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楊雨果在封逸言家門口吃了個閉門羹。
他不可思議瞪眼:“不是, 我人都來了,你不請我進去坐坐?”
封逸言跟守門神似的堵在門口, 一手還拉著門,好像在防備楊雨果會沖進來,好及時關上門。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隨后對這位不速之客露出歉意的微笑:“預定了三點做全屋殺蟲,還有幾分鐘人就來了,真是不湊巧。”
楊雨果嘴角抽抽:……我就看著你睜著眼睛說瞎話。
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該死的領地癖,上次他們一群人來時說家里在全屋照紫外線,上上次來時說花園里竄進來條毒蛇,這次是全屋殺蟲。
……會編瞎話,其實也是因把他們攔在門外感到不好意思了吧?
露可站在封逸言身后開心地朝楊雨果招手, 上躥下跳的, 非常熱情。狗性外向, 向來很歡迎有人來家里做客。
好幾天沒看到人了, 楊雨果看到露可先是眼睛一亮,臉上控制不住地漾出笑意, 也想幼稚地抬起手跟露可打招呼,但忽然冷汗就下來了。
等等, 封逸言這個固執的領地癖,連他們這群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都不給進家門, 卻愿意讓露可同住。
他真的像他說的那樣, 只是因為露可會受粉絲和媒體騷擾, 所以無奈讓她同住嗎?
對面那幢他用來放廚師、園丁、保姆、助理和保鏢的別墅不也可以讓露可住嗎?
住在那幢別墅不是也可以跟著享受到風棲園的安保嗎?
楊雨果忽地冷靜下來,理智回歸,甚至想掉頭就走了。
封逸言依著門身形懶散,盯著他的眼神卻明顯帶著研判的犀利:“你剛才說找她有事, 什么事?”
楊雨果臉僵了僵。
“哈哈,一件還蠻有社會意義的事,不然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一起聊?反正要全屋殺蟲了,你也不好待在家里熏毒氣不是?”
最終露可和封逸言一起坐上楊雨果的車,去了封逸言自己投資的一家地處幽靜的咖啡廳。
這家咖啡廳平時也是他們幾人固定的聚會場所之一,只接待熟客,都不需要清場。
他們找了張四人位的咖啡桌。
封逸言和楊雨果兩個兄弟并排坐,露可坐在他們對面。
侍者安靜地端來咖啡,封逸言淺淺抿了口后,放下咖啡杯,對楊雨果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冷不淡道:“開始吧,說說你說的那件對社會有益的事。”
無形的壓力籠罩過來,壓得楊雨果亞歷山大。
他也知道很鬼扯,有什么對社會有益的事非要當面找露可聊?露可一個腦回路不正常的二貨,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露可卻興致勃勃的立刻跟楊雨果說:“跟你們討論過后,我已經有了點初步想法,我們現在再具體討論下吧!”
封逸言瞟了眼楊雨果。
還真有這事?
楊雨果余光都不敢往旁邊瞥,拿出了談生意的正經架勢,身形肅正,用公事公辦的口吻接上露可的話,嚴肅地談論起收養流浪狗。
封逸言安靜地聽了一會。
發現他們討論的竟然是收養全國流浪狗的事后,他嘴角抽搐了下,拿出了手機,“讓我百度下全國有多少條流浪狗……”
兩人停下。
搜索引擎里答案很快出來,封逸言看了眼,語調無波地念出來:“保守估計,我國有四千萬只以上的流浪狗。”
楊雨果也沒想到有多么多,驚了一下。
四千萬是什么概念,人口密集的魔都也就兩千多萬人,而流浪狗有魔都人口的兩倍,也就是說,一座大型城市都無法容納它們。
封逸言:“兩位,這么多流浪狗,你們打算放到哪里安置?”
楊雨果不愧是楊家小太子,倒是沒有被難住,震驚過后一拍大腿說:“可以化整為零嘛,不一定要集中在一個地方,咱們可以全國多開些流浪狗收容基地。”
封逸言:“那跟讓它們待在官方設立的收容所里有什么區別?”
楊雨果剛想說收容所里長期沒人是會被處理掉的,就聽露可說:“我有個想法。”
兩人看向露可。
露可說:“我沒打算一直養著它們。”
“我想,四千多萬條流浪狗,我們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收集到,肯定是一批一批找到送來的。”
“在這期間,我可以培訓它們!”
“我查過,全國保守估計有一千七百多萬的視力障礙者,但全國培育出的導盲犬卻不足三百條。”
“比如重市就有三十萬的視力障礙人士,但僅僅就只有一條叫拉多的導盲犬。”
“我們國家的導盲犬缺口數量非常大!我們正好用流浪狗填補這個缺口啊!”
“而且就算國內導盲犬需求飽和了,還有其他國家需要啊,全世界都缺導盲犬,所以這四千多萬流浪犬聽著多,但還是可以安置的。”
兩人沉默了一下。
原本楊雨果只是為了跟露可親近些多說說話,才用流浪狗的話題跟露可聊天的,他原本以為露可只是突發愛心,可憐流浪狗而已,沒知道她還有這種造福社會的想法。
而封逸言臉上的漫不經心逐漸收了起來,用更認真的眼神看著露可。
他們之前從沒往這個方向想過,他們沒想到露可這個腦子奇奇怪怪的小傻缺居然還心懷大愛,有著同時幫助流浪狗和幫助盲人的想法。
這個想法雖然好,但太過理想化了。
露可目含期盼地望著他們:“你們覺得呢?”
那眼珠子真的跟藍寶石似的,清澈無瑕,因為它們的主人心靈太過純凈善良的緣故,也跟著煥發出無與倫比的純凈光彩。
對于他們這種見多了丑陋的人,這樣的純凈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楊雨果的心臟好像突然被狗爪子撓了一下,癢癢的。
這要是他女朋友,他二話不說立馬將人狠狠摟進懷里,對著她嫩白的臉蛋稀罕地狠親幾口,然后用無奈的口吻告訴她:
寶貝啊,導盲犬之所以數量少,是因為它非常非常難培訓出來啊!這個缺口雖然確實大,但咱們不能用流浪狗來填補啊。
他把話說出來了。
當然隱去了寶貝這個詞,語調也很正經。
露可急道:“別人不可以,但我一定行!”她擁有狗狗的思維,人類的智慧,是天然的訓犬師。
楊雨果笑了下,那是一種無奈縱容的笑,就像是看到一只可愛的小熊貓決心要把栽進泥坑的大象給拖出來似的,覺得它可愛,又知道它完不成這個任務。
露可抿了抿唇。
剛從系統山上下來的時候,她其實并沒有幫助同類的概念。直到去楊雨果看到后院里的那群流浪狗后,她想起了幼年時自己的經歷,再想到自己現在擁有的金錢,才決定去做些什么。
把流浪狗培訓成導盲犬,是她能想出的最好辦法了。
四千多萬條流浪狗肯定不可能全部培訓成導盲犬,但是有三成、四成,就很好了,剩下的可以再通過別的方法安置。
但是她也知道這很難,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所以她很希望能得到幫助。
她雙手交握,狗狗發達的眉下肌微微上揚,眼睛睜大,一雙波光粼粼的藍眸懇求地望著他們,可憐兮兮地說:“請你們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請你們幫幫我吧~!”
血槽唰的一空。
楊雨果當即就投降了。
幫,他幫!!
就當玩呢!失敗了也沒什么,就當撒錢玩。
有的女人喜歡買包,有的女人喜歡買珠寶,露可喜歡養流浪狗有什么錯?!雖然這個樸素有愛心的愛好,遠比幾百只愛馬仕鉑金包加起來還要貴,但誰讓她喜歡呢!
他剛要說話,肩膀被一只手按住,于是他噤聲扭頭看向封逸言。
封逸言按著他的肩膀,側臉沉凝。
楊雨果以為他還要說什么反對的話,沒想到他看著露可開口后說的話卻是——“……我知道有片地方特別適合訓練導盲犬,可以做導盲犬訓練基地。”
楊雨果:?
那你按我肩膀干嘛?
露可的神色肉眼可見地亮了起來,充滿希冀。
封逸言站了起來:“走吧,既然要做,那就現在開始做,先找人把那塊地布置好,地弄好了才好收容流浪狗,再開始后續一系列計劃。”
露可再也忍不住,激動歡喜地撲了上去:“萬歲,哥哥全天下最好了!我愛哥哥了!”
她抱住封逸言,狗腦袋在封逸言胸膛亂拱,屬實是高興壞了,狗崽子使勁在主人身上撒歡。
這一次被露可抱住的封逸言沒有把人從自己身上撕開。
就是臉上的神色很奇怪,眉頭皺著,黑眸卻音樂柔和,同時唇角抿起,冷淡中帶著別扭,抗拒中帶著柔和,雙臂垂著沒有去回抱,好像只是被逼無奈被抱著的一樣。
楊雨果在旁邊看得那叫個憤恨嫉妒加無語啊!
他湊過來對露可說:“我也會幫你的!”
露可立刻松開封逸言,一臉開心地沖過去也要抱楊雨果,楊雨果咧開嘴巴期待地張開雙臂迎接。
這時一個巴掌凌空糊住露可的狗額頭。
人被冷不丁糊住了。
封逸言板著臉對懵逼的露可肅聲說:“多耽擱一秒,就有一位盲人晚一秒擁有他的導盲犬,就有一只狗狗在流浪中死去,還在這耽擱什么?”
“哦!那我們現在就走,快快!”
等露可興沖沖率先往外跑后,咖啡廳好像安靜了下來,落后一步的封逸言冷冷睨了楊雨果一眼,嗤道:“有病?”
楊雨果不敢說話只敢心中憤憤嗶嗶,怎么就有病了?他有他就不能有了?
第42章
封逸言將訓練基地定在東北的一座小城, 這座小城曾經因為煤礦繁榮過,但后來隨著煤礦的采空漸漸沒落了, 現在已經成為了全國著名的鬼城,在馬路上走個十分鐘都看不見人影。
但是這里的城市建筑、人行道、馬路等都還沒徹底破敗。
導盲犬主要是幫助人類在城市里生活的,所以這種沒有人又保留著各項設施的縣城非常適合用來訓練。
他們將主要的訓練基地定在這個縣城內,又將養狗基地建在荒無人煙的郊區。
訓練基地還好說,稍微修繕清掃下城市建筑就行,但養狗基地就麻煩多了。
被送來的狗子數量會非常非常龐大,要建造出容納它們的場所也會是個非常浩大的工程,短期內想要竣工是天方夜譚。
所以他們計劃過后,決定建造養狗基地時像造樓房一樣分為一期、二期、三期……一直規劃到第二十一期。
目前第一和第二期已經竣工可以收容狗狗們了。
最先被送來的是狗肉廠的狗。
封逸言沒有去狗肉廠買狗,他直接派人去收購所有能找到的狗肉廠、狗肉館。
但是這中間也出了不少問題。
封逸言的重心放在基地這邊, 分身乏術, 所以后來由邱嘉泊親自去談這些事情, 楊雨果則幫忙解決運輸、安置方面的問題。
這三個人能量都很大, 在他們的聯手下,各個環節最后被成功打通, 這件原本很難完成的事情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辦成了。
一車又一車載滿狗的貨車陸陸續續被送來,一期、二期的養狗基地轉眼就被裝滿。
早上十點鐘。
數輛黑色豪車排成長隊駛入養狗基地第一期。
是楊雨果帶著露可來入住了。
封逸言、楊雨果還有邱嘉泊三人都打算在這里住段時間。
到他們這種程度時間差不多都是自由安排的, 日常工作可以通過線上解決,內部會議也可以線上開, 只有經濟論壇或其他推不掉的場合才需親自出面。
在這里還可以避免被偷拍, 不用擔心狗仔。
不過封逸言和邱嘉泊現在沒來, 邱嘉泊還在跟最后幾家狗肉廠拉鋸,要過幾天才到,只讓助理搬來了行李。
封逸言則在和這座縣城的管理者商討養犬基地的發展規劃。
本來這座小城已經無力回天了,眼看著會越來越破敗, 但是現在他們的到來給了這座小城復蘇的希望,能給這里的人提供不少就業崗位,所以這些天這座城市的管理者都拉著封逸言談未來規劃。
助理們和工作人員們開始把一件件打包過的行李往屋子里搬。
養狗基地建造得是急了點,但這幾名大少都不是會在住的方面委屈自己的類型。
他們從國外采購了數套豪華度假排屋,海運過來后直接組裝,里面各項設施齊全且非常豪華,不比別墅差。
其他車里的人都下來了,來來往往忙碌搬運行李。唯獨最中間的那輛黑色豪車里的人沒下來,里面坐著的是楊雨果和露可。
露可本來到了地方就興沖沖準備下車的,但楊雨果拉住了她。
他覺得外面搬行李人來人往亂糟糟的,等會不小心磕到撞到了。
而且好不容易封逸言不在,以后估計找不到現在這樣兩人一起同坐車后座的機會了,想再待會。
所以他拉著露可東扯西扯,談養狗基地的事,不讓她下去。
他說:“這么多狗你真打算自己訓啊?要不咱們多請些訓犬師吧,讓他們來訓。”
露可還在興致勃勃地望著窗外,聞言說:“不用請人,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楊雨果身體挪動,再湊近她一點,用哄小朋友的語氣勸她:“那多累啊,咱們就盯著那些訓犬師就好,讓他們訓,怎么樣?”
露可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扭頭看他。
清亮清亮的眼神看著楊雨果。
狗子有時候不太了解人類世界的一些人情規則,但有時候卻能很敏銳地能通過人類的細微語氣分辨出對方的真實想法。
她問他:“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做到?”
楊雨果猝不及防:“什么?”
露可湛藍的雙眸直視他:“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可以將這些流浪狗訓練成導盲犬啊?”
修狗就是那么直接,有什么猜測直接就問了。
楊雨果被問住了,一時沒立刻回答。
露可看到他的反應就明白了他的答案,她接著提出疑問,不是質問的語氣,是純粹的疑惑語氣,“可是如果不相信我,你們為什么會幫忙做這些事?”
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楊雨果的司機和私人助理也都沒下車。他們恪守規矩沒敢回頭張望,全程裝有錢人雇傭的木頭人。
但兩人耳朵還在,聽到后座露可的疑問,一時心頭全都吐槽翻了天。
為什么不相信心里沒點數嗎?
這位露可小姐長得那么漂亮,外貌看起來高級又冷淡,結果居然走的是傻白甜風啊!
更神奇的是他們金尊玉貴、在家里受千嬌萬寵的小少爺居然還吃她這套。
更更不可思議的是,居然連那位封家太子都吃!
雖然那位陸詩靈小姐不如這位漂亮吧,但是至少她腦子是正常的啊,這位居然異想天開到想要把全國的流浪狗訓練成導盲犬,還問為什么不相信她!會信了才有鬼了!!
見楊雨果沒有回答,露可又問了一遍:“為什么?”
楊雨果本來就故意湊近了露可,跟他挨著坐,在露可不望窗外改回頭看他后,兩人間的距離就更近了。
封閉昏暗狹小的空間放大了露可的美貌,這種級別的美貌在近距離下,簡直有種咄咄逼人的壓迫感,但是露可湖水般清澈的眼神又削弱了這份迫人,只讓人覺得難以呼吸。
楊雨果的臉燒了起來,卷翹的睫毛撲扇,眼神游移,支支吾吾。
這一刻他竟然因不相信她而感到了一絲絲羞愧,好像就應該無條件相信她一樣。
好吧,誠實的講,他確實不相信。
實際上他和阿言、嘉泊他們三個私底下商量過這個事情。
他們愿意在露可的請求下做這樣一件事情,就當做公益了,但也確實不認為她能把幾千萬條流浪狗都培訓成導盲犬,他們愿意去做是因為他們打算幫露可兜底。
要想訓練出大批導盲犬,最關鍵的在于訓犬師。
只有數量龐大的訓犬師才能培訓出數量龐大的導盲犬。
所以他們計劃建造一所導盲犬培訓師學校,用這個學校培訓出幾千名導盲犬培訓師出來,再讓他們去訓基地里的狗。
耗時可能會長達十幾年,最后輸送到社會的導盲犬,樂觀估計的話應該能有個幾千條。
最后可能會有相當大一部分流浪狗會被安樂死。
但是因為露可一直想自己訓犬,所以就先瞞著她,讓她先試。耽擱一年半載的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他們還是重金挖來兩名日本的金牌訓犬師,這兩名訓犬師在業內享有盛譽,成功訓練了上百條導盲犬,可以讓他們來教露可訓犬。
楊雨果無法欺騙露可,最后只能小聲說:“對不起。”
露可卻搖頭:“不用道歉,應該是我向你們道謝,謝謝你們雖然不相信卻還是愿意幫我。”
沒有任何生氣和不滿,每一個字都那么誠摯,讓人知道她發自真心。
楊雨果更羞愧了,“沒有啦……”
露可忽然伸手抓住了楊雨果的衣服,就是腹部的那片T恤衣料。
楊雨果眼睛瞪大,感受她手指剛才抓撓滑過,腹部的肌狠狠隨之收縮了下,然后崩緊。
她在干什么?
露可抓著楊雨果的衣服,神色非常認真誠懇地對他說:“但是我還是想請你相信我,我可以做到,不會浪費你們那么多投入的,相信我好嗎?”
楊雨果的耳根悄悄紅了,熱氣從脖子直往上冒。
心臟砰砰亂跳。
他頭一次體驗到這種不是在床上、不是在運動場上都心跳加速的感覺,一下子純情到好像回到初中時代。
他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露可收回手……他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粗了,熱熱的直從鼻腔里往外冒,好像變成了一頭愚蠢的公牛。
不敢置信,又羞答答,又興奮,又蠢蠢欲動。
他努力維持面色正經,用力點頭道:“我相信你!”
駕駛座和副駕駛座裝木頭人的司機和助理,聽到楊雨果的回答,心里同時無語長嘆——他們小少爺真是被吃得死死的啊!
露可腦子里的兩團魂也在嘴角抽搐。
你耳朵紅個什么勁,眼睛亮個什么勁?
千萬別往曖昧的方面想,亂想你就輸了,想象下一只狗子坐在地上抬起爪子扒拉你,想要獲取你的信任,這可完完全全沒有一丁點曖昧成分啊。
楊雨果紅光滿面的下了車。
楊雨果的助理小趙快步從副駕駛座下來,幫忙撐起了大黑傘,替這位楊家小少爺抵擋住陽光。
孟關孟助理也過來幫露可撐傘。
楊雨果直接把自己助理手里的黑傘拿過,撐在自己和露可的頭頂上,并示意孟助理走開點,這里不用他。
沒想到他剛把傘撐在露可頭頂,露可已經一陣風一樣的跑走了。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去參觀這個漂亮的養狗基地了,甚至都沒注意有把傘短暫地擋在她頭頂過。
孟助理:嘶。
他尷尬地去瞅楊雨果的臉色,怕這位紆尊降貴替人撐傘卻反被打臉的少爺生氣。
然而卻看到的楊雨果滿臉笑意地望著露可的背影,一幅覺得露可真活潑真可愛的樣子,哪有半點不高興的模樣?
孟助理悄悄的又嘶了一聲,心里對露可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以前還信誓旦旦的說這位只是擋箭牌,替陸詩靈小姐擋輿論而已,結果這位簡直是妖妃吶。
楊雨果把傘還給自己的助理小趙,自己快步跟上露可。
小趙助理撐著傘在他后面追,一雙皮鞋邁得飛快,努力把傘遮到這位小少爺頭上。
身后一大串人跟了過去。
助理們、保鏢們,兩名日本來的訓犬專家,還有這里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以及一期養狗基地的管理者,這里的工作人員們都帶了鞭炮、叉子等驅趕武器,個個嚴陣以待。
打開鐵絲護欄門,進入到核心區域。
這里的養狗環境沒得說,地面都是修整過的平坦草地,空氣還散發著青草香,有高大的紅松樹,有被陽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湖水,湖邊還有新建的棧道,環境像度假區一樣漂亮。
但就是狗群太可怕了。
這些狗看到人后都聚集起來,然后此起彼伏地沖著他們大吼,狗吠起來還能胸腔共震,特別響,聽得人耳朵都要聾了。
“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這場面看起來實在很可怕。
十幾條狗聚集起來時就夠可怕了,更不用說那么多。
而且狗這東西原本就是狼馴化而來的,單獨的不可怕,一旦集結成群,就算是老虎也能被咬死。
保鏢們護在楊雨果身邊。
楊雨果原本臉上帶著的笑消失了,目光在狗群中搜尋露可的身影,但是沒有找到,皺眉對保鏢們說:“快去找到露可!”
保鏢沒聽見他說什么,楊雨果的說話聲音完全被狗叫聲覆蓋了。
楊雨果不悅地沖一期的負責人老嚴發火:“快點讓它們不要叫了!”
現在一期、二期的兩名管理者都是邱嘉泊找來的人,原本都是在犬舍當管理的,在這方面有經驗。
老嚴解釋說:“這些狗都是狗廠里的狗,所以看到人會比較應激,沒辦法讓它們平靜下來,我們還是看一眼就走吧。”
太吵了,楊雨果壓根沒聽到他的話,又罵了他一句。
老嚴苦笑,只好讓人快點用吃的去引開狗群們的注意力。
部分狗去吃東西了,聲音小了點。
兩名日本來的訓犬師趁機也跟楊雨果解釋,狗肉廠里救下來的狗,多少都會有點心理創傷,這些狗害怕人類,所以看到人類就防御性的大叫,多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楊雨果這時又在狗群里找到了露可,心情沒那么急了。
但態度還是不怎么樣,是長居高位的人對下位者的那種不在意對方舒不舒服的感覺,對他們不耐煩道:“你們不是訓犬師嗎?想想辦法,這么亂糟糟的怎么行。”
“對不起先生,我們會盡量安撫它們的。”
“很抱歉先生,請給我們一些時間。”
兩名日本訓犬師態度很謙卑的連連鞠躬道歉,但就是說要時間。
他們都是會華文的,當然不會華文的也不可能被請來,不然訓出來的導盲犬只聽得懂日文就搞笑了。
楊雨果忍不了噪音,想拉露可走了。
對露可說話他就是截然不同的語氣,起碼溫柔了七個度,“我們走吧,等這里的狗不那么吵了再來。”
露可:“你們走吧,我不走。”
這時楊雨果又看到草地上有好幾坨狗屎,差點不小心就踩了上去,臉色登時一言難盡。
老嚴看在眼里,心中搖頭。
現在這樣已經算干凈了,這群狗才剛來,以后只會越來越臟,這么多狗在這里用不了半個月,空氣比豬廠不會清新多少,把露天基地建設的這么漂亮完全沒有必要。
其實想要把這些狗訓練成導盲犬原本就很荒誕。
聽說是這位露可小姐出的主意。
真是瞎胡鬧。
這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一個想法,那就是露可在瞎胡鬧,亂發善心,腦子有點問題。
看到狗屎的楊雨果綠著臉對助理說:“去多雇些清潔人員,最好明天就上崗,越多越好。”
小趙助理剛想應下,露可攔住了他們:“不用浪費錢,我會教它們好好上廁所的。”
老嚴嘴角再次一抽。
這一位是真的有點問題的,他都不敢說能教狗上廁所。
露可開始趕人:“你們都快走吧,我要開始忙啦!”
楊雨果:“什么,這里這么亂,我們還是走吧,先回度假屋那里去看看他們收拾的怎么樣吧。”
露可:“就是因為這里亂我才要現在開始啊,你放心,明天它們就不會這么害怕,不會大叫了。”
兩名日本訓犬師聽到這話,都低著頭互相交換了個隱蔽的眼神,又好笑又輕蔑,有種看好戲的感覺。
楊雨果還要勸露可。
露可說:“你不是說會相信我嗎?”
