不喜歡男人,但又閉上了。
他當時確實不知道露可是個女人,在以為她是男人的情況下還是提出要包養她,簡直鬼迷心竅了一樣。
這會南柏的脊背已經不能看了,南父覺得也差不多了,拍了個視頻親自給封逸言發過去,然后打電話過去道歉:“逆子已經教訓了。”
封逸言看到了視頻。
拇指按了暫停,他看了眼那慘不忍睹的脊背傷痕,又看了看南柏抿著唇屈辱倔強的側臉,毫無憐憫之心,清淡地笑了笑:“他看起來似乎沒有悔過之心。”
南父皺了皺眉,掛了電話后立刻讓南柏錄個道歉視頻。
南柏忍下了屈辱,垂著眼睛對著鏡頭開口道歉。
他也是從小橫著長大的,在韓國上私立小學私立高中時家世都是同學中最頂級的存在,只有其他人仰望他討好他的份,這么屈辱的道歉還是第一次。
但現在碰到更強橫的,也只能低下高傲的頭顱。
前面南柏都道歉得很配合,但等到讓他說他會退賽再也不會見露可時,他一下子不配合了,抬起眼睛皺眉說:
“我不退賽!”
于是錄制只好中止,南父跟他談判,承諾他再投資一檔棒球綜藝,但南柏不同意,說:“我只想參加這個。”
南父快被氣死了,指著他:“你是不是還賊心不死?”
少年梗著脖子倔強:“沒有,我只是想有始有終!”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南楓突然揪起南柏的衣領,拖著他去家里的劍道室,兩兄弟狠狠打了一架。
這次南柏也暴怒地反抗起來,打得面紅耳赤,脖頸青筋畢露。
但他到底年紀小不敵兄長,被凌厲的竹劍抽得反復半跪在地上,到最后都站不起來,胳膊、腿都紅腫青紫,整個人傷上加傷。
南楓把竹劍放到傭人手中,冷靜地從傭人手里接過手機,對著南柏的樣子錄了個視頻,發給封逸言。
視頻里南柏徹底變成了傳說中的破布娃娃,凄慘無比地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南柏躺在地上看著哥哥拍視頻發視頻,用手背擦了擦唇角開裂的血,嘲諷地扯開一個笑容:“你覬覦自己發小的女朋友,封家太子知道嗎?”
南楓收起手機盯向他,驀地,面無表情地半蹲下來,笑了:“看來我誤會你了,不管是男是女你都喜歡。”
南柏炸毛了,瞪大眼睛:“誰說我喜歡她?”
之前被竹篾怎么抽打都悶聲不吭的南柏這會像活過來了一樣,臉上都有了少年活氣。
提出要包養露可,他認,但是說他喜歡她,他不認!!
這哪到哪啊,他只不過是氣不過,為了惡心他們才去找她茬罷了!
南楓瞥著他從鼻腔里嗤笑了一聲,什么也沒說,起身離開,幾名傭人也跟著他一道離開。
空蕩的靜室內只剩下南柏一人。
南柏狠狠往地上錘了一拳。
他真的不喜歡她!
過了會,家庭醫生進來幫他輸了液,傭人送來了水和食物,還搬來一張可以趴臥的醫療床。
之后南柏就被關在了這間靜室內,被沒收了手機等一切通訊設備,連竹劍和竹劍架子也被收走,周圍只有蒲團、草編榻榻米和落地矮燈。
背后四肢的傷口都火辣辣地疼,南柏趴在醫療床上輸著液,額頭枕在自己的小臂上,散碎的落發遮住眉眼,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發展成這個樣子……
落地矮燈散發柔和的昏黃燈光。
他抬起眼,恍惚間想起了之前將露可壓在床上時被蠱惑的一瞬,當時也是差不多這樣的光。
他發瘋似的懊惱悶叫一聲,然后把臉埋在枕頭里,死了般一動不動。
一切的發展都太糟糕了。
更糟糕的是,凄慘成這樣,他居然還在想她脫下肌肉衣換上女裝會是什么樣子…….
在南柏凄凄慘慘地趴臥著輸液時,露可為封逸言的到來開心得炸開了煙花,她像樹袋熊一樣抱著封逸言根本舍不得下來。
也虧得封逸言臂力好,這么一路從門口抱到了沙發上,進門時還用腳踢上了門。
旁觀的系統無話可說:真尼瑪像情侶啊!辣眼睛,都抱成這樣了。
但它知道不能這么看,這其實是一只人形化的狗子久未看到主人,太開心撲上去而已。
就像其他人家養的狗狗,只要狗狗是那種彈跳力夠好的,久未見主人都是恨不得跳到主人身上的。
當然二哈可能不太一樣。
可能太開心了的話會跺主人一腳,就像羚羊一樣跳起來往主人膝蓋上一蹬,然后飛速跑走,又跑來,往主人腿上再蹬一腳,用這種回旋踢表達開心。
幸好露可有了人身后到底被人類的行為影響了一點,沒做出這種傻缺行為,表達情感的方式正確。
一腳把封逸言踹走什么的,想想就黑線。
到了沙發上,露可也抱著封逸言不放手,把臉扎進他胸膛里,滿足地嗅了幾大口熟悉的雪柏冷香,然后腦袋拱著蹭了蹭,又蹭了蹭,恨不得把人撲倒在沙發里。
封逸言任由她亂抱亂蹭,被她小狗式的蹭法蹭得懷里癢癢的,不住想笑。
低頭一看露可的男性身形,覺得更好笑了。
于是埋在他懷里的露可聽到對方胸膛微震,頭頂傳來低低的好聽悶笑聲:“怎么這么像只小狗啊?”
又被提到像狗,露可心虛之下才稍微收斂,松開些許,抬頭問:“哥哥你是怎么過來的?”
“當然是飛過來的。”
“飛機?”
“坐的魔毯。”
“啊?”
見她傻乎乎的,封逸言忍不住又笑了。
封家是有私人飛機的,但私人飛機要申請航線,所以他是坐大眾航班從沙市直飛過來的,來的時候基本什么都沒帶,只簡單收拾了下證件,以及拿上露可送的那個丑丑的露可娃娃。
他視線在露可身上轉了一圈,正要問露可把定位器放在哪里,就聽露可緊張地問他:“你能待多久啊?”
客廳的電視里還在放著《聲動云霄》的節目,因為封逸言的缺席,彈幕持續滾動哀嚎著,各種猜測都冒出來了。
封逸言:“看情況吧。”
“……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露可悶悶說,一想到他要馬上離開,幻肢尾巴就掉下來了。
封逸言牽起唇角:“至少留一天。”
露可聽了又高興起來,撲到他懷里亂拱,封逸言揉了揉懷里的白毛腦袋,手感果然跟想象中一樣柔軟,心里頓時也柔軟得不像樣子,滿足地喟嘆了一聲,一時都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這么晚來。
系統提醒露可:【別忘了這間套房還有東英哲住,等會東英哲進來看到你們抱在一塊的樣子估計會很炸裂。】
露可才不管他。
她完全不在意不在意的人怎么看。
系統黑線:【你想想封逸言的身份,東英哲不一定守得住嘴,要是讓人知道消失的封逸言在這里媒體就要涌來了,所以馬上去重開一間房。】
這下露可聽進去了,從封逸言懷里出來,急急地說:“我們快點去開房吧!”
封逸言一僵:“?”
盡管知道露可對他沒有男女情愫,這句話肯定不是那么理解的,但聽著仍舊忍不住心震了震。
白皙的耳廓漫上紅意,封逸言瞬間心不在焉,張口欲言又止。
露可拉起他:“這里還有個室友,我們一起去另外開個套房吧!”
被拉起的封逸言慘淡地閉了閉眼,心道果然,然后默默從口袋里摸出一張房卡。
“已經開好了。”
“是套房嗎?”
“是。”
都來這里了,怎么可能看著她跟別的男人住一間套房。
但是,她說的開房果然是這個意思……
封逸言頭疼,憋悶,想卡著她脖子搖晃她讓她以后正確說話,不要搞這種誤會,又同時感覺有一點點烏龍的好笑。
這種感覺可真是熟悉啊。
他無奈地彎了彎唇角,真的笑了出來。
露可徹底開心了,拉起封逸言回臥室收拾衣服,小狗粘人得緊,連收拾衣服的時候也要把他一起拉到臥室里。
封逸言的套房就開在隔壁的隔壁,搬家很方便。
兩人去了新套房后,封逸言接到了孟關的電話,當初機票買得急,助理保鏢們買不到票只能買下一趟飛機的,這會剛下飛機問他在哪。
露可想到牙刷牙杯沒拿,又急匆匆回去一趟。
然后拿著牙刷杯出來的時候在走廊里撞到了東英哲跟崔金妮。
東英哲渾身雨水,濕透的短袖緊緊地貼在強壯的肌肉上,看到她后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外面下雨了。
之前南柏來的時候,東英哲一直趴在露可臥室房門口在聽壁角,但是他聽壁角沒有聽完整,還沒聽到露可給封逸言打電話,就被崔金妮的電話叫走了。
關于崔金妮,話還要說到那個廣告導演身上,當時那個廣告導演懷著僥幸心理,等陸哲遠回飯桌上后假裝沒事,希望能混過這一茬。
陸哲遠當時也笑吟吟的回來落座,看起來什么事都沒有,結果飯局結束后沒多久那個廣告導演就被警方帶走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這么快時間內搜集到的證據。
總之那個廣告導演倒大霉了,其他人既后怕又慶幸不是自己倒霉。
但緊接著事情來了,那個廣告導演記恨其他人不幫忙求情,竟然又攀咬出了經紀公司的大老板還有嘉賓小鮮肉。
這下亂套了。
經紀公司的另一個小老板為了不讓自己也被攀咬出來,緊急想辦法,用的招數就是老一套。
他瞄準了鮮嫩的二十二歲新人崔金妮。
當時崔金妮躲在廁所恐慌地給東英哲打電話求助,哭著告訴他,他們老板要把她塞給一個變態大佬,還拿合同威脅她,她不知道怎么辦。
情況緊急,崔金妮還是女孩子,東英哲只能先放下露可這邊,帶著幾人匆匆去幫忙。
總之廢了些功夫,東英哲胖揍了那小老板和其他幾個經紀公司的人渣一頓,不僅全身而退,還成功搜集到了證據把他們也送進了局子里。
在外忙了好幾個鐘頭,東英哲心里一直很急躁。
盡管知道露可力氣大,而且是個男人,但他還是怕。怕財閥小少爺毫無下限,用更卑鄙的手段。
他是越想越心急,一路上臉黑得嚇人,崔金妮到后面都不敢跟他說話。
然后焦躁萬分趕回來的東英哲就看到拿著牙杯開開心心準備搬家的露可,而搬家的方位,就是南柏套房的方向。
“你晚上出去住?”他盯著她冷眼問。
“嗯!”
露可高興地應。
甚至因為心情好不吝嗇笑容,沖著兩人笑了笑。
崔金妮盡管已經知道露可是女人,但還是被狠狠驚艷到。
之前在飯局里說露可眼熟的那個經紀人,后來提起在另一個城市的報名點看到過露可,還被她揍了一頓,這會眼睛才消腫,認出了人,現在那張飯桌上的人都知道露可是女的了。
出于私心,她沒把這個消息告訴東英哲。
看到露可的笑容東英哲呼吸滯住。
心里燒著什么,讓他胳膊青筋畢露。
傍上了新金主這么開心?
之前不是還很不情愿嗎,還把南柏踹下床,所以他沒在的幾個鐘頭,兩個人上床了?在床上體驗過后覺得滿意?
東英哲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理智在崩塌。
露可卻已經腳步歡快地走了。
正在東英哲臉色鐵青,妒火上頭地忍不住追過去拉著露可的胳膊逼問時,卻忽然發現露可去的不是南柏的房間,是更隔壁的一間。
同時那間屋子門打開,有個戴著口罩帽子的男人懶洋洋地走到房間外。
雖然面部遮擋了大半,但還是能從身形看出來對方長得不賴,這顏值和通身的氣質絕對不是節目里的那些棒球選手能有的,跟那個擊球手南楓也有很大區別。
比南柏的身形更慵懶頎長,比南楓的氣質更加矜貴清冷。
對方注意到了他們,帽檐底下的眼睛漫不經心地瞥了他們一眼,這一眼毫無輕蔑感,卻讓人能清晰感覺到自己沒被對方放在眼里。
他腦子里突然閃過想起一段不知哪里看到的話。
真正的貴族不是有點錢就可以,那是建立在底層民眾血汗骸骨上的優雅與教養,是充滿利益與冷漠的思維方式,是區別于普通人的高貴,深入骨髓的驕傲,與生俱來的威嚴。①
原本他覺得那個財閥南楓就夠符合的,一幅高高在上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的樣子,結果現在看到了一個更甚的。
真是礙眼啊……
但對方看到撲過來的開心小狗,眼中的傲慢盡數融化,將人接到房間里去了。
第76章
這夜有不少人難以安眠, 但有了主人陪伴的露可睡了無敵香甜的一覺,醒來后精神百倍地準備參加今天的比賽。
但是拿起手機看時間時, 發現手機里竟然收到節目組發來的一條錄制暫停的通知。
除此外通知列表里的信息密密麻麻,幾乎擠滿了屏幕。
光是微信就有好多,有江春江夏的詢問和關心,有陸哲遠發來的讓她別擔心的安慰。
韓國的聊天軟件Kakao也彈出多條信息,樸宇星發來了數條鏈接讓她看看,并叮囑她讓她不要在網上發言。
露可鏈接點進去一看,發現昨天晚上后半夜的時候節目組內部風云突變。
節目組請來的男流量嘉賓、贊助節目的經紀公司老板竟然都因為性賄賂丑聞被逮捕了,這檔節目也陷入輿論風波,并且因為要接受審查被緊急喊停。
那個男流量嘉賓有點名氣,所以事情鬧得挺大。
所有選手們都憂心忡忡, kakao里的群聊都爆炸了, 大家怕這檔綜藝就這么黃了。本來就是網播, 第一集都還沒上線只是在直播上先試水, 節目就此黃了也不是沒可能。
【我為了參加這個節目都辭去了工作。】
【你這算什么,我還是從印尼過來的, 我家那邊的人都知道我要來韓國錄綜藝,結果就這么灰溜溜回去了。】
【別人請我去另一檔競技類綜藝我都沒去!是最近很火的那個《巖石大力士》!】
【《巖石大力士》確實很火啊, 熱度跟這個不好比。】
【所以為什么要請那個鄭勝太啊?】
【現在抱怨有什么用,趕緊想想辦法啊, 決不能就這么回去, 為了這檔綜藝我真的賭上了很多。】
所有人聲載道憂心忡忡, 焦慮得好像要爆炸的樣子。
但其實這些選手雖然一個嚷得比一個厲害,都說自己最慘,最慘卻慘不過露可。
他們最多損失些錢和名氣,但露可的投胎機會可是都跟這檔綜藝綁在了一起。
她已經拿到通過海選的一百積分了, 所以現在已經不能換綜藝了,這檔綜藝沉了,她剩下的積分也跟著沉。
露可拿著手機立即去隔壁找主人。
打開隔壁臥室的大門,三兩步沖到床邊,直接往他床上一撲!
大床上還在睡覺的封逸言被砸得悶哼一聲,睡眼朦朧地痛苦睜開眼睛。
露可壓在他身上,急吼吼地給他看手機:“我們節目被停了,怎么辦?”
見封逸言睜不開眼睛的樣子,她抓著他的衣領鬧他搖晃他,讓他趕緊醒來,見他又閉上眼睛,用手去扒拉他眼皮,搞得還沒睡醒的封逸言備受折磨,無奈萬分。
所有狗子遇到問題第一時間就是尋找主人幫忙解決。
沒養狗的人總覺得養條狗可以保護自己,實際上這是個大大的誤區,遇到危險的時候,其實大多數狗狗都是第一時間鉆到主人身后或者腿窩里面躲好,嚶嚶嗚嗚讓主人在前面頂上的。
除非主人還是個小孩子,頂不住,于是狗狗只能一邊害怕一邊自己上,打著打著被迫激發出兇性。
封逸言痛苦地蹙著眉,睡眼惺忪地抬起頭看了一眼手機里的新聞。
要是別人吵醒他睡覺,他絕對會讓對方體會到什么是后悔。
但現在是這位祖宗。
所以他只能勉強睜開眼,維持住腦子三秒清醒,看了眼手機里的信息并分析了一下,看完分析完把露可毛絨絨的白色腦袋壓在自己懷里,聲音沙啞地說:
“小事情,不用擔心,睡覺。”
他昨晚睡不著,又靈感爆棚,寫歌寫到三四點才睡,這會正困倦。
狗子昂起腦袋看了看他。
又被封逸言的大手給按了下去。
露可趴在他胸膛上,鼻腔里盡是封逸言身上熟悉的昆山雪柏冷香,被體溫催發過后聞著更有種安心的感覺,讓人很舒服。
于是她鉆到了被窩里。
幾秒過后睡著了,睡得很香。狗子畢竟是一天能睡十幾個鐘頭的生物,再睡著完全無壓力。
于是一室寂靜。
酒店白色的大床上,黑發俊美青年抱著白色短發少女,少女埋在對方懷里,睡得臉頰紅撲撲,青年攏著少女,低著頭下巴抵著對方的頭頂。
兩人都呼吸均勻,畫面靜謐唯美。
封逸言穿的睡衣是黑色的,露可穿的睡衣是白色的,兩人抱在一起睡的樣子跟黑白太極似的。
他們睡得倒是香了,系統看看數據,再看看睡死過去的黑白太極們狠狠焦慮了。
雖然說攻略封逸言就能得到天價積分,但這還有兩年呢!
后面的事誰說得準。
而且現在又不能查看男主的好感值,萬一沒達標呢?說不定渣男主現在只有30點好感值。
總之關乎性命的事不容出錯,還是積分結結實實到手才能安心。
假如這檔綜藝真的停了,那露可就只能得到先前海選報名時的一百積分了,還是得想辦法讓這檔綜藝回來。
十點多的時候,封逸言醒了。
此時露可已經沒睡在封逸言懷里了,不知不覺間換成仰面朝天的姿勢,被子踢掉了一半,只遮了肚子,腿都露在外面,眼皮底下眼珠子在快速轉動,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夢,面上透著股倔氣。
封逸言把被子給她拉上,然后看著她睡臉看了很久。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長到系統都覺得有些滲人了,趕緊喊醒露可。
露可睜開眼睛看到旁邊的封逸言,眷戀地挨過去蹭蹭,黏黏糊糊的。
以前她是小小狗的時候就會趴在封逸言懷里睡覺。
又能一起睡的感覺真好啊。
封逸言卻伸手抵住她的腦袋,不讓她撞過來。
接著優雅如雪枝般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帶著些微笑意,醺人欲醉,能讓人聽得脊背都酥麻,內容卻是無情的——“以后不許再上我的床。”
狗子頓時如同晴天霹靂,瞪大藍汪汪的銅鈴大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什么?
封逸言掀開被子穿上拖鞋起床,睡衣慵懶寬松,背影修長挺拔,舉止間透著剛起床的散漫,頭也不回的說:“我的老婆或是女朋友才可以睡我的床。”
露可脫口而出:“那我當你……”
話剛沒過腦子地說出口就急急止住,旋即她若無其事像什么都沒說過一樣,眼睛看看這看看那,試圖粉飾太平。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封逸言說的是認真的,是人類間真有那種關系的關系。
跟主人那樣的話……太奇怪了。
怪異的感覺攫住了狗腦殼,神經粗如露可也變得有一絲不自在。
這時男人踩著拖鞋繞過床走過來,露可坐在床上,眼睜睜地看著封逸言向她越走越近。
系統突然震驚地發現露可的精神海竟然有一瞇瞇緊張,不禁稀奇了。
要知道狗子雖然傻缺,但心理素質好得很,當初第一次當外野手那球飛過來千鈞一發的時候沒見她緊張過,第一次錄節目被那么多攝像頭對準也沒見她緊張過。
這是它寄宿這么久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她緊張了。
在露可的悄然緊張中,封逸言走到了露可床畔,然后俯身彎下腰,骨指修長的手撐在了床邊,彈性極佳的床頓時被力道壓得往下陷,那張無可挑剔的臉也隨之迫近。
露可睫毛一顫,肩膀無形僵硬,屏住呼吸,腦袋不自覺往后仰,不知道現在是該躲還是受著。
如果躲了,他會不會又生氣消失?
卻見封逸言越過她,伸長的手臂去拿她床頭縫隙的處的藍牙耳機,拿完后隨著陣淡淡的香風離開了。
原來只是從她這邊床頭拿耳機而已,根本不是要吻她。
露可全程僵硬,等人離開臥室后,露可猛然倒下,把被子蓋住全身,連白毛都罩住,白色被子底下的人形無聲扭曲成一團,像是團扭動的蛆。
系統問她:【如果封逸言要你跟他在一起,要不就永遠不理你,你會怎么辦?】
這問題把狗子問住了。
露可沉默了,糾結了,試圖用不多的腦細胞思考。
過了會盤腿坐起來思考,腳丫子對著腳丫子,一頭白毛凌亂,最終半晌頹喪地說:
【我不知道,太奇怪了系統,我不想去想這個問題。】
不能老待在臥室里,節目的事情還沒有解決,過了會,懷著點忐忑露可穿上拖鞋出去了。
出去后她看到封逸言在書房里。
套房里的書房是半開放式的,她看到封逸言坐在筆記本電腦后面處理工作,他已經換下了睡衣,穿了身襯衫,鼻梁架著副無框眼鏡,專注工作的樣子清冷優雅,透著股疏冷禁欲氣息。
這一幕絕對能讓所有封逸言粉絲哐哐猛拍照片,然后痛哭流涕地將這些照片永久收藏,因為封逸言戴眼鏡穿襯衫的樣子是絕版,誰都沒看到過。
可惜唯一在現場的人不能欣賞。
露可想問問封逸言節目的事怎么辦,但又有點不太敢跟他說話,一時在書房外晃蕩來晃蕩去。
看似專心工作,被筆記本藍光映照的封逸言好笑地用手指抵了抵唇,決定看她能晃蕩多久。
套房外的門鈴響了。
封逸言起身走出書房。
露可像只警惕又戀家的小動物,跟在他身后,卻又保持了五步遠的距離。
打開門,外面是一名推著餐車的酒店服務生,原來是酒店送餐服務到了。
看到餐車里琳瑯滿目的早餐,露可所有的糾結剎那煙消云散,臉龐被驚喜點亮,情不自禁哇了一聲。
服務生把餐盤一樣樣擺在餐桌上,放好餐具,最后鞠了個躬安靜離開。
早餐有薄切火腿,有溏心蛋,沙拉,牛肉海帶湯,比酒店自助餐廳的早餐看起來要美味許多,看得露可食指大動。
封逸言抬眸看了露可一眼,見她眼珠子全部黏在早餐上,心中幽幽嘆息一聲,趕她去洗漱。
兩人一起享用早餐。
最終露可把自己的那份早餐全部吃完了,連她不愛吃的沙拉也在封逸言的要求下,把每片葉子都啃了下去。
吃完后她還瞄準了封逸言盤子里剩下的溏心蛋。
本來封逸言覺得這里的溏心蛋做得不太行,有一點蛋腥味,但看饞狗虎視眈眈,一幅你吃不完給我吃的樣子,怕她吃得太撐,還是微蹙著眉心給吃完了。
吃完連喝了兩口冰咖啡壓了壓。
吃完早餐,封逸言讓孟關帶露可去樓上的棒球室練變幻球,露可頻頻回頭,戀戀不舍地問他:“你是不是要回華國了?”
房門口封逸言長身而立沉默著不說話。
露可急了,跑回來看他,又問了一遍:“等我回來你是不是就不在了? ”
不在了。
孟關聽得默默黑線。
但他們的少爺卻好像習慣露可這么說話了。
封逸言漆黑如墨的丹鳳眼復雜地望著她,半晌長睫漠然輕垂,如載霜的蝶翼般不堪重負垂落,復又抬起,望定她后嘆息著輕聲問:“你希望我走,還是希望我留下來?”
露可想說當然希望你留下來,但這句話滯在喉嚨,總感覺有哪里不太對勁。
系統覺得真是開眼界了:我滴個主系統啊,男主居然在裝弱,在刻意營造曖昧氛圍,一句話說得那么婉轉意味深長!
而且你明明打定主意要在這長待了!
你待一晚上就走你讓助理帶那么多衣服?衣柜都塞滿了,你騙誰呢,就騙騙傻狗吧。
而被騙的傻狗露可狗腦子到底神經粗,只是被那種感覺閃了一下下,然后就拋之腦后,期待地說:“我當然希望哥哥留下來啦!留下來吧留下來吧!”