這句話結結實實地把楊雨果給堵了回去,他張口了半晌,發現自己還真是拿露可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后只能無奈地說,“我相信你。”
露可又說:“你們都走吧,它們看到這么多人肯定會害怕,人少它們會好點。”
楊雨果:“不行,太危險了,萬一你被它們咬了怎么辦?這么多狗,我一個大男人看著都發怵。”
露可:“我會保護自己的。”
楊雨果還是不同意:“前幾天剛有個俄羅斯一米九壯漢被一群流浪狗咬死的新聞,不行,留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至少留下這些保鏢。”
露可苦惱地皺起眉,“我真的沒事的。”
兩人拉鋸了半天,最后兩人各退一步,楊雨果同意他們離開,但老嚴和他要留在這里,而且身上要帶足爆竹鞭炮。
狗怕響的東西,這種爆竹鞭炮比刀的威懾力要強得多。
其他人都走了。
偌大的一期露天基地里只剩下他們三個。
楊雨果一開始還有點慌張,面對著那么多狗,那真的是心底里涌上的警惕,蟻多還咬死象呢。
誰知道露可那么野,先挑了幾條竄得最前面最兇的羅威納串串出來,喉嚨發出兇惡的低咆聲,撲上去跟它們打了一架。
那副野蠻兇暴的樣子把楊雨果驚得目瞪口呆,也把老嚴的眼珠子差點沒驚掉出來。
老嚴被驚得最厲害,原本以為是天真愚蠢的有錢小姐,誰知道轉眼撲上去跟羅威納打架,還打得那么兇暴,戰斗力那么強,連他看著都害怕。
那幾條羅威納被揍得差點屎尿都出來了,再也不敢挑釁。
露可真就是下死手來揍的。
這幾條挑頭的狗就被打服帖了,看到她就嗚嗚地低聲叫著服軟,其他狗也有點畏懼她。
威嚴立下后,露可開始在狗群里竄來竄去。
楊雨果算是服了她了,心驚膽戰地跟在她屁股后面,生怕她又找狗打架,但露可沒再打,反而開始懷柔,喂這些狗食物吃。
露可跟嚴基地長說以后食物都由她來喂和分配,其他工作人員不要喂。
當這么多狗聚在一起后,會像狼群、羊群、馬群那樣無形中選出領頭者來,她現在就要當這個領頭者。
以后只有聽話的狗才能得到食物。
楊雨果跟她跟得很緊。
見她在狗群里游刃有余的樣子,他的心漸漸放下來。
后來楊雨果接到電話,有工作上的事急需要他處理,才不得不離開。
離開前他讓人送來更多的爆竹筒鞭炮,將爆竹捆成個大背包,全讓老嚴背著,并嚴令老嚴跟在露可身邊,保護她的安全。
到下午的時候封逸言回來了。
這位頂流實在是太火,就算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們也都粉他,所以這里的工作人員在看到他后都特別興奮激動,不過大家也不敢去搭話打擾,只是工作得更加賣力了些。
封逸言在度假木屋里看到了孟關,問他:“露可呢?”
孟助理如實說了:“露可小姐在露天基地里面。”
“怎么沒跟在她旁邊?”
“露可小姐想一個人訓練那群狗,讓我們都出來,不過她身邊有一期的負責人跟著,身邊還帶了很多鞭炮爆竹聲的,不會有事的。”
封逸言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
孟助理見他臉色不對,連忙再次補充:“而且現在都好幾個鐘頭了!露可小姐中午還回來這邊吃飯過,看起來好好的,我保證,沒被咬過,連皮都沒破!”
封逸言看了眼露天基地的方向,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
這幾天因為忙這邊的事,其他工作積壓了很多。
封逸言是封家的獨子,所以不管他唱不唱歌是不是頂流,封家的產業也遲早會全部交到他手中,事實上今年已經有部分產業轉交到他手中了。
封家的產業很龐大,投資的領域覆蓋很廣,通訊、房地產、新科技、新能源、日化等基本各行各業都摻了一腳,平常他也是要處理這方面的工作的,寫歌唱歌其實只能算調劑和愛好。
接完這個工作電話已經是五分鐘后。
他看了眼手表,視頻會議的時間又快到了,眉心不禁又蹙了蹙。
他沒再跟孟助理多說,只看了他一眼后,就在其他人的簇擁和指引下,大步走向度假木屋里為他安排的私人書房。
這沒有情緒的一眼給了孟助理很大心理壓力。
孟關低著頭,躬身送封逸言離開,也不敢跟上去,心里叫苦不迭。
要命,早知道他涎皮賴臉也跟在露可身邊了。
書房。
在用筆記本開視頻會議之前,封逸言用書房里的另一臺電腦打開了監控畫面。
露天基地里裝有非常密集的攝像頭,可以看實時監控。
封逸言在監控里找到露可的身影,臉色和緩了些許,但還是低罵了聲,罵露可渾,也不怕被咬死。
視頻會議開始。
筆記本電腦里的是一群西裝革履的外國老頭老太。
封逸言其中一個投資公司前段收購了國外的一家移動運營商,這些老頭老太就是運營商的董事們。
他們看到封逸言這個老板后,磕磕絆絆地說著不熟練的華文,向封逸言問好。
封逸言朝他們頷首,然后用流利的西班牙語跟他們交流。
老頭老太們驚訝又如釋重負。
大家開始談工作。
封逸言開著視頻會議,偶爾瞟一眼隔壁電腦上的監控,怕這個不省心的被狗群襲擊。
他這邊雖然用筆記本開著攝像頭,畫面小小的,但國外那邊的會議室里,其實董事們是在大屏幕上看到封逸言的。
這么大的屏幕,封逸言的一舉一動都很清晰,自然發現他時不時會瞟一眼旁邊。
董事們都很好奇他在看什么。
不過好奇歸好奇,這幫人精也沒不長眼色地出口詢問。
監控里,露可待在狗群里不停地跟狗狗們說話,那些狗看起來居然都很服她。
然后她開始在狗群里挑狗。
挑出來的狗就在對方的額頭上用粉筆畫個記號,就那么一條豎杠,有點像是哈士奇額頭上的那撮靈魂火焰,不論什么狗畫上后都平添幾分傻氣。
然后他發現她把這群狗帶去了廁所。
露天基地里建造了很多狗狗廁所,里面都是一排排沒有隔間的蹲坑。狗狗廁所里也是有監控的,所以他能看到露可帶著那群額頭有粉筆標記狗,教它們用蹲坑上廁所。
這些被挑出來的狗要不就是邊牧,要不就是拉布拉多金毛,非常聰明,似乎能聽得懂露可說話,立刻在她的要求下,尾巴翹起學人蹲坑。
在快要看到狗屎的時候,封逸言趕緊收回視線,重看向筆記本里的視頻會議,面色依舊如常。
他一心二用,還思路清晰,提問犀利,把某個想渾水摸魚的董事嚇得驚出冷汗。
就這么過了一會,他再看了眼監控。
露可已經不在狗廁所里了,那群狗在上完了廁所,被露可領著出去了。
然后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群狗居然像露可教它們那樣,開始教其他狗用蹲坑!
一旦看到有狗在草地上轉圈圈想要在地上拉屎,就拱著鼻子把它們趕到蹲坑那里,教它們使用蹲坑。
有的狗笨笨的,拉到了外面,老嚴就立刻上前清理。
然后那群額頭有粉筆記號的狗就教訓亂拉的狗。
封逸言看到這里突然明白露可為什么要求這些蹲坑里裝監控了,為了方便能認出作案狗,然后捉出來訓。
以后可以在這些狗的脖子上系編號項圈,項圈上能看到這條狗的編碼,里面安裝個芯片,記錄下這條狗的行為,所犯的錯誤。
再安裝個電流器,一旦狗群暴動可以用電流器來迅速鎮壓,這樣比爆竹之類的要再安全些。
董事們已經習慣封逸言時不時看一眼監控了。
也不敢以為他眼神往旁邊瞟,就以為他沒在聽會議。
看到露可在狗群里嗷嗚嗷嗚學狗叫時,眼中掠過一絲無語的笑。
其他董事有點習慣封逸言時不時看一眼旁邊了。
聽說這一位年輕富豪最近公布了戀情,看這樣子,說不定看的就是那位神秘女友。雖然董事們不知道中間的曲折,但竟然猜對了。
電腦里的監控畫面再次變幻。
監控有自動尋蹤功能,他這邊不用自己切換鏡頭,監控鏡頭就可以自己切換。這會監控已經到了南面的一顆大樹下。
露可不知道從哪里扛來一把很長的梯子,往樹上一架。
嚴基地長跟在她旁邊,似乎在勸她,愁眉苦臉的,生動演繹了什么叫急得團團轉。
而露可看起來很興奮。
她在狗群里簡直跟猴王在猴群里一樣,那叫個如魚得水。
她稍微拍了拍嚴基地長的肩安撫,就眼睛锃亮地蹭蹭幾下爬上梯子,然后借著梯子登到了樹上的一根高枝上。
底下灰泱泱的狗涌來,那真是狗山狗海,壯觀無比。
嚴基地長也被這場面嚇到了,不得不趕緊爬上梯子,不然就要被淹沒了。
封逸言也警惕起來,拿出手機準備打安保們的電話,準備讓他們進去。
然后就看到露可興奮地站在高處,臉頰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仰起脖子一聲:“嗷嗚——”
底下的狗狗們也紛紛仰起頭。
“嗷嗚——”
“嗷嗚——嗷嗚——嗷嗚!!”
此起彼伏,嗷嗚聲一片,驚得嚴基地長目瞪口呆。他活了四十多年,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露可加大了音量:“嗷嗚——!!”
底下的狗狗們也激動地加大了音量。
“嗷嗚!!——嗷嗚!!——嗷嗚!!!”
“嗷嗚嗚!!!”
那聲音響到,都透過度假木屋的玻璃窗傳進了封逸言的耳朵。
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唯獨看著監控的封逸言知道。
監控畫面里的這一幕仿佛狗王登基,那叫個氣派震撼,當年獅子王辛巴登基的時候,差不多也就是這個規模了。
封逸言放下原本要撥打電話的手機,那真是,又好笑,又驚愕,又震撼,又佩服,又有點想揍人。
這家伙真是……
總能做出出乎預料的事。
筆記本電腦里董事會成員們小心翼翼詢問。
“您對剛才湯姆森的想法有什么意見嗎?”
封逸言:“……”
這次是真走神,沒聽到他們剛才說了什么。
第43章
晨曦訓犬基地里的狗狗現在都是按照露可想要的方式管理的, 白天工作人員把狗狗們放出來,讓它們在寬闊的露天基地里自由活動。
晚上讓露可喂食分配食物, 并命令它們回公寓里休息睡覺。
每只狗都在公寓里擁有個屬于自己的小房間,環境舒適。
第二天清晨。
“早啊,早田君!”
“早啊,山本君,你也起那么早啊。”
兩名日本訓犬師互相打招呼,然后約定吃完早餐后一起去露天基地里看看,一邊走一邊聊天。
“聽說所有狗又被全放出來了,這會不知道怎么樣呢。”
昨天基地里的工作人員都沒被允許進露天基地,這兩名日本來的金牌訓犬師也同樣沒能進去。
所以兩人盡管聽到狗群此起彼伏的嗷嗚嗷嗚叫喚聲,但是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們從沒見過那么多狗聚集在一起養的模式, 只能是猜測狗群里選出了領頭大狗……
不, 這個狗群規模都可以說是狗王了。然后這個狗王像哈士奇一樣喜歡狼嗥, 于是其他狗就跟著它們的領頭狗一起嗥。
不得不說兩名金牌訓犬師還是很了解狗的, 雖然有點點出入,但竟然猜得八九不離十。就是哈士奇成精的露可成為了狗王, 爬到樹上嗷嗷嚎了兩嗓子。
工作人員們拿著清掃工具準備向露天基地里的大門走去。
他們每個都戴了護具,準備了爆竹等自衛武器, 狗群聚集起來還是很可怕的。
昨天露天基地封閉了一天,他們也沒能進去, 但是今天允許其他人都進去了, 據說是把狗群們調教好了。
不過這些人都沒當真。
怎么可能一天就調教好了, 他們覺得這十天半個月的也不見得能訓好。
所以有的工作人員甚至戴了降噪耳塞進來,以免被狗群吼得耳朵不舒服。
兩名金牌訓犬師跟在工作人員們的身后,跟著一起進去。
兩人一邊走一邊萬分感嘆地聊天。
“這里的環境還真是漂亮到奢侈啊。”
“是啊,我工作了二十幾年, 還從沒有見過這么大的導盲犬訓練場場地。聽說這里還只是養犬基地,城市里的才是實景訓練地,聽說是用一座荒城來訓練呢!”
“一座荒城,我們那里只有荒棄的村莊,還沒有見過荒棄沒人住的城市。”
“因為華國太大了啊。”
“對了,我昨天打聽到一個消息,聽說把流浪犬訓成導盲犬的主意是昨天那位小姐提出的主意,似乎是幾位財團的公子為了討她歡心才建了這座基地。”
“是嗎,那有錢人的世界還真是任性啊。”
“這話我們可只能悄悄說。”
“你不覺得嗎?”
“確實,那位小姐太異想天開了,導盲犬哪里那么容易訓練。不過經過昨天一天,她應該知道有多可怕了吧,今天早上都沒看到她出現呢!”
“所以才輪到我們出場了不是?”
兩人相視一笑。
他們昨天沒有怎么阻攔露可他們,就是想等一切都亂糟糟到無可收拾的時候,再去提意見,好讓基地按照他們的建議去管理。
在他們看來,狗是不適合這么一大群放到一起養的,應該用柵欄將它們隔成一小群一小群,再一一進行訓練才是最佳方式。
這么多的狗聚在一起,即使是他們也沒有很好的辦法能讓它們聽話。
他們猜測昨天露天基地里應該出了很多麻煩,今天早上看到的景象應該會比昨天還糟糕。
然而等兩人進去后卻十分愕然。
只見所有的狗都很安靜,看到他們一群人進來也只是好奇地搖搖尾巴,完全不像昨天那樣防御性的大叫。
更多的狗在玩鬧嬉戲。
綠油油的草地上,高大的紅松樹之間,藍天白云下,無數翹著尾巴的毛絨絨在撒歡打鬧。
似乎經過昨天一天,所有狗子們身上的那種恐懼感都全部消失了。
兩名日本訓犬師驚愕地面面相覷,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草地上也沒什么狗屎,非常干凈。
這讓清掃人員們也懵了。
然后有的清掃人員看到有的狗狗跑進了狗狗廁所里面,他們跟過去一看,發現它們居然會自己使用蹲坑!而且拉完還會自己按下腳踏沖水!
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
要不是基地里規定不能用手機拍任何照片視頻,他們絕對會直著眼睛立刻掏出來拍個視頻。
不、不會吧……?
兩名日本訓犬師震驚到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
這時他們忽然想到了露可。
當時露可讓他們全部離開,說她會教好這些狗。
所以說,難道那位漂亮小姐不是在玩,她居然是真的這么厲害的嗎?!!
兩人驚愕得在露天基地里四處轉,想看看其它狗怎么樣,他們不信那么多狗只用了短短一天就能被全部安撫下來,還會自己用人用的蹲坑,這絕對不可能!
不是人能做到的。
他們不知道的是,人不能做到,但狗可以,狗狗們互相盯梢,如果有狗沒好好拉屎,就會遭到狗群的排擠和驅趕,所以除了少數實在太笨的狗外,大家都有努力好好學蹲坑。
畢竟連幾個月大的小狗都會定點排便,它們真想做還是可以做到的。
兩名訓犬時在露天基地里走走看看。
走到一半,突然在湖邊的涼亭里見到了一名陌生青年。
那名青年身材挺拔,一頭鉑金色發色,穿著襯衫西褲,單手插著褲袋,正閑適地看著亭畔的湖水,身上有種大財團才能養出來的慵懶貴氣感,身邊有很多便衣保鏢跟著。
他們愣了愣后,震驚地認出了這位好像是邱家的四公子。
不像有些豪門悶聲發大財,邱家在全球的知名度很高,奢侈品店開遍全球,女人們都以買到邱家的鉑金包為榮,哪怕要配貨也愿意買單,簡直是豪門必備品。
不過他們也不怎么關注財經新聞。
會一眼認出,是因為邱家四公子和他們國家一位國民度很高的女星交往過。
然而那名女星半個月不到就被甩了,當時在新聞發布會上痛哭流涕,被媒體們大肆報道。現在都兩年了女星還是沒有復出的跡象,近期被拍到面容憔悴的逛街,疑似情傷未愈,于是冷飯又被拿出來炒了一遍,他們也溫習了一遍。
他們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看到那位傳說中的四公子。
幾名保鏢待在亭子外面,嚴基地長待在亭子里面,跟邱家四公子說著些什么。
那位邱家四公子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臉上笑意盈盈的,唇角勾起。
這時他們看到那位楊公子也來了,朝邱家四公子迎上去。
“你怎么來了,談完了?”
楊雨果喘著粗氣對邱嘉泊說。
剛晨跑完,脊背都是汗。
邱嘉泊:“談完了,還有點收尾工作交給其他人解決。”
“幾點到的啊你。”
楊雨果接過別人遞過來的毛巾,隨意擦了擦。
邱嘉泊:“十分鐘前。”
最后需要談判的幾家狗肉廠距離這座縣城就一百多公里遠,跟這座縣城是同一個省,倒是不需要連夜趕路,邱嘉泊是早上起床后來的。
楊雨果:“從延城趕來再轉車也要兩個鐘頭吧,你起的夠早的。”
兩座縣城都沒有飛機場,就算是私人飛機也要有機場能落,所以只能坐高鐵,高鐵再轉車過來。
邱嘉泊:“那邊沒有家像樣的酒店,沒睡好,索性就早點過來了。”他視線在周圍搜尋了下,問,“露可呢?”
提起露可,楊雨果臉上頓時露出生動的笑。
“她還在睡覺呢,昨天上躥下跳的可累死她了。”有點埋汰的語氣,但講起來滔滔不絕,眉飛色舞。
“我跟你說,我們昨天剛到這里的時候,這里的狗每只都在大叫,那個吵的,我耳朵都要聾了,說話聲音都聽不到!”
“他們說是什么狗肉廠的狗怕人,要慢慢養段時間,但露可說她能教好,讓我們其他人都走。”
“我以為她要給這些狗講道理安撫它們呢,結果你猜怎么著?”
楊雨果眼珠子晶亮,哈哈大笑,“結果她跟狗狠狠打了一架!”
說到這里他好氣又好笑,連連搖頭:“我可真是服了她了!”
“后來這群狗還真的服她了,今天居然乖乖的都沒叫,好像找到狗老大一樣不怕了。”
邱嘉泊一直含笑聽著。
其實他已經聽嚴基地長說過一遍,但還是聽楊雨果又講了,因為聽著實在是很有意思。
露可總會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她身上有一種憨直、野蠻、熱烈的生機感,每次都能讓人耳目一新。
邱嘉泊問起:“她有被狗咬嗎,身上有破皮嗎?”
“沒有被狗咬。”
楊雨果有點遲疑,“但是破皮我不確定,她昨天跟好幾條狗打了一架呢,后面還爬樹了。”
邱嘉泊神色認真了許多:“狗肉廠里的很多狗來路都不正宗,不一定打過狂犬疫苗,如果有傷口會很危險。”
楊雨果一聽也急起來了。
“你說的對,打狂犬疫苗最佳時間是不是24小時來著?現在應該還沒到時間,我們趕緊把她叫起來檢查看看!”
他們去時露可還在度假木屋里呼呼大睡。
狗子精力旺盛,但讀條短,昨天累癱了,回來后就倒頭大睡,連澡也沒洗,睡得像條死狗。
聽到敲門聲,露可半睜著眼睛勉強爬起來去開門,看到邱嘉泊一愣,然后彎起朦朧的睡眼朝他一笑:“你來了啊,太好了。”
邱嘉泊也笑,心頭微暖。
誰都希望自己的到來被歡迎,他也不例外,尤其是被喜歡的人歡迎。
他微笑:“嗯,早上很早趕來的,早上好。”
聲音被放得格外輕柔。
似乎那么早起趕路,就為了跟她說這句早上好。
楊雨果心里暗罵了一聲真是花花公子手段多,打斷了他的放電,問露可:“你身上有沒有傷口?有傷口的話我們要趕緊去打狂犬疫苗。”
露可懵:“傷口?沒有啊。”
楊雨果看她渾身臟兮兮的,疑惑:“你怎么還穿著昨天的衣服,不會昨天沒洗澡直接睡了吧?”
露可不好意思地嗯了聲。
她知道人類都是每天睡覺前要洗澡的,但是她昨天太累了。
邱嘉泊:“還是再全身好好檢查下吧,露可,就算是破皮之類的小傷口也要立刻去打狂犬疫苗,這不是開玩笑的,狂犬病發作無藥可治,會死。”
露可看他們兩人這么嚴肅,腦子里的三團也在紛紛勸她,只好同意了,“我知道了,我再檢查一下。”
楊雨果:“背上也要看看!你干脆去沖個澡吧,照著鏡子看看自己的背,別有破口。”
露可乖乖地進了浴室。
兩人目送她進浴室,然后兩人在拐角處的茶室等。
然而等了四十分鐘了,露可還沒出來。
女孩子洗澡時間久是正常的,他們也有那個耐心等,但是他們怕露可身上有傷口,到時候得趕著時間去打狂犬疫苗。
于是他們就去門口催了催。
楊雨果敲了敲門,清了清喉嚨,有點不自在地朝里面問:“露可,你洗好了嗎?”
聲音被放得格外溫柔。
邱嘉泊冷瞥了瞥他,眼神似嘲似諷。
楊雨果理直氣壯瞥了回去。
里面沒有聲音。
兩人擔憂地對視了眼,有點擔心但又不好進去,于是兩人把方助理給找來,讓方助理進去看看。
方助理聽說里面沒聲音,也有點著急。
結果她心急忙慌地進去后,發現露可沒有什么事,就是在浴缸里睡著了。
她歪倒在浴缸里,腦袋枕著浴缸邊沿,黑發鋪散,嘴巴張開,睡得香甜無比。水還在持續地流,要不是浴缸有防溢的設計,水就要漫到地面上了。
浴室有淋浴區和泡澡區,露可其實本應該去淋浴區的,但是進了浴室后她的瞌睡蟲就再次附體,困得不行,跟被控制的僵尸似的腳步不受控制地就爬進了浴缸,脫了衣服后就打開水龍頭。
她想打個盹,等水裝滿浴缸后再洗,沒想到睡死了過去。
方助理跟外面等著的兩個男人說了聲露可的情況。
聽到露可居然在浴缸里睡著了,兩人松了口氣之余,都是好笑又無語。
楊雨果對方助理說:“露可太困了,麻煩你幫她洗一下澡,我這邊私人給你一萬紅包。”
方助理忍著心痛謝絕了紅包,表示照顧露可也是她現在的工作任務之一,是分內之事。
然后她回去浴室幫露可洗澡了。
熱霧迷蒙中,露可躺在浴缸里,特別自然的任由方助理幫她洗澡。
狗子可太習慣人類幫她洗澡了,反而自己洗澡不太習慣。
方助理讓抬胳膊就抬胳膊,讓轉身就趴著,再困都閉著眼睛乖乖聽話,讓方助理還以為是在幫自己五歲的女兒洗澡。
但是這具身體又跟小孩又截然不同。
玉白無瑕的成人女性身體半沉在水中,身體曲線的線條優美得讓人臉紅心跳,像尊浸泡在水中的玉觀音。
邱嘉泊他們之前交代過要看看身上有沒有傷口,方助理幫忙清洗之余也仔細看了看,只看到每一寸皮膚都晶瑩潔白,猶如弱雪。
方助理面紅耳赤地幫忙洗完,心想還好她不是男人,不然肯定要忍不住犯罪。
洗完后,方助理找了條烘干帶著馨香氣息的浴袍。
她把露可叫起來,幫還迷迷糊糊的露可穿上浴袍包裹起來,系上帶子,再把人半攙半扶半推地帶出浴室。
洗干凈的露可香噴噴的,臉頰也紅撲撲的,長長的睫毛困倦半垂,看起來又漂亮又可愛。
出來時坐在沙發上的兩個男人齊齊扭頭看過來,目光都有瞬間的停滯,再若無其事地瞟開目光。
他們起身走過去。
邱嘉泊眼睛看著露可,問卻問得是方助理:“怎么樣,她需要打疫苗嗎?”
方助理非常確定的說:“她身上沒有破一處皮,我可以肯定。”
邱嘉泊微笑:“那就太好了。”
方助理覺得現在這兩人有點不太對勁,就半摟著露可說:“那我帶她回去睡覺了。”
楊雨果直勾勾地盯著裹著浴袍的露可,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他此刻特別想對方助理說我可以幫你。
方助理那么矮小的一個,扶著露可很吃力吧?沒事,交給他,他身高體壯,胳膊強勁,他可以直接將露可抱起放回房間床上的!
邱嘉泊攔下了方助理。
“還要讓她去睡嗎?楊雨果說她昨晚十一點多回來的,回來后倒頭就睡,衣服都沒換,現在八點多,也就是說她已經睡了九個鐘頭了。睡得太久容易生病,還是在這坐會清醒下吧。”
方助理一聽露可居然已經睡了九個多小時,那確實不能再睡了,于是她也哄著露可醒一醒,在外邊坐一會吹吹風。
露可苦著臉,臉快皺巴成金毛。
她以前做狗狗時一天可以睡十幾個小時的,怎么做人比做狗還辛苦,睡九個鐘頭就算多了!
客廳里有沙發,她困倦地坐在沙發上,另外三個時不時跟她說話,想讓她清醒些。
露可清醒了一會,跟他們說了會話,但說著說著腦袋跟鳥啄水似的一點一點的。
大家眼睜睜看著她努力跟睡意做斗爭,眼皮慢慢往下耷拉,接著猛然睜開,假裝清醒,沒過一會,眼皮又慢慢往下掉,接著再猛然睜開,眼睛睜大,竭力讓他們看到她是清醒的。
之后眼皮掉下的時間越來越長,直到跟膠水似的牢牢粘住,再也睜不開了。
腦袋也困倦地靠在了沙發靠背上。
沒過一會,背也歪在沙發靠墊上,眼睛閉攏,人一點一點地歪倒下去,半個人都躺在沙發上。
……看來確實還很困啊。
楊雨果看她這可憐的缺覺樣,心軟得一塌糊涂,看著她柔聲說:“算了,就讓她再睡一會吧,人不會睡壞的。”
邱嘉泊:“還是讓她吃點東西再睡更好。”
楊雨果立刻說:“那我去拿點雞腿來,她愛吃!”