封逸言壓下嘆息,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好,那我就留下來。”
“去吧。”
他念了網上露可的粉絲給她起的綽號,“四千年一遇的天使美少年,加油。”
露可是知道這個稱號的,以前覺得沒什么,現在突然感覺到了一點點羞恥,開心抱了下主人后,阿巴阿巴溜了。
在露可離開后不久,封逸言也出門了。
酒店三十樓的棒球室里,露可訓練了四個鐘頭。
她做事情向來認真,訓練就是訓練,能進入普通人很難進入的‘心流’狀態,保持絕對的專注,期間沒有玩過手機或是什么,訓練成果好的讓教練都連連自嘆不如。
回來的時候露可在走廊里碰到了東英哲。
東英哲似乎在專門等她,一看到她就目光一凝,大步走過來想跟她說話,氣勢很強,但是還沒走到面前就被封逸言的兩名保鏢給攔住了。
封逸言帶了四名保鏢過來,其中兩名保鏢一直待在走廊守著門口。
這兩名保鏢不像電視劇里的保鏢那樣西裝革履戴著墨鏡,一動不動站在門口。這兩人都穿著很普通的衣服,一個待在附近的窗邊,一個待在轉角,別人要是過來都不會認為這是兩名保鏢,只會認為是這里的住客,很不顯眼。
被攔住了的東英哲咬了咬牙,沒有跟保鏢動手,保持著跟露可兩步遠的距離,復雜地盯著她:“我有話想問你。”
露可眨眨眼:“什么?”
“你跟封逸言是什么關系?”
露可懵了一懵:“……為什么問這個問題?”
東英哲看了眼她汗濕的發絲,了然:“你去訓練了沒看過手機?”
露可點點頭。
東英哲默了默,突然又問:“這兩個是封逸言的保鏢吧?昨晚你一起住的人就是封逸言?”
他是在今天看到網上的消息后,才把昨晚在酒店房間門口看到的那個男人跟封逸言聯系在一起。
是那位傳說中的港島太子啊,怪不得渾身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礙眼氣息。
他眼神復雜地望著露可,說:“你可以看看手機。”
露可到底沒回答他的問題,看了他一眼后,打開酒店房間的門進去了。
進去后她去看手機,這才發現 kakao的信息又爆了,大家跟瘋了一樣,各個群都沸騰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
【瘋了,封逸言來我們小破綜藝?】
【絕對是假的我不信!】
【怎么可能是假的,華國的《聲動云霄》的官方號已經宣布封逸言退出錄制了。】
【對啊!而且封逸言本人的全部社交賬號都宣布加入《黃金投手》了,總不可能封逸言被盜號了吧?!】
這時手機震了震,彈出來一條節目組的通知——審查結束,明天繼續錄制,大家好好準備。
【都收到信息了嗎,雨過天晴了!】
【所以封逸言要來是真的吧?這下我們要火了,我感覺我在做夢!!】
【不行不跟你們在這廢話了得趕緊去練了。】
【西八,我到球場了,球場好擠,你們怎么速度都這么快!】
露可也收到了江春的微信,江春激動得嗷嗷叫,連發好幾條尖叫語音。
江春原本是封逸言的粉絲,后來成了露可的朋友,后來又成了cp粉,再后來看了節目成為露可的粉絲,于是她身上的粉籍她自己都分不清了,這段時間都不知道看哪個綜藝好。
但可以知道的是,她超想超想看兩人在節目中合體,這下愿望成真了,所以無法不激動。
露可回復了江春后,又去看了微博。
微博果然也鬧得很猛,熱搜拉下去都是關于這件事的。
#封逸言宣布退出《聲動云霄》錄制#
#封逸言《黃金投手》嘉賓#
#李飛加入《聲動云霄》#
總計有十幾個詞條都是關于這件事的,還有不少譴責封逸言的詞條。
露可完全沒想到封逸言就這么退出《聲動云霄》的錄制,系統卻一點不意外,因為封逸言骨子里本來就是隨心所欲的人。
誰家繼承人放著千億商業帝國不管,跑去玩音樂?
哪個頂流不狂接活動狂接代言狂開演唱會?有的外國音樂人純靠音樂資產破十億美元,躋身福布斯富豪榜,以封逸言的流量能創造的價值只會多不會少,但他沒有,就專心的搞音樂。
本來他會參加《聲動云霄》就是因為跟露可鬧崩,現在和好后把李飛介紹過去,然后自己追著露可過來,它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等等,怎么這么一分析封逸言顯得有點戀愛腦?
虐文男主戀愛腦?
系統的代碼哆嗦了一下。
第77章
露可看到網上輿論沸沸揚揚的, 各種詞條跟井噴似的多,最終視線定在那些罵封逸言的熱搜詞條上, 眉心微蹙。
這時手中的手機突然被拿走。
她抬起頭,只見輿論風暴中心封逸言站在她面前,散漫地說:“手機暫時沒收,明天《黃金投手》熱度會很高,今天好好休息好好訓練,注意力都放在比賽上,不要去看網上這些消息。”
露可藍眸擔憂地望著他:“我看到有很多詞條是罵你的……”
封逸言心頭最柔軟的地方被牽動了一下。
他莞爾。
雖然這家伙不喜歡他,但卻實實在在的非常在乎他,最關注的不是他要加入這檔綜藝的消息,而是別人罵他的詞條。
“我是故意讓他們罵我的。”
“為什么?”露可一愣。
封逸言懶洋洋說:“好聽的話聽多了, 有時候也想聽聽不好聽的聲音, 你可以理解為神經按摩。”
他說:“好了, 運動了這么久, 你也該按摩一下。”
說著他打了個幾秒鐘的短暫電話,很快門鈴被按響, 兩名女運動按摩師帶著工具笑容滿面地走進來,擁著露可去臥室。
被簇擁著的露可擔心地看看封逸言。
封逸言:“聽話, 去吧。”
小狗猶豫了下,但最終因為絕對相信主人, 在蹭了蹭主人后還是乖乖去了。
封逸言看了眼她手機微博熱搜里的滿屏罵詞, 嗤笑了聲, 不在意地按了鎖屏,把手機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網上對封逸言的罵聲主要分為兩個時間段。
一個時間段是昨晚封逸言突然缺席《聲動云霄》后。
昨晚的八強賽是導師幫唱賽制,原本大家都很期待三人的同臺表演的。
林鹿魚和陸詩靈,一個是大家默認的封逸言官宣女友, 一個是以前跟封逸言鬧過緋聞后來又親口承認的好友,這三個人同臺太修羅了,絕對能成為經典。
結果封逸言突然缺席了,換成李飛頂上來幫唱。
李飛確實是實力歌手,即使突然頂上也沒出什么岔子,唱得無可挑剔,但是另外兩個卻出了大岔子。
林鹿魚唱著那首失戀歌,唱著唱著眼淚就流下來了,甚至有幾句是完全的哽咽狀態,根本唱不出來,看得人怪心疼的。
陸詩靈的狀態也不佳,聽起來有點木訥,沒以前的靈氣。
很明顯兩人都受到了封逸言突然缺席的影響。
演唱完后,其他三位導師評分依次亮出評分,因為她們的失誤太明顯了,其他兩位導師都不好給高分,給的分都不高。
但那位康臣導師居然打了個九點幾的高分,這個康臣就是之前那個拍封逸言馬屁拍到馬腳上,情商極低但很自信的中年民謠男歌手。
大家都很震驚。
康臣很滿意大家都震驚,微微一笑,中年導師范兒十足,對著話筒用低沉煙嗓說: “我為什么打這么高分呢,因為我覺得這不是她們的實力。”
他笑著調侃說,“特別是鹿魚,應該是因為封逸言不在發揮失常了。”
林鹿魚尷尬地笑笑。
說到這里康臣拍了拍桌子詳怒,用朋友般的口吻搖頭帶笑譴責:“哎呀呀,封神啊封神,到底有什么事那么重要,比女朋友還重要啊。”
其他人笑。
康臣說了一大通后還不放過這一茬,跟情感導師似的笑著問林鹿魚:“鹿魚你會不會生逸言的氣?”
“不會,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互相理解支持。”林鹿魚笑了笑特別善解人意地說,這副強裝堅強的樣子引來觀眾大片心疼。
康臣理解地點點頭,拇指和食指比了比:“那會不會有那么一點難過遺憾?”
林鹿魚:“說不遺憾肯定是假的。”
她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結果又掉淚了,狼狽地吸了吸鼻子,導師們爭先恐后地來送紙巾。
康臣安慰:“你放心,我們幫你說說封逸言,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有時候情侶間就是要有點小波折。”
陸詩靈在旁邊一言不發,只覺得這個康臣無語至極,這個林鹿魚更是實打實的蠢貨,居然還舍不得女朋友的帽子。
而等第二天爆出來澄清后,陸詩靈的這個表情也被大家翻出來重點截屏解讀,并配上了文字——“什么都知道但是不能說,就靜靜聽她亂說。”
橫批——“冷漠。”
還成為了聽到別人說瞎話時的專用表情包。
總之那晚《聲動云霄》節目后到第二天的中午,大家都在說封逸言突然離開節目的事。
#封逸言拋棄女友#
#林鹿魚談被男友拋棄的滋味#
#林鹿魚委屈落淚#
高踞熱搜榜前幾的全都是這樣的詞條。
然后等到第二天下午一點多的時候,封逸言方正式宣布了退出《聲動云霄》,加入《黃金投手》,新的罵聲詞條又竄上去了。
本來網上還有相當大的聲音在替封逸言辯解,說他是千億豪門繼承人,說不定要去談好幾十個小目標的生意,離開節目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這加入《黃金投手》的信息一出,就一下證明封逸言只是對另一個綜藝更感興趣了而已,還是他們完全不感興趣的棒球綜藝,還是韓綜。
這下罵聲一下翻了好幾倍,全都在罵封逸言把女友拋在舞臺上。
林鹿魚的那個落淚采訪熱度被推得很高。
露可看到的就是這兩個時間段的罵聲合集。
等露可去臥室里按摩后,封逸言在隔壁書房的椅子上坐下,背靠著灌滿陽光的落地窗,拿著手機手指輕動,不緊不慢地發了條微博
——林鹿魚小姐不是我女朋友,她口中‘兩個人在一起,需要互相理解支持’的另一位主人公,應該不是我。
這一個大瓜砸得不止內娛目瞪口呆,外網也目瞪口呆。
等等,林鹿魚不是他女朋友?
那這些天的緋聞是什么?
大家翻出這些天兩人的緋聞,兩人一同吃飯上車的偷拍,封逸言拍下千萬級別珠寶。
行吧,這些算營銷號狗仔在胡亂解讀,是誤會。
但是林鹿魚接受采訪時可是就差明說自己是封逸言女朋友了啊,那些充滿幸福的笑,包括昨晚的那個落淚采訪,那明明就是那個意思啊?
封逸言的這條微博迅速頂上熱搜榜第一,后面黑紅色的爆。
#封逸言親口說林鹿魚不是他女朋友#
酒店中,林鹿魚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渾身顫抖,不敢去看自己的手機,已經靜音了的手機卻還在不斷亮起,那是涌進來的信息和電話。
無數人來詢問她發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情況。
以前這些詢問都是帶著艷羨嫉妒的,但現在不管對方的語氣有多禮貌小心,她都覺得充滿了幸災樂禍和嘲諷。灰姑娘的外衣被撕裂,全世界都在看她笑話。
美夢一夕被戳破,從云端跌落到黑暗的深淵里,林鹿魚凍得渾身發冷。
林鹿魚捂住耳朵精神有點崩潰,不敢相信封逸言居然會親手戳破這一切,他不怕自己也會挨罵嗎?
以往封逸言有什么緋聞,大家都是只單罵另一方的,因為那時候封逸言確實無辜,但這次不同了。
他做得確實不對。
不是你女朋友你跟林鹿魚傳緋聞,還為她破例參加綜藝?
而且大家這些天還全部誤會林鹿魚才是LL啊!那真正的LL這些天看著網上漫天飛的緋聞該有多傷心啊?!
有一條微博點贊數特別高,那個博主痛罵了封逸言一頓,洋洋灑灑一大堆,中心意思說既然是朋友那就該保持距離。
結果封逸言本人親自轉發了這條微博并評論——林鹿魚小姐是老家的朋友,多照顧一點沒什么吧?
這條語氣輕飄飄的微博可太拱火了,大家瞬間同情封逸言的正牌女友LL,底下罵聲一片。
在這條微博底下,有一條評論點贊數很高。
‘代入一下LL,剛剛和頂流男友在一起不久,本來兩人應該在甜蜜期,結果男朋友突然跑去照顧什么老家的妹妹,頻頻傳出緋聞卻不澄清,讓別人誤會那個老家的妹妹才是她本人,還破例為她參加綜藝,最后還要同臺,我真的窒息。’
封逸言翻牌了這條評論,語氣輕描淡寫——‘很嚴重?’
大家的火瞬間被拱得更高。
這什么絕世渣男的發言!!
立即有人在評論里質問他之前為什么不澄清,封逸言回復了這條評論——‘因為覺得沒什么,清者自清。’
頓時罵聲鋪天蓋地。
不行了,渣男發言爆表了!
她們沒想到頂流不談戀愛則已,一談戀愛就變成絕世渣男,這不妥妥虐文里的渣男主人設嗎,你這樣子是要追妻火葬場的!
說不定現在已經追妻火葬場了,不然為什么緊急離開《聲動云霄》,說不定是嫂子眼見著封逸言要跟緋聞女友林鹿魚同臺,再也受不了所以提出了分手。
無數女生開始同情LL,為LL打抱不平。
咱們正牌嫂子雖然低調,但也不能這么欺負她啊!封逸言你談戀愛是這么談的?!
大家一股腦地涌去LL的微博。
那個微博粉絲已經堪比一線流量了,但還是只有一條光零零的官宣微博,那條高調甜蜜的官宣微博在今天的情景下也顯得越發凄慘。
當初官宣多甜啊,結果呢!
大家全都狠狠憐愛了,真的好慘一嫂子。
而大家認為很慘的露可正趴在床上享受兩名女運動按摩師的專業服務,舒服得哼哼唧唧。
系統看了看露可,又看了看隔壁書房的封逸言。
它眼睜睜看著封逸言在跟公司的公關交流,讓他們引導輿論,把他往渣男上罵,給公關轉賬的數字金額很龐大,也不知道請了多少人來罵他自己。
系統心情復雜。
那些水軍估計以為是封逸言對家的行為,絕對想不到是本尊在大手筆故意為自己引罵。
它看到他完成一系列操作后,又用自己的社交賬號點贊了一條營銷號,那條營銷號發的視頻內容是‘女朋友應該包容男朋友有異性朋友。’
很好,這本來就是敏感話題,于是火上又澆了一大桶油,罵聲更激烈了,同情LL的聲音更激烈。
全程看下來的系統嘆為觀止。
封逸言玩輿論是有一手的。
或許封逸言知道隨著露可在綜藝里熱度的升高,被挖出真實身份只是早晚問題,于是提前一步,親手粉碎自己頭頂的神環。
只為了輿論海嘯襲來時露可不會受到太大傷害。
他被罵沒關系,露可被罵不行。
女生最同情的就是被辜負的女生,所以很多女明星被分手被劈腿后名聲和熱度都會再創新高。
他這是在為露可暴露身份做準備。
系統嘆息。
它是完整跟過其他九十九任宿主的,看到過封逸言對待其他攻略者的無情模樣,沒想到一旦動心了能做到這種程度。也幸好紅魂粉魂休眠了,不然看到這雙標樣子估計要再瘋一把。
網上除了沸沸揚揚的罵聲外,還有詞條格格不入但一直往上爬。默默從三十幾四十幾開外一路往上竄,最后居然在這種屠殺時刻竄到了熱搜前十。
#韓綜神仙顏值#
#天使白發漫畫美少年#
封逸言就是移動的流量,準確的說是流量風暴,到哪里內娛的目光就看向哪里。
在爆出這個新聞后,很多人都去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黃金投手》是什么東西,結果一看,咦?這里怎么又有個寶藏,怎么會有長得跟CG一樣好看夢幻的美少年啊,這么好看而且實力還這么強!這是真實的嗎?
本來他們是去挑這個節目的刺的,結果看著看著就沉迷進去了。
很多時候說顏值與實力并存都是說說而已,大多數只是用來夸實力的一個形容句式。實力確實可以,但顏值不一定真的頂,只是在光環照耀下被打了光。
但是露可那是真真正正的盛世神顏加世界級棒球天賦流天才,顏值堪比Ai,實力堪比日漫運動番主人公,太過罕見了,所以大家瘋狂了。
第78章
雖然說第二天就恢復比賽, 但大家一直等到了第二天晚上才被節目組通知著集合起來,前往比賽場地。
白天的時候節目組也沒閑著。
他們加班加點, 把第一期的視頻剪輯好正式放映了出去。
《黃金投手》這檔小綜藝本來是網播的,結果因為封逸言的空降消息導致熱度大漲,不僅韓國的電視臺來跟他們購買版權,就連其他國家的電視臺也都積極聯系他們。
于是第一集視頻同時在好幾個電視臺上播映,只是韓國本土的電視臺排片時間早兩個鐘頭,其他電視臺晚兩個鐘頭。
節目組也知道誰才是流量密碼,觀眾都想看誰,第一期里露可的鏡頭被剪輯得極多。
包括剛來節目入住時和東英哲打架的鏡頭,去食堂吃飯和樸宇星交朋友的鏡頭,以及最最高光的, 在第一輪時獲得第一名的全部鏡頭。
那三次投球一次比一次燃, 也確實不可或缺。
第一集正式上映后, 露可關注度大漲, 那站在玻璃電梯里沐浴著陽光一直往上升的絕美名場面尤其出圈,被剪刀手們單獨剪輯出來后被觀眾們反復舔屏。
短視頻的點贊最多的一條有一百萬。
很多人沒關注新聞, 刷短視頻時刷到這個剪輯時還以為是從哪部電影的畫面,還在評論區到處求片名求演員名字, 結果得知這不是電影里的演員,而是一名棒球手, 都紛紛驚掉了下巴。
不敢相信這年頭棒球手居然比愛豆長得還精致。
總之第一集只播出不過幾個小時, 各大門戶網站就都有了《黃金投手》的新聞, 而封面無一例外都是露可站在電梯里的畫面。
酒店玻璃穹頂的光灌進來,她站在半明半暗的交界處,淺藍色眼眸清澈無瑕又透著堅定。
看到這新聞的人看到那么絕美的封面,也忍不住去看看那檔綜藝, 然后就被圈粉了。
系統本來還在焦慮。
陸詩靈和林鹿魚的人氣太高了,她們跟露可的人氣對比如果具現化成實物的話,就仿佛摩天大廈跟一顆慘兮兮的小秧苗。
雖說因為最近上了熱搜的緣故,露可也漲了一點人氣,但也只是從小苗發育成了一顆大樹,那差距依然令人絕望。
結果第一期放映幾個小時后,露可人氣直線飆升,這顆大樹迎風狂長,就像巨樹之王紅杉一樣不斷向上生長生長,向著摩天大廈的高度追去。
系統樂開了花,看封逸言都順眼了。
坐大巴坐了四十分鐘,露可跟隨大家來到了海邊。
今天的比賽場地竟然是在海邊。
不是有著沙灘的海邊,而是懸崖邊的深水海。
這里草地平坦青蔥,海水顏色深邃如黑夜,盡頭處是陡峭的懸崖,在懸崖對岸還有一座像小山一樣單獨分立出去的長條形懸崖。
看著是很適合極限運動的那種場地。
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半,天已經黑了,但無數大功率排燈照得四周猶如白晝,各種類型的攝像機架著,還有的攝像機跟龍門吊似的吊著,俯瞰著拍攝。
不知名的海鳥在夜空盤旋。
海水一下下沖刷崖壁。
主持人握著話筒出現,聲音激昂充滿感染力,對著攝像機宣布規則:“歡迎大家收看《黃金投手》,今天依然不是第二輪的正式比賽,不計入正式成績,但是今天玩法升級了!”
“大家看到了,我們的比賽場地換到了這里,大家等會將在懸崖之上比賽,刺不刺激?!”
選手們捧場地喊刺激。
主持人笑了笑,問選手們:“對于今天的規則,不知道大家心里有沒有猜測?”
他把話筒遞給一個最近的棒球選手,對他說:“看著你們今天身上的衣服顏色,紅色配藍色,再加上紅色棒球帽,有沒有什么猜想?”
“啊?不知道。”
被cue到的選手拘謹猛搖頭。
所有人都很緊張,從參賽選手到節目組的每一名工作人員,就連主持人說話都沒以前流暢,有種不自然的感覺。
主持人強行活躍氣氛,在選手中穿梭著采訪,很多選手被鏡頭對準時局促不已,結結巴巴地鬧笑話。
但輪到采訪露可時,露可的表現卻跟以前沒什么不同。
旁邊的樸宇星都要佩服她的心理素質了,輕輕呼出一口氣,小聲跟她說:“你知道現在的觀看人數是多少嗎?”
露可扭頭看他。
樸宇星報出了一個夸張的數字。
露可點點頭。
她其實是知道有多少觀眾的,因為她腦子里還有個系統爸爸在。系統今天特別亢奮,幾乎每隔五分鐘就在腦內播報一次,不止報節目人氣還報她自己的人氣,所以她想不知道都難。
現在露可的人氣幾乎跟著觀眾人數同步上漲,有多少觀眾進來,就有多少觀眾關注到露可。
實在是很難不關注。
美人單獨看跟在人堆里看是不一樣的,在人堆里看到更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效果,那皮膚那骨架那頭型都跟其普通人有著巨大差異。
美貌到仿佛在發光。
所以進來的人都無法挪開注視著露可的目光,看著她站在選手群中聽主持人講話,看著她跟旁邊的選手說話,瘋狂打聽她的微博和ins號。
系統振奮不已。
以往宿主雖然拿著女主的身份,但是頭頂的光環被白月光和女配們壓制得黯然失色,不像女主,更像個路人甲。
但是這次不同了。
主持人終于結束了尬采,正式開始宣布規則,他示意大家去看對岸的那座獨立懸崖。
那獨立懸崖上擺放著霧幕投影大型設備,霧幕上映著《黃金投手》的動態LOGO,色彩顯眼明亮,不停變幻形狀,很高科技很抓睛。
在大家的注視下,霧幕投影上的LOGO緩緩消失,取而代之出現了一頭栩栩如生的紅色惡龍,惡龍拍打著翅膀仰頭發出咆哮。
當然,這咆哮是旁邊的音響加上去的。
這頭紅色惡龍隨著霧幕的移動,飛向了后方,盤踞在懸崖上方的夜空中,變得更加龐大,視覺效果特別炸裂。
“吼——!!”
音響里惡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把大家給震住了。
節目組這次真是玩大發了。
惡龍原來盤踞的地方出現了一根道具石柱,一名穿著粉色中世紀裙子的金發公主被鐵鏈綁縛在石柱上。
公主仰頭看著空中的惡龍,做出驚恐狀。
露可看得目不轉睛,藍眸睜得大大的。
霧幕投影什么的她還是第一次見,那惡龍看起來像真的一樣,好神奇。
主持人拿著話筒說:“公主被惡龍囚禁,接下來就到了我們英雄出場的時刻。”
只見他們腳下的懸崖邊自動伸出了一條銀色金屬長板,從他們所在的一頭,一直延伸到對岸的那座獨立懸崖,最后形成一條長板橋。
一名貼著假胡子、穿得跟水管工馬里奧一樣的工作人員一路跑過金屬長板,來到獨立懸崖上,幫公主解開了身上的鐵鏈,然后拉著公主的手逃亡。
但是返回的時候,異變突生。
他們腳下的銀色金屬長板橋竟然猛地往下降,就像地震一樣,‘馬里奧’和‘公主’身形搖晃,都面色驚恐地蹲下。
他們腳下的金屬長板從頂部一直降到兩座懸崖的底部,看起來也不再像橋了,更像困住他們的一個陷阱。
此時他們離崖頂已經有十幾米了,明顯靠自己無法攀上來。
主持人笑瞇瞇地對棒球選手們說:“今天你們的身份都是馬里奧,任務是解救被惡龍抓走的公主。”
“馬里奧來到惡龍的巢穴,解下捆綁在公主身上的鐵鏈,帶著公主踏上回家的路途,但是逃亡之路必定不會順利,你們需要經過一些關卡。”
“——也就是這個關卡了。”
露可和其他選手一樣站在懸崖邊上探頭往下看,‘馬里奧’和‘公主’兩人站在連接兩座懸崖的金屬長板上,距離他們有十幾米外,人看起來小小的。
主持人:“惡龍的烏龜使者會來追殺你們,吞食你們腳下的空中之橋,而你們的武器就是你們袋子里的棒球。”
金屬長板的盡頭處,也就是那座獨立懸崖的巖石里面彈出來一只烏龜腦殼的機關。
金發公主害怕地站在馬里奧身后。
馬里奧擋在公主前面,從腰間系著的布袋里拿出一顆棒球,掄圓了胳膊,猛地朝烏龜腦殼砸去。
烏龜腦袋被砸中后,崖壁里立刻自動伸展出第二根金屬長板,比原來的金屬長板要更高一階,離崖頂更近,仿佛臺階。
馬里奧拉著公主踏上這階新的長板。
主持人:“每名選手都會有二十顆棒球,在邪惡的烏龜腦殼出現時,拿起你的棒球作為武器,不要猶豫,砸向它!”