說著就急匆匆去拿雞腿了。
楊雨果一走,周圍頓時只剩下邱嘉泊和方助理。方助理彎腰想喊醒露可,讓她回房間去睡。
邱嘉泊攔住她的手,豎起食指,對她做了個噓的手指。
隨后他起身,去拿了個吹風機過來,換坐到沙發另一頭的椅子上,接進電源,開始幫露可慢慢吹濕發。
露可的腦袋枕在沙發扶手上,頭發被壓在腦袋底下,他輕輕抬起她的腦袋,捋出她壓住的部分,將這些濕發聚攏到一起放在手掌中。
吹風機嗚嗚地慢慢吹,顯得異常的溫柔耐心。
方助理看到這一幕心里直打突,陪著笑,客氣萬分地說:“邱少,還是我來吧。”
邱嘉泊沒有搭理她,仿佛沒有聽到似的,繼續慢悠悠地幫露可吹。
方助理立在旁邊立成了人形木柱也沒等到回答,那叫個站立不安,頭頂冒汗。
她有點驚慌地瞥了眼外頭,生怕自家老板突然回來了……那畫面真是太美她不敢想象。
急到最后她有些懊惱。
你們這些人到底能不能明說啊,老板你究竟是把露可當成假女友,還是對她有點意思。
邱少你是想追露可,還是只是心血來潮想給人做好心tony。
感情線清晰點好不好?搞得她一個助理很糾結……
如果老板明說對露可有意思,那她還咬咬牙硬著頭皮剛一把,去強搶邱嘉泊的吹風機,至少有立場在可以傍身。
但是現在要怎么辦?
她干什么都不對啊!這不是被兩頭罵的節奏。
邱嘉泊終于紆尊降貴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現在的心境,語聲很溫和地彬彬有禮道:“可以幫我泡杯咖啡來嗎?”
“好的!”
方助理如蒙大赦,立刻就出去了。
于是周圍就只剩下邱嘉泊和躺在沙發上睡覺的露可。
露可就像所有狗子一樣不喜歡吹風機的噪音,在邱嘉泊打開吹風機的時候就微微皺起了臉,腦袋還縮了縮,眼皮費力地想撐開,但又敗給強烈的睡意。
朦朧間聽到頭頂一聲輕笑。
對方似乎把噪音調得更低了些。
這個吹風機本來就很昂貴,噪音很小,風速調低后就更小了,露可的臉立刻舒展了許多。
邱嘉泊輕聲說:“不吹干頭發睡醒會頭痛。”
戴著銀色裝飾圈戒的修長手指輕輕抓住露可的頭發,隨著熱風一下下順,他不會把熱風一直對準一個地方,不停的變幻,指尖偶爾輕輕攏過頭皮,讓不困的人都能舒服到昏昏欲睡。
露可更是從淺度睡眠重回到深度睡眠,然后徹底睡沉。
頭頂磁性低啞的聲音隱約傳來:“我的奶奶也不喜歡吹頭發,我在老家時會偶爾幫她這樣吹,舒服嗎?”
露可沒聽到。
她已經完全睡死過去了。
她雙腿還保持坐姿垂在沙發外面,上半身睡在沙發上,腦袋微微側著,黑發像烏木一樣黑,嘴唇像玫瑰一樣鮮紅潤澤,皮膚像雪一樣白皙無瑕,就像是沉睡的白雪公主。
一張臉小的巴掌就能蓋住,鼻梁高挺,睫毛濃密卷翹,嘴唇睡得微微張開,透過嬌柔的唇瓣能看到一點晶瑩潔白的牙齒。
她的每一寸看起來都像是造物主的杰作,邱嘉泊越細看,越覺得她美好到不可思議。
雪白的睡袍是交叉領的。
露出些許泛粉的白皙肌膚,脖頸纖細,頸側線條微繃。她整個人就這么毫無防備的睡在他面前。
邱嘉泊的視線最終在她的睡袍上的腰帶落了片刻。
里面穿了,或許沒穿,如果解開不知道會怎樣。
他拿了瓶冰水來,喝了幾口后,才繼續幫她吹頭發。
這一刻他有點體會到看到小龍女躺在樹林里時尹志平的感受了。
原本尹志平還算是個正直的人,還會在趙志敬想做壞事時勸趙志敬,但后來他在林子中獨自看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小龍女后,就忽然變成了禽獸,用手帕蒙住她的臉,慢慢解開她的衣帶。
當然他不是尹志平,不至于那么沒有自制力,那么下流。
而露可也不是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的小龍女。
她只是睡著了而已,不是昏迷了,以她那能九十米長傳的力氣,保管能揍得人鼻子開花。
不過他還是很享受這一刻。
這么多天的奔波和談判累積的疲憊,一下子就完全消去了。
他看著露可,像看到一朵生命力旺盛的玫瑰花,然后情不自禁地想——她怎么會這么漂亮生動,跟花海里的所有花都不一樣,仿佛就是他想等的那朵花。
吹風機熱風熏人。
洗發精油加熱后散發的馥郁花香更令人昏昏欲醉。
骨節修長的手指一下下順著半干的黑發。
露可耳邊的頭發被遺漏了,于是他抬手,指尖勾到那縷頑皮繞在耳垂邊的發絲,將它輕輕帶出來。
帶出來時一滴水珠從那縷濕發上落下,滴到露可的耳朵上,然后那滴晶瑩的水珠就順著精致的耳骨輪廓往下滑,最后懸在潔□□致的耳垂上。
啪嗒一聲,晶瑩剔透,纏綿滴落。
剎那間似有弦被繃斷,心中的輕癢悸動再也控制不住,他俯下身,想輕輕地親一下她的額頭。
【wuliwuliwuliwuli!!!!】
正處于深度睡眠的露可猛地被系統發出的警報聲給叫醒了。
事實上系統早在邱嘉泊要給露可吹頭發的時候就開始叫她了,跳著腳讓她趕緊起來自己吹頭發,不要讓男人幫她吹,但露可繼續呼呼大睡選擇忽略。
不就是吹頭發嗎。
她以前全身的毛都是人類吹的,有什么問題?
系統一直絮絮叨叨的罵她,然后在邱嘉泊要親下來時,系統終于嗷嗷劇烈尖叫,同時按下警報器,警報器wuliwuli發出爆響。不要被渣男配碰啊!!!
而就在這時,出外吃早餐的封逸言也回來了。
他還給露可打包了早餐帶回來,由身旁的兩位男助理拿著,結果一進門就看到邱嘉泊要親露可的一幕,瞳孔剎那一縮。
封逸言動作奇快地拽過助理手里提著的食物,也就是被食品塑料袋裝著的叉燒酥,掄起胳膊就朝邱嘉泊的臉砸過去。
那可是扔棒球扔出來的準頭,就這十米不到的距離絕對能精準無比地砸到邱嘉泊的臉上。
然而露可這時卻因為被系統的警報嚇得一個激靈,從沙發上彈坐起來。
于是熱乎乎的叉燒酥就吧唧一聲,糊到了猝不及防的露可臉上。
狗子一聲痛叫:“嗷兒!”
第44章
可憐狗子無辜挨砸, 還砸在眼睛上,露可嗷兒一聲痛叫, 彎腰坐在沙發上,兩手捂住自己的右眼。
一頭半干的長發散在纖薄肩頭,擋住了肩膀和頸側,整個人柔弱可憐又無辜。
邱嘉泊緊張地從沙發側邊跨步走到她面前,彎腰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挪開她擋眼睛的手:“眼睛怎么樣?給我看看。”
狗子躲了一下。
封逸言也快步趕到面前,冷冷呵斥他:“別對她動手動腳!”
邱嘉泊:“我沒動手動腳,我就想看她眼睛有沒有事。”
封逸言冷笑毒舌:“所以我剛才是看錯了,你沒有要偷親她,只是看到她眼睛里有飛蟲要幫忙吹是吧?”
邱嘉泊:“…剛才是剛才, 我現在只想確認她眼睛有沒有問題。”
封逸言:“滾, 以后離她遠點。”
被連翻不留情的呵斥, 邱嘉泊也怒了, 他好歹是邱家的四公子,自有自己的傲氣在, 他氣怒反笑:“阿言,你們只是合約關系吧?你說這話, 我差點還以為是在橇你墻角。”
封逸言語速很快,也很冷:“第一, 雖然是合約, 但在全世界眼中, 我是這傻杯的男朋友,我不想在八卦媒體上看到我被戴綠帽子的新聞。”
“第二,你不該去禍害這個傻子,她不像你玩得花玩得開, 這傻子以前都沒談過男朋友,經不起你玩弄。”
邱嘉泊怒氣上涌。
什么叫他玩得花玩得開,他明明知道他對露可有想法,還在她面前說這么陰陽怪氣的話。
“我沒有要玩弄露可,我不會把對別的女人的那套用在她身上。”
封逸言眼底滿是不耐煩:“你這話留給別的女人去說吧。”他加重語氣,“我說了,不要去禍害她!”
兩人互瞪對峙。
雙方眼底都冒著怒火,這是真火上來了。
原本跟著進來的兩名男助理頭皮發麻,已經貼著墻根悄悄溜到外面去了,這修羅場他們惹不起,不想被火星子迸濺到。
在兩名男助理出去的時候,泡完咖啡的方助理從外面回來了,猛地撞到這兄弟反目的一幕,她脖子一縮腳底一打轉,非常連貫地端著咖啡就往回溜。
行了,她以后知道怎么做了。
屋內封逸言和邱嘉泊這兩個發小又互嗆了幾句,然后忽然發現沙發上的露可一只手捂著眼睛,另一只手拆開了叉燒酥的塑料袋,在往嘴里塞,吃得噴噴香。
另外一只眼睛還好奇地看著他們,一臉的看熱鬧。
封逸言:“……”
邱嘉泊:“……”
怒火登時像氣球被戳破。
兩人都氣笑了。
他們倆都為她吵起來了,這家伙卻一副置身事外不關她事的樣子,而且眼睛都受傷了還想著吃。
狗子敏銳地察覺到不好,非常機靈地提前開口,試圖引開話題,問封逸言:“為什么這個叉燒酥吃起來跟家里的味道一模一樣?”
封逸言:“就是家里帶來的廚子。”
他沒跟她計較,沉聲說:“手挪開給我看看,如果有傷的話立刻去醫院。”
系統給露可掃描了下,做了個檢查:【還好,沒事,緩一緩就好了。】
它心中十分懊悔,早知道就不喊露可醒來了,誰知道渣男主會突然回來,還反應那么快,而且會那么反應,他居然抄起東西砸向他發小。
露可不情不愿地挪開手。
眼睛還是閉著的。
封逸言彎腰湊近,那張被譽為盛世美顏的臉迫近。
紅粉魂都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唯有狗子不解風情,她那只被砸到的眼睛睫毛被淚水濡濕,非常艱難地一點點睜開,露出里面璀璨湛藍的眼瞳。
封逸言仔細查看沙發上狗子的眼睛,發現只是眼白處紅血絲有點多,并沒有大礙,微松了口氣。
露可這會見他們不吵了,問封逸言:“是不是你砸過來的啊?”
封逸言唇線微抿,聲音中有一點不易察覺的懊悔:“如果你沒忽然坐起來的話,應該會砸到這流氓的臉上。”
露可:“流氓?”
系統搶答:【你睡著了沒看到,邱嘉泊剛要偷親你!】
封逸言半點沒替邱嘉泊遮掩的意思:“他剛剛趁你睡覺要親你,以后跟他在一起小心點,別被他偷占便宜。”
露可用獨眼看向邱嘉泊。
剛剛被封逸言質問還怒氣冷沉的邱嘉泊,此刻被露可注視著,眼中終于劃過一絲尷尬和不自在。
“咳……只是額頭,抱歉。”
露可大方道:“沒關系,你可以親我,用不著偷偷親。”
邱嘉泊和封逸言同時愣住。
封逸言在驚愣過后,臉上的情緒像被化開的墨,逐漸淡漠直至消失。
他原本因為要看她眼睛,所以站在沙發前身體微俯,此刻他脊背挺直,聲音淡的要化在空氣中:“露可,如果你有喜歡的人,我們的合約可以立刻結束。”
露可大驚。
愣了一愣后,她突然明白人類之間的社交界限。
人類允許被異性親,就是喜歡對方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很介意被人親,不是喜歡他的意思!”她急忙說完,弱弱補充了一句,“……再說親額頭沒什么吧?”
兩人看著她全無羞澀的疑惑臉龐,一時間都有點無言。
邱嘉泊是從驚喜的云端上跌落,也有種就知道是這樣的挫敗。
封逸言是深吸幾口氣才壓下敲這蠢貨腦袋的沖動。
到底是什么樣的家庭教出這樣的傻缺!
系統要是知道,絕對要說一句,這不就是你教的嗎?它很努力才教成她現在這個樣子好不好,不然怕是路上誰跟她招招手,她就撲過去沖人親熱,要對方摸腦袋摸背擼肚皮。
本身就是個外向親人的小狗能怎么辦?
封逸言的情緒又回來了,冷冷問她:“誰親你都可以?”
……只要不是她討厭的人,誰親她都可以啊。
露可這么想。
但是她發現封逸言似乎不高興,于是支支吾吾的沒敢答,隨后她非常耍賴直覺地大聲說,“我最喜歡被你親,我最愛你了,封逸言!”
我最愛你了,主人!
這話聽在封逸言耳朵里卻有截然不同的意味。
哼,這小癡女。
…他早知道了,她已經不知道對他表白過多少次了。
封逸言臉色不自在了一下,墨黑長睫閃了閃,有點臉熱地避了避目光,結果這一避就看到了旁邊杵著的邱嘉泊,臉色頓時唰的一下瞬間冷了下來。
他沉聲嚇唬露可:“以后不能跟別人說這種話,別人的口水臟得要死,被親一下會得病,你知道親吻病嗎?EB病毒,會讓你頭疼,喉嚨痛,發熱,腦膜炎,嚴重的還會死,交往過的女朋友越多越危險,一定要遠離他們!”
系統:臥槽這角度清奇,它從來沒想過用這個嚇唬狗子。
見是個好機會,它趕緊幫忙補充:【是這樣的沒錯,以前你是狗狗時,身上有密集的皮毛遮擋病毒,但現在沒有了,所以不能隨便讓人親。】
狗子被嚇到。
她震驚地看著封逸言,又看看邱嘉泊。
邱嘉泊額角忍耐地抽了抽,他不想被潑污水,為自己申辯:“我經常體檢,身體非常健康。”
封逸言說的云淡風輕,好像潑污水的人不是他:“別誤會,我說的只是概率。”
露可愣愣點頭:“我知道了。”
系統無限感慨:【還是親爹管的好。】
奔走相告啊!親爹他終于管了啊!猶記得棒球場上露可被一堆男人擼頭發,封逸言全無所謂,就站在遠處喝著水看著一堆人排隊擼狗頭。
邱嘉泊還要說什么。
他想跟露可解釋他不可能有什么EB病毒,有EB病毒的人也很少,但這時封逸言給邱嘉泊一個冷漠眼神:“走吧,出去聊聊。”
說著就率先走出去,不給邱嘉泊任何反應的機會。
邱嘉泊只好看了一眼露可后,跟著出門。
兩人那次不知道在外面談了什么,不過沒再發生邱嘉泊故意制造兩人獨處的事件。
與此同時,露可也開始了她的導盲犬計劃。
首先就是要挑選狗。
狗肉廠里有些狗對人類徹底失去了喜愛和信任,這些狗狗患有PTSD類似的癥狀,對人類只有恐懼,完全無法建立親密關系。
像這種不想要待在人類身邊的狗狗們是不可能成為導盲犬的,于是它們被篩選出來,分到了二期基地。
接下來,殘疾生病的狗狗們也放到二期療養。
性格好斗、或者性子太過活潑,沒法壓下性子服務人類的狗子,也被篩選出來,分配到二期基地去。
年紀太大、沒剩下幾年好活的狗狗們也同樣被送到二期,這些狗狗到了安享晚年了,就不要再去工作了。
體型太過迷你的,也沒辦法做一只工作犬,也被篩選出去。
最后還有一部分弱智狗狗,也只能被篩出去。
狗大概是地球上基因最不穩定的生物了,因為人類的私心,它們被培養出了太多太多有缺陷的品種,所以有些狗就像是人類中的天生弱智,這種狗就算是露可也無法將之培訓成導盲犬。
就這樣幾乎六成的狗狗被篩選了出去。
被篩選出去的狗狗大部分會尋找人來領養。
他們今后還將會在全國各地建立領養小站,用領養代替購買。年老的狗狗送到‘老年狗狗咖啡館’里,好斗勇猛的狗狗送去軍區讓他們挑選,看有沒有適合服役的。
盡管篩選出去了那么多狗,但最后留在一期的狗狗數量也是相當相當多了,甚至可以說數量多到壯觀。
大家現在都有點相信露可訓狗的本事了,但也不知道露可要怎么靠一個人把這么多狗訓練成導盲犬。
在眾人的關注與好奇中,露可開始了她的訓練。
她把額頭做過粉筆記號的狗子們全部挑選出來,一共一百六十條狗,將它們分成三批,就像分成三個班一樣,上午教一個班,下午教一個班,晚上教一個班。
這一百六十條狗是她挑選出來的基地里最聰明的狗,以基地里狗狗龐大的數量來說,這些狗狗絕對可以說是萬里挑一,聰明絕頂。
它們就像是火箭班的學生,學得非常快,完全能聽懂人話,只不過教了三天,就已經學會導盲犬的各項指令。
然后這些狗還會在露可的指令下,去教其他的狗。
事實上,狗才是最好的訓犬師。就像是小狗生下來如果有母狗教導的話,能很快學習各種生存技巧,但是如果讓人類來教,花得時間就會更長,都是一個道理。
……
在露可在晨曦訓犬基地里熱火朝天忙碌時,外界輿論的風也開始刮了起來。
收購全國狗肉廠和狗肉館的動作實在太大,不可能不引起外界注意。現在網上已經議論紛紛,都在猜是誰在做這個事情,想要干什么,各種陰謀論和猜想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
【家人們,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全國的狗肉廠和狗肉館,貌似都被一個人收購了。】
【我也最近買狗肉買不到,煩死了,難道說以后想吃口狗肉還吃不到了。】
【你們居然吃狗肉!】
然后圍繞著能不能吃狗肉展開大討論。
有人說:【那人收購那么多肉狗干嘛,不會是想建個超大型的狗肉廠吧?】
【我靠,我原本想著是愛狗人士養狗呢,結果被你這么一說,你別說,你還真別說,我是不信有人傻錢多到養著那么大一批狗的。】
【說不定以后能在超市里看到狗肉罐頭#狗頭#】
【那完蛋,我們絕對會被國外的噴死,本來就已經被扣上吃狗肉的帽子了。】
【我的天吶,千萬不要啊!】
陸哲遠和南楓知道這件事是封逸言他們做的事后,簡直以為他們瘋了。
他們看著這些激烈的討論都頭疼,要是被挖出來這個事是封逸言和他的神秘女友LL做的,那輿論風暴絕對會到一個新烈度。
雖然他們不是建什么狗肉罐頭廠,但想要做的事也夠離譜的。
可以預見的是,兩人會被很多人罵。
他們可能會被扣上極端愛狗人士的帽子,會有很多人罵他們瘋子、有病。雖然同時也會有很多人聲援,但太多的爭論、太多不同的聲音也會讓兩人深陷輿論漩渦。
陸哲遠和南楓都想立刻去找他們,但南楓身在韓國,有重要工作在抽不開身,于是最后就只有陸哲遠過去。
飛機到不了那座小城,他是坐高鐵去的。
這次去他還帶了姨媽一家。
他姨媽徐燕蕊本身是盲人,以前領養過一條導盲犬,還在導盲犬基地工作過,算是半個專業人士。所以他將姨媽帶去,準備讓姨媽跟封逸言他們好好溝通溝通,給他們醒醒腦子。
本來他只準備叫姨媽一人,但是表妹表弟知道后也想來。
表弟雙腿殘疾,表妹也是盲人,兩人因為身體的殘缺都不怎么喜歡出門,常年宅在家中,這次難得表達了強烈的出門意愿,所以陸哲遠沒忍心拒絕他們,于是就一家子一起來了。
高鐵飛速疾馳。
商務座車廂內很安靜,就只有他們幾個人。
路上他們也在討論這個事情。
徐燕蕊戴著墨鏡,坐在陸哲遠的旁邊,說:“他們這個想法很好,但太過理想化了。”
她雖然年僅五十,但氣質優雅脊背挺拔,在雙目失明前她是外國的大學教授,說話習慣不疾不徐的,“導盲犬一般出生兩個月后就要開始訓練了,每一條最起碼要訓練一年半的時間。”
“一名訓犬師一般同時只可以訓二到四條的導盲犬。”
“幾千萬條的話……”
她搖頭,不忍說出太難聽的話,只是含蓄道:“太異想天開了些,就算是國內所有訓犬師加起來也不可能做到的。”
坐在前排的初中生表妹文琪插嘴:“導盲犬很難訓練的,我們家米米當初是我們家排了三年隊才領到的!”
徐燕蕊曾經領養過一條導盲犬,是條金毛,名叫米米。徐燕蕊本身是盲人協會的高層,但也足足排了三年隊才領養到一只,可見導盲犬的稀缺程度以及難訓練程度。
一直埋頭在筆記本電腦后編程的白衣少年也抬起頭,說了一句:“哥,你的朋友也太不靠譜了。”
文瑞的措辭已經很溫和了,他更想說的是,你的朋友簡直人傻錢多。
封家太子居然是這種為女朋友千金買笑、烽火戲諸侯的類型,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要不是消息的提供者是他表哥陸哲遠,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陸哲遠只能說:“他們原來不是這樣的,可能有別的考慮吧。”
他也無法理解。
露可的思維不能用常人來推斷,她胡鬧可以理解,但封逸言、楊雨果、邱嘉泊這三個人怎么也都跟著她一起胡鬧?都瘋了吧。
到站后下了高鐵。
來這座小城的人很少,地鐵站里寂寥空曠,只有他們四個在這里下車。
高鐵工作人員幫忙把文瑞從座位搬到輪椅上,再將輪椅從車廂上抬下來。
推下車后他們本打算再幫少年把輪椅推到無障礙電梯里的,但文瑞很有禮貌地婉拒了:“謝謝,剩下的我們自己來就可以了。”
盲眼的妹妹文琪摸索著扶住輪椅邊。
文瑞充當她的眼睛:“往右轉個十五度左右。”
十五歲的少女文琪就推著輪椅試探著往右轉了一點,然后根據哥哥的話,再一點點調整。
文瑞:“往前走個十五米左右,是電梯。”
文琪推著輪椅慢慢向前走,走得很慢,很小心。
兄妹兩人一個雙腿殘疾,一個眼睛看不見,于是一個幫另一個推輪椅,另一個幫忙指路。
陸哲遠看在眼里,心里嘆息。
他姨媽一家十多年前在國外時遭遇了一場慘烈的大爆炸。徐燕蕊和女兒文琪當時在空曠地直面了沖擊波,眼球受了嚴重的爆炸傷,雙目失明。
兒子文瑞當時待在旅館里,旅館離爆炸源更近,雖然有墻壁擋住了沖擊波,但旅館的裝飾鋼架掉落砸到了他的腿上,使得他雙腿殘疾。
三人還都在那場爆炸里聽力嚴重缺損,需要終生佩戴耳蝸。
生活非常不便。
雙腿殘疾的文瑞偶爾還自己坐著電輪椅出趟門,但雙目失明的姨媽和表妹兩人就不怎么出門了,就算去便利店買瓶水,對她們來說都是特別困難的事。
曾經有導盲犬米米的時候,他的姨媽和表妹倒是時不時出趟門。
但導盲犬米米于前年退役了,今年年初的時候去世了,她們為了不給人添麻煩,都盡量深居簡出,姨媽的工作也盡量挪到了家里。
因為曾經領養到過一條導盲犬,所以他們一家都對導盲犬有很深的感情,也因此在聽說這件事后文琪文瑞都強烈要求一起過來。
“小心點。”
陸哲遠攙扶著姨媽徐燕蕊,對前頭在推輪椅的文琪說。
陸哲遠不喜歡帶保鏢,也沒有生活助理。他姨媽一家是他母親那邊的親戚,并不是豪門,所以他們也沒有請什么助理保姆之類的。
他們就這么四個人互相幫扶著慢慢出高鐵站。
陸哲遠本來自己提前在這里租了輛車,準備出了高鐵站后自己開車去訓犬基地的。
沒想到出了高鐵站就看到封逸言、楊雨果、邱嘉泊他們一幫人在外面等著,給了他好大的驚喜。
封逸言和楊雨果兩人還牽了兩條狗。
一條是金毛跟土狗的串,一條是拉布拉多跟土狗的串,不是很漂亮,但烏黑的眼珠子看起來很聰明。
敘完舊互相介紹過后。
陸哲遠問:“這兩條狗是……?”