“烏龜腦殼一旦被砸中,你的面前就會出現一級更高的臺階。”
“能不能帶公主脫離崖底,就看你們各自的實力了。”
“這一次,考驗的是你們投球的精準度!”
露可等所有棒球選手被節目組的腦洞驚嘆。
原來還可以這么玩。
看起來好像逃生游戲,掉進海里的話還是很可怕的,有點刺激。
主持人繼續宣布規則,在‘馬里奧’一個一個玩游戲的時候,其他選手還可以在后面倒油。
房車上掛著一個按鈕,大家可以輪番上場用棒球去砸這個按鈕,這個按鈕可以控制金屬板子縮回的速度。
主持人讓露可來試試。
露可拿起棒球隔著二十米砸中了那個紅色按鈕,那精準度讓彈幕里的觀眾們紛紛叫好。
只見按鈕一被砸中,馬里奧和公主腳下的金屬長板立即收縮了一大截,兩人發出恐慌的叫聲。
一旦腳下的板子被徹底抽掉,他們就會掉進海里面。
彈幕:
【這裝置真是玩很大啊,機關居然設置在懸崖里面,節目組這么有錢?】
【別忘了投資人多了誰啊,是我們封太子啊。這綜藝我補看過之前的錄播,雖然也準備的挺精心的,但絕沒有這么財大氣粗,光是這個霧幕投影就不知道多少錢了。】
【應該是提前就準備玩這么大的吧?封逸言才宣布加入多久啊,一天時間能搞出來?看這機關最起碼幾個月才造得出來。】
【這里其實原本是用來拍電影的,之前魷魚游戲電影火了就準備拍一個超越魷魚游戲的生存類電影,這里不是花了幾個月,而是花了整整一年。】
【既然是用來拍電影的,怎么可能提前曝光?】
【投資方后面暴雷了啊,這個項目被斃掉了,這里的布景也已經荒廢了半年了,現在算是廢物利用吧。】
【別問我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因為我是那電影的苦逼道具組小工。】
觀眾們持續刷屏著。
昨天看到新聞后,直播平臺就緊急升級了服務器,還從別處借來好幾名程序員,并為直播間配備了實時翻譯,加上字幕,華文、英文、韓文三種字幕并存。
一個小小的直播愣是搞出了國際電影的架勢。
所以現在大家觀看時都沒有障礙,看得很順,彈幕也刷得飛快。
【露可真的好漂亮,請原諒我形容一個男生漂亮。】
【我也覺得,他震驚的樣子也好好看,想看他快點玩游戲。】
【一會不會一百個選手一個個比吧,我露可序號排名很后面啊,只想看他怎么辦?】
【封逸言怎么沒出現?】
【他是嘉賓啊,肯定坐在嘉賓室里。】
【我記得這節目直播的時候都不直播嘉賓室的。】
【不會吧!晴天霹靂,我是特地來看封逸言的啊!!】
示范結束,接下來主持人決定挑一名選手嘗試一下。
他單獨把東英哲喊了出來,除了東英哲外,穿著粉色中世紀公主裙的崔金妮也從簾幕后走了出來,站到東英哲身邊。
每名棒球選手會配一名拉拉隊選手,也就是馬里奧和公主的組合。
崔金妮一出來,選手們立即起哄,朝東英哲擠眉弄眼。
【這綜藝帥哥美女真多啊,這個混血也好帥!不知道是哪兩國的混血,那眼珠顏色好特別。】
【人好高啊,那個女生在他旁邊顯得好嬌小,這體型差真是斯哈。】
【他們為什么都起哄啊,感覺有情況。】
被眾人起哄的東英哲面上不見活氣,反而臉色莫名陰沉,人雖然站在主持人和崔金妮旁邊,眼睛卻一直在看人群中的露可。
【他是不是在看露可啊?】
【我把兩個直播間的角度拼接起來了,好像是一直在盯著露可看。】
【你們晚來的不知道,東英哲和露可是宿敵,兩人老對上!東英哲還屢屢吃虧,被迫吃白飯。】
【所以這是殺氣的眼神,想暗鯊我們露神嗎?】
主持人讓兩人去試試。
東英哲和崔金妮走向懸崖連接處的金屬板子上,板子下陷,兩人被送到懸崖底部。
他們沒什么交流。
東英哲用棒球砸中一次烏龜腦殼,長腿一步跨上新出現的金屬長板。身后的公主崔金妮撩著裙子,慢一步自己踏了上去。
【這個混血棒球手都不牽公主的手嗎?】
【兩條金屬長板之間還是有點高度的,萬一摔倒會掉下去吧。】
【還好吧,高度就是比平常臺階稍微高一半這樣,又沒穿高跟鞋,我覺得不至于會掉下去。】
【兩人氣氛好僵啊你們有沒有覺得,都不像馬里奧和公主。】
崔金妮決定率先破冰,對東英哲小聲說:“等會再上去時能不能牽我的手?”
東英哲皺眉:“沒必要。”
崔金妮沒有放棄,俏皮地說:“如果你配合我,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怎么樣?”
她說:“我心里一共藏著兩個秘密,如果你愿意配合我的話,我就告訴你一個,一個有關于我自己,一個有關于露可。”
這時板子盡頭巖石凹陷處又鉆出來一只烏龜腦袋機關。
東英哲沒回答崔金妮,一聲不吭沉著臉砸棒球。
這次卻沒有砸中,他們腳下的板子在收縮,兩人不得不往后退,情況比較驚險。
崔金妮假裝害怕地捂住嘴巴,借著這個動作在鏡頭下隱蔽地對他說:“不想知道嗎?你會后悔的。”
東英哲的臉徹底沉了下來。
昨天白天,他已經用自己的辦法打聽到露可那晚的經過,他知道南柏當時大概威脅了露可,而露可用電話求助了封逸言,所以封逸言才會來。
他忍不住后悔,后悔假如那時他沒有去管崔金妮,而是及時把南柏趕跑會怎么樣,那露可是不是就不會搬出去和那個封逸言住。
想著想著懊悔就在心里一層層加重,忍不住對崔金妮冷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這遷怒毫無道理,甚至是極其不講理的。
因為是他自己選擇了先去救崔金妮,如果說后悔,最該怪的就是自己。而且露可也沒吃虧,反而當時是崔金妮的情況比較危險,但是他就是沒有辦法調整自己的心態。
他冷聲道:“我幫了你,難道還不值得一個秘密嗎?”
崔金妮愣了愣,無話可說。
又過了會,兩人一起上升了幾塊板子后,她低聲說:“對不起,那我上去后告訴你。”
東英哲沒有理她。
抱著一絲希望,崔金妮還是問:“你想知道我的秘密,還是露可的?”
東英哲冷冷說:“我對你沒興趣了。”
這么直白不耐煩毫無紳士風度的回答……崔金妮自嘲地笑了笑,好吧,是她自取其辱了。
兩人花了些時間重新回到懸崖上。
崔金妮雖然心情很差,但見東英哲一幅心情比她更差的樣子,咬了咬唇,決定還是把露可的秘密跟他說了。
但是這時她突然看到了什么,眼睛驚訝地睜大了。
不止是她,所有的棒球手和啦啦隊成員們的目光都看向了同一方向,一個個眼睛全都不可置信地驚喜瞪大。
他們竟然看到了封逸言真人!
他從車隊末尾的一輛房車從車上下來,在助理和保鏢們的擁護下,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只出現在新聞中的頂流活生生出現在面前,大家無法不激動。
此時的鏡頭都紛紛避開了封逸言,故意不去拍他,工作人員們也示意大家不要出聲。
封逸言走過金屬長板來到那座獨立的懸崖上,被工作人員反綁上黑色鎖鏈。
彈幕全都很著急:
【怎么了怎么了他們都在看什么?怎么不給我們看看?】
【這反應不會是我封神來了吧?】
【不可能吧,他是嘉賓不是選手,怎么會來這里吹海風?】
【那他們都在看什么?!!我的直覺告訴我,可能是封逸言來了啊啊!】
這時主持人宣布:“好了,示范和演習都結束了,那么比賽就要正式開始了。有請我們第一位上場的選手——露可!”
頓時鏡頭紛紛轉向露可。
一看到露可,觀眾們注意力立即被搶跑了。
【啊啊啊,節目組真上道!!居然讓我們露可第一個出場!不用等了!】
【節目組加雞腿,居然沒有為了在線人數故意讓我們等!我愛主持人!】
【真的狠狠感動了。】
露可穿著馬里奧配色的棒球服,紅色的長袖,外面是牛仔藍色的短袖,頭頂戴著一頂紅色的棒球帽。
下巴潔白尖尖的,唇瓣是櫻花的色澤。
【好一個眉目如畫的馬里奧,不用他救我,我直接自己反手一個霸刀斬惡龍,然后扛著馬里奧走。】
【公主看到馬里奧后得連夜修得絕世神功,對準惡龍就是一個大炮。】
【哈哈哈生怕晚一秒馬里奧就走了。】
【那搭配的公主是誰呢?】
【不論是哪個啦啦隊選手配這個馬里奧,我都會嫉妒得面目全非。】
【可惡,好想把他從屏幕里扣出來貼在床頭,這是屬于我的馬里奧,不管誰當公主都不行。】
惡龍咆哮聲響起。
在鏡頭沒拍到的時候,那霧幕投影搞出來的惡龍不知不覺又盤踞到了那個獨立懸崖上方,遮擋住了所有東西。
惡龍吼了兩聲后拍打翅膀飛到了夜空中。
在霧幕投影位置移動后,就像迷霧被撥開,獨立懸崖上露出了巖石柱子道具,以及那一身淺粉色中世紀王子服,被黑色鎖鏈捆縛著的封逸言。
很多流量男明星都有淺粉色西裝的出圈寫真,而這淺粉色穿在封逸言身上效果更是好得出奇,讓人瘋狂垂涎截屏。
明明氣度高貴冷淡,卻被巨大的黑色鎖鏈綁縛著,憑空顯出幾分色氣的禁欲感。
模樣驕矜,卻又因慵懶的氣質顯出幾分不諳世事感。
活脫脫的從中世紀走出來的王子,站在權力巔峰調動所有人的愛與欲望,因舉世罕見的美貌被惡龍擄走,然后被囚禁在高塔上。
雖然被捆綁著,但上位者氣息還是很重,讓人忍不住想到之前的彈幕,這位公主仿佛隨時能擺脫束縛并砍倒惡龍,只不過自己布置了個陷阱,只為了引誘馬里奧的到來。
‘公主’懶洋洋對鏡頭里的觀眾們笑了笑,然后朝對岸懵逼的露可馬里奧輕眨瞳眸。
【啊啊啊我死了。】
【有生之年,居然看到封逸言被鐵鏈捆綁!!節目組,你是我的神!!】
第79章
露可站在懸崖邊上, 大功率排燈照得四周亮如白晝,再遠的地方則是黑的, 無數攝像機對準了她,無人機閃著光在天空盤旋。
她踏上金屬伸縮長板搭成的橋,向對岸的封逸言走去。
海風吹起帽檐下的白色發梢。
花瓣似的唇瓣微抿著,有一點點緊張。
狗狗都是怕高的,露可也不例外,當然她的情況比一般狗狗好很多,一般狗狗要是碰到這種沒有防護欄的高空獨木橋就廢了,怕是腿都哆哆嗦嗦,夾著尾巴一步都不敢走。
但露可只是有點怕,上還是敢上去的。
主要是對面有主人在看著她等著她。
就像小時候封家一家人帶她一起出去旅游, 去走玻璃棧道時, 封家人全家都蹲下來拍著手掌喊著她鼓勵她, 而她雖然害怕, 也最終跌跌撞撞勇敢走過去了一樣。
狗狗看到主人會分泌催產素,催產素的效果是很強大的, 能讓人變得勇敢。
此刻露可眼睛看著對岸的封逸言,非常勇敢地踏上金屬長板。
海浪聲嘩嘩的, 獨立懸崖的道具巖柱邊,封逸言看著背著人群朝自己一步步走來的露可, 唇角懶懶的笑意不變, 眼眸卻變深了。
他從她的肢體語言上看出了她的害怕, 一瞬間明白了她原來怕高。
但她又似乎……從他身上汲取到了勇氣,并因為這份勇氣沒有顯露出任何異樣。
封逸言手指動了動,有點后悔將場地設置在這里了。
就在他忍不住想掙脫掉鎖鏈,徹底破壞游戲規則的時候, 露可似乎看出他的打算,竟然突然跑了起來!