楊雨果熱情地介紹:“這是我們基地里訓練出的兩條導盲犬,特地帶來給你們試試的!”
徐燕蕊愣住:“你們帶了兩條導盲犬過來?”
楊雨果:“還不算吧,還沒請導盲犬協會的人考核頒過證,但它們已經通過我們內部的各項考核測試,很聰明。”
他將牽引背帶交給徐燕蕊。
文琪想反對。
他們不是盲人,不懂不合格的導盲犬對盲人的傷害有多大,如果導盲犬橫沖直撞,她們會被摔得頭破血流的。
封逸言:“不用擔心,有我們這么多人看著,就算它們不合格,也不會給你們造成什么危險。”
最終徐燕蕊和文琪接過了牽引背帶。
重新牽導盲犬背帶的滋味讓她們百感交集,想起米米她們都心頭酸澀,每一位盲人都會很愛他們的導盲犬的,她們也不例外。
陸哲遠推著文瑞的輪椅,看著姨媽和表妹一人牽著一條導盲犬往前走,感覺楊雨果他們都對這兩條狗很有信心。
果然這兩條導盲犬表現得都很優秀,帶著她們下樓梯,過馬路,進車子,非常專業。
最后她們一路非常順利地到了訓練基地。
文琪心中感動極了,她不斷撫摸狗狗溫熱的狗頭,狗狗一聲不吭,很溫順地任由她撫摸。
“它也是從狗肉廠里救出來的嗎?”她不可思議地問。
封逸言:“嗯。”
文琪咬了咬唇,撫摸狗狗的動作更加輕柔珍惜。這只串串金毛比純種金毛要矮一點,毛也沒那么順澤,但那么的溫順聽話,信任人類。
“謝謝你們,你們做了一件好事。”
楊雨果笑著說:“要謝就謝謝露可吧。”
露可?
文琪記住了這個名字,怔怔點頭。
徐燕蕊實在不敢相信這狗只訓練了幾天,反復問:“它們真的不是從小訓練的嗎?”
封逸言:“我們是親眼看著它們一點點學會指令的。”
徐燕蕊不可思議:“那訓練它們的訓犬師真的非常厲害,是哪位訓犬師?我在連城導盲犬訓練基地工作過,國內的訓犬師都知道一點。”
封逸言:“是露可親自訓的。”
又是這個露可?
輪椅上的文瑞露出好奇之色。
這個露可不是封逸言的官宣女友嗎,居然在訓犬方面這么厲害的嗎?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訓犬師的話……他腦子里冒出一個樸實接地氣的女性形象。
結果到了基地中心看到露可本人后,整個人呆住了。
她漂亮到令人目眩。
露可看到他們來了暫時中斷訓犬,開心地朝他們迎了上來。
“你們回來啦!”
然后跟徐燕蕊文瑞文琪他們打招呼,“你們好哇!”
徐燕蕊和文琪看不見,文瑞有點受寵若驚,少年臉頰微紅,完全沒料到是這么一位超級大美人。
其實他原先想過封逸言的女朋友應該是位大美人,但后來又聽他們說這些狗是她親自訓的,于是腦海中的形象就改變了。
結果真人再次顛覆他的猜測,漂亮到讓人懷疑是AI里走出來的假人。
這位超級大美人一點架子都沒有,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詢問他媽媽和妹妹和剛才兩條導盲犬配合的感受,然后請她們提意見。
徐燕蕊和文琪興奮地跟她聊起來。
兩人完全改變了來之前的想法,覺得或許那原先認為異想天開的事,也有一點點成功的可能。
楊雨果怪異地看了眼陸哲遠。
他發現露可對所有人都熱情友好,但卻完全忽略了陸哲遠,仿佛沒看到他一樣當他不存在。
他有些疑惑。
陸哲遠想起印度餐館里發生的事。
他為了詩靈對露可說了很多難聽的話,還想趕她走,露可后來很認真地對他說了一句我討厭你。
看著露可的背影,他露出一絲苦笑。
看來真的被記仇了啊。
晚上接風宴,他們在度假木屋里吃了頓魚肉火鍋。
飯桌上陸哲遠發現露可簡直成了‘團寵’,邱嘉泊和楊雨果兩個人的注意力有一半在她身上,連封逸言都一直盯著她,不讓她吃多。
姨媽一家人佩服她能在這么短時間內訓練出那么好的導盲犬,話題也一直圍繞著她。
露可解釋,第一批導盲犬是因為它們本身特別聰明,導盲犬的主要任務是帶著盲人避障,對它們來說并不是特別難。但別的狗狗就不會學得這么快了。
然后她也沒忽略任何一個人,熱情地跟每一個人說話,當然,除了陸哲遠。
哪怕陸哲遠主動跟她說話,她也當聽不見,完全當他是一團空氣。
陸哲遠心里有那么點點介意。
晚上回臥室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忍不住找了個朋友打電話。
“我有個朋友,為了另一個朋友,把一個不太熟的朋友給得罪了,現在那個不太熟的朋友不怎么搭理他了怎么辦?”
“什么,什么玩意,”對方頭疼地說,他頓了頓,“讓我捋捋,你的第一個朋友是男的女的?”
“男的。”
“懂了。”對方了然點頭,語氣老道,“那你第二個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
“懂了。”對方再問,“那你那個得罪了的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
“明白明白!所以你先前喜歡第一個女的,為了那個得罪了真正喜歡的那個女的,現在回過味了煩惱起來了。”
陸哲遠本來在喝冰鎮啤酒,聽到他的話差點噴了,“你瞎說什么,我兩個都不喜歡!”
對方:“你承認你那個朋友就是你自己了?”
陸哲遠不吭聲。
對方納悶:“你不喜歡你煩個什么勁?”
陸哲遠嘖了一聲:“也不是煩,就是她以前對我還挺熱情的,然后現在對其他人都挺好,就把我當空氣,心里有點怪吧。”
“所以你是大少爺脾氣上來了?陸公子習慣當人群中心,不喜歡有人把你當空氣?”
陸哲遠這次思索了很久:“……也不算。”
對方:“這也不是,那她不睬你你也不睬她,彼此互相當不可見氣體就好,你說呢?”
陸哲遠想不出有什么不對。
“你說得沒錯。”
第45章
徐燕蕊和文琪兩母女在了解晨曦訓犬基地后, 逐漸被這里征服了,她們開始期待以后第一批導盲犬投放社會后的樣子。
但外界的輿論還是沸沸揚揚的。
甚至越演越烈。
因為晨曦訓犬基地在收購全國的狗肉廠后, 又開始大動作的收集全國流浪狗了。
他們到底想干什么,所有人眾說紛紜,各種猜測都冒了出來。
議論紛紛中,晨曦訓犬基地的官方網站建立并對外公布了消息,眾人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收集這么多狗竟然是想要把這些流浪狗訓練成導盲犬!
這計劃雖然比原來狗肉罐頭廠的猜測要讓大眾容易接受得多,但是聽著也很離譜。
【冷知識,全國僅有三百條不到的導盲犬,卻有一千七百多萬需要導盲犬的視力障礙者,#吐舌狗頭#所以是大家不想訓導盲犬嗎?#滑稽#】
【離大譜了啊家人們, 有錢人居然這么天真的嗎?導盲犬是什么很好訓練的東西嗎, 這玩意比警犬還稀缺啊!】
【究竟是誰這么人傻錢多任性, 有那么多錢還不如捐給貧困山區。】
【不如捐給我啊!我也需要錢吶!】
【我好奇究竟是哪位富豪。】
【也有可能是一群愛狗人士集資的。】
【美國倒是有一萬多條導盲犬, 可能把美國的導盲犬給買過來了?】
盡管猜測紛紛,但大家都挖不到晨曦訓犬基地的老板, 背后的老板十分神秘。
三天后,晨曦訓犬基地的官網掛出了一條公告。
公告說將會請導盲犬協會考核小組來基地考核導盲犬, 考核過程將會在抖音的官方賬號,以及微博的官方賬號上全程直播。
萬眾矚目中, 導盲犬考核小組到了東北小城。
因為這件事情鬧得很大, 所以考核小組也早就關注了這個事情, 但是他們也不看好晨曦訓犬基地,然而考核第一條拉布拉多犬時卻驚住了。
無論是拒食考核,還是服從考核,無論是社會化考核科目, 又或者是障礙考核科目,甚至最難的交通考核,注意力分散考核這條拉布拉多都完成得極其優秀。
看直播的觀眾們也都驚了。
他們平常對導盲犬了解的比較少,這是第一次這么直觀地親眼看到導盲犬的服從性有多高,多么優秀。
輿論開始漸漸翻轉。
如果再有人罵晨曦訓犬基地養那么多狗是浪費社會資源,就會有人反駁。
最終這條拉布拉多因為完美通過考核得到了屬于它的導盲犬證,它將會被一位需要的盲人領養回家,直到年老后退役。
這是條三歲的狗,中型犬的壽命一般只有十年出頭,所以它的服役期也只有四五年。
但在導盲犬這么稀缺的情況下,多一條導盲犬都激動人心。
結果晨曦訓犬基地很快又牽出了第二條狗,讓考核小組。
這是條不純種的德牧,相比較威風凜凜的純種德牧而言,它看起來更憨厚些,但各項考核也完成得十分優異,不屬于第一條拉布拉多,讓考核組的成員們贊嘆連連。
然后晨曦訓犬基地又牽出了第三條狗。
是薩摩耶和金毛的混血,顏值奇高。
結果這第三條又又又非常出彩地完成了各項考核。
考核小組們都驚了,觀眾們也驚了。這晨曦訓犬基地有兩把刷子啊,居然一次性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培訓出這么優秀的三條導盲犬。
之后不會還有吧?
考核小組帶隊的領導忍不住了:“還有多少,給我們透個底吧。”
于是晨曦基地的工作人員交給他們厚厚一摞資料,上面每一張資料都是一條預備役導盲犬的資料,第一批總共有兩百六十三條。
……!!!
看著的觀眾全都沸騰了。
晨曦訓犬基地那豈止有兩把刷子啊,他們是真的可以!非常可以啊!
待考核的狗狗太多,考核小組這次算是在直播中累癱了,他們一直測試,一直通過,一直測試,一直通過。
他們從早晨一直測試到了晚上,還沒有把所有的導盲犬測試完。
所有測試過的狗子全都表現得非常優異,沒有一條不通過的。
考核小組徹底服氣了。
這里的訓犬師們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啊,居然能把這么多流浪狗在段時間內訓練成這么優秀的導盲犬,這也實在太厲害了點。
考核小組的成員們都想要拜見一下他們。
結果得知。
“你們誤會了,我們這里暫時只有一名訓犬師。”
這些導盲犬竟然全都是那名訓犬師一個人訓練出來的!不可能吧?難道其他工作人員都是輔助?不然他們沒法想象出來是怎么訓的。
考核小組們的好奇心和敬佩心已經攀升到了極點,再三提出想拜見一下那名訓犬師,甚至用了‘拜見’這個詞,但還是被婉拒了。
看著直播的觀眾也都很遺憾。
那么寶藏的訓犬師值得被全國人民大力表揚啊,為什么不愿意露面呢?可能這種高人隱士就是不喜歡出風頭吧。
那次直播過后,大家都知道了晨曦訓犬基地的大名,知道他們不是在胡鬧,而是真的能向社會源源不斷地貢獻合格的導盲犬,為視障人士貢獻一份力量。
這下輿論徹底大逆轉,全都是夸的,主流媒體也跟著報道,大力贊揚他們為公益事業做的貢獻。
……
第一批導盲犬轉眼被領養一空。
來排隊申請領養的人實在太多,幾乎可以用爭搶來形容,畢竟需要導盲犬的視障人群基數太大,那兩百多條就像一碗魚食投入大海,根本不夠分的。
但是晨曦訓犬基地的第二批預備役導盲犬也已經準備好了。
考核小組加班加點的測試。
但測不過來,根本測不過來。
后來考核小組干脆就住在這里了,決定等什么時候測完了,什么時候回去。
晨曦訓犬基地算是取得階段性勝利,為了慶祝,也為了一起看晚上官媒有關此事的新聞報道,大家一起聚在度假木屋里烤串喝啤酒。
燒烤爐里炭火嗶啵地燒著,外面刮著細雨,草地蔥蘢濕潤,雨沙沙的飄進度假木屋外的走廊上。
過去這種天氣對流浪狗們就是災難。
它們要找能避雨的地方,說不定避雨的地方還會被人呵斥驅趕,一只只毛發臟亂,可憐兮兮的。
但現在它們待在基地里,每一只都擁有屬于自己的小窩,皮毛干凈整潔,可以安心趴在溫暖干燥的小窩里休憩。
度假木屋里的人也圍著炭火爐一堆堆隨意坐著。
炭烤架上燒著燒烤。
大堂里吊頂上吊著的電視在放新聞。
主流媒體采訪了一位領到晨曦訓犬基地導盲犬的老大爺,這是位住在山村的盲人老大爺,什么都不懂,是村干部幫他在小程序里報名領養的導盲犬。
主持人笑呵呵地采訪老大爺:“大爺,我來采訪一下您,有了屬于自己的導盲犬之后有什么變化?”
老大爺牽著導盲犬說:“昨天阿黃帶著我去了趟集市,我在那買了牙刷牙膏,還買了襪子肥皂。以前出門太麻煩別人了,所以我平常都不怎么出門,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嘛。”
“以后就可以經常出門走走了。”
“阿黃它今天帶著我坐公交車哩!”
主持人笑容滿面地捧哏:“它會帶您坐公交車啊?”
大爺:“怎么不會?!它聰明著哩,不止會帶我坐公交車,還會帶我找座位!”
接下來主持人跟攝制組一起跟著大爺,一起體驗了把被導盲犬領著坐公交車,導盲犬全程安靜乖巧,別人逗它也不會分神,上了公交車后就左顧右盼尋找座位,帶著老人坐下后,就乖乖趴著,不打擾別人。
主持人也感慨導盲犬的聰明乖巧。
“以前想都不敢想能排到條導盲犬。”大爺感慨萬千。
他雖然人老,但是說話很有條理,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看著虛空,說:“在鏡頭前,我也想謝謝晨曦訓犬基地,還有跟你們基地做個保證,你們基地既然免費把它交給我領養,老瞎子我以后也會好好照顧它。”
名叫阿黃的導盲犬好像聽懂了,看著老人晃了晃尾巴。
看著這個采訪,木屋里的人都感慨萬千。
……只覺得一切都值了。
一期的嚴基地長和二期的王基地長碰了個杯,一起慶祝,唏噓不已。
他們本以為是來陪公子千金們玩的,是單純沖著高薪過來的,誰知道誤打誤撞做了這么件公益事業。
總之,幸好來了。
楊雨果、邱嘉泊等公子哥看著新聞,胸中也都涌起淡淡的驕傲。
這種成就感是在慈善拍賣會上拍下幾百萬幾千萬的拍賣品比擬不了的,慈善組織固然會拿著他們的錢去做善事,但善款究竟有幾分到了整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手中,他們并不知道。
而這次是他們親手從零開始做的公益。
那種感覺難以比擬。
流浪狗減少,有利于緩解社會矛盾,盲人得到幫助,這座本已荒蕪的小城也因此重新煥發了生機,他們為它創造了許多就業崗位。
這是三方有益的好事,實實在在的公益。
新聞采訪完老大爺,又采訪了一個剛畢業已參加工作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材嬌小,才一米五,她分到的是一只小體型的導盲犬,正適合她。
她是做客服的,在互相適應培訓一段時間后,跟小狗配合默契,以后上班再也不用拜托同事幫忙順路帶她了。
單位也都非常友善接納那條叫小黑黑的導盲犬,小黑黑簡直成了公司里的團寵吉祥物,大家都很寵它,時常給它喂零食。
露可看著電視,心中臉上都是暖暖的笑。
真好啊,流浪的同類們都擁有了疼愛的家人。
炭烤爐上放著烤肉,周圍是那種沒有腳的矮塌懶人沙發,還有的隨意地坐在厚墊子上。
這一圈坐著的是封逸言、楊雨果、邱嘉泊、露可、陸哲遠,還有徐燕蕊,文瑞文琪一家。
“來,慶祝下,大家一起碰一杯吧。”
楊雨果拿起啤酒杯。
大家一起慶祝碰了一杯,心里都很高興。
楊雨果感慨:“沒想到這事還真的能做成。”他也想說剛才大爺說過的那句話,“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結果露可不僅敢想,還真的做成功了。
他慶幸自己當初答應了露可。
楊雨果單獨敬了露可一杯:“如果早知道能這么成功,當初你一提出來我就該一口同意,敬你。”
說完仰頭喝了好幾口啤酒。
露可也跟著咕咚咕咚喝下幾口啤酒。
啤酒的滋味……狗子砸吧了一下,感覺有點新奇,第一口怪怪的,但越喝越好喝,有小麥的香氣。
喝完后,露可有模有樣地也雙手舉起啤酒杯,對楊雨果說:“我也敬你一杯,謝謝你當初不相信我卻還答應幫我。”
楊雨果一笑,給自己的啤酒杯滿上后,跟露可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邱嘉泊也舉起酒杯,敬了露可一杯:“很慶幸當初一起干,佩服你將這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完成。”
他笑著說:“謝謝當初帶上我。”
露可被夸得飄飄然了。
也敬了邱嘉泊一杯。
接下來封逸言也敬了露可一杯酒,黑眸帶著醉人的笑意,輕緩道:“也謝謝你帶上我。”
露可似乎做什么都那么認真,付出百分百的努力,然后創造奇跡。當初棒球的時候就創造了奇跡三殺,現在也是。
他眸色和暖,說:“后天我們就回去了,回去后好好休息,這段時間辛苦了。”
現在已經不需要露可再親力親為了,現在基地里采用露可所說的三狗一組的方式,一只已經合格的導盲犬帶著兩只新犬,狗的耐心比人類的耐心還足,它們才是最優秀的訓犬師。
一只新出生的小奶狗如果有狗媽媽教,能很快學會各種生存技能,但如果由人類來教則要花費更多的時間,道理是相同的。
當然,要不是露可,他們都想不到原來狗也可以教狗。在這之前,他們太看輕其它動物的智慧了。
“真的很棒。”
封逸言對露可說。
被家人夸獎最開心,露可臉上笑開了花,幻肢尾巴高高翹起使勁搖晃。
大家看在眼里臉上都流露出會心的笑意。
接下來徐燕蕊和文琪、文瑞他們一家也挨個向露可敬酒。
陸哲遠見他們都來敬酒了,也對露可舉起酒杯:“你真的很厲害,我也敬你一杯。”這句話說的真心實意,發自內心。
但是露可沒搭理他。
陸哲遠舉著酒杯微微尷尬。
邱嘉泊和楊雨果交換了下眼神。
露可和哲遠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矛盾,露可這沒心沒肺的小傻子居然看上去記恨上哲遠了,到現在兩人關系還僵著。
你可以很輕易的獲得露可的喜歡,但很難獲得她的討厭。
這倒是奇了。
陸哲遠的表弟文瑞見表哥遇冷,機靈地來圓場:“哥,謝謝你帶我來這里,不然我還見不到這么牛掰的訓犬基地,哥我敬你一杯!”
陸哲遠于是跟自己的表弟碰杯。
封逸言垂眼心情復雜。
露可好像完全沒沒察覺到這個小小的修羅場,自己捧著酒杯砸吧著喝啤酒。
封逸言見露可臉頰粉撲撲的,出聲管束著她:“已經喝了兩杯了,少喝點。”
露可:“哦。”
他管露可吃飯已經管慣了,跟管小孩似的,每天規定食量,這會也順口再補充了一句:“最多還能喝小半杯。”
露可不太甘心地咬著酒杯,眼珠子滴溜溜地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應:“噢。”
她以前做狗狗的時候從來沒喝過酒,這還是第一次喝。
剛喝下去的時候不覺得怎么樣,但是坐一會后,熱乎乎的酒氣從胃里冒上來,把腦子都熏得暈陶陶的,感覺好奇特。
還想再喝一大杯。
封逸言手機響了,他接電話離開,臨走前還讓其他人看著點露可,別讓她亂喝酒。
文瑞一開始還發樂,覺得封逸言管女朋友跟管孩子似的,一會離開座位還讓別人幫忙盯著點的,還挺有意思,沒那個必要吧。
結果封逸言剛走,就見露可動作迅捷如風地抓起酒杯,咕咚咕咚揚起脖子就往喉嚨里灌啤酒。
其他人猝不及防瞬間眼珠子瞪出來,同時出聲。
“哎!!”
他們沒想到露可之前還乖乖的,封逸言說不許多喝,也沒什么異議地乖巧應了,結果人一走,就猛灌啤酒啊!
邱嘉泊喝止:“露可!”
露可充耳不聞,完全不聽別人的。
坐得最近的楊雨果急忙坐到她旁邊阻止,抓著她的酒杯讓她放下,但露可手勁賊大,雙手緊緊地捧著玻璃啤酒杯,哪怕在拉拽間啤酒從杯里溢到臉上了也倔強堅定地繼續喝。
就像是一大桶礦泉水放進了飲水機里面,咕咚咕咚往下消失。
其他人目瞪口呆。
這啤酒杯是容量特別大的那種,倒滿得有八百毫升,一杯下去肚子都要飽了,結果她全部灌完了,喝得杯底只剩下啤酒白沫。
修狗放下杯子,打了個響亮滿足的酒嗝。
邱嘉泊好笑又頭疼。
他總算知道封逸言管露可管的有多頭疼了,怪不得私下聚會的時候提起露可就罵她是狗東西。會咬人,還胡吃海塞。罵她狗肚子不知道饑飽,狗窩里放不了剩饃,狗嘴里留不住香腸。
家里的零食柜不得已全部上鎖,連冰箱改成用指紋開關。
當時他們覺得稍微有點夸張,但現在看來確實是……管得有點艱辛。
楊雨果:“露小可,你居然都喝下去了!”
他頭大地看了眼門口,封逸言還在走廊那邊打電話。
趁著封逸言還沒回來,楊雨果趕緊把露可的空啤酒杯重新給滿上,假裝露可沒有喝完,然后特意把啤酒杯挪到遠處,造出他們及時看管的假象。
眼見著露可的手又向炭爐上的烤串們伸去,邱嘉泊及時抓住她兩只手。
露可霧蒙蒙的藍眼珠子里滿是委屈。
想吃。
邱嘉泊被看得正要心軟的時候,旁邊已經遞過來一串烤羊肉,是楊雨果遞過來給露可的,那模樣活像過年偷偷給壓歲錢的姥姥。
“吃吧,吃快點,趁著阿言還沒回來。”
露可接過烤串,沖他黏黏糊糊的一笑,臉頰粉撲撲,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楊雨果心都化了。
她三兩口擼完了。
酒精發作得越來越厲害。
“頭好暈啊……”
小狗想要扎到別人懷里撲著,喝醉的狗子又忘記了恪守人類界限,居然問旁邊的楊雨果,“我可以睡你腿上嗎?”
楊雨果的臉唰的紅了,紅著耳朵跟露可咬耳朵,距離極近,“這里人太多了不太好,等會……”
“等會什么?”
頭頂驀然傳來一道冷颼颼的聲音,嚇得楊雨果一激靈。
在走廊打電話的封逸言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
他看了眼重新被裝滿的酒杯,又沒什么表情地看了楊雨果一眼。
楊雨果脊背坐直了,有種一眼被拆穿是他做的感覺,后背發冷。
封逸言沒有說什么,扶起已經醉軟的露可,向其他人告別:“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去休息了。”
其他人也都連忙跟他們告別。
為沒看好露可而訕訕。
……
兩人的度假木屋位于湖邊東岸,離這邊有點距離,要走一小段路。
出了門后,兩名助理一左一右撐著兩把黑色大傘,替他們擋住冷風和毛毛細雨。
回到那里后,兩名助理非常有眼色地收了傘,悄無聲息地走了。
等封逸言一回頭,想讓方助理把露可帶回房間的時候,孟關和方蕾圓兩個已經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無語了片刻,自己扶著露可坐到大廳的沙發上,然后把窗戶打開了。
吹吹風醒醒酒,不然醉醺醺得睡著了半夜吐了嗆到氣管,說不定半夜死掉了。
然而剛打開窗戶折身回來的時候,就被人冷不丁抱住了。
露可抱住了他,她閉著眼睛臉頰酡紅,黏黏糊糊地使勁跟他撒嬌,嘴里嘟囔哥哥哥哥,粘人得不行。
封逸言不自在地將她撕了下來。
小狗不屈不撓地又抱了上去。
封逸言又將她撕下來,扶著她的肩膀,讓她背靠著沙發。
小狗再次撲上去。
狗子擁有無窮無盡的耐心,不達目的不罷休。
然而封逸言也跟她杠上了,就不讓她得逞,不過他動作雖然快準不留情,但眼眸噙著點悠悠然的感覺,就好像玩游戲似的。
他看著眼睛緊閉的露可逐漸露出倔強的表情,然后藍眼睛都霧蒙蒙地睜開來,不服輸地盯著他。
一次次被撕下來,小狗嘟起嘴巴,不開心了。
為什么封逸言對待狗子和對待人這么雙標!
以前她不肯給抱他都是強拖過來的。
不可以這樣!
修狗死犟起來,她奮力一撲,瞪著銅鈴大眼死死摟住主人。變人后,她的胳膊變長了!
醉鬼力氣很大,封逸言肋骨都要被她勒斷了,額角瞬間爆出青筋。
然而下一刻他感覺到什么軟綿綿的抵在他胸口處。
不知是被勒的還是什么,封逸言玉白的臉龐剎那漲紅,臉上微微扭曲的表情,可以讀作氣急敗壞,也可以讀作惱羞成怒。
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矜持,什么是羞澀啊!
他也加大力道,骨節修長的手用力箍住她的肩膀,想把她強硬推開來,但是露可痛呼了一聲。
封逸言的手就頓住了。
于是他只好這么認命地被她以要勒死人的力氣死死箍著,接著對方似乎是見他不反抗,總算慢慢松了力道。
當然也有可能是酒精發作得更厲害,迷糊了,因為她的腦袋歪倒在他的頸窩里。
溫暖潮熱的額頭和發絲抵在他襯衫布料上,呼吸一起一伏間皆是酒意,偶爾還會輕輕蹭一蹭。
封逸言肩膀僵硬,濃密的眼睫低垂,抿了抿唇,視線不知道落在哪里,低聲說:“我送你回去。”
“起來吧。”
酒意熏蒸著露可的腦子,她模糊聽到了,但完全不想起來,還難受地用額頭蹭了蹭封逸言的頸窩,跟封逸言撒嬌,喉嚨里發出咕噥聲。
電流般的酥麻感從肩部的那處皮膚竄到心底。
“別蹭了。”
他閉了閉眼忍耐地說。
然后他抱著她的臉,把她從自己的肩窩處挪開來。
觸手皮膚柔軟滾燙,像捧著一顆燙手山芋,幸好四下無人,看不到他的窘迫。
露可霧蒙蒙的藍眸看到封逸言的臉,沖他傻乎乎地笑了一下:“要主人親親~”想被親親額頭!
“又發癡了。”
封逸言以為的低斥聲出口后,卻變成了某種低啞毫無力氣的聲音,沒有半分威懾力。
風夾著著絨毛細雨吹進開著的窗戶里。
但這點冷意澆不滅越燃越熱的熱意。
封逸言盯著露可近在咫尺的臉,感受到了一種不可抵抗的吸引力,眼眸里的光明明滅滅,最終定格在一個比較黯的光度。
盯著那近在咫尺的嬌嫩唇瓣,他像受到蠱惑般,偏頭微微靠近。
系統看著那張優美到驚心動魄的臉迫近,替狗狗感到了窒息般的緊張,幾乎想要尖叫出聲。
紅魂粉魂已經被系統關小黑屋了,系統自己也緊張的要死。此刻它才能確定,男主居然真的看上了狗子。
他吃狗子這款!
他!完!了!
他完了啊,這可是真狗子,不懂人類之間的愛情的,她跟你要親親要抱抱跟一只小貓咪跟你要親親抱抱沒有任何區別。
認真你就輸了。
誰能想到不小心綁定只哈士奇的魂魄,居然會誤打誤撞真的見到成功的曙光了呢!
系統大氣都不敢呼,脫離露可身體,切到了第三視角。
天價積分啊,傻憨憨的蠢狗居然有獲得希望。
眼見著封逸言烏黑的發頂距離露可極近,就要觸碰到的時候,下一刻,露可醉意朦朧地垂下了頭,腦袋一點。
于是封逸言的嘴唇擦著露可的鼻尖而過。
系統:……
封逸言剛才劇烈跳動的心跳也猛地落空一拍。
那一瞬間他的感覺就像是系著跟繩子蹦極,然后安全繩冷不丁地繃斷了的那種。
他閉緊了眼睛,修長脖頸間的喉結滾動了下,懊惱地握緊了拳,沙發被他的拳頭按下一個凹坑。
兩秒后,他清醒了些。
等等,他剛剛想干什么,居然想吻這個小傻叉嗎?她說要親親就親親?呵呵呵呵,憑什么。
露可這會已經歪倒在沙發上。
夏天的衣服沒有一件高領的,她穿著的是件圓領的T恤,頎長脆弱的脖頸完全露出來。
即使歪倒了,她腦袋歪的也是更偏向于封逸言的位置,離他很近,就像是無意識的向日葵。
小舔狗。
封逸言看著她在心里說。
放在沙發上的拳頭展開又收緊。
復又展開,又收緊。
細雨無聲,手背處優美的青色脈絡逐漸微微繃起,可見經過了怎樣的心理掙扎。
最終眼眸中浮現出敗給她了的微妙挫敗。
高傲被無聲放下,他俯身輕輕親向露可的額頭,這一刻,他跟他之前不恥的邱嘉泊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在他的臉距離露可還有一個拳頭的時候,臉頰忽然被啪啪扇了兩下。
一切停滯了。
“好熱。”
露可迷迷糊糊的說,閉著眼睛往自己臉上扇了扇風,壓根沒察覺她啪啪兩下手背打到了封逸言的臉頰上。
封逸言維持著俯身的姿勢僵在原地,慘淡地閉上了眼。
算了。
他拿出手機把方助理喊來,剛才消失的賊快的方助理在短短半分鐘內出現。
方助理瞅著老板,發現自家老板這會臉看上去有點黑,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
他對方助理說:“你今晚陪她一起睡,看著她點,加班工資另算。”
方助理連聲應是。
……
封逸言回了房間。
柔軟大床旁邊是一面巨大的單向落地玻璃窗,窗外的是昏黃的復古落地燈,以及波瀾微起的湖面,蒙蒙細雨不停覆上來,一層層覆住原來的痕跡。
他身形平靜地望了會窗外的景色,看似專注,其實心里想的都是剛才沙發上發生的事。
他忍不住想……如果嘗試第三次會怎么樣。
然后心里居然隱約生起了那么一絲自己不肯承認的懊悔。他低下頭,黑色的碎額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耳根卻是紅的。
“真是……”
他低嗤了一聲,嘲笑自己。
然后他決定去洗個澡醒醒酒。
花灑下,溫熱和緩的水流沖刷在肌理完美的身軀上,氤氳起熱氣。虐文男主的頂級高配置外形足以讓任何一個人臉紅心跳,目光躲閃。
封逸言將濕漉漉的頭發擼到后面。
睜開眼睛用沐浴露時,他忽然注意到了腿上的那個傷疤。
就是露可咬的那個。
傷口的結的痂已經褪了,但傷痕還很清晰。以往他每次注意到這個咬痕時都要黑線一下,心里暗罵一聲露可是狗變的。
但是這次看到卻有不同的滋味。
因為他突然想起剛才聚會上露可完全不搭理陸哲遠的樣子。
她無視陸哲遠的反復示好與主動緩和關系,完全將他當成空氣,而且絲毫沒有和緩的跡象。
但她卻輕而易舉地原諒了他。
明明當初在印度餐館時,她也很生他的氣,但她卻這么雙標。
這是種非常強烈明晰的偏愛,讓被偏愛的人無法不動容。
出了浴室,封逸言給方助理發了條信息。
【她吐了嗎?】
方助理立馬回復,【沒有。】
然后她特別上道地拍了張露可呼呼大睡的照片給她,再發了一句,【安心吧,睡得可香了。】
照片里,露可枕在柔軟的枕頭上,睡顏靜謐。
封逸言點大照片。
照片雖然是隨手拍的,但清晰度也很高,如果放大一些,能看到昏黃的床頭燈下露可臉頰上水蜜桃似的絨毛。
他手指頓了頓,點擊了保存相冊。
系統第三視角望著睡得無憂無慮的小狗,心里感慨萬千。
或許真摯才是這世界上無解的必殺技,所以就連被稱為‘攻略者墳場’的封逸言都俯首,有了動心的跡象。
第46章
他們最后在基地留了兩天, 第三天下午全都一起返回了魔都。
兩團魂受了情傷,自從雨夜那天后一直蔫蔫的, 沒怎么說過話。
她們確實很喜歡露可,但也確實沒能放下封逸言——如果能放下,就不會一直一直待在中轉站不肯去投胎了。
所以當她們發現封逸言居然真的有動心跡象時,還是受到了巨大打擊。
對小狗,她們無法產生像對其他情敵那樣的負面情緒,但也沒辦法再旁觀了。
兩團魂想要真正休眠一段時間。
作為獎品被抽出來的她們還不能離開露可的腦子,需要得到露可的同意才能休眠,等到她們想醒的時候再醒。
兩團魂默契地沒提那晚的事。
粉魂先提了出來:【露可,我們想休息一段時間了,讓我們休眠吧。】
露可奇怪:【休息, 為什么, 你們覺得很累嗎?】
這段時間紅粉魂確實一直蔫蔫的, 但問她們理由她們一直不肯說。
她現在已經學會控制自己的精神海了, 這兩天一直安慰她們,現在也立刻擬化出兩片大葉子將它們裹住。
純粹溫暖的善意包裹住兩團, 一紅一粉兩團魂感受到了極度的舒適,就像童年時期被安心毯裹住那般, 暫時忘卻了煩惱。
經過這一個月來跟露可的相處,兩團魂已經不像剛出來時那么戾氣沖天了, 更像是受了情傷想要好好睡一覺的普通人。
兩人時常覺得, 與其說她們是露可的獎品, 不如說露可才是她們撞了大運抽到的SSR獎品。
如果沒有她,她們估計還在中轉站里像冤魂一樣成天怨氣滔天。而現在她們雖然還是傷心,但已經有理智了。
粉魂眷戀地蹭蹭露可溫暖的精神海。
小狗永遠溫暖毛絨絨的。
紅魂有點想掉淚了,她真的很喜歡露可, 但也確實一時沒辦法放下。
她故意粗聲:【你也知道我們還沒放下那個渣渣嘛,每次看到他就想起以前任務失敗時的樣子,所以不想看到他。怎么樣,一句話,讓不讓我們睡覺!】
露可沉默了下,不再挽留她們。
【當然讓你們睡覺,你們好好休眠一下吧。】
她最終同意讓兩團魂休眠。
很快一紅一粉兩團魂滾到了角落一動不動了,光芒也收斂下來,只有一層蒙蒙的光。
一向熱鬧的腦子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露可有些不習慣,沒精打采地趴在沙發上。
她控制著精神海讓精神海擬化出一根手指的形狀,然后戳了戳兩團魂,兩團魂晃動了一下,就沒反應了。
她們以前被她戳會嘎吱嘎吱大聲笑,一邊說癢死了一邊躲,但現在就安安靜靜一動不動的。
仿佛兩顆不同顏色的臺球。
……愛情真的對人的影響那么大嗎?
一個人如果喜歡一個人,但對方不喜歡自己,會產生那么大的負面影響嗎?會那么痛苦失落嗎?
這東西好像很害人。
她悶悶不樂地想。
系統心疼地安慰狗子。
但狗子的煩悶只持續了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后露可就恢復了元氣,重新恢復成原來活潑開朗的樣子。
系統有點驚訝于她恢復的速度,一番溝通后,才知道狗子看似對誰都親熱無比,但其實在這家伙不同人的重要度居然有排名。
第一梯隊毫無疑問的封逸言這個主人。
但令系統沒想到的是,它也在這個第一梯隊里,并且非常受寵若驚地和封逸言重要性并列。
第二梯隊就是封逸言的父母,曾經在小時候養過她的封乘海和嚴路妍。
除了這兩個梯隊的人外,其他人在狗子生命里都不是不可或缺的。他們的離開固會讓狗子失落,但不會難過太久。
狗子終究是沒心沒肺的。
紅魂粉魂陪伴露可的時間終究太短了點,只有短短一個多月,而系統陪伴了露可整整十三年。
得知狗子的想法后,系統心頭就飄過一句話——可以,這十三年沒白養。
狗子對主人的愛它都看在眼里,那真是非常深刻的感情,露可就是死在尋找主人的路上。
它從來沒想過它一只統,也會被某個宇宙中某個溫暖的碳基生命當作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系統一時代碼都暖暖的,有點想哭。
感動得眼淚汪汪之余,它問了個讓所有小孩都深惡痛絕的問題——愛爸爸還是愛媽媽。
【那如果我和封逸言要消失一個,你是選封逸言還是選我?】
露可呆住了。
狗子從沒見識過這么險惡的問題,真的糾結地思考,然后表情肉眼可見的無措起來。
【選……】
她選不出來!
她慌張地問系統:【任務結束后你會消失嗎?】
系統感覺她的精神海都在跟著慌張,立即后悔了,安慰道:【不會的,就算任務結束了,我還是會經常來看你的,我們主系統沒那么不近人情。】
系統哄了狗子好一會,等狗子重新恢復成原來無憂無慮的樣子后,決定打探一下露可是怎么想的。
【假如男主真的被你攻略成功了,愛上你了,你會怎么辦?】
露可:【怎么可能?】
她又微微皺起了眉:【不要那么說,好奇怪。】
系統:【為什么奇怪?】
露可:【我是他曾經養過的小狗,他是我主人,是我哥哥,我們是家人啊!】
系統嘶了一聲:懂了,□□的感覺。
哈,渣男主要慘了。
一向冷漠無情的人碰到個熱情但不開竅的,簡直天然被克。
系統沒把封逸言醉酒后差點親她的事說出來,決定就讓這傻狗先懵懵懂懂的。
畢竟露可做事總是出人意料,它有點拿捏不準她的心思,怕點醒她后她會從此避著男主。
男主那么高傲的人,一旦察覺露可原來對他沒那個意思,還躲著他,絕對會就此拉開距離,絕不會追露可。
那好不容易的攻略希望就飛了。
現在他們一個覺得對方是自己的狂熱粉、真愛粉、女友粉,是堅持不懈垂涎他的癡女。但因為過于真摯熱情逐漸被打動,有了動心跡象。
另外一個覺得主人將她逐漸接納成家人,越來越放松隨意。
雙方頻道完全沒合上。
但相處居然意外的和諧起來,進入了喜聞樂見的和諧期。
智能女聲空靈地響起——“歡迎回家。”
露可眼睛一亮,立刻從沙發上翻身而起,赤著腳飛奔到大門口,往玄關處坐在鞋凳上換鞋的封逸言身上一撲。
“哥哥你回來啦!”
封逸言已經被撲慣了,非常順手地扶住她,以免自己因為慣性后腦勺磕到墻壁。
前段時間一直待在東北的晨曦訓犬基地,魔都這邊的音樂公司積累了不少工作,所以這些天他每天都會出門去公司那邊。
每天下班回來后都會得到露可的熱情迎接。
不論她先前在做什么,哪怕是在玩游戲,也會第一時間扔下游戲奔過來迎接他,渾身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歡欣喜悅。
這種被熱情迎接的感覺有些微妙。
就像是工作了一整天的上班族,回家后被熱情又粘人的小妻子迎接一樣。
晃過的這個念頭讓封逸言的眼神不自然了一瞬。
他怎么會冒出這么離譜的想法。
他避開目光,把換下來的鞋子整齊放進鞋柜中,站起身,故作冷淡地只應了一聲:“嗯。”
但修狗還是很熱情,撲在他身上貼著他衣服鼻子嗅嗅。
封逸言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會推開她了,就那么站在那里放任她小狗似的嗅來嗅去,低頭啼笑皆非地看著她動來動去的黑腦殼,問,“聞出其他女人的香水味了嗎?”
露可眨眨眼,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說。
會嗅進門主人的氣味是每只狗子的習慣,為什么特地說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她正想問他,這時封逸言忽然注意到了她光著的腳丫,皺眉:“怎么又不穿鞋?”
露可的注意力立刻被引開了,不樂意地嘟囔:“地很干凈啊,我不想穿,穿鞋不舒服。”
狗都不喜歡穿鞋,外面是沒辦法,在家里就不想穿了。
封逸言:“地磚這么冷,你沒覺得凍腳嗎?”
露可:“沒覺得啊。”
封逸言絕不會忘掉露可胰腺炎氣息奄奄的樣子,總覺得女孩子挺脆弱的。
她現在每天光腳跑來跑去,等會到時候生理期肚子疼,又痛得抱著肚子在床上打滾。
他沉聲:“去穿。”
見露可還是不情不愿的,他補充,“晚上加個雞腿。”
“好!”露可瞬間開心地打了個蹦,“你說話算話嗷!”
然后一溜煙沒影了,生怕他后悔一樣,跑得飛快,到處在家里東找西找找自己的拖鞋。最后想起鞋子在臥室,又咚咚咚地踩著樓梯往樓上沖。
露可不怎么坐電梯,每次都是自己上下樓的,活潑的要命。
在她上樓的時候,封逸言從冰箱里取出一瓶冰蘇打水,剛喝了一口,就看到露可咚咚咚踩著樓梯從樓上下來,跟個小炮彈一樣,動靜極大,腿腳速度極快。
他有時候覺得她吵得要命。
有時候又覺得家里養這么個活潑狗玩意也挺好的。
剛這么想著,這個狗玩意就炮彈似的沖過來,急吼吼一把抓住他胳膊把他風箏似的往餐廳的方向扯。
“咳……!”
剛喝了半口水的封逸言差點沒嗆到,滿臉黑線地被狗子扯到了餐桌面前,又被強按到餐桌邊。
狗子急吼吼抓起他的手,像按著監獄犯人畫押似的,強按著他的手把掌紋對準解鎖位置按下去。
藍色的解鎖紋路伸展綻開。
智慧餐桌激活。
狗子目光炯炯流著口水開始點餐。
封逸言:“……”
其實以前他只是興致來了用這張餐桌,其余時間用電話點餐的比較多。畢竟不是每天都有興致自己選菜品的,只是電話吩咐對面廚房一聲做一些應季清淡點的菜罷了。
結果現在每天被露可強拉著,每次點餐必用智慧餐桌,點餐時兩人并排坐著,狗子恨不得擠著他坐一張椅子上。
以前露可總是唰唰唰點好幾個,恨不得把菜單加滿。
封逸言就冷眼看著她點,也不阻止她,最后等露可要按確定時傻眼了。點餐系統被升級過,點餐確定時還要權限人按一下指紋確認才可以。
然后封逸言就抬手施施然一鍵清空。
幾次三番下來,露小狗終于吃教訓了,學會跟封逸言商量。
今天選的是浙菜,露可擠在封逸言旁邊,手劃動著一張張誘人的美食照片,像選今晚由哪位妃子侍寢的皇帝一樣拿不定主意,被迷花了眼。
可惡的主人只肯四個菜。
啊啊啊好難挑,每道菜看起來都好好吃!
最終她艱難選了一張:“點這個好不好?我想吃荷葉粉蒸肉!”
封逸言瞄了一眼,同意了,點擊勾選,菜品加入菜單。
露可翻了幾下,指著另一張看起來巨美味的菜品:“再點這個,東坡肉!”
封逸言這次沒同意:“太油了,你胰腺還要不要了?”
露可歪歪纏纏了老半天,封逸言還是沒有讓步,冷酷無情地給她點了道清湯越雞。
這個看起來也挺好吃的。
露可表示滿意。
椅子被搬到封逸言的旁邊,然后人越擠越過來,封逸言快被擠出自己椅子,耳邊嘰嘰喳喳的,跟小學生一樣。
……他以前點餐從來沒這么熱鬧過。露可一個人能整出幾個人的動靜,家里感覺熱鬧的要死。
最后他又點了道魚,還在狗子不樂意的目光中,強點了道她不愛吃的素菜,西湖莼菜湯。
當然沒忘了給她加的雞腿。
小號雞腿,一只。
點完餐,露可就流著口水眼巴巴等投喂,如果不拉她走,能一直坐到菜做好后熱氣騰騰地送過來為止。
封逸言一如往常那樣拉著她去做別的事情,兩人玩了會王國之淚,等飯菜送來后一起回到餐廳。
露可身上有很多惡習。
或許她以前真的餓慘了,對食物有著極大的渴望,吃起飯來速度極快。
以前沒有分餐,封逸言逼不得已也加快進食速度,結果后來發現就算提速了也搶不過,而且狗東西的進食速度反而更快了,狼吞虎咽的。
于是后來分成兩份,你一份我一份。
吃完了就沒有了。
狗子的進食速度才慢了下來,自己慢吞吞無比珍惜地吃完自己那份。兩人差不多同時吃完。
飯菜控制的量剛剛好,是全吃完肚子微飽,但不至于太撐的程度。
露小狗愜意捂著吃飽的肚子,癱在椅子上。
封逸言提醒她:“今天單號,該你收拾碗筷了。”
狗子癱在椅子上,充耳不聞,那副大爺樣子能氣死人。
“喂。”封逸言骨節不滿地扣扣桌子,“我發現你現在變懶了啊。”
封逸言數她的罪狀。
“這些天的碗都是我收拾的。”
“你的臟衣服都堆積了兩天了還沒扔到洗衣機里。”
“大前天的衣服一直沒從烘干機里拿出來,放了24小時以上,還是我早上幫你拿出來的。”
“還記得我們的房規嗎,一人一天收拾碗筷,臟衣服不許過夜。”
面對著封逸言的指控,露可張開了嘴。
然后在他的目光下,“嗝~”地打了個飽嗝,再愜意地揉了揉肚皮。
封逸言:“……”
他頭疼地揉了揉額頭,“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還會幫忙收拾,自己的衣服也每天按時扔進洗衣機里洗……”
系統心說:現在這叫本性暴露了。
剛開始幾天乖是因為剛被接來,夾著尾巴裝幾天乖而已。現在狗子已經敏銳地察覺到就算她無賴些封逸言也不會趕人走了,所以本性就暴露出來了。
哈基米都是這種德性。
流浪貓剛被撿回家時也都是瑟瑟發抖乖巧無比,等到熟悉后也是上躥下跳,在家稱王稱霸。
再加上狗子一直都是被人類伺候的。
你看哪只人家的狗子吃完飯會自己收拾飯盆的?
沒有,一只也沒有!
封逸言看著雷打不動的露可嘴角狂抽。
最后能怎么辦呢,只能自己收拾。
骨節素白的手指將臟碗疊起,全部收拾起來后用餐盤端著,一件件放進廚房的洗碗機里。
如果被封逸言的粉絲知道自家捧得像神一樣的哥哥在家里都是他負責收拾碗筷的,露可絕對會被罵得狗血淋頭,淹死在唾沫堆中。
但這一切外人都不知道。
就連方助理他們都不知道。
…
吃完飯后,通常封逸言會玩一會音樂,狗子會就著音樂消食。
這幢別墅有一個被打通的非常大的客廳,各個功能區拼接在一起,西面放著三角鋼琴,還有許多其他樂器。
晚上七點鐘,落地窗外籠罩在夜色中的花園傳來蟲鳴聲,落地燈昏黃,樹影微微搖晃。
柔淺的燈光下,封逸言在一樓西面邊角抱著個吉他,慵懶地撥弄琴弦,淺吟低唱。
嗓音磁性優美,帶著年輕男生獨有的清朗感,聽得人耳廓都是酥麻微癢的。
露狗子仰躺在懶人沙發上,整個人都被埋在了沙發里面,閉著眼睛聽得暈陶陶的。
整只狗都非常愜意。
封逸言有時撥弄兩下吉他唱幾句,有時會停一下,旁邊錄音設備一直開著,記錄下那些靈感片段。
他在寫新歌。
這些天封逸言靈感爆棚,一直在創作新歌,完成的已經有三首,照這樣下去第四張新專輯很快就要出來了。
這是首節奏歡快調皮的情歌,令人聽著就心生愉悅。
很快半首歌就完整了。
吉他弦音流水般的被撥響,封逸言性感的嗓音開唱。
這是首情歌,曲調悅耳動聽,讓人聯想到夏日帶著冰淇淋味的初戀,青春美好到令人想要跳起來。
光打落在他優越的眉骨上,高挺的鼻梁上,整個人散發著致命的魔性魅力,荷爾蒙爆棚。
系統唏噓感嘆:毒蘑菇啊!這就是響當當的毒蘑菇啊!
就是太漂亮太誘人了,所以那么多宿主才明知道有毒還是一個個暈頭暈腦嘗試采摘,最后毒發身亡。
幸好露可本質是只狗子,沒有淪陷。
露可聽歌聽得認真,搖頭晃腦的,時不時抬頭嗷個一嗓子,仿佛給他伴唱和聲一樣。
幾聲嗷嗷下來,封逸言黑線笑場了。
他哭笑不得地說:“真是只小狗。”
小時候彈鋼琴給家里的哈士奇露可聽時,她也會仰著脖子時不時嗷一聲。
露可大聲:“別瞎說,我不是小狗!”