露可勇敢地在金屬長板上小跑起來,剩下的十幾米路程一下跑完,來到封逸言面前。
看著跑到他面前低頭解鎖鏈的露可,封逸言一瞬間很想摘掉她的帽子狠狠揉揉她的腦袋,或者抱住她不說話。
但現在攝像機都對著他們拍,他只能克制。
露可其實也在克制。
在酒店吃完晚飯出發的時候封逸言并沒有說他也會來,她挺想問他不是來當嘉賓的嗎,為什么會像選手一樣來參加比賽。
但在無數攝像頭的拍攝下,她還是忍住了。
鐵鏈是松松纏繞的,露可很快就解開了。
她忍不住抬頭看了眼空中由霧幕設備投影出來的巨型紅龍,惡龍扇動著雙翼在夜空中盤旋,看起來栩栩如生,跟真實得一樣。
狗狗眼睛不由好奇地睜大,像當初看3D廣告一樣多看了會。
封逸言瞇了瞇眼睛,不滿對方注意力被奪走,提醒道:“還有一條鎖鏈沒解開。”
露可低頭,發現封逸言的腰間竟然還系著一根繩索,只是那布條繩索跟腰帶混在一起有點難辨別,所以她剛剛沒發現。
她連忙去解。
但是這繩索其實是用布條做的鎖鏈造型,用的是死結,綁得很牢,根本沒有辦法解開。她順著這條布條鎖鏈看過去,見繩子的另一端跟巨大的機器相連著。
這時頭頂的霧幕惡龍突然有了變化。
它似乎發現了有人闖入它的巢穴,咆哮一聲,張開巨口朝底下開始噴火。
霧氣跟著涌動過來,那火焰看起來特別逼真。
主持人在對岸握著話筒激情開嗓,大功率音響使得海岸邊都響徹著他渾厚的聲音:“帶著你的公主快跑,馬里奧!絕不能被火焰燒到!”
于是在下一波火焰要燒過來之前,露可拉著她的‘公主’及時避開,飛快地往金屬長板橋上跑去。
彈幕尖叫刷屏:
【我瘋了,新墻頭和我本命手拉手了!!】
【太刺激了這節目。】
封逸言的腰上還系著那根布條鎖鏈,身后那臺巨大的絞盤機器微微轉動,調整布條鎖鏈的長度。
兩人跑到了金屬長板上,等跑到金屬橋中間位置的時候,整條橋突然像電梯一樣猛然往下降!
露可臉色一白。
但害怕還沒被清晰感知到的時候,她突然被身旁的人抱住了。
封逸言抱住懷里的馬里奧,讓馬里奧蹲在地上,高大的身軀像一個包圍圈將她籠罩保護著,安撫她讓她不要害怕。
岸邊的選手們見到這一幕激動地起哄大喊,倒不是真察覺到曖昧什么的,就是男生間的那種無意義叫嚷。
人群中只有東英哲喉嚨干澀,雙拳攥緊。
彈幕狂舞:
【!!!!!】
【我瘋了,為什么感覺在看什么愛情主題的逃生電影!】
【我們逸神居然抱住了露可,他平常有這么好人嗎?】
【嬌弱的馬里奧,強壯的公主,哈哈哈我笑死】
主持人也笑呵呵地湊熱鬧炒氣氛:“公主保護了馬里奧,這誰說公主一定是被保護的呢?”
金屬長板在降低到離海面只有一兩米的時候停了。
底下是漆黑如墨的海水,海水一下下沖刷巖壁的聲音變得十分清晰。往上看,其他選手們已經在很高的地方了,四周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但是周圍還在閃爍著紅光的固定攝像機和無人機在提醒他們,此時還有無數觀眾在看著他們。
封逸言松開露可,幫她把有些歪的紅色棒球帽理正,這順手的樣子讓彈幕又一波激情刷屏,新的超話CP都快組出來了。
露可站了起來。
她看到對面巖壁上已經彈出來一只機械烏龜腦袋。
在岸上的主持人提醒露可要站在紅線后面才能開始投球。
金屬長板上有一條離崖壁大概十八點四四米遠的紅線,這個距離是棒球投手的投球距離,在球場上選手必須遵循這個距離,在這里也是一樣。
露可從腰間的布袋里取出一顆棒球,屈膝提踵,掄圓了胳膊朝著那只烏龜腦袋砸去。
那動作帥氣利落,被投出的棒球帶著凌厲的破風聲,最終特別精準地砸到了烏龜腦殼上,機關烏龜腦殼被砸得縮進殼中。
露可的這一投極其漂亮,力量感、精準度和爆發力兼備。
觀眾們雖然大多數不懂棒球,但也看得嘆為觀止,然后突然有點明白了什么叫黃金投手,什么叫超級手臂。
【好帥,突然體會到國外為什么這么喜歡看棒球賽了。】
【看著就覺得好厲害,我隔著五米都不一定能把可樂罐丟進垃圾桶里,他隔著這么遠卻砸中了。】
【不止這樣,別忘了這里還有海風!球拋出來后力道必須極大才能保證它不會被吹偏。】
【突然覺得如果真的參加生存類比賽的話,會棒球也有優勢,至少拿石頭砸人一砸一個準。 】
【棒球手那力道如果用來砸人腦袋會直接砸死人的好嗎?你們對棒球手有什么誤解?】
【投球的露神感覺更有魅力了怎么辦。我正式宣布,封逸言,在顏值這一塊上你有對手了!#狗頭#】
機械烏龜腦袋被砸中后,他們身后的崖壁里立即伸出來新的一級金屬長板,比原先要高一階。
這兩條金屬長板都挺寬的,差不多有一米五這樣的寬度。
這寬度是被節目組重新調整過的,既是為了安全,防止太窄選手不小心掉下去,也是因為投手投球時的姿勢幅度會比較大,腿會因為慣性要往旁邊橫一下,太窄會踩空。
兩條金屬板之間差不多有0.25米,比正常臺階要高一些。
露可馬里奧拉著封逸言公主的手跨了上去。
而封逸言就像一位真正的嬌柔公主一樣,在馬里奧拉他的時候才施施然上去。
在他們上去后,原來他們踩過的那條金屬長板已經縮到只剩下四分之三了。
這些金屬板機關不是一動不動的,會隨著時間往巖壁里面逐漸收縮,所以如果投球投的慢了的話也有掉下去的風險。
露可掏出第二顆棒球,朝著盡頭處新出現的烏龜腦袋砸去。
然而球拋出去后,海風突然大了一陣,導致拋出去的棒球軌跡有了點偏移,沒有砸到烏龜腦袋上,而是砸在了龜殼上。
然后這只烏龜居然猛地發起了光,變成了一只閃閃發亮,切換閃爍著熒光綠和玫紅光芒的熒光烏龜,縮著四肢和龜腦袋,朝他們飛速滑來,看起來像是要襲擊他們。
露可瞳孔地震。
彈幕里觀眾們大吃一驚,也跟著瞳孔地震。
岸上的棒球選手們誒誒驚奇地叫了起來。
主持人激情澎湃解說:“恭喜你們發現了隱藏機關!如果砸到龜殼會觸發龜殼攻擊,如果被烏龜殼砸落海里也算游戲失敗哦。”
這不是游戲失敗的問題。
這是特別恐怖的問題。
那龜殼從遠處看起來挺小的,但是滑過來居然跟磨盤一樣大,一米五寬的金屬長板居然被龜殼完全堵住,沒有縫隙可以躲避。
這龜殼的高度也很高,再加上滑過來的速度這么快,基本不可能通過跳起來躍過它的方式過關,絕對會被狼狽撞進海里。
露可馬里奧當機立斷,立即拉著封逸言公主向底下的那條金屬板跳去,決定返回。
但是在往下跳的時候她的棒球帽掉了。
那只紅色棒球帽在被海風徹底吹跑之前,被一只清瘦修長的手抓住了。
下躍中的封逸言居然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這頂帽子。
別人要是這樣往下跳,好歹心里會哆嗦那一下,生怕自己跳多了掉下去,但封逸言居然還有余力去管那被吹跑的棒球帽,而且還被他成功抓住了,不得不說一聲牛批。
【公主好身手。】
【公主藝高人膽大。】
【好一個孔武有力的公主。】
彈幕哈哈哈刷屏。
此時的直播在線人數已經突破新高了。
這個直播軟件后臺的程序員們冷汗都掉下來了。
他們已經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但沒想到涌進來的觀眾人數和彈幕數量還是遠超他們的想象,他們為了保持直播間不卡真是拼盡了全力。
在露可和封逸言跳返回去后,他們腳下的金屬板已經縮到了只剩一半的程度了,按照金屬板收縮的速度,差不多只有半分鐘的時間留給他們了。
露可立即掏出一顆新棒球,朝著十八米開完新冒出頭的機關烏龜腦袋砸去,這次海風沒有作妖,成功砸中了。
她立刻拉著自己的公主上去。
被拉上去的公主唇畔帶著懶洋洋的笑意,不慌不忙地替馬里奧戴上了帽子。
【兩人的顏值好等價啊,盛世神顏VS盛世神顏,對我的眼睛很友好。】
【這兩個人為什么不拍戲啊我真的痛心疾首,這兩人不拍戲真是對資源的極大浪費!】
【呃,如果拍戲的話男一男二我都不知道選誰,哪個都是我心頭肉。 】
【哪個女主有這種福氣,光想想就要流下羨慕的淚水!!】
【真有的話女主肯定會被罵死你們信不信,絕對會被罵丑,內娛應該沒有一個一姐敢吃這個餅。】
【兩人不如拍部腐劇吧,這體型差也很適合腐劇啊,光想想就激動得想在床上打滾,這樣的腐劇絕對是經典永流傳。】
【抱走封逸言抱走露可,樓上有病吧,人家一個有女朋友,一個是好端端的棒球天才,被你們發神經拉郎。】
【你們不要再吵啦,咱們安安靜靜欣賞吧,以后恐怕眼睛都沒這福氣了,兩人同臺的機會且看且珍惜嗚嗚嗚。】
彈幕吵得熱熱鬧鬧的,有些人吵得都上頭了,但現場主人公的心情卻很好。
金屬長板上,一米九的高大公主被一米七的馬里奧護在后面,清瘦的馬里奧在前頭披荊斬棘地砸烏龜。
每次除非要投球了,不然都牽著公主的手。
一連跨上三級金屬臺階后,難度升級了。
對面的烏龜腦袋居然會閃現閃縮了。
露可一連拋了兩顆球都沒有砸中,不過幸好也沒有砸到龜殼上,不然還得往下跳躲避,她抿了抿唇,繼續掏球。
封逸言看著努力投球的馬里奧,就像貓咪看著一大盆在為它努力生長的貓薄荷似的,心里癢癢的。很想親近對方,想把下巴枕在前面人的頭頂上,或者抓著她的手臂投球。
心情實在太好了。
為了壓制這種沖動,這位公主居然在后面悠閑地坐下了,過了會居然掛著笑意托著下巴懶散哼起了歌,
“我是如此相信——”①
“在背后支撐的是你。”
“一直與我并肩而行。”
封逸言身上別了收音麥,看直播的觀眾都能聽到他的歌聲。
那歌聲真是讓人頭皮酥麻過電,是那種性感磁性又帶著少年氣的聲音,聽著就知道唱歌人的脖子很長。
當然封逸言本來就脖子長,而且年紀也確實不大,才二十三歲,在娛樂圈這年紀簡直能算是孩子,只是地位格外高罷了。
彈幕:
【封逸言怎么這么開心啊,居然唱歌起歌了,跪了,之前在聲動云霄都沒聽到他唱歌。】
【真的,發現逸寶心情很好的樣子,三年老粉了,從出道后就沒看到他心情這么好過。】
【在聲動云霄里面垮著個臉,在這里不知道笑了幾次,怎么回事啊封逸言。】
【當導師得嚴肅點,玩游戲好玩啊,要我在這里玩大型游戲我也開心。】
【這首歌好像是婚禮經典曲目誒。】
【什么婚禮,明明唱隊友情也很合適啊,之前私信無數次求逸翻唱這首歌,沒想到在這里聽到了,圓滿了,真的圓滿了嗚嗚嗚。】
有人問后面的歌詞是什么,不用等觀眾貼出來,就聽到封逸言哼唱了出來
“仰望等太陽升起。”②
“聽見鳥群回來的聲音。”
“為我守候的人是你。”
“給了我堅定的信心。”
【該死的應景,這里還有海鳥,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鳥。】
【不止有海鳥還有機械鳥呢,看那些漫天飛舞的無人機。】
露可聽到了封逸言在悠閑哼歌,回頭看看他,很想說哥哥你不要唱了,你一唱歌,我就想仰著脖子嗷嗷叫應和怎么辦。
但是她感覺主人心情很好,這種好心情也感染了她,給予了她力量。
第三次投球,她成功砸中了閃現的烏龜腦袋,往上又升了一級臺階。
……
這邊兩人闖關闖得熱鬧,岸上也很熱鬧。
岸上的房車那邊掛著一個巨大的紅白環形相間的靶子,乍眼一看像是飛鏢靶子,靶子正中心處是控制金屬長板的按鈕。
只要砸中這個按鈕,露可他們的金屬板子收縮速度就會快一些。
有些棒球選手在岸邊看著露可他們,有些棒球選手在這里排著隊嘻嘻哈哈地準備砸這個按鈕。
這次的規則是每人都有機會,像是車輪戰,如果沒砸中就立刻換下一個上,反之,如果一直砸中就可以一直砸下去。
【你一砸我一砸,把封逸言往海里砸。】
【難得有光明正大把太子搞下海的機會,還不沖上去好好地把握它!】
【要是我就把這按鈕砸爛!】
【但這些人的水平似乎都不太行啊,一個都沒砸中過,是太菜還是故意放水了?】
房車周圍氣氛熱鬧,選手們圍在旁邊看著輪到的選手上去砸,每砸一下就響起海浪般的起哄聲,比之前在地下室玩的時候熱鬧多了。
很快要輪到樸宇星砸了。
樸宇星笑呵呵的,顯然也不準備認真玩,打算砸完后就去岸邊看露可他們。
東英哲摘下了自己的收音麥:“打算隨便玩玩?”