系統說過被發現她會死翹翹的。所以她堅決不承認。
封逸言漫不經心地笑笑不說話。
露可心虛轉移話題:“我們什么時候出去玩啊,我們等會出去玩好不好?我今天上午睡了好久,不是很想早睡。”
封逸言撥弄吉他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頓。
露可每天在他回家后都強烈要求帶她出去玩,沒有一天是不例外的。她性格外向,非常喜歡熱鬧,喜歡往人堆里扎。
他低頭,戴著銀白裝飾戒圈的修長拇指在吉他弦上撥出一串優美的弦音,平淡道,
“不是說了嗎,狗仔還在外面蹲著,出去有被拍到的風險。”
外界依然對他女友的真實身份懷有巨大好奇心,數不清的狗仔依然堅持不懈地在外蹲點,毅力非常頑強,出門就會被拍到。
每次她這么問,他都會這么說。
但第二天她依然會想出去。
露可小臉郁悶:“那他們什么時候能走啊!”
封逸言:“不好說,或許還要一個月,或許更久。”
露可:“要不被他們拍吧,如果我被拍到你會被罵嗎?”
封逸言:“不會,但你會被罵。”
露可坐起來精神了:“我不怕挨罵,要不就出去吧?”
封逸言眉心微蹙:“這么想出去玩什么?”
露可發覺封逸言不太樂意讓她出門去玩,眨了眨眼,又找了個非常正當的理由:“我出門賺錢啊。”
“當跑腿?”
露可:“呃…幫別人尋找寵物。”
封逸言:“找一次能賺多少?”
露可:“幾百到幾千都有,最多能賺好幾千!”
封逸言的聲音平淡但不容置疑:“我每天另外給你十萬塊,不許出門。”
官宣的消息對所有粉絲就像顆當量巨大的炸彈,那顆炸彈投下后,余韻還在持續不斷地散發威力。
原本他以為在訓犬基地待了那么久熱度應該過去了,但沒有,他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
大多數粉絲依然無法接受有嫂子,超話里每天哭嚎聲一片,各種極端言論都有。如果被他們挖出露可的真實身份,絕對會有場很大的風暴。
封逸言蹙著的眉心沒有放開,長睫在下眼瞼投下一片陰影。
他有點后悔了。
當初不該把露可扯進來。
狗子還在嗷嗷嚷著,不想拿錢,只想出門。
封逸言垂眸淡淡撥弄著吉他。
這把定制的Doug Irwin吉他身價接近百萬美金的昂貴吉他,音質已經到了頂級水準,再加上撥弄它的是名音樂天才,每一聲弦音都扣人心弦。
曲調從歡快轉變成成憂郁。
他抬眸深深凝望過來,點漆黑眸眼里好像藏著漩渦,淡淡道,“有我陪著你還不夠嗎?”
第三視角的系統這會看著都有點代碼過熱:我靠,這家伙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露可也癡怔了好幾秒。
主人真的好好看……絕對是人類里最好看的。
但想出去玩的念頭又占了上風。
不提還好,越提越想出去。
哈士奇就喜歡扎人堆里玩,喜歡熱鬧。一個人在家悶死她了。
“可是白天的時候你不在啊,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
露可大聲嚷嚷。
接著狗子又使出了她的撒嬌絕招,撲過去在他懷里亂拱,喉嚨哼哼唧唧的,歪纏的要命。
封逸言好笑地被撲著蹭,但還是沒松口。
狗子見他不為所動,從胸口轉移陣地,轉而用臉頰討好地蹭他的臉。
封逸言看似波瀾不驚郎心似鐵,實則喉結微微滑動了下,胸口泛起一陣沖動。
他被蹭得想起了之前那個被打斷的吻。
數到五,再鬧,他就接上。
一.
露可:“我不怕被拍,不怕被罵,只要沒人打我就行!!”
二.
露狗子抓著他的衣服,又從臉頰換到了胸口,一拱一拱地用額頭撞他胸口:“讓我出去嘛!”
“你最好了!”
三.
“我最喜歡你了!”
“全世界最喜歡你了,不讓我出去玩我就一直鬧你昂……! ”
露可的后腦勺忽然被一只手扣住了,與此同時下巴被輕輕掐起,被迫抬起臉。
帶著昆侖雪柏的清冷香氣迫近,有什么柔軟的東西貼向她的唇瓣。
一瞬間,仿佛有帶著電流的輕風貫胸而過,少女剎那睜大了眼睛,露出一點迷茫之色。
吻著他的人輕聲開口,帶著低啞隱忍的鼻息,“閉眼。”
唇瓣被觸碰含住了。
露可呆住,眼睛還是大睜著,呆呆看著他。
封逸言也是第一次親吻別人,胸口滾燙,心臟鼓噪著快要跳出喉嚨。偏偏露可一直睜著眼睛看著他。
他眼中劃過一絲別扭窘迫:“不知道閉眼睛嗎?”
露可愣愣地看著他,水潤的唇瓣開闔,“為什么要閉眼啊?”
封逸言看著面前的藍色瞳眸純凈無暇,剔透得像是水晶或是鏡子,不染絲毫塵埃。
相比較而言,他自己呼吸頻率紊亂,耳廓發紅,眼眸也變得暗啞。
封逸言眼神瞬間窘迫:……他有時候真懷疑這狗東西究竟喜不喜歡他。
露可從錯愕呆愣中反應過來。
小時候嚴路妍也總是抱著她親,猛親她的狗嘴鼻子,還有嘴筒子,主人是因為不能帶她出去,所以安撫她!
明白了!
露可禮尚往來,也親了一下封逸言,親的鼻子,不含絲毫欲色,仿佛是來自小動物的親昵。
封逸言終于察覺到一絲不對。
他看了下自己手腕上的運動手表,心跳頻率高到了可笑的119。他把運動手表解下來,戴到露可的手腕上。
然后看到了一個范圍值非常、非常正常的心率數字,正常到不該發生在這樣的情境中。
封逸言瞳孔猛地收縮了下。
第47章
燈影昏黃, 落地窗外,大團大團的繡球花開得正盛。
露可見封逸言盯著運動手表看, 也探頭好奇地看看:“這是在看什么啊?”
封逸言沒回答她。
露可覺得封逸言剛才的親親是在安撫她,不要讓她出去玩,為了表明態度,又朝他歪纏起來。
出去玩出去玩!
封逸言沉聲一喝:“坐好!”
露可立馬在地毯上乖乖蹲坐好,抿著唇瓣以示乖巧。
封逸言給她把運動手表戴上。
小狗蹲的時候都是同一個姿勢,變成人后這個姿勢就變成了跽坐。
她靜靜地坐在地毯上,雙手很乖地放置在雙腿兩邊,家居服蟬翼似的寬袖垂在雙腿兩側,系帶束腰勒出纖細腰肢。
脊背自然挺直,黑亮順滑的長發披散在腰際, 發尾到腰際間形成一段驚心動魄的美好弧度。
面孔雪白美麗, 五官清冷無一不精致優美, 但神態又是可愛懵懂的。
兩種截然不同的特□□織在一起, 讓人覺得純潔又……無比誘人。
吉他早就被放置到一邊。
封逸言望著露可的眼眸漸漸深邃,他深吸了一口氣換了個姿勢, 也在地毯上跪坐著,面朝向她。
然后伸手摟住了她的腰肢。
冷白的、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 將她后腰腰際的那截弧度鑲嵌得嚴絲合縫,反復天生就該如此。
被摟住腰的露可一晃神已經看到封逸言的臉再次迫近。
太快了。
她只能看到他喉結狠狠滑動了下。
接著后腦勺被他的另一只手托住了。
夏夜寂靜, 他偏頭, 在闌珊燈光中再次吻了她。
這是個性感濕潤的吻, 唇瓣被輾轉,但還是不掩生澀。
分開后,露可眨巴了下眼睛,神色依舊清明, 但露出狐疑:“是不是親親了,就不讓我出去玩了?”
封逸言分離時眼中的沉醉迷離瞬間褪去大半,惱怒。
玩玩玩,就知道出去玩,她知不知道他們剛剛是在接吻?!
封逸言好看的臉泛出陣陣紅暈,說不上是被氣得還是羞的。
他的呼吸再次亂得不像樣,閉了閉眼調整了下,握住露可的手腕,冷著臉看她手表上的心率。
看到那個數字后,又不信邪地調出記錄,看半分鐘前的數據。
隨后他眼神發狠惱怒地瞪了她一眼,頗兇惡。
露可無辜極了:“怎么了?”
封逸言惡狠狠地盯著她,語氣兇巴巴的:“你喜不喜歡我?”
露可毫不猶豫:“喜歡啊!”
封逸言面無表情起身:“行,這手表壞了,我們去樓上。”
他拉著她去二樓衣帽間,衣帽間的玻璃柜里全是陳列的昂貴機械表,他從抽屜里找到只新的運動手表,粗魯快速地拆了激活后,給露可戴了上去。
隨后他撩開她的頭發,雙手捧著她的臉再親。
這一次他嘗試扣開了她的唇瓣,輾轉著親吻,汲取她口腔的甜蜜。
露可一開始有點本能帶來的慌張,一直怔愣地睜著眼睛望著他,后來想起她自己也喜歡舔人,于是舌頭也舔了舔他的。
結果下一刻吻著她的人更加用力了。
太過用力,她都呼吸不過來了。
腳踝纖細晶瑩、穿著白色女士拖鞋的腳踉蹌著往后退。
穿著灰色男式拖鞋的腳逼迫往前,不依不饒。
最后女生的腳后跟貼在了衣柜邊上,退無可退,灰色大號拖鞋抵著白色小號拖鞋,不讓人逃開。
露可被封逸言抵在衣柜前面親。
巨大的喜悅與喜愛充盈在封逸言的胸膛中,噗通噗通,激烈跳動,迸發出巖漿般的火熱。左胸腔里跳動著一種從沒體驗過的奇妙情感,讓他暴烈得想要擁有更多,但又被藤蔓潮水般的柔軟淹沒了。
這個漫長的吻許久結束。
他緩緩睜開眼睛,眸中盡是迷離,然后就看到了露可近在咫尺依舊迷茫懵懂但清明的藍眸。
剎那間猶如被兜頭潑了盆冷水,沸騰的血液一下子就涼了,理智回籠。
封逸言盯著她。
這次他睜著眼睛啄吻她。
露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任由他親,眼神很單純地看著他,精致的面容上沒有任何羞色。
封逸言一時覺得自己仿佛是在褻瀆,褻瀆一尊什么不懂情愛的白玉神像,又仿佛是在污染懵懂未開智的幼兒。
憑空騰起一股罪惡感。
唇瓣分開,他挫敗地閉了閉眼,微不可聞的呢喃:“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啊……”
狗耳朵馬上聽到了:“當然喜歡啊!”
封逸言:“那為什么……”
聲音戛然而止,他說不出口了。
一定有哪里搞錯了。
封逸言從二樓的冰箱里找了瓶冰水,直接灌了半瓶下去,冰冷的水讓胸腔里某種巖漿般沸騰的沖動冷卻些許。
他重回原先的清冷克制。
如果忽略他紅潤鮮妍的嘴唇,又是原來孤傲傲慢、不可攀折的高嶺之花模樣。
他冷靜了些。
但看到湊過來的露可,又有點破功了。
因為露可的唇瓣被吮得泛著玫瑰花瓣似的色澤,而他知道那花瓣有多柔軟鮮嫩。
封逸言移開目光,看著門柱,又或者虛空中的某一點,極力讓自己聲音冷靜有條理:“不要再說那些甜言蜜語,我們攤開來講吧。”
露小狗猝不及防這種嚴肅語氣襲擊到,立刻乖覺地立正站好。
封逸言移回目光,淡淡地看著她:“告訴我,我對你來說究竟是什么。”
“是雇傭你的老板? ”
“是你的偶像。”
“還是其他什么我沒想到的形象。”
“不用擔心,放心回答,就算你的答案令我失望……我也保證你依舊能得到你的報酬,也依舊可以住在這里。”
“但我要你開口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不許有任何欺瞞,否則……”
“否則我們再也不見。”
露可聞言怔愣,神色變得更加嚴肅。
封逸言手背青色經絡明顯崩起,唇線也跟著繃緊了,盯著她的眼睛:“來,現在告訴我,我對你來說究竟是什么。”
露可認真回答:“是哥哥。”
封逸言瞬間心態崩了。
見鬼的,什么狗屁哥哥!
他:“親哥哥?”
“嗯!”
露可鄭重點頭,答得毫不猶豫。
封逸言眼中瞬間流露出極大的荒謬,他抓了抓頭發:“我們有血緣關系嗎?什么親哥哥,我們祖上十八代都扯不上關系!”
露可委屈了。
好吧,就算她是狗身的時候,她跟他也沒血緣關系,可她是他們家領養的嘛,她有狗證的,怎么不算親兄妹呢?
封逸言黑著臉盯著她逼問:“再好好想想,我們究竟是什么關系,不許再說哥哥!”
露可認真回答:“是主人。”
封逸言的臉更黑了。
又是這個詞。
他記得當初剛見面不久的時候在車里問過她,為什么叫他主人,她怎么說的來著。
哦,對了,是因為他的歌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了她力量,他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就像上帝一樣,將他當成她的主,但因為叫主會冒犯上帝,所以加了個‘人’字。
當時他聽得肉麻得要死,整個人被雷得不輕。
結果這個玩笑般的‘主人’在露可那里,似乎是認真的。
所以,他只是她的一個信仰支柱而已?
是一個在最困難時期將她支撐過來的東西,就像是建筑的承重柱、又或者某個精神圖騰一樣,其中不摻雜其他任何的異樣情愫。
換作其他人他都會覺得對方是在放狗屁,但露可……露可這狗東西的腦回路真的跟常人不一樣!
可是這太荒謬了。
封逸言一時之間心煩意亂。
他再也問不下去。
因為他隱約覺得如果再問下去,之后得到的答案會讓自己更難堪,他現在已經覺得自己很可笑了。
自作多情的可笑。
“怎么了嗎?”
露可見封逸言臉色都變了,小心翼翼地問。
封逸言擼了把臉,別著臉說:“沒什么,今天早點睡吧,過幾天帶你出去玩。”
……
等露可回房間后,封逸言抓上機車鑰匙就離開了風棲園。
夜晚十點鐘。
外灘的一家音樂酒吧里,燈光昏暗,不知名女歌手坐在邊角舞臺握著落地話筒低啞唱歌,歌聲優雅舒緩,空氣中彌漫著酒精香氣。
封逸言神色冷淡地坐在木質吧臺邊,手握著杯加冰威士忌,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修長的手指握著玻璃杯身,時不時喝一口。
很多人朝這里投來目光,有很多人蠢蠢欲動地想來搭訕,但都被這里的侍應生給擋了回去。
這家酒吧是陸哲遠開的,所以也算他們自己的地盤。
穿著白色襯衫的陸哲遠坐在封逸言身邊,笑著問:“發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愿意來這種地方?”
封逸言向來嫌酒吧封閉空氣不好,很少參加在這里的聚會,今天可真是破天荒。
而且來的時候是開機車來的,看樣子心情確實不太好。
封逸言眼底情緒仿佛被凍結一般,平淡說:“陪我喝酒就好。”
陸哲遠聳了聳肩,豪氣道:“好,陪你喝酒,今晚我們兄弟不醉不歸!”
說完讓酒保送來一排酒。
酒吧里除了散客外,還有幾個圈子里的人聚在卡座那邊,今日算是每周的例行聚會,所以他們來這玩。
那些人也沒想到封逸言這尊大佛會來,都挺興奮的,但是他們見封逸言周身氣息冷淡,生人勿進的樣子,都怕碰釘子沒敢去。
一群二代在卡座里湊頭討論起來,好奇為什么封太子今天一反常態居然來這兒,而且來了就在吧臺那邊喝酒,不像是來湊熱鬧的,倒看是來喝悶酒的樣子。
封太子也會喝悶酒?
他能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啊?
他可是封家太子,封家就他一個獨子,不像他們家廟小事多,封太子的繼承地位可是無可動搖的。
而且他還是頂流,無數男粉女粉為他瘋狂,人生已經到達頂端了好嗎?他能有什么煩惱啊。
請恕他們貧瘠的想象力無法想出來。
陳大頭思考了下說:“是不是跟陸詩靈有關啊?”
花襯衫來了精神:“怎么說?”
陳大頭:“我看陸詩靈最近好像跟一個ABC走得挺近。”
藍毛瞪眼:“什么來路?把詩靈公主都要搞到手了?”
陳大頭:“就是個搞私募的,沒什么家底,而且據說私生活很亂,在國外玩的很兇,但誰讓他會哄女人開心呢,天天跑人家里做菜準備驚喜,陸公主好像被他迷惑了,今天還跟他一起去玩了,我看朋友圈他們曬照了。”
睿子:“難道說是因為這個心情不好?”
一幫人腦袋聚在一起。
他們酒也不喝了,骰子也不玩了,切切察察得像瓜田里的猹。
睿子:“可是封太子前段時間不是交了女朋友嗎?怎么會因為陸詩靈悶悶不樂呢?”
“對啊!”
陳大頭笑了下:“你們這就不懂了吧?”
“懂什么,你別賣關子。”
“你趕快說!”
陳大頭神秘一笑:“這個LL你們有誰見過嗎?”
藍毛搖頭:“沒有啊。”
睿子:“沒有。”
其他人也說沒有。
陳大頭:“那你們有見過陸哥、邱哥、楊哥、南哥他們幾個有誰提起過這個LL嗎?”
眾人再次搖頭。
“沒有。”
“沒有。”
睿子:“我一次都沒聽提過,有次我倒是問過邱哥,但他說……”
其他人看他。
睿子:“他說不該問的別問。”
陳大頭一拍大腿:“這就是了,我猜這個LL 就是假的!”
“啊??”
“可不是有視頻嗎?”
明眼人都能看出第二個視頻跟第一個不一樣,第二個視頻明顯是為了洗清陸詩靈補拍的,但是出現在車中的女人做不了假。
陳大頭呵呵一笑,一臉這你們就沒想到了吧:“那個女應該是雇來的。”
這時消息更靈通些的藍毛也附和開口:“我聽到的內部消息也說封太子確實雇了個假女友。”
陳大頭一拍巴掌:“那就是了!我猜這會肯定是不聯系了,所以這個LL 也就沒人了!”
有人匪夷所思:“啊?不是這沒道理啊,他們繞這么大一圈干什么?”
“你傻啊,當然是為了陸公主了。 ”
“啊?”
陳大頭言之鑿鑿:“你想,官宣前全網罵她罵得那么兇,如果他們兩個直接官宣會發生什么?”
陳大頭:“陸詩靈是不是肯定還會繼續挨罵?”
其他人都覺得應該會,點點頭。
陳大頭:“你們看現在就不一樣了嘛,你看看網上全是夸她心疼她的,覺得她是美強慘,你說這效果多好。”
“臥槽!”
“臥槽!”
“臥槽!”
齊齊一聲臥槽,紛紛醍醐灌頂,他們都覺得這話太有道理了。
他們再一細想,除了陸詩靈外,一向沒見過封太子身邊有什么走得近些的女人,總不可能從天而降某個神一樣的女人,短短幾天就把封逸言給拿下了吧?
再說就算她能拿下封逸言,那其他幾個呢,邱哥、南哥他們每一個可都不好對付。
他們可是絕對站在陸詩靈那邊的,如果真有那么個讓封逸言另眼相看的,他們能不幫陸公主驅趕情敵?
而且怎么從不帶出來呢?
因為這個人是假的唄!
這一刻他們真的悟了,越想越是這么回事。
他們沒想過不帶出來是因為太過在乎,不想被曝光后陷入輿論漩渦。目前露可的存在被瞞得太深了,只有封逸言身周的核心小圈子知道,并且拒絕任何打探,導致圈內的人也覺得神秘。
這幾個二代醍醐灌頂之后,就商量著把陸詩靈給請來。
誰不想給封家太子做人情啊?但給封逸言的人情是最難做的,因為他什么都不缺,所以絕對不能錯過這個好機會!
幾人開始瘋狂聯系陸詩靈,告訴她封逸言正在為她喝悶酒,千哄萬求的請她來。
半個小時后,陸詩靈被幾個二代像擁簇公主似的給一起擁簇進酒吧,二代們點了香檳塔,還叫了人來表演。
封逸言看到被擁簇在卡座上陸詩靈后,眼神很淡地看了陸哲遠一眼。
陸哲遠冤枉:“不是我!”
見封逸言不信,他苦笑:“真不是我叫的她,我知道上次做錯了。我不會再給你亂做媒了,畢竟你已經有了喜歡的女人了不是嗎?我怎么會拆散好兄弟的姻緣。”
提起這個封逸言就心煩意亂。
陸哲遠不知道為什么封逸言心情更差了,也沒有問什么,默默陪他一起喝酒,等他愿意開口了再說。
又喝了半杯酒后。
封逸言終于開口緩緩:“…你覺得露可對我是哪種感情?”
陸哲遠疑惑:“還用問嗎?”
封逸言:“我現在就問。”
陸哲遠:“我覺得她喜歡你喜歡得不行了。”
封逸言:“比方說?”
陸哲遠呃了一下:“比方說,第一次見你不怕手報廢就徒手接球。九十米長傳成功后很開心第一時間看向你,因為要離開你身邊就很傷心,開心笑的時候永遠第一時間看向你……”
隨著他的敘說,封逸言的氣息漸漸柔和下來。
但很快更深的煩悶又從眸底涌上來。
之前他也很確定露可對他的感情,但……算了,連他都意會錯了,更別說別人了。
陸哲遠:“怎么了,不會真出什么問題了吧?”
封逸言沒有說話。
陸哲遠心中叫糟,看這樣子還真出問題了,試探說:“要不我叫個情場高手過來給你參考參考?”
見封逸言沒反對,他就招手讓侍應生過來,讓他去卡座那邊叫人,還特地叮囑了,除了他外其他人任何人都不要叫過來。
很快陳大頭就受寵若驚地跑過來了。
封逸言看了他一眼,對陸哲遠說:“你應該想去招待詩靈了吧,我就不拖著你了。”
陸哲遠:……想把他支開就直說。
“行,那我過去。”
等人走后,封逸言淡淡地打量著陳大頭。
陳大頭緊張地接受注視,根本不敢坐下。他被他爺爺打量的時候也沒這么緊張過。
封逸言也沒讓人坐下的意思,握著剔透的威士忌水晶杯緩緩開口:“……我有個親戚。”
陳大頭鄭重地點點頭,面色凝肅。
這種以我有個親戚,有個朋友開頭,基本上說的就是自己,老話術了,懂得都懂,但在封太子嘴里說出來格外好笑。
不過陳大頭面色凝重得仿佛面試,就仿佛完全聽不出一樣,對那個親戚的存在深信不疑。
封逸言垂著眼睫慢吞吞說:“那個親戚以前覺得一個女孩很喜歡他,但最近他忽然不敢確認了,有沒有什么方法可以確認一下?”
陳大頭沒有絲毫停頓地回答:“我也沒有什么特別好的方法,但有一招特別管用。”
封逸言:“你說。”
陳大頭:“想看她喜不喜歡您……親戚,只需要讓您家親戚跟別的女人走近些,然后看她吃不吃醋就行了,有的女人她就是很能裝……”
封逸言瞬間皺眉。
陳大頭立即自打了下嘴巴并迅速改詞,“就是喜歡人而不自知,哈哈,哈哈……”他干笑。
見封太子眉頭終于散開,他狠狠松了口氣,心里罵罵咧咧,有必要這么寶貝嗎。
封逸言垂眸眼睛盯著虛無的某一點,大拇指摩挲酒杯。
陳大頭想起他們剛剛討論的東西,再想到封逸言剛剛提的問題,確認了封逸言在因為陸詩靈不開心,被陸詩靈和別的男人刺激到了。
他委婉安慰:“也有的女人就是喜歡通過這種讓在意目標吃醋的方式,確認對方在不在意自己,您不要太在意了。”
封逸言沒怎么聽他最后一句,心中一直琢磨著‘喜歡而不自知’這句話。
或許露可那個狗腦子確實沒轉過彎來。
那樣深的喜愛不容置疑。
一男一女,非親非故,怎么就會是親情呢?怎么都說不過去吧。
陳大頭見封太子貌似把自己的建議聽進去了,試探問:“需不需要我……安排一下?我可以幫忙找個女孩。”
封逸言:“不用。”
他雖然認同那個‘喜歡而不自知’的理論,但對這個方法嗤之以鼻,覺得這是個不上臺面的餿主意。
他是絕對不恥于做這種事的。
陸詩靈自進酒吧后就一直待在卡座那沒過來,被一幫二代簇擁著說說笑笑,后來在藍毛等人的再三起哄下,她還是微笑著過來了。
封逸言和她已經有段時間沒聯系。從一開始他回信息回得慢,到后來不接她的電話。
陸詩靈察覺他的意思,也不再主動跟他聯系。
不過大家還是朋友,陸詩靈過來時封逸言也沒有冷臉,跟她說了兩句話寒暄了一下后就離開了酒吧。
有個剛混進圈的新二代見封逸言起身有要走的意思,抓緊時機拿出手機自拍,一小半自拍鏡頭對準自己的臉,一大半留給遠處的封逸言。
拍完后立刻發朋友圈炫耀,配文‘跟朋友們來喝酒’。
這一發朋友圈,列表里的人全都炸了,特別是那人沒發跡前交的圈外普通人朋友,一個個全部嗷嗷嚎著羨慕他,留言都是臥槽這是封逸言和陸詩靈,臥槽兄弟你牛逼大發了,臥槽兄弟帶帶我。
圈內的人也都紛紛點贊,評論刷個不停。
那新二代正好拍到的就是封逸言和陸詩靈站一起說話的那幕。
十分鐘后,賽車剛結束無聊刷手機的邱嘉泊看到了這條朋友圈,眸光頓了頓后,他立刻把這條視頻轉發到自己的朋友圈里——僅楊雨果一人可見。
然后在家沒精打采逗狗子的楊雨果也看到了。
他猛地從沙發上仰臥坐起,精神百倍迅速下載了那個視頻。
下完視頻后他又精心剪輯了一下,裁剪掉多余的背景,把封逸言和陸詩靈說話的樣子給單獨放大剪輯出來,并且放大了酒吧背景音樂的音量,最后發朋友圈——僅露可一人可見。
…
風棲園里。
露可終于發現封逸言走了。
她有些郁悶地跟系統聊天,問它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系統知道現在兩人就差一層窗戶紙。吻都吻了,如果它稍微點一下,就算是狗腦子也沒法再欺騙自己。
但系統猶豫再三后,實在拿不準露可知道后的反應。
有很多種可能。
其中一個可能是,露可會因為本身就對封逸言深厚的感情,逼著自己開竅。
要是愛上男主就完蛋了啊!!