四周鏡頭拍著,樸宇星雖然不太喜歡東英哲,但也沒有在鏡頭前黑臉,保持著之前起哄時的笑,也摘下了收音麥說:“不關你的事。”
東英哲嗤笑:“我勸你不要做給情敵放水的蠢事。”
情敵,什么情敵?
樸宇星沒有搭理他,只當他在胡言亂語。
卻聽東英哲繼續說:“封逸言和露可什么關系你知道嗎?”
樸宇星這才看了他一眼,皺眉:“你什么意思?”
東英哲勾著唇角:“他們兩個是情侶關系啊,你有想過為什么封逸言會來我們這個不知名小綜藝,難道真是是因為對棒球感興趣?”
他冷哼一聲,“棒球綜藝多了去了,真那么有興趣為什么之前不參加。”
“我可以告訴你,封逸言那天晚上來的時候,露可就從房間里搬出去了,一刻都沒等,搬到封逸言的房間里,兩人一直住在同一間。”
“今天晚飯他也沒來吃,以那餓死鬼的德性你不覺得奇怪嗎,因為兩人是關在酒店房間里自己單獨吃的。”
樸宇星愣住了。
東英哲沒有看他,視線盯著那個按鈕靶子,蜜色的眸子在黑夜中竟顯得陰沉沉,帶著惡意輕聲道:“你知道露在華文中的首字母縮寫是什么?”
“是L。”
樸宇星瞳孔驟然一縮。
東英哲送來最后一擊:“為什么這個LL這么神秘,一直不對外公開呢,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因為……所謂的女朋友是個男人,沒法對外宣布。”
樸宇星眼中殘存的笑意徹底消失。
他也不是傻子,雖然沒有東英哲得到的信息多,但也確實感覺到封逸言有點怪怪的,行為不符合常理。
封逸言即使參加綜藝,也不應該親自上場玩這種游戲才對。
但他之前沒有多想。
東英哲冷眼:“想通了?”
樸宇星眼神清正,沒什么表情地說:“我對露可沒有像你那樣的齷齪念頭,我把他當做真心對待的朋友,請你以后不要亂說。”
但如果露可真的是LL的話……
那封逸言對露可并不是很好,之前還跟別的女生滿世界沸沸揚揚傳緋聞。
聽到樸宇星的回答東英哲嘲諷一笑。
行啊,就繼續自欺欺人吧。
輪到樸宇星上場了。
很快,底下的露可發現金屬板子收縮速度加快了,時間差不多加速了三倍,游戲的節奏一下子變得驚險起來。
封逸言的腰間還有布條鐐銬綁縛著,眼見著金屬板子縮到一個危險的長度,封逸言快要被布條腳銬拽到海里的時候,露可在千鈞一發之際成功砸中了烏龜腦袋。
巨大的機械絞盤隆隆轉動,布條鐐銬被放得長了一些,露可拉著封逸言成功邁上更上一級的金屬板。
主持人大喊:“加油啊馬里奧!一定要快,不然你只能眼睜睜看著公主被拖到海里了。”
“邪惡的紅龍買通了海神,把最后一條帶有詛咒的鎖鏈綁在公主身上,這條鎖鏈無法解開,一旦逃脫得慢了,海神就會察覺到他的祭品新娘,把祭品新娘拖到海水里。”
“只有回到岸邊,找專業的鎖匠才能解開。”
岸上樸宇星已經成功砸中三次按鈕了。
【這個樸宇星不是跟我們露可是朋友嗎?怎么回事,砸這么賣力干什么?】
【他應該開玩笑的吧,反正也不計入成績,損友都是這樣的。】
【但是看這神情他明顯是認真玩得啊?】
【我感覺更像是跟我們逸神有仇的樣子,想看他掉下去,看主持人的意思公主可能會掉下去,但馬里奧不會。】
系統著急了。
怎么回事啊,金屬板收縮得這么快。
岸上樸宇星跟爆種了一樣地砸,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砸中了四次,金屬般的收縮速度加快了不知道多少。
這邊露可心理素質也極強,居然在這么驚險的情況下還能穩住自己,保持住狀態,沒有出現一絲失誤,每每在最后關頭帶著公主成功逃脫。
這會他們已經到了懸崖中上的位置,離岸邊只剩下五六米的高度了。
希望的曙光近在眼前,然而金屬板的收縮速度居然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這會樸宇星在砸中六次之后終于失誤,然后換東英哲頂上。
東英哲砸起來更猛,每一下都帶著火氣,像爆發了一樣。
他確實怒火上頭,每一顆都是飽含憤怒的高速球,甚至到最后突破了自己以前的速度記錄。而且每砸完一顆都沒有休息,就這么不間斷地投球。
這下金屬板的速度收縮的實在太快了,露可還來不及拿出腰間布袋里的棒球,腳下的金屬板就已經收縮到了極限。
她還好,還可以退到邊上不至于掉下去。
但是被布條鐐銬綁著的封逸言就不行了,那根繩索已經繃到極限了,絞盤機械咯咯作響,有向反方向轉動的跡象。
露可心里慌了一下。
封逸言黑色瞳眸幽深地看著她,輕嘆一聲:“……海水好黑啊,有點怕黑怎么辦。”
話剛說完,金屬板子就已經縮到了腳下,露可想也不想地就去拉主人,結果兩人一同掉下去。
無人機卻紛紛散開沒有拍這一幕,崖壁上固定攝像頭的紅光也全部熄滅,好幾個直播間直接黑屏。
空中掉落的感覺讓露可感到驚恐。
更驚恐的是落水時的一瞬。
黑色的海水淹沒了她。
突然一雙有力的胳膊抱住了她,隨后她被人吻住了。
黑暗溺水的環境,即使眼睛睜得再大也看不到絲毫東西,唯一的感官就是吻著她的人,源源不斷的氧氣被對方渡來。
因為窒息和恐慌心臟在狂跳著。
海水中露可頭暈目眩,脊椎傳來輕輕地戰栗,渾身顫抖起來。
她被強壯的胳膊抱緊腰肢,然后整個人被拖著屁股抬出了水面,被放到崖壁的死角處。
她已經被放在巖石上脫離了危險,但抱著她的人卻還在吻她,而且越吻越兇,鼻息一下一下像猛獸富有侵略性。左胸腔心臟還在狂跳,她眼角泛著水光,被迫仰起纖白的脖頸。
第80章
岸上的選手不被工作人員允許靠近岸邊, 名義上是害怕發生擠壓,避免選手一不小心掉下去, 這理由光明正大的,也沒人覺得不對勁。
在場的選手里沒人看到露可和封逸言掉下去后底下發生了什么。
直播間的觀眾們就更不知道了。
有露可和封逸言在的那幾個直播間直接黑屏了,他們只看到了兩人掉下去的瞬間。
過了會,工作人員駕駛著快艇來到露可他們附近,他們什么都沒說,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護送兩人上了快艇。
快艇劈波斬浪地駛到了一個遠離拍攝地的岸邊,兩人在休息室里換了身衣服。
岸邊還停著一架直升機,換完衣服后,封逸言帶露可直接坐直升機離開了海邊。
兩人不回去錄節目了。
主持人給觀眾們的說法是, 兩人掉下去后落水受了驚, 所以今天不繼續參與拍攝了。
這個理由也挺合理的, 大晚上的落海的確可怕, 而且兩人游戲都玩好了,也沒必要再返回來當背景板。
于是觀眾們跟退潮一樣地離去。
幾乎所有的觀眾都是奔著來看封逸言和露可的, 現在兩個人都走了,一個也不剩, 那他們自然也跟著走了。
但是這些觀眾被卡在節目最精彩刺激的地方,退出去后全都沒法一下子平靜下來, 只能另找宣泄渠道, 有的拉著朋友聊, 有的發朋友圈,有的去網上發瘋尖叫,微博的熱搜詞條在快速變化中。
與此同時露可的人氣條也跟吃了特效藥一樣快速增長著。
酒店頂樓有直升機停機坪,兩人從直升機下來后, 很快回到酒店套房里面。
從激吻結束到上快艇再到上直升機,最后到回酒店,途中兩人都一言不發。
回酒店房間后露可就去洗澡了。
花灑下水霧彌漫,水珠從曲線極盡美好的身體上滑落,沖刷掉海水帶來的咸澀,嫩白的皮膚被熱意熏蒸起了一層粉意。
半晌,花灑關停。
有著纖細足踝的雙腿邁出來,露可從架子上拿上一件干凈的白色浴袍換上,換上時她的視線無意中落到鏡子里,最后她是看著鏡子的自己彎腰穿上內褲的,穿完后還怔怔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系統小心翼翼地問她:【你現在是什么心情?】
鏡子里的露可睫毛顫了顫,沒有回答。
系統又問:【如果非要找個伴侶的話你想選人類還是狗狗,你會更想找條公狗嗎?】
露可想了想,緩緩搖了搖頭。
系統心里松了一大口氣,幸好沒有,不然它可能忍不住要敲她了:【那你現在覺得自己是狗狗還是人類?】
露可微蹙著眉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系統也透過她的眼睛看她,露可那雙晴海般的藍眸依舊清澈見底,但此時有了一絲迷茫,像是迷路的精靈。
系統:【我們對人類的定義是直立行走的靈長類動物類群,沒人規定到靈魂層面,你現在是人類的軀體,那么你現在就是人類,你也應該找名人類伴侶。】
露可還是沒有說話。
過了差不多有半分鐘,她準備離開浴室,手放在門把手的時候她心里突然生了一點怯意,頓了頓后才輕輕打開。
出來后她看到封逸言也已經洗過澡了,換了身黑色浴袍坐在客廳沙發上,墨色頭發半干,脖頸修長,肌膚如玉,正垂著睫毛拿著手機打字。
封逸言有一張很經典動態照片,是在慈善晚宴上,坐在旁邊的商業大佬靠近跟他說話,而他垂著睫毛淡淡的聽,這短短半秒鐘的動態照片被粉絲們吹捧上了天。
粉絲們都覺得他一旦沉靜低眸時身上就有一股仙氣,有種高冷觸不可及的感覺,這種感覺再也無法從別人身上找到了。
此時的露可竟第一次察覺到了這種仙氣。
察覺到她的動靜,封逸言立刻抬起眼眸看向她。
兩人一站一坐對視了半天。
最終封逸言率先回轉視線,繼續按著手機打字。
露可什么都沒說轉身離開。
余光察覺到在她離開后,沙發上的封逸言立即停下打字,閉了閉眼,俊美的臉籠上一層淡淡的陰霾。
他煩躁地把手機丟在一邊,準備起身去拿煙,但想起來從沙市過來的時候沒把煙帶過來,于是又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叫助理去買一包。
然而離開的露可竟又回來了。
她手里拿了個吹風機,來到客廳后又從客廳的落地窗那邊搬了只蒲團過來,把吹風機塞到他手中,理直氣壯地說:“給我吹頭發!”