它已經親眼經歷過九十九任宿主被虐得痛哭流涕的場面,它絕對絕對不想露可成為第一百個,那真的是剜它的代碼,走完任務估計它也要自閉了。
于是在賺天價積分,和讓露可無憂無慮之間,系統選擇了后者。
它就哄騙她:【別多想了,就是把你當家人,那個手表是測心率的,測試你對家人的喜歡程度,結果你的心跳得不夠快嘛。】
露可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了。
怪不得封逸言看到手表會那么生氣,反復問她喜不喜歡他,原來是她心跳太平穩了。
她恍然大悟立即拿起手機給封逸言發微信。
于是回程坐在車后座,閉目養息的封逸言手機響了。
之前他隨手把手機放在一邊,現在手機響了也沒有要去看的意思。
陸哲遠倒是看了一眼他放在座位上的手機,發現彈出來條微信,發信人的名字叫露小狗,信息內容是——【封逸言,你是不是因為我心跳不夠快所以生氣啊?】
陸哲遠仿佛不小心看到了什么情侶間的蜜話,眼神瞬間飄了一下,不自在地輕咳了聲,對封逸言說:“你要不要看看手機,好像是露可發來的。”
封逸言睜開眼睛拿起手機。
面無表情地點開。
他的微信列表里聯系人眾多,大部分都開了免打擾,以免自己手機響個不停,有空才回消息,有時候發的慢消息就會被頂下去。
唯一的置頂人就是‘露小狗’。
他看了眼。
【封逸言,你是不是因為我心跳不夠快所以生氣啊? 】
封逸言瞬間閉了閉眼睛,一晚上的冰山殼子裂了道縫,耳根隱約紅了。
這家伙……向來不知道什么叫羞恥,說什么話都直白得要死,不懂絲毫遮掩,自己什么事都沒有,卻讓聽到的人不知所措。
陸哲遠扭頭望著窗外,一幅完全被窗外景色吸引住了的樣子,仿佛完全沒看到那條通知的內容。
酒吧侍應生在前頭開車,也保持安靜。
封逸言沒有回她,并且把手機倒扣。
……
那邊露可在等待封逸言微信的過程中去刷了朋友圈,結果就看到了楊雨果發的那個視頻。
昏暗的藍色燈光下,高大俊美的男人在跟陸詩靈說話,背景音樂沙啞,氣氛曖昧,明顯是在酒吧。
怪不得大晚上突然走了,原來是去跟陸詩靈玩了啊。
露可不高興地翹起了嘴巴。
她不喜歡陸詩靈,她陷害人。
而且當初陸詩靈就想把她趕走,如果陸詩靈跟主人在一起的話,肯定也是要把她趕走的。
正不高興間,大門傳來動靜,封逸言回來了。
進門時封逸言還在想著陳大頭那個狗頭軍師的話,想著‘喜歡而不自知’的這句話,琢磨著能用什么來逼那個蠢東西開竅。
結果進門就看到露可從沙發上猛地竄起來。
她一頭長發睡得微微毛躁,似乎一直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見他回來就板著小臉撲過來,滿臉不高興地貼上來在他身上嗅來嗅去。
嗅完了就瞪他,質問的語氣:“你是不是去酒吧了!”
封逸言心頭一動,抿唇不說話。
露可繼續質問:“你剛剛出去,是不是跟陸詩靈一起在酒吧玩?”
她語氣兇巴巴的,但被質問的封逸言反而神色輕松起來,眉宇間的冰都化開了,漫聲應:“嗯。”
他說:“怎么知道的?”
露可立刻拿出楊雨果發的那條朋友圈。
封逸言看了一眼,心中冷笑。
很好,這個發小也是好樣的。
露可問:“你以后會跟她在一起嗎?”
封逸言不動聲色:“為什么這么問?”
露可拉著個臉老大不高興:“我不喜歡她,你不要跟她在一起好不好?”
封逸言:“她從小跟我一起長大,是我的老朋友,你是我的誰管我這么多。我雇來的假女友?”他頓了頓,“假女友可不夠分量。”
他隱晦提醒她。
真女友管這個才名正言順。
但狗腦子沒聽出來,狗腦子只聽出來她沒資格管,然后得出結論——他有可能跟陸詩靈在一起。
露小狗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大聲嗶嗶:“她是個壞蛋!你不應該跟壞蛋在一起!”
封逸言反問:“我不能喜歡壞蛋嗎?”
他饒有興致地說,“我覺得你也挺壞的,是誰咬過我一口?其他人誰像你會咬人,你不壞嗎?”
露可心虛。
然后聲音更大了:“反正你不能跟她在一起!”
封逸言往樓上走去,她追在他身后,一邊走一邊用手指一下一下戳他的背,一路嘴里不高興地嘟嘟囔囔。
“不要!”
“我不開心了!”
男主體會著露可的‘吃醋’,陰霾的心情如同云散霧開般,逐漸轉晴了,腳步都變得慵懶閑適了起來。
什么餿主意,明明是天才般的創意,那個陳大頭確實稱得上一句情場高手,這就是最快準狠的方法。
封逸言就這么一路被露可戳著背念叨著上了二樓。
如果他的背是塊橡皮泥的話,這會估計已經被戳出上百個凹坑了。
到二樓后,露可終于不嗶嗶抗議了,可能是懶得說了。
這時封逸言回頭,忽然云淡風輕地說:“我剛剛在想事情,對不起,你剛剛那一路都說了什么?”
露可不可思議瞪眼,她說的這么大聲,還說了那么多遍,白說了!
她超級大聲地說:“我!不!想!你跟陸詩靈在一起——!!!”
封逸言滿意地點點頭,然后推門回自己的臥室。
露可沒想到他聽完一句話都沒說就回房間了,不由傻眼愣在原地,回神后差點憤怒地撲過去咬門把手。
啊啊啊!!
封逸言聽著外面的動靜,眼底染上愉悅笑意。
真是,快點轉過彎來啊傻小狗。
此時的封逸言已經堅信露可是因為沒轉過彎,喜歡而不自知,心情恢復了愉悅。
第48章
從那天起, 封逸言開始頻繁的在露可面前提陸詩靈。
從讀書時代開始說起,一直說到畢業后。
露可剛開始聽到每次都會表示抗議, 悶悶不樂地表示‘我不想聽你說她!’‘我不喜歡她!’‘你不要跟她在一起!’
那種吃醋感每次讓封逸言暗爽不已。
一邊嘴里云淡風輕地說著‘她只是跟我從小長大朋友而已,你連她醋都吃’之類的話,一邊說得更起勁。
旁觀的系統都覺得男主變得賤兮兮的。
有沒有毛病啊?
后來露可聽得太多了,就開始佛了。
她想明白了,她在這個世界也就能待兩年而已,兩年后就要投胎去另一個世界了。主人就算和陸詩靈在一起要結婚,也不可能在兩年內結婚,她這只寵物應該不會有被女主人趕走的風險。
所以當封逸言再說時,露可就癱在椅子上剔著牙左一聲敷衍的“嗯”,右一聲無聊的 “哦”, 一幅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封逸言臉都黑了。
于是他又去找那個狗頭軍師。
狗頭軍師陳大頭在聽了他的疑問后, 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發現他居然全猜錯了, 封逸言要試探的女生居然不是陸詩靈,陸詩靈才是被當作試探工具的那個!
他驚得下巴都掉了。
不會吧, 還真有那么個神一樣的女高手忽然殺出來,把封太子給拿下啊?!這得是多牛逼的人物啊, 哪家千金啊?
他一邊驚嘆好奇于對方到底是何方神圣,一邊不敢流露出絲毫異樣, 正正經經地給封逸言提意見, 委婉地說:“……可能她已經察覺到陸詩靈只是您用來試探她的了。”
他覺得那個拿下封逸言的女人必然是個高手中的高手, 那種情場高手都是很容易一眼看穿對方的目的。
所以要試探,戲就必須做真。
既然這招對對方有用,他建議封逸言再用用這個方法,但是務必要真實一點, 不能流露出絲毫破綻,要讓她相信,確實出現了一個特殊的人,他是認真想要發展一段新感情的。
封逸言聽完不置可否地掛了電話。
然后轉頭就去安排了。
于是某一天九點多應該互相告別回二樓臥室睡覺的時候,封逸言沒有上去,看了看手表,對露可說,“我要去機場接個機,會晚點回來,你早點睡,不要等我。”
準備刷牙的露可好奇問他:“接誰啊?”
封逸言輕描淡寫地說:“老家來的一個世交小姑娘,沒怎么來過魔都,所以這些天可能要多陪陪她,會回來得晚一些,你無聊的話可以去對面房子找方助理他們玩。”
說是讓她去對面別墅找方助理他們玩,但封逸言把方助理派去酒店照顧那位世交妹妹了,方助理只有晚上的時候才回來。
露可跟方助理比較要好,每次方助理回來時她都會熱情地迎上去,像只熱情小狗。
第三天晚上方助理回來的時候稍微顯得有些疲憊,她癱在沙發上,跟露可提起了那位世交小姐,語氣微有抱怨。
“今天陪那位林小姐逛了一下午街,太累了。”
“明明那位林小姐有帶自己的助理來,但老板還是讓我一步不離地跟著林小姐,說她不怎么出遠門,一定要好好跟著她。”
突然方助理好像來了精神似的,從葛優躺的姿勢坐起來,八卦兮兮地跟露可說:“不過那名林小姐真的很漂亮,眼睛像小鹿一樣,個子小小的,比芭比娃娃還芭比娃娃,我都不敢大聲跟她說話。”
“而且你知道嗎,那位林鹿魚小姐跟封家據說還是世交,她的爺爺曾經救過封家的太爺爺,當初兩家長輩還開玩笑說要結娃娃親。”
“聽說夫人也很喜歡林小姐,有結親的意思,不過夫人也不會勉強,還是要看他們兩個自己能不能看對眼。”
方助理說著還給露可看照片。
果然長得像非常漂亮,簡直就是水靈森系的代名詞。
方助理拍了很多張,舉著手機手指一張張滑照片給露可看,都是拍的那位林鹿魚小姐。
滑到最后一張時竟然出現了封逸言,那位林鹿魚小姐和封逸言都坐在咖啡廳里,兩人在一起喝咖啡,封逸言目光看著對面的人,姿態懶散,眼眸和煦,唇角帶著微微的笑意。
方助理等露可看清照片后,瞄著她的臉色,說出了那句讓自己吐血不已的惡俗臺詞,
“我們少爺很少對人笑的,看樣子他對林鹿魚小姐也不是完全沒意思,畢竟是世交故舊,又有娃娃親在,總歸是不一樣的~”
方助理一邊完全面無異色地說著,一邊心里痛哭流涕地跟露可小天使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老板他硬要我這么做的!
天吶她覺得她好像是拆散男女主的惡毒配角啊!跑過來這么跟人吧啦吧啦說這一大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平常就不喜歡露可,所以找機會故意刺激她。
他們老板瘋了嗎,為什么心血來潮折騰這死出?
還用得著試探露可小天使嗎?
露可對他的愛早已經寫滿了眼睛好嗎?他們這狗老板是嫌兩情相悅的日子太無聊,所以特地給感情生活添點曲折色彩嗎?
而且他還不不肯本人來說,非要強制她來充當這個刺激露可的惡毒配角!!
當初她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百般抗議,萬分不可理解。后來想了想,終于理解這個渣老板那九曲十八繞的心思了。
如果是由他本人試探的話,假如露可也同樣喜歡封逸言,那露可心里務必會留下疙瘩。
但是由她來就不一樣了!
可以說這都是她這個助理想多了!
接機、一起喝咖啡,都是接待老鄉的正常友好行為,只不過照片角度拍得格外有技巧顯曖昧而已。
什么娃娃親啊,什么世交故舊啊,也都可以解釋清楚。
娃娃親只是當初太爺爺輩開玩笑時的隨口一句,后來沒人提起過,根本沒當一回事。
世交故舊的話就是想多了,港島豪門就那么幾家,封家基本跟每一家都稱得上一句世交,根本沒什么特別的。
咖啡廳里會笑是因為想到了露可。
總之進可攻退可守,一切都是她這名八卦又惡毒的助理的錯啊!
啊啊啊啊!
方助理心里大喊倒霉。
她不想被露可小天使討厭啊!
方助理心里流著寬面條淚,為了工資,面上堆笑地說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臺詞:“哎呀,我看他們倆還挺有戲的,你覺得他們配不配啊?”
然后就看到露可興高采烈地點頭:“配啊!這個林鹿魚看起來好可愛,不像是壞人的樣子,比陸詩靈好,這次封逸言總算有眼光了!”
世界仿佛都靜了。
方助理磕巴了,“你,你說什么?”
露可開心地說:“我說封逸言眼光有進步啊!陸詩靈心腸不好,她以前還誣陷人,封逸言怎么能跟這么壞的人在一起,能換一個真是太好了!你說他們還說過娃娃親,那他們以后會結婚嗎?”
方助理腦子嗡嗡響的,已經罷工了。
她震驚地慢慢瞪大眼睛看著露可。
露可開心的樣子沒有絲毫作假……而且熟悉露可的人都知道露可是直腦子,根本不會撒謊的,所以她現在說的字字句句都發自真心。
她居然是真的在開心嗎?
不會吧!!!
方助理快裂開了,努力挽尊:“那、那如果他們結婚了呢?”
這時系統在腦子里提醒露可:【你現在不是狗狗外形了,不管封逸言跟誰結婚,女主人都不可能讓你留在家里。】
露可就有點猶豫了,問方助理:“他們會在兩年內結婚嗎?”
方助理維持著呆滯的魚眼睛:“如果會呢?”
露可為難說:“我不想被趕走,能兩年后再結嗎……”
居然只是不想被趕走嗎,完全不在乎封逸言跟別人在一起嗎,方助理聽得冷汗都要滴下來了。
她看了看茶幾上看似黑屏的手機。
這只手機在通著話,手機的另一端,封逸言應該聽到了全部。
有什么反應她都不敢想。
露可還在纏著她問會不會兩年內結婚的話,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過了片刻,手機屏幕安靜地亮了一下。
通話被對方掛斷了。
……
手機掛斷后,方助理心驚膽戰地勸露可馬上回去,她不敢把剛才都是故意試探的事說出來,只說封逸言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最好盡量安慰他一下。
露可就回去了。
進門換鞋時,她發現封逸言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人一動不動的,仿佛沒聽到她開門進來。
等到她換完拖鞋走過去時,他背對著她,表情很淡地開口,“有個叫林鹿魚的女孩子,我覺得她還挺可愛的,以后可能會跟她在一起。”
“你介意嗎?”
如果封逸言是正常語氣問的,露可會興高采烈地說,‘如果她人好的話,我舉雙手雙腳贊成啊!’
但露可敏銳地察覺到封逸言此時情緒非常、非常的不佳,于是就小心翼翼中規中矩地說:“……你的任何決定我都支持的。”
封逸言抬眸沒什么情緒地看她:“就算我要和她結婚,你也支持?”
露可觀察他的臉色。
發現他是真的心情不好,可能白天確實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現在更需要他人的肯定和鼓勵,于是更加堅定地點頭,“我會支持你的!你要我怎么幫忙都行!”
封逸言仿佛沒聽清,眸光無神,輕聲問:“你說什么?”
露可遲疑:“我、我支持你啊……”
她不該說支持嗎?家人間,最重要的不是互相支持嗎?
封逸言看著露可。
露可懵懂無措地站在他面前,身姿面孔都是極美,她身上穿著的是條淺藍色的連衣裙,像是天空的顏色,又像是清朗時大海的顏色。
棒球場上第一次看到她時她穿著的就是條這樣顏色的裙子,跟她的眼睛顏色很像。
像天空般純凈無暇,也像空無一物,海面看似倒映著你的身影,其實里頭什么都沒有。
懵懂無措的樣子,像極了墮入人間不懂情愛、不染纖塵的天使。
原先他無法控制地被她身上這種極度的純粹感吸引,但現在,這種懵懂純粹卻化成尖銳帶刺的藤蔓,絞得他心臟隱隱作痛。
封逸言收回目光,低頭諷刺地冷笑一聲,想到前段時間什么‘喜歡而不自知’的想法,就不可抑制地再冷笑了一聲,笑自己愚蠢。
明明知道這是個直腸子。
說是把他當親人,那就是真親人,不含一絲一毫別的成分,是他自己自作多情,自尋煩惱。
露可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狗子腳步極輕,像是做錯了事般小心地觸碰他的肩膀。
封逸言反應極大,憤怒低斥:“別碰我!”
他抬頭,看過來的黑眸蘊著無限冷意,還帶著點輕恨。
露可如墜冰窟,愣在原地。
封逸言看她眼眸劃過茫然無措,知道她是真的不明白他為什么生氣。他又莞爾笑了一下,帶著對自己的荒謬自嘲。
呵,他居然栽在了這樣一個沒有心的傻子手里。
算了。
他面無表情地起身,往樓梯的方向走去,家里的車鑰匙都放在樓梯底下的柜子里,他要立刻拿上車鑰匙,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但是走了兩步,身后的安靜像某種催化劑,讓胸口壓抑著的酸楚又憤怒的東西火山般炸開,他忍無可忍地回身失態沖她低咆,“你他媽的知不知道,我是想讓我做我真正的女朋友!”
“你都不吃醋的嗎?”
“你怎么……就一點都不喜歡我啊?!”
露可藍眸瞳孔剎那收縮。
封逸言低吼那兩句時氣得聲音都在發抖,他的驕傲無法容忍自己這樣的失態,迅速拿上車鑰匙,他悶著臉像逃離籠子一樣快速離開。
擦過她身邊時他腳步極快。
因為他害怕她又會撲上來說出什么歪纏撒嬌的話,仿佛他剛剛的失態只是玩笑,那他不知道會有什么反應……
砰地一聲,大門狠狠關閉。
但其實他多慮了。
從他說完那些話到離開,露可一直跟化石般僵硬地站在原地,整個人陷入極大的震撼驚愕中。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系統之前哄露可說的謊話也支撐不住了。
露可愣愣開口:“……主人他對我是那種感情嗎?”
這句話是問系統的。
本應該在腦子里說就可以,但現在露可的大腦已經完全罷工了。所幸即使開口說話系統也是能聽到的。
它嘆息地說:【是的,他確實喜歡你,把你當女人的那種喜歡。】
露可依舊處于失神中:“怎么可能呢……”
系統:【沒什么不可能的。對不起之前騙了你,因為知道了這個對你沒好處,不過我早該知道瞞不了多久的。哎,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露可無措:【我、我不知道。】
系統:【隨便你了,但我要再提醒你一下,任務成功與否是要等兩年后好感值結算后再判定的,所以就算現在他是喜歡你的,但如果兩年后他對你的喜歡歸零了,好感值不夠高,那你的主線任務就還是失敗的。】
露可沒有說話。
她整個人都已經傻了。
第49章
露可在封逸言走后一直沒回樓上, 就在沙發上等他,結果一晚上沒等到人, 封逸言一晚上沒回來。
第二天清晨四點半。
晨曦微亮,鳥雀在枝頭上剛剛開始鳴唱,清潔工都還沒上班的時候,別墅的大門被打開了。
一夜未見的人回來了。
封逸言是回來拿隨身物品的,他沒辦法再跟露可一起住了,所以會搬出去。怕拿東西時碰到露可,所以特地挑這個時間段回來。
結果一進門就發現露可居然睡在沙發上,連毯子也沒蓋,就這么蜷縮著睡。
身上的裙子還是昨天的那件,顯然在他走后根本就沒離開一樓。
聽到進門的動靜, 露可幾乎是瞬間醒了, 她睜開困倦的眼睛, 長發凌亂地披散著。
看到他眼睛亮了, 鞋子也不穿地迎過來。
“你回來啦。”
封逸言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在胸口一晚上搭建好的某種堅硬冰冷的東西瞬間被擊潰。
露可剛看到封逸言時很開心,但隨著走近, 她腳步越來越遲緩,神情帶上了做錯事般的無措和小心。
其實露可本來想好了, 等封逸言回來她就問他,跟他商量能不能不要有那種感情, 她陪不了他太久, 他們能不能做親人。
但真看到人回來后, 特別是迎著他冰冷的目光,她莫名的膽怯。
直覺讓她最好不要這么說。
不然可能會發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于是兩人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露可什么都沒說,招呼了她一聲后就沒再吭聲。
封逸言也只是“嗯”了一聲回應, 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平靜地換了鞋就徑直往二樓走去。
露可落后他幾步,也回了二樓自己的房間。
期間兩人都一言不發。
……
最終封逸言沒拿東西離開,他稍微睡了會后,早上八點多的時候照常出門去音樂公司。
下午四點多回來后,他還是讓司機開回了風棲園。
這次回家露可并不像往常那樣歡喜萬分地撲上來,跟小狗似的抱著他使勁在他身上嗅。
這次她隔著好幾步,稍有些局促地弱聲跟他招呼:“你回來啦?”
封逸言沒什么表情地輕應一聲嗯。
一切都變了。
以前封逸言一到家露可就拉著他餐桌那邊去點菜,但現在就賴在電視前,完全不提點菜。
就算封逸言拿起手機撥打對面管家的電話,直接用電話訂餐的方式隨便點了幾道菜她也完全沒有意見。
她目不斜視的、仿佛完全沉浸在了電視劇精彩的插播廣告里。
接下來的幾天里,露可躲著封逸言的跡象越來越明顯。
在露可的心里其實她還是一條小狗,只不過暫時穿上了人的衣服而已,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對她產生了那種感情的主人。
她覺得很奇怪。
而且還有些膽怯,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跟他相處。
而且她覺得自己的出現似乎會傷害到主人,每次她在的時候主人似乎心情都比較沉郁。
所以她開始躲著封逸言。
過去早上封逸言出門時露可也會跟著早早起來。
兩人一起很鬧騰地吃完一頓互相爭搶的早餐,然后她百般不情愿地送主人出門,纏著他不讓他走,再三確認他會早點回來。等人走了還依依不舍地趴在窗口看他遠去的車。
等車徹底看不見后再回去睡個回籠覺。
通常下午封逸言快回來的時候她會提前在一樓等,等人回來就歡天喜地的撲過去迎接。
但現在都沒了。
封逸言早上起來后露可還在臥室。
他一個人吃早餐,她的那份一直留在餐桌上,直到他吃完離開也不見人下樓。
下午回家時,露可也只是站在二樓的邊廊上,拘束地跟他招呼一聲,然后就去其他地方了,等到飯點了才會再出現。
點餐時露可也不再擠著他點餐了,就規規矩矩坐在他對面,隨便封逸言點什么都說好。
然后兩人一起沉默地吃完。
吃完后一起打游戲、玩音樂、打球、游泳之類一的活動也消失了。露可吃完飯就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完全不見人影。
就這么過了好幾天。
封逸言這天點了很多露可喜歡的食物,有她最喜歡的牛排,熱滋滋冒著香氣,有紅燒肉,以及她前段時間喜歡吃的小龍蝦。
小龍蝦需要自己剝。
封逸言戴上一次性手套,沉默地開始剝龍蝦,剝完放到小碟子里,然后移到她面前。
露可悶著頭吃完。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
以前是只小狗時,小封逸言也幫她剝過蝦,她蹲在旁邊吃得很開心,他剝得慢了還會用爪子搭在他腿上,無聲催促他快一些。
但現在他幫她剝蝦她只想到系統給她看的言情小說里,男朋友幫女朋友剝蝦的情節。
想到主人對她有那種感情,她就局促不安,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
露可快速扒完碗里的飯,說:“我、我吃飽了,先上去了!”
然后不等封逸言回答,就急急溜離了餐桌回二樓。
她還不走樓梯,往速度更快的電梯走。
電梯上升時,透過透明的電梯玻璃,可以看到被拋棄的封逸言低著頭一個人坐在餐廳里,額發遮住了大半的臉,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看到素白修長的手依舊套著塑料手套,握著那只被剝了一半的小龍蝦。
夏日夕陽的斜輝從落地窗處,半張桌子沐浴在燦爛的晚霞中,而他所在的半張桌子就被留在壁角拉出的陰影中,他坐在陰影里,許久自己把那剝出來的蝦肉吃了。
系統也嘆息了:好慘……
果然先動心的先輸。
第四天。
又到了晚飯飯點,露可又硬著頭皮悄悄探頭出來。但從走廊里走出來的時候,她發現樓下的燈全是黑的。
黑漆漆宛如巨大的冰窟窿。
她遲疑了后下樓。
一邊走耳朵一邊聆聽著黑暗里的聲音,但只聽到拖鞋踩在樓梯上發出的空蕩聲響,隨著聲響,寬敞的旋轉樓梯上的聲控燈一盞一盞亮起,照亮出露可迷茫的身影。
下了樓梯,她往一樓四處轉悠,小心尋找封逸言來過的痕跡。
幾千平的別墅真的大到嚇人,中央空調在夏天全天候開著,空氣帶著凜冽的涼氣。
最終露可沒找到人。
他似乎還沒回來。
然后走到餐桌邊上時,她忽然發現桌面上安靜地留了張紙條。
她眼神迷茫地將它拿起。
上面只有短短幾行字。
說他把點餐權限還給她了,但每頓最多只能點四個菜,他短期內不會回來,讓她不用再躲。
想出門的話也可以,他不會再攔著她,但必須再等三天。
……
在那頓晚飯后,封逸言打了經紀人電話。
“那檔綜藝我去,準備一下今晚出發。”
其實封逸言在晚飯后就收拾行李離開了風棲園,只不過躲到放映室的露可完全沒察覺罷了。
那檔綜藝的拍攝地點在沙市。
晚上八點鐘,封逸言已經連夜乘坐飛機離開了魔都,去往距離魔都一千公里外的沙市。
…
小狗在看完那張字條后,就悶悶不樂地趴在地毯上,雙臂交疊,額頭枕在手臂上一動不動。
怎么辦,她發現她好像還是給主人造成了傷害。
系統第N次嘆氣:果然,它都料中了。
露可會逃避,男主那么高傲的人一旦發現露可逃避,兩人就此玩完。
系統已經不指望能完成主線任務了,都這樣了。
它說:【打起精神來,下一個劇情點馬上要到了,既然不能完成主線任務,那我們拿劇情分吧,接下來你必須要去參加綜藝。】
露可仿佛沒聽見。
依舊趴在地毯上一動不動。
系統不停哄她,但怎么都哄不好,不由嘆息,哎,這都叫個什么事呢。
……
接下來露可的手機變得很熱鬧,邱嘉泊、楊雨果、江春,甚至是陸哲遠、南楓都在瘋狂聯系他,問她和封逸言是不是出什么問題了。
封逸言說的是露可三天后可以出門。這三天里,每一天網絡上都是血雨腥風。
第一天,營銷號拍到封逸言跟一名漂亮的女生在沙市一家餐廳一起吃飯的模糊照片。
很快第二天神通廣大的網友們挖出來這名林姓小姐叫林鹿魚,是港島的豪門千金。
林鹿魚,名字縮寫LLY,不用猜了,這位就是神秘無比的LL,封逸言藏得特別深的寶貝小女友。
網上一時之間沸沸揚揚全是林鹿魚的消息。
他們還挖到這位還參加了封逸言投資的《聲動云霄》這檔唱歌綜藝,似乎有意進軍歌壇或者娛樂圈。
緊接著他們又拍到封逸言出現在錄制現場。
封逸言居然破例為了他的女友參加綜藝,當了《聲動云霄》的導師。
第三天,封逸言在著名拍賣行拍下了一套千萬級別的珠寶,送給這名林姓小姐,引得全網艷羨,掀起輿論風暴。
一時之間,這檔綜藝的熱度空前,全民都在關注這檔即將上映的情侶同登臺的綜藝。
所有狗仔也都去挖那名林鹿魚的消息了。
風棲園門口的狗仔已經跑光了。
封逸言不在魔都,而且那位神秘的LL也已經出現,那還有什么好蹲的。
第四天清晨,有人按響了別墅的門鈴。
露可打開門看到年邁的管家站在門外,老人看到她,露出一個微笑,對她說:“露可小姐,你可以出門了。”
第50章
露可離開風棲園時腦子里還回響著管家的話。
“露可小姐, 少爺說您是自由的,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但是需要您每天跟方助理通一次話,好讓我們確認您是安全的,不然他會掛心您的安危。”
露可不知不覺走到了公園里。
系統看露可呆呆的,問她:【你在想什么?】
露可如實說了:【在想之前管家說的話。】
系統不由嘆氣。
誰能想到虐文男主真動心起來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原劇情線里,原女主李晴天過五關斬六將,受了無數虐,封逸言才點了他矜貴的腦袋,同意跟她在一起。
但戀愛中的他整個人也是很冷漠的,若即若離,仿佛隨時可以抽離, 原女主一直處于患得患失的狀態, 總是覺得他根本就不喜歡自己。
當然這還是原劇情線, 真正的李晴天在走劇情時連名分都沒得到, 在這個虐文世界里面盡受虐了,以至于最后精神崩潰在網上發大瘋。
它感嘆地想, 原來即使是虐文男主,真動心時也會將對方保護得密不透風的, 同時還讓她享受最大自由。
不過他和露可沒可能在一起就是了。
一個太過驕傲,一個是狗腦子, 不通情愛。
系統再次心痛那天價主線積分, 可惜跟它無緣啊無緣, 為什么始終跟它無緣啊!
露可在人行道上漫無目的行走著。
原先她一直鬧著要出來玩,但真出來了又不知道去哪里。
不知不覺間她走到了公園。
她在公園里找了張路邊的木長椅坐下,拿出了手機,手機里信息很多, 但她不是很想回復。
列表里就只有封逸言的微信毫無動靜。
他的微信頭像是自己的背影照,黑色主調的,看著冷冰冰的。
她打開對話框,想發點什么過去,但又不知道發什么,眉頭松了又皺,皺了又松,難受極了。
系統憐愛了:情情愛愛什么的,這真是太難為一只狗子了。
它決定分散下狗子的注意力。
【咳咳,露可啊,別忘了還要參加綜藝,綜藝可是有整整七百點劇情分噢。】
之前狗子咬了封逸言逃跑后,它沒讓露可去走綜藝劇情拿這個分,因為那時露可露面可能會被封逸言報復,所以就沒讓她白費勁。
但現在不同了。
封逸言已經不可能會對她怎么樣了,男配渣男團也不可能出手壓制教訓她,所以現在狗子再沒有束縛,可以盡情去拿這個劇情分。
其實它本來還想催露可跟封逸言去拍那個MV,把MV剩下的兩百積分也拿到手,但誰知道露可露餡得那么快,和封逸言就此鬧掰。
露可苦惱地收回手機:【我們去找他吧,我想跟他當面說說話。】
系統:【你要接受他?】
露可:【不是,是想問問他,為什么會對我產生那種……感情,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解決掉。】
系統聽完簡直想捂臉……我滴個天,你可別刺激他了。
但露可卻似乎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在說完之后目光就漸漸堅定起來,然后當天就坐飛機去了沙市。
她一落地就按照地址去了《聲動云霄》的錄制現場,她看網上的路透說封逸言在這里。
結果到了現場后外面人山人海,很多女生舉著封逸言的應援牌,跟看演唱會似的,人潮擁擠得要命。大家都在這里等著,就為了見他一面,連入口兩百米都無法靠近。
過了一會,封逸言似乎是進場了。
人潮瘋狂涌動起來,大家拼命尖叫,舉著牌子瘋狂擠上前。
“封逸言!啊!!逸寶看看我!!”
“好帥!”
“啊!!啊!!!”
“逸寶看這里啊!!”
從場館內側爆發出陣陣激動尖叫,帶動得外邊的人也更加瘋狂,都想擠進去看到真人。
露可擠不進去,她踮起腳也沒法在人群里看到人,這里離入口太遠了。
系統說:【你打他電話發他微信,說你想見他,他肯定馬上過來找你。】
露可又有點猶猶豫豫起來。
場館門口的尖叫聲漸漸平息下來,從封逸言到車里下來,到在工作人員的擁護指引下進場館只是短短半分鐘不到,所以粉絲們這會已經見不到人了。
露可退回到了人稍微少一點的地方。
她站在馬路邊上,想找個牙墩子坐,但是沒找到。
這里的粉絲也很多,牙墩子都被占據了,她們等待的時間遠比露可長,腳也酸得很,但神情還是很興奮,互相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說著話,手邊還拿著應援牌,神色是明亮雀躍的。
馬路上來了很多交警,都在極力指揮交通,保持道路通暢。
露可站在馬路邊上,神色迷茫,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
路上有很多女生在偷看露可,還有的偷偷用手機偷拍她。
一位罕見的超級大美人站在馬路邊,烏黑如緞子般的黑發垂在身后,有幾縷隨風輕揚,眼神迷茫,清冷的臉龐微微帶著些憂愁,就仿佛迷路的天使,這一幕真是讓人看得心都要碎了,但又不敢上前打擾。
她是誰?
也是封逸言的粉絲嗎?
正在露可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幾聲響亮的車喇叭聲。她眼睛焦距匯攏,看向發出聲音的車子。
不知什么時候車邊停下來一輛黑色豪車。
右車窗被降下,駕駛座上,穿著白襯衫的陸哲遠支著肘探過身來看她:“來找封逸言嗎?上來,我帶你進去。”
露可微微猶豫。
這個人還在她的不搭理名單里面。
陸哲遠催促:“快,交警要過來扣我分了,這里不能停車。”
露可看著交警確實要過來的樣子,還是拉開車門進去了,但進去后沒有跟他說一個字。
陸哲遠看了她一眼,升上車窗后安靜開車,車拐過彎,向著錄制場館駛去。
露可一直抿唇望著前方。
等車真的要進入場館通道時,她又有點膽怯了:“我不進去了,你把我放下吧!”
陸哲遠握著反向盤一個大轉彎,二話沒說立即掉頭駛離場館,重新匯入車水馬龍的主路。
露可驚異地看了他一眼。
陸哲遠笑著問:“怎么了?”
露可冷淡地沒有說話。
陸哲遠瞟了她一眼:“你還生我氣啊,我跟你鄭重道歉好不好?”
說完沒聽到露可回話,他瞟了右側副駕駛位上的人一眼,副駕駛座上的人沒任何反應。
陸哲遠陸少爺這輩子還沒跟誰這么低過頭,再三跟同一個人道歉還得不到原諒。
但有什么辦法呢,他想,這位可是封逸言的心上人。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諒我呢?”他的語氣仿佛哄小孩。
副駕駛座上的人終于緩慢開口。脫離熱情后的露可聲音冷靜平淡,“你說的原諒是什么意思,你想要我像以前那樣對待你?”
陸哲遠呃了一聲,因為被回應居然有點受寵若驚:“…起碼會搭理我吧。”
露可:“現在不就是嗎?”
陸哲遠迅速改口,玩笑道:“那還是以前的樣子吧。”
露可:“不行。”
陸哲遠挑了挑眉梢:“真那么罪大惡極?”
露可再次不出聲了。
陸哲遠:“不原諒就不原諒吧,你要去哪,我載你一程?”
露可在腦子里跟系統說話,沒有回答陸哲遠的話,就這么晾著他,她問系統:【我還是不見主人了,我想送個禮物向他道歉,送什么比較好?】
系統很干脆地說:【你送什么他都會喜歡的。】
露可:【那他有什么特別喜歡的東西嗎?】
系統唉地一聲嘆息,開玩笑地說:【他現在特別喜歡你。】
露可不說話了。
車子漫無目的的兜著圈,車內也沒放音樂,就是很安靜的狀態。陸哲遠在等紅燈的時候會看露可一眼,然后發現露可似乎一直在走神。
十分鐘后,露可終于開口:“我想去買點東西。”
陸哲遠自是無有不應,立即帶著露可去了她要去的幾個地方。
露可買齊了幾樣她要買的東西后,就找了家酒店去開了個房間。陸哲遠似乎也沒自己要做的事,就在露可隔壁開了個房間,還叫人給她送了餐。
晚上九點鐘的時候,陸哲遠來敲門。
“那邊十一點就結束錄制了,要過去嗎?”
過了一會,露可打開門。
陸哲遠注意到送來的餐還是完好的,露可幾乎沒怎么吃。
她說:“我不去了,你幫我給他帶件東西吧。”
陸哲遠回神:“什么?”
露可伸手,纖長的手指展開,掌心中躺著一只丑丑的小人偶:“拜托你幫我把它帶給封逸言。”
她當狗狗時最喜歡各種小球和布偶玩具,所以她也決定親手給封逸言做一個布偶玩具,既然他現在最喜歡她,那她就送給她模樣的小玩偶。
陸哲遠接過,低頭一看,藍色眼珠子,黑色長發,丑丑的針腳,依稀能抽象地看出這個小布娃娃或許、大概、可能是露可自己。
他抬頭問她:“自己做的?”
露可:“嗯。”
陸哲遠又問:“這是你本人?”
露可沒有回答他。
陸哲遠發現露可的下巴有一點小紅點,似乎是針孔,她應該是縫的時候把針扎在自己下巴上了。
別人不熟練針線都扎手指,她居然扎在下巴上。
…連做針線都與眾不同。
他眼中掠過一絲好笑,隨后就是復雜的沉默:“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露可驚訝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陸哲遠本來還有點不確定,這幾天變故的原因封逸言沒跟任何人說,只是他的心情看起來很差。
但看到露可的這個反應他可以確定了。
一瞬間他感到不可思議。
居然真的有女人會拒絕封逸言。
因為真的……那家伙異性緣好到爆棚。他跟這家伙是從小學起一路一起上學的,基本上他喜歡過的女生都喜歡那家伙,就連唯一的女性朋友陸詩靈也死心塌地喜歡了那么久。
結果露可居然拒絕了,還是在那家伙主動的情況下……
陸哲遠有點走神。
露可:“可以嗎,幫我把它送到封逸言那里。”
陸哲遠拿著娃娃半開玩笑地說:“那我有什么好處?”
露可:“我可以原諒你三分之一。”
“才三分之一啊。”
露可認真點頭。
陸哲遠笑了,想揉揉她的頭發,但想到只有三分之一,遂罷手。
露可再三叮囑:“你要送到他手里,不許給別人,也不許扔掉。”
陸哲遠:“我有這么壞嗎。”
露可再次點頭。
陸哲遠苦笑連連:“我保證一定給你送到。”
他可真是自作自受了,一次做惡,從此在她心里定性成了永遠的惡人。
露可還是不放心,要求陸哲遠打視頻電話,中途不能掛斷,直到她看到他把玩偶送到封逸言手中。
陸哲遠哭笑不得又無奈極了的應下。
回到車里,他把那個露可親手縫制的、掌心大的露可娃娃放到后視鏡下的車前臺上。
然后把通著視頻的手機放在側邊駕駛臺。
開車時他時不時看一眼面前丑丑的露可娃娃,感覺這小玩意還挺適合做個車內裝飾擺件。
那兩條長短不一的腿,形狀奇怪的腦袋,兩粒珠子做的藍眼珠子,看起來都丑萌丑萌的。
車子開了兩條路,在等紅燈的時候,他記起露可買材料的時候買了發聲器,于是他把視頻通話的麥悄悄關掉,忍不住捏了一下娃娃。
這娃娃果然發聲了。
“對不起。”
是露可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兮兮的,和跟他說話時的冷漠聲音截然不同,一聽就是飽含著真摯的道歉。
他又捏一下。
“原諒我。”
他再捏一下。
“這個送給你解氣。”
“對不起。”
他看著這丑丑的娃娃,心頭一時五味陳雜,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笑著的,但后視鏡里的他又沒笑。
腦子里只有一句話,阿言怕是要徹底栽在你身上了。
手機里的露可突然警惕出聲:“不許捏!”
被發現了。
陸哲遠乖乖收回手,鏡頭還晃了下自己,示意自己并沒有亂動。
視頻通話一直沒有斷,陸哲遠到了錄制現場后去了前排的 vip席位坐下,視頻通話模式調成后置,讓露可近距離看現場。
本來觀眾是不能用手機拍攝的,但工作人員看到是陸哲遠就沒來說,因為知道他不會泄露出去。
節目過程中陸哲遠偶爾壓低聲音跟露可說說話。
等了兩小時后錄制結束,陸哲遠在視頻通訊的監督下去后臺找封逸言。
露可坐在酒店的大床上,看陸哲遠帶著手機穿過后臺繁多的工作人員和拍攝人員,找到被包圍在最中心的封逸言。
她看到了被蓋章為LL的林鹿魚在附近興奮地和他說著什么,他偶爾應一聲,神色很淡,身邊還有好個熟面孔,孟助理也在。
大家都在捧著他。
看他時眼光里充滿了激動和喜愛。
鏡頭隨著陸哲遠的走近而清晰,她聽到陸哲遠對封逸言打招呼,聲音帶著調侃笑意:“有人拜托了我一個特別重要的任務。”
隨后她聽到一道熟悉淡漠的聲音,“什么?”
露可立即按掉了通話,像扔掉燙手山芋似的扔掉了手機,心砰砰跳。
過了五分鐘。
被扔在床腳的手機震動,陸哲遠發來了消息:【怎么關掉了?送到了,任務成功完成。】
露可爬過去撿起手機,看到他的消息回:【謝謝。】
陸哲遠很快回復:【你現在還在酒店嗎,準備待多久?】
露可沒再回。
——
三天后,韓國,大田市。
露可提著行李,順著地址找到一棟大廈,乘坐電梯來到第十層后,看到了辦公室外《黃金投手》的易拉寶。
系統幫忙搞定了露可的簽證,現在露可一個人來到這里參加綜藝海選。
按照規定,成功報名參加綜藝并進入初賽能得到一百點積分,剩下的六百點積分根據在綜藝中獲得的人氣來獲得,從1點到600點不等。
這是非常大的一個積分點,但這個積分其實很難拿。
因為這個人氣有個非常重要的判定標準,就是你這位‘女主’的人氣值能否超得過女配。
原女主李晴天和陸詩靈兩人都參加了《聲動云霄》,按照劇情線,李晴天應該在節目中獲得冠軍,壓過身為季軍的陸詩靈。
但李晴天在比賽中失利了,只獲得了一個八強。
這次失利也成為了后面壓垮李晴天的多米諾骨牌中的一塊。
因為原本的劇情線是李晴天先在《聲動云霄》獲得冠軍,獲得足夠多的忠誠粉絲。
然后再被封逸言雇傭成為他的假女友,官宣。
這樣官宣時李晴天固然會遭到大批封逸言粉絲們的攻擊,但也會有一部分她自己的粉絲幫忙說話,在一眾批判中強調她的優秀,強調她是《聲動云霄》的冠軍。
但李晴天最終沒能在《聲動云霄》中奪冠,人氣不夠。這也導致了沒什么人幫她說話,官宣時輿論一片倒的都是質疑。
但李晴天能在這檔高手云集的歌唱比賽中拿到八強,本身也是屬于實力很厲害的了。
換作宿主們只有更糟。
畢竟這個唱歌比賽是集齊了全國,乃至全亞洲的歌唱高手,大神云集,而且賽制極其嚴苛,而宿主們又不是各個擁有唱歌天賦。
大多數宿主在早期就被淘汰出去,觀眾連名字都記不住。
很多宿主為此不得不劍走偏鋒費盡心思給自己制造話題,但能拿個三百點就屬于很厲害、非常能制造熱點的了。
只有一名宿主拿到了510點的高積分。
那名宿主是學過音樂,所以成功復刻出了她那個世界的名歌金曲。
她以‘天才音樂人’的名號闖這檔高手云集的綜藝,帶來一首首驚艷的‘原唱曲目’。可惜唱功不夠火候,唱高音時破音了,最后就只獲得了個第四名。
劇情并沒有規定宿主一定要參加《聲動云霄》。
所以有些五音不全的宿主就直接放棄,選擇去參加其他綜藝,但結果往往更糟糕。
因為《聲動云霄》好歹是一檔全民追的熱綜藝,其他小綜藝關注度更低,播出后都沒什么人看,所以獲得的積分也更不好看。
露可肯定是不能參加這個唱歌比賽的。
系統讓露可唱兩嗓子試過,結果那嗷嗷叫的差點把它送走。
不用想,系統當機立斷拍板讓她找其他綜藝。
但挑選綜藝也是個問題。
大胃王之類的綜藝露可倒是行,但她的胰腺肯定受不了。其他宿主選的最多的戀愛綜藝也只能排除,不然封逸言看到后肯定會被氣死,半途殺過來也不好說。
而其他綜藝大多邀請明星,不招素人。
最后想了又想,只有那種比賽類的綜藝適合露可報名。
后來他們翻遍全世界的綜藝,決定就去參加韓國的一檔棒球綜藝——《黃金投手》。
這檔綜藝不要求選手有職業球員背景,也不需要有受訓經歷,要的就是在民間挖掘到具有棒球投手天賦的天才,所以很適合露可。
露可按照工作人員的指引,找到了報名點。
報名點的是一個地中海大叔,看到露可就眼前一亮,眼睛黏在她身上差點下不來。
露可用磕磕巴巴的韓文對他說,
“你好。”
“我要、報名節目。”
露可不會韓文,到了韓國后全靠系統在腦子里實時翻譯,而且她不會說,想說的話得由系統翻譯出來,她跟著念。
大叔眼神輕佻:“報名啦啦隊員啊?啦啦隊員的話是要經紀公司報名的,你這一個人來的有經紀公司嗎?”
露可:“不是。”
她:“我報名打棒球!”
大叔疑惑:“你報名打棒球?”
他后背一癱,癱在椅子上,滿臉匪夷所思:“小姑娘,女人不能報名比賽,只能報名啦啦隊啊。”
露可:“為什么?”
大叔荒謬地用氣音譏笑了一下,好像聽到了什么很荒誕的事情:“哪有女人報名打棒球的,你這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女人哪有那個力氣。”
露可:“我有力氣的!”
大叔他指了指海報,拖長了調子:“就算你真有力氣也不行,這里明確寫了賽賽者的參賽條件,是男性。”
露可早就看到了這個男性要求,但是她覺得如果天賦夠強,說不定能讓節目組破例。
她問:“那如果力氣大,可以投出時速很高的棒球呢?”
大叔:“當然也不可以了,小姑娘,我們只要男性球員,規定就是規定。”
露可一時皺眉。
大叔打量著露可,重點打量露可的腿和胸,眼神冒著隱晦的色光。
露可皺著眉頭不高興說:“你不要這么看我。”
自從封逸言挑明了后,她現在腦子里已經上了這條異性之間的弦了,知道這種注視意味著什么意思。
她不高興地補充:“我看你年紀也已經五十多歲了吧,這個年紀的女兒一般比我還大,請你規矩點。”
聽了這話的大叔怒了,毫無預兆地‘呀!’地大叫一聲,滿臉怒容,擺前輩架子:“你這是跟前輩說話的樣子嗎?呀!真是,我就看你怎么了?阿西,現在的小姑娘可真沒禮貌啊……”
他偏頭嗤笑,一幅露可非常無禮的樣子。
露可沒有再說什么,盯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大叔見她要走,急了,起身追出來:“喂喂喂,別走啊,留下你的手機,你還是素人吧?我可以幫你找個好的經紀公司,我人脈很廣的,只要你陪我幾天就行了。”
他一邊追出來,一邊油膩膩地要去搭露可的肩膀。
露可實在是太漂亮了,那腿又長又直白得發光,那張臉絕對可以稱一句臉蛋天才。
這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能玩一次不虧啊!
露可讓他跟著,腳步不緊不慢的,等他追近了要來拉她胳膊的時候,又加快腳步走得快些,等他跟不上了又回頭看看他。
那地中海大叔被吊著一路跟著,跟著露可進了一個小巷子里。
“這里沒有監控。”
露可回身對他說,這句話露可是用華文說的。
就在大叔一臉懵的時候,露可面無表情地捏起了拳頭。
……
“嗷!”
“你干什么!”
“你、你居然敢打我,你完了!”
“你完蛋了,你叫什么名字?”
“救命!”
“啊!!”
半分鐘后,露可一個人從巷子里走出來,神色平靜,衣服整潔,頭發絲沒有臟亂半點。
而那地中海大叔已經躺在地上變得破破爛爛,身體蜷縮,捂著兩只眼睛哀哀叫痛,眼睛痛到睜不開了。
旁觀到一切的系統給予了一丁點吝嗇的憐憫。
聽說這里的娛樂圈潛規則很多,藝人只能任人宰割,接受這種潛規則,但他真的惹錯人了。
這可是暴力版狗子啊!殺傷力MAX。
放一個多月前,狗子可能完全不知道這種目光意味著什么,也聽不懂他的話,也就這么過去了,但是最近露可剛剛開竅。而且狗子現在心情正不好,這不正撞槍口上。
它查閱了下這個大叔的資料,發現這人作惡不少,頓時這點憐憫也收回去了。啊呸。