露可說完就把蒲團放下,背朝著他,往沙發底下一坐。
小時候她不喜歡進烘干箱,以前每次洗完澡都是他手動用吹風機幫她吹毛的,結果她回來后他一次都沒有給她吹過頭發!
過來會,身后傳來吹風機插電的聲音,頭頂的吹風機聲音響起。
封逸言不熟練地開始幫露可吹頭發。
平常只有別人給他吹頭發的份,這是他第一次給別人吹頭發,動作稍微有些生澀。
“燙不燙?”
“還好,可以再涼一點點。”
于是對方把吹風筒挪開了一點距離。
露可坐在沙發腳邊,頭頂頭發被手指撥動的感覺鮮明,對方每一下梳理都像是帶著細微電流的羽毛輕輕撓過。
漸漸的她的耳朵有點發熱,想抖耳朵,但人類的耳朵不會抖,于是她粗魯地揉了揉。
“怎么了,水滴到了?”
頭頂傳來清冷好聽的聲音,隨即聲音的主人抽了張紙巾幫她擦了擦耳朵。
露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說:“我想玩手機。”
她的手機被他收繳了,到現在都還沒還給她。
封逸言拿起自己的手機,快速設置了幾下,把新聞app,微博,抖音等各種都設置成無法使用,又給她下載了個小游戲,才把手機給她。
露可一看有個美食類小游戲,立刻點了進去。
這個小游戲是做飯給來的客人吃,把各種類型的炸串裹粉扔到鍋里,蘸上醬,根據顧客的需求給顧客。
每名顧客的需求都不一樣,炸串種類太多,醬料種類也太多,玩到后面露可有點來不及了,客人老是生氣地走掉。
她不由手忙腳亂,一時都忘記頭頂被吹頭發的感覺了,嘴里嗷嗷地叫,眼睛都看花不知道該做哪種食物了。
吹風機的聲音暫時停止。
一只手從后面過來,幫忙按了幾下屏幕,立刻解決了幾名紅條快見底的顧客,以免他們生氣離開。
但是一只手終究不太夠,最終身后的人微微俯身,雙臂繞過露可的肩膀,兩只手都幫忙和露可一起按屏幕上的游戲按鈕,淡淡的冷香包圍了露可。
這個姿勢就跟從后面擁住了露可似的。
露可有點僵硬,大部分感官又重新回到身后人的身上,但是她的手還在按著游戲按鈕。
最終兩人分工合作,她幫忙給食客分發布丁,安撫食客快要見底的情緒值,而封逸言有條不紊地按制作和分配鍵,處理繁雜的食材和醬料,打發走一個個擁堵的食客。
露可僵直的視線落在拿著手機的兩只手上。
兩雙手的差異很明顯。
一雙精致,纖細柔嫩。一雙清俊,骨節修長。
清俊的那雙可以完全包攏纖細的那雙,就像之前金屬長板猛然下降時,這雙手的主人也完全抱住她一樣。
露可猛然退出游戲。
“不玩了。”
“其他軟件我都可以用嗎?”
“…嗯。”
環繞著她肩膀的雙手抽離,源自后背的冷香也遠去,吹風機的噪聲又響了起來,對方重新幫她吹頭發,風速很小。
露可看著手機里的軟件。
很多軟件她不認識,很陌生,也不知道怎么用。
系統對封逸言的微信特別有興趣,攻略了那么多回,這還是第一次拿到封逸言的手機,它特好奇這位天之驕子的朋友圈是什么樣子。
但是微信還是敏感了些,系統有些猶豫。
露可直接就問了:“微信可以看嗎?”
頭頂傳來淡漠隨意的聲音:“隨意看。”
露可點開微信,然后大開眼界。
她發現里面有好多信息,幾乎都是未讀的,聯系人也好多好多,她看了一眼居然有一千多個!!一千多個!!!
然后她突然注意到微信列表里有個唯一的置頂,頭像很熟悉,就是她自己的微信頭像。
露可的呼吸微微滯了滯。
這時列表里林鹿魚的消息突然被頂了上來,對方突然發來了數條消息,內容瘋狂又歇斯底里,帶著質問和哀求,但以前的那些消息卻都還沒被讀過,一共沉積了三十九條。
她沒有點開去看,發現新來加的聯系人也好多好多。
每一個自我介紹都很長,懷揣著忐忑和小心翼翼,有男也有女。
露可點開了朋友圈,系統看得嘖嘖稱奇,果然大佬的朋友圈也都是大佬,好多眼熟的名人啊,名人也挺會發牢騷的。
她突然想看看朋友圈那么多未讀消息是他們在評論封逸言哪條朋友圈,點開后發現封逸言發的這條朋友圈她沒見過。
但是這不可能啊。
主人的朋友圈她每條必看的。
然后再仔細看了看底下,發現這條朋友圈居然設置僅她一人不可見!
這條朋友圈就只有一張照片,什么配文都沒有,照片是夜間背景,只有一顆孤零零被放在旁邊臺階上的棒球,封逸言似乎也坐在燈光黯淡的臺階上,照片里只能看出路燈拉出的影子,時間是在三天前的晚上。
底下的點贊多到拉都拉不完,評論也是。
【怎么了想打棒球了?】
【這顆棒球好可愛啊圓圓的,是在哪里拍的啊?】
【我也好喜歡棒球。】
【上次在慈善晚會上拍到一顆賈汀用過的棒球,有興趣么?】
【這么晚了在外面?需要聊天嗎?】
差不多有幾百條評論,系統看得嘆為觀止,身為系統,它也是第一次看到有這么多評論的朋友圈。
露可睜大了眼睛拿著手機轉頭問封逸言:“為什么這條朋友圈不給我看?”
封逸言沒說話,臉色若無其事的,脖頸卻微微發粉,示意她頭轉過去,他要繼續吹頭發。
露小狗卻不依不饒:“為什么不給我看?”
怎么全都能看就屏蔽了她?
一顆棒球的照片為什么不給她看。
系統一開始也不理解,后來突然轉過彎來了,這個時間點封逸言還在參加《聲動云霄》,但同時又在關注露可的《黃金投手》,所以棒球也可以指代露可。
這張照片的鏡頭語言其實很鮮明。
孤獨的,凄冷的,凄凄慘慘戚戚的,所以一堆想接近他的人看出他大概心情不佳,留言提議聊天。
但是除了封逸言和露可兩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所以看不懂這張照片的真正含義。
照片里,封逸言看著那顆指代露可的棒球——棒球她靜靜地在那里,不會有奇跡發生自己滾過來,于是就只能他過去。
其實從這張悶騷的照片可以看出來,即使沒有露可的那通電話,這個虐文男主也要熬不住了。
被露可追問得沒辦法,封逸言嘆氣:“露小可,我也會不好意思的。”
……
南宅靜室里,南柏把燈都關了,坐在榻榻米上看著投影屏里《黃金投手》的投屏直播。
投屏的手機被放在外面,被保鏢拿著。
原本他是不被允許看這個節目的,這是他拔掉自己的吊針拒絕治療抗爭得來的結果。
大屏幕里都是露可投擲棒球的身影。
眾所周知,看一部電影,在手機里用小屏幕看和在電影院里用大屏幕看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大屏幕能讓人把感官完全集中在畫面和演員上,畫面中每一絲細節都會被放大被觀眾捕捉到,所以電影演員往往也更有魅力。
南柏看著屏幕里的露可站在金屬板上,風聲呼呼作響,那棒球一砸一個準,是個很神氣的馬里奧。
鏡頭也格外鐘愛地對準她的臉,睫毛卷翹濃密,側臉精致流暢,藍眸沉靜,連海鳥都似乎偏愛地在旁邊盤旋。
她是個女孩子。
他想。
怎么會有女孩子投棒球這么厲害?
節目第一輪露可拿到第一時他是不可置信的,或許那股不甘心和不服輸讓他不知不覺就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以至于后來越來越關注。
這兩天南柏一直被關在靜室里反思,這里沒有手機沒有書籍等任何打發時間的東西,于是腦子就只能東想西想。
一開始南柏還在想其他的,想父親,想母親,想大哥,想南家,想封家。
后面一遍遍想的都是這個認識了不足一個禮拜的人。
露可這個人跟他十八年來里遇到的人都截然不同,她天賦絕強,漂亮得驚人,無賴,貪吃,勇敢。
優點和缺點雜糅到一塊,有時候那些缺點想起來都覺得有點該死的可愛。
后面他忍不住承認,如果換一個人讓他兄長如此偏愛,他大概是不會想出這種鬼迷心竅的‘懲罰’方式。
大屏幕里,機械烏龜殼撞了過來,露可當機立斷拉著封逸言的手跳下金屬板子,彈幕一片叫好。
怎么會有女孩子穿肌肉衣假扮男生來參加競技比賽啊?
南柏又想。
想著想著他忽而又想起了第一次看到露可的時候,她在一群選手的圍觀起哄下跟東英哲兇狠打架,打得特別猛。
東英哲體重應該是她兩倍還多,她完全不害怕嗎?
這時靜室的門被打開,南楓走了進來,他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身上還有香檳味,顯然剛從宴會里回來。
南楓在榻榻米上坐下,跟南柏一同看向投影屏。
兩兄弟一起靜靜地看直播。
“哥,我突然發現我不怕你了。”
南柏突然低聲說。
“嗯。”
南楓淡淡道。
好像從來都知道自己弟弟對自己的復雜感情,崇拜,畏懼,嫉妒。
南楓只看了幾秒鐘投屏直播,手機就震動了,他從西裝口袋里拿出手機,一邊回復別人一邊對南柏說:“母親說你即使絕食拔針頭也要看這場直播,所以我想我應該再來警告你一下,別再生出非分之想,或者你想再吃一次教訓?”
“你喜歡她吧?”南柏冷不丁說。
南楓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按著手機鍵盤打字,繼續回復下屬。
南父在南柏拔針頭的時候曾經來過一趟靜室,語重心長推心置腹地跟他交談了一番,所以南柏知道這兩天大哥很忙,他的兄長計劃在五年內與封家業務分割。
而這不知是出于不想受制于人的考慮,還是計劃著未來跟封逸言徹底撕破臉皮,露出獠牙去搶人。
南柏又說:“五年太久了,他們孩子說不定都生了,讓我回去參加比賽,我幫你攪黃他們。”
“你沒這個本事。”
南楓回復完了,抬頭似笑非笑地說。
南柏不服了,沉聲:“學校里追我的女生很多。”
南楓:“讓那些女生選一選,你覺得她們會選封逸言,還是你?”
南柏不吭聲了。
南楓嗤笑:“你還不夠格。”
“那你就打算這么看著他們甜甜蜜蜜?”
南楓懶得開口。
這時屏幕里封逸言掉了下去,而露可竟毫不猶豫地去拉他,巨大的屏幕能捕捉到露可最細微的表情,那雙眼眸一瞬間閃過擔心恐懼等種種情緒,漂亮得驚心動魄。
明明怕高她卻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拉住封逸言。
在物欲橫流沒有真心的名利場里,這份純粹美好有時就像熠熠生輝的絕世瑰寶。
直播黑屏了。
靜室里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一室黑暗中,南楓淡淡開口:“北極熊為了狩獵可以在冰洞邊潛伏數個小時,直到對方露出破綻。”
“人類應該比野獸更有耐心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